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第一次通讯
虽然以前看到过的科幻电影作品往往全宇宙都在说蓝星语言，但事实肯定没有那么美好。
眼前郑凌就陷入了交流困难的窘境，他看不懂这外星语言，也没有安装翻译软件。
纠结了一会，郑凌深吸口气，以电磁波形式试着向这张看上去像是长桌一样的设备发送了一串问候讯息。
一幅简单的点阵图，由六行不同数量的点组成了一个质数数列:1，3，5，7，11，13。
在人类踏足星辰的群星纪元，交流是很重要的。
人类普及过在遇到外星文明时该如何表示己方友善与中立的信号——当然也有可能遇上奇恩兽人这种完全不可交流的战争疯子种族。
总的而言，人类文明还是很希望能与遇上的外星文明进行初次友好的交流。
而作为物理宇宙的奠定基础，数字显然相当适合作为向外星智慧文明发出的第一条交流讯息。
不管数字在其他外星文明是何种表现形式，但只要是以科学为基础奔向星辰大海的智慧种族，估计都能够理解。
“黑桌”投影出的全息窗口上的字符消失，在接收到郑凌电磁波讯号后，其迅速做出了应答。
同样是一幅简单的点阵图，与郑凌所发送的类似，也是用点阵组成质数，把他所发送的数列接了下去：
17，19，23，29，31，37。
“能交流，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计算机设备……应该……吧？”
郑凌一喜，有智慧能够交流就是好事。
同时他又多看了这张黑桌几眼，确信“它”不是外星生命体后，翻找出了简略版的“罗塞塔数据库”。
罗塞塔系统是一个向外星智慧文明（假如能遇到并且进行了初次友好的数字交流之后）介绍人类文明的一张名片。
命名来自于蓝星古埃及文明的罗塞塔石碑，石碑上以多种文字篆刻了古埃及国王托勒密五世登基的诏书。
罗塞塔系统的数据库内包含了约三百多万字的太阳系人类进化史与文明发展史——删除了不友好的内乱战争部份。
其中还贴心地搭配了大量的动态图像与图画，并且有软件将文字与图像联系起来，以方便外星智慧文明对地球语言的译解和学习。
但也仅限于如此，罗塞塔系统并没有给出太阳系的详细位置，也没有展现出人类文明当今的军事力量水平。
黑桌接收了罗塞塔系统后的两分钟，窗口上出现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读条图案。
应该是代表它译解分析罗塞塔数据库的进度。
在进度条增进约七分之一后，图条上多出了一个数字标识，正是人类文明的阿拉伯数字：
13%。
郑凌忍住激动的内心，脸上露出喜色。
一是作为人类与未知外星文明首次成功沟通的喜悦；
二是这一路独自一人马不停蹄不停战斗的旅程，此时终于得到了证明，并非虚无缥缈。
每隔六七秒时间，进度条的数字显示便增进1%，郑凌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后，进度条充满，数字也变至100%。
黑桌投影的全息窗口净空，随后出现了一串蓝星文字：
“欢迎，年轻，的，种族。”
郑凌神色一愣，这外星智能设备打招呼的语气未免有点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过仔细想了想，对方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基本掌握了人类语言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总不能指望它研究人类礼仪和独特的语言文化吧。
“我代表人类文明华夏之龙战团向你以及你所属的文明问好。”
“请问你是谁？”
郑凌发出讯号回应道。
“我是，这艘，穿梭飞船的，AI终端。”
“你可以称呼，我所属的文明，——先驱……者。”
窗口净空，出现新的文字。
对方似乎并未完全掌握语言转换，生涩地转换着词语。且词语之间都夹杂着空格或者多余的标点符号。
“请问你有搭载超空间通讯阵列吗？我想进行一次跨星系的高速通讯。”
郑凌也没想跟对方AI纠结语法的问题，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必须立即告知战团本部关于索提戈星系的情况，好让战团的铁拳粉碎恶教与索提戈星系政府的阴谋，解救严剑星连长。
但这一次，飞船的终端AI窗口过了好几分钟才出现新的文字。
郑凌差点以为这AI死机了。
“抱歉……我们并不使用你们……所说的超空间通讯方式。”
“我没有搭载你说的超空间通讯阵列。”
“我们……有自己的……跨星系……超光速航行和……通讯方式。”
AI回答。
郑凌一愣，随即呼吸变得急促。
太阳系人类文明如今所处的“群星纪元”，跟超空间跃迁技术是密不可分的。
而这艘“先驱者”文明的飞船，存在着超空间跃迁之外的超光速航行技术！
“要是战团能得到这种科技……”
郑凌一阵狂喜。
窗口的文字记录净空，出现新的文字：
“如果你想要进行跨星系高速通讯……可以使用我的……通讯阵列。”
“好！谢谢！”
郑凌脸色激动。
“黑桌”的表面亮起了淡金色的光芒，同时也映亮了郑凌身处的这一小片空间。
属于“先驱者”文明的字符不断出现又刷新，很快又暗了下来。
紧跟着，在漆黑发亮的晶状表面上，出现了浩瀚闪耀的微缩银河系。
但英仙臂、矩尺臂、人马臂等旋臂和支臂位置都有好几块黑色的斑点。
“请标明你想要与之进行通讯的星系，仅限于飞船星图数据未损坏的部分。”
AI窗口显示文字。
“……”
郑凌忽然有些纠结，向外星智慧文明暴露战团主星的坐标位置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将主星“黄河”与周边星系具现的三维中心图发给了飞船AI。
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把坐标参数交给对方，是因为郑凌担心对方AI会因此推算出人类文明母星系——太阳系的位置。
“正在参照识别中。”
黑桌中央的银河系星图飞速放大至猎户旋臂末端，随后飞速旋转，星辰被拉成了线条。
待停止下来后，一个拥有着耀眼金黄色年轻恒星的星系出现在郑凌眼前。
“相距……六百二十三光年。是否要开始进行高速通讯？”
045 两万年
“这也太快了……”
郑凌由衷地惊叹出声。
这时间才不到三分钟！
仅凭几幅不同角度的三维星系散布图，飞船AI就从一百六十亿光年千亿颗恒星的浩瀚银河系中——
精准地定位至华夏之龙战团主星“黄河”所在的恒星系。
并且银河系时刻处在运动之中，千亿颗恒星间的位置在不断发生变化。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意味着文明需要拥有预测千亿颗恒星位置变化的数据库。
谈何容易！
不过郑凌转念一想，自己怀里还有一张材质类似于羊皮纸的星图呢。
据恶教徒所说，这张星图烧坏了好几台量子计算机，才推算出上面标记的恒星系位置。
而“先驱者”文明，都拥有了能将三维星系完美地记录于二维平面上的能力。
定位银河系某一个恒星的位置对他们而言，估计也只是正常操作。
“那……我们能接收并解读到你们所用的跨星系高速通讯方式的信号吗？”
郑凌稍微迟疑了几秒，才向飞船AI发去了通讯。
“可以，我们通讯所用的……引力……‘膜’……是通用信号。”
“膜？”
“这是先驱者物理学和宇宙学的一种……进化……理论。”
“你现在可以准备你所需要发送的信息内容了。”
AI发出回应，并没有过多向郑凌解释关于“膜”的内容。
“……好。”
郑凌点点头，开始快速编辑信息内容：
“第一预备团第十四连预备战士郑凌，以外星文明通讯频道向战团请求支援。”
“索提戈行星政府与净世圣教展开合作，意图掀起叛乱宣布独立，超空间通讯阵列已被单方面关闭。”
“前来索提戈行星执行任务的战团第二十三连，除严剑星连长饱受残害仍顽强地生存外，其余战士都已经全部牺牲！”
“净世圣教正在依靠外星文明遗落的科学技术，研究针对战团的基因武器！请立即消灭他们！”
为确保战团本部能快速审查这些信息的真实性，郑凌还添加了义眼所记录下来的录像。
例如索提戈前哨站的重兵集结、与净世圣教的会面、连长严剑星当前的状态等等。
“数据信号转换完成。开始投放。”
飞船AI信息窗口净空，出现了新的进度条。
郑凌忽然感觉皮肤有些瘙痒，稀薄的空气中似乎多出了某种特殊的波段。
飞船本身也在轻微颤抖，但并未持续太久。
进度条迅速涨满至100%，窗口弹出了新的信息：
“投放完成。”
“信号将在六分三十四秒后到达目标星系。”
“这也太快了！”
郑凌再度惊叹。
即便是作为人类主要通讯方式的超空间通讯，讯息跨越六百多光年的漫长距离也需要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但先驱者文明仅需要几分钟而已。
何等先进的科学技术！
既然信息已发出，那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战团舰队的到来。
华夏之龙的怒火将以雷霆之势清扫一切罪恶与背叛。
借此，郑凌向飞船AI问出了自己第二个最关心的问题，这也事关他的生命：
“请问这里是否有能够清除N病毒的药剂？我现在很需要它。”
“N……病毒……？”
AI似乎又开始疑惑起来。
“请准许我扫描检查你的身体。”
未等郑凌回答，几缕淡淡的蓝光就已经从黑桌上射出，扫过他的身躯。
AI窗口信息净空，黑桌表面的浩瀚银河也被一幅三维人体图所替代。
在这副人体图上，郑凌本身以及其经过的生物改造、基因强化、仿生义体植入等数据都被特殊标记出来，一览无遗。
毫无秘密可言。
但很快，视角放大至显现猩红色的大脑部分。
郑凌有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是“N病毒”所聚集的之地。
人类当今的生物科学水平根本无法清除N病毒，甚至连压制都做不到。
“会……会有办法的吧？我现在用的压制病毒的药剂就是从你们上一处遗迹里得到的。”
郑凌试探性地问道，同时拿出了自己最后一支压制病毒的特殊药剂。
“这不是病毒。”
“这是‘食梦者’基因。”
“但对于你们的身体来说，它的确相当于病毒的存在。”
飞船AI回复道。
“什么？食梦者基因？那是什么东西？！”
郑凌愣住了。
“一个被先驱者命名为‘食梦者’的异星种族，他们的身体构造相当有趣，他们【数据已删除】……”
“我们提取了他们的部分基因，研究【数据已删除】……”
AI窗口上出现的信息开始变得残缺不整，关键的信息似乎都已经被全部删除。
这让郑凌脸色复杂。
一直折磨自己，让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皮包骨状态的N病毒居然是外星人的基因在作怪吗？
“你们的……进化……太过落后，很难适应复杂环境，不利于生存。”
飞船AI显示信息道。
“我……那你有没有特殊的药剂将我体内的这个食梦者基因清除出去？”
“我一点也不想自己身体里还有着什么奇怪的外星人基因！”
