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双翼福利院
“老徐，你忙，我先走了。”
盛世妍刚进办公室，正碰上一身警服正装出镜的赵振赵局。
“正好，小妍，你跟我过来。”
盛世妍点了点头应道，“好。”
盛世妍在办公室一众兄弟们略显同情悲壮的目光中，被老赵提溜进了局长办公室。
老赵这人向来没有什么废话，上来就直接问起了案子。
“最近这个涉及新型毒品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就目前的信息来看，死者应该是一个拥有一条完整贩毒线的组织里的小马仔，就毒品这条线，我更倾向于从黄赫身上深挖，他在这个组织里的资历应该是高于易峰。”
赵局点了点头，示意盛世妍继续说。
“至于杀害易峰的凶手，我更倾向于私人恩怨。”
赵局闻言抬眸看向盛世妍，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
盛世妍解释道：“如果是毒贩动手，他身上应该不会留有任何和新型毒品有关的东西。”
“我们找到了易峰的妻子，他的妻子重病，于今天凌晨去世，我找老徐看了她的病历报告，报告上有很多地方说不明白，只是尸体已经火化，我们已经无从确认。”
“此事涉及怀安市从未出现的新型毒品，拖不得，必须尽快解决。”
盛世妍嘴角带笑，自信又张扬。
“请好吧您，五天之内一定把这案子破了。”
赵振满意的点了点头，盛世妍的业务能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完了正事，咱们也聊点私事，你爸昨天又找我唠叨，说你要是今年还找不着对象，他就直接给你请个一年的结婚假期，把你绑回家结婚去。”
盛世妍简直要被他爸妈的花式催婚气笑了。
“他们有没有搞错，这是我想谈就能谈的吗？我总不能跟他们似的，直接把人绑回家结婚吧？”
赵振这人惯会抓重点，“听你这意思，这是有情况？”
盛世妍摆了摆手，“再说吧，赵局你也别让他可劲盯着我一个人薅，家里小辈也不少，他要是实在想要喝喜酒，就多去撮合两对。”
盛世妍离开后，赵振急忙拿着出手机给盛世妍的父亲说了她的进展。
盛世妍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居然可以引发她父母的‘一场大战’。
从赵振办公室出来后，盛世妍驱车去了一家建院多年的孤儿院。
孤儿院之前经过多次整改，在三年前正式改名为双翼福利院。
福利院的大门是镂空的铁艺大门，黑色的漆，看上去极为干净透亮，像是刚刷上去的。
盛世妍看着门外还算新的牌子，不知道什么感觉，这就是傅斯年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吗？
院内时不时传出孩子的欢笑声，盛世妍下车往前走了几步。
“干什么的？”
保安室的大爷制止道：“这里不能随便进。”
盛世妍拿出自己的证件，“警察。”
大爷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你是来找人的？”
盛世妍道：“我找你们福利院的负责人。”
很快一个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一头微卷的短发，身上穿着杏色的西装外套，脚下踩着一双小高跟，她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
“盛警官是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她亲切的拉住盛世妍的手，自我介绍道。
“我姓宫，接任双翼已经四年了，不知道盛警官今天来是？”
“我来查个人。”
宫院长带着盛世妍在院子里遛了大一圈，几乎把福利院都展示了一遍，才把人带到了档案室。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踏进福利院的那一刻，就感觉周围总总笼罩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盛队想查谁？哪一年的？”
盛世妍道：“大约是二十年前被领养的男孩，被领养的时候大约六七岁的样子。”
宫院长的脸上挂着些许为难，“这二十年前的资料都没有录入电脑，大部分都是纸质的手写资料，查起来应该会有些麻烦。”
宫院长整理了大约十册资料办了过来，“这是中间一年，往上两年，往下两年的全部资料，盛队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盛世妍简单翻了几页道：“麻烦了。”
宫院长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盛世妍翻越着二十年前的资料，她想要找到关于傅斯年当年的领养资料。
盛世妍翻阅资料十分快速，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看清里面写的是啥。
不过二十分钟，她便翻到了记录着傅斯年的那一部分。
寥寥几行字，记载这傅斯年七年孩童时光的人生。
上面说傅斯年自幼便生活在双翼孤儿院，在二十年前的春天，被一个很有钱的富商领养。
跟许念查到的一样。
底下覆着几张傅斯年的小时候的照片。
盛世妍翻着其他的资料，从小生活在这的小孩一般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照片记录着成长。
但独独傅斯年，不知为何，他只有七岁那一年的照片，并且只有寥寥几张照片。
这应该是在做什么活动的时候拍的，小傅斯年穿着一身小西装，精致的像一个洋娃娃似的，只是一张小脸冷的像个小冰块。
他的这几张照片中没有一张是在笑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全部都是冷着一张脸。
其中一张小傅斯年身边围着几个年轻女孩。
其中有个女孩对着镜头笑的格外甜美，盛世妍认出了她，那正是年轻时候的徐颖。
盛世妍指着照片问一旁的院长，“宫院长，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宫院长戴上了随身携带的眼镜，看着照片，“这个应该是当时的学生来咱们这边做公益活动，一般是学校组织的比较多。”
宫院长有些怀念，“我当时也来过。”
她指着其中一个女孩絮絮叨叨的说着，“你看，这个就是我，我当时来到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多年后，能来到这里当院长，也算是缘分啊。”
“这个人你认识吗？”盛世妍指着徐颖问道。
宫院长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女孩，“对了，我记起来了，她当时还是我们班上的副班长呢，好像是姓徐来着。”
可能是好久没见老同学了，她眸光中有些怀念：“以前在班上，她的成绩很好，后来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就退学了，从那以后我就没在见过她了。”
“那这个孩子呢？你还有印象吗？”
宫院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这个没什么印象了。”
盛世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宫院长，我还想看看近些年的资料。”
第三十二章 三年前的牵扯
宫院长将她带到一排书架前，上面陈列着许多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档案资料。
“这便是十年前的一些档案，再近一些的我们大多都录入电脑了。”
“谢了宫院长。”
近二十年的儿童资料挤满了整个书架，纵使盛世妍翻阅的极为迅速，也用了几乎大半天的时间才找到想要的资料。
那照片上的小男孩，生的跟小时候的傅斯年有三分相似。
盛世妍走到正在整理杂物的宫院长身边，问道：“宫院长，能帮我查一下这个孩子的收养人信息吗？”
她看出宫院长有些为难，于是拿出一张照片说道：“我不看其他的，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人就行。”
这倒不是问题。
“那好吧。”
可能是由于职业的缘故，宫院长查资料时，盛世妍的注意力完全被她桌上的一份不知道几年前的报纸所吸引。
盛世妍不自觉的拿起报纸，逐字逐句的看着。
她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上面讲的是一个初中生在几个“朋友”的撺掇下，吸食了毒品，结果造成死亡的新闻。
底下覆着一张图片，那是他的母亲抱着他的尸体在街头痛哭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她今早还见过。
报纸上的时间显示是三年前。
“盛警官，查到了。”
——
盛世妍离开后，宫院长拨通了傅斯年的电话。
她的语气极为恭敬，甚至夹杂着些许紧张。
“傅爷，盛警官查到了琛少爷的资料，并且带走了那份三年前的报纸。”
傅斯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了。”
宫院长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的试探道：“傅爷……我都按照你您说的做了……你看……”
傅斯年懒懒道：“放心，我们只是请宫先生聊聊天，聊完了自然就放回去了。”
宫院长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谢谢傅爷，谢谢。”
傅斯年不爱听这些，直接挂断了电话。
宫院长听着安静下来的手机，无力的瘫坐正椅子上，抬手遮住了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
挂断电话的傅斯年，看着对面的易琛淡淡地说道：“明天一早，原桉会带你离开，未来五年不许回国。”
易琛抬头看着傅斯年有些冷漠的面容，道：“我不走。”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透出一股子倔强劲。
“不走？”
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不走也可以，希望后果你能承担的起。”
后果？
易琛嗤笑一声，“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他现在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最差的后果也不过是丢了这条命。
他现在还怕什么呢？
“你要是不走，可能明天就会看到徐颖曝尸荒野。”
易琛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想要起身，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缓缓坐了回去。
“怎么可能，妈妈已经被火化了。”
但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傅斯年敢这么说，那万一真的……
“呵……”傅斯年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你抱的那把灰就是徐颖？”
“口口声声的要报仇，连敌人是谁都搞不明白，别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易琛凝眉道：“你什么意思？”
市公安局。
“盛姐，情况跟你预想的差不多。”
许念起身，把面前的位置让给了盛世妍。
当年晋宁市那个案子果然跟易峰有关。
但是结案后，易峰却完完整整从晋宁市回到了怀安市，甚至还在继续贩毒。
而尸检报告中，那个死去的孩子最后只得到了一句服用了过量的药物造成的死亡。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这一切归为了意外。
事到如今，那孩子也早已入土为安，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现今也已无处查证。
但这孩子的母亲却从晋宁市追到了怀安市，甚至成为了易峰妻子的主治医生。
这么多的疑点巧合，盛世妍不得不多想。
梁婉有足够的作案动机和作案能力。
“小念，联系在医院的同志，除了看住瓦尔，还要盯住梁婉，严禁梁婉接近瓦尔的病房。”
“是！”许念习惯的应道。
“盛姐，你是怀疑梁医生吗？我看她对易琛挺好的呀。”
盛世妍一边翻着卷宗资料，一边分心回道：“但这同样不妨碍她为儿子报仇。”
“儿子死后，她与丈夫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很快办理了离婚手续，接着放弃了晋宁市医院的升职，孤身一人跑到了害死儿子凶手的家乡，并成为了凶手妻子的主治医生，而徐颖的病历报告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甚至有人提前给她联系了殡仪馆的火化。”
盛世妍说道：“梁婉就算在厉害，又怎么可能精准的预测生死呢。”
一旁的许念微微蹙着眉头，梁婉的所作所为确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梁婉是一名医生，她对于人体结构的了解很完善，像抽血这种事情，她应该也是手到擒来。”
就现在来看，梁婉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一旁的许念拿出不停振动的手机，盛世妍此时已经整理好了所需要的资料。
“什么！”
ICU的病床上，躺着众多赤身裸体的重症病号。
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手指轻轻翘动，睫毛颤抖着。
“梁医生来了，今天是来看哪个呀？”
梁婉平日没事时，时常会去和ICU的医生一同去讨论一些病情。
ICU的护理人员对此见惯不怪，一般不会去拦她。
梁婉进ICU前戴上了口罩、鞋套等。
ICU内一般不允许有外人进入，警察平日也在外面看护着。
他们刚接到消息，禁止梁婉梁医生接近瓦尔。
虽然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上面下达的命令，他们只管执行。
其中一个抬眼看了一眼监视器中的瓦尔，一个捂的严严实实的医生来到了瓦尔的病床前。
他戳了戳身旁看消息的同事。
“哎，你看这个医生，是不不太像昨天那个呀？”
他低头看了两眼手机里的照片，“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像手机里这个人呢？”
那同事闻言也看了两眼，“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那同事又对了几遍体貌特征，顿时大惊失色，“艹！不是像，这特么就是！”
两人都急了起来，这上面刚下了通知，转头两人就碰上了本尊！
“快快快！给里面人打电话！”
第三十三章 真相
“你为什么要杀瓦尔？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梁婉被铐在对面的椅子上，她穿着医院的白大褂，头发有些凌乱，唇上那橘调的口红也在挣扎中蹭到了脸颊上。
她垂着眸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警察的询问似的，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盛世妍站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面色沉沉的盯着梁婉。
无论对面的警察询问什么，梁婉都是毫无反应。
“盛姐，你要的东西。”
蒋枫将档案袋递给盛世妍，他透过单向玻璃看向审讯室里的梁婉。
“这梁婉看上去就很难搞啊。”
盛世妍接过档案袋，轻撩了撩头发，一双美目轻佻，半开玩笑道：“能比的过我？”
