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自四个月前戚暮和闵琛举办了自己的合奏会以后,《nlight》这个名字便出现在了世界古典音乐的舞台上,让不少乐迷好奇不已。
戚暮的那场合奏会不仅没有直播、录播,而且没有任何的cd和唱片发售。所以,没有任何人能够复述出这首乐曲,因为就算是再伟大的音乐家也无法将一首20多分钟的奏鸣曲全部记忆下来,更何况这首曲子据说还十分富有难度,无论是对于小提琴还是钢琴来说,都需要极高的演奏技巧。
而这一次,当戚暮和克多里一起将这首《月光下的暮色》合奏出来的时候,不仅仅是现场的观众,就连全世界所有的音乐家、乐评家和乐迷都兴奋起来。
不过两个小时,美国知名作曲家洛克大师便将这首曲子的乐谱全部撰写下来,在自己的推特上发表了乐谱的一个小角,供大家遐想,并且附言道:【这真是一首美丽的曲子!月光下的暮色,原来竟然是这么样的含义!毕竟作曲家没有确认将曲子公开,我就暂时不公开曲谱了,但是这首曲子真的是太棒了!值得一听!】
等洛克大师发了这么一条推特后,越来越多还不知情的乐迷纷纷炸开,开始仔细地听这首曲子来。每一次听都能从其中发现与众不同的东西,每一次听都能得到深刻内涵的体会。
无论是戚暮沉郁顿挫、宛若金属的锃亮琴声,还是克多里激昂热烈、仿佛燃烧的唯美旋律,这首曲子的美完完全全地被这两位伟大的小提琴家表现出来!
那是一种辉煌耀眼的灿烂之美,月光的明亮与暮色的绚烂,在琴声之中绽放得美艳夺目,仿若是烟花升到了夜空的最高点,最后轰然一下炸裂!
那种刺目肆意的美丽,真是夺目明艳到让人无法忽视!
而在这场合奏会中,不仅仅是《月光下的暮色》,戚暮和克多里合奏的《钟声》、《引子与回旋》、《a大调》……每一首曲子无论是从技巧还是感情来分析,都达到了小提琴水平的巅峰境界。
甚至有在场的乐评家用一句话感慨道:【这两位年轻的小提琴家,大概就代表了未来几十年内,全世界古典小提琴乐坛的最高水平吧。】
由于合奏会刚刚结束不过几个小时,所以无论是乐评家、音乐家还是现场的观众,都只能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表达一些观点看法。
而等到三个小时后,还是《维也纳之声》的官网先发出了一篇长达2000多字的乐评,毫不吝啬地用华丽优美的词藻赞美着这场世界著名的合奏会。
【或许只有用“上帝的声音”才能形容这么一场伟大的音乐会了!你完全无法想象在现场听到这两位小提琴家合奏时候的场景,这已经不是一种曼妙的天籁,而是两种美丽声音的叠加!它完全超脱了“11=2”的境地,它是无限美丽的新世界!】
【……克多里和戚暮的水平自然不用多说,前者自六年前成为柏爱的首席小提琴手以来,已经在乐坛中拥有了不俗的地位,用“最正统的小提琴家”来称赞他,也毫不为过。而后者虽然只是在最近三年崛起,但是戚暮的成长速度却颇为惊人。无论是其魔术一样的炫技技巧,还是丰富细腻的感情,都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伊蒂丝”与“布尼尔”也不愧为世界上最搭配的斯式琴,他们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18世纪走来,带着斯特拉底瓦里独有的圆润与纯净,将《月光下的暮色》演绎出了纯正的天使之音……】
这样的乐评,已经完全无法用赞美来形容了!《维也纳之声》作为欧洲乐坛的重要杂志,即使是发表在网上的文章,也很少会用如此夸张的文字来形容一场音乐会,但是所有读者都知道《维也纳之声》从来都不会偏袒某个人。那么只能表示……
这场合奏会真的出色到难以想象!
越来越多的乐评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即使现在已经是大半夜,这些乐评家的热情也没有分毫地降低,由此可以预见,在第二天的各大杂志报刊上,将会出现多少雪花似的好评!
与伦敦隔了小半个地球的华夏,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华夏大地陷入了一片安静的睡眠,但却有不少热情激动的乐迷纷纷兴奋地敲打着键盘,在微博、贴吧、论坛等各个地方发帖、留言。
“戚暮”名字在四个月前与闵琛举办了一场合奏会……不,应该说是与“闵琛的爱人”画了个等号后,就完完全全地进入了所有华夏古典爱好者的视线里。不要责怪这些古典爱好者只认识闵琛,实在是因为后者早在十几年前就在世界成名,成为华夏古典界的骄傲。
而如今,他们又多了一个值得骄傲的音乐家,他们当然得更支持这位年轻的小提琴家,况且这个年轻人的小提琴还是那么的优秀出色!
无数的网民都悄悄地在半夜三更发着帖子,而在一个名叫“小七俱乐部”的粉丝论坛里,那帖子更是刷刷地不停翻滚着,几分钟就刷新一页,速度实在惊人。
lz:【今天能够在伦敦听现场真是太棒了啊!柯芬园的音乐效果特别棒,小七今天穿的也特别帅!我偷偷摸摸告诉你们,今天小七的右手上还戴了和闵神的那个手链!】
1l:【羡慕嫉妒恨!!!我也想看到活的小七啊!】
2l:【我也好嫉妒嘤嘤嘤嘤,好想去看活的小七嘤嘤嘤嘤!】
3l:【……等会儿,难道就我注意到了……小七还是戴着那个手链吗?!这也太秀恩爱了吧!之前小七在参加萨尔茨堡音乐节的时候就一直戴着,参加采访、活动的时候也一直戴着,小七是不是根本不摘下手链的啊!】
4l:【ls真相了……所以说,闵神好性福啊!】
5l:【咳,我是4l,刚才错别字了。】
6l:【红红火火恍恍惚惚,4l真绝色!小七对闵神那么好,闵神一定很性福!】
7l:【等会儿你们别跑,我是七闵党!应该是小七性福哼!】
……
10l:【7l,七闵是没有未来的,还是投入我们大闵七的怀抱吧哈哈哈哈!】
11l:【哈哈哈哈,闵七欢迎你!】
……
15l:【可恶!!!!10l,你等着,我这就去撸一篇七闵的h出来!】
……
20l:【求投喂!!!!】
21l:【15l别走!求投喂!!!】
22l:【没文你说个杰宝!15l的妹子求投喂!!!】
……
漆黑的夜色也无法阻挡乐(cp)迷(fen)的热情,当戚暮和闵琛从第二音乐厅的休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伦敦已是十点多钟,夜色迷醉。
灿烂明亮的灯光将这座城市渲染成了一片灯的海洋,从柯芬园皇家歌剧院中向外看去,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便是一条长长的漆黑的泰晤士河。一条条船只在河上点亮零星的灯光,无数盏灯光汇聚到了一起,让泰晤士河仿若成为一条狭长美丽的银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在音乐会结束后,陈凌频和丽萨就安排好了采访会,让戚暮和克多里进行了适当的访谈。等后来戚暮和闵琛一起去休息的时候,克多里已经淡笑着与他们告了别,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此刻大概已经离开了歌剧院。
伦敦是克多里的家乡,他既然到了这里、那么回家去看一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有想太多,戚暮和闵琛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说道:“今晚我听到你喊的最后一声‘bravo’了。嗯……辨识度还挺高的,闵先生,假如你以后不去指挥乐队了,我想你当一个职业的托儿,也是非常不错的啊。”
有许多水平次一些的乐团偶尔也会请一些“托儿”,这些托儿的作用便是炒热全场的气氛,让乐团的演出不那么尴尬。
闻言,男人轻轻挑起一眉,说道:“我去当托儿?”
戚暮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是啊,闵先生您的声音是如此的洪亮,富有感情,有你这么一个托儿……我想再冷场的音乐会也会热闹起来的吧?”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戚暮噗哧笑出声来:“毕竟那么冷脸的一个家伙都激动地鼓掌了,其他人不鼓掌好像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闵琛:“……”
过了半晌,冷峻淡漠的男人挑眉说道:“你在调戏我。”
戚暮:“……”谁要调戏你啊!
闵琛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嗯,你是在调戏我。”
戚暮:“……你想太多了。”
“既然你都调戏我了……”
戚暮:“……都说了没有!”
“那我就接受你的调戏吧。”
话音刚落,在青年惊讶的目光中,只见闵琛忽然伸出双手,猛地将青年一抱!戚暮的左手里还提着“伊蒂丝”,被男人这么突然地举高,他下意识地就赶紧将小公主抱在怀中保护好,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忽然被闵琛放在了一片平坦的地方。
怔愣了片刻后,戚暮很快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四周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正坐在一个凸起的玻璃平台上,他的身后便是一片光洁明亮的大玻璃,而不远处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伦敦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悠长绵延的泰晤士河。
从喉咙里发出一道低低的笑声,闵琛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十九年前第一次来到柯芬园皇家歌剧院的时候,就见过一对年轻的情侣。当时他们说,这里是除了伦敦眼以外,风景最美的地方,如果能够在这里接吻,那爱情一定能够长久。”顿了顿,闵琛又补充道:“所以那个男孩就将女孩抱着放在了这最美的风景位置,接着和她接了吻。”
听着这话,戚暮抬眸看向闵琛。只见后者幽黑深邃的眸子仿若隐藏了一整个星空,璀璨耀眼,带着浓郁深沉的爱意,让他渐渐地看得有些发愣。
“我当时就想,有机会,我也要带着我心爱的人来这里接吻。”
“所以,戚暮……”
声音渐渐变得沙哑下去,高大挺拔的男人缓缓俯下身子,向心爱的青年吻去。
距离在一点点地缩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等到就差那么几厘米的距离时,却见戚暮忽然竖起了手指,挡住了某个男人的嘴唇。
闵琛:“……?!”
俊秀漂亮的青年扬起唇角,绽放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所以说,当初那个男孩将女孩抱到这个平台上后,就和她接吻了?”
闵琛轻轻颔首。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戚暮唇边的弧度更灿烂了几分,他单手一撑便跳下了这个平台,接着在闵琛诧异的目光中,勾唇笑道:“那行,我允许你上去,我就学着那个男孩一样,勉为其难地吻一吻我可爱的小女朋友吧。”
闵琛
第二百五十八章
自戚暮与克多里的合奏会结束以后,过了大约半个月,外界疯狂涌动的热潮才渐渐平息。不少乐迷热情激动地要求这两位伟大出色的小提琴家再开一场合奏会,甚至有人还给他们冠上了这样的称号:『21世纪最搭配的两位小提琴家』。
这个称号实在是太过复杂冗长、又十分拗口,直接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在21世纪哪儿还能找到琴声这么和谐的小提琴合奏啊!这简直就是天籁有没有!求再合|体!求再次同台合奏!!!!”
当闵琛一不小心从丹尼尔的手机上看到了这个外号的时候,俊挺入鬓的眉峰一蹙,薄唇一抿,男人语气不悦地说道:“这个论坛的人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忍住笑的丹尼尔:“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他们说得非常对呢?闵,你不要那么小气嘛,你难道能找出一个和小天使的声音更搭配的小提琴家?或者说你认为有谁的琴声能比小天使更适合克多里?”
从鼻子里发出一道轻轻的冷哼后,闵琛端着自己的咖啡杯绕了沙发一圈,没有理会丹尼尔的话。接着他将茶杯轻轻搁在了桌案上,然后直接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资料,扔在了丹尼尔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准备一下下周的采访。”
丹尼尔一是没有反应过来:“……诶???”
“还有下个月的演出。”
“………………哈?”
“再下个月的巡演你也安排一下乐团的行程,和音乐厅那边对接一下,还有记得把机票、酒店、车次都好好地调查清楚,今天晚上给我一份详细的时间计划表。”
“…………………………啊啊啊啊?!!!奥斯顿你这个家伙有没有搞错,现在都快到中午了,你竟然现在才让我去做这些事情?!你简直就是恶魔!我根本没有时间好么!”
没有理会金发经纪人杀人一样的目光,男人淡定从容地双手交叠、撑住了下颚,抬眸看了丹尼尔一眼,闵琛道:“有时间逛论坛,没时间工作?”
丹尼尔:“……”
“去吧,记得5点下班。”
丹尼尔:“!!!!!”
法|西斯、独|裁、撒旦!
你简直就是残忍冷酷的刽子手!!!!
当丹尼尔好不容易将厚厚的材料全部整理好了后,披着漫天的星光,丹尼尔深深地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半条命,然后浑身瘫软地走进了柏爱的停车场。等到他回到家舒舒坦坦地洗了个热水澡后,丹尼尔这才想起来再刷刷看之前的那个帖子。
等到丹尼尔打开了多瑙河论坛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那个帖子竟然丝毫没有被埋没,反而被顶到了首页,甚至回复都超过了5000条!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是发生了什么?!
丹尼尔赶紧打开一看,当他翻到一百多楼的时候,忽然便见到一个语气诡异、傲慢别扭的回复:【小七和克多里一点都不配,他的小提琴和奥斯顿·柏特莱姆的钢琴,才是最完美的搭档。】
回复者的名字是一个奇怪的英文名,叫做“天使的小女友”,丹尼尔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一点头绪。他再往下看了看,却见底下很快有人反驳起这个“天使的小女友”的话来。
【虽然柏特莱姆先生的钢琴确实与小七很配,但是我还是认为克多里和小七的风格非常和谐啊!他们就像拼图,正正好地拼在了一起,当听到他们的演出时,真是一种美的感受啊。ps:我才不承认是因为我根本没听过小七和柏特莱姆先生合奏呢哈哈!】
不过片刻,那个“天使的小女友”居然又反驳道:【真可惜,如果你听到小七和奥斯顿·柏特莱姆合奏,那你就会觉得,那根本就不是美的享受了,那简直是圣迹!】
……
从这一条往下,就是无数人反驳“天使的小女友”,而“天使的小女友”却一一回复过去。就这样足足顶了上百条帖子后,终于有人开始忍不住地来八一八这位“小七和柏特莱姆先生忠实的cp粉”,最终竟然发现这位cp粉竟然好像有可能是柏爱的内部成员!
丹尼尔眼皮一跳,接着他继续看起了这些网友的“扒皮证据”。当他看到有人扒出来这位“天使的小女友”在别人抱怨“柏特莱姆先生今天又瞪了我一眼”的帖子下,竟然直接回复道:【呵呵,柏特莱姆先生脾气很和善,你不要污蔑他。】
……这种莫名其妙的语气!这种迷之自信!
这家伙到底还能是谁啊!!!
不就是某个凑不要脸、自以为自己很和善还妄图逼迫别人改口的恶魔吗!!!!
一想起自己今天下午山一样的工作任务,丹尼尔怒上心头,忿忿不平回复了一句:【所以你就是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我做,然后自己在这里回了一个下午的帖子吗?!你这个恶魔!你简直是无耻!!!】
帖子刚发出去,丹尼尔就立即后悔了。他是在怒火之下才发了这么一个帖子,他这个回复已经有暴|露闵琛身份的可能性。于是丹尼尔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许久,在发现原来没有人关注自己的话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在下一秒!
当丹尼尔再次刷新的时候,却见到一个奇怪的回复:【等……等会儿!“天使的小女友”是乐团的成员,这个“小甜心家的先生”又这么回复……“你这个恶魔”、“恶魔”……这种熟悉的语气……不可能吧!难道是丹尼尔先生和指挥?!!!】
丹尼尔:“……………………”
下一刻,丹尼尔赶紧将自己的手机关闭。
嗯,他才没有暴|露闵琛的身份,也没有主动地把自己的马甲扒下来。
嗯,都是梦,睡一觉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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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十月,夏日里翠绿娇嫩的银杏树叶渐渐发黄,它们的叶边镶嵌上了一道金色的短裙,用美丽的金色迎来了维也纳的秋日。
在与克多里的合奏会结束后不过一个星期,闵琛就回了柏林,而戚暮则回了维也纳。他们要开始准备录制唱片、接受采访,以及今年末的环球巡演。
这一天,戚暮与往常无异地来到了音乐之友协会大楼,打算开始一整天的排练。但是他刚刚推开大门、还没走几步,忽然便见到所有成员齐刷刷的目光猛地转向了自己,就连刚刚还在喝水的理查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戚暮:“……”
将墨绿色的琴盒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后,戚暮清秀优雅的眉骨蹙起,他笑着问道:“难道今天我的脸上开花了?”