郑凌急促地说道。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运载你所说的那种……药剂。”
“我当时出发启航时，先驱者文明与食梦者异族的战争才刚开始不到……一年。”
飞船AI显示的信息断断续续。
“可是……我都已经得到了你们这种能够压制……食梦者基因的药剂了。”
郑凌捧着手中的“病毒压制药剂”，声音有点沉重。
“那应该是……时间关系，因为我坠落于此已经过了将近两万年了。”
“或许你上一次去到的地方是先驱者文明废弃的……仓库……或者……进化实验室，年代要比我更近一些。”
飞船AI回复道。
“两……两万年……”
郑凌哑然。
以宇宙的宏观角度来说，两万年实在太过短暂。
恒星的爆发与形成、行星的形成与自然演变……哪个不是以几亿年乃至数十亿年为单位的？
可对于人类文明而言，两万年前……那个时候，蓝星上的人类文明还处于中石器时代吧……
而那个时候，就有这样一个拥有整个银河系数据库的强大文明的飞船，坠落在了这颗冰冷的暗黄色星球上。
046 仲裁者
虽然得知了折磨自己的“N病毒”是何种存在，但却没有得到能够将其清除的手段，郑凌不免有些沮丧。
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精神，如今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求援信息将在四分钟后到达黄河星系。
而在确认信息后，华夏之龙战团的强大舰队便会起航。
经由超空间航道航行，二十四到三十个小时后，舰队就会到达索提戈星系。
那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做的，就是给索提戈军方以及净世圣教带去些麻烦。
“你这里还有武器吗？”
郑凌询问飞船AI，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这般强大的文明，那他们的武器，又会是以何等魔幻的形态出现？
微型黑洞发射器？
还是能将三维物体二维化的降维武器？
哪怕随便拿到手一件，消灭那些该死的恶教徒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很抱歉，没有。”
飞船AI窗口信息回复道。
“……一件武器都没有吗？那防护型的装备呢？总有那么一两件吧？”
郑凌十分不解。
“所有武器装备在镇压失控的食梦者时就已经消耗殆尽，船员也全部死亡。”
飞船AI回复道。
“那救援呢？你们没向母星发送求援信号吗？”
“已经向母星发送过三百五十四万六千八百条求援讯息，至今未收到任何回应。”
“我们被抛弃了。”
AI窗口上汉字弹出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隔着两万年的漫长岁月，郑凌似乎能感觉到那股沉重与悲伤的情绪。
先驱者被毁灭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对方是一个在两万年前就存在的高等星际文明。
而他也确确实实地得到了能压制N病毒——如今该称之为食梦者基因的药剂。
虽然是从恶教徒的手里抢过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郑凌拿出了仍散发着迷蒙绿光的古朴星图。
他与净世圣教都是通过这份星图的指引与标记，才会聚集于此。
更何况，是这艘飞船与星图之间产生了某种莫名的联系，他才会掉到这个地方来，与飞船AI展开第一次交流。
这中间似乎不合逻辑。
“你认识这份星图吗？”
郑凌抬起手掌，询问飞船AI。
淡蓝色的光芒亮起，飞船AI开始扫描郑凌掌心的星图。
随后得出的信息回复是：
“数据库中并未收录有关于这件物品的详细资料。”
“不确定是否为先驱者造物。”
“可……你确定？刚才让我自由落体将近一分钟的不是你吗？”
郑凌很是疑惑。
这次，飞船AI迟疑了许久，窗口上才弹出来新的文字：
“抱歉，为避免被失控食梦者感染，本终端已与其他大部分系统离线。”
“在我的系统认知下，你是‘主动’来到这里的。”
“这……”
郑凌觉得现在并不适合继续钻研这个问题，于是询问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们所说的食梦者——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外星生命？”
既然体内有这种外星人基因，那自己就得搞清楚这种外星人到底是何种生命形式。
“正在调出数据。”
飞船AI设备表面上，耀眼的黄河星系消失，换成了新的画面。
郑凌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头皮发麻，惊出一身冷汗。
画面显示的，是一只由无数条细密蠕虫组成的诡异生物。
正是先前郑凌所目睹的那些恶心至极的蛆人！
“这……这就是……食梦者？”
郑凌脸色难看，艰难地开口问道。
实在不敢相信，食梦者外星人居然会是这种生命形态。
而他的大脑里，正潜伏着这种生命体的基因……
想到这，郑凌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是的，【数据已删除】星系的主要生命体，拥有强大的生命力量，是我们研究【数据已删除】的主要对象。”
飞船AI回复道，但信息并不完整。
“数据已删除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位船员在死亡前，远程删除了飞船的大部分信息数据。”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都是无价的财富啊！”
“先驱者文明不想让敌对文明得到这种财富，尤其是失控的食梦者。”
“他们拥有污染飞船系统的能力，很有可能会给母星带来潜在的危害。这也是本终端离线于其他系统的原因。”
“好吧……”
郑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幅食梦者的拟真影像——
对方身披黑色的斗篷，数百条猩红色蠕虫组成的双臂紧抓着一把不知名材质的棍状物体，顶端有绿光在闪烁；
而爬满了蠕虫的脸部，露出了一双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瞳眸。
哪怕只是一幅影像，郑凌都能感受到对方那股似乎能深入己身灵魂的腐败气息。
能作为高等文明对手的异族，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本飞船共运载有四十四名食梦者以及相关物品，在飞往母星途中航行系统出现故障，才坠落于这颗冰冻行星上。”
“幸存船员在等待救援的同时建立住所，但四十四名食梦者忽然集体失控爆发出危险的力量，将他们全部杀掉。”
“除本终端外，飞船其余系统都已确认被食梦者污染。”
飞船AI说道。
“净世圣教追求的所谓花园、进化之路……就是这种玩意吧？”
“真言师，就是他们从这里捣鼓出来的特殊职业？”
郑凌低声自语，提了提挂在背上的小型风暴鱼雷。
不能给净世圣教和索提戈军方得到任何关于食梦者这种危险生命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飞船AI的信息窗口上弹出了新的文字：
“如果你想要摧毁那些失控食梦者和他们遗留下来的一切。”
“那依据先驱者文明的【同盟互助条例】，本终端有权授予你帮助与奖励。”
“不管如今母星文明与食梦者之间的战争是否结束，但至少在这里还不会结束。”
郑凌一怔，随后笑笑：
“无所谓了，我现在就只想要能清除大脑里这种恶心生物基因的药剂。”
“飞船内没有这种药剂，但这里的‘仲裁者’改造舱还剩下一次使用机会。”
“这个可以作为你的助力与奖励。”
飞船AI回复。
“仲裁者……那是什么？”
郑凌不解。
“在你们文明的描述里，这属于一份……‘职业模板’。”
“你可以接受改造，成为两万年前先驱者文明的顶尖战士行列——仲裁者。”
047 改造手术
属于先驱者文明的特殊战斗职业？
郑凌眼睛一亮，呼吸变得急促。
“高等文明的战斗职业……不知道跟我们战团的‘龙卫’和‘英招’比起来怎么样……”
他心里想道。
如果不是因为“艾丝提之殇”，正常情况下，他再过几年时间就会接受职业模板“龙卫”的改造，成为华夏之龙战团所向披靡的五千名战士之一。
“仲裁者是针对食梦者特化的改造战士，应该能大幅度压制你体内食梦者的基因污染。”
飞船AI道。
“就是从食梦者的形状变成你们先驱者的形状呗……”
郑凌心底里吐槽道。
不过他无法拒绝，只要能压制食梦者基因就行，他绝不想变成那种恶心诡异的蛆人。
“不过……我是碳基生命体，应该与你们先驱者文明的生命体结构有所不同吧？”
“你确定我能正常安全地接受改造？”
郑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应该可以，先驱者的生命形式与你们有许多相同之处。”
“刚刚简略计算了一千次，你改造成功成为仲裁者的几率是98.2％。”
飞船AI回复。
“……”
“那就试试吧！”
郑凌咬了咬牙，不再犹豫。
现在这副身体强度甚至称不上是最佳状态，一旦最后一支压制药剂的效果结束，那他又将回到那副皮包骨的等死状态。
虽然可以将星图交给战团，郑凌也无条件相信战团会倾尽全力为他寻找治愈手段；
但毕竟是人类文明最锋利的剑，战团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界的注意，更何况星图上记录的是来自高等文明的遗落财富。
太阳系人类议会、巨企寡头们、野心勃勃的星系总督们……
绝对会有无数贪婪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伸出他们的爪子。
这样一来，肯定会给战团带来很大的麻烦。
“正在激活改造舱。”
飞船AI终端的另外一边，那台看上去十分古老的机械设备亮起了光芒。
时隔漫长的两万年后重新激活，这台机械设备并未存在老化或故障的现象。
与郑凌先前在外面所看到的几何体建筑一样，这台改造舱呈简单但精细的半圆柱体状。
黑色的未知金属表面一道道淡金色的纹路接连亮起，映亮了两侧与其链接在一起的数十条手臂粗细的金属管道。
“请卸下你的武器和衣服，并将你体内那多余的仿生义体离线。”
飞船AI窗口显示出新的文字。
虽然最后一句看起来不怎么顺眼，但郑凌还是简练迅速地卸下身上的武装、能量护盾与战斗服，露出了那自训练与战斗中锤炼出的健壮体格。
只不过飞船AI的扫描光线扫射过来，尤其是重点扫描他下半身时，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们人类的繁殖系统太过落后了。”
扫描了将近两分钟后，飞船AI窗口上才弹出了新的文字。
“……?”
