第六十一章 发烧
“再说吧。”苏江柳不想回应，翻过身背对她娘：“都这么晚了，先睡吧。”
苏父却在安静下来之后，突然出声：“可以考虑考虑，小祁人不错。”
苏江柳诧异，当初贾仁启她爹都没这么看好，说他不错，才见了一次就这么满意祁邦彦？还让她考虑？
“听爹的，爹不会害你。”苏父想到吃饭时的场景。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那，都是各吃各的饭，但祁邦彦的注意力却在苏江柳身上。
杯子里的水没了，他就及时给她倒上，虽然话不多，但是个知道照顾人，疼人的。
还有个细节，祁邦彦陪小孩玩很有耐心，很认真，不像贾大顺那孙子，装的再像也掩盖不了他的不耐烦。
“八字没一撇的事，爹娘睡吧。”苏江柳闭眼睡觉，呼吸绵长。
在厢房睡觉的祁邦彦，正被永庆几个小的缠着问问题：“祁叔叔，你真的不能当我姑父吗，我姑姑可好了，又漂亮又能干，能娶到我姑姑，可是祖坟上冒青烟啦。”
永强跟着附和：“我姑姑做饭可好吃了，特别好，嗯，还在县城工作。”
祁邦彦心里乐开了花：“你们想让我当你们姑父？”
“想。”
三个小屁孩异口同声。
攻略了三个小的，祁邦彦忐忑的心安稳了下来：“既然你们想让我当你们姑父，帮我个忙，怎么样，等下次我给你们带大白兔奶糖。”
永庆、永强三个激动的差点一个高蹦起来：“好，祁叔叔，你要我们帮什么忙，尽管说。”
拍着胸脯，跟个小大人一样。
“这样……”
四颗脑袋挤在一处，嘀嘀咕咕，迷迷糊糊的苏江柳身体抖了抖。
半夜，祁邦彦翻个身，抱着胳膊被冻醒了，缓慢睁开眼睛，摸摸身上，被子没了，就着月光，他看到被子到了永强身上。
明明睡觉之前苏永强在苏永庆和苏向红之间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旁边，还把他的被子给夺走。
“……”江柳说的没错，果然睡觉不老实。
抬手要把被子拿回来，但小猪永强死死抱着被子，一用力，他就哼哼。
他也不好跟个小孩子抢，可怜兮兮的拎个被角盖在肚子上，有点掩耳盗铃。
就这么一晚上，他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事。
*
早上，没刮风，也没有下雪，祁邦彦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沉沉的，没想到还是冻着了。
松开苏永强，听着外面的动静，祁邦彦爬起来。
“你起来了，其实你不用起这么早，等饭好了再起来就行。”苏江柳倒了热水给他：“洗把脸吧。”
“我来烧火。”祁邦彦怎么好意思等吃现成的，十分有眼力见的帮着干活。
苏母争了两句，还是让给他：“不用一直看着，洗完脸再过来也一样。”
早上就是热了昨天晚上的剩饭，再熬了一点稀饭。
盛稀饭的是祁邦彦，就他们三个人吃，先给苏母盛了一碗很稠的稀饭，然后是苏江柳，她的是不稠不稀的，却是苏江柳喜欢的。
苏母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对祁邦彦的印象更好了。
他竟然连这都知道，当初她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闺女的这个喜好，可见他有多上心。
吃完饭，天还没有亮，但时间已经六点，两个人出发去县城。
这么早也没有车去县城，所以他们两个人走着去，索性县城离南黄村也不算太远，步行一个小时十几分钟差不多就到了，上班七点半，也不会迟到。
“我来。”祁邦彦默默拿过手电筒，照亮前路。
街上一个人影也无，静悄悄的，只有风声。
苏江柳盯着天上的启明星，搜肠刮肚：“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永强没有抢你被子吧？”
“没有。”祁邦彦眼也不眨：“年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要出差？”
“应该是，你呢，这次出差黄杰松有没有欺负你？”
“他还欺负不了我。”祁邦彦嘴角上扬：“这次回去可能会有些调动。”
“这么快又要升职？”
“也不算，只是成立了个新的工作组，我应该会调过去。”
“是要调回京市？”
“不是，还在江市。”祁邦彦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将来会来京市。”
“哦。”苏江柳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什么：“也好，新的开始，机会也更多。”
“嗯。”祁邦彦：“金山市那边的陶土不错，临近的地区也有不少陶土矿，你可以看看那边的陶土资源，方便你的工作进展。”
一本正经的，好像半点私心也无。
苏江柳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好笑：“会考虑的。”
“啊。”光顾着说话，苏江柳突然脚下一滑，往地上摔去。
祁邦彦眼疾手快的接住，但没接稳，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祁邦彦垫底。
两手撑着地面，触手是凉凉滑滑的冰面：“谁这么缺德，在地上洒水。”
看着苏江柳递过来的手，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他自己就能起来，结果祁邦彦搭上苏江柳的手：“没摔伤吧？”
“没事。”苏江柳摇摇头：“我们继续走吧。”
心底疑惑，他的手怎么这么热。
祁邦彦可惜地捏捏右手，不想松开：“小心一点，还是我扶着你吧，路太滑了。”
“不用，就这一块这样，小心点就没事了。”
天慢慢的亮了，手电筒也用不上，风和日丽，但气温还是低，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白色的。
“马上就快到县城了，你一会儿去哪儿？”她要去工作，也不能带他去哪儿走走。
“随处转转，晚上就走。”
没有让她陪着，苏江柳却是不好意思了，他清冷的眉眼在她眼里越发的孤独。
在县城这个地方，他只认识她一个人，又能去哪儿转转呢，他本来就是来看她的，她不管他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不然让他跟着去厂里？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还没等她问，祁邦彦一个喷嚏，苏江柳紧张：“你感冒了？”
“没有，可能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是吗，苏江柳看看祁邦彦的脸色，有点红，摸上他的额头，祁邦彦就跟定住了一样。
“你发烧了，还说没事。”苏江柳急急拉着人去医院：“走，我们去医院。”
祁邦彦任由她拉着，小狗一样看着被她拉着的手，心情如沐春风，发昏的头也跟着舒服了不少。
但他舒服了，有人就不舒服了。
出来给老婆买早餐的贾仁启神情逐渐阴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看的眼珠子都红了，手里的铝饭盒都快被他给捏碎了。
“苏江柳！”贾仁启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将两个人牵着的手打开：“大庭广众的，能不能要点脸。”
“小苏？”
第六十二章 修罗场
“怎么回事。”孟世和疾步走到苏江柳身边，防备着贾仁启，又对她身边的祁邦彦好奇，这个人是谁？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能解决，孟哥，你去上班吧。”苏江柳想也不想，对上贾仁启没有半点好脸色：“这位，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种话，如果你再骚扰我，给我的生活带来麻烦，那之前的事就什么都不用谈了，你想硬碰硬，我奉陪。”
她实在是烦了贾仁启这个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在这跟她生气质问，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关系！
他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可笑。
贾仁启满脸阴晴不定：“就算是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也不能这么不检点，一个女人在路上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搞破鞋！”
祁邦彦收回对孟世和的警惕，面若寒霜：“贾仁启，你嘴巴放干净点，少在这血口喷人，苏同志只是看我生病，着急带我去医院，怎么在你眼里就变得龌龊。”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内心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肮脏。”苏江柳轻蔑一笑：“我们跟某些人可不一样，眼里只能看到那点东西。”
贾仁启被说的脸皮发胀：“你！”
“牙尖嘴利，不跟你一般见识。”强行为自己挽尊，贾仁启将视线移向孟世和：“这又是谁，没想到啊，苏江柳，是我小看你了，我们才离婚多久，你就找到下家了，还不止一个，他们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孟世和寒着脸：“这位同志，造谣得有证据，信口胡说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况且是你德行有亏在先，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未免太过低劣，没有人会相信你。”
苏江柳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撇过去：“请你马上离开，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贾仁启磨牙，但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头，尽管他都快被气炸了，还是只能离开。
他的脸都被丢尽了。
大路上，没人认识他，但他还是受不了那些人对他异样的视线。
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有把柄在苏江柳手里。
等着吧，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最后离开的时候，贾仁启留下一个不善的眼神。
苏江柳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贾仁启想找她的麻烦，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就让他这么离开没问题吗，我看他不像善罢甘休的样子。”孟世和担心。
“没事，他过两天就回单位了，离这上千公里，想做点什么也没机会。”苏江柳：“孟哥，你快去忙吧，我等会儿再去上班，你帮我请两个小时的假。”
祁邦彦：“你去上班，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不用你特地陪着我。”
“不行。”苏江柳瞪他：“刚才不舒服你也不说，现在你在我这已经没有了信用知道吗。”
最重要的是，她不亲自看着不放心。
孟世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悄悄打量起祁邦彦，他和苏江柳是什么关系：“他是？”
莫名的，他对这个人十分不喜。
“我的一个朋友。”苏江柳解释，却没具体介绍叫什么，急匆匆的带着祁邦彦去医院。
祁邦彦对‘朋友’这个介绍不算太满意，两个男人在分开的一瞬间互相探究地看对方一眼，对彼此都看不上。
在他们分开的时候，街角一双震惊的眼睛看着他们，但没有人察觉。
霍妈很不可思议：“小孟和苏江柳？”
霍妈挎着菜篮子急急忙忙的回了家，找到隔着不远的孟家：“孟嫂子，不得了了，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孟妈不以为意：“谁家又有什么事。”
“你怎么还什么都不知道。”霍妈满脸你太没用的表情：“我刚才看到小孟了，和一个女人在一块。”
霍妈惊喜：“真的？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什么开窍了，那个女人可是个被男人休了的，大早上的和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我还以为她离婚了能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了那么多男人，小孟可千万别掺和进去。”
她是看不上苏江柳这样的，农村人不说，还是别人不要的，根本就配不上还未婚的小孟。
小孟长的好，有好工作，城里人，也是她能想的？
霍妈惊喜的表情瞬间僵硬：“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我眼珠子最好使了，等他回来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
医院
“三十八点八度。”医生看看温度计：“温度有点高，但打一针就好了。”
苏江柳脸黑的不行，医生去配药之后，她瞪着祁邦彦：“还说没事，这叫没事的话，什么叫有事。”
祁邦彦虚心认错：“我也没想到。”