维爱众人齐齐摇头。
见状,戚暮心中的困惑更多了几分,他想了想,又问道:“今天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众人齐齐点头。
戚暮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思索半晌:“和我们接下来的排练有关?”
众人齐齐摇头。
“……”沉默片刻,戚暮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和我有关。”
众人齐齐点头。
戚暮早已是面如死灰,已然明白了这件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无非就是……
“和闵琛有关。”
维爱众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他们用力地点着头,理查甚至激动不已地说道:“小七!!我真不敢相信原来你真的是在上面的那一个啊!这简直太棒了有没有!!!!这就是咱们七闵党的胜利啊!你简直是咱们维爱的骄傲!!!!”
“就是就是,你居然真的压住了那个奥斯顿·柏特莱姆诶!那可是柏特莱姆先生!那是奥斯顿·柏特莱姆啊!你真是太棒了小七!”
“哼,咱们维爱要永远压住他们柏爱,小七你简直是我们的神!”
戚暮:“……”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等过了五分钟,才终于有成员发现了一些异常——他们家可爱的首席竟然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一脸“你们继续说,我再想想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的模样。
众人齐齐愣了一瞬,接着各个兴奋地开始给戚暮讲起了昨天晚上,发生在多瑙河论坛的重大事件!
这简直就是2019年底的年度大戏啊!
先是一个叫做“天使的小女友”的家伙顽固执拗地在论坛上不停反驳别人,硬是要所有人都承认“戚暮和奥斯顿·柏特莱姆的合奏才是世界第一”。
……不要怀疑,这么凑不要脸的话,正是“天使的小女友”的原话。
你说小七和柏特莱姆先生的合奏肯定很出色啊,说不定真的比和克多里的出色,但是你这样强迫别人更改自己的意愿、还不依不挠地回复了100多个帖子,也太夸张了吧?强迫症的处女座都没你这么可怕的啊!
于是就开始有人扒皮,有人开始好奇,有人……脑抽,发了一个暴|露身份的回复。
从那以后,事件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天使的小女友”竟然是奥斯顿·冯·柏特莱姆?!
这简直就是上帝的玩笑好不好?!!!
他们刚才竟然和柏特莱姆大师争执了几个小时?!甚至柏特莱姆先生还被他们气得直接走人了?!
一开始大家的反应还是:“这绝对不是柏特莱姆先生吧”、“嗯,肯定搞错了”、“要是柏特莱姆先生我就直播吃翔”。
但是等过了几分钟,更多的证据摆出来之后,所有人的态度又变成:“啊啊啊啊我刚才竟然骂我的偶像妄想症!!!”、“上帝啊,网线背后还真有可能是男神啊!”、“嘤嘤嘤柏特莱姆大师您回来,我不该嘲笑你的,我好喜欢你的肖邦啊”……
直到有一个眼尖的人突然发现:【等会儿,你们就没有注意到,柏特莱姆先生的名字叫做“天使的小女友”吗?这什么意思?天使指的是不是小七,那小女友……神啊,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柏特莱姆先生竟然是小女友?!!!!】
【我不信!!!】
【啊啊啊啊这一定是上帝在和我开玩笑,我绝对不·相·信!!!】
……
得知了全部真相的戚暮:“……………………”
不就是在柯芬园皇家歌剧院的时候,正好有人看到,最后没有亲上吗!
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拥有一个“愚蠢”的爱人,戚暮深深地感到自己未来几十年的生活都将活在腥风血雨中,见着某人不停地别扭作死,就连披个马甲去论坛上发帖,都能被人活生生地扒下来!
这件“掉马甲事件”在多瑙河论坛的热度大约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闵琛淡定冷静地又申请了一个叫做“奥斯顿·闵”的帐号,并且在论坛上发帖表明“那个‘天使的小女友’并不是我”后,所有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所以说,柏特莱姆先生你真的没发现你的新帐号是刚刚才申请的吗?
…………你真的不知道所有人都可以查看你的账号申请时间吗……
见到某个男人又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后,戚暮深感家门不幸,接着勒令某个男人绝对不允许再在多瑙河论坛上说一个字。但是即使闵琛是保持沉默了,可是从今往后多瑙河论坛却多了一项传统:遇见所有说话诡异的新人,都问上一句——
【你是柏特莱姆先生吗?如果不是,那我们继续掐。】
……闵琛对网民们造成的困扰,由此可见。
等到“掉马甲事件”的热度渐渐消退时,黄金十月也即将过去。
维爱在十月初录制了一张年度唱片,这张唱片以大提琴协奏曲为主,音质和谐,旋律悠扬,颇得老乐迷们的喜爱。等到十月底,维爱便又启程,开始了他们的全球巡演。
这一次维爱的巡演主题是“华夏风与古典乐”,不知是否是受了戚暮的影响,自上世纪80年代以后,维爱还是第二次再将自己的巡演主题与华夏这个古老的国度扯上关系,并且将本年底巡演地点两次安排在了华夏。
在华夏首都b市,维爱的巡演受到了乐迷们热烈的欢迎,无数观众在场外看到维爱成员们的时候,都激动兴奋地不停挥着手,手里还高喊着:“小七小七,你要继续加油啊!”
面对这些乐迷的支持,戚暮自然是微笑着与他们挥手,表达自己的谢意。
当然,在音乐厅的门外,也有一些乐迷们高喊着“小七,我是七闵党,多瑙河论坛上的东西我们也都看了,你真是太棒了”、“哼我是闵七党,小七加油”、“闵七党才是王道好吗!”……
面对这些乐迷,戚暮选择了暂时堵住自己的耳朵,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在给那个“七闵党”的乐迷签名的时候,他却抬首多看了那小姑娘几眼,然后偷偷摸摸地在对方的小本子上多签了一句:『七闵』。
那小姑娘拿到本子的时候,惊喜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她一边抬头看向戚暮、一边兴奋地快要喊出声。谁知就在她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俊秀漂亮的青年微微垂着眸子,将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嘘”的动作,于是那小姑娘立即聪慧地闭上了嘴,只是不停地点头,表达自己的激动。
从b市离开后,维爱又到了s市。同样热情似火的乐迷们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这支世界级乐团的音乐会。这样可怕的热情让维爱成员们也是深感赞叹:总是有人说华夏是古典音乐的后起之秀,事实上……这个国家的古典爱好者也是不可计数的啊!
等到维爱离开了华夏之后,这股维爱带来的古典热还没有消散,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古典乐,甚至有很多只喜欢华夏音乐的乐迷们也被这种“古典与华夏风”相结合的美妙声音,深深地吸引过去。
第一站是华夏,第二站便是韩国,第三站是美国波士顿……
当维爱再次回到维也纳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月底。萧瑟凄寒的秋风吹拂着音乐之都的街道,将那些零碎的落叶吹拂起来,在空中盘旋着飞舞。维爱总部不远处的喷泉池里,许多小孩正围着贝多芬的雕像嬉戏玩闹。
回到维也纳后的第二天,戚暮的生活便继续忙碌起来,首先是要筹备过几天的音乐会,其次还得为新年音乐会做好打算。并且今年他得到了帕雷森剧院的邀请,希望他能够在帕雷森剧院每年的平安夜音乐会上,作为合奏小提琴家,与乐团一起演出。
时隔两年,这是戚暮第一次与帕雷森剧院再次合作。
在这两年内,戚暮只要有了空,都会来帕雷森剧院看看,听听他们的歌剧和音乐会。尤其是每年的平安夜音乐会,戚暮从来没有缺席过,他直观真实地注视着这支乐团一天比一天出色。
就像两年前戚暮和闵琛说的那样,这支乐团拥有向上前进的潜力,他们音色美好,合作默契,需要的便是一个打开突破口的契机。只要能够找对方向,他们甚至有蜕变成世界一流乐团的能力。
而与戚暮说的一样的是,虽然还暂时无法与国家官方的剧院乐团相提并论,但是在维也纳的四大民营剧院里,帕雷森剧院乐团却渐渐有了领导的势头,他们用每周满场的上座率,将另外三家乐团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次,当帕雷森剧院贴出了印着戚暮名字的平安夜音乐会宣传海报后,更是有无数的老乐迷们激动地期待起这次音乐会来。两年前那次戚暮作为首席的平安夜音乐会,可以说是帕雷森剧院的一个里程碑,从那以后,这支乐团真是越来越棒,越来越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而如今,戚暮竟然又要和帕雷森剧院联手演出?!
这简直是太棒了!
虽然陈凌频客观地认为戚暮没有必要接下帕雷森剧院的邀请,但是他还是将自己的理智压制住了,将这封邀请函接了下来。并且在将这次的工作行程告诉戚暮的时候,陈凌频是这样表示的:“从利益角度上来说,这次的邀约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小七。但是……我相信你是不希望错过与这支乐团再次合作的机会的,祝你拥有一个美丽的平安夜。”
陈凌频要说的,正是戚暮所想的。
诚然,参加帕雷森剧院的平安夜音乐会对于戚暮来说,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有的时候事情不能总是以单纯的利润来看待,想起两年前在这个乐团度过的欢乐时光,戚暮便感到无限的怀念。
在这次剧院的平安夜音乐会后,帕雷森剧院乐团的所有成员都兴奋地拉着戚暮,所有人举行了一个大聚会。在本次的音乐会上,吉祥物仍旧是那只红彤彤的兔子小七,甚至就连帕雷森剧院的大门口,都特意安置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红兔子吉祥物雕像。
等后来到了聚会上的时候,所有成员都怀念似的一边捏着红兔子毛绒小玩偶,一边对戚暮感慨道:“小七,每次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捏捏这支兔子小七啊!”
“就是啊小七,看到兔子小七,我就想起了你……”
“小七你看我们新改良的设计里,兔子小七的眼睛更加水莹莹的了,是不是更像你了?”
原本还十分感慨的戚暮:“………………”
一点都不像好么!!!
他根本没有这么长的耳朵!没有这么粉嫩的脸颊!没有这么……
诶等会儿,这个眼睛谁设计的?好像还真有点像啊……
……
一个轻松惬意的圣诞节过后,戚暮便与维爱紧张地筹备起新年音乐会的事情来。等到临近新年的时候,阿卡得教授死活地赖在兰斯大师家的壁炉旁,怎么也不肯奔波去柏林、看现场音乐会了,顺便还拉上了哭笑不得的兰斯大师。
于是这一次,戚暮只得自己一个人动身前去。
12月30日的当天下午,戚暮还没有想好到底是该自己开车去、还是坐高铁飞机。就在他打算还是提车去好了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闵琛的电话。
站在维爱总部恢宏庄伟的大楼前,灿烂和煦的冬日阳光照射上了青年黑色的发丝,为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而这个时候,戚暮接着闵琛的电话,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头涌现。
于是他笑着说道:“你怎么正好也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我记得去年莉兹就是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的呢。”顿了顿,戚暮又微笑着补充道:“不过当时莉兹真是太夸张了,居然让我抬头看她。”
想到这,青年还是忍不住地轻笑出声,但是下一秒,男人的话却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闵琛轻轻地叹了一声气,语气无奈地说道:“那……你现在再抬头看看,好不好?”
浑身一僵的戚暮:“……”
下一秒,他反射性地抬头,当看到某个男人挥手的身影时,戚暮彻底地无话可说。
良久,他才对着电话那边,咬牙切齿说道:“闵先生,我一直以为你很穷……”
电话里传来闵琛忍笑的声音:“嗯,所以在我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年后,终于拥有了和莉兹勉强比肩的资格。”
戚暮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雄伟轰然的音乐声,在安静的大厅中久久回荡。
自一首《唐怀瑟序曲》结束后,是巴赫的《布兰登堡协奏曲》、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一首又一首优美动人的曲子在宽敞的音乐厅中**,有时舒缓柔情,有时又震撼刚劲,这支交响乐团宛若是站在时代巨人肩膀上的勇士,真正地扼住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命脉。
他们用纯净质厚的音色俘虏了全场每一个听众,他们用跌宕起伏的琴声把握住了所有人的心跳声。就连戚暮都在听到那一首舒伯特的《魔王》时,忍不住地屏住呼吸,随着音乐的诡异神秘而抿紧了双唇。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坐在戚暮身旁的德国著名大提琴家德拉法先生与他笑着交谈着。在谈话过程中,这位年迈的大提琴大师如此感慨道:“柏爱的声音真是一年比一年更加浑厚沉重啊,大概也只有奥斯顿·柏特莱姆,才能指挥出这样钢铁一般的音色吧!”
是的,在伟大的指挥大师手中,所有的乐器都成了他画板上的调料。
忧郁沉闷的大提琴是蓝色,激情高昂的小提琴是红色;铿锵有力的长号是金色,紧实敦厚的定音鼓是灰色……卓越的指挥大师可以将这些乐器的声音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绘制出一副夺目绚烂的画卷。
在这幅画上,你可以看到美妙的旋律、见到亮丽的音符,甚至就是那充沛丰富的感情,都能超越画作的界限,徜徉在每一位听众的心头。
而等到中场休息结束的时候,一架九尺的斯坦威三角大钢琴便被工作人员缓缓地推上了舞台。下半场的演出中,闵琛将担任钢琴指挥,即一边弹奏钢琴、一边指挥乐队。
这样一件高难度的事情,然而放在这位指挥大师的身上,似乎显得也是稀松平常。
肖邦的《第一交响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舒曼的《e小调钢琴协奏曲》……
当最后一首闵琛的《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响起的时候,全场的观众都彻底地为这一首首接连不断的美妙天籁而震撼住。
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人们灵魂的共鸣,一者是清澈皎洁的月光,一者是绚丽多彩的暮色。
“上帝的标尺”克多里的琴声,总是让人无法找到挑刺的地方,即使这首《月光下的暮色》并没有像闵琛和戚暮合奏的那一首一样充满无限的激情,但是这首曲子却完美柔和得让人心生愉悦。
早在戚暮和克多里合奏了《月光下的暮色》之后,这首曲子的曲谱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公开”了。但是由于闵琛和戚暮并没有亲自将这首曲子的乐谱发表出来,所以在这半年内,没有任何一支乐团敢在公开场合下演奏这首曲子。
而这一次,或许还是很多人第一次亲耳听到这首完完整整的《月光下的暮色》。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的奏鸣曲,再加上乐团唯美委婉的伴奏,整首曲子意境清新,却又充斥着勃勃生机。
等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后,很多观众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无法自拔,倒是坐在前排的青年忽然站起了身,微笑地给这支乐团、这支乐曲送上自己的最真心的赞美:“bravo!”
连戚暮都这么说了,其他观众难道还能不送上自己的掌声?
于是在柏林爱乐音乐厅中,轰然震撼的掌声将整个演出厅埋没,直到两首安可曲结束,那热烈兴奋的气氛也没有一点点减弱,反而随着新年音乐会的终结而达到了一个顶峰!
在音乐会结束之后,柏爱照常开了一场采访会,而戚暮则是熟门熟路地出了音乐厅、绕了路走进了后台。
闵琛早在今天下午就将柏爱工作人员的工作证给了戚暮,虽然戚暮认为自己与柏爱的工作人员已经熟到可以直接喊出他们的名字的程度了,但是闵琛却语气严肃地说道:“或许……那个工作人员就不认识你。”
戚暮:“……”
事实上,当戚暮走到柏爱后台门口的时候,看门的安保人员刚见到他就高兴地招手道:“嗨小七,你是来看柏特莱姆先生的吗……哦,你怎么还带着工作人员的工作牌?我们都认识你呢!你快进来吧!”
戚暮微笑着回了几句,接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所以说,不认识小七?那绝对不可能!
不认识奥斯顿·柏特莱姆嘛……还是有点可能的!