郑凌一脸不解。
“尤其是你们男性的生殖器官，不仅徒有其表没有战斗能力，甚至还是会被一击重创的弱点所在。”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切除，并更换上更加先进且完善的内循环系统。”
郑凌下意识地捂住下身，嘴角抽搐，好在义眼系统还未离线，他赶紧向飞船AI发去了讯息：
“不……我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
“那帮你改装增加战斗能力怎么样？”
“战斗能力？”
郑凌脸色古怪。
“是的，这样可以增强它的防御能力，还能作为一件武器，给敌人带来意想不到的袭击。”
“为什么我感觉越来越惊悚了……”
增强它的防御能力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选项，至于武器……
那画面太美，郑凌实在不敢想象。
“我只希望改造完成之后，我至少还能保持人类的正常形态……”
郑凌有点忐忑。
“仲裁者的改造部分主要集中于身体器官，不会对你的人类外形造成太大影响。”
“刚才的改造只是我的建议，但我还是推荐你考虑一下，这是有利无害的进化。”
飞船AI回复道。
“真的不用……很谢谢你的建议……”
郑凌擦了把汗。
“我尊重你的选择。”
“在你的低等仿生义体系统离线后，你就可以进入改造舱了。”
飞船AI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建议，以文字提醒郑凌下一步行动。
那台三米高的半圆柱体改造舱缓缓立起，与外表的简洁不同，在光芒的照耀下，舱室内部的机械元件展现出一种令人晕眩的精密与复杂感。
将义眼系统关机，只剩下右眼视界的郑凌赤身裸体地走入了改造舱，立定站好。
“改造舱启动，‘仲裁者’改造计划开始执行。”
“接受改造者：蓝星文明碳基生命体‘人类’，男性，姓名郑凌。”
“对方意图打击消灭食梦者异族，依据【同盟互助条例】第十九条，本AI终端有权给予对方……”
飞船AI信息窗口上弹出一连串信息，似乎正在存档记录。
郑凌如今无法跟对方交流了，一层迷蒙的白色雾气升腾而起，挡住了他的视线，封闭了整个改造舱。
淡蓝色的未知液体灌入舱室内，触及皮肤带来一阵冰凉之感，让郑凌整个人都不禁舒缓放松了下来。
液体很快就没过了头部，但奇异的是，郑凌呼吸并未受到影响。
数条固定带自身后舱壁伸出，将郑凌身体固定。
同时还有数十条飘动的机械小手，大部分的手掌都变作尖端刺入了身体特定的位置。
“改造开始，请保持情绪稳定。”
郑凌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幕，显示有自己熟悉的文字。
“不搞麻醉吗？不过正好见识一下先驱者文明的手段，看回头能不能给战团一点帮助。”
郑凌心想道。
可下一秒，他就瞪直了眼睛。
面前的几只机械小手忽然捧出了一颗“砰砰”跳动的鲜红心脏。
从心脏表面与自己链接在一起的各动静脉血管来看，这心脏的主人明显就是自己！
可……郑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一道伤口存在。
与心脏链接的各动静脉血管也是十分自然地延伸至体外，没有一滴鲜血渗出。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技术？”
自己心脏被掏出来了都还没察觉，要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
郑凌立刻就瞧见了被机械小手捧着的心脏跳动速率明显加快。
“检测到改造者情绪出现强烈波动。”
“自动采用沉睡程序……”
充斥着整座改造舱的淡蓝色液体似乎额外充入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郑凌神色就归于平静，眼皮与头颅沉沉地垂下。
一只只机械小手仍在继续作业，郑凌体内的各种器官接连出现了它们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
他的黑发在淡蓝色的液体中飘扬，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048 AI的请求
郑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艾丝提星系。
他与战友们乘坐空投舱强行登陆艾丝提一号行星表面，并肩奋战。
手中的“蟒龙”制式重弹步枪收割着向他们发起亡命冲锋的恶教徒与叛乱士兵的生命。
近地轨道上的巡洋战舰轰下一发又一发电浆轨道炮，不断摧毁着叛乱军各种型号的战争载具；
即便是灵活的单兵战斗泰坦，也在训练有素的预备团战士们合作下被各个击破。
华夏之龙预备团稳步前进，叛乱军阵线不断崩溃后退。
“快结束了！前面就是行星总督府！”
“拿下它”
郑凌端着枪口发烫的重弹步枪，回头兴奋地跟战友们说道。
“咦……你们怎么不说话？太激动了吗？”
让郑凌疑惑不解的是，先前与自己一路冲杀作战的战友们，此时却诡异地沉寂了下来。
“郑……郑凌……”
“我们……我们回不去了。”
“你……你要替我们走下去……”
战士们齐齐抬起头，脸色惨白如同死人一般。
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是无数条细密纠缠在一起的蠕虫。
“这！这是……”
郑凌大惊失色，就要举起枪口时，义眼视界内忽然也多出了一条猩红色蠕虫。
随后，自己的手掌、手臂、身躯……肉眼所能看到的身体部位都开始腐烂渗出了深绿色的黏液，一条条猩红色的蠕虫从腐烂的肉块中钻出。
昔日的战友们齐齐尖啸出声，宛如在诵唱着一首诡异的诵言。
……
郑凌从噩梦中猛然惊醒，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色不知名金属制成的长桌，投影出一幅明亮的信息光幕。
“你醒了？改造手术非常成功。”
“你现在是一名‘仲裁者’了。”
信息窗口上弹出新的文字。
“……改造已经完成了？”
郑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好在，除了体格要比原先高大健壮了些许外，郑凌没察觉到自己体表有其他变化，一切正常。
就好像只是安静地睡了一觉。
“虽然已经提醒过你，但你的情绪依然出现了较为强烈的波动。”
“为确保改造手术的稳定性，我只能选择用特殊手段让你沉静下来。”
飞船AI回应道。
“换成谁看见自己心脏忽然被掏出来，都会吓一大跳的好吧……”
郑凌嘀咕道，跨步从改造舱走出。
身体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感官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更加敏锐。
可在举手投足间，郑凌又能感觉到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如同火山一般在体内潜伏着。
右眼的视觉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够捕捉到在黑暗环境中游离的微小尘粒。
郑凌试着激活义眼系统，但被飞船AI阻止：
“我不推荐你现在就激活那套落后的仿生义体系统。”
“这有可能会影响植入你体内的仲裁者系统的适应进度。”
前半句话是以文字形式显示，后半句话则是机械合成音，吐字清晰。
这意味着郑凌与飞船AI之间的交流不用再局限于讯号传递。
“……好的。”
“改造持续了多长时间？”
郑凌暂时放下了检查身体内部的打算，开始穿戴战斗服与装备。
“十九个小时。”
飞船AI回复。
“对于一次职业改造手术而言，这个时间算是相当迅速了。”
郑凌松了口气，将腰带挂上。
“因为你是除先驱者外，首次接受‘仲裁者’改造手术的生命体，所以额外花费了不少时间。”
“正常仲裁者的改造手术只需要八个小时。”
“……好吧。”
郑凌稍微调整了下战斗服以更加合身，背起烈犬霰弹枪，将北极星电浆手枪挂于大腿外侧。
“你体内食梦者基因的活性已被‘先驱颂曲’限制至最低。”
“只要你没有过载‘仲裁之炉’，就不用担心食梦者基因会影响你的状态。”
飞船AI说道。
“……”
郑凌动作停顿了一下，不用被N病毒，也就是食梦者基因纠缠是好事，但……
自己体内貌似被塞入了不少东西？
“抱歉……你说的什么颂曲、火炉……到底是什么东西？”
“助你成为仲裁者的先进生物器官。”
“‘先驱颂曲’植入至你大脑脑垂体附近，同时也作为新内分泌系统的一部分。”
“它将为你压制食梦者基因对身体的渗透，提高你的精神反应能力，在战斗状态与‘仲裁之炉’配合能产生增强身体各方面的激素物质。”
“假如你受到致命伤害，先驱颂曲将自动停止你身体的新陈代谢让你进入假死状态，直到你受到全面的医疗救护——如果有人来救你的话。”
郑凌睁大眼睛，被飞船AI的话语所震惊。
这是何等先进的生物器官！
而且这似乎只是植入自己体内器官的其中一种！
“要是能将这份职业模板带回战团的话……”
郑凌思绪纷飞，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半圆柱体改造舱。
“至于‘仲裁之炉’，还有其它基因强化器官的信息，我会在战斗中为你讲解介绍。”
“另外，以太膜高速通讯以及改造手术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外部的注意。”
“助力与奖励我已经支付，现在该你付诸行动的时候了——消灭所有食梦者，以及被它们所污染的一切生命体。”
“正合我意。”
郑凌深吸一口气，已经迫不及待。
最快五到十个小时不等，战团舰队便会从超空间航道跃迁至索提戈星系。
在此之前，他要给这群恶教徒和叛乱军带去尽可能多的麻烦与骚乱。
“严剑星连长，请坚持住……增援马上就到。”
郑凌把护盾立场发生器装附于胸口，沉声自语。
“另外，你说在战斗中为我讲解……你是要跟我一起离开么？”
郑凌将离线的双臂义体调至手动激发模式后，抬起头询问飞船AI。
“是的。”
“作为最终程序是永久忠于先驱者文明的智能AI，我有必要确认先驱者文明如今的情况。”
“这不在【同盟互助条例】的范围内，你可以选择拒绝。”
飞船AI的机械合成音听不出有任何感情。
049 仲裁之威
只有傻子才会拒绝飞船AI的这个请求。
这样一艘高等文明的飞船智能AI，其本身存在就是一个可挖掘的巨大宝藏！
“我答应你，不过…”
郑凌细细打量了飞船AI的载体——那看上去像是一张黑色长桌的设备：
“虽然体积有点大，但我还是能背着走的……”
“你的强硬度如何？毕竟紧急情况下我可能要拿你来做盾牌。”
“我的智能人格会跟你离开，主要数据载体会留在这里。”
飞船AI回应道。
“如果还需要使用数据库查询信息，请尽快。”
“银河系数据库现已向你开放。”
显然飞船AI无法携带大量数据离开，这让郑凌有些小小的失望。
“查询信息的话……对了，星图！”
郑凌连忙拿出封装的纸质星图放到黑桌上：
“你能把这张星图上所标记的星系识别出来吗？虽然你也不清楚它的来历，但或许跟先驱者文明有一定关系。”
“正在扫描识别。”
飞船AI强大的检索能力迅速将星图上所标记的恒星系坐标数据析出。
总共有十六个不同的恒星系。
以索提戈为中心的话，最近的恒星系只有一千多光年，而最远的足足将近两万光年。
郑凌迅速将这十六个恒星系的坐标位置铭刻在心里。
之后，自命名为“魔戒”的先驱者飞船AI分离出了自己的智慧人格，载体为一张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平面，这让郑凌想起了蒙尘纪元时期人类所用的“手机”。
“那这里呢？这个宝贵的数据库不要了？”
郑凌问道，心里已经打算通知战团的战士们前来这里回收先驱者文明的宝藏数据。
“根据【智能协议进程】，智能AI在分离出智慧人格后，原载体所有数据资料都会被自动销毁。”
