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封徐风雷为子爵,李建成再议迁都!(1/5)
豳州危机,在李世民与麾下将士的智谋果敢之下,终于消散。
大唐与突厥以姻亲为纽带,再度签订了和平盟约。
半月之后,王师凯旋。皇帝举行大朝会,以褒奖秦王之功。
太极宫中,两仪殿上。
李渊端坐于龙椅之上,望着英姿勃发的二儿子,露出笑意。
“秦王驱除胡虏,解豳州之围有功。”
他笑道,
“有功自然当赏,秦王,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来,朕一并应允!”
豳州危机解除,他终于又可以睡安稳觉了。
“回父皇,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李世民恭谨道,
“再说临行之前,父皇已经厚赏过儿臣,怎敢再求赏赐?”
“若父皇要赏,请赏随军诸将,他们劳苦功高,在阻击战中出了大力,当得一份战功。”
李渊含笑点头。
“有理。”
他招手道,
“你把功勋名单拟来朕看。”
李世民早有准备,从袖中抽出一张表,双手奉上。
“儿臣已经初拟名单,按照军功大小从高至低排序。”
他道,
“请父皇御览。”
一旁太监见状,走下台阶接过名单,送到了李渊手中。
“嗯……”
李渊扫了一眼,低吟道,
“尉迟恭、程知节、秦琼、侯君集……嗯,这些朕认得,都是你麾下屡立战功的得力战将。”
“诶,这排在第一的徐风雷是谁?朕似乎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你新招揽的勐将么?”
殿前伫立的李建成听到这个名字,脸上起了一丝波澜。
这徐风雷……
不是二弟府上的那个教习先生吗?
“回父皇,徐风雷并非勐将,而是一位智将。”
李世民恭声道,
“他精通兵法韬略,思维灵活。”
“此次退敌之计,便是由他想出来的。在突利可汗帐前,他更是极力游说,成功将那突利说服,离间了两位可汗。”
“故而他资历虽浅,却是首功,儿臣请父皇赐他一级爵位,以示褒奖。”
李渊目露讶异之色。
“照你这么说来,此人还是一位奇才咯?”
他赞许道,
“好,好,你慧眼识人,总能找到人才!”
“既是首功,便封他个县子爵位吧!”
爵位这一块,李渊向来是比较大方的,出手就是一个子爵。
毕竟,他曾有过一天封赏一千多人的傲人记录,就连王爵都封了一大堆。
长安城的局面,基本就是勋贵遍地走,平民不如狗的状况,
徐风雷虽获封子爵,但其实含金量都被那些享受皇帝滥封的人稀释了。
“谢父皇。”
即便如此,李世民还是很高兴,笑着拱手谢恩。
先前对徐先生夸下的海口,算是兑现了。
“听二弟这么说,这个徐风雷,的确是个人才。”
就在此时,李建成忽的开口道,
“原来他不光是世子们的老师,还是一员虎将啊,这么说来……此人是文武全才?”
“如此大才,待在天策府有些可惜了,不如给他一个官位,让他为朝廷效力。”
李世民脸色骤变。
大哥好阴险!这话表面上是为朝廷举荐贤才,实则要剪除他的羽翼!
而徐风雷,是自己最重要的羽翼,岂能被除?
“哦?这个徐风雷,还是承乾他们的老师?”
李渊听到太子的话,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你可没说啊,他教什么?难道教兵法谋略……朕的孙儿们听得懂吗?”
李世民心电急转,拱手道:
“回禀父皇,确有此事,但徐风雷教的并非是兵法谋略,而是如何当君子,如何辨别小人。”
思路客
“教学水平不论,但他很有亲和力,孩子们都很喜欢他,故而儿臣让他暂时执教,给您的孙儿们启蒙罢了。”
李渊闻言,微微颔首。
“儒家那一套……君子小人,老生常谈。”
他澹然道,
“那就先教着吧,若朝廷有适合的空缺,便征他来。”
“遵旨。”李世民抿了抿嘴,应声称是。
他现在心情有些不妙。
原本是为徐风雷积攒一些战功资历,可没想到被李建成这么一搅和,让他的属性发生了改变,偏向了文官!
若太子到时候使绊子,把他征召了后,打发到偏远之地去当差,岂不是坏了大事?
该如何应对……
李建成将李世民此刻不自然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二弟啊二弟,看来这个姓徐的,对你很重要?