“你也没想到，你能想到什么，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不知道会有人担心你。”苏江柳就很生气：“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不让人省心。”
想到他一个人的时候，生病也是这样敷衍硬扛着，或许可能根本就不管，苏江柳的心里就闷闷的，越发的生气，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祁邦彦头昏脑涨，但眉眼却舒展开，心里美滋滋的，这是在关心他吧。
尽管被数落，却让他很受用，他享受这种感觉，看来他的希望很大。
不过不能大意，刚才的那个人是江柳的同事，他远在江市，很吃亏，不得不防。
按压下一抽一抽的额头，愉快的表情慢慢沉下来。
苏江柳还以为他是不舒服，也确实是不舒服，停下唠叨，担心道：“头很疼？”
祁邦彦想说还好，不疼，但触及到苏江柳心疼的视线，立刻想到在苏家时，他说自己没地方去时，苏江柳的反应，到嘴的话就变成了：“有些难受。”
苏江柳哪能想到他是在故意示弱，担心更甚：“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
头疼，按摩一下可能不会彻底治愈，但好歹能好一些。
“太麻烦了，打针就好了。”
“不麻烦。”苏江柳站到祁邦彦身后，给他按摩。
县医院就那么大，打水的贾仁启路过看到，一身寒气。
她从来都没有给他按摩过。
当初她对他是不是真心？
医生回来了，苏江柳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密切注视着医生手里的药。
“把裤子脱了。”医生口出惊人之语。
苏江柳和祁邦彦闹了个大红脸，苏江柳急忙拦住医生：“先等等，我先出去。”
脚步凌乱的出去，大冬天的怎么这么热。
医生诧异：“你们不是一对？”
“现在还不是。”祁邦彦脸红红的，让他严肃的脸看起来有一点点可爱，像是十八九岁的男孩子。
第六十三章 少废话
“你在这好好休息，睡一觉，中午的时候我再过来。”苏江柳将祁邦彦安排在招待所。
祁邦彦被苏江柳给推倒在床上：“你别过来了，好好上班，不用担心我这边，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你还照顾好自己？”苏江柳没好气的翻白眼：“这话你自己能信？”
“都烧成那样了，还不上心，神经那么迟钝，不看着你一点我可不放心。”苏江柳一个眼神镇压住祁邦彦：“好了，别废话，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上班。”
安顿好祁邦彦，苏江柳急匆匆的上班去了，留下祁邦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露出傻笑。
她才刚刚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离开的苏江柳一路疾走，迅速回到厂子，销假后进入忙碌当中，孟世和几次想要找她说话，都没找到机会。
孙长宗例行找麻烦：“哎，有靠山就是好啊，上班才多长时间就经常请假，真当这厂子是她家开的啊，想来就来，想请假就请假，啧，谁让我们没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孟世和盯着孙长宗：“你要是有那个工作效率，把所有的事迅速处理完，想请多长时间的假都没问题，不然就别在这啰嗦，工作都做完了吗，没做完就留下加班，什么时候弄完什么时候回去。”
还有一堆事没忙完的孙长宗：“……”
“还不让人说了，本来就是。”孙长宗嘀嘀咕咕，倒是没有再继续指桑骂槐，老老实实的工作去了。
苏江柳冲孟世和道：“谢了。”
“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情况。”孟世和安慰苏江柳，怕她多想。
但孟世和才是想多了，苏江柳根本就没把这种人的话放在心里，埋头继续工作，半点不受影响。
她心里记挂着祁邦彦的身体，所以更是卖力工作，都不休息，也没注意周围的情况，更没发现孟世和几次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到了下工的时候，苏江柳文件一收，马不停蹄的往外赶。
“小苏……”孟世和伸手叫人，但才开口，人就已经走远了。
他的嘴角绷紧，这么着急是为了早上的那个男人？
“哎，孟大组长，小苏跑这么快是要干什么去啊，不会是去相亲吧？”孙长宗不怀好意的过来打听：“你就不着急？”
似是认定了这两个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孟世和收敛表情：“工作都忙完了？”
说到他的痛脚，孙长宗拉着脸：“我是为你好，省的最后鸡飞蛋打。”
说完端着饭盒走了。
孟世和深呼吸一口气，招呼同事一起去吃饭，大家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苏江柳去了招待所，祁邦彦刚刚睡醒：“怎么样，退烧了吗？”
祁邦彦睡眼惺忪，摸摸自己的额头，可可爱爱回答：“好了，不信你摸摸。”
苏江柳有被煞到，心脏异常跳动了下。
那点异常被她忽略，手指微微动了下。
迟疑了两秒，她还是上手摸了，温度正好，确实降下来，她松了口气：“退烧了，先喝点水，然后去吃饭。”
上来之前，她要了点热水。
祁邦彦不客气，喝了水感觉浑身都舒服了：“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耽误你工作，我自己下去吃点就行。”
“快点，少废话。”苏江柳强硬道。
祁邦彦被凶了也不生气，从床上下来，一米八八的身高对一米六五的苏江柳还是有很大的压迫感。
苏江柳撇开眼睛，嘀咕一声犯规，然后拉开距离，走出大门，祁邦彦紧跟其后。
因为他刚生病的缘故，苏江柳要了小米粥，还有一份鲫鱼汤。
“你要不多留一天吧，病刚好，先休息一天再赶路。”
“我也想多留两天。”祁邦彦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苏江柳的眼睛，看的她发毛，看着她干什么。
“但不行，厂里马上就要开工，得早点回去。”来看她的这两天时间也是硬挤出来的：“不过等回去以后，我们可以写信打电话联络。”
谁说要跟你写信打电话了？
苏江柳装傻：“啊，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晚上再来送你，是七点的车对吧？”
“是七点。”祁邦彦不想让苏江柳这么冷的天出来，但终究没舍得拒绝，他也想多看看她。
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
时间过的很快，苏江柳又是急急忙忙出去，这次孟世和叫住了她。
“小苏，你等等。”
“孟哥，什么事？”苏江柳看看时间很急：“不是急事的话，就明天再说吧。”
王莲诧异：“江柳姐，什么事这么急啊，还没解决吗？”
“有点事。”
“有什么事我们帮你。”孟世和问。
“不用，谢谢孟哥，我自己就能行。”苏江柳待不住了：“孟哥，小莲，我来不及了，先走了。”
急匆匆的跑走，王莲疑惑：“江柳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孟世和心里一跳：“别瞎说，没有影的事，这种话以后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容易造成误会。”
王莲想到上次厂里传言的事，讪讪道：“哦，对对对，我乱说的。”
苏江柳和祁邦彦吃了饭，就送他去火车站。
“多穿点衣服，别又感冒了。”
“你也照顾好自己。”
祁邦彦上了火车，看着苏江柳离开站台的背影，久久舍不得收回来。
＊
孟世和回了家，心不在焉的，孟妈端饭上桌，看看儿子问道：“世和，听说你最近跟厂里的姑娘走的挺近，那姑娘叫什么名字，确定关系了没有？”
孟世和眉宇紧蹙：“妈，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厂里的姑娘走的近了，别胡说，没有的事。”
“没有吗，你可别骗妈，要是有对象千万别瞒着我。”孟母仔细盯着儿子的反应，看样子不像是在骗他。
“有的话，我肯定不瞒着，又不是见不得人。”
“那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厂里出事了？”孟妈放松下来，看来是霍妈弄错了。
母子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孟世和下意识地摸着苏江柳送的围巾。
第六十四章 关你什么事
正月十五，苏江柳回了村里，在家里过元宵节。
贾仁启找上门来，拿着银元作为赔偿。
这期间两个人在县城一次面也没有见过，她没有去找贾仁启，贾家也没有来找苏江柳的。
“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苏江柳催促迟迟不开口的贾仁启。
苏家人站在她身后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这是一百五十块银元，作为之前的事的补偿，那件事也就此一笔勾销。”贾仁启将银元推到苏江柳面前：“以后不要再提起那件事。”
“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旧事重提。”苏江柳没动银元，挑眉看着贾仁启：“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一定会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百倍还之。”
深邃坚毅的眼眸好似看穿了他，贾仁启不喜欢这个眼神。
“没错，再敢欺负我妹妹，我们就打死你个狗东西。”苏国明跃跃欲试。
苏国秀：“就算你在秦省，如果再不长眼，我们一定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就这样？”苏母不满。
就一百五十块银元就想算了，她觉得还不够：“难道你们家做了那种阴险歹毒的事，都不用道歉，这就是你的态度？”
苏江柳：“你不用看我，我和我娘的态度一样，你给我家造成的伤害，一句道歉都便宜你了，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等了半天，迟迟没有下文：“难道你以为这是钱就能够解决的？”
贾仁启看看苏家上上下下都对他怒目而视，显而易见，不道歉的话，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人造谣，给你带来麻烦，下次不会了。”
苏江柳听的没有任何感觉：“说完了？”
苏母：“一点诚意也没有，我看你是打心里不觉得自己有错。”
贾仁启深呼吸一口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给江柳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不管是之前还是这一次，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你们道歉。”
弯下他挺直的腰：“对不起。”
见他这样，苏家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已经发生了的事，也改变不了他伤害他们的事实，道歉了也不可能原谅他。
“行了，还待在这儿干什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赶紧走吧。”苏江柳摆摆手，很嫌弃道：“再不走就别走了。”
语气里的威胁不要太明显，贾仁启勉强维持住表情，高昂着头走出苏家。
他一走，丁玉红就扒拉过银元：“这么多银元，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贾仁启也太有钱了，才拿出那么多钱，才多长时间，就有了这么多钱，要是小妹没和他离婚就好了。”
“跟着他就不用发愁没钱花。”
李春芳也眼红的很，他们家的家底都没有这么多：“怎么说也是副厂长哪。”
苏母没好气的把银元全都收过来：“他有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再有出息，心也是黑的，这种人绝对不能要。”
“我看你们就是钻进钱眼里去了。”苏母把钱给苏江柳：“赶紧收起来，有时间去银行里存好，别丢了。”
苏江柳接过：“娘，我想吃元宵了。”
“行，马上就做。”
“我去拿柴火。”
苏江柳去外面草垛子拿木柴，却碰见还没走的贾仁启。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直接把他当成空气。
贾仁启见状，心里有气：“我有话跟你说。”
苏江柳不理他。
“我跟你在说话。”
“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苏江柳，你别太过分。”
苏江柳不想理他，但贾仁启却说个没完，她扔了木头，站直身体，贾仁启后退两步，脸那个黑。
“你有屁就赶紧放。”
“满嘴污言秽语，你怎么变成这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信不信我还打你？”苏江柳攥着拳头：“我的拳头硬不硬你该知道，没话说就赶紧滚。”
贾仁启心口堵着一口气，却不得不压下火气：“你知不知道祁邦彦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苏江柳无语：“我是疯了，在这听你说废话。”