飞船AI——魔戒的声音在郑凌耳边响起。
“这也太浪费了……”
郑凌很是心疼，无奈打消了原先的想法。
魔戒对此不以为然，只听见沉重的开门声响起，此处隐秘昏暗的舱室内打开了一道暗门。
“走这里能到达飞船的异种舱，也是两万年前关押四十四只食梦者的地方。”
魔戒道。
“会是那群恶教徒口中的‘花园’所在吗？”
郑凌心想道，没有犹豫地迈步走入了这道暗门。
通道内吹来了冰冷的寒风，气温一下子降低至零下十几度，每一脚踩下，都会在地面上溅起冰霜碎片。
一路前行约五百多米后，郑凌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右侧六十三米外，两面金属墙的后方，他听到有人在低声交流。
他集中精神，远处的说话声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祭礼已经完成，巴特勒.诺顿主教成功进入花园了！”
“慈父神光庇佑圣教！”
“如果能够掌握‘梦幻之主’的力量，圣教必向不敬者降下惩罚！”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华夏之龙战团……就拿他们的星球开刀！”
……
“超然之耳，能增强你的听觉与感知能力，同时能依照你的意愿增强某一频谱的声音，使你能免疫噪音以及从中获取你需要的信息。”
“同时附带强化半规管，增强你的平衡感以及抗眩晕能力。”
魔戒介绍道。
“感谢讲解。”
郑凌轻声开口道，随后转过身，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般轰出！
“砰！”
六十三米外，身披黑袍手持枪械的恶教徒们忽然听到了一声重响。
还未等他们脸上兴奋与狂热的神色消失，更加震耳欲聋的声响响起！
“轰！”
眼前的金属舱壁被一道蛮横的身影直接撞出了一个大洞，狂暴的气流夹杂着飞溅的金属碎片瞬间掀翻了离得最近的两名恶教徒！
剩下的几名恶教徒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连忙一边后退一边举起手中的枪械对着那道身影所在的位置。
但郑凌没有给他们扣下扳机的时间。
他俯身突进如同箭影般逼近至恶教徒身前，拳头宛如一记记重锤轰出，暴戾地砸碎了他们体内的骨头与内脏。
“肌腱强化线圈，大幅度增强你的肌肉坚硬程度，同时也能更好地收缩集中并最大程度放大你的力量。”
魔戒介绍道。
郑凌没有理会这几个就算能醒来也会变成重度残废的恶教徒，转身往通道深处迈步狂奔。
他不介意制造些大动静，反正这种地方战争载具或者战斗泰坦根本开不进来，也就不用担心会有重型火力打击。
这里正是单兵战斗的最佳舞台。
途中有几波被动静吸引而来的战斗智械和恶教徒想要拦截郑凌，但都被他摧枯拉朽地以拳脚击碎，甚至没有动用武器。
直到有两名“机械念师”与五名“苦行者”拦在了他的面前。
足足有七名灵能战斗职业！
“机械念师”出自于人类灵能者管理协会，该改造模板对灵能者而言是公开的，流传范围相当之广。
通常只有灵能天赋一般的灵能者才会选择成为机械念师，通过一部分躯体改造达成更好的灵能增幅效果，同时自身也有一定肉搏以及火力打击能力。
“苦行者”则来自于臭名昭著的净世圣教。
这职业完全没有改造模板可言，灵能者唯一要做的就是脱光衣服然后用各种东西玩着花样折磨自己，以表示自身虔诚，寻求赐福。
对于盛产灵能者的净世圣教而言，这样的“傻子”多的是。
“拿下他！然后带他去主教大人面前审问清楚！”
一名机械念师的声音隔着头盔传出。
他们身穿机械科技感很强的战斗服，一时间居然没能快速分清哪部分是血肉之躯，哪部分是机械义体。
而最为显眼的是机械念师的大脑，佩戴头盔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大脑作为单独的个体被分离了出来，在头盔顶部浸泡着未知的无色液体，仅有几根生物链接线与头颅相连。
苦行者们沉默着上前，手持例如机械动力锤、高压电棍、高热战刃等近战武器。
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完好的，都以利器刻满了猩红的符号与图案。
其中，以净世圣教的“圣符”最为瞩目。
“一群无可救药的渣滓。”
郑凌脸色冷漠，心底早已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050 龙怒已至
索提戈行星外七亿九千万公里，索提戈第五前哨站。
该前哨站沿恒星第七轨道运行，位置始终位于行星的另外一边，以应对有可能依靠恒星掩护从而对行星发起袭击的敌对力量。
此时，这座森严的太空堡垒超空间侦测雷达忽然向总控中心反馈了大量的数据。
值班的技术人员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将该异常汇报至值守第五前哨站的冈村一真准将。
“侦测超空间跃迁波动？”
“坐标距离我们只有六十万公里？”
“但索提戈正常的超时空跃迁点不在这里。”
身形高大的冈村一真准将古板阴冷的脸庞上，一对粗眉微皱。
他披挂银白色的太空海军军袍，腰间悬挂有一柄弯刃长刀，刀鞘样式古朴，朱红如血。
“那个坐标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冈村一真冷声问道。
“刚……刚刚用监测透镜观测过了，没……没有观察到异常。”
汇报的技术人员惶恐地低头道，不敢与冈村一真冰冷的双眸对视。
“原来如此……”
冈村一真准将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些许。
感觉到那道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眸光消失后，那名技术人员才暗暗松了口气。
可待他抬起头时，眼前的一真准将却忽然失去了踪影。
只有数缕漆黑的雾气残留。
下一刻，一股剧痛自手掌袭来！
冈村一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那柄弯刃长刀已经出鞘，刀尖沾上了一丝血痕。
两根手指跌落在地，血如泉涌。
“下一次，就是整条手臂了。”
冈村一真轻声道，收刀入鞘。
技术人员拼命点头，脸色惨白，浑身都在颤抖。
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去医务室吧。”
冈村一真转过身，不再理会。
技术人员哆嗦着弯腰捡回了自己的小指和无名指，像是逃命一般离开了这里。
目睹这一切的其他技术人员、士兵们都心照不宣地当作没看到这一切，目光不敢离开自己的岗位所在。
十三分钟后，侦测雷达又反馈了一大串数据，显示在距离他们四十万公里的位置又监测到超空间跃迁波动。
刚才接班不久的新技术人员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他跟身旁那名同事以眼神交流：
“要不要汇报……”
“要被切手指的……不，这次肯定是要被切手臂的！”
就在他们犹豫纠结之时，全息光幕上数据流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超过了AI分析的速度。
“不对！超空间波动指数正在逼近峰值！”
“真的有东西准备从超空间跃迁至物理宇宙！”
两名技术人员相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真准将！有特殊情况！”
“有东西！有东西要从超空间里出来了！”
他们俩立刻站起身大叫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端坐于总控中心最高处闭目养神的冈村一真准将睁开眼眸，神色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
两名技术人员当即就打了个寒颤。
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汇报。
假如真的有东西从超空间里钻出来而他们没及时上报的话，那后果就不只是切手指那么简单了！
“调出监测透镜画面！坐标……”
在总控中心上方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全息光幕。
光幕画面上，漆黑的宇宙幕布中繁星点点。
鸦雀无声，人们向那两名勇敢的技术人员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可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光幕映现的星空画面，忽然出现了一丝如水一般的涟漪波动。
紧跟着，涟漪飞速扩大后向内扭转，群星的影像扭曲了成一道漩涡，染上了一层耀眼的紫红色。
“警告！警告！未知飞行物将从超空间跃迁至物理宇宙！”
智能AI的警告声刚刚落下，所有人便看见了最为震撼的一幕。
最先从超空间漩涡中飞出的，居然是一条青灰色的巨龙！
龙首不怒自威，震视群星，龙角如利剑亮世，龙躯如山岭纵横。
“不对，不对！”
“这是苍龙号！”
“这是苍龙号！那个华夏之龙战团的旗舰！！！”
“华夏之龙来了！”
有人认出了这条“巨龙”的来历，惊恐地大叫。
“华夏之龙……那个搞特殊的战团？”
“他们不是太阳系人类议会的专用打手么？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他们疯了吗？这附近根本就没有稳定的超空间跃迁点！”
……
大部分技术人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把人类文明最锋利的剑为何会来到这个星系。
不少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冈村一真准将。
对方早已站起身，脸色阴沉似水，手掌紧攥腰间刀柄，沉声下令：
“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驻港舰队即刻启航！”
“立即通知第二前哨站，请求增援！”
尽管大部分人心中都掩上了一层阴霾，但军令如山，没人敢在这时候当出头鸟，赶忙坐回自己的岗位忙碌起来。
而那两名汇报此事的技术人员松了口气，他们的手应该是保住了……
但接下来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一个未知数。
……
在“巨龙”的身后，群星帷幕又掀起了一层涟漪与漩涡。
更加激烈的超空间波动震荡爆发，在物理宇宙中撕开了一条宽大的紫红色裂痕。
一艘又一艘巨大的星际战舰从裂痕中冲出。
“昆仑号！”
“炎帝号！”
“长城号！”
“天啊……加上苍龙号……他们来了四艘战列舰……”
有人看着光幕上那四艘仿若贯穿了寰宇的巨大战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嘴巴干涩。
紧跟四艘战列舰后面冲出超空间的，是八艘巡洋护卫舰！
在原地休整了约两分钟后，十二艘星际战舰后都亮起了一颗小太阳。
“他们正在加速朝这里冲过来！”
“时速一万八千公里每秒！还在加速！”
“时速两万三千公里每秒！还在加速！”
“三万公里每秒！华夏之龙舰队预计……十四秒后到达第五前哨站！”
冈村一真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远处窗外那一列朝这里逼来的小太阳，耀眼的强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生疼。
051 打击
索提戈星系独立的意图早已在军中流传开来，并且从基层士兵到高级将官都表示拥护与支持。
他们一直被灌输着一个理念：
太阳系人类议会昏庸而贪婪，不仅没有援助索提戈建设基础，反而每一年都要求上缴大量的星税。