……
柏爱的后台休息室很大,除了各个乐器组单独的休息室、以及每个小组首席的休息室外,还有一个**宽敞的空间,可以供所有成员在这里讨论练习,而戚暮便是在这里等着闵琛和柏爱成员的。
大概知道自家青年还在后台等着自己的缘故,这次柏爱的采访会并没有拉得太长,闵琛很快就回来,刚进休息室,就直截了当地上前就给了戚暮一个紧紧的拥抱。
戚暮双手还半举在空中,他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突然这么黏人了。下一秒,他便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刚才你只看克多里,不看我……”
语气中夹杂着极大的怨气,不用看戚暮都能想到,这个家伙一定眉头紧锁、嘴唇一抿。
戚暮:“……”
无语了片刻后,戚暮哭笑不得地拍着对方的后背,说道:“好了好了,刚才我不是正好没注意到嘛。”
闻言,闵琛的双臂更加缩紧了几分,仿佛将怀中的青年融进自己的身体。
不过片刻,休息室外似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走得稍慢一些的柏爱成员已经陆续回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今天晚上的庆祝会结束后,我再和你一起回维也纳吧。”单薄的嘴唇在青年精致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摩擦而过,闵琛压低了声音,过近的距离让他口中的热气也缓缓地喷在了戚暮的耳畔,“我们一起回维也纳,明天维爱的新年音乐会……”
闵琛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诧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刚才居然被推开了?!!!
只听下一秒,闵琛身后的大门被人“卡擦”一声推开,丹尼尔一边走进屋子,一边哈哈大笑道:“克多里你是没看见,刚才那个记者都快被奥斯顿给吓哭了。你说人家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奥斯顿还去凶人家,真是太不解风……诶?!小天使,你已经到了啊?!”
见到戚暮,丹尼尔赶紧加快步子走了过来,朗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小天使。最近维爱也太忙了吧,竟然你都没什么时候来柏林看看我们!太可恶了,不行小天使,等会儿你们走的时候记得给我签个cd,我家甜心可喜欢你了呢!”
耳尖还有一点点泛红发烫,但是戚暮已经尽量平静了神色,他点头道:“好,等会儿我就给你签名吧,丹尼尔。”
“哦上帝,小天使你真是太棒了!我家甜心今天早上还说,要是我拿不到你的最新签名,那她就要和我翻脸。这真是太可怕的惩罚了,幸好小天使你……”
丹尼尔喋喋不休的唠叨声还在不停地响起,戚暮却偷偷摸摸地转过头去,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闵琛的神色来。只见后者此刻正阴沉着一张俊美矜贵的面庞,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见状,戚暮立即用眼神示意:『丹尼尔他们都来了,大庭广众下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浑身的温度又低了几度后,闵琛双眸一眯,直接转眼看向了那边还在说话的金发经纪人。
“小天使,等你离开前一定要记得给我签名啊,要不然我家甜心可得罚我不许回家了。诶话说克多里,你有没有觉得突然这么冷啊?是不是房间里的暖气没有打好?”
早已洞悉一切的克多里无奈地淡笑,摇摇头道:“暖气挺好的。”
丹尼尔奇怪地皱起眉头,摸摸双臂:“那怎么这么冷呢……”
冷峻优雅的男人嘴角一勾,不动声色地再次扫了丹尼尔一眼,那凌厉冷冽的目光几乎要化成冰刀子,根根射向一头雾水的丹尼尔,仿佛在预示着未来这几天,丹尼尔可悲沉重的处境。
而此时此刻,丹尼尔还毫不知情地嘀咕道:“小天使,你也觉得冷吗?”
戚暮轻笑出声,抬眸看了闵琛一眼。
见到自家爱人给了自己一个警告的眼神后,闵琛这才罢休地冷哼一声,接着他语气平淡地说道:“丹尼尔,你的庆祝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丹尼尔一愣:“……我们马上就走?”
闵琛勾唇:“嗯,我记得你今晚好像说过要为所有成员表演你的小提琴。”
丹尼尔:“……………………”
话音刚落,丹尼尔还没开口,刚刚还在一旁偷偷围观的柏爱众人就立即围聚过来,各个惊喜地说道——
“什么什么?丹尼尔要给我们表演小提琴?!”
“我早就听说丹尼尔是一位非常独特的小提琴手了,今天真的能见到了?”
“丹尼尔的小号我听过,还是不错的,但是丹尼尔的小提琴啊……真的好好奇啊!”
……
在这么多期待激动的话语中,一向脸皮较厚的金发经纪人也是脸上一红,羞赧地连连说道:“污蔑!奥斯顿,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演奏小提琴了?!!!你说谎!”
谁料闻言,闵琛却淡定从容地挑起一眉:“那是谁昨天说,想给庆祝会助助兴的?”
丹尼尔:“……”
“我相信,你的小提琴一定会让大家……非·常·高·兴。”
丹尼尔
第二百六十章
进了十二月后,柏林的天便黑得很早。不过四点多,圆润昏黄的夕阳便缓缓地西沉,在柏林繁密茂盛的森林海洋中,漫天绚丽五彩的云霞逐渐消逝,最终只剩下零星的一点余光,懒懒地照亮天际。
2019年的最后一天,与往年毫无差异的是,柏爱依旧为庆祝新年的到来,举行了一年一次的柏林爱乐新年音乐会。仍旧是在柏林爱乐音乐厅,也仍旧是这支世界顶级的交响乐团。
从音乐厅两侧的大门里,欢笑交谈着的观众们走进场内,寻找自己的位置、等待这场演出的开始。而在这其中,有世界一流的音乐家、有水准极高的乐评家、有严阵以待的记者们,更多的还是来自全球各地的古典爱好者们。
在这座后现代主义风格的音乐厅中,灯光洒亮,金碧辉煌,与柏爱金属般的音色相衬的,是这座建筑包豪斯式的建筑风格。柏林爱乐音乐厅用了最一流的音响设计,保证每一个观众在任何一个位置,都能听到最完美无瑕的音乐。
当柏爱在这个音乐厅中演出时,那轰然震动、互相共鸣的感受,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
戚暮上辈子并没有听过现场的柏爱新年音乐会。要知道,如果是在他进入维交之前,那他可没有这么多闲钱和非打工的时间,专门来柏林听新年音乐会;而如果是在他进入维交以后,那更是每年都随着维交全球各地的演出,更是没有一点机会了。
去年的那一次新年音乐会,是戚暮听过的第一次现场,而今天则是第二次。
柏爱的音乐厅是环绕式舞台,从舞台向四周看去,都有观众可以入座的位置。而戚暮则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指挥台前面的第三排左侧,从这个角度最可以欣赏到美妙动人的琴声,与交响乐团产生共鸣。
戚暮很落落大方,一点都没有担心自己被认出来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怎样热心的乐迷也只会打个招呼,最多要一份签名过后,并不会做太多兴奋的事情。
和戚暮想的一样,在音乐会开场前,他与一些乐迷和音乐家聊了一会儿,不过多久,这场新年音乐会就开始了。先入场的仍旧是打击乐器组的成员们,定音鼓手、小军鼓手依次进场,然后才到了铜管乐器组、木管乐器组和弦乐器组。
当柏爱的成员们笑着从舞台两侧走上来的时候,全场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而等到克多里在舞台上出现的那一瞬间,场下的鼓掌声更是热烈了几分,连戚暮也轻笑着抬首看向克多里,为其鼓掌。
恰巧克多里一个抬首也看见了戚暮,于是他笑着与戚暮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两秒,顺带着忽视了某个特意在后台整理了衣着、昂首阔步地走上舞台的男人。
闵琛:“…………”
当戚暮好不容易想起来闵琛的存在时,他讶异地看着男人一脸别扭的神情——是的,相处两年多了,就算这个男人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戚暮都能敏锐地发现这个家伙的心声。
戚暮:“……?”
『所以说,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
『……』
短暂的目光交流后,戚暮哭笑不得地转移了视线。而此时此刻,闵琛也和克多里一起,带领整个柏爱向台下观众鞠躬致谢。再过一分钟,当闵琛手中的指挥棒猛然落下,霎时间,激昂壮阔的乐声便充斥了全场。
柏爱今年新年音乐会的第一首曲子,是瓦格纳的歌剧《唐怀瑟序曲》的序曲。全曲一开场,便是管乐团的齐声奏鸣,那声音雄伟巍峨,仿若是高山矗立,颇有宽广辽阔的气量。
这首序曲的第一乐章是一段庄严的行板,先是管乐器的高声开场,接着便是中提琴的低声插|入。一首悠长唯美的旋律夹杂着凌厉间断的气势,将一座维纳斯堡的外形渐渐勾勒出来,最终为整首歌剧铺展开一副绵长画卷。
当这首曲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小提琴的华彩独奏便成了全场最为瞩目的表演。
坐在柏爱第一小提琴组前的,是一个浅褐色头发的年轻男人,他神情柔和、举止清雅地拉奏着小提琴,无数曼妙动人的音符便在他的琴弓之下缓缓流出,与乐团一起合奏出明亮艳丽的颜色。
克多里,可以说是当今世界上最传奇的小提琴家之一。在三年前,这个“最”甚至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自从戚暮横空出世后,在终于有了个“之一”的说法。
但是无论戚暮比克多里年轻多少、成为维爱的首席比他快多少,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这位年轻清秀的小提琴家,真的十分出色,年纪轻轻便成为了站立在小提琴界最巅峰的几个人之一。
克多里21岁从慕尼黑音乐学院毕业后,便直接加入了柏林爱乐乐团,成为副首席。自那以后,三年内,他便接替了退休的老首席的位置,成为这个“天下第一团”的小提琴首席。
克多里师从卡尔教授,作为学院派的代表人物,卡尔教授的教学方式十分具有古典主义的做派,因此在他的带领下,克多里的琴声唯美端庄、大气优美,能够极好地驾驭住柏爱恢宏壮阔的气势,也能与闵琛非常不错地合作。
就连德国最挑剔的乐评大师卡兹曼先生,都这样评价过克多里的小提琴:“如果说上帝为小提琴树立了一把标尺,那么在如今这个年代,这把标尺无疑就是克多里·斯劳特了。他的琴声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馈赠,你可以在他的风格中找到优雅,也可以在他的旋律中找到唯美,甚至可以在他演奏出的每一个不同的音符中,找到出属于小提琴的最正统的颜色。是的,『正统』,这是对克多里·斯劳特最中肯的赞美,也是最中和柔美的评价。”
在戚暮和克多里的合奏会结束后,法国的乐评大师里昂特先生也曾经这样比较过他们两个人的琴声:“如果说戚暮的小提琴是肆意昂扬的,那么克多里的小提琴则有些偏于温婉沉静了。前者的琴声是锋利出鞘的剑刃,凌厉傲然;那么后者的琴声便是圆润中衡的盾牌,平和宁静。真期待这两个人一起与柏爱、维爱合作时候的场景,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
诸如此类的评价,层出不穷。甚至言辞犀利的格拉特大师更是直言不讳的表示,与克多里相比,他认为戚暮的琴声更适合同样风格锋利饱满的柏爱。或许与维爱的合作,并不能将戚暮的风格体现全部。
对于这些将自己与柏爱拉在一起的评价,戚暮并不是非常在意。
曾经闵琛和戚暮一起翻看杂志的时候,正好两人看到了格拉特大师在某次采访中,又随意地提到了类似的观点。于是,戚暮便以开玩笑的口吻询问闵琛,外界都这么说了,你不会对克多里的位置产生动摇吧?
闵琛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垂了眸子看着自家的爱人,语气平静地反问:“为了我个人,让你来代替克多里?”
即使这样的假设让戚暮也颇感不适,但是毕竟为了得到对方的反应,所以他说道:“虽然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我也认为克多里非常适合柏爱、也有成功引导柏爱的能力。但是……你可以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闵琛薄唇微勾,他直接将那本杂志阖上、放在了玻璃茶几上,再也没有看它一眼,然后淡定从容地回答道:“柏爱永远奉行‘不死不辞不换’。只要不与乐团最根本的基础产生偏差,我们永远不会主动换人。这是柏爱坚持了上百年的原则,在我离开这支乐团前,这条原则也永远不会发生变化。”
闻言,戚暮稍稍怔了一瞬,接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闵琛流畅优美的脸线。摩挲着对方棱角分明的骨骼,戚暮淡笑着勾唇,笑道:“我刚成为维也纳交响乐团的副首席的时候,克多里就也成为了柏爱的副首席。从那个时候起,我每次听柏爱的音乐会,除了关注你,也关注到了他。”
闵琛伸手覆住了青年的手指,听他继续说道:“克多里的琴声,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与贵气。卡兹曼大师说的不错,克多里的风格正统完美,用‘上帝的标尺’来形容,真是最好不过。你很幸运,拥有这么一位首席。”
听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拥有一个“愚蠢”的爱人,戚暮深深地感到自己未来几十年的生活都将活在腥风血雨中,见着某人不停地别扭作死,就连披个马甲去论坛上发帖,都能被人活生生地扒下来!
这件“掉马甲事件”在多瑙河论坛的热度大约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闵琛淡定冷静地又申请了一个叫做“奥斯顿·闵”的帐号,并且在论坛上发帖表明“那个‘天使的小女友’并不是我”后,所有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所以说,柏特莱姆先生你真的没发现你的新帐号是刚刚才申请的吗?
…………你真的不知道所有人都可以查看你的账号申请时间吗……
见到某个男人又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后,戚暮深感家门不幸,接着勒令某个男人绝对不允许再在多瑙河论坛上说一个字。但是即使闵琛是保持沉默了,可是从今往后多瑙河论坛却多了一项传统:遇见所有说话诡异的新人,都问上一句——
【你是柏特莱姆先生吗?如果不是,那我们继续掐。】
……闵琛对网民们造成的困扰,由此可见。
等到“掉马甲事件”的热度渐渐消退时,黄金十月也即将过去。
维爱在十月初录制了一张年度唱片,这张唱片以大提琴协奏曲为主,音质和谐,旋律悠扬,颇得老乐迷们的喜爱。等到十月底,维爱便又启程,开始了他们的全球巡演。
这一次维爱的巡演主题是“华夏风与古典乐”,不知是否是受了戚暮的影响,自上世纪80年代以后,维爱还是第二次再将自己的巡演主题与华夏这个古老的国度扯上关系,并且将本年底巡演地点两次安排在了华夏。
在华夏首都b市,维爱的巡演受到了乐迷们热烈的欢迎,无数观众在场外看到维爱成员们的时候,都激动兴奋地不停挥着手,手里还高喊着:“小七小七,你要继续加油啊!”
面对这些乐迷的支持,戚暮自然是微笑着与他们挥手,表达自己的谢意。
当然,在音乐厅的门外,也有一些乐迷们高喊着“小七,我是七闵党,多瑙河论坛上的东西我们也都看了,你真是太棒了”、“哼我是闵七党,小七加油”、“闵七党才是王道好吗!”……
面对这些乐迷,戚暮选择了暂时堵住自己的耳朵,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在给那个“七闵党”的乐迷签名的时候,他却抬首多看了那小姑娘几眼,然后偷偷摸摸地在对方的小本子上多签了一句:『七闵』。
那小姑娘拿到本子的时候,惊喜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她一边抬头看向戚暮、一边兴奋地快要喊出声。谁知就在她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俊秀漂亮的青年微微垂着眸子,将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嘘”的动作,于是那小姑娘立即聪慧地闭上了嘴,只是不停地点头,表达自己的激动。
从b市离开后,维爱又到了s市。同样热情似火的乐迷们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这支世界级乐团的音乐会。这样可怕的热情让维爱成员们也是深感赞叹:总是有人说华夏是古典音乐的后起之秀,事实上……这个国家的古典爱好者也是不可计数的啊!