捡起扔了的木头，拎起木篓就走。
“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苏江柳疑惑地转过头：“我配不上你配的上呗？那也得要祁邦彦能看得上你，他又不眼瞎，也就周亚宁把你当成宝。”
贾仁启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自从再见面，每一次苏江柳都要气他：“我是为你好，他父母都是高官，不是你能高攀的上的，最后你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不如趁早放弃，我是为你好。”
“怎么你那就不算高攀了，听说周亚宁的父亲还是县副书记，我这就是高攀了？”苏江柳嗤笑。
尽管她自己也不觉得她和祁邦彦可能会有结果，但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哪里不如他。
“那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苏江柳反问：“当时你还是有妇之夫，周亚宁都能看得上你这个有主的，我单身，凭什么就高攀不上，哦，不对，我觉得我和祁邦彦很般配，简直天造地设。”
“比你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更有优势。”苏江柳嘲笑：“别瞪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如果你要说的是这种废话的话，就赶紧滚吧，看见你就烦。”
贾仁启脸色发青：“不识好歹，你的名声现在本来就差，不老老实实待着，难道还想连累大爷大妈他们，你再出事，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苏江柳虎着脸，二话不说，抄起木头就往贾仁启脑门儿上砸。
贾仁启脚底下抹油，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回了家，苏江柳若无其事，开开心心吃元宵。
“最近不少人跟我打听邦彦这个孩子。”苏母一边吃一边打量闺女的表情。
“打听他干什么？”苏江柳动作停住，很快又恢复，但苏母还是发现了。
“能干什么，想介绍对象给他，都不想错过这么个好的青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那他们还是别想了。”
苏母刚高兴了一瞬，还以为闺女有想法，就听闺女说：“他家有背景，哪能看上咱们这边的人。”
苏母：白高兴了。
第六十五章 忐忑
在家待了一天，苏江柳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上班。
听说今天有牛车进城，本来打算坐，结果看见贾仁启和周亚宁也要过去，她就歇了这个想法。
牛车还要等人，不如自己走。
半路，牛车才跟上来，经过她身边。
“江柳啊，怎么走路上县城，上来坐吧。”秀大妈看见苏江柳立刻就振奋了。
这三个人凑到一起，那可是一场好戏。
自从贾仁启一家子回来，村里多了多少闲话，在家里待着都不无聊了。
贾维平家的现在还天天咒骂贾仁启他们，可却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还损失了一头牛。
看着两家闹腾，多少人看热闹。
就是可惜苏家没多大反应，也没去找贾家的麻烦，让一众人失望不已，现在贾仁启要走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遗憾苏江柳没跟他们撕逼。
现在好了，就这么碰上了。
搞事情，搞起来！
“……”苏江柳就很无语，心思还能更明显点吗：“不了，走走就当锻炼身体了。”
在敞开的牛车上扫了一圈，周亚宁看起来不太好，很不舒服的样子，靠在贾仁启身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漠不关心。
秀大妈见状还以为她是在看贾仁启，更不罢休了，激动的不得了：“上来呗，大顺今天就要回秦省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紧多待一会儿，多说会儿话。”
苏江柳被恶心的不轻：“秀大妈早上没睡醒吧，怎么就说起胡话了，快眯一会儿。”
不过，贾仁启这就要回秦省了？
怎么没带贾大福，不会是把贾大福给扔在村里不管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苏江柳万分同情他，这个儿子白养了啊。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用不着她可怜，反正是他儿子干的好事。
看着贾仁启就烦，苏江柳小跑起来。
“哎，跑什么，喝风也不愿意坐车，真是有福都不会享，活该没那个命，一辈子就是个泥腿子。”
秀大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苏江柳充耳不闻，一路跑到厂子，一点也不冷，还热乎乎的。
“来了。”孟世和一看到苏江柳就把她叫过去。
“孟哥，什么事？”
“你来看这些资料，根据价格、质量等分析一下这些陶土产地的优劣，分析报价，确定合理价格。”孟世和给了苏江柳一堆资料。
“好。”苏江柳没有多问，直接应下了。
倒是孟世和跟她说了：“厂里打算竞标明年九月份的组织出访S国的礼品，时间紧迫，你抓紧时间整理。”
“出访S国的礼品？”苏江柳意外：“明年九月份的话，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会，别忘了还要陈腐，时间不多，我们必须马上采购合适的陶土。”
“厂里的原料不够了？”
“厂长想多尝试几种可能，改变配比，做出更好的瓷器，这样竞争力度也会加大。”孟世和拍拍苏江柳的肩膀：“这一阵要辛苦了，忙完了还要出差，做好心理准备。”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苏江柳投入到工作中，十天半个月就收到祁邦彦的信件和电话。
孙长宗对孟世和重视苏江柳很不服气，积极要求也加入进这个项目中。
“行，这些你来处理。”孟世和深深看一眼孙长宗，把一堆资料给他。
一开始孙长宗也充满了干劲儿，但天天忙的昏天黑地，他就受不了了，本就苍老的脸现在眼底下都是黑眼圈，想后悔也没地后悔，悔恨充斥着他的内心。
好累啊。
因为数据太多，他已经返工好几次，要疯了。
苏江柳却很轻松，因为年前整理资料，这些她都有所了解，所以做起来很轻松。
王莲感叹：“幸亏之前看过，不然肯定要手忙脚乱。”
“别忙了，吃点饺子。”孟世和把热了的饺子端出来叫大家一起吃。
王莲：“不了，孟哥，我和我爸一起吃。”
孙长宗、赵哥他们到了饭点早就走了，就剩下李华，苏江柳他们。
李华结了婚，要回家吃饭，也没留下：“先走了。”
最后孟世和跟苏江柳一起吃饭。
鲜美的味道吃的苏江柳眼睛亮了：“阿姨包的饺子好好吃。”
还爆汁，简直了！
“喜欢你就多吃点。”孟世和看她吃的开心也跟着心情愉悦：“下次再给你带。”
“那我就不客气了。”
晚上，苏江柳进了渔场抓了一条金鲳鱼，顺便在越变越大的空地上给炖好，第二天叫上孟世和、王莲他们一起吃。
就这么有来有往，今天她带吃的，明天王莲带吃的，后天就是孟世和。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做好前期准备，他们就要出差去了。
他们打算一路向南，先去饶门，然后去祁州，再到……最后去金山，就可以返程。
“你后天早上九点在厂子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去车站。”孟世和收拾好公文包，准备下班。
这次出差一共有三组人，孟世和跟苏江柳一起，去的沿海城市附近。
“好。”
回了宿舍，苏江柳收拾东西回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信件，是祁邦彦寄来的，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信里写了他最近的生活，回去后，他又去了秦省一趟，钢厂炼出钼钢，他跟钢厂谈成了一个大合作，立了大功，他已经由副组长升为组长。
不过要不了多久在新部门成立后，他就会成为主任。
他的一切都好，但分开这么久，总是会想起她，梦里他又来了w市，喝到县城的鲫鱼汤，吃到阿姨做的饭。
苏江柳拿过信件装进渔场，分外纠结：“到时候再说吧。”
她还没有回过他的信。
江市，又一次没有等到回信的祁邦彦落寞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想，她现在在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他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他的感情，在无声的拒绝？
忐忑沮丧笼罩着他，祁邦彦深呼吸一口气，他更担心的是
有没有人追求她？
她那么优秀，一定会有的。
像那个孟世和。
她会不会接受？
他不敢想象那种结果，只要一想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给捏住。
让永庆他们看着，还是太草率了一点。
第六十六章 出现幻觉了吗
三月份，苏江柳跟孟世和都在路上，实地考察采购陶土原料。
好些地方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必须确认原料产量、质量，两个人打配合，十分默契，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但也很累。
天南地北的，一个月下来，一刻不停，苏江柳就是再年轻，再有干劲儿，也累的精疲力尽。
“再坚持坚持，金山是最后一站，马上就能回去了。”孟世和给苏江柳加油打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孟世和越来越欣赏她。
“尝尝糯米鸡，味道不错。”孟世和将特地买来的食物给她。
“我还不饿，孟哥你先吃吧，一会儿我自己下去看看。”
“就是给你买的，拿着。”
“那就谢谢了。”苏江柳大方的接了，等到时候弄点海鲜给他也一样，这么一想，她心安理得的吃鸡：“唔，味道真的不错，在哪儿买的，回去我还要再买几只。”
在她累的不轻的时候，祁邦彦也没闲着，他加入了组织成立兵工办公室的主任，忙的不可开交。
如果萧正楠那老头子知道了，大概气的要头顶冒烟。
他在京市待的那段时间可不是白待的。
将萧正楠抛出脑海，祁邦彦心情不错的全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现在局势不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多余的事情，连苏江柳，也只有在晚上休息的时间想她，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她没收到他的信，会不会担心？
躺在床上，祁邦彦没多会就闭上眼睛睡着了，呼吸平缓。
第二天一早，祁邦彦睁开眼睛，迅速清醒，草草吃点东西就展开工作。
而他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
苏江柳下了火车，跟孟世和坐客车摇摇晃晃的到达金山市，找了个当地的招待所，孟世和压下想尽快安排好他们行程的苏江柳：“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好，你也早点休息。”
苏江柳关上房门，若无其事的脸皱成一团，手捂着肚子。
肚子难受。
这一个月在路上，着实累到了，而且三四月份倒春寒，为了工作也没太讲究，一个不注意，她就受了凉。
恰巧又赶上了例假，这一次疼的厉害，不过是忍着罢了。
踢掉鞋子，将被褥往身上一拉，苏江柳蜷缩在床上：“做女人也太难了。”
想睡也睡不着，刺痛的感觉撩拨着神经，翻来覆去，怎么也不安稳。
“咚咚咚”
这个时候是谁？
正想着，就听见孟世和的声音：“小苏，我打了点热水，分你一些，你开下门。”
苏江柳开了门，孟世和递给她一个热水袋：“这边晚上还是凉，你拿着。”
“谢谢。”苏江柳接过来，暖和的温度贴着衣服传递到皮肤上，透过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舒服了。
“客气什么，好好休息。”
孟世和也没进去，东西送到了就走。
关上门，苏江柳把热水袋贴到肚子上，更舒服了。
思维发散，不知道怎么想到一个问题。
三月更冷，北方的温度也更低，之前孟世和也没考虑到这些问题，现在突然这样，是知道她不舒服？
还体贴的没有说破，只说是天冷。
这个人和祁邦彦一样观察细微，会照顾人。
等等，她想祁邦彦干什么。
苏江柳闭眼，把祁邦彦从脑海里赶出去，没过多久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肚子虽然还是坠疼，但比之前要好的多，苏江柳打起精神工作。
孟世和起的比她要早，已经点好早餐，两份花生猪骨粥，两份虾饺，都很清淡，但又很营养，不像之前只有豆浆油条，清粥配咸菜馒头。
吃完饭，孟世和没忍住：“不然今天你先在招待所休息，我在附近先看看，不用两个人一起。”
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身体不舒服，还要硬拼，他有些于心不忍。
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身体。