蒋枫被盛世妍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搞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能不能，谁能比的过您啊。”
盛世妍看出了他的敷衍，轻睨一眼，踩着高筒皮靴大步跨出门外。
警员看见盛世妍进来，起身轻唤了声，“盛姐。”
盛世妍轻点了下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她抬手拉开铁桌后的椅子坐了下去，从档案袋中抽出一张照片推到梁婉面前。
“幸好他成绩不错，各种比赛中留下了不少照片，找起来也没费太多功夫。”
闻言，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梁婉眸光微动，瞥向桌上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孩剃着干净利落的寸头，少年的脸庞稚气未褪，他手中举着金色的奖杯，面向镜头，笑的自信张扬。
梁婉冷冷的盯着她。
盛世妍恍然未觉，继续将纸张一页页的摆在了梁婉的面前。
“三年前那个案子，你的儿子最终被判定为服用药物过量造成的死亡，有人说他是压力太大，得了抑郁症，死于自杀，更有甚者说他私生活不检点，游荡于各色酒吧，吸食毒品过量致死。”
梁婉在盛世妍的叙述声中身子微微发抖。
她哑声道：“……不是这样的。”
她一手养大的儿子，那么优秀自信，怎么可能去自杀，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去服不知名的药？
盛世妍继续说道。
“从我们走访的信息中，我认为他是一个很正直优秀的孩子，他没有任何服药自杀的理由，更不会做出吸毒这种触犯法律犯法，害人害己的事情。”
梁婉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盛世妍，她当年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想信她，相信他的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告诉她，儿子是自己吸毒过量死亡的。
她曾经多次去警局找过，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重新查这个案件，她也找过经手这个案件的法医，法医也不愿意对她多说什么。
梁婉悲痛欲绝，当她觉得世界上没有了任何希望，那个男人找上了她……
盛世妍一副聊天的语气。
“你一路从晋宁市追到怀安市，但若是有直接证据，为什么不报警抓他，能不能告诉我，易峰当年是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梁婉眼中带着强烈的恨意，嘴角一勾却带着苦涩，“他当年自是有人帮他，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的背后是那么大的一张网……”
而她的儿子，只是那层层实验计划，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者。
就算易峰也只是其中一个边缘人物，当年的她又怎么能与他们对抗呢？
盛世妍脑海中浮现出一串字母，“是DICE？”
单向玻璃外，蒋枫看着前来凑热闹的贺洲问道：“盛姐说的DICE是什么？”
贺洲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他在禁毒支队多年，各种大大小小的毒贩也抓了不少。
而在他们之中也一直流传着关于DICE的传说。
这个组织极为神秘，却又好像无处不在，如果梁婉这边真的与DICE有关，那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很有可能会突然“消失”。
梁婉有些诧异，随即想起在医院躺着的瓦尔和现在还被关在里面的黄赫，心下便也不在奇怪。
提起那个组织，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没错，那是一个不能招惹的存在，他们害死了我的儿子，而我又在他们的帮助下杀了害死我儿子的凶手。”
说道此，她不由的轻笑一声，一时间她竟成了当初自己最恨的人，但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这些年若不是仇恨撑着，她可能当初会直接跟着孩子一起去了。
盛世妍看着面前这个被仇恨操控的母亲，“那枚毒品是你故意留在易峰身上的？”
梁婉笑着看向她，对于她的问题避而不答，“他们原本只是想用儿子来威胁我，他们想要这种药流入医院，我没答应，或许我儿子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盛世妍闻言不由的一阵心惊，如若当初梁婉答应，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可是你没有。”
或许午夜梦回，她也曾经后悔过。
“是啊，为了那所谓的道德，我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可是到头来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我，愿意帮我。”
“盛警官，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孩子是一个正直优秀的人，他不会自杀，更不会吸毒。”
梁婉眸中闪动着水光，“我杀了易峰，因为是他亲手将注射进了我儿子的身体……”
梁婉回忆道：“我看着他身体中的血液缓缓流出，脸色逐渐变白，生命逐渐流逝，我的心里才会感到一丝慰籍。”
盛世妍沉默片刻问道：“那徐颖呢？”
梁婉供认不讳，“我一开始的确也想杀了她，还早早给她订了火化时间，但是徐颖最后是自杀，那晚我告诉了她易峰做的所有事，最终还是没能下手，谁知我走后她就拔了自己的氧气管。”
或许徐颖知道易峰死后，不想再拖累易琛。
又或许她不愿意用易峰伤害别人得来的钱财活命。
梁婉抱了必死的决心，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事欺骗她。
徐颖究竟为何自杀，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原因了。
“瓦尔是DICE的人让你杀的吗？”
梁婉点了点头，“他们需要我利用职务之便，帮他们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那你对DICE了解多少？”
梁婉闻言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是我的身份比易峰好用，他们才愿意让我取代易峰，他们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大很完善的制毒集团……”
——
盛世妍跟赵局汇报了结果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梁婉没有说谎，她的确不了解DICE。
现在瓦尔已经死了，他们只能去撬黄赫的嘴巴。
敲门声响起，来人是贺洲。
贺洲沉着一张脸，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盛世妍抬眸看着贺洲阴沉的眸子。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第三十四章 美色误人
贺洲沉默片刻，似是在想该怎么说出来。
最终他叹了口气，直接道。
“黄赫死了。”
“什么？！”
盛世妍猛的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怎么死的？”
贺洲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中间的位置，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雪白的烟卷，随后又将烟盒丢给了盛世妍。
盈盈火光跳动，烟雾随着两人的吞吐缓缓升起。
“他花生过敏，吃了太多，没救回来。”
盛世妍低骂了声，这人想死办法还真多。
“谁特么闲的没事干，给他弄那么多花生？”
贺洲狠狠吸了一口烟，解释道：“这几天的饭菜里有花生，他把花生都收集了起来，看守的也没想到他会过敏。”
“攒了几天，一次性摄人量太大了，看守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下倒好，线索到这儿全断了。
赵局为了这事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一连串的，从上到下相关人员一个都没能躲过，全都被训了一顿。
好在易峰的案子算是结了，梁婉对此供认不讳，也已经指认了现场、凶器。
结束之后，盛世妍去了一趟晋宁市。
纵然事情过去了许久，她也想试试，为当年那个孩子和间接保护了晋宁市众多居民的梁婉翻案。
或许梁婉这些年需要的可能只是旁人的一句“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相信他。”
梁婉有时会想，若是她早点遇到盛世妍，那如今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盛世妍处理完最后一点小尾巴，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可算干完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出头，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出来傅斯年那张委屈巴巴的无害俊脸。
她这些日子天天泡在局里，几乎就没有回家，从上次不算美好的相处后，两人好像就没在见过面。
自己当时好像说等案子结束后，要请他吃饭来着。
盛世妍做事一向风风火火，干脆果断，想起来那一刻就已经给傅斯年去了消息。
傅斯年接到盛世妍的微信时，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两人约好了时间，盛世妍没回家，直接从市局去了宴香居。
傅斯年路上堵车，到的得晚些。
盛世妍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看着街边亮起的灯光。
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从她眼前经过，或快，或慢。
忽然间，周围嘈杂的一切好像停了下来，连灯光都暗淡了下来，人流中一个样貌极为出众的男人迈着长腿朝她的方向走来。
男人那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从傅斯年看到盛世妍的那刻起，他那双幽深沉静的黑色瞳孔就好像落满了细碎的星光。
傅斯年的眼尾微微弯起，像一弯柔和明亮的下弦月，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盛世妍看着他优雅的迈着长腿缓缓走到自己身边，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了起来。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复古西装，头发梳向脑后，状似随意，又好像每一根发丝都精心打理过，离得近了好像还能嗅到淡淡的檀木香气，简直是从头发丝精致到了脚后跟，活脱脱的就是上个世纪走出来的贵族公子。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可以丝毫不打扮就约人家吃饭，傅斯年会不会觉得自己活的很糙，一点都不精致。
盛世妍出言逗道。
“傅哥今天跟平日不太一样啊。”
傅斯年一贯冷淡的眸子中此刻盛满了柔情，语气也不自觉的放缓放轻。
“妍妍，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盛世妍有些疑惑，“谢我做什么？”
傅斯年笑容明亮纯真，两颗尖尖的小犬齿白的晃眼。
盛世妍心里的小人，正踩在她的心尖疯狂蹦哒，这哪像快三十的人啊！
这拉出去，说是没毕业的大学生都有人信吧！
没等她继续脑补小作文，傅斯年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炸起。
“能见到你就很开心。”
傅斯年这话说的特别的理所当然，盛世妍下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耳朵尖几开始缓慢变红。
“咳，算你有眼光。”
盛世妍平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跟蒋枫他们混惯了，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向来都是嘴比脑子快。
等她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去了。
盛世妍心中懊恼，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反正说都说了，盛世妍索性破罐子破摔，强行转移话题，反正她这么多年，她没脸没皮惯了。
“那啥，我订了包间，在二楼，我们上去吧。”
说罢，盛世妍立马起身快步离开。
傅斯年看着她可谓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不觉从眼底溢出。
盛世妍边走边给南星发消息求助，走出去一段距离，发现傅斯年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正巧对上了傅斯年那双笑眼。
傅斯年瞧见她秀眉一拧，小幅度的一歪头，那略带疑惑的小表情好像是在问，“你怎么没跟上来？”
傅斯年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回了她两个字，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二楼包厢，助理快走几步，提前为自家老板推开了包厢大门。
男人手上随意搭着一件深黑的西装外套，轻轻推了一下架在他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耐与厌烦，“下次再让我见到这个女人，你就直接不用干了。”
他的声音像是浸染多年的寒冰，正呼呼地往外冒着冷气。
助理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压抑了起来。
“是，盛总。”
助理怜悯的瞄了一眼包厢内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心里默默为她点了一根小蜡烛。
这女人惹了他们素有‘活阎王’之称的盛总，以后恐怕是不太可能在怀安市立足了。
助理贴心的给那倒霉的女人关上了门，转头发现自家老板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他急忙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追了上去。
“哎呦！”
助理摸着被自己撞的发酸的鼻子，抬头便看见自家老板不悦的眼神。
他居然撞了老板！
大boss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啊！
现在的助理，满脑子就剩三个大字。
死定了！
他要不要立马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刚张开嘴巴，还没等出声，一张大手就覆了上来。
“唔？”