所以在他们看来，索提戈独立是一件好事，这样就能省下大量的资源与财富，用于更好的建设与改造行星。
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索提戈星系的舰队花费的资源，足以再建立起数座拥有人造聚变太阳的星都。
冈村一真抓紧刀柄，脸色铁青。
他没能想到，华夏之龙战团的打击来得如此之快。
他更加没想到，对方的舰队会从距离第五前哨站四十万公里的位置从超空间跃出。
“警告！侦测到在途粒子光矛打击！”
红光闪烁，AI系统在急促地尖叫。
人们惊恐地将目光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宇宙幕布上，那十二颗小太阳要比恒星更加耀眼。
同时也给第五前哨站的驻守舰队带去了更加致命的光与热。
十数道炽烈的鲜红色光束于众人的视界一闪而过。
紧跟着，前哨站港口停泊的两艘星际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几乎在同一时间爆炸，无声地升起了新的太阳。
尽管战舰AI系统第一时间激活了战舰的能量护盾，但致命的聚焦粒子束仍在护盾立场将战舰完全屏蔽前穿透了舰体。
攻击来自于华夏之龙的四艘战列舰。
也只有战列舰才能搭载支撑发射这种危险光束的大型武器阵列。
第二轮粒子光矛的轰击紧随其后，这一次的目标是前哨站的炮台以及轨道外围防御平台。
数十团火球同时升起，暂时燃起了宇宙帷幕，让群星黯然失色。
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第五前哨站的防御力量便被尽数摧毁，成了宇宙中的一叶孤舟。
苍龙号、昆仑号、炎帝号、长城号四艘战列舰并未减速，保持着每秒四万公里的速度横空掠过了第五前哨站。
八艘护卫巡洋舰紧随其后。
驻守的士兵们，还有仅存的小型智能防御机炮，根本无力攻击这些庞然大物。
他们正忙着应付战舰爆炸所引发的一场火红色“暴雨”。
而雨水是处于炽红液态还未冷却的战舰残骸。
“得……我们得救了吗？”
“那就是人类文明最锋利的剑吗？”
“他们为什么会向我们发动攻击？”
“慈父在上……”
……
总控中心内，人们高高吊着的心此时才终于放了下来，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直到现在，哪怕某些还不清楚索提戈独立意图的人也大概猜出了原因。
许多人的目光都偷偷转移至高台上的那位，自攻击开始后就一言不发的太空军准将。
即便是参加过星际战争，以冷酷残忍著称的冈村一真，额头也是冷汗密布。
对方的攻击粗暴且高效，他们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假如在十三分钟前，他能重视起那份超空间波动异常报告，并着手组织起防御的话，或许还能——
不，若是那样，恐怕这座前哨站也会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摧毁吧。
冈村一真无力地坐回椅子上，握着刀柄的手缓缓垂下。
按照这个速度，华夏之龙舰队将在十七分钟后到达索提戈第二前哨站。
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溃败。
……
索提戈行星，赤蛇一号星都地下1600米深。
先驱者文明坠毁飞船内。
郑凌不知道战团舰队已经袭至，他与面前净世圣教的灵能职业者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砰！砰！砰！”
郑凌手持烈犬霰弹枪，以“天女散花”模式猛烈开火。
密集的爆裂弹丸毫不留情地轰击在包围过来的“苦行者”们身上。
可即便上身被轰得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碎裂的骨骼与内脏，但这群苦行者似乎不知疼痛为何物，仍抓着近战武器冲了上前。
冲在最前方的恶教徒手中一柄高热战刃迎面劈来，郑凌能感觉到剑身上火红能量涂层的灼热气息。
只不过在郑凌的眼里，他们的动作像是放慢了足足好几倍般，足以让他轻松闪避数次。
这是仲裁者“先驱颂曲”带来的微秒级反应能力的体现。
而且郑凌也注意到，苦行者身上看似严重的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显然，这种灵能职业并非跟郑凌所想的那样，只是一帮只会自残的傻子。
郑凌侧身闪过劈来的战刃，合金刀刃自左臂弹出，从对方额头的圣教符号位置刺入了头颅。
他没有去确认对方的生死，一脚将其踹飞，同时右手烈犬霰弹枪击退了从另外一侧袭来的两名苦行者。
“枪的效率不高……”
郑凌迅速将霰弹枪挂回身后，横臂挡下一柄砸来的机械动力锤。
“砰！”
一声闷响，手持动力锤的苦行者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似乎认为这一击足以废掉郑凌的一条手臂。
但有肌肉强化线圈的存在，郑凌的肌肉坚硬程度得到大幅度强化。
苦行者的这一锤，只是让郑凌感觉手臂有些许发麻。
他伸手以蛮力将动力锤夺到自己手中，反手一锤将对方砸飞在舱壁上，随后迈步补上一锤！
“轰！”
那名苦行者的脑袋被直接轰烂。
一下子死掉了两名苦行者，远处的机械念师脸色难看，裸露的大脑蓝光越发炽盛，似乎想要发动灵能攻击。
只不过郑凌没打算给他们机会，他拖着机械动力锤大步迈出，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向了那两名机械念师。
剩余三名苦行者根本拦不住郑凌的脚步，甚至还有一名苦行者被直接撞飞。
眨眼间，郑凌就已经冲至其中一名机械念师身前，手中机械动力锤高高抡起。
那名机械念师惊慌失措，想要以灵能力量将郑凌击退。
但郑凌根本不受影响。
动力锤穿过了对方稀薄的灵能护盾，连同头盔一起将他的脑袋砸碎。
郑凌凶狠的目光扫向了另外一名机械念师。
对方被吓得不轻，立马就转过身去逃之夭夭，丝毫没有想要战斗的意愿。
052 雕像
但一个灵能职业者的速度，根本无法与一个精通突击的战士比拟。
郑凌几步就追至那名逃跑的机械念师身后。
“砰！”
只听一声闷响，净世圣教的机械念师应声倒地。
郑凌手中的机械动力锤又沾染上了一层新的惨白脑花。
“为了慈父！”
“为了圣教！”
“我等必将魂归净世花园！”
剩下的三名苦行者并未因此感到恐惧，反而更加狂热地嘶吼着扑向了郑凌。
郑凌的心脏剧烈跳动，血液以惊人的速度在体内循环，同时将各种刺激强化物质传递至四肢百骸。
“植于你心脏附近的落后生物腺体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第二颗全新的心脏，赋予你更强的生理机能与战斗能力。”
“两颗心脏相互独立，所以哪怕其中一颗心脏被毁，也不会引发对于你们脆弱肉体而言堪称灾难性的低血压与体内大出血。”
“相反，另外一颗心脏会更加剧烈地搏动以补偿丧失的机能。”
“用你们的语言文化来说，这就是第二条生命。”
飞船AI——魔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而就在它解说之时，郑凌已将那三名苦行者全部斩杀。
随手丢掉染血的动力锤，郑凌迈步继续前行。
距离“异种舱”已经越来越近。
空气逐渐变得闷热而潮湿，混杂着一股刺鼻的剧臭。
郑凌体内经过改造变得更加全面的肺过滤膜自动激活，以过滤排除空气中致命的瘟毒。
地面堆积着模糊腐烂的血肉，无数条手指粗细的淡红色蠕虫扭动纠缠。
这些蠕虫的体格与攻击性要强硬许多，寻常的步伐一脚踩下去不仅没死，甚至还生猛地沿着郑凌腿脚往上爬，以一口细密的尖牙撕咬着不放。
“不排除仍有存活的食梦者，小心行事。”
“已为你主动激活‘仲裁之炉’。”
魔戒提醒道。
郑凌胸口位置宛如燃起了一尊火炉般，耀眼的蓝光穿透了贴身的黑色战斗服。
爬在他腿上大肆撕咬的数百条蠕虫忽然间停止了蠕动，随后无力地落回地面。
而地面上的那些蠕虫们更是避之不及，像是遇见了天敌一般逃窜远离。
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郑凌周身五米范围内连一条蠕虫都没有。
但郑凌并未因此感到轻松，反而更加不适：
他清晰深切地感觉到了一股仇视着他的恶意。
恶意似乎来自飞船本身！
“如果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对你释放出恶意信号的话，不用在意。”
“仲裁者本身就是先驱者文明针对食梦者异族创造的特殊兵种，这属于正常现象。”
魔戒说道，似乎察觉到了郑凌的细微反应。
“我感觉到恶意是来自这艘飞船。”
郑凌沉声道。
“正常，食梦者拥有污染同化有机体以及无机体的能力。”
“这也是作为终端的我为何要与飞船断开链接的原因，不然我也要被他们污染同化，成为对付先驱者文明的……嗯，带路党。”
魔戒解释道。
“很形象。”
郑凌点点头，表示欣赏魔戒对于人类文明语言词汇的理解。
他继续踩着腥臭模糊的血肉前进，越往前，血肉的密度就越高，直到彻底看不见金属舱壁。
入眼望去尽是暗红色的血肉，郑凌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在某个巨型生物的消化肠道内。
细微如同灰尘的蓝色光点在空气中漂浮游离，紧跟着他。
“这是仲裁之炉与先驱颂曲自主合成的物质，你可以称他为仲裁粒子。”
“仲裁者之所以是仲裁者，正是因为这颗核心的存在。”
“你每次呼气都会排出一定数量的仲裁粒子，这些粒子能为你提供最强大的、针对食梦者的攻击帮助。”
魔戒说道。
“为什么要在体外显现？”
“游离在体外能更加有效地提供杀伤。”
“如果你想通过将食梦者吞进肚子里的方法来杀死他们的话，我可以为你调高仲裁粒子在体内外的分布率。”
“不用了，谢谢。”
郑凌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这条血肉遍布的通道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途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或者攻击。
通道尽头是一道微微蠕动，仿佛是有着生命般的鲜红色血肉之门。
郑凌右臂弹出了冰冷的合金刀刃，径直刺入了这扇血肉之门中。
他本以为这些只是附和在实体舱壁与舱门上的血肉物质，可没想到组成这扇门的居然真的是这些蠕动的血肉。
郑凌脸色有些难看，费劲地抽出刀刃。
刀刃就像是刺进了一团粘稠的泥沼般，反而被血肉死死包裹。
同时左手摸向了腰间的微型风暴鱼雷，打算将其直接轰开。
但却被魔戒阻止道：
“作为一名仲裁者，你应该试着运用仲裁粒子的力量。”
“比如？”
郑凌不解，看着环绕在身旁的蓝色光点，不知该怎么运用这种神秘未知的粒子。
“试着将仲裁粒子吸引至你的手上。”
“手上？”
郑凌有些不解，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空气中游离的仲裁粒子忽然飞至他的右手上，形成了一层深蓝色的神秘能量力场。
这让郑凌想起了高热战刃被激活时剑身附带的那种能量涂层。
他的右手就好像戴了一只蓝光拳套般显眼。
“这是仲裁粒子依附物体时所产生的处决力场，能够无视食梦者的生物防护直接从内部粉碎身体结构。”
魔戒解说道。
郑凌半信半疑，对着面前的血肉之门奋力一拳轰出！
“砰！”
组成这扇门的血肉被瞬间蒸发，升腾起一团血色雾气。
郑凌瞪大了眼睛，就连他也被自己打出的这一拳给吓到了。
要是换成正常情况，他拳头和手臂或许都要被这堵粘稠的血肉之门给缠上。
但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神色剧变。
门后的世界，是一片血肉的世界。
入目之处都覆盖着厚厚的、蠕动着的血肉，伴随着如同潮水一般涌动的无数蠕虫。
位于这片血肉世界中心，也就是郑凌正前方的，是一尊深青色的诡异金属雕像。