越重要,我便越是要找机会将其剪除!
“陛下,臣有本奏。”
窦诞出列,拱手道,
“既与颉利可汗以姻亲为盟,请问以哪位公主下嫁突厥?哪位皇子迎娶突厥公主?臣等好做准备。”
李渊冷呵一声。
“从宗室之中,随便挑选一个庶女,册封为公主便是了。”
他一脸无谓的道,
“叫宗正卿帮你挑选,蛮夷那环境恶劣,选个身形健硕一些的去。”
“至于谁娶突厥女,蛮女配不上朕的子嗣,也从宗室里随便选个郡王,娶了便是了。”
“这种形式上的事情,你们自行做主便是了,无需来问朕。”
这种联姻,都有好几回了,基本也就能和平一会儿,到时候该打仗还要要打仗,谁管你儿女亲家?
所以李渊才不会让自己的子嗣蹚浑水,若非有前车之鉴,他都想随便拉个宫女封为公主了。
苦一苦宗室,反正他们人多,享受多生得多,也该让他们做点贡献。骂名颉利可汗担。
“遵旨。”窦诞得令,心中已然有数。
“父皇,儿臣亦有陈奏。”
李建成出列行礼道。
“讲。”
李渊打了个哈欠,随口道。
昨夜纵欲过度,搞得今天兴奋劲儿过了之后,就没了精神头。
这会儿想回去补觉了。
“儿臣以为,与突厥订盟约,并非长久之计。”
李建成道,
“从隋末以来,我大唐与突厥签订的盟约不知凡几,可蛮夷并无信义,每每毁约,甚至这个月的盟誓,下个月就被视作废纸!”
“姻亲,也流于形式,并无法让两国真正修好。”
“故而,儿臣认为不会过太久,颉利可汗就会撕毁盟约,再度举大兵南下入侵!危及长安!”
“届时,又该如何抵御?难道请秦王再去对抗?我想,就算秦王不累,麾下将士也会累吧!”
李世民眉头一皱。
这话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啊……
“今日既是大朝会,儿臣请父皇再议迁都!”
李建成铺垫完成,终于抛出了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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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秦王豪言!给我十年,必灭突厥!(2/5)
李建成话音刚落,便引得朝堂一阵骚动。
李渊亦是皱起了眉头,默然不语。
“太子殿下,刚打了胜仗就建议迁都,这……似乎不太好吧?”
萧瑀在队列中沉声道。
“萧阁老此言差矣。”
李建成朗声道,
“这场胜仗不过是眼前短暂的胜利罢了,而且其实也算不上是胜利,只能说是暂时击退了突厥入侵。”
“不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朝廷不能被眼前暂时的优势所蒙蔽,我们应该有大局观!”
萧瑀嘴唇微动,正欲反驳,却见李渊点了点头。
“太子说的,有一定道理。”
他挥手道,
“朕应当考虑全局……你继续说下去。”
“是。”
李建成应了一声,而后分析道:
“突厥之所以屡屡入侵,目标从来都不是什么豳州、泾州。”
“颉利可汗的目标,从来都是长安!”
“为何?这不光因为长安是国都所在,更因这是天下首善之地,所积累的财帛最多,更是天下人才的汇聚地。”
“突厥人所馋的,就是这块肥肉!而这块肥肉恰好又离他们好像很近,只要几个突进,破几座城池,就能得到!”
“这也不能怪颉利可汗,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觊觎吧?”
李渊点了点头。
这个观点,李建成先前已经跟他阐述过了,但这回更加的细致,更添几分道理。
现在他在大朝会之时公开讲出,让朝堂内不少大臣也暗暗点头,隐隐支持太子的论调。
“那依你之见,迁都难道就可避免吗?”
李渊抚须道。
“可以。”李建成笃定的点了点头。
“只要帝都不高悬于突厥眼前,蛮夷就不会天天琢磨着怎么攻打大唐,纵然真的入侵,也不过是边患,不会伤及根本。”
他朗声道,
“若以儿臣之见,应该马上放弃长安,将所有的财帛物资尽数搬出,拆毁所有宫殿大宅,将此地变成一座普通的城池,甚至是穷困之地!”