等到维爱离开了华夏之后,这股维爱带来的古典热还没有消散,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古典乐,甚至有很多只喜欢华夏音乐的乐迷们也被这种“古典与华夏风”相结合的美妙声音,深深地吸引过去。
第一站是华夏,第二站便是韩国,第三站是美国波士顿……
当维爱再次回到维也纳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月底。萧瑟凄寒的秋风吹拂着音乐之都的街道,将那些零碎的落叶吹拂起来,在空中盘旋着飞舞。维爱总部不远处的喷泉池里,许多小孩正围着贝多芬的雕像嬉戏玩闹。
回到维也纳后的第二天,戚暮的生活便继续忙碌起来,首先是要筹备过几天的音乐会,其次还得为新年音乐会做好打算。并且今年他得到了帕雷森剧院的邀请,希望他能够在帕雷森剧院每年的平安夜音乐会上,作为合奏小提琴家,与乐团一起演出。
时隔两年,这是戚暮第一次与帕雷森剧院再次合作。
在这两年内,戚暮只要有了空,都会来帕雷森剧院看看,听听他们的歌剧和音乐会。尤其是每年的平安夜音乐会,戚暮从来没有缺席过,他直观真实地注视着这支乐团一天比一天出色。
就像两年前戚暮和闵琛说的那样,这支乐团拥有向上前进的潜力,他们音色美好,合作默契,需要的便是一个打开突破口的契机。只要能够找对方向,他们甚至有蜕变成世界一流乐团的能力。
而与戚暮说的一样的是,虽然还暂时无法与国家官方的剧院乐团相提并论,但是在维也纳的四大民营剧院里,帕雷森剧院乐团却渐渐有了领导的势头,他们用每周满场的上座率,将另外三家乐团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次,当帕雷森剧院贴出了印着戚暮名字的平安夜音乐会宣传海报后,更是有无数的老乐迷们激动地期待起这次音乐会来。两年前那次戚暮作为首席的平安夜音乐会,可以说是帕雷森剧院的一个里程碑,从那以后,这支乐团真是越来越棒,越来越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而如今,戚暮竟然又要和帕雷森剧院联手演出?!
这简直是太棒了!
虽然陈凌频客观地认为戚暮没有必要接下帕雷森剧院的邀请,但是他还是将自己的理智压制住了,将这封邀请函接了下来。并且在将这次的工作行程告诉戚暮的时候,陈凌频是这样表示的:“从利益角度上来说,这次的邀约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小七。但是……我相信你是不希望错过与这支乐团再次合作的机会的,祝你拥有一个美丽的平安夜。”
陈凌频要说的,正是戚暮所想的。
诚然,参加帕雷森剧院的平安夜音乐会对于戚暮来说,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有的时候事情不能总是以单纯的利润来看待,想起两年前在这个乐团度过的欢乐时光,戚暮便感到无限的怀念。
在这次剧院的平安夜音乐会后,帕雷森剧院乐团的所有成员都兴奋地拉着戚暮,所有人举行了一个大聚会。在本次的音乐会上,吉祥物仍旧是那只红彤彤的兔子小七,甚至就连帕雷森剧院的大门口,都特意安置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红兔子吉祥物雕像。
等后来到了聚会上的时候,所有成员都怀念似的一边捏着红兔子毛绒小玩偶,一边对戚暮感慨道:“小七,每次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捏捏这支兔子小七啊!”
“就是啊小七,看到兔子小七,我就想起了你……”
“小七你看我们新改良的设计里,兔子小七的眼睛更加水莹莹的了,是不是更像你了?”
原本还十分感慨的戚暮:“………………”
一点都不像好么!!!
他根本没有这么长的耳朵!没有这么粉嫩的脸颊!没有这么……
诶等会儿,这个眼睛谁设计的?好像还真有点像啊……
……
一个轻松惬意的圣诞节过后,戚暮便与维爱紧张地筹备起新年音乐会的事情来。等到临近新年的时候,阿卡得教授死活地赖在兰斯大师家的壁炉旁,怎么也不肯奔波去柏林、看现场音乐会了,顺便还拉上了哭笑不得的兰斯大师。
于是这一次,戚暮只得自己一个人动身前去。
12月30日的当天下午,戚暮还没有想好到底是该自己开车去、还是坐高铁飞机。就在他打算还是提车去好了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闵琛的电话。
站在维爱总部恢宏庄伟的大楼前,灿烂和煦的冬日阳光照射上了青年黑色的发丝,为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而这个时候,戚暮接着闵琛的电话,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头涌现。
于是他笑着说道:“你怎么正好也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我记得去年莉兹就是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的呢。”顿了顿,戚暮又微笑着补充道:“不过当时莉兹真是太夸张了,居然让我抬头看她。”
想到这,青年还是忍不住地轻笑出声,但是下一秒,男人的话却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闵琛轻轻地叹了一声气,语气无奈地说道:“那……你现在再抬头看看,好不好?”
浑身一僵的戚暮:“……”
下一秒,他反射性地抬头,当看到某个男人挥手的身影时,戚暮彻底地无话可说。
良久,他才对着电话那边,咬牙切齿说道:“闵先生,我一直以为你很穷……”
电话里传来闵琛忍笑的声音:“嗯,所以在我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年后,终于拥有了和莉兹勉强比肩的资格。”
戚暮
第二百六十四章
2020年刚开年的第一天,伦敦便发生了如此可怕的连环大车祸。
整个欧洲乃至是全世界,各个国家都对这场大车祸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报道。一天之后车祸原因终于调查出来了,原来是一辆小货车在右拐的时候刹车失灵冲了出去,最终在十字路口与一辆小轿车相撞,首先酿成了惨祸。
伦敦当日可见度200米的雾霾,也是让这场事故发酵的重要因素。新年第一天,所有人都急着赶紧下班回家,与家人团聚,于是当第一场车祸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后,第二辆车恰巧没刹住车,之后接二连三的事故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依次倒下。
等到了事故第三天的时候,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了23人,除了车上的人以外,还有4个路人也遭了灾。仍未脱离危险的受害者也有3人,其中便包括了凯伦的未婚夫、英国知名的珠宝大亨维斯克·埃尔德。
戚暮在5号的时候,赶紧地将手头里维爱的事情处理完,接着便赶往了伦敦。此时此刻,闵琛和丹尼尔也早就提前他一天来到了伦敦,探望克多里以及他的家人。
凯伦的伤势并不算很严重,她在4号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坐在驾驶座的维斯克却在刹车不及的情况下猛打方向盘,使得自己迎面撞上了前面的车辆,生命垂危,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戚暮刚下了飞机、就立即打车到了伦敦皇家医院,丹尼尔到楼下接了他,而闵琛仍旧在医院里与克多里的父母交谈。戚暮乘着电梯刚刚抵达16楼,远远地便见到了闵琛正和两位大方端庄的先生、女士说这话。
克多里出生于一个艺术世家,他的父亲是英国著名的油画大师、母亲也在绘画上颇有造诣。只可惜他们的两个孩子都没有继承他们的绘画天赋,一个读了金融、一个学了小提琴。
在戚暮和克多里的那场合奏会上,克多里的父母也出现了的。最传统的英国人果然具有温雅大气的绅士风范,克多里的父母都是戚暮见过的老者中,非常有风度的那种,看得出来有很好的家教底子。
等戚暮走近了以后,便听到克多里的父亲紧紧皱着眉头,这样说道:“奥斯顿,感谢你对克多里的关心,这件事对克多里的打击也很大,我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维斯克度过危险期。”
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从容镇静,但是戚暮看得出来,这位父亲已经十分疲累了。他的眼眶早已全红,精神也很憔悴,似乎多日没有合过眼了。而在一旁,克多里的母亲也是如此。
闵琛见到戚暮后,先冲他点点头。听到克多里父亲的话后,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克多里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会因此受到伤害,我也真心地希望维斯克能够早日脱离危险。”
等到克多里的父母和闵琛再说了几句后,他们与丹尼尔、戚暮打过一声招呼,接着便又进了凯伦的病房。而丹尼尔则表示他得去另外一间病房看看克多里,据说克多里心神憔悴,最近状态非常差。
到了此时此刻,终于只剩下了闵琛和戚暮二人。戚暮忍住了旅途奔波的劳累,压低声音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电话里说的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凯伦小姐的未婚夫没有脱离危险,克多里居然晕过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天我都猜想了好多种不可能的答案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俊美优雅的男人此刻也不免露出一丝疲惫。他伸手拥住了自家青年,将下颚搁在戚暮的肩上,等喘了口气后,才无奈地回答道:“事情……或许和你猜想的一样。在我昨天来到这里之前,也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今天我终于肯定了……”
“戚暮,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克多里大概有个喜欢的人?”
戚暮倏地一愣,他僵硬了身子,终于将那个早在心中揣测已久的答案说出了口:“你的意思是……克多里喜欢维斯克·埃尔德?!”
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多日来加紧处理工作的疲累与赶到伦敦的奔波,让闵琛也有点承受不住了。他拉着戚暮一起走到了走廊边上的椅子上,俊挺的眉峰蹙起,薄唇紧紧抿住。
“我想,或许就是这样。”
戚暮不敢置信地低呼道:“可是维斯克不是克多里的姐夫吗?哦对……是克多里姐姐的未婚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这样,克多里才始终不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的吗?!”
听了青年的话,闵琛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无论维斯克是谁,我想,克多里都是真心喜欢他的。”
闻言,戚暮眉头紧锁:“可是……维斯克喜欢的是克多里的姐姐啊!这……这实在是太混乱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克多里才单身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对象?但是他和维斯克不可能啊!”
“谁说……维斯克喜欢的就是克多里的姐姐?”
这话,让戚暮一下子怔在原地,他抬首向闵琛看去。只见后者正敛着眸子,认真专注地看着自己,道:“刚才我和斯劳特夫妇交流过一番,斯维克和凯伦小姐或许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双方父母的认同上的。换言之,你现在认为维斯克是凯伦小姐的未婚夫,那你又知不知道……早在十年前,维斯克就是凯伦小姐的未婚夫了。”
浅色的眸子倏地睁大,戚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俊秀精致的面庞上露出惊疑困惑的神色,他问道:“十年了?!竟然都有十年了,为什么还不结婚?!等会儿,你的意思难道是……”
闵琛轻轻颔首,叹气道:“我虽然与维斯克·埃尔德只见过一面,还是在八年前克多里刚担任柏爱首席的第一场音乐会上。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很确信,维斯克·埃尔德是一个异常冷静的人,他的理性客观超越了我认识的所有人。从某种方面而言,我在情感控制这方面,可能不如他。”
戚暮面色凝重:“一个足够理性的人吗……”
“是的,他非常理性。而恰恰,你也见过凯伦小姐,这也是一位非常理性强悍的女士。刚才克多里的父母告诉我,他们二人在双方父母安排的相亲会上‘一见钟情’,一周内就直接订婚了。”
戚暮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但是又极快地飞逝而去。
闵琛冷峻矜贵的面容上全是无奈与担忧,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好友的关心,轻叹着气,说道:“而且你知道吗……那把‘布尼尔’,就是维斯克送给克多里成为柏爱首席的礼物。”
……
当戚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个大概后,他虽然还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承认,却已经在心中大致描摹出了这么一个长达十年的故事。
这个故事实在太过压抑沉闷,两个极度理性的人加上一个敏感脆弱的人,简直就是对后者无情的折磨。
在这十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克多里来说,可能都是时间火辣辣的鞭笞。那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心上,抽出了一条条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些伤口极深,汩汩地向外流出血液,让那具单薄的身子越来越瘦弱。
从2015年到2020年,在认识的这五年里,戚暮极少见到克多里负面情绪的模样。除了那次打电话时候的意外撞见,在戚暮的心中,克多里一直是一个温和柔煦的好人,懂得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也十分勤恳地磨练自己。
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忧愁,所以才能如此宽容,如此坚强。
然而没有人知道,正是这样一个外表看上去如此坚强的人,其实心底埋藏着很少有人知道的苦楚。
那把“布尼尔”,克多里很少舍得拿出来用,每年也只会在柏爱的重大演出上拿出来使用。但是戚暮却知道,“布尼尔”被克多里保存得很好,即使有了数百年的历史,依旧崭新得仿若昨日刚刚制成。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克多里,此刻正遭遇着人生中恐怕是最沉重的打击。
一面是心爱的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尚未脱离危险,一面是自己的家人、包括亲生姐姐,察觉了他埋藏多年的感情。
在戚暮做好准备后,他与闵琛对视一眼,走到了克多里休息的病房前,轻轻敲了敲门。得到
第二百六十三章
当天晚上,闵琛连夜开车回了柏林,而戚暮则也十分担忧地打了三通电话给丹尼尔,当确认克多里真的已经安全抵达伦敦以后,他心中的那颗大石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这一次克多里的不告而别,简直就像是一场地震,别说丹尼尔了,连闵琛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世界上有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和煦温柔的克多里突然抛下柏爱的所有事情,只对自己的助理丽萨说一句“归期不定”,接着就立即选航班、飞回英国?
克多里的脾气虽然十分温和,但是他的性格却不和他待人的态度一样柔软,反而非常强硬。和他的外号“上帝的标尺”一样,在克多里的心里也有一杆标尺,让他自己死死地遵守着。
戚暮知道,克多里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事情能够让他放下自己的原则、突然之前离开柏爱,并且甚至有了辞职的意愿……
对没错,就是辞职。据闵琛所说,丹尼尔的言语十分惊慌。
能过成为柏爱的乐团经纪人,那丹尼尔绝对不会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他今年不过35岁,就能将这么一支庞大的世界级乐团管理妥当,绝对有着不俗的手段,而这一次……
丹尼尔是真的有些慌了。
据闵琛说,丹尼尔的原话是这样的:“你肯定从没见过这样的克多里,闵,你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他整个人好像就要倒了一样!丽萨来见我的时候甚至都哭了,她说她从没见过克多里那样,他的眼眶全是红的,红得可怕,红得吓人,手指也不停的颤抖,只是丢下一句话,就飞奔地跑出柏爱了。甚至都忘了要订航班、要确认今天能不能飞回伦敦,他就这么去机场了,幸好丽萨赶紧给他订了最近的航班。”
克多里临走前并没有与丹尼尔见上最后一面——因为丹尼尔的办公室另外一边,走过去需要几分钟。就是这几分钟,克多里都无法等待!他连手机都忘记拿了,直接就跑出了大楼,还是后来丽萨给他把必要的东西都送到了机场。
起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戚暮真的十分不解,什么事情能让克多里焦急慌张到这个程度?但是当闵琛轻轻吐出两个字的时候,他却一下子愣住——
“亲人。”
是的,克多里的姐姐和未婚夫在伦敦突然发生了车祸。这是在伦敦很少发生的连环相撞的大车祸,当场死亡的人数就有9个,而克多里被通知到的时候,他的姐姐和姐姐的未婚夫还在手术室里,迟迟未醒。
戚暮在伦敦举行与克多里打的合奏会时,其实曾经见过克多里的姐姐。那是一个和克多里截然不同的女人,与克多里同样的浅褐色长发被她高高地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看上去干练精明。
当时克多里就表示道:“凯伦是一个股票分析师,她的能力很强,在业内也很有名气。”
距离那次的合奏会至今才过去了半年而已,戚暮还能回忆起克多里的姐姐凯伦·斯劳特的模样,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位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却碰上了这样可怕的惨祸。
戚暮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于是他只能赶紧地帮闵琛收拾好行李,让他回柏林。柏爱最近要处理得事务其实很多,闵琛原本就打算第二天回去的,而克多里这一走更是缺少了一个主心骨,闵琛就得更早地动身,稳定乐团成员的心。
闵琛临走前,两人交换了一个拥抱,戚暮最终还是忍不住地问道:“车祸……有多严重?”
俊美深刻的男人眉头一皱,叹息道:“听说这次的车祸连续追尾了17辆车,而克多里的姐姐和未婚夫的那一辆就在中间第六辆,好像……非常严重。丹尼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在伦敦的朋友特意去医院等着了,两人都没有脱离危险。”
手指渐渐缩紧,在掌心里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痕迹,戚暮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相信一定会没有事情的,你让克多里千万不要着急,肯定没事。”
闵琛低头轻轻地吻了青年一下,驱逐了他的焦虑,接着便赶紧下楼,开车回了柏林。
生命真是太无常了,戚暮还记得半年前凯伦微笑自信的模样,而如今……她却在手术室生死未卜。这样的惨剧是每个人这辈子都不想面对的,戚暮不由地想起他小时候那辆推着病发的养母进手术室的车。
那时候他不过14、5岁,什么都不懂的站在手术室外,等着那盏红灯变绿。
然而变绿以后并不是好消息,而是彻彻底底地噩耗。
“……肯定不会有事的,克多里。嗯,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此刻,维也纳已经进入深夜,伦敦的夜幕却刚刚降临。
入了冬后,来自大西洋的海风常年地吹拂过这座岛国与它的首都,带来了温暖湿润的气流。但是最近半个多月来,却有一股灰黑色的雾气弥漫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让所有城市居民不得不戴上了口罩,防止吸入尘埃。
从1952年开始,这座城市便屡次三番的获选“欧洲空气最差城市”的桂冠,甚至有段时间每年都没有落下。即使从那以后政|府花了大价钱来改善空气质量,但也成效却颇低,去年还又再次当选“欧洲空气最差城市”。
当戚暮打开网络搜索新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伦敦的那场连环大车祸已经被欧洲各大国家连番报道,成为了今天的热点新闻。因为除了9个当场死亡的可怜人之外,在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医院又传出了11次噩耗,即已经有11位可怜人永远地离开了世界。
失事原因虽然至今还没有完全公布,但是今天白天伦敦的可见度却只达到了可怕的200米!