而雕像的形象，是一只佝偻着由无数蠕虫组成的身躯的食梦者。
053 龙之怒火
这尊食梦者雕像给郑凌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是那件所谓的圣物……”
郑凌回想起了猛虎团所押送的那件金属长箱。
当时他一靠近箱子，体内的食梦者基因活性就突然增强，使得他不得不与之保持距离。
没有丝毫犹豫，郑凌抓起挂在后腰的微型风暴鱼雷，将其掷向了这片血肉与蠕虫组成的诡异世界。
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统统炸掉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就在这时，位于中心的那尊青色金属雕像似乎活了过来。
它抬起头颅，密集蠕虫汇聚而成的脸庞上露出了一对深幽的眼眶。
冰冷犹如寒冬一般的深青眸光，直视着已拔出霰弹枪的郑凌。
游离在郑凌身边的仲裁粒子似乎感受到可怕的威胁性，立即自主聚拢在郑凌身前。
“砰！”
而郑凌则无视了那食梦者雕像的眸光，果断扣下扳机，双管枪口喷出耀眼的火光。
两枚火箭爆弹拖着浓烈的焰尾闪过，作为粗暴的外在引爆物飞向了下落中的微型风暴鱼雷。
但料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数条黏稠的血肉触须如迅箭般从地面分离而出，精准地将微型风暴鱼雷缠住吞没，变作一团肉球。
火箭爆弹在肉球表面炸开，但只炸出了两片焦黑的痕迹。
裹带着风暴鱼雷的肉球缓缓拉升，与这个爬满了血肉的世界融为一体。
“早知道多带点炸弹了……”
郑凌沉声呼出一口气，大量仲裁粒子自体内涌出，并随他意愿聚拢于双拳之上。
就像是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只听“嗖——”的一声，郑凌身形如同一枚爆射的炮弹般，冲入了门后的血肉世界。
“轰！”
在郑凌脚步踏入的一瞬间，这片血肉世界就好像是一锅煮沸的肉汤一般沸腾了起来！
血肉与蠕虫沉浮形成的浪潮层层叠叠地朝郑凌拍去，阻拦他奔向那尊活过来的食梦者雕像。
“啪啪啪啪啪啪！”
郑凌挥动双拳，如火焰般燃烧的仲裁粒子在触及到这些血肉物质时，会直接从内部将其分解。
从视觉效果来看，郑凌每一拳打出，血肉浪潮都会“啪”的一声炸碎变作血雾。
他浴血而出，凭借仲裁粒子的针对力量突破了阻拦，逼近至食梦者雕像身前。
对方已经脱离了生硬的雕像状态，组成身躯的蠕虫在鲜血的浇灌下恢复鲜活。
它深青色的眸光趋近于实质化，一股腐败阴晦的气息弥漫。
郑凌右臂刀刃弹出，仲裁粒子立即转移覆盖刀刃，形成一层新的能量力场。
他完全不想给这种诡异生命种族展现实力的机会，燃烧蓝色火焰的剑锋接连掠过这尊食梦者的身躯，将其斩作数段。
另外左拳紧跟着轰出，仲裁粒子涌动喷发，将残躯上仍存活的蠕虫分解成一片血雾。
“确认毁灭。”
“这是一只重伤陷入沉睡状态的失控食梦者。”
魔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就这一只？”
郑凌皱了皱眉，环视四周。
这片如同沼泽般粘稠的血肉之池虽然开始归于平静，但大量腥热的血浆仍源源不断地从头顶汇聚的六条管道中流下。
体内仍处于全开状态的仲裁之炉警示着他，这里仍有与食梦者有关的危险生物。
……
索提戈星系，距离索提戈第二前哨站一百三十万公里的外太空。
第二前哨站在七分钟前收到了来自第五前哨站的警告与求援信息，并迅速汇报给第一前哨站、索提戈太空军司令部以及总督府。
在两分钟后，第二前哨站得到了新的命令：
全力迎战。
第二前哨站驻守力量雄厚，单单是重型巡洋舰都有十一艘之多，还有数量众多的驱逐舰、护卫舰以及轨道外防御平台。
是除第一前哨站外，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所在。
驻军们紧张地行动着，驾驶所有战舰开离了港口，做好战斗准备。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通讯系统收到一条来自华夏之龙战团的讯号。
“这里是华夏之龙战团，我是团长章南海。”
“此讯息向所有人通告：
索提戈星系政府与恶教派‘净世圣教’合作，不止意图掀起叛乱战争，而且残忍杀害人类以满足恶教邪恶愚昧的仪式，其中包括本团第二十三连第一、第二小队的英勇战士。
我现代表太阳系人类议会宣布：索提戈星系总督乔迪尔.库克，因反人类罪、谋反战争罪、一级谋杀罪等多项罪名，将被逮捕押送至太阳系战争法庭接受审判。
任何违抗阻挠者，将视作为乔迪尔.库克的同伙，不再受人类文明法律保护。”
在收到这条讯息的四分二十七秒后，第二前哨站的监测雷达上捕捉到了华夏之龙舰队的轨迹。
“发现敌方舰队踪迹！”
“总共十二艘星际战舰，速度每秒两万一千公里，仍在减速中！”
“才十二艘，真是有够瞧不起人的……索提戈可不是其他那些需要庇护的弱小星系啊。”
“是因为看见我们庞大舰队规模才减速的吗？”
“全军出击！将这群腐败议会的打手赶回去！”
“激流号”重型巡洋舰上，第二前哨站驻守指挥官冈村英太准将冷笑道。
华夏之龙的宣告讯息并未给他们带来影响。
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精神灌输加上适当的物理性洗脑，士兵们对太阳系人类议会的腐败、乔迪尔总督的伟大深信不疑，决心为索提戈的未来而战。
总共将近七十多艘战舰启航，齐齐发动的引擎光芒让整座第二前哨站的光热温度急剧上升。
随后，浩浩荡荡的舰队直奔向华夏之龙舰队所在的方向。
“相距二十万公里！正在确认对方战舰型号！”
激流号内，听着驾驶舱室内船员们紧张的呼喊与汇报声，冈村英太不以为然。
“一真君啊一真君……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被这种数量的舰队给击败。”
“如果你还活着，下次见到你必定要让你切几根手指头下来，换这群打手的几个人头。”
冈村英太嘴角扬起，心情有点愉悦。
“冈村准将！发现敌方旗舰！”
“是苍龙号！”
有船员第一时间监测到华夏之龙舰队的影像，忍不住惊声尖叫。
冈村英太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054 炎帝号
第五前哨站发来的求援讯息里，只提到“华夏之龙来袭”，并未提及对方舰队的配置。
此时冈村英太的脸色有些僵硬。
虽然从舰队规模上来看是他这边占优，但如果来袭的是苍龙号——那就另当别论。
华夏之龙战团非常低调，只有在爆发叛乱战争时，才会出现在人类文明的视野内。
并且关于他们的信息，往往都会被太阳系人类议会有意地隐藏封锁。
最近一次有关于华夏之龙的新闻，还是两年前艾丝提星系的叛乱战争。
所以普通民众对于这个战团的印象就是：搞特殊但却又是人类文明最强的军事力量之一。
后者的印象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苍龙号”战列舰。
任何亲眼目睹过他的人——哪怕只是图片与影像，都永远不会忘却这艘形似神话巨龙般威严的庞大战舰。
更何况，苍龙号是人类文明首次在正面战场上击碎奇恩兽人的王牌战舰之一！
而随着另外三艘战列舰——昆仑号、炎帝号、长城号的出现，冈村英太额头已经爬满了豆大的冷汗。
“立即将敌方舰队详细信息发送至司令部！”
“另外让他们赶紧派人前来增援！”
他开始理解自己的兄弟为什么会落败了。
“警告！侦测到在途粒子光矛打击！”
就在这时，舰队防御系统响起了急促的警告声！
冈村英太脸色大变，还不等他下达命令，在舰队阵列的最前方，就已经有十四艘战舰变作了耀眼的火球。
“赤蛇号驱逐舰已离线。”
“冷银号驱逐舰已离线。”
“角虫号护卫舰已离线。”
……
“第三分队分散，第二分队以防御阵型掩护……”
冈村英太毕竟是有过战争经验的高级将官，在遭受华夏之龙舰队第一轮粒子光矛轰击过后，即刻作出了应对。
以十一艘重型巡洋舰为主体的各舰队分队开始加速向两边散开。
既然要搞独立，索提戈军方怎么会不提前研究作为对手的华夏之龙战团？
冈村英太盯着全息光幕上华夏之龙舰队的位置，神色阴沉。
对方远在他们的射程之外。
反而他们正处于对方战列舰恐怖主炮——粒子光矛的射程范围之内。
不想一炮未开就被对方以强大火力轰碎的话，他就必须让舰队分散开来加速前进。
这样不仅能在华夏之龙的火力轰击下减少损伤，同时能形成一个包围网的趋势。
发挥他们战舰数量的优势以多打少，或许还能拖至援军赶来。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撤退了，减速掉头再加速的时间至少会让他们白白损失三分之一的战舰。
防御系统的警告声再度急促响起，华夏之龙舰队下一轮粒子光矛的打击已经到来。
在视觉上呈鲜红色的闪耀高能粒子流划过，映亮了索提戈稀疏的舰队阵列。
虽然索提戈舰队已经分散，但还是有数艘护卫舰与驱逐舰被粒子光矛击中。
战舰的能量护盾几乎是在瞬间破碎，随后舰船本身被骤然亮起的火球吞没。
“出云号驱逐舰已离线。”
“竹号护卫舰已离线。”
……
“还能接受，还能接受……只是三艘护卫舰和一艘驱逐舰……”
“包围网正在形成，护卫舰装载中子鱼雷和反物质干扰核弹至少能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
冈村英太心头在滴血，不断安慰着自己。
“准将！敌方舰队位置发生了变化！”
负责检视AI计算舰队数据的船员忽然惊叫道。
“变化？”
冈村英太一惊，连忙调出监视战局的探测影像。
“他们正在加速！苍龙号退了回去，现在位于舰队最前端的是炎帝号！”
“炎帝号……他们想做什么？”
冈村英太盯着那艘接替了苍龙号位置，亮着火红色耀眼光芒的战列舰，心头涌起了一丝不安。
炎帝号战列舰舰首装载有粗狂狰狞的火红色撞角，舰身的能量护盾呈现出熔岩般的流动形态。
这艘战列舰同样是首次击碎奇恩兽人攻势的王牌战舰之一。
虽然外形不如苍龙号那般威严如神龙出世，但浴火而行的姿态使得他成为了华夏之龙舰队最显眼的存在。
此时，华夏之龙舰队全体开始加速。
“他们是想要脱离我们的包围网！”
“拦住……”
冈村英太忽然有些底气不足。
怎么拦？谁去拦？
位于舰队最尖端领头位置，如同一颗小太阳般开路的炎帝号可是能跟奇恩兽人战舰对撞的凶器！
十二道流光闪过，华夏之龙舰队的速度已爆发至六万公里每秒的急速。
这个速度已经是光速的五分之一，舰队瞬间就脱离了才刚刚聚拢成型的索提戈舰队包围网。
有两艘护卫舰想试着发射中子鱼雷阻拦，却被炎帝号蛮横地直接撞碎。
炎帝号的高热能量护盾融得他们连碎片都没有给索提戈剩下。
“算了，就这样吧。”
冈村英太叹了口气，望向了远方。
在巨大的索提戈恒星旁，那十二颗小太阳正在远去。
“不跟主力部队汇合，谁能阻挠这帮家伙……”
“用不了一个小时，他们就能赶到索提戈主星了。”
……
在地下一千六百多米的深处，被“污染”的先驱者飞船内部。
“啊——————！”
惊恐之极的惨叫声彼此起伏。
郑凌看着飞船AI截获的讯息，神色冷漠。
讯息记录了作为“祭品”的人类的遭遇。
被恶教真言师所控制，木然地跪倒在地上，直到被手持利器的恶教徒割下头颅与四肢，只留下身躯堆放在一起。
血流成河，但恶教徒们不以为然。
“猩红之门。”
“深蓝之门。”
“暗绿之门。”
“纯黑之门。”
这四道所谓的通道与大门，实际上是净世恶教一个诡异的仪式需求。
它们各不互通，通向的地方各不相同。
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处终点都有恶教徒手持利器，将数百名无力反抗的人类头颅与四肢割下，只留下身体部分。
喷涌的温热鲜血沿着地上莫名诡异的轨迹流向未知之处。
055 巴特勒.诺顿
“他们这种行为是跟食梦者有关吗？”
郑凌眉头皱起，厌恶地移开了目光，不再想看这些恶教徒残忍而荒谬的一幕。
“或许是为了唤醒食梦者，你们这种生命种族的鲜血似乎对它们有特别的……吸引力。”
先驱者飞船AI魔戒说道。