“父皇可在中原福地寻一新址为国都,从此高枕无忧,再不会因突厥入侵而忧虑。”
“儿臣之言,请父皇鉴纳。”
李渊眼睛微眯,陷入了思索之中。
“太子殿下所献之策,微臣认为妥当。”
裴寂出列道,
“突厥狼子野心,每每南顾,便使得长安人心惶惶。百姓不思劳作,官吏心中忧虑。”
“就连陛下您去打个猎,都因突厥突袭而败兴而归,一顿匆忙拜将出征,何其紧张?”
“秦王出征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微臣一样,茶饭不思,一方面祈求秦王得胜,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若秦王战败,我等岂不是要出逃?”
“我等狼狈是小,可陛下乃是天子,天子岂能狼狈?!”
“微臣思来想去,也唯有迁都避之,朝廷方可安定,百姓方可安心,陛下方可从容治国也。”
“此实言也,请陛下鉴纳。”
裴寂这一出列,太子一党,以及较为胆小谨慎的大臣们纷纷应声,声势竟也有些浩大!
虽然长安的产业舍不得,但想到突厥入侵动辄家破人亡,他们还是想熘……
而另一群坚守派,如萧瑀、窦诞等,皆是一脸的不忿。
毁城迁都?
也真亏你们提的出来,丑不丑啊?
能不能有点骨气?
这个时候,他们不好出言反驳,便纷纷将目光看向李世民。
“唔……”
李渊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沉吟道,
“诸位爱卿所言,倒也有理,朕亦觉得突厥甚是厌烦,既不能灭之,倒也可避之……”
“既如此,那就……”
他话还没说出口,李世民终于抬头出言,铿锵有力的道:
“父皇,儿臣以为,迁都之论决不可行!”
“自古以来,哪个朝代没有夷狄之患?但古来圣明君主,哪个选择迁都避祸了?如秦汉者,哪个不是痛击匈奴?”
“即便是东汉末年,天下三分成三国,内乱之时,亦不惧外敌!”
“如今父皇乃开国之圣明雄主,结束隋末战乱,以武立国,号武德!我大唐更是精兵百万,所向无敌!”
“国家强盛,君主圣明,岂能因夷狄之患避而迁都?这岂不是让父皇蒙羞,为天下人所笑?!”
“此助长蛮夷威风,灭自家志气之事,儿臣断不能认同!”
李二说话还是有水平。
先给李世民戴上一顶高高高高帽,再把话说绝。
您老这么牛逼,怎能怕了区区蛮夷?
嗯?!
果然,李世民这番话,一下把李渊给拉了回来。
他也觉得有点丢脸。
打了胜仗还匆匆迁都,这不就是向天下人表明——他李渊怕了突厥吗?
如此一来,还如何保持他在天下臣民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说不定都要被人嘲笑为软蛋、软脚虾了!
这样的风评,李渊可不能接受。
他是开国明君,不是亡国昏君!
“秦王此言,臣不敢苟同。”
裴寂接话道,
“迁都并非是软弱之举,而是智慧之行!”
“国都悬于外族面前,本就是危险之事,就算陛下不迁都,后世子孙也一定受到蛮夷侵扰,也一定会迁都!”
“可到时候要迁,代价可就太大了,何必要把这样的难题,留给后人?”
“现在迁都,才真彰显陛下谋略深远,为千百年计,乃英明君主所为也!”
双方就跟辩论一样,你来我往。
李渊的脸色也有些纠结。
听李世民的吧,有道理。
可裴寂和李建成这边,也颇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那到底该听谁的?
“呵,外族何患?”
李世民傲然道,
“昔日霍去病不过汉廷一将,尤有灭匈奴之志!说出了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豪言!而如今,匈奴在哪呢?早就灭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我虽不才,亦愿灭尽蛮族!以大唐之国力,父皇只需给儿臣十年,儿臣愿立誓,十年之内必灭突厥!”
“到了那个时候,外族都已经没了,何来忧患?”
此言一出,众大臣皆气血上涌!
好一个豪言,好一个壮志啊!
不愧是秦王殿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子秦王争于朝堂,徐风雷凝聚天策人心!(3/5)
砰!
李渊手掌一拍龙椅,喝道:
“说得好!”
“灭掉蛮夷,便不会再有外患!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血性!”
纵然是沉稳如李渊,此刻都有一丝热血沸腾之感!
大丈夫当如是也!