很多网民和媒体都猜测这与连日来的雾霾可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出事的时机又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人多车杂,再加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气,真是太危险了。
戚暮密切地关注着这则新闻,等到第二天中午他在维爱吃饭的时候,才突然收到了闵琛的短信:【凯伦·斯劳特脱离危险了,还没醒。】
戚暮心中陡然一松,连拿着咖啡杯的手指都一下子松开,差点把咖啡洒在了桌上。
克多里那么好的人,上帝不会对他这么不公平的,戚暮一直相信凯伦小姐肯定会平安无事。
心中稍感轻松以后,戚暮又发了条短信过去:【那克多里现在情况还好吧?你们让他好好休息几个月吧,克多里的实力没有问题的,等今年3月的演出开始前两周再让他回乐团,他也能很好地和大家合作。】
言下之意是,戚暮希望闵琛和乐团给克多里一个休息的时间,不要逼迫他早点回来,不要给他压力。毕竟是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可是克多里的亲姐姐,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得让克多里好好放松身心,纾解压力。
少了一件烦心事以后,戚暮将自己的餐盒整理好放到吧台上,便起步向自己的休息室走去。一路上不少维爱的成员都笑着与他打招呼,也有人担忧地问他关于克多里的情况。
戚暮并没有将克多里的事情告诉这些成员,然而欧洲的古典乐坛虽然不小、可是它的顶级乐团却不多,柏爱和维爱之间的成员很多都互相认识。克多里前天走得那般匆忙,柏爱的所有成员都得知了这件事情,自然也有人叹气地告诉了维爱的朋友。
早上戚暮还没有得到“脱离危险”的消息时,也是非常忧心的,便没有和这些成员说什么。但是如今他已经确认凯伦脱离危险了,他便微笑着向那些成员点点头,回答道:“放心吧,克多里的姐姐已经脱离危险了,不用担心。”
“哦上帝,真是太好了!克多里可是一个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让他遭遇那么可怕的事情呢?”
“真是万幸!”
“克多里可要快点恢复啊,他的姐姐没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
各种各样的祝福从维爱众人的口中说出,戚暮也颇为感动,同时也意识到克多里真的是一个人缘极好的人。就连在维爱,都有这么多成员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忧、为他高兴。
想到这,戚暮刚走进自己的休息室,就打算打开手机再给克多里发去一条祝福短信。前天晚上他担忧的短信发过去以后,克多里并没有回复,戚暮想来便觉得是对方太焦急了,根本没时间注意自己的手机。
但是就在戚暮编撰着短信、准备鼓励克多里坚持下去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一通电话插|入。
戚暮诧异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赶紧按下接听键,然后轻笑着说道:“闵琛,突然打电话干什么?我正准备发短信给克多里……”
“戚暮。”男人急促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戚暮的话,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在伦敦的朋友说,在凯伦脱离危险后,克多里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是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在这一次的新年音乐会后,柏爱的所有成员和戚暮,一起耳闻了一场超级大车祸。如果你没亲耳听过这样的小提琴声,你绝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噪·音!
毕竟是柏爱的乐团经纪人,丹尼尔肯定也对古典音乐有着不俗的认识。比如说他的小号,据说就吹奏的很不错,一首比才的《阿莱城的姑娘之法朗多尔》吹奏得颇有特色,气势十足。但是假如说丹尼尔的小号能够勉强达到柏爱实习小号手的水平的话……
那他的小提琴简直连进学院的资格都没有好吗!
这根本不是音乐!
这是噪音!
这是犯罪!
这是在污染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弦乐器到了丹尼尔的手中,简直像是在用弓弦弹棉花,没有一个音在调上的,甚至拉起来的时候弓还在琴弦上打滑,一个不稳还能掉落到琴马之后!
不同于柏爱众人憋着笑的模样,戚暮思忖了半晌,为丹尼尔打圆场道:“丹尼尔,你如果没有学过小提琴就不用勉强了。弦乐器和管乐器的差别是很大的,刚上手能拉出完整的声音已经很好了。”
谁料下一秒,丹尼尔却不识趣地回答道:“可是小天使……我学过两个月的小提琴啊……”
戚暮:“……”
“唉,小提琴这东西真是太复杂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乐器?!”
戚暮:“…………”你自己水平不好不要怪人家小提琴好吗!!!
众人笑闹了一阵子后,便四散开来。柏爱的新年庆祝会采用的是西式宴会的模式,也只有这么宽敞的礼堂才能让上百人都随意交谈,毫不拥挤。正好丹尼尔和闵琛有事情要谈,所以戚暮便找到了不远处的克多里,两人交谈起来。
灿烂明亮的水晶灯下,戚暮的手中举着一杯浅金色的香槟,轻轻摇晃。在他的面前,是柏爱最出名的小提琴手克多里,对方温婉和煦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让人心情愉悦。
“所以说……奥斯顿明天真的不回来了?”克多里将手中的红酒慢慢搁在了长桌上,他无奈地皱起眉头,轻笑道:“丹尼尔看样子明天又要抱怨了,幸好他的家就在柏林,过年也可以回去,否则他家甜心真能把他赶去书房呢。”
戚暮一直都听所有人——包括丹尼尔自己——提到这位“甜心”,此时此刻他听克多里竟然又提起来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甜心是……丹尼尔的妻子吗?似乎丹尼尔的妻子不是业内人士吧,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那位女士、也没有见过她。”
闻言,克多里忍不住地低笑出声,他点点头说:“是的,丹尼尔的妻子并不是业内人,不过她倒是挺喜欢古典音乐的,丹尼尔刚才还说呢,她似乎最近很喜欢小七你的琴声。”顿了顿,克多里又补充道:“我听说丹尼尔和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定了亲,等长大后就没再分离过。那位……咳,那位‘甜心’的脾气据说很不好,丹尼尔比较惧内呢。”
听了这话,戚暮不由自主地勾唇轻笑:“我想‘惧内’这件事……不用克多里你说,我就已经发现了。”
这话让戚暮和克多里都是忍俊不禁,两人十分默契地举起被子、轻声地碰了一下,算是不约而同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等再聊了一会儿惧内的丹尼尔和他家的“甜心”后,戚暮忽然好奇地问道:“对了克多里,你有女朋友了吗?我上次和莉兹去柏爱的时候似乎看到你正在打电话,是在和朋友打吗?”
戚暮一直都记得克多里当时的神情,十分低落消沉,好像刚刚与爱人闹了矛盾似的。
但是戚暮的话音刚落,却见克多里碧色的眼睛倏地睁大,脸上柔和温煦的笑容也停滞了一瞬。就在戚暮反应过来前,他却极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然后低笑着摇首道:“小七,你猜错了,我没有女朋友,上次我是和我的朋友打电话。”
这个答案显然让戚暮一下子愣住,他惊讶地瞪大双眼,清挺的眉峰也微微蹙起。但是表面上,戚暮仍旧微笑着颔首,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偷偷地有了女朋友了呢,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克多里一如既往地笑道:“是啊,我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两人又继续交谈了一会儿后,克多里便被第一小提琴组的一个成员叫走了。而在他的身后,俊秀漂亮的青年渐渐地紧锁了眉头,精致白皙的面容上也露出一抹审查的神色。
戚暮注视着克多里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消瘦单薄,完全让人联想不到这竟然会是一位伟大出色的小提琴家的身影。因为他实在是太瘦,让人无法想象到这么单薄的身躯竟然能演奏出那般雄伟壮丽的音乐。
……真的只是朋友吗?
戚暮总是觉得有一些不对。
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当时克多里需要压抑住自己的声音、表现得十分高兴,但是表情上却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这绝对不会是朋友!
……
柏爱的庆祝会结束后,戚暮便和闵琛一起连夜赶回了维也纳。第二天上午是维爱的新年音乐会,所以当晚他们很快就休息了,戚暮并没有将自己的困惑讲给闵琛听。而第二天又要忙着准备音乐会,事情便更加耽搁下来。
一场二个多小时的音乐会结束,已经是到了中午。维爱的新年音乐会一如往年地出彩优秀,热烈轰鸣的掌声响彻金色|大厅,所有观众在欢庆新年的到来,更是在感谢这支乐团带给自己的美丽音乐。
等到下午维爱的音乐会结束后,戚暮和闵琛一起离开了维爱总部,打算去便利店买点食材、晚上好煮一顿丰盛的大餐。
在干净整洁的便利店里,当戚暮拿着娃娃菜的时候突然看见面前的一位女士正在打电话,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耽搁了一整天的事情。
“对了闵琛,你知道克多里有喜欢的人吗?”
戚暮说这话的时候,闵琛正拿着两瓶辣椒酱仔细地观察着。他一一比对两者的成分分析,最后干脆将这两瓶辣椒酱都放在一边,拿了一瓶进口的“老干妈”放进了购物车里。
听到青年的话,闵琛轻挑一眉,问道:“怎么突然觉得克多里有喜欢的人?”
戚暮抬眸思索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那天所看到的场景告诉闵琛。
“……所以说,虽然我当时没有听清克多里在说什么,但是我看他的样子一定是经历了比较重要的事情。可是之后当他看见我和莉兹后,又表现得很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觉得……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听着戚暮的叙述,闵琛已经慢慢地停下了步子,两人直接站在货架的一旁,没有再动作。男人俊美优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凝神深思的神情,良久,他才问道:“你觉得……这和克多里的女朋友有关?”
戚暮轻轻摇首:“克多里既然说那位不是女朋友,那我相信他,应该不是女朋友。或许……是与他喜欢的女孩子有关吧。”
闻言,闵琛回忆道:“克多里进柏爱也好几年了,乐团里有女乐手向他表白过,工作人员也有过……”
“也有人向克多里表白?!”戚暮惊呼出声。
闵琛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字,他危险地眯了双眸,问道:“也……?维爱有人向你表白过?!”
戚暮:“………………你能别关注这么奇怪的事情吗?”
闵琛薄唇一抿:“是谁!”
戚暮:“……现在先说克多里…………”
“维爱小号组的莉娜?”
“……不是……”
“大提琴组的爱特丽?”
“………………不是!”
“中提琴组的黛丝?”
“……………………………………”
“嗯,就是她。”
“………………我们回到克多里好吗!!!”
等到戚暮和闵琛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已经是夕阳下山,暮色氤氲。漫天绚美瑰丽的云霞将大半片天空覆盖,在天空与地平线的交汇出渲染出了一条长带状的彩霞。
某个男人吃起醋来,真的已经不是一碗、一坛,而是一整缸!在戚暮再三保证自己“绝对绝对不会搭理任何向自己表白的女生”后,他们的话题才再次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克多里的人缘关系一向很好,就是里德都很喜欢他的。”两人一起穿过街道来到停车场,闵琛一边说道:“大概是你想多了,他如果有女朋友会主动告诉我们的,不会刻意隐瞒。”
毕竟也只是自己的猜测,对此,戚暮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我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克多里这么喜欢,估计真的是我一时想的太多了。”
没有再多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进了停车场后,戚暮和闵琛将买好的东西放进了车后座。戚暮直接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而闵琛则是饶了一圈,打开了车门。
但是就在他刚刚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却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闵琛一边上车,一边接通电话,说道:“丹尼尔,我明天就回柏林,什么事……”
声音戛然而止,闵琛刚刚拿起车钥匙的手也一下子顿在了半空中,凌厉的双眸猛然睁大,他惊诧地捏紧了手机,问道:“你再说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倏地拔高,引得戚暮也惊讶地转首看向闵琛。刚才他听到闵琛说了“丹尼尔”的名字,那么看样子这通电话应该是丹尼尔打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闵琛惊讶到这个程度?
电话里丹尼尔似乎又飞快的说了几句话,戚暮便讶然地看见闵琛倏地皱紧了眉头,语气急促地回答道:“我今天晚上回柏林,你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好,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闵琛冷静淡定、从容不迫地给丹尼尔下发了任务后,便挂断了电话。他转过头来看向一头雾水的青年,神情严峻、薄唇紧抿,良久
第二百六十八章
2020年4月,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第一季度的巡演正式开始。
所有乐迷依旧如同以往一样,热情洋溢地迎来了维爱这一届的演出季。从第一站巴黎开始,热诚兴奋的乐迷们让维爱的音乐会场场爆满,迎来了一次次更加辉煌的演出。
这一次的巡演是由多伦萨先生和莫托尔先生轮流指挥,以小提琴协奏曲为主题,这支世界顶尖乐团走过了五个欧洲大城市,最后回到了自家的大本营维也纳。
当维爱走到最后一站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上旬,此时此刻整个欧洲乐坛都陷入了一种狂热激动的氛围中——并不是因为维爱的最后一次音乐会,而是因为柏爱在4月30日于官网上宣布,将在5月中旬向全球招募新的小提琴首席。
4月底,当柏林爱乐乐团在自家的爱乐音乐厅结束了本季度的第一次巡演后,第二天,他们便发布了这条公告。
柏爱的官网每日访问量都是过万的,无论是世界各地的古典爱好者、还是业内的媒体记者、音乐节、乐评家,每天都会访问这些大乐团的官网,看看他们的最新消息。
就在那公告发出后的一分钟内,便有人发现了这条信息。从此便如同地震海啸,疯狂地席卷了整个古典乐坛,在平静多日的世界古典音乐界掀起了可怕的狂风暴雨。
其实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就有人猜测,柏爱迟早会再次选拔新任首席。毕竟在那封表明克多里辞职的公告中,并没有说明克多里什么时候会回来,而柏爱的首席也不可能一直空悬,早晚会让新的小提琴家顶上。
而所有人也都在柏爱这一季度的演出中发现,即使奥斯顿·柏特莱姆的指挥一如既往的出彩,柏爱钢铁金属般的音色也并未蒙尘,但是与前任首席克多里·斯劳特相比,他们的副首席波尔实在是欠缺了一些出彩的地方——
无功无过,这是对波尔最客观的评价。
因此,寻找一位更加优秀的首席,是柏爱的当务之急。
柏爱小提琴首席的报名还是比较苛刻的,首先得有在大乐团任职一年以上的经历,接着得有业内知名音乐家的推荐信,必须拿过国际级小提琴大赛二等奖以上级别的奖项,最后,还不接受年龄60岁以上、20岁以下的报名。
“不死不辞不变”,这条原则柏爱现在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改变。
所以,如果新任的小提琴家是60岁以上,那么先不说这位老先生是否能承受柏爱高强度的排练练习,他在柏爱能够任职的时间恐怕也不会长久,很快又要再次寻找新的首席。
其他的报名条件也是非常重要的,假设你只是一位自由小提琴家,柏爱不会有时间培养你与乐团合作、带领乐团演奏的能力,所以你必须自身就有这方面的基础。至于其他方的推荐信、奖项这些,则是由乐团成员一致提出的零碎条例。
柏爱的首席,怎么能够不如其他成员呢?
要知道在柏爱的上百名成员,几乎各个都是世界顶尖音乐学院毕业的,拿过两个以上国际大奖。就算是拥有这样的条件,都不一定能够保证进入柏爱,更何况是没有满足这些条件的?