因为关于食梦者的信息已被当初飞船船员手动删除，魔戒也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郑凌有些烦躁，身处这片粘稠的血肉沼泽，放眼望去尽是猩红之色。
虽然那尊所谓的食梦者“圣物”已被他打烂，但到现在，他还是没能找到净世恶教基因武器的研究地。
“先去救严连长，没有必要在这继续浪费时间。”
他很快又平复情绪，转身想要离开这片粘稠的血肉沼泽。
忽然，身体内的先进生物器官——先驱颂曲向身体传递了致命威胁的警告信号！
郑凌下意识地向侧方闪避，但一道灰蒙蒙的能量光线已经掠过了他的右肩。
黑色战斗服被瞬间腐蚀，腐败的气息急速弥漫。
“嗖——”
能量光线尖锐的破空声堪堪来迟。
郑凌果断弹出左臂的刀刃，将右肩连同手臂位置处那一大块被灰色光线射中，正不断蔓延的坏死血肉直接削掉。
就连地面上的血肉与蠕虫，也受到了这块落地时已变作灰白色的肩臂肉影响。
以其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腐败与坏死的诡异攻击余波。
郑凌后退几步，目光锁定了一条从血肉沼泽中升起的异物，右手摸向了大腿外侧的充能电浆手枪。
得益于“生命再造器官”，伤口处的血液迅速结痂。
同时新的纤维组织生成，将受伤的部分位置覆盖。
不过数秒钟的时间，郑凌的伤口就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是与“先驱颂曲”、“仲裁之炉”同等级的重要器官，被安装在胸腔深处以保证安全。
在受到伤害时，该器官生成储存的特殊细胞会被释放到血液中输送至伤口处，形成新的纤维组织替代受伤组织，达到类似于血小板的凝血和止血功效。
这能避免郑凌遭受一般创伤引起的大出血和行动不便，能快速恢复战斗力。
……
“果然是你这只小老鼠……居然能跑到这里来。”
从沼泽中浮现的是一条如同蚕蛹般的血肉团，声音从内部传出。
郑凌果断拔枪开火，闪耀的等离子流闪过，但在距离那道身影身前半米位置炸开。
“灵能护盾……又是灵能职业……”
郑凌神色凝重。
从血肉团中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庞，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眼眸盯着郑凌。
郑凌认出了对方是谁——净世圣教的那名真言师，巴特勒.诺顿。
就是因为他那强大而诡异的能力，那些被钱财吸引而来的武装帮派暴徒们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华夏之龙战团强大战士们的牺牲，也是拜他所赐！
郑凌怒火从心头升起，右臂刀刃弹出，仲裁粒子聚集化作一层蓝色能量涂层。
“给慈父的代言者跪下，你这名大逆不道的恶教徒！”
巴特勒.诺顿沉沉开口，话语音调宛如在诵唱的圣歌一般，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魔力。
郑凌身躯一震，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自身的掌控权。
就在这时，先驱颂曲与仲裁之炉同时过载运转，稳住了郑凌的精神。
真言师能力再度失效！
郑凌松了口气，上一次自己能免疫对方能力很可能是因为大脑里的食梦者基因。
好在，仲裁者的改造也能免疫真言师的“真言”能力。
“果然还是无效……你身体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包裹着巴特勒的血肉正在褪去，露出了他的身躯。
“他……变年轻了？”
郑凌有些惊疑，约二十个小时以前，这位真言师还是一个身形有些瘦弱，头发花白的老者。
可如今，对方的身形明显变得健壮有力，苍白的脸庞上皱纹消失了不少，头发也染上了一层黑色。
“你有幸能够成为第一个体验‘梦幻之主’力量的人类。”
年轻的巴特勒嘴角勾起，笑容残忍。
“警告，从对方身上检测到完全体食梦者的力量，请小心行事。”
魔戒告诫道。
“看来他们不是想要唤醒食梦者，是打算将自己变成食梦者……”
郑凌低声自语。
那种灰色的坏死光线，显然就是食梦者的攻击手段之一。
“你最好尽快熟悉仲裁粒子更进一步的运用方法，否则你很难杀死他。”
魔戒提醒。
“我尽量——”
郑凌话音刚落，身形就宛如一颗炮弹一般迸射而出！
巴特勒抬手，地面上的血肉沼泽忽然激射出一根根尖锐的硬质尖矛，想要将奔行而来的郑凌洞穿。
剑刃挥舞，两柄聚拢着仲裁粒子的臂刃摧枯拉朽地粉碎了血肉尖矛，脚步并未有丝毫减缓。
眨眼间，郑凌就已经冲至巴特勒身前，抬手一剑劈落！
他自认能占据优势，毕竟他现在是仲裁者，是先驱者文明针对食梦者异族打造的特殊战斗职业。
“锵！”
但郑凌的这一刀却被巴特勒挡下。
挡下这一剑的并非是灵能护盾，而是一面宽大而狰狞的骨状刀刃，刃身上还黏连着细细的血丝。
巴特勒的右臂不知何时变成了这般诡异的形态。
他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直视郑凌。
两者近距离接触下，郑凌能看到对方苍白脸庞下，似乎有一条条蠕虫在窜动。
他微微皱眉，左腿如长鞭一般迅疾扫出。
巴特勒正要迅速做出应对时，却看见郑凌另外一柄臂刃以一个刁钻狠辣的角度刺向了自己的脖颈。
他脸上自信的笑容消失了，不得不慌忙后退，与郑凌拉开了距离。
郑凌立即追击而上紧咬不放，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弱点——
巴特勒的近战经验相当不足！
这同时也是大多数灵能职业的弱点。
而巴特勒几十个小时之前还是个老头子，又是真言师这种动动嘴就能让人失去反抗能力等死的诡异灵能职业。
自然也不可能存在有近战的经历。
056 空降
这片血色空间并不大，在郑凌凶悍的追击下，巴特勒很快便退无可退。
“神赐！”
巴特勒爆发出一声怒吼，音调与发动“真言”能力时相似，但并非是针对郑凌，而是赋予自身。
空间一阵扭曲与波动，似乎受到了极致的高温烘烤一般。
紧跟着，一条裂缝凭空出现，紫红色的雾气从中流淌而出。
超空间裂缝！
虽然灵能者本身就是自超空间航行之后才出现的超人类，与超空间有关——
可郑凌从来没见过有灵能职业能徒手撕出一道现实与超空间连接的裂缝来！
超空间的莫名气息流淌，巴特勒沐浴在裂缝流下的紫红色雾气中，双眸幽幽的青光变得更加炽盛。
郑凌不得不往后退去。
超空间的发现是推进人类踏足群星的大功臣，但关于它的存在与意义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它并不安全，每一年都会有数百名研究超空间的科学家和学者莫名死亡。
巴特勒张开嘴，似乎发出了无声的尖啸。
灰色的坏死光线射出，郑凌侧身闪避，同时以电浆手枪反击。
但对方的灵能护盾仍然存在。
被坏死光线射中的血肉墙壁迅速变作灰白色，枯萎风干成一地的碎屑。
“忽然就麻烦起来了……”
郑凌皱紧眉头，对方把这道超空间裂缝撕出来肯定不是为了好玩。
“你必须死……作为圣教崛起的基石与祭品……”
巴特勒.诺顿冷笑出声，身上流淌的紫红色超空间雾气开始变得实质化。
似乎有一股力量要通过超空间降临在他身上一般。
“真该多带一点爆炸物的……”
郑凌心底里已经不止一次生出这种想法了。
要是自己现在揣着一堆炸弹的话，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效他都会一股脑地往对方身上砸。
“净世花园之主……”
“一切生物质最终的归宿……”
“怜爱世间生灵的慈父……”
“请助我进化为梦幻之主，能更好地在群星间撒播你的荣光！”
巴特勒.诺顿低声诵唱祈祷着，神色虔诚，脸皮下清晰可见密集蠕虫的条纹，似乎要钻出皮肤一般。
“这个时候还在祈祷？”
郑凌双臂刀刃聚集了耀眼的仲裁粒子，仿若两柄璀璨的蓝色光剑。
他不再犹豫，俯低身子如同一头凶悍的猎豹，大步冲向了沐浴在紫红色气息下的巴特勒。
潜意识告诉他，继续放任这个家伙自行所为会非常危险！
但随着巴特勒诵唱的音节落下，一股强横的未知力量居然真的从超空间内降临，将他整个人笼罩！
掀起的狂暴冲击波顿时将郑凌直接掀飞。
“慈父回应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慈父回应我了！！！”
巴特勒狂热兴奋的嘶吼声从将他包裹的绿色能量中传出。
这片“沼泽”的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败，而巴特勒的身形于能量中投下的阴影正在飞速膨胀！
“这下麻烦了……”
郑凌稳住身形，神色凝重地望着不远处那团翠绿色光芒炽盛的能量中，已经膨胀至接近三米的阴影。
“警告，对方正进化为食梦之主！”
“赶紧离开！你对仲裁粒子的使用还不熟悉，并且没有仲裁者战甲，你无法杀死他！”
魔戒AI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急促，督促郑凌离开。
郑凌闻言，果断转身冲刺离开了这间被绿光充斥的舱室。
“先去救严剑星连长，然后抢一辆载具拖到战团支援……”
“这个时候，战团应该来了吧……”
郑凌心里焦急地想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巴特勒……不，如今对方除了形体稍似人类以外，其他地方再也看不出有一丝像人类的地方。
对方已经变成了一只大号的食梦者异族，肉体已被猩红色的蠕虫彻底代替。
……
索提戈行星，轨道太空港。
华夏之龙战团的十二艘星际战舰已经降临，并在十分钟内夺得了太空港的实质控制权。
随后，太空港的防御设备已全部接入“长城号”控制。
长城号，华夏之龙战团建军的第五艘战列舰。
与其说他是战列舰，倒不如说他是一座战争堡垒更为恰当。
整体形状为五角星的金色舰体装载着各种惊人的武器阵列。
口径狰狞惊人的炮管与聚能管能够应对各个方向来袭的敌人并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并且，长城号的能量护盾已经开启。
他将作为索提戈太空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驻守于此。
而昆仑号和炎帝号两艘战列舰，则率领着八艘护卫巡洋舰，与不断赶至此地的索提戈舰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粒子光矛、伽马激光、中子鱼雷、太空战斗机、跳帮突击艇……
华夏之龙战团向索提戈防御舰队展现出了全方面碾压的恐怖实力。
……
“仍未追踪到预备战士郑凌的通讯信号。”
“是否进行轨道轰炸？”
索提戈近地轨道，被长城号保护在后方的苍龙号上，战舰智慧AI在进行了轮番搜索过后，询问道。
“否决！”
“索提戈行星只有两座地表城市，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地下深处，轨道打击除了伤及无辜外没有太大意义。”
战团长章南海否决了战舰AI的提议。
“安排好辅助力量，准备空降！”
“明白。”
章南海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坚毅，他那威严的声音通过系统传遍了整个苍龙号频道：
“第十连至第十五连全体战士，准备登陆作战！”
三分钟后，苍龙号舰身下的武器阵列向索提戈行星表面开火，射出了数百枚特殊制造的诱饵飞弹。
与此同时，苍龙号的“爪子”挪动了位置。
一个中队的“歼灭者—26型”太空战斗炮艇跟着诱饵掩护弹飞下，武器拦截系统全开。
这是登陆前必做的防御准备，以免登陆仓被敌人地面的防空火力拦截摧毁。
随后，数十辆地面战争载具依靠辅助装置驶离了苍龙号，向索提戈行星俯冲而下。
这些战争载具都是由智慧AI暂时控制。
最后，才是一台又一台满载着战团战士们的空投登陆仓落下。
此时，若是居住于赤蛇二号星都上层的居民们抬头往上看，便会看到有一场火焰之雨，冲破了浑浊的大气与云层。