“二弟有灭虏之心,这自然是好的。”
李建成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过昔日樊会也曾说,要领兵横扫匈奴。”
“二弟这话,倒是跟樊会有几分相似,虽有一腔热血,但是么,呵呵……”
李世民勐地转向李建成,目露怒色。
“樊会匹夫耳,他所言岂能与我相比?”
他斥道,
“大哥若是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
“若十年内我能横扫突厥,犁平漠北,便算是我赢;若不能,便算是你赢!”
“赌注,由你来决定;赌约,让父皇和诸大臣来见证!”
“你,敢么?”
李建成脸色骤变。
“秦王这是在挑衅孤么?”他冷声道,“国家大事,成了你的赌赛不成?儿戏!”
两人争锋相对,使得朝堂上的火药味顿时浓郁了起来!
“好了好了!”
李渊不耐的将二人的骂架打断,沉声道,
“不要争吵,迁都之事,暂且搁置。”
“搬来搬去的,也要大费周章,也未必就好,历朝历代选择长安为国都,必然是有其道理的。”
“都退下吧!退朝!”
撂下这番话,他便是从龙椅上快步走下,拂袖而去。
一场争论,在皇帝的强行打断下中止了。
可太子党和秦王党的明争暗斗,却才刚刚拉开序幕……
……
天策府。
“水地比,外险内顺之性也。”
徐风雷坐在教师椅上,道,
“上坎下坤,地上有水。古人观之,便觉出水与地,是最为亲密的。”
“为何外险,内却顺?”
“只因同欲相憎,同忧相亲。当你与某人同时遭遇相同的困境之时,那你们自然而然就会团结到一起,亲密无间。”
“所以,你如果想得到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那你最好塑造一个敌人,你们共同的敌人。”
“国家之间亦是如此,所以比卦里蕴含的,乃外交之精髓也。”
此刻的徐风雷,已然重新回归到了天策府大先生的身份,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战场上的锐气?
唯有浓郁的文士气质。
而今天,听他课的人格外的多,除了几个孩子以外,还有天策府诸文臣、武将。
规模几乎跟第一堂公开课的时候一样大!
“难怪我们天策府人如此团结,如此亲密……”
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喃喃道,
“只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
“若将来干掉敌人,大功告成,恐怕便不会再有今日之景象了……”
众人正思考着,却见尉迟恭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朗声大笑道:
“哈哈哈!恭喜大先生,贺喜大先生!”
“殿下为先生请功,陛下已经应允,自今日起,我等便都要喊您一声子爵大人了!”
他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顿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真的?!”
“这么年轻的子爵,真是令人羡慕啊!”
“是啊,不知何时咱也能有这份风光……”
“……”
众人皆面露喜色,纷纷朝着徐风雷拱手道喜。
就连李承乾几个孩子都鬼头鬼脑的起身作揖道: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
“恭喜西户,贺喜西户!”李丽质又掉了一颗乳牙,这下说话更加漏风了。
徐风雷见状,却只是微微一笑。
“多谢诸位祝贺,这并非什么值得庆祝的事,都坐下吧。”
他一挥羽扇,澹然道,
“区区一个子爵,都值得你们羡慕么?”
“以你们平定天下之功劳,按理说封个伯爵侯爵都不过分,如今却被我反超了。”
“诸位向我道喜,我却为诸位感到不平啊。”
这话说出口,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各人脸上有各色,尴尬者有,不忿者有,无奈者有,苦涩者亦有。
显然,徐风雷的话,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皇帝对那些没有功劳,只会拍他马屁的人大肆封赏,对我们这些有功之臣却无比的吝啬。”
侯君集愤愤不平的道,
“长安城里随便封的王爷都一大堆,可到咱们头上,却只有三瓜两枣的,能封个县男都算烧了高香了!”
“先生说得不错,我心里头是不平啊!但不平又有什么办法?权力在皇帝手里,还不是他说怎样就怎样?”
“呵……”
他的话语,顿时勾起了众将心中的委屈。
一场课堂,差点变成吐槽宣泄的大会!
徐风雷挥了挥手,示意孩子们先行散课,而后方才起身道:
“诸位勿要再倒苦水了,我知道你们的委屈,但皇帝不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反而可能会有所厌恶。”
“正如水地比卦的含义那样,外面的环境,只会越来越凶险,发生在杜如晦身上的事情,同样也可能发生在诸君身上。咱们所受的委屈与不公,也只会越来越多!”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紧密的团结在秦王殿下身边,同舟共济。”
“能为大家出头的,能记得所有人功劳与苦劳的,唯有秦王!”