“休息什么，不用特别照顾我。”苏江柳先出门：“走吧。”
生理期有什么大不了，该忙还是要忙，不能因为这个就让人照顾她，上辈子这种情况还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行，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
“知道，孟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逞强。”
金山市的陶土情况，两天下来也考察的差不多，大都为普通黄泥，还有一处清水泥。
清水泥，W市虽然也没有，但不在这次考察的范围内，厂里不需要。
苏江柳自责：“早知道上次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把金山市也好好调查一下，现在就不用再跑一趟。”
浪费时间和精力。
“那时候哪能想到那么多。”孟世和安慰她：“你的任务就在江市，跑到金山市也没必要。”
苏江柳自我调侃：“算了，不说了，来都来了，现在马后炮也没用。”
孟世和被逗乐了：“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任务也算完美完成。”
跑了几个地方，他们找到些质量不错的陶土，最后一站没有收获也没事。
“确定是底槽青泥？”刚刚招待他们的主任边跑边兴奋地问旁边的同事，从他们身边一阵风刮过，都没注意到他们。
苏江柳和孟世和对视一眼，拔腿跟上：“孙主任！”
底槽青泥，那可是好东西，储量稀少，和大红袍、本山绿泥一样稀少，没想到临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孙主任兴奋过了头，他们喊了好几遍才听见，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去。
孟世和载着苏江柳。
路过郊区，一辆轿车经过，里面坐着祁邦彦，本来闭目休息的他睁开眼睛，恰巧就看到从窗户一晃而过的苏江柳。
是他出现幻觉了吗？
祁邦彦揉揉眼睛，转头往后看，没看错，那熟悉的背影，他不可能会认错人。
她怎么会来这里？
“老金，停车。”祁邦彦紧急叫停。
司机奇怪：“祁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看到熟人，你在这放我下来就行。”祁邦彦不想给司机添麻烦。
司机调转车头，没有真的让他下车，自己去追：“是前面骑自行车的那几个人？”
这边在郊区，路上人不多，刚才经过的也就两辆自行车。
第六十七章 尽快离开
“哈哈，这边灰尘大，孟同志和苏同志先去旁边等吧。”孙主任打着哈哈，没有答应他们的合作：“我今天可能有点忙，不然我先让小余招待你们？”
孙主任面带歉意，心底后悔把两个人带到矿场，都怪他太激动了，当时一个脑抽就答应了。
还不知道有多少产量，怎么能卖出去，说不定他们自己还不够用呢。
孟世和像是没发现孙主任的想法，识趣道：“不用了，你忙，我们先回去，正好这两天跑的累了，休息休息，等孙主任忙完拨冗见见我们。”
好的材料不可多得，这次他势必要争取到。
苏江柳应和：“孙主任，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我们过两天还要上门拜访你的。”
“怎么会，荣幸之至。”
没有当场谈下来，孟世和跟苏江柳也不失望，好歹亲眼看到了底槽青泥。
看起来半点不起眼，块状中有青绿色的‘鸡眼’‘猫眼’，比路边上的石头还难看，很难想象到它变成成品之后的样子。
孙主任把两人送到矿场外，让他们骑着自行车回去，把车还到厂里就行，可谓是非常大气了。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可是堪比劳斯莱斯、兰博基尼等名车了，也放心他们骑回去。
孟世和：“孙主任，你忙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孙主任：“那行，我就不送了。”
孟世和骑上自行车，孙主任就已经转身，迫不及待的回了矿场。
苏江柳准备跳上后座，还没动作，就错愕地看着祁邦彦向他们走过来。
祁邦彦的出现出乎意料，苏江柳保持着要冲上自行车的动作，有些搞笑。
苏江柳和祁邦彦做了同一个动作，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果不是出现了幻觉，祁邦彦怎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而且看样子好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
想到自己一封信也没有回过他，苏江柳心虚了。
来找她算账的？
祁邦彦被她和自己一样的动作杀到，心软乎乎的，在不久前看到她和孟世和一起出来的画面给弄坏的心情重新愉悦起来。
他越来越近，想欺骗自己也不行，左右看看四周，苏江柳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打招呼：“祁同志，好巧。”
“不巧，刚才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祁邦彦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边。”
期待地看着苏江柳，特别希望得到她是来找他的回答，把孟世和完全给忘了，当他不存在。
“来这边出差。”苏江柳：“你呢，你不是在江市，跑到金山市做什么？”
“有点工作。”具体是什么却没说：“你现在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我跟我同事一起就行。”苏江柳眼睛一直往孟世和那边看。
孟世和已经停下，推着车往回走，脸色微微沉下来：“小苏，祁同志。”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电光四射。
苏江柳疑惑，他们在看什么：“祁同志，这儿有自行车，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你忙你的。”
祁邦彦视线回到她脸上，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我工作已经忙完了，走吧。”
“这……”苏江柳为难，谁能想到没去江市也能碰到他。
“我有话要跟你说，正好一起回去。”祁邦彦定定地看着苏江柳。
“什么事？”
“站在这说？”祁邦彦：“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那行。”苏江柳妥协：“你的车在哪儿？”
没看到有车。
“在前面。”
这边路况不太好，在前面轿车开不过来，所以他就下车自己走过来，花了点时间。
祁邦彦假意邀请孟世和：“孟同志也上来吧。”
孟世和：“不用了，我骑自行车就可以。”
祁邦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护着苏江柳上车。
车开的也不快，孟世和紧跟在车后。
车里，苏江柳靠着车门，离祁邦彦很远：“祁同志，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这两天尽快离开金山市。”
“什么？”苏江柳想要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祁邦彦竟然叫她离开？
难道他已经不喜欢她了？还是她从始至终就搞错了？
“对。”祁邦彦给了肯定的答案：“最近江市和金山市不安稳，你必须尽快离开，不安全。”
他也舍不得让苏江柳离开，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他不会放她走，恨不得让她一直留在这儿。
“祁工！”司机急切地喊祁邦彦，不赞同地回头看他。
车压过一块不小的石头，轿车狠狠颠了一下，苏江柳没有防备，向着祁邦彦的方向倒去。
祁邦彦一把捞住人，沉声道：“看路。”
司机立马专心开车，继续提醒道：“祁工……”
“我知道。”祁邦彦回应司机，然后放开苏江柳对她说：“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苏江柳看着祁邦彦的眼睛，心脏缩成一团，压抑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在她小时候，她见过小鬼子，也曾经被追过，侥幸逃过一劫，但她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现在在这片土地上马上会……？
还是和自己人？
“听话。”祁邦彦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只是说：“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你不走吗？”苏江柳问完觉得自己问了傻话。
祁邦彦说的工作可能就是跟他说的这件事有关，怎么可能会离开。
苏江柳开始担心他，却也说不出让他当逃兵的话。
“不走。”祁邦彦笑了，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危险。”
苏江柳看了眼，略不自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祁邦彦突然很累的样子，让苏江柳担心不已。
“怎么了？”
“最近太忙了，每天都没有多少时间休息，都没给你写信，你别生气。”
祁邦彦没质问她为什么不回信，但苏江柳自己却心虚了：“啊，我不生气。”
她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让他知难而退也不是个办法，跟他说清楚就是了，省的白白浪费人家的时间。
再看看他眼底的红血丝，苏江柳心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怎么能这么压榨你，周扒皮啊他们。”
第六十八章 我帮你介绍啊
“我跟你说，拼命工作要不得，累狠了效率上不去也没用，休息好了，才能事半功倍，不然劳心劳力办不好事还不说，还累垮了身体，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祸害自己的身体。”
苏江柳念叨祁邦彦：“你别不当回事，等年纪大了，你就知道了。”
祁邦彦笑眯眯地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司机想说组织并不是那么压榨下面的人，没那么不人道。
但后视镜里，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祁邦彦竟然在笑，他惊呆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祁工吗？
两个人的氛围，他好像也插不进去，有点格格不入，他默默闭嘴了，不去惹人嫌。
“嗯，我知道，我会一直牢记在心里。”祁邦彦认真点头。
这么郑重的样子，苏江柳回过神倒是不好意思了，不再念叨他：“你现在还在机械厂？”
她记得说是要成立一个什么部门，现在又牵扯到家国大事上，怎么感觉也不像。
祁邦彦：“我现在不在机械厂做了。”
“那就好，黄杰松以后也不能针对你了。”
“嗯。”祁邦彦突然得意道：“他现在就是我的一名手下，想针对我机会也得掂量下。”
没有了以往沉稳的样子。
“啊，他也跟过去了？”
“黄杰松也算是有能力，只是没用在正道上。”祁邦彦中肯道，承认黄杰松的能力。
上次差点出事，他也清楚背后未必没有黄杰松的手笔，但黄杰松很聪明，没有亲自动手参与，他也就暂时不管，只是对他更加防备。
在知道兵工办公室成立的消息，他立马就想办法进入，不过黄杰松也能过去，稍微出乎他的意料。
苏江柳：“有些人根子已经坏了，再有能力也没用，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像是大夏天洗了凉水澡一样舒爽，乖乖道：“我会的。”
“又出来采购陶土？上次采购的不够用？”
苏江柳：“够了，这次是为了竞争明年夏天出国访问赠送的礼品名额，厂里想做到最好，打出陶瓷厂的名声。”
“那结果怎么样，还顺利吧。”
“还好，前面几个地方的收获还行，但跟金山市这边新发现的陶土还差一点。”苏江柳说到这个就有点激动：“你知道吗，竟然在这里发现了底槽青泥。”
“那真是太好了，真厉害。”祁邦彦真心夸奖道，即使他对底槽青泥并不了解。
苏江柳跟他科普：“底槽青泥是难得的优质矿料，储量十分稀少，做出来的茶壶特别漂亮，烧出来之后是黄色的，细看能看到黄色的颗粒物，像天上的星星，紫玉金砂，就是底槽青泥的魅力所在。”
“成品品质纯朴自然、温润、内敛、典雅，泡养变化很快，泡养后温润感更为丰富饱满，茶汤韵味悠扬，越显光朴素雅。”
“那出来成品之后，给我留一个吧，我也试试。”祁邦彦认真聆听。
“好啊。”痛快的答应了之后，苏江柳又说：“但运输过来挺麻烦的，不然你在这边直接买就行了，做成还要好久呢，起码要一年以上。”
“我可以等。”祁邦彦当没看到她的抗拒：“说不定那时候我就在W市，亲自过去拿，运输就不是问题了。”
你还要来W市啊！
苏江柳抬眼看着祁邦彦，心绪不宁。
如果他开口表白，她直接就能拒绝了，现在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不好主动说他们没可能。
啊，她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干脆点。