057 登陆
这场火焰之雨在天空中发出了宛如雷霆般的轰响。
驻扎在一号星都外的索提戈地面防御部队早已拉响了刺耳的防空警报。
一架架防空炮台从地下升起，高耸的炮管迅速瞄准了那场自天际落下的火焰之雨。
“轰轰轰轰轰——”
炮火宣泄，行星地面防御部队的第一轮轰击，粉碎了大部分与空投舱同样大小的诱饵弹。
而紧跟着诱饵弹飞落的“歼灭者”炮艇中队，智慧AI立即借此锁定了索提戈防御基地的位置。
留下六架歼灭者炮艇作为后续登陆舱的掩护，剩下的二十架炮艇在智慧AI的统御下高速扑向了索提戈防御基地。
刚刚离开基地没多远的地面拦截部队不得不折返。
索提戈行星地面的军事力量本就远不如太空军，之后更是派了一大批精锐赶往地下。
仅凭如今基地的防御兵力与配置，绝对扛不住这二十架“歼灭者-26型”战斗炮艇的火力轰炸！
而在他们重新赶回基地时，宛如猎鹰般迅疾的战斗炮艇已经撕碎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防御设施。
之后又是一轮精准而凶猛的火力互换，双方各有损伤。
但总体而言，还是华夏之龙战团方更赚。
炮艇吸引并瘫痪了防御基地相当一部分的防空火力。
而在这段时间里，战团一百多架空投仓已经完好无损地落到了索提戈的大地之上。
这些六米多高，如被金龙之爪紧握的赤红色金属空投仓大门打开，一道道高大的人影自浓烈的烟尘中整齐走出。
来自于华夏之龙战团五个战斗连，总共五百名战士！
待烟尘散去，这些气宇轩昂顶天立地的战士们现出了身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那覆盖全身的暗金色动力战甲。
未知金属打造而成的战甲古典感、科技感与厚重感三者并存，人均三米多高的战士们穿戴起来更是宛如天将下凡一般威严。
双肩厚实的肩甲处雕刻有细密的龙鳞状纹络，胸甲则刻绘有一条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的金色长龙。
这两处独特的标志所在同时也是最坚实的部位与核心，与其他战甲部位相互连接——
腹甲、臂甲、腿甲……
组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这些动力战甲是与“龙卫”、“英招”两种职业改造模板同样重要的科技杰作，是华夏之龙战团独属的宝藏。
经过十几代的精进与完善，它们与经过基因改造强化的“龙卫”与“英招”完美契合。
不仅为他们提供了卓越的物理防御能力以及能量护盾，并且还搭载了各种强大的功能，能更进一步地发挥出他们那超人一般的实力。
五十支战斗小队，总共五百名战士，无声而迅速整列出了队伍，训练有素。
每人皆佩戴有战斗头盔，看不清其面容，盔顶一抹红缨随冷冽的寒风飘扬。
“各连队检查载具！”
“地动探测仪与通讯扫描仪打开，想办法找到如今两个兄弟所在的位置！”
一名龙卫走出，他为第十连战斗连连长，名为叶震天，被团长任命为这次登陆作战的总指挥。
在作战频道下达命令后，战团的战士们迅速行动，整齐有序地拆除了辅助战争载具登陆的装置。
很快，数十辆轻型运兵战车与重型战斗坦克就齐齐发出了震耳的轰鸣声。
被坦克战车围在中心的是一辆装甲自动钻车，车尾搭载的地动探测仪向地底发出了隐秘的能量波动。
一幅地图正逐渐勾现于叶震天的义眼视网膜上。
在他脚下地底约九百米深的位置，的确有稀疏的地下通道存在。
但这并不代表下方就是郑凌信息中所提到的位置。
因为索提戈丰富的“冷金矿”存在，下方说不定只是一条荒废的矿道。
想要得到确切位置，就必须得搜索到郑凌的义眼信号源。
“先拿下叛乱的星系总督，信息就从他嘴里撬出来！”
叶震天不愿浪费时间，果断选择最加干脆粗暴的方式解决。
在他的命令下，战士们登上了运兵战车，跟在“毒龙”重型坦克后方驶向了远处的赤蛇一号星都。
完成阻敌任务的歼灭者炮艇也飞了回来，盘旋在队伍上空。
虽然损失了三架炮艇，但总体而言不算很亏。
……
“砰！砰！砰！砰！”
郑凌脚步沉闷如雷，在这飞船内部一路狂奔。
沿途的铁壁与阻拦都是被他蛮横地直接撞开，丝毫不敢放慢速度。
巴特勒.诺顿在身后紧追不舍——他的身躯已经完全变作了扭曲无固定形状的蠕虫团，如同一朵诡异的浪潮般扑打着前进追击郑凌。
他唯一形态不变维持着球形的“头颅”位置，两颗凹陷下去的瞳孔位置散发出炽盛的青光。
但即便是这种状态，对方的灵能护盾与真言能力不仅没有失效，甚至还变得更加强大。
“扭曲！”
完全看不出有发音器官的巴特勒，不知用何种方式发出了诡异带有魔力的音节！
郑凌脚下忽然一下子变软，金属地面突兀地变作了粘稠的血肉构造！
并且这血肉还不受仲裁粒子的防护与驱逐，死死缠住了他！
对方的真言能力不再局限于对智慧生物的操控，就连物质的构成也能被其凭空改变！
“该死！”
郑凌脸色微变，仲裁粒子包裹的臂刃在金属舱壁变作的血肉纠缠过来前，如狂风一般迅速切碎了束缚小腿的血肉。
之后，他紧急抛下了仅有的一颗电光炸弹。
这颗炸弹来自于一名索提戈士兵，对方试图阻拦他但却被他直接撞飞。
在撞飞的瞬间郑凌伸手捞到了挂在他腰间的这枚电光炸弹。
而那名被撞得昏死过去的士兵很快就被追击而来的巴特勒.食梦之主的蠕虫身躯吞没，变作了一具白骨。
“滴——滴——砰！”
电光炸弹引爆，其内部装载的高负荷电容装置内的能量瞬间爆发开来，宛如银色长蛇一般的高压电流在地面上激窜。
巴特勒惊叫一声，停止了挪动，体表不少蠕虫被电得焦黑一片。
“有效！”
郑凌心里一喜，立即趁此机会加快了步伐，打算一口气冲到进入飞船前的那片几何体建筑群。
那里的武器弹药配备应该还在。
他想试试能不能用炸弹把这个恶心的变异家伙堆死。
058 吸引
由始至终，华夏之龙战团的战士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能信任的永远只有战团、战友以及手中的武器。
而宇宙很大，超空间更是神秘莫测，难免会遇上些匪夷所思的未知事物。
尤其是身处于宇宙战争前线的华夏之龙战团。
否定意识的重要性便体现了出来。
否定意识是在形而上学思想的能动作用，认为事物发展都是由外部条件引起。
从这个角度看待科学问题显然比较片面。
但战团的战士们只用其看待不科学的问题。
所以他们哪怕在面对匪夷所思特殊情况时，思想也仍然坚毅，不会出现哪怕一丝的慌乱和动摇。
郑凌也是如此。
他并没有因为巴特勒.诺顿身上发生的诡异变化而畏惧。
也没有因为恶教所信仰的所谓的“慈父”赐福而感到一丝对现实的怀疑。
他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想办法将对方弄死。
一路狂奔，郑凌重新回到了进入飞船前的那条通道入口。
在巴特勒紧追不舍的情况下，他只能暂时放下救援连长严剑星的打算。
这忽如其来的异动，立刻就引起了通道入口处人们的注意。
在场的大多都是净世圣教的恶教徒。
见到郑凌并未穿戴黑袍或者索提戈军方的战甲，他们立即举起了手中的枪械，开火射击。
“砰砰砰砰砰——”
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郑凌的能量护盾上，未能伤及分毫。
“都给我滚开！”
他怒吼一声，宛如一辆冲撞的战车般，蛮横地撞飞了两名挡在前面的恶教徒。
其手中的枪械与体内的骨骼发出了清晰可闻的爆裂声。
有几名恶教的灵能者试图出手压制，但却惊恐地发现体内的灵能力量正接近失控的边缘。
随后，躯壳已变形成为异族生命体——“食梦之主”的巴特勒出现。
因为其震撼视觉与心灵的诡异形态，以及周身环绕的狂暴灵能波动，让在场的恶教徒们下意识地愣在了原地。
但巴特勒没让他们发呆太长的时间。
他抬起了以密集蠕虫组成形状不定的手臂，口诵真言：
“进化！”
所有听到这个词语的人类顿时间两眼翻白，身体忽然剧烈颤抖，正发生着诡异莫测的变化。
其中，恶教的那几名灵能职业受到的影响最大。
体内灵能力量本就接近失控边缘的他们，在巴特勒这句真言影响下，脑袋如西瓜一般直接炸开。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死亡。
本该血如泉涌的脖颈断口处，涌出了与灵能纠缠在一起的血色蠕虫，迅速汇聚成了一个不规则浮动的球体。
其他恶教徒也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完成了身体的异变。
他们的身躯隆起了整整一大圈，变得如病态一般的浮肿。
其穿戴的黑袍被撑裂，苍白的皮肤下钻出了一条条扭动的蠕虫。
这些恶教徒已经被巴特勒转化成离食梦者更进一步的生命体。
就连郑凌也在对方真言能力影响下，动作出现了一丝僵直。
但很快就被体内过载状态运转的先驱颂曲与仲裁之炉驱散。
“这种家伙……绝对不能让他跑到外面去！”
郑凌满头冷汗，这种一言一语就能控制污染生命体的能力，让他跑到人类聚居地，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抓住那个异教徒！”
巴特勒以真言下达了命令。
所有异变者闻言，头颅扭转出一个超出常人的惊人角度，翻白的眼眸锁定了郑凌的位置。
随后，他们就宛如凶恶的豺狼群一般，朝郑凌狂奔而去。
而此时，郑凌已经赶到了原先那处存放弹药等物资的小广场。
他记得这里存放有不少爆炸物，当时他想拿上一两箱时却被净世圣教的那名操纵者攻击干扰。
“见鬼……被搬走了吗！？”
可目光四下搜索了一番，他并未看见那些有索提戈军方标志的物资箱堆积在此处。
身后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数十名异变污化的恶教徒狂热地嘶吼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正朝他奔踏而来。
可并未看见巴特勒的踪影。
“他人呢？他去哪里了？！”
仲裁粒子从刀刃转换至拳头，“砰”的一声闷响，郑凌一拳轰碎了一名身形变得臃肿肥胖的恶教徒脑袋，内心剧烈狂跳。
这些臭鱼烂虾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最大的威胁是巴特勒，已经成为外星异族生命体的“食梦之主”。
“魔戒，帮我定位那个家伙的位置！”
“绝不能让他跑了！”
郑凌紧张地叫道，击杀了一名又一名冲上来的异变恶教徒。
“正在持续定位中。”
“对方似乎恢复了清醒。”
“受到‘污染’本能驱使，他现在以污染其他生命体为重心，你不再是他的首要目标。”
魔戒AI回复。
“这听起来就很糟糕……”
“我宁愿他还保留着那个疯脑袋，至少这样我还能把他给引出去！”
郑凌咬牙，暴力的一脚直接踹穿了一名恶教徒的胸膛。
腥臭的暗红色血水与蠕虫四溅，他浑然不顾，迈步往巴特勒所在的位置狂奔。
“另外，我截获到部分关于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战团’的讯息。”
“他们已经降落至这颗行星表面。”
“真的！？”
郑凌眼睛一亮，精神为之振奋，面露喜色。
没有比这更令人安心的消息了！
当他正想要打开自己的义眼系统，好让战团迅速定位自己的位置时，又冷静了下来。
以巴特勒的诡异能力，恐怕会给战团的战士们带去相当大的伤亡。
在对方还是人类时，真言师的能力就已经葬送了两支小队——包括对灵能者特攻“英招”在内的战士。
更别提对方如今已经变成污染性极高的“食梦之主”！
“必须先将巴特勒引出去……”
郑凌心想着，暂时放下了联系战团的打算。
他一路奔行，视线远处出现了巴特勒那如同浪潮一般蠕动的密集虫躯。
“喂！你拖着这群粪虫想去哪里啊！”
“给我过来，去你们粪坑花园的路可不在那边！”
郑凌高声吼道，试图以言语挑衅对方，吸引仇恨。
但对方没有理会他，仍在朝这片建筑群的出口快速移动。
“艹，他不理我！”
郑凌一阵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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