男人在他耳畔低低的警告道：“闭嘴！”
助理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疯狂的点了点头。
盛临渊带着他躲到了一旁，助理心底微微有些诧异。
他们家狂的日天日地的大总裁居然还会有要躲着的时候？
第三十五章 臭直男，本小姐天生丽质
助理悄摸摸的抻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这不是大小姐吗？
盛总为什么要躲大小姐？
很快，他便看到了盛世妍身后跟着的英俊男子。
大小姐谈恋爱了？！
助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盛临渊。
所以，他们英明神武素有‘活阎王’之称的总裁大人这是在八卦自家妹妹的情感问题？
原来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总裁大人，也和他们一样有一颗热爱吃瓜，热爱八卦的心。
盛临渊收好自己偷拍的照片，看向自己身边已经神游天外的小助理。
“秦助理在想什么？”
“嗯？”秦眠的反应一向较慢，等他回过神儿来，大约已经过了两三秒。
盛临渊将手臂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的盯着秦眠。
语气不善道：“秦助理对自己的工作有哪里不满意吗？”
秦眠把脑袋摇的活像那小孩玩的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很满意，非常满意。”
他暂时还不想去找新工作。
盛临渊冷笑一声，“既然秦助理这么喜欢工作，今晚就由你留下陪我加班吧。”
秦眠看着盛临渊离去的背影，简直欲哭无泪。
他到底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位喜怒无常的总裁大人啊！
秦眠看着已经走远的盛临渊，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跟了上去。
——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回了海棠府。
盛世妍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斯年，“怎么不进去？”
傅斯年未语先笑，满眼柔情，“想再多看看你。”
盛世妍这人单身多年，除了工作方面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别的原因的。
她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就住对门，见个面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傅斯年点了点头，他捏了捏掌心中那张薄薄的纸片，试探的问道：“明天你有时间吗？在市南有一场画展，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他这是在邀请我？
这算是约会吗？
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摆脱单身狗的名头了？
一时间周围有些过于安静，盛世妍好像能听到自己开始加速的心跳声。
傅斯年看到盛世妍半天没有回应，以为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又不好拒绝，忙说道。
“其实画展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
“去！”
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激动的盛世妍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对这些还挺有兴趣的。”
傅斯年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急忙将手中的门票递了出去。
盛世妍接过门票，说道：“南市还有很多好吃的，你刚回国应该还没去过吧，等明天姐……咳，我带你好好转一圈，也算是尽尽地主之谊。”
等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后，盛世妍可算推开了她家那扇被冷落许久的大门。
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盛世妍便觉察到，有人来过。
多年的从警经历让盛世妍变得格外敏感。
随着“咔哒”一声，大门自动落锁，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客厅却隐隐约约露出暖光。
这个房子除了她有密码，再就只有她哥知道了。
而她哥应该还在国外出差。
盛世妍从包里拿出一把漆黑的手枪，缓步迈向客厅。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盛世妍握着枪支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紧接着，男人有些不耐的声音响起。
“就那么两步路，怎么还没走进来？在门口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怎么那么像她出门在外的哥哥？
好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似的，下一秒跟她有两分神似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眼前。
男人先前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已经被他随手扔在了桌子上，露出了一双有着些许凌厉的丹凤眼。
“哥？！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话，盛临渊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不悦的蹙起眉头，眼神不经意地瞟向盛世妍手里的枪。
接着，盛临渊便开始阴阳怪气道：“怎么，现在长大了，有对象了，就开始这么不欢迎哥哥了？还要拿枪赶人吗？”
盛世妍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枪，果断将手背向身后，哄人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说什么呢哥，我哪会不欢迎你啊，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不就是你嘛。”
盛临渊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像一只被顺毛的大猫，扬着自己高贵的脑袋往客厅走去。
盛世妍跟在他身后，将配枪收好，心里莫名钻出一股名为紧张的情绪，她小幅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幸好没让他发现傅斯年。
等等！
他刚才说有对象？！
大哥是随口说的，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那种可能，她心里没来由的还有点儿慌。
“哥，你走那么快干嘛呀。”
盛世妍像小时候那样蹭在盛临渊身边，两手抱着盛临渊的胳膊，柔软的头发靠在他的肩头。
“等等我嘛。”
盛临渊心里对盛世妍的撒娇很是受用，面上却是一脸嫌弃的推着她的脸颊。
“躲远点，别把你脸上三尺厚的粉蹭到我的西装上。”
听到这话，盛世妍来了气，直接拉着盛临渊的袖子在自己脸上一阵揉搓。
“看到没臭直男，你妹妹可是天生丽质，没！有！粉！”
盛临渊捏着她蹭的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眼底带上了些许笑意。
“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你长辈，不知道尊老吗。”
盛世妍撇了撇嘴，松开盛临渊的胳膊，将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习惯性地怼道。
“你这个老男人，难道不知道要爱幼吗？”
盛临渊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虽然他已经年近三十，但是这也算不上老吧。
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用‘老’来形容他。
可能是奔三以后对年纪变得格外敏感，盛临渊快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目光瞥向瘫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的盛世妍。
看着盛世妍一副懒散的咸鱼状态，盛临渊又忍不住要开始唠叨，于是年纪的事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抬腿轻踢了踢盛世妍的脚尖，“看看你，整天坐没个坐相的，哪像个姑娘家。”
盛世妍小时候盛家父母都处在事业上升期，她从小算是哥哥一手带大的。
可怜盛临渊小小年纪，就早早地体会到了又当爹又当妈的感受。
尤其是盛世妍这姑娘不是一般姑娘，整天跟个男孩子似的，不是拆家上树，就是跟人打架斗殴。
如此一来，盛临渊整天要烦恼的事情就更多了。
第三十六章 我哥除了美貌和金钱一无所有
盛临渊这个平日没什么话的人，硬生生的被盛世妍逼到可以从早到晚追着她唠叨一整天。
连两人的母亲大人都不禁感叹，她哥几乎是把所有话都对着她说了，所以才至今都哄不回家小媳妇。
盛世妍也早就习惯了她哥的唠叨，抬手大方的将手中的薯片递了过去，“番茄味的，不会胖哦。”
盛临渊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对她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
“这种鬼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盛世妍暗自翻了个白眼，又往嘴巴里塞了一片，咬的嘎嘣作响，“不吃拉倒。”
说着就要把薯片袋往后收，结果下一秒那袋番茄味的薯片却离她远去。
“哎哎哎！干嘛呢你！”
盛临渊大手一挥，那袋薯片已经被他拎了起来。
盛世妍将手中最后一片薯片塞进了嘴巴，作势就要去抢。
一只结实有力的掌心犹如封印一般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将她牢牢的按在了沙发上。
“吃独食不好，我帮你分担些。”
说着盛临渊仗着年长盛世妍几岁，大爷似的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零食被抢的盛世妍盘腿坐在沙发上，阴恻恻的盯着他。
“吃这么多，你难道不怕中年发福吗？”
“番茄味的，不长胖。”
盛临渊空出手戳开了电视，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盛世妍。
盛世妍：“……”
好，很好。
居然用她自己的话怼她。
已经确认过了，这个哥哥可以暂时扔出去了。
“说好的三岁小孩都不信的呢？盛总你脸疼不疼？”
盛临渊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傻妹妹，“我今天两岁。”
盛世妍嘴角抽了抽，很好。
“盛总，你手底下的员工们知道你私底下是这种人吗？”
盛临渊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海绵宝宝，嘴里的薯片咬的欢实。
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随即向盛世妍投去看傻子似的目光。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我的私生活是他们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不知为何，盛世妍心中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盛世妍开始有些怀念当年上高中的哥哥，那时的盛临渊还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整天冷着一张俊俏的小脸，从来不会跟她抢电视机和零食。
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让她家高高在上的冰美人哥哥，变成了如今这个抢了自己薯片，窝在沙发上看海绵宝宝的除了美貌和金钱一无所有的未来中年大叔。
若是她哥知道了她的疑问，一定会告诉她，高岭之花冰美人才是她的错觉。
当年的高岭之花也只不过是因为那人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为了让人家多看他一眼，盛临渊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本性，硬生生装了六年的冰美人。
结果高中毕业那天，他本欲去告白，却发生了一件让他终生难忘的事，甚至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盛世妍听着嘎嘣脆的薯片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她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决定从明天开始减肥！
然后罪恶的小爪子又伸向了抽屉里放的薯片桶……
心满意足吃上薯片的盛世妍，又开始对电视里演的海绵宝宝指手画脚。
“我不想看小黄方块儿，我想看喜羊羊。”
盛临渊果断拒绝，“不行，你不看，我还要看呢。”接着盛临渊又搬出了自己哥哥的身份，企图用血脉压制：“我是哥哥，你得听我的。”
这下果然又引起了盛世妍的不满，“我是妹妹，身为哥哥，你要让着我。”
盛临渊不再废话，拿出手机拨弄了两下，将屏幕抵到了盛世妍面前，质问道。
“这个男人是谁？长大了就开始背着哥哥包养小白脸了是吧？”
那照片正是盛临渊今晚拍的那张，盛世妍走在前面，身后的傅斯年亦步亦趋，两人有说有笑的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刚刚还炸毛叫嚣的盛世妍，一看到这张照片那嚣张气焰几乎是瞬间弱了下去。
盛世妍砸吧着嘴，半天才憋出来句不痛不痒的话，“……你都看见了呀。”
盛临渊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今晚为什么着急赶过来，不就是怕你一时兴起把人家睡了吗？”
盛世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说实话，她哥还挺了解她的。
盛临渊嘴角微微上扬，这下他终于如愿拿回了遥控器。
盛世妍看着盛临渊那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模样，开始了自己理不直的解释。
“你把你妹妹想成什么人了，其实我跟他……也才认识没多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姿态活像是早恋被抓，一副不想承认的渣男模样。
她哥悄悄将遥控器拿远了些，双手抱胸，朝她抬了抬下巴。
“我还能不知道个你，那小孩不仅脸长的对你胃口，手更是你天天嚷嚷的模样。”
盛临渊语重心长道：“真不是哥哥唠叨，咱们盛家儿女要有担当，别随随便便玩弄人一小孩的感情，那小孩还上学呢吧？”