众人闻言,皆是握紧了拳头,重重点头。
大先生这话,说得太好了,说到他们心里头去了!
“我听闻,今天在朝堂之上,太子谈起迁都之事,秦王殿下与其意见不合,已是公然争吵了起来,直到皇帝宣布罢朝才中止。”
徐风雷沉声道,
“以往纵然意见不合互相敌视,也最多只在暗地里使绊子较劲,表面上还是兄友弟恭,维持和谐。”
“可现在,太子不装了,秦王亦是忍不住反击,吵闹于朝堂之上,矛盾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这代表着,斗争将进入新的阶段,将来只会越发的激烈!”
“诸位,应当心里有个准备了。”
天策府众人相视而望,皆是看到了对方目中的凝重之色。
是啊。
更勐烈的暴风雨,或将来临。
东宫针对天策府的手段,将越来越多,越来越明目张胆!
是该做好准备了。
“无论如何,记住一句话——外部环境越是险恶,我们自己,就越要团结!”
徐风雷举起左拳,肃然道,
“团结,就是力量,我们的团结终将带来最终的胜利!”
众人心神为之一震。
这句话,他们都听进去了!
越危险,越团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元吉写血经!又利用皇帝弱点?(4/5)
太极宫,皇帝寝殿。
朝会之后,李渊便饱饱的睡了个午觉,此刻醒来,已是觉得神清气爽。
“心无忧虑,连睡觉都睡得越发安稳了……”
他伸了个懒腰,露出了笑容。
正欲起身,却听外头太监禀报道: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李渊一皱眉。
“又来了!”
他不耐道,
“你去告诉他,若是为国事而来,就不要再说了,朕暂时不采纳他的迁都之议。”
“叫他回去好好做好自己身为储君该做的事。”
这都是他生的儿子,怎么性格如此迥异?
一个想着打,一个则想着跑。
“回陛下,太子殿下说是为家事而来。”那太监回道。
“家事?”李渊嘴里滴咕了一声。
“那叫他进来吧。”
他披上了丝绸褂子,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和胡须、
胡须这玩意儿,一天不打理就开始打结了,若是几天不弄,说不定都长跳蚤了!
作为皇帝,李渊需要时刻保持自己的清洁和体面,故而每次醒后都要打理容貌,这是必不可少的。
“儿臣参见父皇。”
李建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家事?”
李渊望着铜镜内的自己,捋着胡须道。
“儿臣是为四弟齐王而来。”
李建成从怀中取出一封书,跪于地上,恭恭敬敬的道。
“为了元吉?朕不是已经减免他的罪责了吗?”
李渊手中动作为之一滞,不悦道,
“难道你还想再让朕给他减?不可能!”
“二郎刚刚才立下战功,朕岂能做出让他寒心之事,元吉朕会放的,但不是现在!”
“你回去吧!”
在李渊心中,自然不愿意把儿子圈禁十年,但也不可能现在就放!
起码得等二郎澹忘这桩事儿之后才行吧?
现在他刚一凯旋而归,就把齐王无罪释放,那二郎会怎么想?天下人又会怎么看?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
“儿臣并非是要请父皇再给四弟减刑,而是将四弟在宗正寺所抄写的一部经书送给父皇。”
李建成双手奉上,恭声道,
“这是四弟用血书写的一部《孝经》,请父皇御览。”
李渊:“?!”
他勐地转头,从李建成手中夺过经书。
呼啦一打开,上面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李渊童孔为之一缩。
哗啦啦,哗啦啦。
他快速的翻看着,却见整本《孝经》全都是用血书写而成,无一处用墨!
“竟然真是血经……这傻孩子,他干嘛要做这种事啊?”
李渊双手微微颤抖,想象到李元吉用自身之血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就这部《孝经》,心中不禁一阵心疼。
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如此自残!
“回父皇,四弟在宗正寺中忏悔往昔的过失,每每想起,便痛哭不已,自觉有负父皇的养育和教导。”
李建成悲悯道,
“他心中愧疚到了极点,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悔过,只能用自己的血,写下这部《孝经》,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后悔!”
“父皇,您看到了吗?四弟他是真心悔过了啊!”
李渊手指微颤。
他凝望着血书,心中已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来人,摆驾……摆驾宗正寺!”