苏江柳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笑盈盈道：“对了，你现在也二十岁了，找对象没有，如果没有合适的话，我帮你介绍啊。”
前面司机：“……”
什么情况，帮忙介绍对象？是他误会了？
“……”祁邦彦脸黑的不行，盯着苏江柳僵硬道：“不需要。”
苏江柳受到强大的压迫感，对上他的视线，怎么感觉有点点对不起他一样。
车里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感觉祁邦彦下一秒就会说他喜欢她，苏江柳屏住呼吸，等待这个时机。
“到市区了，这位同志，接下来再往哪走？”司机突然开口打断两个人的聊天。
祁邦彦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停下，看着苏江柳：“去招待所？”
苏江柳暗道可惜，他接下来大概率不会再提起这个话题，回头看看孟世和，他就紧紧坠在车后，保持着一段距离。
“就这里吧，我和孟哥还要去还车。”
“还车不用两个人。”祁邦彦摇下车窗，对赶上来的孟世和道：“孟同志，你先去送车，我送江柳去招待所。”
苏江柳盯着祁邦彦的后脑勺：“……”
哪有这样的，我明明说的是我们一起去送车。
既然不听我的，你还问我干什么？
孟世和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的苏江柳，他们两个人坐的不远不近：“那行，我先去送车，你先回招待所休息。”
“麻烦孟哥了。”想到祁邦彦透露的消息，苏江柳又补充道：“尽快回来，有事和你商量。”
“好。”孟世和什么也没问，骑上车就走了。
祁邦彦醋了，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尽管知道她可能没什么意思，只是要跟孟世和商量回程的事，但还是酸溜溜的。
招待所很快就到了，祁邦彦送她下车，但没跟着进去，只说：“回去的时候路过江市，跟我说一声，秀水街13号，这是我现在的住址，57……9这个电话能联系到我。”
“不用这么麻烦，你现在哪有时间，我就不打扰你了，有孟哥在，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放心吧。”苏江柳像是对弟弟一样拍拍他的肩膀：“你保重。”
就是因为孟世和在，他才更不放心，恨不能陪在她身边，但他这里走不开，他也不可能放下手头的事，祁邦彦只能妥协：“回去给我打个电报或者电话。”
“好。”
“你先进去我再走。”
苏江柳无奈，转身抬脚进了招待所。
直到她的身影不见了，祁邦彦才上车离开。
进了房间之后，苏江柳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看他离开。
不久之后，孟世和也回来了，一进来就在房间打量：“他走了？”
第六十九章 右眼皮跳
“走了。”苏江柳给孟世和倒了水，然后说起离开的事：“现在金山市不太平，底槽青泥还是先放一放，等过一段时间没事了再来吧。”
“不太平？”孟世和皱眉：“是祁邦彦说的？”
“他怎么会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靠谱吗？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一个机械厂工人能接触到这些消息？”他打从心底不信任祁邦彦的话。
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他第一眼直觉不喜欢这个人。
“他不会拿这种事忽悠我，我们还是早作打算。”
孟世和虽然不信祁邦彦，但也不会大意：“这样，我先送你上火车，我留下来处理这边的事。”
“你留下？”苏江柳怎么可能答应：“不行，我们是一起来的，就一起走，再说了这边最近都不安全，你还留下来，想什么呢。”
“我是组长，你得听我的。”孟世和强势道。
“不可能，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苏江柳也硬气，抄着手：“反正广大人民也都在，没有离开，应该也乱不到哪儿去，两个人工作效率也能更高，我可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
谁也说服不了谁，孟世和坚持自己留下来跟孙主任洽谈底槽青泥的买卖，苏江柳坚持一起留，一起走。
滞留在金山市的这两天，他们打听到不少消息，在沿海附近的村庄不少都悄悄撤到内陆。
路上多了很多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有大部队过来，驻扎在海边。
孟世和按捺不住：“你可是真犟，让你走也不走，算了，我们先离开吧。”
苏江柳高兴了：“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走。”
从金山市赶往江市，苏江柳想了想，最终还是去了一趟祁邦彦给她的地址。
但他不在家，听邻居说，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又打了电话，对面的人说，等他忙完再给她回电话。
“不用了，就跟他说一声苏江柳回去了，让他照顾好自己。”
不知道他现在的工作究竟是做什么的，竟然连家都不回。
打起来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
火车站候车厅
“别担心，我们马上就离开，不会有危险。”孟世和看她出神，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身安全：“我们要相信组织，他们一定能打退敌人，保护好后方的老百姓。”
“嗯，我知道。”苏江柳赞同道。
她想，祁邦彦就是个技术工人，也不可能冲锋陷阵，危险应该不大。
“开始检票了！”
孟世和：“我们走吧。”
两个人拎着行李向前走，进入站内。
刚有一辆火车下了不少人，特别拥挤，磕磕碰碰难以避免，苏江柳拐个弯这不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准确的说是被那人巨大的箱子狠狠撞了一下胳膊，痛的她拎着行李的手都差点松开。
那胖大妈头也不回，连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还抱怨：“走路小心点。”
“怎么样，撞伤没有。”孟世和关心。
“没事。”苏江柳揉了一把胳膊，一股不明显的刺鼻味道传进鼻腔，一时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右眼皮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突突的跳，越跳越快，心慌的厉害，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不经意回头，却看到于鹏接过胖大妈手里的箱子。
“于鹏？”
孟世和见她面色还好，放下心来：“看到熟人了？”
“不熟，只是知道这个人。”苏江柳记得于鹏，是跟着祁邦彦一起去京市的技工。
于鹏也看到了苏江柳，神情明显紧张，很慌的样子，像是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一般，将箱子向后挪了挪。
动作不明显，但苏江柳还是注意到这一点。
胖大妈回头看过来，憨憨地笑着。
苏江柳从箱子收回视线，冲他们点点头，但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走吧，火车快开了。”孟世和接过苏江柳手里的行李，先上车。
苏江柳走了两步，但站在火车车厢门口，她停了下来：“孟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坐下一趟火车回去。”
“苏江柳！”孟世和大喊她的名字，想要追过去，但火车乘务员拉着他：“干什么，马上要关车门了，不准下车。”
拿着两个行李箱的孟世和，不方便追，被乘务员推回去，车门关上，无论他怎么说，乘务员也没有打开车门。
火车开了：“呜——”
苏江柳跑了好一会儿，终于追上于鹏他们。
但胖大妈几次不经意回头，差点被她发现，这很不对劲。
这么警惕的吗？
而且那股味道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硫磺。
这个敏感的时候，那么巨大的一箱，少说也有四十斤，她不敢想是用来做什么的。
最终苏江柳还是没能跟上他们，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胖大妈没发现是谁在跟踪，但还是百般小心，只剩下两个人后，她和于鹏说：“你行动小心点，别暴露了，到时候会有人跟你接应。”
于鹏不安道：“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胖大妈看出他的胆怯：“所以让你小心点。”
于鹏更加恐慌，想说能不能算了，他不想干了！
胖大妈像个母亲一样拍拍他的肩膀：“想想你的父亲。”
冷漠的态度告诉他不可能。
一旦开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于鹏这才咬牙点头：“明白。”
苏江柳遍寻不着人，立刻跑去找祁邦彦。
报警别人不一定会信她。
“咚咚咚。”一遍又一遍地敲门：“祁邦彦，你回来没有？”
还是没有人应声，看来是没有回来，她吐出一口气，只能去打电话。
这次运气不错，祁邦彦正好在附近，很快接了电话。
“江柳？你不是离开了，怎么会打电话给我？”祁邦彦惊喜，跟着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但祁邦彦很快想到自己现在分身乏术：“我找人过去，你有什么事跟他说就行。”
想到自己不能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他很暴躁。
“不用，我没事。”苏江柳听他已经在叫人，赶紧打住：“我有个消息跟你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以防万一。”
第七十章 表白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带着大量的硫磺进入江市？”司机不可思议地转向苏江柳：“你怎么能确定？”
送祁邦彦回来的时候，他看苏江柳好像有什么话要避着他，识相的走开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
不是他小看女人，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她发现，那些敌方也太没用了点。
祁邦彦眼色沉了下去：“小心无大错，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不得不防，消除一切可能隐患，老金你现在就回去跟彭部长汇报。”
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她一说可能发现敌特，他毫不犹豫的回来了。
老金不信苏江柳，但对祁邦彦的话还是服从的：“那祁工你呢，一起回去？”
“明天一早我自己回去。”祁邦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金。
老金看看苏江柳，竟然一点也不奇怪，还是个年轻人：“行，我明天一早来接你。”
说完跟苏江柳打声招呼就走了，苏江柳问祁邦彦：“你不回去没事？”
“没事，就算再忙也会休息，明天再回去也一样。”祁邦彦这么说。
事实上并不，如果不是苏江柳，他现在还在工作。
“其实你不用回来，在电话里也能说清。”苏江柳有点茶茶的说道，尽管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以防万一，说不定有人在监听我们的电话，当面说更安全。”祁邦彦看看天色：“你吃饭了没有，家里没吃的，我们出去吃饭吧。”
“……”苏江柳无语，每次都是约她吃饭，追人也不是这么追的：“你家真是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其他功能什么也没有，还是得早点找个对象，让顾阿姨或者你领导给你介绍啊。”
祁邦彦拿着中山装，不开心了：“不需要，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江柳心脏乱了节拍，拿水杯遮掩：“是吗，那很好啊。”
“你不问那个人是谁？”
苏江柳直视过去，见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她装的稳如老狗：“是谁？”
只要你敢说，我马上就拒绝。
“那个人就是……”祁邦彦一步步朝苏江柳走过去。
空气渐渐升温，她竟然有种不敢面对的感觉，热血上头，手心都跟着冒汗。
太近了啊喂！
在苏江柳脑子里的那根弦逐渐绷紧到极致，想要往后躲。
但后面是沙发，她又能躲到哪儿？
祁邦彦在她面前站定，不过五厘米的距离，他低下头，望进她的眼底，性感饱满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想追求你，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成为我未来的另一半。”
“我……”
前一秒还淡定的祁邦彦立马打断她：“你先别说，听我说。”
“你说。”