他一边看着海绵宝宝，一边分心对着盛世妍唠叨着：“你都这么大了，哥哥又不会拦着你找对象，要是想谈恋爱就好好跟人家谈，别学那些人，玩什么包养之类的养成游戏，把人欺负跑了，有你后悔的那天。”
盛世妍：“……”
听着她哥的离谱发言，盛世妍震惊的半天没能合上嘴巴，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我的亲哥，难道我在你眼里一直是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形象吗？”
盛临渊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你难道不是一直这样吗？”
“打住打住！”
盛世妍连忙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她真怕自己一会儿被她哥气晕过去。
“咱先不说我对他什么想法，就傅斯年，他还比我大一岁呢，你不能看着人家长的年轻，就说我玩弄年轻貌美男大学生的感情！”
盛世妍气愤道：“而且在你这个老男人的看管影响下，我从小到大连男人的嘴都没亲过！”
她哥将吃完的薯片包装袋扔到了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盛世妍手中的薯片桶。
随即一脸不屑道：“就你，咱不说别人，就家里都认识的，方家那小子，在国内的时候天天搁这妍妍长妍妍短的，出国这几年过年过节的礼物也是成箱成箱的往家里送，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盛世妍此刻也没心思去管薯片桶被抢的事了，不停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
第三十七章 你背着我藏人了？
这颇为无力苍白的辩解，果不其然引来盛临渊一阵嗤笑。
“是是是，你们只是朋友，你没谈过恋爱，咱们盛大小姐怎么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盛临渊语气中有些许怀念道：“还记得你十七岁那年立过的flag吗？”
盛世妍微微蹙眉，十七岁？她从小到大立的flag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了，谁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盛临渊微微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记得，还得是你哥哥我，都帮你记着呢。”
说着盛临渊打开了手机自带的备忘录，翻到了‘妹妹的十七岁’那一页，在盛世妍有些感动的目光中念道。
“世界上单身的男人太多了，我以后一定要给每个漂亮美少年一··唔唔！”
盛世妍的脸色在盛临渊戏谑的声音中逐渐变黑。
最后忍无可忍一个抱枕压到了她哥那张俊脸上。
真是非常、非常感谢她哥帮她回忆哪段中二夹杂着非主流的记忆。
盛临渊这货，居然还把她从小到大的智障发言都记了下来！
这简直太羞耻了！
毁灭吧！
“盛世妍！你这是想谋杀亲哥！”
盛临渊从盛世妍这个怪力少女的抱枕压制中挣脱了出来，不满的控诉着。
盛世妍不客气的回怼道。
“哼！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天天就想着记妹妹的糗事！我要告诉你妈！”
盛临渊回应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好啊，让咱妈知道了就等于让所有她认识的人都知道了。”
“你！哼！”
盛世妍气愤的瞪了盛临渊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可以反驳他。
此刻她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眼睛把盛临渊从头到脚扫了一边，最后目光停在了他怀里抱着的薯片。
不等盛临渊反应，盛世妍一把将薯片夺过。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些，她直接在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盛临渊，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再看也不给你吃！”
说完，盛世妍感觉舒坦了不少，雄赳赳气昂昂的抱着薯片回了房间。
经过电视机时，盛世妍看着电视屏幕上瞎蹦哒的黄色小方块，又来了气。
顺手就把插座拔下电来，嘴里还不忘学着她妈妈的语气，教训她哥哥，“这么大个人了，成天看什么小黄方块！怪不得天天找不到对象！”
盛世妍扭头看到她哥逐渐阴沉的脸色，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完了，好像作过头了。
盛阎王好像生气了……
盛世妍没敢多嘴，扭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楼，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锁。
倚在门后的盛世妍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安全了……
依旧稳稳坐在沙发上的盛临渊见状，不由的轻笑一声，他这个妹妹真是又爱作又怂。
随便冷个脸一吓，就乖乖安静下来了。
虽然有效期比较短，但好歹也管点用。
反正电视已经被盛世妍关了，盛临渊所幸从沙发上起身，打算回家看会儿报表再睡觉。
盛临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创意钟表，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敷衍的思考了一秒，果断放弃了出门上楼回家，所性就在盛世妍这儿凑合睡一晚，反正盛世妍这也一直有他的房间。
——
由于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的约会，这应该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激动的盛世妍一晚上没睡着。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盛世妍就顶着堪比国宝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过后，她游魂似的飘向楼下。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厨房传来细碎的瓷器碰撞的声音。
这大清早的阿姨应该还没来，难道是她那个好吃懒做，还爱摆谱的哥哥，想着做顿早饭来补偿补偿昨天晚上对妹妹的伤害？
盛世妍撇撇嘴，果断否掉了这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探头探脑的朝厨房走去。
没等她钻进厨房，一阵诱人又熟悉的香气传来，一转头正巧对上了餐桌旁边正在吃早饭的盛临渊。
几乎是一瞬间，盛世妍果断抛弃了昨晚和盛临渊闹矛盾的那点儿不愉快。
紧接着，她就在盛临渊略带嫌弃的目光中，上演了一场变脸。
从一个来找茬的小混混形象，直接转变成了一个乖巧嘴甜的妹妹。
“哥哥！”
盛世妍装模作样地捏着嗓子喊了一声，险些将自己的鸡皮疙瘩喊出来。
为了一口吃的，她也真的是不容易。
盛世妍扑到盛临渊身边，眼巴巴的看着盛临渊慢斯条理的喝着软糯香甜的莲藕糯米羹。
见盛临渊半天不搭理自己，盛世妍明知故问道：“哥，你喝的什么呀？好喝吗？”
随后不等盛临渊回答，她就开始明晃晃的暗示道：“我看着挺好喝的，也想尝尝……”
谁知盛临渊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还将粥端的离她远了些。
盛世妍一看这态度，心下顿时了然，这摆明了就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呢。
盛世妍瞅着盛临渊留给自己的后脑勺，悄悄在他身后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这个小肚鸡肠的哥哥！
不就是没让他吃薯片，看黄色小方块吗？
至于为了这点儿小破事儿气到现在，甚至于连早饭都不给他漂亮的妹妹吃吗？！
虽然内心在疯狂吐槽，但是盛世妍嘴上还是乖乖认错。
“哥哥，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发誓，以后薯片都分给你吃，而且再也不嫌弃你看电视了……”
盛世妍晃了晃盛临渊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我昨晚为了注意形象都没吃饱，现在真的好饿啊……”
反正她在盛临渊那也没什么面子可言，认个错换顿早饭，值了！
盛临渊偏过头将笑意压了下去，才转回头一脸勉为其难地开了尊口。
“既然你已经这么真诚的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一次，以后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盛世妍一向左耳进右耳出，一见盛临渊说话她就开始疯狂点头，无脑回应着，“好好好，那我的早餐……”
盛临渊喝完最后一口粥，抽过纸巾擦了擦嘴巴，笑盈盈地看着一脸期待的盛世妍，耐心解释道：“其实这早餐只有一份……”
知道真相的盛世妍好像如遭雷劈，一脸呆滞的看着一滴不剩的莲藕糯米羹，喃喃道：“盛临渊你个臭直男，你就要失去你美丽大方、乖巧可人的妹妹了……”
“嗯？什么声音？你背着我在厨房藏人了？”
第三十八章 ‘矫揉造作’的淑女妍
盛临渊闻言笑而不语，眉头轻佻，好像再说，“那你去看啊。”
直觉告诉她，他哥这笑的绝对有猫腻。
她原本以为厨房中可能是盛临渊叫来的阿姨，但是刚才那几步脚步声，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更像是个年轻力壮，甚至是经常健身的年轻男子。
“搞什么名堂？”
盛世妍狐疑地看了一眼盛临渊，抬腿朝厨房走去。
果然，厨房里根本不是什么阿姨。
盛世妍也没仔细看，直接就朝外面嚷道，“好啊你，居然在我这藏了个男人，看我不……欸？”
男人听到盛世妍的声音回过头来，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妍妍你起啦，稍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好。”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盛世妍犹如五雷轰顶，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傅斯年为什会在她家？！
还在这做饭？！
盛世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门外装模作样喝着养生茶的盛临渊。
盛临渊的眼尾微微下弯，摆明了一副看戏偷笑的状态。
“好你个盛临渊……”
转头那一瞬间，盛世妍从玻璃的倒影上看到了自己的现在的形象。
身上穿着没什么版型的宽大睡衣，头上带着略显幼稚的胡萝卜发带，脚下还蹬着一双极为简单朴素的灰色拖鞋。
这形象，真是一言难尽……
“那啥，我……我梦游！”
“噗！咳咳咳！”
门外看热闹的盛临渊听到这理由，咖啡争先恐后的从他的嘴巴里跑了出来，差点把他呛死。
盛世妍恶狠狠地瞪了她哥一眼，飞快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盛世妍才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自己的‘战袍’，踩着七厘米的小高跟慢悠悠的走到餐桌前。
盛临渊正和傅斯年说着话，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妹妹忍不住吐槽道。
“穿成这样你是要去走T台吗？”
盛世妍暗自翻了个白眼，罕见的没跟盛临渊吵，自顾自的在傅斯年身旁坐了下来，用故作惊讶还带着些许做作的语气说道。
“哎呀，刚才没注意，傅哥啥时候来的啊。”
盛临渊：“……”大无语事件发生了，他妹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偏偏傅斯年还陪着她演。
“来了一会儿了，跟盛总聊了会儿天。”
盛世妍看着桌上摆好的精美餐点，咽了咽口水，半掩着红唇，感动地说道：“这是给我的吗？真是太谢谢你了。”
说着她十分矜持的吃了起来，傅斯年则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常给你做。”
“真的吗！”盛世妍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后又觉得自己刚才不太淑女。
虽然她已经在傅斯年面前不淑女很多次了，但今天不一样，她要挽救自己在傅斯年心里的形象。
于是乎，盛世妍又开始装模作样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呵……”
一旁正在看热闹的盛临渊没憋住笑出了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只会上房拆瓦、打架斗殴的妹妹这么矫揉造作的一面。
下一秒盛世妍冷着脸看向盛临渊，“笑什么笑，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还让客人来家里给你做饭！好意思的吗？”
无辜躺枪的盛临渊被这一下子怼懵了，缓了大概两三秒才回过神儿来。
“你不觉得你这说的是你自己吗？而且你刚不是梦游吗，怎么还能知道人斯年是在这儿给你做的？”
“我……我就是知道。”
盛世妍磕磕巴巴我了半天，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就开始耍无赖。
傅斯年看着两人吵吵闹闹的相处，眼底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羡慕。
如果当年没有那次意外，现在的他会不会也可以有这样的生活。
兄妹二人的“战争”在盛世妍的无赖中暂停下来。
盛临渊继续毫无自觉的挤在两人旁边当电灯泡。
盛世妍正把自己昨晚睡不着给今天的做的计划，说给傅斯年听。
傅斯年温柔的注视着盛世妍，时不时点点头，提出一点自己的想法。
身为电灯泡的盛临渊表面在刷手机，实际一直都在留意着两人的情况。
盛临渊：“你们要去市南？”
盛世妍瞥了他哥一眼，“干嘛，你想去啊？”
“那正好，傅家今晚上在市南的泉翊酒店弄了有个慈善晚宴，叶女士让我带你过去，等你们结束以后，带斯年一块过去玩吧。”
不用说，肯定里面肯定有叶女士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
不过，她哥怎么突然会要她把傅斯年带过去？
一向不爱参加这种聚会的盛世妍，这次居然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
她转头问傅斯年，“傅哥，你想去吗？”
傅斯年看着亮晶晶的眼眸中含着些许期待，或许她是想让自己陪她一起去的吧？
照理说，这种聚会他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但是看着盛世妍眼中的期待，他又舍不得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呢。”
盛临渊被两人中间的暧昧气息搞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随便找了个借口遛了。
他可不想再留下吃狗粮了。
——
慈善晚会设在南翊酒店顶楼的宴客厅，出了宴客厅就是宽敞的观景露台和空中花园。