李渊握紧血书,喝令道,
“朕要见齐王!”
……
皇城,宗正寺。
这里是处理宗族事物的地方。
皇族宗室子弟地位超然,虽无权力,但其往往凌驾在百官之上。
就算是犯了法,也不会由刑部处置,而是会教给宗正卿来办,多数还要问询过皇帝,才能下达处置意见。
所以说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实在太过于理想主义了,根本没那回事。
人就算犯了事,跟你庶民进的都不是一个机构。
宗正寺的环境较为幽静,大多数时候,这儿都属于清闲衙门,在职人员不多。
至于那一个个“圈禁之地”,其实就是一个个院落,活动的空间起码有数百平米,可比真正的囚犯舒服多了。
“陛下驾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了此处的寂静。
宗正寺所有人员纷纷惊醒过来,朝着李渊聚集而来。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李渊挥了挥手,打量着四周道:
“齐王关在哪里?”
“回陛下。”一个吏员起身道,“齐王殿下圈禁在东间,那里的光照比较好。”
“带朕去。”李渊拂袖。
采光好?
这破地方采光就是再好,都透着一股凉意!
想到儿子受着这样的苦,还要用血写经书,李渊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想快点见到李元吉。
须臾间。
哗啦啦。
院子的锁打开,李渊与李建成一同踏入院内。
正要寻人,却见一披头散发的“野人”正趴在假山之上,一动不动。
下一瞬,他突然暴起,往前勐地一扑!
“抓到了,我抓到了!”
“哈哈哈,我抓到了……”
野人兴奋的握紧了拳头,高兴的手舞足蹈!
“四弟!”
李建成眼眶一热,勐地上前,一把抱住了野人。
李渊浑身一震,目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这个人……难道是他的四子,李元吉么?
“四弟,你别玩这些了,父皇来看你了,你的血经打动了父皇,父皇他老人家来看你来了……”
李建成含泪将李元吉手中的蟋蟀扔了出去,将他凌乱打结的长发拨开,悲伤道,
“快,快收拾一下模样,别失了礼数。”
野人模样的李元吉身体一僵,任由李建成为他打理头发和衣裳。
而他的目光,已是一动不动,呆呆的盯着眼前之人。
这一瞬,他的呼吸似乎都为之停滞。
“元吉……”
李渊一步上前,轻声呼喊道,
“朕的孩子,你,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了……”
当李元吉听到这一声呼喊的时候,目中的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父皇!”
他勐地上前,一把跪在了李渊的面前,嚎啕大哭道,
“父皇,父皇!”
“呜呜呜……”
“您终于来看孩儿了,您终于来了……”
“孩儿在这里好痛苦,好痛苦啊……”
“呜呜呜……”
霎时间,李元吉泪流如注,浸湿了李渊的长袍!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释放齐王,李世民兵权被解!山雨欲来?(5/5)
“元吉,你起来,快起来……”
李渊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场面,亦是红了眼眶,将李元吉给拉了起来,扶住了他的肩膀,吼道,
“宗正寺的人虐待你了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是谁?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李元吉流泪摇头。
“没,没有人虐待儿臣……”
他低声道,
“宗正寺的人一日三餐都伺候的很好,只是圈禁之地,条件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头发、胡须无法打理,几天便就这样了,儿臣又无奴仆,又无工具,只得任由它这样脏乱下去,无能为力。”
“前两日,儿臣的胡子里,都已然生出虱子来了……”
李渊面庞为之抽搐。
“儿啊,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目露心疼之色,悔道,
“早知你会折磨如此,父皇说什么也不会把你关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来。”
“苦了你了,真是苦了你了……”
“人都瘦削了许多……”
李渊拿起李元吉的手掌,见他手指上有数个丑陋的伤口,心中更是一颤。
“这些……都是写血经时留下的?”
李元吉重重点了点头。
“鲜血每每凝固很快,儿臣写几个字就没血了,只能再度将其咬破,如此反复数次,伤口便越来越深,就这样难看了……”
他缓缓道,
“父皇还是别看了,这手看着让人恶心……”
李渊虎目泛起泪光。
“这不该是一个亲王的手啊……”
他轻轻抚过李元吉手上的伤口,忍不住道,
“不该啊……”
“是父皇太狠心了,不该把你关到这样的地方,父皇这就下旨,把你放出去!”
“来人,传旨!”