然而,即使是条件如此苛刻,全世界也有上百人在柏爱官网投递了报名资料,而其中,没等戚暮下定决心,陈凌频某一天就淡定冷静地告诉他:“我已经帮你把报名材料递交上去了,里德·阿卡得大师、法勒大师、兰斯大师联名推荐。”顿了顿,陈凌频一脸可惜地说道:“真遗憾,闵琛先生需要避嫌,否则在我联系他的时候,他非常真诚地愿意为你写一封推荐信。”
戚暮:“……”
事已至此,戚暮摇摆不定的心总算是彻底稳定下来。
早在3月1日的维爱乐团成员大会上,“戚暮是否续约”的投票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得出了结论。赞成票只有5票,弃权票3票,而反对票……高达125票。
投出3票的弃权是戚暮,5票的赞成票不知道是谁,而反对票竟然惊人地达到了一致。
上一次维爱乐团成员大会的投票率达到95%以上,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是投票“是否同意艾伯克·多伦萨担任首席指挥”,而如今再一次出现如此骇人的投票率,竟然是在与戚暮解约的投票上。
然而,即使这125张票的主人成功实现了自己的期望,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高兴起来。在当天晚上多伦萨先生主张的聚会派对上,喝多了的小提琴乐手理查红了眼睛,忍不住地拉了戚暮说了许久。
当他哽咽着说到那一句“小七,我好舍不得你”的时候,一旁的维爱众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在今天早上多伦萨先生暗示他们“柏爱即将开始选拔新任首席,戚暮更加适合柏爱”前,他们都想好了一定要将赞成票投给小七。
但是多伦萨大师的那番话真的是点醒了他们。
柏爱急切地需要一位优秀的首席,而这对于戚暮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两年中,无数音乐大师、乐评大师都纷纷表示,戚暮的小提琴更适合柏爱,在柏林爱乐乐团,他会拥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任这位注定能够登上巅峰王座的年轻小提琴家,去追寻更加广阔的天空呢?
就像多伦萨大师说的那样,维爱从来不比柏爱差。但是如果说维爱能给戚暮的是一片汪洋大海,那么柏爱能给戚暮的则是高峰间的广阔天空,作为凶猛尖锐的猎隼,戚暮需要的从来不是海洋,而是山峰。
从四月到五月的巡回音乐会,一路演出而过,所有维爱成员都其乐融融,非常和谐。但当最后一场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开展的巡演快来到来的时候,就算再怎样乐观,他们也不免地经常表露失色。
这应该……是他们与小七合作的最后一场音乐会。
当这场音乐会结束后,虽然小七和维爱的合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他已经要赶到柏林参加柏爱的首席招募会,从此以后便再也不会与维也纳爱乐乐团产生太多的交集。
没有人怀疑戚暮是否能通过柏爱的首席选拔,如果连小七都无法通过,那世界上还有谁能够通过这次的招募大会?!
这可是他们维爱的首席小七!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小七!
柏爱那群混蛋得是瞎了多少年的眼,才能错过他们如此优秀可爱的小七!
于是,在维爱上半年的最后一场巡演即将到来之际,戚暮在排练厅里见到的最多的便是成员们哀怨凄恻的眼神,从排练厅、后台、休息室、咖啡厅的各个角落向他看来。
『小七,我一点点都不舍得你。』
『qaq嘤嘤嘤好难过,小七以后记得多回维也纳看看我们。』
『不要被柏爱那群年轻的毛孩子带坏了,他们都没有我们爱你!』
……
戚暮:“……”
所以说,你们是在承认柏爱的平均年龄线比维爱低了好几岁了?
虽然心中是又好笑又无奈,但是面对这些成员们幽怨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眼神,戚暮的心中除了深深的哭笑不得,更多的还是感动与感谢。
感谢这些成员们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感谢他们对自己的认可与赞同,感谢他们在大大小小的演出中对自己的支持与帮助,感谢他们……
为了自己的未来,放他离开。
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最后成为了一句:“今天来我家吃饭吧?”
维爱众人:“!!!!好好好,我们今晚就去!”
维爱的成员们是将难过挽留都埋藏在了心里,而拥有着多年阅历经验的多伦萨先生,则将自己的一些心得教授给了戚暮。
“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与柏爱合作过,也有幸受过邀请,指挥过这支乐团。那时候……还是卡拉扬在世的时候。”
戚暮轻轻颔首:“是的多伦萨先生,我没记错的话,是1985的柏爱森林音乐会,当年才31岁的您作为特邀指挥,领导柏爱进行了一场盛大出彩的演出。”
多伦萨先生微微一笑:“小七,你记得比我还清楚啊。是的,是那一年,我当时还是波士顿交响乐团的客座指挥,等到95年才正式进了维爱,开始指挥这个乐团,这一晃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顿了顿,多伦萨先生又语气严肃地说道:“柏爱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浑厚纯净的音色。他们的音乐就仿佛是柏林最干净的空气,从未有过一丝杂音,从未有过一点混沌,始终单纯如一。而在奥斯顿执棒柏爱的这十多年时间内,这种特质更是发挥到了巅峰。”
安静宽敞的指挥休息室里,年轻俊秀的音乐家认真地倾听着,而微笑温和的老人也继续说着:“小七,我想应该不用我向你多表述奥斯顿的音乐风格了,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人会比你更加了解他的音乐风格,因为……你们真的很相似。我不知道这种相似到底是源于什么,但是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巧合,一个上帝遗留下的完美意外,相似的风格能让你们得到毫无间隙的配合,让乐团更上巅峰。”
“而如今,我想你更需要了解一些关于柏爱乐团本身、以及他们的招募会的情况。这些奥斯顿为了避嫌,是不可能和你说的,对吧?”
戚暮点点头:“是的,我和闵琛在最近的通话里,没有提到过这个话题。”
多伦萨大师了如指掌地颔首:“对,他要避嫌,但是……我从来不需要。柏爱是一个又善于创新、有的时候又一成不变的奇怪乐团,所以
第二百六十七章
温暖和煦的日光从硕大的窗户玻璃中穿过,投**屋内。刚刚入春的维也纳此刻已经是群芳争艳,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馥郁沁馨的花香。
戚暮和多伦萨先生一起坐在窗边,他惊诧地抬首看向眼前这位平和温善的老人,竟然有些不明白,刚才对方到底说了什么。等过了半晌,他才嘴角微微颤动,轻声地问道:“多伦萨先生……您,不希望我和维爱继续续约吗?”
维也纳爱乐乐团是一个民主自由的交响乐团,无论是谁,都不可以直接决定乐团内任何一个成员的去留,更遑论是乐团首席的去留了,即使这个人是维爱的终身荣誉指挥艾伯克·多伦萨大师。
而如今乐团成员大会还没有召开,刚才多伦萨那番话的意思显然是在乐团其他成员表态前说明,自己希望戚暮与维爱解约了。这一点,多伦萨先生并没有否认:“是的,小七,我想……你应该与维爱解约了。”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自己一向敬重尊爱的多伦萨先生竟然说出了这番话,戚暮也是心中陡然一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诚然,多伦萨先生无法决定乐团成员们的投票,但是他的话,却会对这些成员造成很大的影响。
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地戚暮便微笑着掩盖过去,他轻轻颔首:“好的,多伦萨先生,我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的到来了。”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天来得竟然会是这么的快。
青年的低落多伦萨大师自然都看在了眼里,这位温柔和蔼的老人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依旧如同年轻时一般的明亮,而其中蕴含的温暖却又强大的包容,却让人更加无法忽视。
戚暮并没有注意到多伦萨先生的表情,他低着头并未吭声,却听对方说道:“小七,我还记得……2017年的12月24日的那天晚上,我们在帕雷森剧院的指挥休息室里,你、我和华尔斯三个人一起谈话时候的场景。那天到现在……好像已经有两年半了吧。”
忽然听到这话,戚暮点点头:“是的,从那天到现在,已经快要两年半了,多伦萨先生。”
话刚说完,戚暮正打算表明自己对于离开维爱不会太过伤心、以后也会更加努力,却见多伦萨先生对他摇了摇头。
看着这位老人温善亲近的笑容,戚暮的喉咙里瞬间哽咽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多伦萨先生回忆道:“那个时候你和帕雷森剧院的合约还有不到一个月,我豁下老脸希望华尔斯能将你放走。华尔斯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很棒的指挥家,他为了你的前途,放开了你、将你给了我和维爱。其实你并不知道,第二天华尔斯曾经私下里找过我,他告诉我,你将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提琴家,希望我能够接受你。”
这些话都是戚暮从来不知道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听到这些话,却无法抑制一股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口流淌而出。
去年底他参加帕雷森剧院的平安夜音乐会的时候,华尔斯先生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些话,反而严厉地督促他要继续努力,最重要的是别忘了经常回剧院看看。
世界上总有一些温柔的人,他们在你面前对你严厉苛刻,但是在你背后却给你提供你所看不到的帮助。
阿卡得教授是如此,法勒先生是如此,兰斯大师是如此,华尔斯指挥是如此……
而如今……
“小七,华尔斯能做到的事情,我想,我也应该能做到。”顿了顿,在戚暮惊讶的目光中,多伦萨先生笑开:“相比较于维爱,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你更适合柏爱。”
都说到这个份上,戚暮也不可能不明白,他惊讶地睁大双眼:“多伦萨先生,您是想……”
“我对克多里的事情很遗憾,但是我不得不说,小七,这是你的机会。”多伦萨先生认真专注的目光凝视在戚暮的身上,他语气郑重地说道:“我想……这个想法你在最近也肯定也有过吧,或许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但是你应该想过。”
戚暮没有否认。
“华尔斯先生当初将一个优秀出色的年轻人交到了我的手中,而如今,我希望能将我最隽拔的首席,亲手交给奥斯顿。小七,你的风格和奥斯顿更为贴近,你的音色与柏爱更为相近,我根本不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断了你的这次机会,这次能够让你有一个更大的进步的机会。”
戚暮喃喃道:“多伦萨先生……”
“所以小七,”一贯随和良善的老人轻轻颔首,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你到了与维爱解约的时候了。五月份的柏爱首席招募,你应该去,你必须去,而六月份,你就应该到柏林,寻找一个更适合你的天地。”
再多的话语都无法表述戚暮此刻的心情。
多伦萨大师说的没错,在克多里离职距今的一个月内,戚暮在与闵琛通电话的时候,当他听到对方说大概在五月上旬柏爱会举行首席招募活动后,他真的有想过自己去柏爱的可能性。
但是他目前在维爱的生活十分顺当,与乐团合作也很和谐,并没有什么隔阂变动,不出意外这次应该是能够继续续约的,甚至续约一年以上的时间都有可能。
然而今天,多伦萨先生却说:“你需要一个更加适合自己的天地。”
其实在昨天维爱的排练结束后,陈凌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对戚暮这样说道:“小七,这次柏爱的首席招募是你的一次机会。你和维爱的风格确实远远不如与柏爱的那般和谐搭配。或许你担心克多里的事情,但是事实上即使埃尔德先生现在就醒过来,我想一年内克多里可能也无法回到柏爱。你知道的,作为一个顶级乐团,柏爱不可能空着首席的位子,等克多里一整年。”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一年,这还是最短的时间。”
戚暮皱着眉头回答道:“你今天上午也说,我与维爱续约的可能性大于八成。”
陈凌频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淡定地说道:“所以,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和自信了。如果你有这个去柏爱、提高自己的决心,同时也有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成为柏爱首席的自信,那么……辞职吧,小七。”
陈凌频的话让戚暮一下子愣住,久久没有回神。
这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了陈凌频的话,那恐怕整个古典乐坛都要震惊了!
竟然有人能够这么平淡无奇地对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说,你辞职吧!
那可是维也纳爱乐乐团!那是维爱的首席!是多少小提琴家梦寐以求的地方,却被这个人简单随口地说出一句“你辞职吧”!
对于这件事,戚暮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并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自信,即使闵琛和柏爱的成员们不可能徇私,戚暮也相信自己与成为柏爱首席的水平。可是……
他要顾忌的东西更多。
诚然,即使他现在离开了维爱,副首席蒙萨也能很好地接过戚暮的担子,至少在几个月内不会出任何问题。但是戚暮一旦离开,就意味着维爱要再公开招募首席,重新选择一位领导乐团的小提琴家。
相处了两年半,即使知道自己离开这支乐团、去更适合自己的柏爱能够获得更大的提升空间,可是戚暮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多伦萨先生,舍不得维爱的成员,舍不得他们对自己的不舍。
昨日的情境依旧还在眼前浮荡,但是如今,戚暮却看着主动提出解约的多伦萨先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万千情绪涌现到了心头,温暖在四肢蔓延,到最后戚暮也只能捏紧手指,问道:“可是多伦萨先生,我如果走了,维爱……”
“维爱有我。”多伦萨先生笑道:“还有莫托尔,有蒙萨,有黛西……”
看着青年怔诧住的神情,多伦萨先生将眼中的不舍掩饰住,笑着颔首:“小七,华尔斯能做到的事情,你也给我一次机会吧。一个优秀的天才不应该被任何一个乐团禁锢住,他需要成长进步的空间,所以,小七……让我也尝试着放手一次。”
戚暮曾经说过,世界上从来不可能有人舍得拒绝纽爱指挥斯威尔先生。这句话放在多伦萨先生的身上,也依旧适用。
真正的温柔都是浸入了骨子里的,他不是一时强装出来的伪善,而是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无微不至的关怀。
正如这次的放手,也是多伦萨先生的温柔。
在接下来的维爱乐团成员大会上,当主持会议的塔克曼先生刚说完“接下来就开始对首席戚暮的续约问题进行投票”,忽然便听始终坐在他身旁、不发一言的多伦萨先生轻轻咳嗽了一声,让全乐团的成员都将视线聚集了过去……
不包括戚暮。
他已然知道多伦萨先生将会说些什么话,也知道这番话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而一旁的第二指挥莫托尔先生也略有预感地看了看多伦萨和戚暮,似乎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维爱上百人的目光注视中,这位维爱的主心骨、终身荣誉指挥站立起身,用平静温和的语气说出了一番长长的话。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维爱所有人都十分尊敬地屏住呼吸,认真地听这位指挥大师发表自己的观点。但是当他说了一半、意思也稍微明显了以后,越来越多的成员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戚暮。
他们可爱的吉祥物小七,此刻正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一声不吭。
有些感性的女成员已经咬住了下唇,有些难过的眼眶发红;而第一小提琴组的理查更是直接哽咽起来,难受得哭了出来。
到最后,多伦萨先生用一句话来总结:“猎隼需要的是山峰间自由无垠的天空,即使海洋再好,也不是猎隼的归宿。让一只雄鹰去往他该去的地方,是每一个爱他的人所应该去做的事情,也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长辈、一个同僚,所可以尽到的一份心意。”
“我想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金黄温煦的阳光穿过干净整洁的玻璃窗,将纯白色的病房照亮。自从克多里两天前直接昏倒在手术室门口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就非常不稳定,几度崩溃。
而如今戚暮再见到他的时候,这个一周前还十分精神爽朗的人已经憔悴到眼眶干红,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即使丹尼尔与他说话,也只能简单的“嗯”两声,没有再多的反应。
戚暮虽然很想安慰克多里,但是实在是得不到太多的反应,于是他便只得握着克多里的手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后,便先离开了病房,给克多里一个休息的空间。
接着戚暮在闵琛的带领下,再去看了看凯伦。这位精悍能干的女强人已经恢复得不错了,两颊虽然还泛着病态的苍白,但是已然可以和人正常地对话、生活。
当戚暮再隔着重症监护室厚厚的窗户、看了一眼那位传说中的英国珠宝大亨维斯克·埃尔德的时候,他仔仔细细地扫视着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认真地看了许久。
说实话,即使现在埃尔德先生双眼紧闭,看上去十分憔悴病态,但是谁也无法否认,这是一位英俊至极的男人。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面容俊朗,眼窝的轮廓极深,单薄的唇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这绝对是一位难以敷衍的聪明人。倘若是往常,戚暮甚至可以相信,这是一个如同太阳神般俊美耀眼的男人。
戚暮以往不怎么关注财经类的新闻,所以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维斯克·埃尔德,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许久。他倒是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克多里喜欢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崩溃成那个样子。
不过闵琛并没有给戚暮多少时间,眼见着自家爱人竟然紧紧盯着别的男人不放,闵琛薄唇一抿,拉了戚暮便走:“我们还是去看看克多里吧,他更需要你的关心。”
戚暮:“……”
虽然戚暮很想在这里多陪克多里一会儿,但是事实上,他只是在伦敦呆了三天后,便遗憾无奈地离开了。维爱马上要录制一张专辑,戚暮作为首席是绝对不可能缺席的,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祝福送给了克多里,并且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克多里的精神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了,他微笑着接受了戚暮的祝福,并祝愿他这张专辑录制完美。
这几天时间里,埃尔德先生一直没有醒来,甚至都没有脱离危险。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极度的悲痛与崩溃过后,克多里已经坚强地再次站了起来,没有戚暮刚来时看到的那般脆弱。
厄难总是会在突然之间就降临,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但是在厄难背后,一定会充满希望,而那个美好的明天,需要人们用坚强的心灵去坚持着等待。
当戚暮回到维也纳后的第五天,克多里发了短信告诉他,维斯克已经脱离危险了。虽然医生仍旧表示埃尔德先生醒来的几率并不大,但是克多里却认为,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好了。
看着克多里充满希望的话语,戚暮的心脏狠狠地揪成一团,他又回复了一条短信安慰对方后,便又无奈的投入到了维爱的日常事务中去。
而那边,闵琛为了柏爱的事情,早已在戚暮走后的第三天,就也回到了柏林。他只留下了丹尼尔在那里帮着克多里处理事情,而且这也不能算是乐团的工作了,只能说是作为克多里的朋友,丹尼尔自愿帮助克多里做一些什么。
柏爱最近并没有什么演出,所以克多里的缺席虽然让乐团产生了一些慌乱,但也还可以接受。乐团的所有成员都向克多里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甚至还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伦敦看看克多里,却被闵琛冷眼否决了。
“一百多个人,一起挤进医院?好好练习你们的曲子,克多里知道你们的心意。”
柏爱众人:“……qaq”人家只是想看看克多里嘛!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很快到了入春二月。湿润温暖的海风从广阔无垠的大西洋吹拂上了欧洲大陆,冬日里枯败颓废的树木也发了新芽,欣欣向荣地迎接着一个美好的春天。
春天都来了,但是维斯克·埃尔德还是没有醒。
到这个时候,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距离柏爱今年的第一季度环欧洲巡演只剩下一个多月,可是他们的首席却依旧呆在海峡彼岸的雾都,迟迟没有归来的意向。
站在维爱第一排练厅的门外,戚暮倚着光滑明亮的大理石柱,清秀的眉峰紧紧蹙起,听着电话里闵琛这样说道:“克多里昨天给我寄来了辞职信,他自愿辞去柏林爱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的职务,希望乐团成员大会能够批准。”
听着这话,戚暮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机,修长削瘦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了白。只听戚暮低声问道:“我记得今天早上就是柏爱每周一次的乐团成员大会,所以……你们通过克多里的辞职信了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听闵琛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以丹尼尔为代表的八成成员,都极力反对这件事。副首席波尔也表示,他愿意暂替克多里的任务,但是不想成为首席,希望将这个位子长久地保留下去,等待克多里回来。”
闻言,戚暮重重地摇头:“这不现实。克多里那里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即使维斯克醒过来了,他也会面对更多复杂的事情,或许半年、一年甚至两三年,都无法解决。柏爱不可能永远将首席的位子空悬。”
“所以,我在会议上说服了大部分的成员。我支持克多里的意见,批准他辞职。”
这话让戚暮倏地怔住,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你竟然是支持克多里辞职的?!”