此刻宴会还没正式开始，提前到场的各家小辈，还有最近电视上常见的熟悉面孔，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欸，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傅少爷呀？他们傅家不是今晚上的主办吗？”
一个穿着香奈儿的小套裙，散着一头海藻般卷发的女孩转头问自己的朋友。
“说话的这位是晋宁市林家的独女，至于叫什么……那都不重要，她一直都痴心于这场宴会主办方，也就是傅家那位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盛世妍跟傅斯年两人正靠在离那几人不远的倚栏处。
盛世妍平时参加这种无聊的慈善晚宴，最大的快乐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到处吃瓜。
她现在正在给第一次参加慈善晚会的傅斯年，科普她这么多年游荡于各种晚宴中知道的各类八卦。
“据说那位傅少爷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这么多年空窗期就没超过一个月。”盛世妍捏起盘子里的草莓丢进嘴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说起来也巧，你俩都姓傅哎，而且，这位傅家大少也是上个月才回国的……”
傅斯年失笑，“你们干刑警的，是都这么喜欢思考吗？”
第三十九章 盛姐再立flag
盛世妍想了想说道：“可能我比较勤快吧。”
傅斯年轻笑一声，“是是是，妍妍是个爱思考又勤快的姑娘。”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傅大少！”
盛世妍听到动静，内心的八卦之魂被勾了起来，完全把刚才要说的话抛到了脑后。
她顺着林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颜色跳脱的酒红色高定西装，头发也十分和谐统一的挑染了几缕跟衣服同色的小红毛。
这人衬衣也不好好穿，一连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了大片光洁细腻的胸膛。
若是碰上眼尖的人，便能瞧见，那片洁白上还染着几点可疑的红痕。
“傅少。”
“几年不见傅少又帅了呀。”
男人从进门嘴角就没落下来过，“我当年也很帅啊。”
他一笑起来便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右脸颊上还有一颗小小的梨涡。
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很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资本。
家世好，学历高，容貌更是出众，甚至于在场的几位当红的小鲜肉都被他夺去了光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盛世妍总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有一点怪怪的，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但是她翻遍记忆，就是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位傅少，而且长成这样，她见过一次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男人热情的冲周围的人打着招呼，脚上的步伐却没有慢下来，转头就拐到了盛临渊眼前。
张开手就要抱人家，“老盛，我回来了！”
盛临渊瞳孔微缩，十分僵硬的侧了个身子，坎坎躲过男人过于热情的拥抱。
而他身后的秦助理秦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下子被傅少爷拥入了怀里。
几乎是一瞬间，秦眠觉得整个宴会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脸色‘腾的一下’便红了起来。
秦眠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他，但最终还是忍下了，这里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而扎在人堆里看热闹的盛世妍微微有些诧异，她怎么从来没听他哥提过他认识傅家少爷。
甚至是昨天让她来晚宴的时候，她哥那状态都跟提个陌生人差不多。
盛临渊在秦眠求救的目光中，推了推自己有些下滑的眼镜，面无表情的说道：“傅怀瑾，我的助理要被你勒死了。”
傅怀瑾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秦眠，“怎么，抱不到正主，还不许我抱抱你助理？”
说着，傅怀瑾还将秦眠上下打量了一遍。
猛一接触到傅怀瑾的目光，秦眠原本强装镇定的胆子，顿时被吓了个稀碎。
他三步并两步，连蹦带跳的钻到了盛临渊身后。
盛临渊侧了侧身子，他高大的身躯完全隔断了傅斯年和秦眠之间的视线交流。
他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地说道。
“我手下这个可是良家少男，傅少还是不要随便抱了。”
傅怀瑾非但不生气，反倒朗声一笑，“行行行，今天你能来说什么都行。”
说罢傅怀瑾轻挑眉尾，“盛总赏个脸，喝一杯？”
这么多人看着，盛临渊就算不太乐意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当场下傅怀瑾的面子。
待两人离开后，周围聚集的那堆看热闹的人也都各自散去了。
“傅哥，傅哥？”
“嗯？怎么了？”傅斯年收回目光看向盛世妍。
盛世妍看着傅斯年有些苍白的嘴唇，不由的有些担忧，“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傅斯年摆了摆手，笑道：“我哪有那么娇弱啊，可能有点低血糖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好。”
不一会儿，盛世妍就给他搬了一桌子带糖分的东西，看着他吃了几块甜品后脸色的确恢复了过来，才稍稍放下心。
之前的弹孔事件，她直接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沙发给傅斯年，将他家那套换了出来，经过鉴定那的确只是被烟草烫出来的痕迹。
虽然盛世妍心中仍有怀疑，但是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
现在看来傅老师这样娇气的人，的确不太像是个危险分子。
自己当时居然还觉得傅老师跟案子有关，不但如此，还当他是个非法持有枪支的不法分子。
盛世妍看着对面温柔漂亮的不像话的傅斯年，心中暗暗立下了又一个flag。
傅老师这样娇弱还经常给自己做好吃的，自己以后可得好好照顾他！
时间在两人聊天声中缓缓流逝，慈善晚宴也在一连串的鼓掌声中正式开始。
接下来便是盛世妍可以坐到睡着的无聊流程，一堆有钱人打着做慈善的名头，拿着一些或有意义或有价值的东西开始拍卖。
然后再互相用高于它本身价值的价格买进。
说是用于慈善，其实有的时候那些钱的去向根本就说不清楚。
做的更多是面子工作。
盛世妍一向不喜欢这种事，也幸好，她家不用她负责这些事，一般这种花钱的事都是她哥干。
台上的拍卖师正微笑着，尽职尽责的讲解着每一件拍品。
“好，让我们看下一件拍品。”
礼仪端着一个盖着红色绒布的正方形盒子缓缓的放在了展示台上。
“这是由我们新锐设计师Kitty在世界级珠宝设计比赛中获得亚军的作品，初心。”
在拍卖师的介绍声中，盒子上的绒布被拿掉，透明正方形玻璃盒中，一条制作精美的宝石项链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盛世妍没再听拍卖师讲解设计师的设计理念，她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条项链上两颗被雕刻的树藤紧紧缠绕、链接在一起的红宝石上。
那鲜艳透亮的鸽血红好像真的是在鲜血中浸染过一般，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以前怎么没这毛病？
难道是今晚吃多了，看到红色有点犯恶心？
一旁的傅斯年看到盛世妍一直盯着那条项链，以为她喜欢的紧，于是刚想抬手举牌子，就被盛世妍一把按下。
“傅老师喜欢？是想送给哪个喜欢的姑娘？”
傅斯年动作略显迟缓的转过头，“我看你一直盯着看，以为你喜欢，所以……想买来讨你开心。”
嗯？！
他说想讨我开心哎！
那我刚才说他送给喜欢的姑娘，他这意思四舍五入莫不是我就是那个他喜欢的姑娘？
盛世妍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无辜又真诚的傅斯年。
不由的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视线也不自觉的移动到了傅斯年看上去带着点苍白的嘴唇。
傅老师的嘴唇看上去软软的，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盛世妍咽了咽口水。
“妍妍？”
傅斯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感觉现在的盛世妍有点奇怪。
盛世妍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试图把那堆黄色废料摇出自己纯洁的脑海。
此刻听到傅斯年这样软软的叫自己的名字，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傅斯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但是此刻在盛世妍的眼里，傅斯年那双水雾氤氲、满是柔情的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她，好像会说话一样。
这一刻，盛世妍突然体会到了被勾魂摄魄的感觉。
所以傅老师今晚到底为什么这么勾人啊！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辜的看着我啊！
我的定力真的不好，真的很容易忍不住犯错误啊！
盛世妍轻咳一声，语气有些急躁道：“你把头转过去，别看我。”
在看我就真忍不住了啊！
第四十章 上车，哥送你
傅斯年轻轻应了一声，僵着身子将头转了回去。
为了更好的展示拍品，底下的灯光开的不是很亮，盛世妍错过了傅斯年泛红的脸颊。
她只觉得傅斯年脑袋耷拉着，委委屈屈的模样活像是被罚禁闭的星期六。
一瞬间，突然就从艳阳高照变成了倾盆暴雨。
平时训人，甚至直接上手都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盛队，第一次因为感觉自己说话语气不好的问题，开始了一系列的反思。
傅老师平时那么温温柔柔的一个人，自己刚才一定吓到他了吧？
傅斯年此时正盯着自己被她拉着的手。
热热的，甚至有些烫。
真的很温暖。
盛世妍感受的了他的紧张不安，她像平时哄南星似的，轻轻捏了捏他微凉的手指，小声解释道。
“我刚才没想凶你，就是有些着急了……”
傅斯年的皮肤很白，容易留印子，此刻，他被盛世妍捏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微微泛起红色，一阵酥麻顺着被盛世妍摩挲过的指节传遍全身。
“我知道，没生气……”傅斯年抿了抿嘴唇，心脏跳的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说起话来也简洁干练，跟平时轻轻慢慢，温润儒雅的形象大不相同。
盛世妍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于是偏头看去，想要好好解释一番。
暗淡的灯光下，傅斯年原本因低血糖有些苍白病态的脸上，现在却覆上了一层可疑的薄红。
所以，傅老师这是……害羞了？
盛世妍的目光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最后落在傅斯年骨骼分明的大手上，而自己的手正非常不要脸的抓着人家的手！
刚才光想着哄人去了，跟本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动作，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她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看着傅斯年那羞涩的模样，盛世妍顿时坏心大起，忍不住嘴贱想要撩拨两句。
“傅老师，既然手都被我摸了，要不我对你负责吧。”
鲜艳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他的耳朵。
那红润的耳垂看上去好像很好捏的样子。
“那妍妍要说话作数。”
此时，底下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竞拍师的祝贺声也随之响起，“让我们恭喜傅先生。”
盛世妍只看到傅斯年两片形状完美的唇瓣动了动，耳边是骤然响起的掌声。
“嗯？刚刚有点吵，我没听清，你说的啥？”
不等她问出个三七二十一，冥冥中她好像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她坐在前面的哥哥正在回头看着自己。
那目光看上去颇有怨念。
盛临渊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叩了两下，示意她看手机。
盛世妍嘴上念叨着哥哥坏她好事，手上还是乖乖打开了手机。
打开微信，最上面是她哥给她发的十几条消息。
最后一条只有短短四个字：注意影响！！！
盛世妍：“……”
她哪里不注意影响了，不就摸个小手吗，又没被人看到，她哥眼睛怎么这么尖？隔这么远都能看见。
“知道了知道了。”盛世妍极为敷衍的回了消息。
被哥哥警告后盛世妍也不好再去瞎撩拨，只能乖乖坐着听拍卖师介绍一件件的拍品。
还没老实五分钟，她就坐不住了，跟傅斯年说了一声后去了卫生间。
正当盛世妍照着洗手台的镜子补妆的时候，走廊外传来两人的争吵声。
盛世妍快速的补好口红，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走廊上争吵声已经消失，一男一女对立而站。
周围的气氛看上去尴尬又怪异。
盛世妍悄悄看了一眼，女人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一个纤细俏丽的背影。
而那个男人那张桀骜张扬的脸，不正是今晚的主角傅怀瑾吗，这个女孩难道是他的小女朋友？
自觉不该继续听下去的盛世妍插上了蓝牙耳机，开始自己戏精的表演。
她大步走出卫生间，一脸不耐烦的嚷着。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当她经过两人身边时，一阵熟悉的小提琴曲响起。
两人的疑惑的目光朝她投来。
盛世妍：“……”她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人呐，果然不该随便作假。
她强装镇静，好像响的不是自己的手机似的，在两人的注视中走过了走廊拐角。
确定两人看不见自己以后，盛世妍才拿出手机，她倒要看看是谁的一通电话让自己这么社死。
蒋枫？
不会是局里出事了吧？
还不等盛世妍拨回去，蒋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蒋枫的语速很快，“盛队，市南分局接到报案，在建华路有人见到了人首蛇身的‘妖怪’还会发出奇怪的嘶吼，分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也已经出发了。”