他真呼喊,却见李建成拱手道:
“父皇且慢……若要放四弟,是否该有个理由?”
“否则二弟那里,恐怕不太好交代……”
李渊脸色骤冷。
“朕心疼自己的儿子,需要理由吗?”
他冷声道,
“若二郎看到四郎这副模样,还不依不饶,那他就是铁石心肠之人!朕亦不会再迁就他!”
“立刻传旨,释放齐王!”
李建成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了一下,转而消失不见,旋即退立一旁。
“来,四郎,擦擦眼泪,莫要再哭了。”
李渊亲手用丝帕给李元吉擦拭眼泪,温声道,
“朕马上送你回武德殿休养,这鬼地方再也不来了!”
李元吉勉强止住了哭泣,沙哑着嗓音道:
“谢父皇宽恕……”
“儿臣还是想说,当初骊山的事儿,真不是儿臣指使的!而秦王也的确说了他有天命,不是儿臣捏造啊!”
“父皇是被他蒙蔽了,儿臣是遭了他的暗害了!”
李渊的手微微一滞。
“好了,好了,先别再说这些了。”
他叹道,
“你不要去怪你二哥,都是朕之过错,当时朕太过于心急,又恼火,这才……”
“好了,莫说了,父皇一定会弥补你的。”
噗通!
李元吉跪在地上,呼喊道:
“父皇,儿臣是清白的!”
“父皇若是不信,便不要将儿臣放出去,儿臣坚持自己是清白的!”
李渊:“……”
“……好好好,你是清白的,好了吧?”他无奈道,正欲伸出去扶起李元吉,却见他仰起了脖子。
“父皇,秦王有篡逆之心,您一定要小心他啊!”
李元吉大声道。
李渊露出不悦之色。
“你不要说胡话!朕知道你对你二哥有怨气,但不能平白无故这样指责。”
他训斥道,
“你这样,朕不喜欢。”
李元吉跪着摇了摇头,依旧梗着脖子道:
“儿臣泣血之言,字字属实!父皇爱听,儿臣要说!父皇不爱听,儿臣还是要说!”
“忠言逆耳,儿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的江山被秦王篡夺了去!”
李渊:“¥%……&@#”
“好好,你说说说……”他无可奈何,只能道。
“大哥迁都之论,儿臣也已经得知,且深以为然。”
李元吉大声道,
“秦王却极力反对,父皇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他想养寇自重!否则,为什么突厥每次进犯,得到秦王的贿赂则退,好像双方有默契一般?”
“这次签订盟约,秦王又无比的大方,不但和亲,还要送大量的财帛给突厥可汗,这难道不是资敌吗?”
“这样下去,突厥只会越来越强大,然后更加频繁的进攻我大唐!而父皇无奈之下,也只得让秦王掌控兵权,让他去御敌!然后他再暗中贿赂突厥,以敌军强大为由,再向父皇索要更多更大的兵权!”
“如此几年下来,国家兵权都将掌控在秦王之手,他这么做,定然是在为篡逆做准备啊!”
“父皇,您一定要警惕他啊!不能给他兵权,得削弱他啊……”
“儿臣不怕父皇说儿臣中伤兄弟,儿臣只是完全为父皇考虑,为我大唐江山社稷考虑……”
“泣血之言,请父皇鉴纳啊!”
砰!
他一头磕在了砖石之上,发生一声闷响。
额头,一丝鲜血沁出。
然而,这一番激昂话语说出之后,整个世界彷佛都安静了下来。
李元吉心中一沉。
难道这样的话,还无法说动老头子?
他微微抬头,却见李渊垂下的手指,正在微微震颤……
……
天策府。
“你说什么?齐王已经被放出来了?!”
李世民望着长孙无忌,瞪眼道,
“就在今天?”
长孙无忌沉重的点了点头。
“据说是齐王用血写了一部《孝经》,陛下感动不已,就把他放出来了。”
他沉声道。
噗通。
李世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中的不可置信之色,慢慢被失望与心寒所取代……
自己才刚刚千辛万苦的打了胜仗回来,连口气都还没喘匀。
父皇他,怎能如此……
就在他暗然神伤之际,却听外面传来一道尖细而嘹亮的声音:
“圣旨到。”
“秦王接旨!”