“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母亲已经不在了，孤身一人在江市从头开始，可以说一无所有，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但我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吃苦。”
祁邦彦从桌子抽屉的暗格掏出一沓钱，拿过苏江柳的手放到她的手心：“这是我的所有存款，你先拿着，还有些东西，不过不在这儿，等……”
“我不能要。”苏江柳又放回到桌子上。
纯真而朴实的告白，没有花言巧语，巧舌如簧，还直接把钱给上交，她感到巨大的压力。
苏江柳相信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也会拼命实现，但
“我们不合适。”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
祁邦彦急了，蹲到苏江柳面前，和她平视：“哪里不合适，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什么？我们只见过几面，你的喜欢会不会太草率了？”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待感情，我绝对不会草率，喜欢就是喜欢。”
“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日思夜想过，在秦省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有好感了，而我自己那时却不自知。”祁邦彦抓着苏江柳的手：“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会像贾仁启那样没责任心，没担当，我认定了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让她伤心。”
“那你能从放弃江市这边的工作，跟我去W市？”
“……”祁邦彦犹豫了，目前是不可能的。
“还是你想让我跟你来江市？”苏江柳又问。
祁邦彦心动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在东山陶厂，他可以帮她找个合适的工作。
苏江柳见他这样，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但我不愿意。”
“我很现实，不想背井离乡，离开我的家人，跟一个不确定的人跑到千里之外，在这里我没朋友，也没熟人，没有生活圈子，只能围着你转，受了委屈也没地方说。”
她很恋家。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祁邦彦几乎要抓耳挠腮，绞尽脑汁驳回她的话：“你也可以不用工作，想回家就回家，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可以。”
苏江柳失笑：“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而且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感情基础，你也不是非我不可，比我优秀的女人大有人在，你多看看说不定就有更喜欢的人了。”
“不可能，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祁邦彦着急，怎么就不信呢：“这二十年来不是没有人追过我，但我从来没有动过心，直到遇到你，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要结婚。”
“……现在说这些太早，你先放手。”苏江柳扒拉开祁邦彦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对不起。”祁邦彦看着苏江柳红了的手，心疼的自己跟着难受。
整个人像是蔫吧下来的大狼狗，尾巴都垂了下来，无精打采的，看的苏江柳都有些于心不忍，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客厅的空间突然变得让人窒息，她特别想离开这个让人尴尬的地方。
“那什么……”苏江柳站起来就要走，天色也不早了，得赶紧找地方住下来。
“我不会放弃的。”祁邦彦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话，认真而执着地看着苏江柳：“江柳，你说的问题我都清楚了，你的顾虑我会放在心上，想办法解决。”
“不……”用这么麻烦，就当没这回事好吧。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你……”别这么固执。
“你先在客房休息，最近外面不太平，招待所还是别去了，食物我去外面买一些回来。”说完，祁邦彦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的冲出去，飞毛腿一样。
活像身后跟有野兽在追。
苏江柳伸出的手尴尬的晾在空中：“……招待所也没那么不安全。”
放下手，苏江柳揉了揉鼻梁：“没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这么能说。”
“说外面危险，自己还跑出去。”
第七十一章 你想要什么
天色逐渐暗下来，苏江柳打开灯，坐在客厅等着祁邦彦回来，但座钟时针转了一圈，已经快七点了，他还是没有踪影。
“这是跑哪儿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伸着头往门口张望，苏江柳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门口去等。
七点，天色已经黑了，路上零星几个行人。
站了一会儿，她想，要不然趁他还没回来，她先走？
想罢，苏江柳回身找到门锁把大门给锁上，反正他有钥匙，也不用担心被关在门外。
*
距离祁邦彦家不过两条街的位置，他急着回去，所以抄小路去买食物，迅速打包一只烤鹅，叉烧包和糯米鸡，又原路返回。
还没到地方，不巧他看到了苏江柳描述过的那个胖大妈。
祁邦彦没有多做考虑，跟上去。
胖大妈看似随意，像是个普通人一样，但并不然，她的侦察反侦察能力强，他也差点被发现。
而且这个人的下盘很稳，应该是有些身手。
看她走的路线，竟然到了富人区，而于鹏住在南城区，她来这儿干什么？
祁邦彦沉下心，继续跟踪。
“哎哟。”胖大妈一个崴脚，手抓住身边的人。
“干什么，松开！”年轻男人火气大的甩开胖大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胖大妈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赶紧滚。”年轻男人不耐烦道。
“好好好，我马上走。”吓的不轻的胖大妈忙不停的离开。
“呸，老东西。”年轻男人吐了口口水，然后招呼从巷子里出来的同伴：“回来了？”
祁邦彦下意识的躲起来，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胖大妈已经不见人影，只能就此算了。
“那边情况怎么样？”
“祁邦彦自己回来了。”
“自己回来了？怎么回事？”
“！！！”
声音越来越远，但祁邦彦却是定住了身体，脊背发凉。
江柳！
她还在他家！
这些人会不会盯上她。
各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脚下像是有千斤重。
他想立刻回去，确认苏江柳的安全，可他知道他应该留下探查这些人的行动。
这些人盯上他，无非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国事更加重要。
矛盾煎熬，难以取舍。
祁邦彦闭了闭眼，终究靠近这栋房子，脚步沉重。
确认院子里没多少人，祁邦彦翻过墙头。
这是个三进大院，很宽敞，借着夜色，他避开里面的人。
“毛哥刚才回来了，你说疤爷让他干什么去了？”
“那谁知道。”两个小喽啰嘀嘀咕咕，突然他压低声音道：“我觉得疤爷最近肯定有大动作，我这颗心不知道怎么担心的要命。”
“你想多了吧？能有什么大动作。”同伴不以为然。
“可能吧。”
“哎，你说我们的赌场还能再开起来吗？”
“肯定能，他们还想把疤爷关起来，最后还不是放出来了，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越往里，祁邦彦越是小心，最后在正院书房听到动静。
“他身边的女人离开了？”疤爷耳熟的声音传到祁邦彦耳朵里。
“是，她对我们的计划影响不大，所以没有派人跟着。”毛哥恭敬道：“老大，计划已经落实，明天他……”
祁邦彦刚要松一口气，疤爷突然打断毛哥道：“那可不一定，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女人可不简单，去把她抓过来。”
祁邦彦的手猛然收紧，他要在他们之前找到苏江柳！
“沙沙”
一个没注意撞到树枝，细微的声音并不明显。
里面却突然安静，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蔓延。
“喵。”一只狸花猫在墙根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老大，是只猫。”
“嗯。”
房间两个人使着眼色，若无其事的对话，但身体却慢慢靠近门边，下一秒紧闭的房门打开，冲出来两个人。
祁邦彦的速度更快，在他们出来之前快速来到角落的墙根，翻跃出去，但还是被疤爷和毛哥看到他的背影。
“什么人？”
“废话什么，追！”
几个院子迅速出现一批人，朝着祁邦彦追过去。
疤爷的脸色难看，毛哥低着头：“对不起老大，我没发现身后有条尾巴。”
他以为是自己带回来的。
“先把人抓到再说。”疤爷看死人一样看着毛哥：“如果坏了上面的计划，你就是死十次都不够。”
*
祁邦彦疯狂奔跑，脑子里闪过第一次见到疤爷时的情景。
那时他似乎就认识他，他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应该不是敌方的人，可能只是针对他个人。
而那个针对他的人，除了他们不作他想。
太可笑了，就那么怕他爬起来，怕他报仇，拿回属于祁家的东西？
祁邦彦面若寒霜，在巷子里左躲右闪，躲避追兵。
他势单力薄，但身手灵活，始终没有被抓住。
疤爷和毛哥气急败坏：“别让我知道他是谁。”
“你们现在去看看祁邦彦回去没有。”疤爷摸着指环沉声道，眼底明明灭灭。
毛哥迟疑：“你是说……刚才的人是祁邦彦？”
疤爷低气压，没说话，看毛哥一眼，毛哥一哆嗦，麻溜去找祁邦彦。
疤爷又叫了一帮人去抓苏江柳，一堆人很快就散了。
他们走后，不远处的一家老式建筑门楼下面钻出一个人来，正是他们遍寻不着的祁邦彦。
他马不停蹄的跑起来，朝着招待所的方向。
被惦记的苏江柳在外面点了吃的，还没有去招待所，吃完结账，刚要推门出去，就看到一些人急匆匆的赶往招待所的方向，正是疤爷的手下。
一看就不是好人，苏江柳迟疑，要不等会儿再过去？别倒霉的碰上闹事的。
快八点了，这么晚闹什么闹，就不能消停点。
“你在这儿。”苏江柳正张望着，那些人还在招待所附近徘徊，突如其来的声音毛骨悚然。
有人在她背后，很近。
危险的雷达爆表。
急速后退，苏江柳看到站在她背后的竟然是疤爷，想也不想的就跑。
疤爷也没有拦她，但才跑了两步，一把枪顶着她的脑袋，她不得不向后退。
苏江柳强装镇定：“你们想要什么？”
第七十二章 你受伤了
小店的老板本来要出来看看什么情况，怎么说也是他店里的客人，见到抵着苏江柳脑袋的东西之后迅速躲进店里，不敢出来。
苏江柳也没指望别人，暗暗寻找逃生路线，但可行性不高，一旦开木仓，她就有生命危险，这次或许她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渔场。
暴露之后，以后大概率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万不得已，她不会用渔场保命。
“我只有这些钱，都给你们。”苏江柳掏出所有零钱，递过去，但没人接。
“带走。”疤爷发话，毛哥就要动手抓人。
苏江柳向后退，急道：“有话好好说，疤爷，我们无冤无仇，你一个道上混到这个地步的大人物，针对我一个女人有意思吗，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毛哥板着脸：“闭嘴，臭娘儿们，谁让你认识不该认识的人，算你倒霉。”
去了祁邦彦家，知道他没回去，他的心里就一肚子气。
竟然真的是他！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来过这儿两次，待了不到半个月，能认识什么人，你们肯定抓错人了。”苏江柳脑子里疯狂运转，他们说的是祁邦彦？
祁邦彦来江市也没多久，几个月而已，怎么会得罪赌场的人。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疤爷他们这些人应该被关起来才是，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背景不简单，甚至可能上面有人。
祁邦彦一个搞技术的能得罪谁？
是挡了谁的路，还是跟近来的战事有关？
后一种可能让苏江柳的脑袋嗡嗡响，太可怕了。
“没抓错人，抓的就是你。”
沉下心，苏江柳：“众目睽睽之下，你们怎么敢，难道不怕再被抓进去？卢局长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看他敢不敢。”毛哥暴躁，抓了她好几次都没抓到：“少他妈废话，再躲就崩了你。”