人首蛇身？
怕不是在装神弄鬼的人吧。
“行，我正好在市南，现在就赶过去。”
她给傅斯年发了个消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接着便上了电梯，径直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哎？
我车呢？
随后她又想起，她今天是坐傅斯年的车来的，根本没开车。
“大小姐？”
盛世妍顺着声音看去，“真的是你啊大小姐，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说话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名叫陈杰，是盛家的司机。
“陈叔，你在这等我哥？”
陈杰点了点头，“是啊，大少爷的司机请假了，夫人就让我来了。”
盛世妍嘴角一挑，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车这不就来了嘛。
两分钟后，盛世妍坐在车里朝陈杰摆了摆手，“谢了陈叔。”
“大小姐跟我客气什么。”
不巧的是，她离开的时候迎头撞上了提前离场的盛临渊。
盛临渊眉头微簇，这车怎么那么像他的，这车牌号……这特么就是他的车！
有人偷车？！
当他看到朝陈叔招手的盛世妍时，心下顿时明了。
“盛世妍！你给我下来！”
盛世妍闻声身子一颤，她讨好的冲盛临渊一笑，“哥，组织有事，临时征用一下哈，我明天就给你洗干净、加满油送回去。”
“她是你妹妹？”
傅怀瑾从盛临渊身后探出脑袋，插嘴问道。
盛临渊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咋滴，你认识啊？”
傅怀瑾对他这非常不友善的态度好像没感受到似的，依旧笑意盈盈地。
“刚刚见过一面，你不给介绍介绍。”
盛世妍内心疯狂拒绝，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她现在看得到傅怀瑾顿时又想起刚才在走廊的尴尬。
“先不说了，真是急事儿。”
说罢，一脚油门便踩了出去。
盛临渊看着一地汽车尾气，无奈的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眉心。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盛世妍第几次借口有任务突然从宴会溜走了，叶女士给安排的人还没见呢。
他这回去可怎么跟叶女士解释？
这个妹妹真是干啥啥不行，坑哥第一名啊！
傅怀瑾见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他降下车窗朝盛临渊扬了扬下巴，一脸放荡不羁道。
“不是着急吗？上车，哥送你。”
盛临渊拧眉，不悦道：“小屁孩胆子挺大，什么话都敢说，谁是哥？”
傅怀瑾轻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盛临渊对于当别人哥这个执念还是这么大。
傅怀瑾立马认错，“我错了，你是哥。”
他的语气有些纵然，“那盛哥能不能给小弟一个机会，让我献献殷勤？”
盛临渊撇了撇嘴，虽然公司有事儿需要他回去处理，但是等辆车的时间还是有的，他才不要坐傅怀瑾的车。
“盛哥？”
傅怀瑾那双忽闪忽闪的桃花眼微微下垂，看上去有些可怜。
他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盛临渊偏过头去，抬手遮住了傅怀瑾投向自己的眼神，他最受不了别人拿这种眼神看着他。
他颇为嫌弃道：“你在小瞧谁？我可没那么小气。”
傅怀瑾像个乖巧求rua的大狗狗趴在车窗上，下巴乖乖的放在手背上。
“是我小人之心了，盛哥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嘛。”
说着还伸出手拽了拽盛临渊的衣袖。
盛临渊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一下子甩开了自己的手，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蹙着眉头，神色中隐隐透出厌恶的情绪，语气也算不上好，“别拿你哄女孩那套放到我身上。”
傅怀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收回手，愣愣的看着盛临渊。
方才的巧舌如簧的傅怀瑾好像被吓跑了，现在的傅怀瑾好像是个犯了错的小朋友，只会重复着那简单的三个字，“我没有……”
盛临渊看着傅怀瑾那副被吓懵了的模样，不由的想起了两人小时候，傅怀瑾也是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怎么就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了？
说到底盛临渊对着他还是不能完全硬起心肠，但是嘴上的语气依旧差的很，“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你以为你还很年轻吗？”
傅怀瑾像是生气了，偏过头去不看他。
最终盛临渊纠结了片刻，还是捏着鼻子上了傅怀瑾的车。
傅怀瑾微微有些诧异的看向他，好像有些诧异他为什么又愿意坐自己的车了？
“看什么看？不是说要送我吗？还不快开车。”
“啊？奥奥奥，我这就开。”
傅怀瑾嘴角扬起，脸颊上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这位几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此刻看上去竟然些纯情。
盛临渊有些奇怪，出去这么多年，傅怀瑾这个人的脾气怎么好的到了有些离谱的地步？
第四十一章 “人首蛇身”
市南，建华路。
现场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警车的红蓝灯光闪烁，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
“哎，姑娘这里不能随便进……”
盛世妍拿出自己的警察证，“怀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盛世妍，来协助调查，给我拿两副鞋套和手套。”
分局的刑侦队长杨林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顺便把鞋套和手套递给了她。
“盛队这速度挺快啊。”
盛世妍一边套鞋套，一边说道。
“今天有点事，正好在这边。”
两人便往里走，盛世妍便询问那个‘人首蛇身’的东西。
“老杨，那人首蛇身的东西找到了吗？”
提起这个，杨林的脸上隐隐有些怒气，“什么人首蛇身。”他叹了口气，“等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盛世妍心下疑惑，跟着杨林来到了路边的一块空地。
技侦正在不远处花坛的灌木中搜寻着蛛丝马迹。
一阵腐烂的恶臭传来。
杨林指了指地上的裹尸袋，“这就是那个‘人首蛇身’”
盛世妍看着从没拉上的裹尸袋中露出的半张已经腐烂的人脸。
她有些不解，“这不就是个人吗，为什么说是人首蛇身？”
杨林闻言，解释道：“因为死者被削去了四肢，只剩下躯干，大晚上的报案人也没看清，只看到了一张人脸和不断蠕动的身体，吓慌了神儿，直接跑回了家，等到想起来报警的时候，靠着当时不清不楚的记忆，直接脑补了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
盛世妍看了一眼裹尸袋中的半张人脸，抬手掀开了一部分裹尸袋，露出了死者另外半张已经开始露出骨骼的脸。
“也就是说当时死者还活着？那他这是隔了多久报的案，腐烂成这样，这么大的味道，难道一直没有人发现吗？”
“据他所说，他是今晚七点左右发现的，而我们接到报案的时间是今晚八点半左右，中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盛世妍眉头微簇，如果死者当时还活着，短短两个小时不可能让尸体出现接近白骨化的腐烂程度。
但是报案者却说当时听到了‘怪物’的嘶吼，难不成是吓懵了出现的幻觉？
“法医怎么说？”
“法医预计的死亡时间是在一个小时之内。”
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死者在活着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因为某种原因开始腐烂，甚至到了深可见骨的程度，那该是多大的痛苦……
盛世妍在死者身旁蹲下，她将裹尸袋完全拉开，死者的全貌此刻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的四肢被从关节处切割掉，断面光滑齐整，大概率是用电锯一类的设备进行的切割。
死者身上被用纱布一圈圈的缠起，不少地方已经松散开，露出里面的皮肤，隐隐可以看见应该有不少伤痕。
盛世妍将死者上身一些送散的纱布拉开，果然，他的身上布满了大片的伤痕。
她分辨着那些痕迹，有刀伤，鞭伤甚至还有在肩膀处还有两处枪伤。
盛世妍眼神暗了暗，她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见过惨死的死者也不少，像这个死者这样身上的伤这么多的，还真是不多见。
就在盛世妍看尸体的时候，蒋枫他们也已经赶过来了。
看到死者的蒋枫倒吸一口凉气，偏过头去，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盛世妍看了一眼怂嗒嗒的蒋枫，难得贴心的把裹尸袋的拉链拉了上去。
她站起身子，顺便将手套摘了下去，开口吩咐道：“蒋枫，把死者送回市局给老徐，还有周围的监控录像都拷回去，找几个外勤把本市最近五年的失踪人口统计一遍，重点排查二十到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信息。”
“是！”
盛世妍两天的轮休假期，在度过一半后就这样结束的猝不及防。
翌日清晨，盛世妍从枯燥冗长的案件资料中直起身子。
经过一夜的排查，怀安市五年内的失踪人口一共有三十八名，其中二十一名女性，十七名男性，其中符合条件的男性有六名。
盛世妍将他们的身份信息通通记录整理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查证走访。
盛世妍活动了下脖子，拿着整理好的记录报告走出了自己独立办公室。
刑侦一队的办公室内弥漫着老坛酸菜的泡面味，夜班的同志已经交班。
蒋枫昨晚被临时拉回来，今天依旧得上班，此刻他正仰着头，歪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盛世妍随手把他搭在一旁的警服给他盖在了身上，端着咖啡去了法医室。
徐白昨晚加班加点的做完了初步的尸检，现在正在书写尸检报告。
盛世妍将咖啡放在了徐白的电脑旁，翻看着已经打印出来的那一部分报告。
“死亡原因是肝脏移植后出现地排异反应导致的死亡。”
徐白敲完最后一个字，按了打印，端起续命的咖啡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开口。
“没错，而且移植的不是人类的肝脏。”
闻言盛世妍不由的有些诧异，“不是人的肝脏？那个医院会做这种手术？”
“啧啧啧，孤陋寡闻了吧。”徐白一副快问我的贱样。
盛世妍顺手拿着报告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快说，别那么多废话，老子的咖啡是白喝的吗？”
徐白咂吧了一下嘴里的苦味儿，早知道刚才先不喝了。
“正规医院当然不会做这种手术了。”
徐白调出昨天拍的死者的照片给她看，“你看这儿。”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皮肉被缝合的照片，甚至还能看见黑色的线头。
“这不就是他做手术缝合的刀口吗？”
徐白点了点头，又调出另一张照片给她看。
“你再看这张。”
这次徐白给她看的是一张大面积的缝合线，只是这次的缝合技术明显比刚才那张整齐好看许多。
“这张不就是你平时解剖完了给人缝回去的照片吗？”盛世妍一时间没get到徐白的点。
她提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是在告诉我你的缝合技术比他好吗？”
徐白得意的仰了仰头，肯定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呵呵。”盛世妍默默扶额，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就这种显而易见的智障问题也要跟人比比？
徐白抿了一口咖啡，将照片翻回第一张，还不忘夸了盛世妍一嘴。
“哎呀，小妍同志还是很聪明的，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所在。”
盛世妍：“……”
她怎么觉得，徐白这话不像是在夸她，反而有点儿把她当失智人群一份子的感觉？
第四十二 盛老师，我一定好好学
徐白指着第一张照片上的缝合痕迹说道：“你看，这个缝合处的针脚和线头。”
说着他又翻到下面那张图上，“你看我的这个针脚，你等会儿。”
徐白嫌来回翻麻烦，便将两张图片放到了一起。
他满意的欣赏了下，这下方便多了。
“你看。”他指着自己缝的那张，“这才是专业的水平，而死者身上缝的针脚、手法，应该是刚踏入医学院的学生水平。”
徐白嫌弃道：“我闭着眼瞎缝，都不可能缝成这副鬼样子。”
盛世妍看了一眼那张缝的歪歪扭扭的刀口照片，的确，如果自己受伤，那个医生给自己缝成这个鬼样子，自己可能会直接炸掉。
“你的意思是，给死者做手术的人，或者准确来说，是给他缝刀口这个人大概率不是个职业医生。”
徐白点了点头，“没错，甚至都不一定是学医的，只是多多少少自己看过点资料。”
徐白撇了撇嘴，看上去他对这个人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值。
“这人大概是把死者当成了自己搞实验的小白鼠，只要人不死就往死里造。”
“有变态内味了。”
听到这儿盛世妍的心里微微一顿，如果就像徐白说的那样，死者不是被仇杀，而是杀手的一件试验品。
那他现在死了，凶手会不会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凶手的杀人规律，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随即杀人。
“盛姐，徐哥。”
睡起来的蒋枫拎着一份早餐放到了徐白的桌上，“盛姐订的早餐到了，其他人的我也已经发下去了。”
盛世妍点了点头，“行，那老徐你先吃吧，吃完到会议室开会。”
盛世妍跟着蒋枫回了办公室，进门的时候，蒋枫还神秘兮兮的跟她说：“盛姐，快进去，有惊喜哦。”
盛世妍有些奇怪，“你确定不是惊吓是吧？”
蒋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肯定道：“盛姐，我办事你放心好了，保证是个大惊喜！”
盛世妍敷衍的扯了扯嘴角，现在最能领她惊喜的事情大概就是，凶手突然良心发现，知道之前自己做错了，然后乖乖上警察局自首。
于是乎盛世妍也不太在意蒋枫说的惊喜是什么。
她在蒋枫加油鼓劲的目光中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还是她走之前那副样子，只是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盛世妍不由的想起来刚才蒋枫那副加油鼓劲的小表情，原来是这个意思……
傅斯年听到开门的动静，回过头正巧看到了关门，并且顺手把门反锁的盛世妍。
“妍妍，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过来了？”