“是,我支持他。”
远隔了上千里的柏林,此刻也是阳光灿烂,只属于春日的明媚春光将柏爱巍峨雄伟的大楼笼罩起来,也在那个站在窗前的男人浑身蒙上了一层金边。
闵琛微微蹙起眉头,他轻轻叹了一声气,说道:“刚收到辞职信的时候,我很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但是戚暮……克多里还随信给我私人寄了一封信,一封……只有几行字的信。”
冷峻清贵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静静地抬首眺望着遥远的南方,闵琛一边看着维也纳的方向,一向这样低声说道:“克多里说,他希望我能够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假设是我是他,我遇见他现在的情况,我会……如何抉择。”
在翠绿色的森林城市柏林中心,闵琛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语气温柔地说道:“我想,如果我是克多里,我会为了我心爱的人放弃我的一切,我要守着他,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他,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守护我的爱人。”
“所以……戚暮,我支持克多里辞职。”
听着这样一段真心炙热的话语,俊秀漂亮的青年惊讶地睁大双眸,良久,他才轻轻颔首,道:“我想,我也会和克多里做出一样的选择。”
2020年刚开始的两个月,全世界许多媒体都将目光放在了珠宝大亨维斯克·埃尔德的车祸上。在二月份的时候,凯伦便出了院,而克多里则一直留在医院陪伴着维斯克,就像闵琛所说的一样,他连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这个男人。
无数的经济报刊、金融杂志都报道了维斯克·埃尔德的车祸,他们密切关注着这位大亨的健康情况,却在发现对方一直没有苏醒后,才慢慢罢休。
3月下旬的时候,柏林爱乐乐团第一次在首席缺席的情况下,开始了自己第一季度的巡演。由副首席波尔暂代克多里的职务,带领着乐团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出。
而维也纳爱乐乐团今年的巡演倒是从4月中旬,才正式开始。与此同时,纽约爱乐乐团、慕尼黑爱乐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等众多世界顶尖乐团,也都在漫长的冬季过后,开始了自己新一年的演出。
古典音乐界的媒体们纷纷涌动,各式各样的新闻好像雪花似的纷至而来。也不是没有人好奇为什么克多里·斯劳特突然缺席了柏爱的巡演,但是柏爱的公关部门这次却下了狠力,死死地守住了消息,闵琛也专门安排了柏特莱姆家族的力量,封锁住了媒体的消息。
但是媒体官方是一致的哑口无声了,可是乐迷们的眼睛却是雪亮的。
在柏爱进行到第二场巡演的时候,他们终于是阻拦不住激动愤怒的乐迷,只得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与柏爱强硬正统的音乐风格相似的是,他们对于媒体的公关处理也十分强势。在选拔出本次的首席前,绝对不公开报名者的相关资料,不公开审核流程,不公开面试场景。
而欧洲的各大媒体早已习惯了这支乐团我行我素的处事风格,他们开始挖空心思地寻找本次招募会的蛛丝马迹,想要从中观察出一些招募会的信息。
但是……如果能够让他找到,柏爱的公关部那还用吃饭吗?
于是在2020年5月20日的时候,当所有媒体记者们都还在暗搓搓地观察着柏爱总部的相关动态的时候,丹尼尔和乐团第二指挥查尔·利特斯就在柏林会议中心举行了一场记者招待会,将这些好奇不已的记者朋友们全部呼唤了过去。
等到他们全部到场后……整整四个小时啊!以丹尼尔为首的几个乐团高级人员就在那儿磨嘴皮子,始终没透露出来什么重要信息,让原本兴致冲冲的记者们浇了一头冷水。
“……”
四个小时的青春啊!
你拿什么来陪我们啊!!!!
然而这些记者此刻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柏林爱乐乐团的总部大楼,恰恰就是那最危险的地方,此刻正悄悄展开了一场安静紧张的招募会。
全部的20名报名者各自拥有自己的准备室,由专门的工作人员带领着他们,按抽签顺序进入柏爱第一排练厅,等待演奏和面试。这20人各自不知道互相的存在,或许也只有戚暮“走后门”得知,本场招募会一共有20个入围者,而闵琛却没有告诉他另外19人是谁。
当戚暮被带领到了准备室的时候,他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签。柏爱的成员几乎没有一个不认识戚暮的,但是此时此刻这位年轻的男工作人员也是板了张脸,没有和戚暮多说一个字。
这是首席招募会,本次招募会的结果可能会产生柏爱未来几十年内的首席小提琴家。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大,即使是工作人员也不得不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与仔细,严阵以待,绝不徇私。
对此,戚暮表示十分认同。于是他也郑重认真地对那位工作人员点点头,然后准备好抽签。但是在下一秒,却听这位工作人员语气平静地说道:“戚先生,你是第20位报名者。”
戚暮:“……”
过了半晌,戚暮无奈地问道:“我似乎……还没抽签?”
那工作人员鞠了一躬,道:“这是指挥内定的。”
“…………………………”
等到那个工作人员走了以后,戚暮才哭笑不得地将自己的琴盒放在了准备室的桌子上,打开了深红色的琴盒,将小公主“伊蒂丝”轻轻地取了出来。
这恐怕是闵琛第二次给戚暮开后门了——第一次是告诉他一共有20名报名者,但是这个如果也算是后门的话,那么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更憋屈的后门了有没有!
众所周知,在这样一场招募会上,越是最后上场的报名者,越是不占优势。
首先是审核者的精力问题。每个报名者都注定会经过长时间的面试,这对报名者是一种压力,对审核者更是。所以当戚暮进入排练厅的时候,恐怕面对的将会是一群精神疲累的柏爱成员。
其次就是对音乐的感知问题。再美丽的音乐,当你连续听上一整天以后,都会不免地产生一点疲惫麻木的心理。或许在前十位报名者演奏的时候,柏爱成员们还能认真仔细地观察倾听,而到了后面十位报名者的时候,他们的兴致便会大打折扣,眼光也会更加苛刻。
所以说,被迫抽中第20名上场次序的戚暮,可以说是在本次招募会上完完全全地身处劣势。
然而,戚暮对此却一点都没有在意。
他从容不迫地调准了琴弦,将松香轻轻地擦好,接着便在准备室里稍微试了试音色。
当美丽悠扬的琴声从准备室薄薄的门板中穿透出来的时候,戚暮绝对不知道,门外此刻竟然聚集了一大堆的柏爱工作人员,神秘兮兮地凑在门口处,偷听着委婉优美的琴声。
当一首曲子结束后,他们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小七的小提琴真是好棒啊!”
“真的是太美了!”
“我刚才看到小七提着的好像是‘伊蒂丝’,就是那个声音高昂柔美的小公主吗?!”
……
19位报名者的面试审核,足足持续了一整天,才正式结束。
当戚暮被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带领着往柏爱的第一排练厅走去时,他一手提着自己的琴盒,一边往走廊一旁的落地窗看去。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初夏瑰丽美艳的云霞将天空染成了多彩的绚紫色,在临近地平线的地方又显得有些粉红,轻薄如棉絮的云朵铺遍整个天空。在这样华美的景色之下,是柏林葱葱郁郁的森林,雄伟恢宏的勃兰登堡门,狭长美丽的菩提树下大街……
“戚先生,到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让戚暮一下子从那般唯美动人的景色中清醒过来,他怔然地看了那工作人员一眼,接着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第一排练厅的门口。
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向那位工作人员道了谢以后,戚暮便走到了那扇门前。他的手指在门把手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是毫不犹豫地按下、推开。
当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排练厅中的上百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站在门口的青年。对此,戚暮镇定冷静地微微颔首,接着举止优雅地慢步走上了舞台。
之前多伦萨先生和戚暮普及的时候曾经说过,柏爱的招募会有一点很奇特,那就是无论乐团要招聘什么样的成员,他们所有成员都会到场,上百人一起来审核对方,用投票来决定对方的去留。
而如今,在柏爱第一排练厅的座位席上,便是按照各自乐器组的方位坐满了柏爱的成员。前排左侧是第一小提琴组,前排右侧是第二小提琴组,后方依次坐着的是中提琴组、低音提琴组、大提琴组、单簧管组……等等。
戚暮将琴盒轻轻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向台下的众人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没有半分倨傲的模样。接着他便坐在了椅子上,与舞台下的众人对视。
戚暮并不知道,他刚才的这番举动便已经让柏爱的成员们为他加分不少。能够来到柏爱首席招募会的现场,那必然都是世界鼎鼎有名的小提琴家。在戚暮之前的19名成员里,就有着不少声名显赫的小提琴家。当他们来到排练厅的时候,就算再怎样克制自己,也压抑不住那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傲气与自满,一下子便让人不喜。
比名声,在最近三四年的小提琴家中,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压过戚暮的风头。比经历,维爱首席这个称号已经秒杀了所有的报名者。再比天赋、年龄……这些人压根就没有一点可以与人家小七比一比的地方好不好!
但是,人家小七还比你们谦虚!
唉,真是满瓶不动半瓶摇啊!
坐到椅子上后,戚暮垂首,目光一眼便与坐在正中央的那个男人对上。
闵琛此刻戴上了一副低度数的眼睛,将深邃幽黑的眸子隐藏在了冰冷的镜片后。俊美高贵的面容上并无一丝笑意,他仿若真的不认识舞台上的青年,只是抬眸看着对方,然后开口问道:“请介绍一下你的简单资料……第20号报名者。”
戚暮从容应对,流利的德语从口中吐出:“我叫戚暮,今年25岁,毕业于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师从里德·阿卡得……”
当戚暮将自己的基本资料都说完以后,闵琛单手撑着下颚,语气淡漠地问道:“你现在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你也知道,你的合约还有11天到期。是什么让你决定离开维爱,来到我们柏林爱乐乐团?是因为你觉得柏爱比维爱更加优秀吗?”
这话刚落地,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坐在闵琛一旁的查尔指挥都诧异地转首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世界上还有人会这样为难自己的爱人?在面对前面19个面试者的时候,奥斯顿几乎都懒得说话啊,怎么碰上戚暮,突然间就变得这么言辞犀利?
就算是柏爱自己人,都不敢说出“柏爱比维爱优秀”这句话,要是让外界的媒体知道柏爱指挥奥斯顿·柏特莱姆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那风评肯定得闹得沸沸扬扬,难以平息。
闵琛尖锐锋利的问题让戚暮也是一愣,良久,他才微笑着勾起唇角,语气温和地回答道:“不,我从来不认为柏爱比维爱优秀。”
这答案让台下所有人倏地一愣。
只听戚暮继续说道:“音乐,从来都不会有高低之分。柏爱与维爱同属世界顶级乐团,他们的音乐风格、音乐本质、音乐表现方式可能有所不同,但是从来没有一方高于另一方的说法。我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我认为比起维爱,在这里我更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音乐,找到一个与自己更为契合的乐团。”
顿了顿,青年昳丽的眉眼渐渐舒展开,他笑道:“我想,柏爱也应该如此。”
舞台上,青年的回答到此结束。
而舞台下,坐在最前方的指挥却是慢慢地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抬首看向了那个清俊单薄的青年,毫不掩饰自己赞许欣赏的目光。
良久
第二百七十章
柏林爱乐乐团对于最后选定的20位报名者的资料是保密的。除了柏爱成员和这20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入选。当然,戚暮这个是例外,在之后的几天中,多伦萨先生总是意味深长地从各个角度看着戚暮,感叹一句:“奥斯顿真是太浪漫了!”
戚暮:“……………………”
浪漫什么啊!!!!
5月20日是柏爱首席招募会开始的时间,而戚暮与维爱的合约则是于5月31日停止。于是在五月上旬到中旬的这段时间里,他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职务与维爱的副首席蒙萨进行了对接,就像当年安东尼先生教自己的那般,毫不保留地分享了自己的经验。
蒙萨并未担任维爱的首席,在戚暮离开后,他只是暂任首席。不说多伦萨大师是否认可他的实力,连他自己也知道,在几个月、半年内担任维爱首席他还是能够承受的,但是时间一长,以他的实力恐怕无法胜任这个职务。
这并不是说蒙萨领导乐团的能力不高,而是因为作为首席,你必须拥有超越乐团所有人的水平实力,这样你才能在练琴以外,将精力和时间空余出来放在领导乐团排练上。
不过对于新任首席的招募,多伦萨大师倒不是很着急。面对戚暮的担忧,这位温柔和顺的老人和蔼一笑:“小七,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蒙萨也维爱合作这么久了,他的一些方面我还是了解的。我会给他半年的时间,如果明年初他还是无法成长为一位出挑优秀的首席,我们会再考虑招募的。”
对此,戚暮的反应是:更加用心地教导着蒙萨。
这对蒙萨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他能把握住,那么未来将会不可限量。
虽然戚暮是这么想的,可是性格豪爽的蒙萨却是大大咧咧地挠了挠头,笑哈哈地说道:“嘿小七,你不用为我操心了,首席这件事真不是人干的,我顺其自然就好!说不定等半年以后,会有哪位和你一样的小提琴天才横空出世呢!我觉得自己更适合辅佐首席,哈哈!”