当着老大的面，连个女人都抓不住，毛哥都能感受到老大不善的眼神，更加恼羞成怒。
也不去抓她了，按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收紧，苏江柳不敢乱动：“疤爷，对付我一个小女人，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太看得起我了，把木仓放下，我们心平气和的说话不好吗。”
“想拖延时间？打听消息？”疤爷玩味地看着苏江柳，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冷下脸：“你倒是聪明，带走！”
“别死了！”
换句话说，不死就行。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疤爷却出人意料不给她这个机会。
苏江柳不敢再尝试挑衅，想着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或许她可以躲进渔场，不用现在暴露。
到时候就算抓住她也没用，所以她没有反抗，被毛哥抓住。
就在疤爷、毛哥他们撤退的时候，祁邦彦出现了，当街跑过来拦住他们：“站住！”
赤红的眼睛盯着苏江柳，看她没受伤，稍微放下心来。
苏江柳心底叫糟：“你怎么来了？”
街道早就清空，商户也关门闭户，生怕被波及到。
疤爷笑了：“你来了正好，倒是不用请你过来了。”
祁邦彦看向疤爷：“你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你的目标本来就是我。”
苏江柳着急：“你赶紧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在这多管闲事。”
傻不傻啊，明知道有危险，还冲过来，她自己能自保，不用他来救人。
祁邦彦不看她，只对疤爷道：“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疤爷拍拍手：“多么郎情妾意啊，你想救她？”
苏江柳见他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朝他吼：“我让你走没听到吗，祁邦彦，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毛哥拿木仓托砸了苏江柳一下：“闭嘴，就你话多，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死我成全你。”
“住手。”祁邦彦神经紧绷，死死瞪着毛哥，转头冲疤爷道：“这就没意思了。”
疤爷心情很好：“想让我放了她，可以。”
祁邦彦看着疤爷，等着他说出条件。
“废了你的双手。”疤爷伸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匕首扔过去。
“不行，你不能答应。”苏江柳着急，急切地想要阻止，废了他的双手，那他以后怎么办？
“再多话，让你永远闭嘴。”毛哥这次倒是动手，但阴森森的，看她像看一个死物一样。
祁邦彦拿起匕首，看看苏江柳，拳头攥紧，他要毁了他！
恨意被无限放大，第一次想要杀了那个人！
可恨他现在不在他眼前，江柳的安危掌握在疤爷他们的手里，木仓一个不小心走火，结局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没有再犹豫，拿着匕首缓缓往手腕上划去。
苏江柳急的冒火，咬咬牙，一跺脚，狠狠踩到毛哥脚上，狠狠往后踢了一脚，踢的毛哥痛不欲生，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她就地一滚，木仓声在耳边响起。
她头也不回，蛇形走位跑向祁邦彦。
祁邦彦停下自残行为，接应到苏江柳，顺手把绳子给划开：“跑。”
推了一把苏江柳，他在后面断后。
事情发生的太快，形势逆转，疤爷他们迅速追击，木仓声不断，祁邦彦和苏江柳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不敢回头，闷头往前冲。
苏江柳几次想拉祁邦彦进渔场：“手给我。”
“不用管我，快跑。”祁邦彦不知道她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两个人一点接触也没有。
没碰到人就没办法带他进去，苏江柳再着急也没用。
不得已，她停下来，暴露就暴露吧，真的出事后悔也晚了。
祁邦彦急的不行，一边大喊，一边拖着她跑：“别停，快跑啊，前面有巡逻队。”
他来的时候看到巡逻队就在附近。
听到动静，巡逻队紧急赶过来，正好碰上他们。
“都住手！”朝天开了一木仓。
疤爷看到巡逻队，黑着脸带人撤退。
苏江柳劫后余生，几乎要喜极而泣：“没事了，祁邦彦，我们没事了。”
“没事就好。”祁邦彦跟着笑。
夜色里，也看不清东西，苏江柳突然绷着脸，靠近祁邦彦，在他身上嗅了一下：“你受伤了！”
有血腥味儿！
“还好，你别担心。”祁邦彦语气轻松的安抚苏江柳，好像真的没事一样：“真的。”
“你还笑，都什么时候了。”
第七十三章 心动
深夜的医院，安静的可怕，四面八方的寒气侵袭着苏江柳的每一寸皮肤。
她抱着胳膊站在手术室外，执着地等祁邦彦出来。
当时他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但说晕就晕，把她给吓个半死，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黏腻的血腥味儿挥之不散，她的手到现在还是一手血，染红了她的衣服，粘稠的感觉快要让她窒息。
苏江柳一动不动，红着眼睛盯着手术室，一分一秒变得特别漫长，怎么会这么久呢，为什么还没出来。
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怎么就那么傻，在背后替她挡住危险，挡住子弹，其实他可以不用受伤，他压根就不用来。
那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只顾自己的安危吗，如果打中要害，没命了怎么办？
这个可能让苏江柳难以呼吸，闭了闭眼，不会的，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哒哒哒”
老金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看见她急问道：“怎么样了，祁工伤到哪儿了？”
身后还有个中年男人，审视地看着苏江柳。
一听到消息，他们就赶过来了。
组织不能损失祁邦彦这样的人才。
他的地位在一众技术人员中，不可或缺，对国家未来的军事武装有着重要作用。
苏江柳艰难开口：“他后背中木仓，手术情况还不清楚。”
老金倒抽一口凉气：“中木仓？伤到内脏没有？”
“不知道。”苏江柳喑哑着嗓子，酸涩充斥在心头，被无形的手死死攥紧。
中年男人一脸深色：“等手术结果吧。”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手术室外，谁也没有说话，寂静的可怕。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苏江柳抬脚要走过去，身体僵硬，一个失衡，差点摔了，幸好被中年男人扶住。
“手术很成功。”
医生的话仿佛天籁，将所有的阴云都给驱散了。
老金欢呼：“太好了，我就知道祁工的运气不会那么差。”
苏江柳脑子里的那根弦才放松下来，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着进了病房，听完医生的交代，他们更加安心。
老金：“彭部长，既然祁工已经安全了，那我就先送您回去吧，您还有很多事要忙，这里我看着就行。”
彭部长本想等祁邦彦醒过来再离开，但确实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只能道：“多安排一些人保护小祁的安全，李八那边也加紧抓捕。”
李八就是疤爷。
“我知道，彭部长，你放心。”
苏江柳没看他们，坐在窗边盯着祁邦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失血过多的祁邦彦脸色苍白，透着病怏怏的气息，拧着眉头，好像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他，或许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苏江柳抹了一把眼角，眼角更红了。
有谁能够豁出去自己保护另外一个人。
老话一直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管是在哪个时代，能做到祁邦彦这样，少之又少。
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她本来就对祁邦彦有好感，只是她太理智。
而现在，她想，如果错过祁邦彦，再想要找到这样的另一半，可能性几乎为零。
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在一起未尝不可。
想通了的苏江柳，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看着祁邦彦的眼睛都能揉出水。
祁邦彦，你快点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我们就试一试，试着一起走下去。
老金看了两眼，没有去打扰，出去安排保护祁邦彦的事。
前有胖大妈的事，后有李八的事，江市的情况水深火热，不得不小心了。
*
当祁邦彦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还跟浆糊似的。
过了两分钟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想要坐起来，却被后背的伤给限制了，随后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给握着。
视线下移，看到一个黑黑的头顶，熟悉的背影让他柔和了眉眼，她没事！
只是想到疤爷的情况，他又沉下脸。
深度睡眠中的苏江柳察觉到动静，迅速清醒，精神过来，眼里一点睡意也没有，在看到祁邦彦醒过来，欢喜地叫出来：“祁邦彦，你终于醒了！”
“嗯。”声音嘶哑，几不可闻。
苏江柳却听的清楚，马上去倒了水，喂给他喝：“喝点水。”
“金哥，祁邦彦醒了。”苏江柳喂了水，又朝着外面喊。
老金刚打了饭回来，一听这消息，也激动：“好小子，总算是醒了，不然我们这些人都得急死。”
“老金。”
“行了，你醒了就好，有什么先养好身体再说，我先去叫医生。”
苏江柳不想离开，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又情不自禁的感慨：“你怎么那么傻。”
祁邦彦浑不在意：“当时的情况，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
苏江柳诧异，这直男式的回答：“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他是冲我来的，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你是受我牵连。”祁邦彦道歉：“对不起，让你遭遇这些。”
“我知道，但这也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太狡猾。”苏江柳气愤难当：“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还好老天有眼，没有让他们达到目的。”
“李八那些人，哼，你放心，很快就会被抓起来，把他们绳之以法，然后直接送他们几颗花生米，让他们下地狱。”
祁邦彦看她为自己抱不平，这么亲近他，开心的不得了，紧跟着又是一涩：“现在这里不安全，你今天就回去吧。”
“不行，我得留下来照顾你。”苏江柳不答应。
如果是出事之前，她或许今天就走了，但现在她不会离开：“你一个病号就别想那么多了，昨天晚上你就没吃饭，饿了吧，吃点饭。”
“你受伤了，不能吃油腻的，先吃点清淡的肉粥，等你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端起饭盒，给他喂到嘴边。
祁邦彦惊喜，受宠若惊。
“怎么了，没胃口？”
祁邦彦抑制不住的笑，接过肉粥：“我自己来。”
“傻乎乎的。”
笑过后，祁邦彦的眼底一片晦涩，苏江柳没有看到。
第七十四章 伤口好痛
“谢谢你们来看我。”祁邦彦冲着来看望他的前同事周工、于鹏、小郑，以及黄杰松。
黄杰松叹息：“小祁，你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事。”
“缺了你，人手都不够了，还得找人。”
苏江柳瞅他一眼，你不开心坏了就够好了，都不屑去拆穿他，他们心里都明镜一样。
周工心疼：“你说说，你也没个人照顾，早就说让你找个对象，你非不听，现在还得麻烦人家苏同志。”
小郑偷偷打量苏江柳一眼，鼓起勇气道：“我最近比较闲，平时可以过来照看祁工，苏同志这么久不回去，也耽误工作，被开除就麻烦了。”
苏江柳：“我……”
“好，麻烦你了。”祁邦彦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了苏江柳的话，她豁然看过去，满眼不可思议。
他说什么？
他竟然答应了？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江柳的心被针刺了一样，得体的笑缓缓收起来。