盛世妍眉头微簇，看上去好像有些不悦。
傅斯年站起身子，解释道：“我今天早上去找你，发现你没在家，盛总说你一晚上都没回家，我就想着顺路给你捎点吃的过来。”
他看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的盛世妍，急忙道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妍妍你别生气，我这就走。”
盛世妍没说话，直接将人按到了沙发上，“走什么走，你早上是不是没吃饭？”
傅斯年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整蒙了，他微微抬头，看向那个压在自己身上一脸不悦，语气还有点凶的盛世妍。
“我今天没课，我不着急……”
“不着急个屁！”没等傅斯年说完，盛世妍就出言打断了他，她一手捏着傅斯年的下巴轻轻晃了晃，一手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型化妆镜。
“你自己看看，你的脸白成什么样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低血糖吗？你这样要是严重了，倒在街上，被坏人捡走了怎么办？”
盛世妍想起那个四肢被锯掉的小白鼠死者就一阵后怕，“你要是被拐走了我上哪找去。”
傅老师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身体看上去感觉也不是太好的样子，这不就是最佳小白鼠吗？
随随便便来个强壮点的人都能把他弄走……
盛世妍叹了口气，以后还是要让傅老师加强锻炼身体，自己总不能一直守着他。
他还是得有自保能力才行。
“哎，傅老师，要不我教你练武怎么样？这样你就以后出门在外，要是有人再像咱俩在酒吧见面那次觊觎你，你就打的他妈都不认识，好不好？”
傅斯年听着盛世妍的话，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从头顶向下，逐渐流过他的四筋百骸。
霎时间，他觉得原本有些冷清冰凉的身体都暖了起来。
盛世妍这是在担心自己？
她居然还要教自己练武？
那样自己岂不是又可以有理由和她独处了吗？
想到这儿，傅斯年原本快绷成一条直线的唇，现在微微上扬，一对小虎牙若隐若现，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高兴。
“好，我一定会认真学的，盛老师放心好了。”
盛世妍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盛世妍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也是噼里啪啦的。
以后要把傅斯年练得和自己一样厉害，这样以后她就没有情敌的烦恼了，甚至等傅老师学成归来，还可以自己赶桃花。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就正式开始了，傅老师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记得告诉我一声。”
一阵阵细密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傅斯年敏感的疼觉神经，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把呼吸放的又深又长，应了一声，“好。”
盛世妍察觉到了他的状态有些不对，以为他又是低血糖了。
于是盛世妍急忙拿过桌上的豆浆，“你先喝点豆浆。”
傅斯年苍白着一张脸，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这可把盛世妍心疼坏了。
以前的傅老师看上去柔弱可欺，但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带着点病态的脆弱。
好像稍微大点声都会把他震碎，得小心翼翼的捧着护着才行。
见傅斯年停下喝豆浆的嘴巴，盛世妍又立马递上了一枚生煎包，“来，再吃点东西，看看你那小脸儿白的，可心疼死我了。”
傅斯年听了这话受用的很，乖乖的就这盛世妍的手咬了一口生煎。
鲜滑温暖的汁水在他嘴巴里爆开，劲道焦脆的面皮在他舌头上跳动，他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喜欢上了吃生煎。
“我好多了，妍妍你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他眼睛亮亮的，好像落满了万千星辰，一瞬不瞬的看着盛世妍，道：“之前吃过一次觉得味道很不错，一直都想让你也尝尝。”
盛世妍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为什么会一直想让我尝尝啊？”
傅斯年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微微低着头，小声道。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四十三章 来自上级们的压制
盛世妍笑的眼睛都快弯成了一弯月牙了，她可真喜欢听傅斯年说话。
不但会哄人高兴，声音还很独特，可以是那种有一点低哑磁性的成熟男人的声音，也可以是那种清亮悦耳的少年音。
每次听都感觉特别的开心。
一来一往间，两人已经把两盒生煎都解决掉了。
吃完早饭，盛世妍匆匆忙忙的去开会，傅斯年在这缓了一会儿便回家去了。
原桉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穿的白衬衣脱下，露出来几乎缠了整个上半身的绷带。
他身后原本雪白的绷带，此时伤口正缓慢的往外氤氲着血色。
原桉有些不满道：“傅爷，你这几天就不能别整天往外钻吗？等伤好了，你乐意上天我都不管你，现在你能不能好好养个伤？”
她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缓慢，小心翼翼地裁剪开层层包裹的纱布。
“你看看你看看，又裂开了！这都是第几次了，你还想不想好了。”
傅斯年半磕着眸子，眉心微微蹙起，“我是不是最近脾气太好了，才让你这么放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连我的事也敢随意置喙？”
原桉刚才咋呼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那反正……反正就是你做错了嘛。”
傅斯年懒得跟她废话，闭上眼睛专心忍痛，脑海中却不停的跳出盛世妍把他压在沙发上的画面。
盛世妍的手指温热柔软，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摇晃，好像现在还有残留的温度似的……
他的眉心浮起一股郁色，自己现在为什么总是想起那个不着调的女人？
原桉给他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好纱布，眼瞅着傅斯年的情绪越来越差。
于是这次她十分自觉地抱着药箱躲去了自己的小房间。
她可不想莫名躺枪，被傅斯年给训一顿。
——
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大屏幕上播放着建华路的那段监控录像。
昏暗的灯光下树影深深，一个男人正牵着一只卷毛小泰迪在散步。
突然视频中的小泰迪开始对着灌木丛一阵狂吠。
男人拽了拽牵引绳，依旧不管用，狗子还是发了疯似的乱叫。
男人觉得有些奇怪，便抬手扒拉了一下灌木丛，想看看立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一张苍白溃烂的脸出映入眼帘，略长的黑色头发犹如水藻一般贴在他的脸上，他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烂掉的嘴角使他的嘴巴看上去大了一倍，像是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犹如午夜恶鬼临世。
被拔掉舌头的他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痛苦又绝望的嘶吼。
遛狗的男人直接跌倒在地，惊恐的往后爬了两下，回头看到自己狗子还不知死活的对着“怪物”狂吠。
男人半跪着身子，一把捞过自家斗志昂扬的狗子塞进了怀里，连头都不敢回，踩了风火轮似的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由于是在晚上，从这经过的人并不多，在警察到来之前，除了那个比较倒霉的遛狗人士，没有人在被吓到。
这段视频证明了目击者的证词，死者当时还有生命体征。
蒋枫说道：“在这之前的监控因为网线被一辆大货车挂断，没有拍摄到，前面缺失近三个小时的监控录像。”
至于死者到底是什么被丢弃到这里、怎么到的这里，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外勤组的负责人，康弘接着补充道：“而在这之前、之后的视频中均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车辆经过，不过这样至少可把时间确定在晚上六点至八点之间。”
众人小声讨论着，他们现在的线索实在是少的可怜。
徐白走上去把视频换成尸检图片，“死者身上伤口很多，生前应该遭遇过非人的虐待，四肢均被截断，类似于古代的人彘，最主要还是由于换肝导致身体产生排异反应最终感染致死。”
徐白拿着激光笔翻着一页页的照片。
“我们在死者体内发现了甲基苯丙胺和阿片酊，成分与之前在易峰身上搜到的新型毒品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浓度很高，照此来看他的毒瘾不是一般的大。”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生出一阵小声的讨论。
贺洲道：“我们从易峰案开始追查这类毒品的源头和流入渠道，但是它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现在死者的身份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或许就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接触到的这类毒品。”
贺洲点了点头，“但他的脸被毁成这样，也不能排除是因为某些原因凶手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他的脸上藏着什么秘密，不过这些我们现在都不可知。”
众人点了点头，凶手之所以选择毁掉死者的无外乎就是两种原因。
一种是对死者极度仇恨或是有什么执念，另一种便是不想要人发现他的身份。
就现在的线索而言，他们还没有办法确定凶手的想法。
盛世妍沉吟道：“如此看来凶手和死者其中应该有一人跟贩毒集团有一定的牵扯。”
贺洲道：“这两件事情之间肯定有必然的联系，或许这次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挖出潜藏在深处的贩毒集团。”
盛世妍点了点头，随后示意徐白继续说。
徐白翻动着照片，接着说道：“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有淀粉之类的成分，还有一些烂菜叶，怎么说呢，那股味道就像……垃圾堆的味道。”
盛世妍手中的笔在指尖轻轻转动，“也就是说，死者之前可能是被扔在垃圾堆，又或者凶手采用的运输工具是运送垃圾的垃圾清运车。”
建华路又是主路，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现场也已经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盛世妍起身轻叩了叩桌子，“蒋枫，你去交警大队调取昨晚六点至八点案发现场周围所有出入口的监控录像，重点排查垃圾清运车。”
“好。”
蒋枫接到任务便起身离开，去了交警大队。
“康弘，你带人再去现场复勘一遍，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许念跟我去查证那几个附和基本信息的失踪人口，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信息。”
“是！”
会议结束后，许念翻看着失踪人口的信息。
死者面部损毁严重，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想要通过长相认出，有些困难。
“盛姐，我们先去哪家？”
盛世妍指了指最左边那个，“从头开始吧。”
许念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接着，她把其他的按顺序排好，顺便在导航上输入了这人的家庭住址。
盛世妍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这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细心体贴。
这要是蒋枫那货坐自己旁边，不但不会给自己导航，还会嘲笑自己连路都不知道。
当然嘲笑上级的蒋枫，当时便会得到上级一份“爱的暴揍”套餐。
“阿嚏！”
正在赶往交警大队的蒋枫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颇为自恋的想到。
不知道又是那个姑娘，正在想念他这么英俊潇洒的小青年了。
一连扑空两次后。
盛世妍两人来到了第三户人家，这户人家住在一片筒子楼里，周围的小胡同四通八达，下一秒根本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个人来。
窄小的胡同口堪堪能经过一辆汽车，道路两边被住户停满了电瓶车跟自行车，根本没办完通行。
再往前走的结果很有可能会被卡在一个不前不后的中间部位，变成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盛世妍果断放弃了继续开车，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爱车卡在里面呢。
于是两人拎着简易版的检验工具箱，继续往里走着。
幸好这次盛世妍没自己来查，要不然让她在这转悠到天黑她都转悠不出去，更别提在茫茫楼层中找一个小房间了。
盛世妍拿出第三个失踪人员的家庭住址递给许念，鼓励的拍了拍许念的肩膀。
“组织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看看你最快可以在多久找到这个位置。”
第四十四章 走访
许念听到这眼睛亮了亮，原来盛姐带她出来是为了考验她！
她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许念握了握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斗志昂扬的说道：“盛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栽培！”
盛世妍也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好，有志气！那我现在跟在你后面给你计时。”
许念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一阵感动，盛姐在查案过程中还不忘给自己加训，真是太负责任了，“谢谢盛姐。”
盛世妍摆了摆手，“哎呀，客气啥，都是我应该做的。”