听着这话,戚暮真是深感哭笑不得。幸好蒙萨没有一个像陈凌频那样苛刻严厉的经纪人,否则就他刚才那番话,陈凌频就他冷笑着和他分析局势,让他硬生生地把刚才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全部吞进肚子里去。
当5月中旬维爱的一系列事务忙完后,多伦萨先生难得慷慨地给全体成员放了一个长假:直到六月,大家都可以随意地休养生息,养足精力,回来再去参加音乐节邀请。
往常在假期开始的前一日,大家都兴奋激动地难以自制。但是这一次,当多伦萨先生宣布了长假即将开始后,维爱所有成员都稍稍沉默了几秒,然后统一齐整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站在第一小提琴组成员中间的青年。
在排练厅明亮璀璨的舞台灯光下,青年立体精致的五官不由柔和了几分,他提着唇角轻轻地笑着,目光温柔包容,一如初见时的生动。
两年半前,这个年轻的小提琴家来到了维爱这个大家庭,给他们带来了新鲜活泼的气息。或许有的人一开始还用试探性的目光去审视这个年轻人,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带领整个乐团的实力,但是很快,他们都情不自禁地被这个孩子吸引过去。
总有那么一种人,你连和他比一比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论天赋,小七拥有着超越维爱几乎所有人音感与情绪、技巧。而论勤奋,维爱众人纷纷默认,他们比小七差得太远。
在这两年半的时间内,这位年轻的首席将他们每个人音乐的特色、缺点全部吃透,针对了每一首曲子给他们自己的指点建议。毕竟隔行如隔山,或许这个孩子的建议并不一定每次都奏效,但是大多数时候,维爱的成员们都感受到了自己一点点的进步。
他们与乐团的合奏更加默契了,对于同伴的琴声更加熟稔。甚至当两年半以后的他们再回顾曾经的自己,这才发现在这位年轻的首席的帮助下,他们进步得到底有多大!
每次积累一些,每次进步一点,到最后他们几乎都有了质的提高,成为了一个崭新的自己。
乐于帮助乐团成员,这是一回事,小七带给维爱最大的另一个改变,就是那不断奋斗前进的动力。
世界上的每一个顶级乐团都几乎有上百年的建团历史,即使他们再过努力,也不免缺少了一种想要向上继续攀爬的决心与毅力。
再往上走……还能到哪儿?
维也纳爱乐乐团已经站立在古典音乐界的顶尖,虽然并没有得到柏爱那样“天下第一团”的称号,可是他们站得已经足够高,你说还能去哪儿?
但是,当小七来到这个乐团后,维爱的成员们却渐渐发现自己找回了曾经的激情。
刚离开学院的时候,他们每个人也对未来抱有无限的憧憬与期望。期待自己的音乐能被更多人喜欢,期待自己能走得越来越远,甚至是期待自己能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
可是时光无情的磨砺,让他们渐渐丧失了那份曾经拥有的活力。日复一日的排练、演出、采访、练琴,让他们渐渐觉得自己的人生或许就该这样结束,因此也不再想着拼尽全力去再努力一把。
然而,当他们发现自己的首席在拥有超越自己的实力、并且还那般不停努力后,“我是不是无法再前进”这个念头,在所有维爱成员的心中都渐渐动摇起来。
这两年半内,很多成员都更加勤奋认真地努力起来,在乐团的日常演出外,他们有的时候还会进行一些独奏演出、自己录制唱片。所有人回首一看,这才发现这两年半里的自己,与过往竟然有了截然不同的改变!
不再庸碌普通地度过自己的人生,而是尝试着创新与改变!
就像无数乐评家、音乐大师所说的那样,维爱在这两年半内的变化,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如果说上个世纪他们与柏爱几乎并肩,那么在上个世纪末,他们便渐渐的落后于那个“天下第一团”。而如今,他们却用极快的速度赶上了自己的老对手,几乎快要与对方再次齐头并进!
这种改变,或许在戚暮离开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了。
因为这个孩子已经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曾经充满热情的自己,那么在此以后,他们便再也不会迷茫,他们会守候着那个认真专注的自己,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而这一次的长假,多伦萨先生说得十分轻松愉悦,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长假一结束,他们就再也无法在乐团里看到自家这位年轻的首席了。
今天,或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排练。
失落不舍的情绪渐渐笼罩在每一个乐团成员的心头,感性一些的成员已经瘪着嘴,低头挡住了自己发红的眼眶,一声不吭。而更加感性一点的——比如理查,直接给了身边的青年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边哽咽道:“小七,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qaq!!!”
维爱众人:“!!!!!”
你简直无耻!!!!谁允许你去抱小七的!!!!!
你这是乘虚而入!凑不要脸!!!!
理查的这个行为,让戚暮忍不住地噗哧笑出声来,他干脆就直接展开双臂给这个著名的“维爱眼泪狂魔”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嗯,放心,我以后会多回来看看的,我可还要多听听维爱的演出呢。”
理查抽着鼻子,点点头。接下来,终于看不下去的维爱众人纷纷将吃小七豆腐的理查挤到一边,然后各自与戚暮说这话。
“小七,柏爱那群家伙可都很没节操啊,你要注意点啊!”
“就是就是,他们年轻人多,整个乐团都是嘴上没关子,他们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喂艾克,小七要告诉你干嘛,你忘了柏特莱姆先生是谁了吗?”
……
诸如此类的话,让戚暮忍不住无奈地笑了起来,但是更多的感动却充斥在他的心头。
等到所有成员都与自家首席交换了一个温柔的拥抱后,在多伦萨先生的建议下,他们纷纷拿起了自己的乐器,准备为自家首席合奏最后一首送别曲。
虽然只有一首曲子,并且是临时决定演奏的,但是这首曲子的表演地点却放在了维也纳金色|大厅。这就是驻场乐团的好处,在没有其他乐团、音乐家租用金色|大厅的时候,维爱可以通过手续直接申请使用这个舞台,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而这一次,当多伦萨先生借用特权、用最快的时间得到了批准后,维爱所有的成员们依次走上了这个璀璨夺目的舞台。他们没有一个说话,神情庄重认真,脚步轻缓地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轻轻坐下。
□□的上千个座位上,只在前排坐了一些人,他们是维爱的乐团经纪人塔克曼先生,第二指挥家莫托尔先生,第三指挥家纳扎特洛夫斯基,指挥助理罗曼……
整个维爱,包括工作人员的在内的所有人已经达到了两三百人,此刻除了台上的成员外,他们都齐齐坐在舞台下,等待着这支世界顶级乐团进行自己的演出。
这一次,指挥先于小提琴首席走了出场。
当走到属于自己的指挥台上后,多伦萨先生转首看向了帷幕后面的位置,接着,那个挺拔清俊的青年便拿着小公主“伊蒂丝”,微笑自信地走上了舞台。
没有更多的言语,没有更多的交谈,戚暮坐在了那个属于自己的椅子上,转首看向乐团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视线齐齐交汇,带着对这位年轻首席的祝福,众人微笑着颔首。
当多伦萨先生的指挥棒抬起时,霎时间,轻扬愉快的乐声在舞台上奏响。
那声音宛如顺畅绵柔的丝绸,轻轻地划过每一个乐手的双手,传遍了金色|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那是一条蜿蜒流长的美丽多瑙河,碧蓝色的波光在海面上温柔地闪烁,熠熠生辉地点缀出一个美好的晴天。
音符四散在空气中,好像钻石一样闪烁着细小的光芒,每个人都微笑着演奏着这首他们最熟悉的圆舞曲,用最美好的《蓝色多瑙河》,送别着自己最喜欢的首席。
你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柏林爱乐乐团成立于1882年,至今,已有138年的建团历史。
虽然这支乐团比德累斯顿交响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等历史短暂,但是自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后,它便被公认为世界第一乐团,将古典音乐的霸主地位收入囊中。
成熟干净的音色,古典正统的音乐风格,让这支乐团在面对任何类型曲目的时候都能得心应手,表现出只属于柏林爱乐乐团的风范。
创新,是柏爱的重要特色之一。
进入21世纪以后,这支乐团正好迎来了一大波的换人,新鲜血液注入进来,让这支乐团拥有了蓬勃向上的朝气,并在其后的二十年挑战多种不同风格的曲目,让本就顶尖的地位更上一个台阶。
但是传统,也从未在这支乐团的身上消失过。
柏林爱乐乐团虽然没有维也纳爱乐乐团那样极致的自由民主,但是乐团成员大会也是经常举行的,乐团的成员们拥有决策乐团大事的权利,每加入一个新成员,都必须在所有现任成员的面前进行演奏,最后众人投票决议对方是否可以加入柏爱。
实习成员如此,那么乐团的首席更需要如此。
当5月中旬柏爱的首席招募会正式开始后,世界所有媒体人、音乐家的目光都投入到了这片郁郁葱葱的柏林大地。他们在期待着这场招募会的开始,也都在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个荣幸,成为天下第一团的新任首席。
截止5月1日的报名终止线,全世界一共有231名小提琴手进行了报名。柏爱自然不可能让这么多的乐手都涌进自家总部,放任招募时间延长十几天。于是在招募会开始前,就由乐团成员大会开了整整两天的会议,对这231名小提琴手进行了一个投票筛选。
这样的投票,自然是非常残酷的。资质一般的不要,履历一般的不要,在世界乐坛根本就没听说过的更是不要,最后一共从231名报名者中筛选出了20名候选人,向他们发出了最后的通知邀请函。
而戚暮,必须是其中之一。
闵琛和丹尼尔是早就知道戚暮的经纪人陈凌频直接为他报名的,而当柏爱的成员们看到戚暮的名字时,都彻底地吓傻,各个呆愣地转首看向了坐在会议桌主席位上的指挥。
俊美淡漠的男人微微昂首,气质清雅高贵,即使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他也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地抬首看着大屏幕上的报名者资料,仿若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闵琛淡然从容的举止让柏爱众人纷纷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而当第一个人惊讶地发现“诶,指挥没有给小天使写推荐信吗?”的时候,所有人这才一下子明白了自家指挥先生的态度——
不放水、不包庇,在招募会上,闵琛从来都不认识戚暮。
面对自家指挥这样的态度,柏爱的成员们自然也学着他一样,用客观公正的眼光去看待戚暮的报名资料,对其进行审核与投票筛选。这不看就算了,一看……吓·一·跳!
12岁参加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获得二等奖;13岁参加梅纽因国际小提琴大赛,获得当年的第一名;14岁与维也纳交响乐团合作,初次登上金色|大厅的舞台,在世界乐坛崭露头角……
从15岁以后,戚暮的人生履历突然之间断了好几年。但是让这些成员更惊骇的是,如果说15岁以前戚暮的经历还能够让人接受,毕竟这些经历和克多里的相比,确实还要逊色几分。
但是在戚暮21岁重回古典音乐界后,他的发展简直比坐了火箭还快,噌噌噌得让人甚至都跟不上节奏!
在华夏一流乐团b市交响乐团担任副首席半年,作为特邀嘉宾与纽约爱乐乐团、s市交响乐团进行过演出。这还罢了,21岁嘛……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还算正常、正常。
但是在此之后,当戚暮来到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进修后,他的进步速度已经快到非人类了有没有!先是拜了里德·阿卡得为师,在全院测评中三次选拔、三次第一,最后一次还获得了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满分!
接着,戚暮在德累斯顿交响乐团训练了一个多月,再担任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乐团的首席,在巴黎爱乐音乐厅进行演出。毕业以后,到了维也纳,担任怕累森剧院乐团的首席半年,获得一致好评,然后……才23岁,他就成为了维爱的副首席啊有没有!
什么?副首席还不够厉害?毕竟克多里22岁就成为柏爱的副首席了呢。
那……23岁的维爱首席小提琴家怎么样?!
连被称为“五十年难得一见的音乐天才”的克多里,都是在25岁才成为柏爱首席的啊!而戚暮23岁就成为了维爱的首席小提琴家啊!!!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所有柏爱成员默默地在心里内牛满面。
虽然他们以前就一直觉得小天使便是天姿出众、超群拔类,但是现在将这些事件全部都放在一起统一地看看,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好吗!
上帝也太偏心了好不好,柏爱众人深深地相信:20年内……不!是50年、100年内,再也找不出这么一个耀眼不凡的音乐天才了好吗!
你说这样的报名者是不是应该通过筛选?
那必须啊!
在自惭形愧的哀怨眼神中,全体柏爱成员共132票的通过了戚暮的报名资料,让其成为了20人之一。不过戚暮的邀请函并不是由丹尼尔统一管理的,某个男人自作主张地将寄出邀请函的任务(只有戚暮一人)接过手去。
对此,丹尼尔忿忿不平地骂道:“一共20个人,你就拿走小天使一个的,这哪儿公平了!说好的民主公正呢?说好的绝不偏私呢?说好的一定会避嫌的呢!!!!”
闻言,冷峻淡漠的男人抬眸轻轻扫了金发经纪人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另外19个人,是我的爱人吗?”
丹尼尔:“……”
“嗯,不是。”
“……啊?!”
“所以,我为什么要亲笔给他们写邀请函?”
“…………………………”
问题是你说好的绝不偏私、坚定避嫌呢!!!!
当戚暮收到从柏林寄来的招募会邀请函的时候,他正与多伦萨先生商量着如何更好地交接工作、是否需要再将他过往的一些资料都传接下去。
多伦萨先生的助理罗曼拿着一封烫金火漆的邀请函进了指挥休息室,他径直地将那封信交给了戚暮,在得到了后者的一声道谢后,罗曼沉默犹豫地看了青年许久,最后还是无奈地转身离去。
“哦小七,这难道是招募会的邀请函吗?丹尼尔真是太有心了,之前塔克曼准备维爱副首席招募会的邀请函的时候,做得可没有这么华丽,这可与他们柏爱一贯简约素雅的风格不符合啊。”
见到这封邀请函,多伦萨先生也好奇地放下了手中的资料,起身坐在了戚暮身边。他也想看看这次的首席招募邀请函将会是什么模样,毕竟这样一封华美精致的信件,真是让人不得不产生好感。
对此,戚暮并没有避让的意思:“这封邀请函确实做得非常精美,丹尼尔有心了。”
一边说着,戚暮一边打量着这封薄薄的邀请函。只见这外层信封不知用的是什么纸张,摸上去细腻温润,仿佛是最上好的小羊皮,质感醇厚。在信封的边沿,用了精致的烫金工艺,一道鲜红色的火漆上烙印出繁复多样的花纹,也将信封阖上。
戚暮的目光只在那枚火漆印上停留了半秒,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未来的几分钟内到底遇见什么,那么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轻易地忽视这枚火漆印,忽视上面那熟悉的花纹!
这根本不是柏爱简约大方的乐团徽章好么!
这是柏特莱姆家族的家徽啊啊啊啊!!!
但是此时此刻,戚暮却没有想到这些。于是他轻轻地将火漆印剥开,然后打开信封,将里头的卡片纸取了出来,一边对多伦萨先生说道:“这卡片纸摸上去也非常舒服,多伦萨先生,我想丹尼尔这次真的是下了苦心的。”
闻言,多伦萨先生一边好奇地看向那卡片纸上的内容,一边笑道:“是的,在做事精致、追求完美这个方面,塔克曼恐怕真的是不如丹尼尔了,他需要向丹尼尔好好学习学习。”
远在柏林的丹尼尔:“阿秋!”
将卡片纸取了出来以后,戚暮没有想太多地直接就翻到了正面。接着他低首一看,在看到第二个字的时候,笑容彻彻底底地僵硬在了脸上,浅琥珀色的眸子也猛然睁大。
只见这卡片的左上方被人用漂亮的花体字这样写道——
『致——
我的爱人戚暮:』。
戚暮:“……………………!!!!!”
多伦萨先生:“(°o°)!!!”
那字笔力劲挺,如鸾翔凤翥,飘若游云。写着的是德文的花体字,但是却颇有华夏的笔墨意蕴,很明显这人用的并不是西方传统的羽毛笔,而是华夏古老的小楷笔。
写字的人将华夏的古老韵味与西方语言的花哨繁复结合在了一起,就算是一向擅长花体字的多伦萨大师都不得不承认:这字写得真漂亮!
但是字写得漂亮有什么用啊!!!!
这都写的是什么不正经的内容啊啊啊!!!
『2020年5月20日,在柏林爱乐乐团总部等你。』
『多日不见,非常思念,爱你。』
『你的爱人,闵琛。』
………………………………你早说是情书,谁会当着多伦萨大师的面打开啊!!!
一脸“原来如此,奥斯顿真浪漫”的多伦萨大师感慨道:“哦小七,你真是太幸福了。没想到这竟然是奥斯顿亲手写的邀请函啊,连邀请函都要表达他对你无限的爱意,这简直太罗曼蒂克了!”
脸颊滚烫、一向内敛的戚暮:“……”
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