小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答应，欢喜道：“那我处理好工作，下午就过来。”
祁邦彦像是没看见苏江柳的眼神，轻松地对她说：“票已经买好了，你下午就走吧。”
好啊，合着连票都给她买好了，真是好样的，祁邦彦！
苏江柳简直气笑了，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在金山市还有工作，不急着走，祁工还是赶紧把票给退了吧，省的浪费钱。”
“行了，时间不早了，祁工该休息了，周哥你们先回去吧，等他好了再好好聚一聚。”苏江柳替祁邦彦做主。
周工很有眼色道：“来了这么久，也该走了，厂里还有事，小祁你赶紧好起来，到时候来我家喝一杯。”
于鹏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没怎么说话，黄杰松倒是没说，只是看着苏江柳，看她的热闹。
小郑却是不开心，不开心苏江柳把做祁邦彦的主：“苏同志，我先把祁工交给你，等下午有我在就行了。”
苏江柳心里堵着一口气，都是祁邦彦的错，竟然让人挑衅到她头上，假笑道：“郑同志赶紧回去工作吧，有人帮把手当然不错，不过也不能让你白帮忙，一天给你算两块钱。”
小郑愣了：“不用钱，我是自愿照顾祁工的。”
“那怎么能行，你出于同事的友情帮忙，我们不能不懂事，雇个护工也得花钱，怎么能让你白干，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客套，不然你还是别来了，我们可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苏江柳似笑非笑地瞥眼祁邦彦，回过头不客气道：“这事要是传出去，邦彦还怎么做人，我们还要脸呢。”
小郑被说的语塞，可怜巴巴地看着祁邦彦，希望他能开口说话。
照顾他，不花钱和花钱根本就是两回事。
苏江柳也看着他，看他要怎么说，敢站在小郑一边，呵！
祁邦彦头皮发麻，被苏江柳威胁的眼神看的汗毛直立，识相的闭嘴不说话，当没看到小郑的表情。
小郑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祁工能答应她过来，她就有机会，未必就会输给苏江柳这个女人。
战意盎然的小郑看眼苏江柳，信心满满地走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苏江柳和祁邦彦的时候，她慢慢靠近祁邦彦，一步一步，像是踩到祁邦彦的心上。
每靠近一点，他就紧张一分，消磨着他的胆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胆小。
苏江柳在他病床边站定，打破沉默的氛围：“你不应该对我说点什么？”
祁邦彦视线下移，过了一会儿又看过去，直视她：“……说什么？”
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根本看不清情绪。
苏江柳不满，一把捏起祁邦彦的下巴，两个人的脸靠的极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说你昨天才表白，又拼了命救了我，为什么短短时间就变了？”
“让郑同志来照顾你？”苏江柳危险的逼近，祁邦彦不断后退：“你真的那么想？”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苏江柳气笑了：“在跟我表白之后让别的女人来照顾你就是为我好？”
祁邦彦倒在病床上，退无可退，心乱如麻：“你也看到了，跟在我身边会给你带来危险，你必须走。”
以后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最好就这么算了，对她最好。
“你只是想让我回W市，保证安全？”苏江柳眯眼，又想到一种可能：“或者你想利用郑同志刺激我，然后跟你在一起，一举两得？”
“我没有！”祁邦彦斩钉截铁，俊脸很迷茫，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不是的话，那到底是为什么？”苏江柳相信祁邦彦的话，但觉得不对劲，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有什么事在隐瞒她？
看着祁邦彦因为她的靠近而通红的耳朵，她确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可她怎么问，祁邦彦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就是不说。
气急的苏江柳收紧捏着他下巴的手，语气不善道：“那好，你跟我说清楚，你后悔了？”
“只要你说，我就当自己没听见你昨天说的话，我们之间回到从前。”
祁邦彦避而不答，身体紧绷，受不了两个人过近的距离，去推苏江柳的手：“你松开。”
“就不松，你怕什么。”苏江柳一只手不方便，双手捧住他的脸，强势压着他：“你看着我，躲什么，你最好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像电视剧里那种因为得了大毛病选择隐瞒，远走他乡，抛下恋人，或者什么这仇那仇，不想连累对方的，她绝对不接受。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以后就永远都不要说了，我们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炙热的呼吸在彼此的脸上，前所未有的亲近，近到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咚咚咚，极速跳动，眼里只有彼此，周围的时间都好像静止了一般。
祁邦彦看清苏江柳眼底的认真，如果他不说清楚，他们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心如刀绞。
“啊。”祁邦彦露出痛快的表情：“伤口好痛。”
“什么？我没有碰到啊。”苏江柳手足无措，她一直注意不去碰伤口。
“祁……工？”老金一开门直接背过身。
第七十五章 出气筒
这么生猛的吗？霸王硬上弓？
原来祁工喜欢的是这款，老金暗想。
苏江柳想死，懊恼的爬起来，若无其事道：“金哥你来了，别在门口站着了，坐啊，李八那儿有消息了吗？”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啊？哦，好。”老金走过去，眼睛不断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徘徊：“李八那边有消息了，很快就能把他给抓起来，你们放心。”
祁邦彦淡定的坐起来：“辛苦你了。”
只是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不过是面上不动如山，心里不定怎么慌呢。
苏江柳瞪了他一眼，还‘伤口好痛’，现在看那样是一点事都没有，她刚才一直注意没碰他的伤口，他就是在骗她。
她忍着追问的冲动：“我出去一趟。”
也没跟祁邦彦说话，也不看他，跟老金说了一声，苏江柳就那么走了。
祁邦彦急道：“让人跟着她。”
老金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闹矛盾了？
什么时候？他刚才有错过什么重要的点？
老金叫了人跟上苏江柳，然后扭头问祁邦彦：“苏同志这是？”
祁邦彦在苏江柳离开之后才泄露出一点颓丧的情绪，却没有跟老金说，瞬间恢复：“没什么，她有事，你跟我说说这两天的情况。”
“苏同志说的那个妇女失踪了，多方寻找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那个于鹏似乎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一点也没有找她的想法，估计是已经离开了。”
老金缓缓说出这段时间他们的发现：“不过我们会继续安排人盯着于鹏，那个妇女和李八很可能有关系，我们中间可能存在他们的人，所以不能打草惊蛇，这一次必须一网打尽。”
“于鹏家里有个病重的父亲，急需一大笔手术费，那些人应该就是利用这个收买了他。”
被人追捕的李八苦不堪言，躲在贫民窟里，狼狈不已。
本想立刻离开江市，不想整个江市戒备森严，严防死守，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他再趁乱逃出去。
只是，现在他却不想走了。
祁邦彦能偷听他们的话，那么他偷听到了多少，有发现蝴蝶（胖大妈）和他们接触的场景没有？
这个可能让李八阴沉下来，叫来毛哥，跟他说了自己的猜测：“为了计划成功，你现在出去，故意暴露行踪，然后……”
两个人交头接耳，主要是李八命令，毛哥迟疑了：“也不一定会发现，当时我回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这一去就是送死，没有回头路，他还想活着，打胜仗之后过上好日子，他一点也不想死。
李八面露杀气：“没种的东西，你还怕死？为了XX的利益，我们死又何妨，所有人都会记得你的功劳！”
“你的孩子、父母，我们会替你照顾的。”
“……”毛哥闭嘴，他后悔了，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咬牙答应了：“老大，我的父母和孩子就都交给你们照顾了，一定要让他们过的开开心心。”
“你放心，等我们取得胜利，你所有的功勋都会落在三娃子身上。”
毛哥什么也没说，紧紧握住李八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
苏江柳看着跟着她的人，更加烦躁，既然反悔了，还担心她的安全干什么，耍着她玩儿呢！
她一点也不觉得被关心有什么值得开心的，火冒三丈，想打人！
“你回去吧，我就在医院走走，不会出去。”苏江柳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就会忍不住想到祁邦彦这个狗男人，越看越来气。
“不行。”警员小王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这是上面的安排。”
派来保护祁邦彦的人现在暂时听老金的命令。
无果，苏江柳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纠结，你爱跟就跟吧。
本来不想出医院的，就想自己静静，这下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去想怎么办，现在她要出去！
大踏步往医院外走，小王想拦，但话还没说完，苏江柳就已经走出好远，他不得不跟上。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局势紧张，老百姓最近也不怎么出门了，街上没多少人，冷清的很。
苏江柳漫无目的的溜溜达达，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被一家香味扑鼻的店给吸引过去，精美的糕点整齐摆放，其中米色清爽的糕点尤其诱惑。
“杏仁饼，一万块一斤。”
“一万块一斤？这么贵。”苏江柳咋舌，但没多犹豫还是答应了：“来一斤。”
等着老板称糕点，后面来了人，她本来也没在意。
“老板，来一斤绿豆糕。”
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苏江柳回头一看。
可不耳熟吗，这不就是抓她的毛哥吗！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来，正愁抓不到你们呢，苏江柳迅速牵制住下意识要跑的毛哥：“还敢跑！”
扭着胳膊就将人反手按到店里的柜台上。
“这是怎么回事？”老板放下糕点，跑过来：“有话好好说。”
“老板，你别管，他是个通缉犯。”苏江柳叫小王：“小王，你赶紧去找卢局长。”
“可你一个人……”小王不放心苏江柳的安全。
“你放心，我自己就能制住他。”苏江柳转头又叫老板：“老板，麻烦你给我一条绳子。”
“哦哦。”老板醒过神来，赶紧叫伙计去拿绳子，他帮着一起控制毛哥。
毛哥不断挣扎，但这么一个壮汉竟然还是没能挣脱的了。
小王咬咬牙，跑了，眨眼就不见了，看的苏江柳感慨：“飞毛腿啊这是。”
毛哥大概是累了，咬牙切齿道：“我的兄弟可都没被抓，你识相的最好放了我，不然臭女人，你给我等着。”
“少废话。”苏江柳一巴掌糊上去，糊的他脑袋发晕。
“老娘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招惹我。”说着她又来了两下，正好给她当了出气筒。
老板默默闭嘴，不敢吭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倒霉。
他光看着就觉得疼，后脑勺凉飕飕的。
毛哥彻底老实下来，只是磨着后槽牙对老板说：“给我称一斤绿豆糕。”
在最后，他想吃一次绿豆糕。
“……”老板无语，这个时候还想着吃绿豆糕？
他家的绿豆糕就那么好？好到他念念不忘？
带走毛哥之后，他什么也没说，专心吃绿豆糕，无论卢局长问他什么都不说，吃完了才开口：“我要见祁邦彦。”
“不可能。”卢局长也一肚子火：“你最好坦白从宽。”
“不见祁邦彦，我是什么都不会说。”
毛哥嘴很硬，怎么掰也掰不开，不得已，将人控制着带到医院。
到了，他却又提要求：“你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