盛世妍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许念这傻孩子，真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自己这么错漏百出又十分敷衍的理由她居然都信了，这以后可怎么跟那群穷凶极恶的人周旋啊。”
许念已经开始认真寻找着地址上的位置。
老式的筒子楼建筑的顺序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这个楼看上去年岁有些久，墙壁也早已经褪色，最近一直传着说要拆迁了，其实很多住户已经搬空了，剩下一些不愿意搬走的，还有一些暂时没找到房子的。
两人拿着照片问了周围的住户，几乎可以说这里所有的人都认识他们。
从邻居口中两人得知李伟夫妻二人自从两年前儿子李瑞杰失踪以后，李伟的妻子就辞去了工作，天天抱着传单在各种地方分发，但是一直没有儿子的任何消息。
后来没过多久李伟的妻子的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走在路上，碰到个跟她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就会上去抱着人家喊儿子。
李伟不得不请假在家照顾妻子，妻子的病花销很大，他们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家，这段日子为了找儿子、照顾住院的老父亲存款本就剩不下多少了。
妻子的病掏空了这个家最后一点积蓄。
邻居说李伟曾经多次站在天台上抽烟，大家都怕他一时情绪失控就跳下来了。
结果李伟只是在上面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在上面溜达了一圈又自己乖乖下来。
邻居大爷接过盛世妍递过来的烟，吸了一口，夸赞道：“好烟！”
他又吸了一口，摇了摇头道：“后来没过多久李老头没挺过去，走了，咱说句不中听的，李老头得的是尿毒症，除了换肾也没别的办法，透析花的多，手术的钱又是天价，家里还有个等着吃药的，李伟现在这样，哪里拿的出来这个钱啊，这真的是要逼死他啊。”
老大爷叹了口气，“李老头可能也不想儿子再连累儿子了，先走一步去投胎了，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至少别在整天为了医药费发愁。”
那位邻居大爷说李伟一早去给他妻子拿药，看看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就让两人在他这坐会儿。
果然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邻居大爷就指着不远处一个拎着黑色塑料袋走过来的中年男人说道：“呐，那个穿着黑衣服那个就是李伟。”
盛世妍看着那个弓着身子，头发油腻凌乱，看上去就是许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有些略黑的脸上是一片愁苦沧桑。
两年前登记的资料上写着李伟的年纪是四十六岁，今年他也就还不到五十，但要是在路上碰到，盛世妍会觉得这个人是六十岁上下的年纪。
邻居老大爷喊了李伟一声，他像是才看见几人似的，转过头来，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跟老大爷问好。
老大爷摆摆手，指了指盛世妍跟许念，“这两位是市里的领导，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市里的领导……”
他重复了一句，随后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离他较近的许念，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
“是不是我家瑞杰有消息了？！是不是他回来了？他在哪，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他妈天天在家念叨他呢……”
许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愣了一下，老大爷见状急忙把他拉开，“李伟你干什么呢。”
盛世妍将许念拉到一旁，“李伟，你先冷静一点，现在到底是不是李瑞杰我们还不能确认，我们需要你的血液去做DNA鉴定。”
李伟闻言有些不解，“做什么DNA，我的儿子我还能不认识吗？再说了，他难不成还还能把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吗……”
说到这儿李伟也察觉到了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怎么了？”
盛世妍道：“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脸部损毁严重，样貌已经无法辨认，你不要紧张，现在死者的身份还没能确认，他不一定是李瑞杰。”
李伟的身体不由的往后踉跄了一步，“对，不是，一定不是我家瑞杰。”
盛世妍又常规的问了李伟几个问题，李伟一一回答。
盛世妍仔细观察着李伟的表情动作，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看来着的确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
结束问话后，盛世妍让许念收集了李伟的手印和血液样本。
整个过程李伟都十分配合。
取样之后，李伟按着棉球，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试探的问道：“领导，我能不能看看你们说的那个人的照片？”
盛世妍道：“不好意思，我们的案件需要保密。”
李伟搓着手，点了点头，“我觉得那一定不是我们家瑞杰。”
他心里有些紧张不安，生怕那人是自己家的瑞杰。
盛世妍收拾好东西，将纸笔递了过去，“结果出来后，我们会立刻通知你的。”
李伟不停道谢：“好好好，谢谢领导，麻烦您了……”
盛世妍接过李伟留的电话，“不麻烦，应该的。”
盛世妍看着李伟拎着要步履蹒跚的离开的背影，心中有点说不上的滋味。
她看过李瑞杰的资料，家中独子，失踪那年二十二岁，正是大好的年纪。
刚要出去闯荡一番，突然之间就失踪了。
一夜之间，原本美满的家庭如遭重创。
李老爷子直到最后，也没能看上一眼自己的小孙子。
两人没在这边过多逗留，收拾完东西就继续赶往了下一个人家里。
好在剩下的人家里都有人在，两人的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全部结束后，盛世妍看来眼时间，还不算太晚。
于是她又带着许念回到了第一户人家里。
第四十五章 我只把你当妹妹
这个时间点正是个下班的点，周围的车辆和行人都比别的时间要多出许多。
两人来到第一户人家门前，再次敲响了那扇门。
是一个中年男人来开的门，他看着两人有些疑惑，“你们是……”
盛世妍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你好，我是怀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盛世妍，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要问你关于三年前你儿子失踪的事情。”
男人看了看盛世妍的警察证，确认后侧了侧身子，将两人迎了进来，“那先进来说吧。”
屋内传来一阵孩子的哭闹，孩子的母亲哄了几句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男人将两人带到客厅，“警官，你们先坐，我去泡茶。”
盛世妍连忙制止，“不用了，我们问完就走。”
男人却格外执拗，“那不行，要的。”
说着男人走进了厨房，格外认真地泡好一壶茶端了过来，给两人添上。
他将手伸到口袋里，缓缓的摸出了烟盒，如果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不是动作慢，而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所以往常熟练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显的有些困难笨拙。
“你们这次来是有我家儿子的消息了吗？”
盛世妍道：“暂时还不能确定其身份，需要你的配合……”
过了片刻男人面带歉意的将两人送了出来，“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妻子她听不得这些，给你们添麻烦了。”
许念好像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盛世妍拉了拉她，“理解理解，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直到上了车许念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
盛世妍打着方向盘，将车倒了出去，还分心看了一眼身旁的许念。
“吓到了？”
许念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她，“盛姐，这人怎么性格反差这么大……”
盛世妍轻笑一声，“以后你要打交道的人可都是真正穷凶极恶的人，你可以了解他们的危险，但是你不能害怕他们，如果连我们都生出了恐惧，你让咱们身后守着的同胞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那些仅有外形可称之为人的家伙去欺负他们吗？”
许念摇了摇头，“当然不行！”
“嗯。”盛世妍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抽空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有志气是好事，希望你可以一直守住自己的志气，不要轻易被磨平了棱角。”
盛世妍让许念把东西送去检验，自己便开始整理一天的资料。
“盛姐，找到了！”
还不等她开始，办公室外就传来蒋枫咋咋呼呼的声音。
蒋枫拿着一沓照片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办公室。
“盛姐，你看，康哥说现场还有一个私人的小摄像头，因为连到不是一条线，它拍摄到了其他摄像头断开的几小时。”
蒋枫将照片摆在她面前，“你看，这就是那辆逗留时间最长的垃圾清运车。”
盛世妍看着那张视频截图，乐道：“车牌号照的一清二楚，这小摄像头角度挺刁钻啊，不错不错。”
蒋枫自动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好像盛世妍这是在夸自己，“哎呀，你这样说人家会害羞的。”
盛世妍给了他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继续说。”
蒋枫清了清嗓子，“我们找到了这辆垃圾清运车，让痕检那边去了人，刚好检验结果出来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单子，“你猜……”
还没等蒋枫说完，盛世妍就打断了他。
“尸体就是这辆车运出去的。”
蒋枫一脸震惊，“我还没说完呢！”
盛世妍拒绝配合他表演，“司机呢？当天谁开的这辆车？”
蒋枫转头就忘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原本应该当天上班司机接到同事换班的信息，但是跟他换班的那个同事说并没有过这个事，我们查了两人的通讯记录，确实跟他们说的都能对上。”
“凶手黑客玩的还挺溜。”
蒋枫一脸自豪道：“咱们的也网络安全员也很溜啊，我们追到那个号码的地址是从国外发出来的。”
“这个可以继续让他们追着，但我觉得这个意义不大，没法直接确定到底是不是凶手本人做的。”
两人正说着许念回来了，“盛姐，张科结果说最早也得明天拿了。”
“行，那都收拾收拾回家吧，对了，你俩怎么回去？”
盛世妍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也不早了，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说罢，她拎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走，盛姐带你们去兜风。”
——
傅斯年穿着宽大的浴袍从浴室缓步走出，右手上正拿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黑发。
他随手拿起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频幕上随之弹出一条消息。
是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
但是刚刚够可以认出人的程度，不但如此，照片的主人公他还意外的熟悉。
他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没在去理会。
但是对面的人好像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手机的消息不停的弹出。
直到傅斯年吹完头发回来，发现短短的十几分钟，那人已经给自己打了近十个未接电话。
他随手回拨了回去，“怎么了？”
“斯年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傅斯年的态度堪称冷漠，“在洗澡。”
“这样啊，那我……”
还不等她说完，傅斯年就打断了她。
“照片我已经看了，星辰，其实你不必这样，不管怎么样，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你完全不必对我抱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从以前到现在，我们两个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毕星辰的语气有些急，“怎么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
“斯年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傅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心底冷笑连连。
都已经这样了，毕星辰还想要他有什么感情？
“星辰，你我自幼一同长大，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与你并没有产生任何爱慕之情，可能我们的确不太合适，你也大可不必强求。”
傅斯年轻笑一声，“更何况我原本不就是一个替代者吗……”
毕星辰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被戳破谎言恼羞成怒。
“谁告诉你的？斯年哥哥你难道信他们不信我吗？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正因为一起长大，所以我要比别人更清楚这些话的可信度的确很高，不是吗？”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噎的毕星辰说不出话。
傅斯年说的没错，从小到大傅斯年总是可以轻易的了解她所有的想法，而她却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好了，看来你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早点休息吧。”
挂断了电话，傅斯年看着毕星辰发来的照片眸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