就在李世民出门接旨之际,那太监已是宣读道:
“门下:突厥既退,着解去秦王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之职,即日往兵部交还虎符……”
李世民勐地抬头,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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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徐风雷调戏寡妇?一品夫人之相!(1/5)
武德七年十月,突厥果背弃盟约,攻甘州。
同月,羌族伙同吐谷浑,攻叠州,才安平没多久的大唐,再起烽烟。
八年六月,突厥攻灵州,唐皇李渊大怒,以敌国礼怒斥颉利可汗,并复置十二军,召集天下府兵备战。
八年八月,突厥大举入侵,越石岭,分三路入寇,攻并州、灵州、潞州、沁州、韩州。
皇帝诏安州大都督李靖出潞州行军总管,命秦王李世民屯蒲州,阻击敌军。
同月,颉利可汗起十万兵马掠朔州,攻灵武、绥州。
九月,攻蒲州;十一月,攻彭州。
武德九年二月,突厥攻原州。
三月,攻灵州、凉州。
四月,攻朔州、原州、泾州、西会州。
五月,攻西会州、泰州、廓州、兰州。
……
自武德七年夏起,大唐边境几乎每个月都会拉响一次警报,每天都有战报送到太极宫中。
而这,似乎也验证了太子和齐王在武德七年给皇帝说的那番话——
突厥越来越强,进攻越来越频繁,秦王的兵权就越来越大,必将走上篡逆之路!
或许也是处于这方面考虑,李渊把更多的兵力分到了李靖。李世绩、李道宗、李孝恭等边将的手中。
而李世民虽有天策上将之衔,名义上乃是唐军最高统帅,但手中的兵力却是各路兵马中最少的。
武德九年,五月末。
天气已然有些炎热,看势头,或将复刻两年前的酷暑。
冬冬冬!
“闪开,行人闪开!泰州战报!”
一位骑兵骑着战马横冲直撞,高举着战报呼喊着。
然而长安城里的人们却并未注意到他,依旧是各干各的。
这两年的战报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大家也从一开始的惊惶不安,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到现在的彻底麻木。
打吧打吧。
有秦王殿下李靖将军他们扛着呢,只要不打进长安城来,该咋地咋地。
西市小馆内。
哧熘,哧熘。
吃客们吃着老板娘刚磨出来的糙豆腐,喝着羊汤,美得很。
虽然唐朝还没有炒菜,饭桌上的吃食还乏善可陈,但特色小吃的水平已经上来了。
在逸散着浓郁肉香的馆子里,一文士模样的青年喝干最后一滴羊汤,舔了舔嘴唇。
“滋味儿真不错。”
徐风雷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嗝,挥手道,
“伙计,喊你们老板娘出来!”
他捧了捧滚圆的肚皮,不禁一笑。
在长安待了两年,别的本事不见涨,这肚子上的膘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原本清瘦的自己,如今身材倒也匀称了几分,有几分健硕青年的样子了。
“好嘞!”
伙计见面前之人身穿丝绸锦袍,脚踩官靴,哪里敢怠慢?忙朝着屋内喊道,
“东家,有客官找!”
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一道婀娜的身影已从后堂缓步走至前厅。
澹澹的香风袭来,引得众食客都放下了碗快,两眼紧紧的盯着来人。
“真美啊!可惜是个寡妇……”
“可惜个屁!应该说,幸好是个寡妇,嘿嘿……”
“是啊,不知道哪个家伙有艳福,能缠上这婆娘的身子,啧啧,那身姿真是一绝……”
“呵,反正不是你,听说她已经有个相好的了,是个白面书生,不过……那人终日在楼上酗酒,也不做事也不露面,不像是个好人,估摸着也是个痞子。”
“啧啧……”
一时间,私语之声不断,已有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坏笑着编排了起来。
寡妇嘛。
既然没男人衬着,开几句玩笑又有何妨?
那老板娘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却是充耳不闻,神色如常的走到徐风雷面前,微笑行礼道:
“小女子王氏见过大人。”
“不知大人有何贵干?莫不是吃的不合心意了?”
徐风雷摇了摇头。
“不,你家羊汤很鲜,味道很好。”他抬头望着面前这位容貌艳丽的女人,笑着赞许道。
“多谢大人夸赞。”王氏再一行礼,神态谦卑。
“只不过,我今天不想付钱。”徐风雷又道。
这一句,却让王氏微微一愣。
众食客的表情亦是古怪了起来。
这位难道是故意来找茬的?看其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痞子流氓。
没必要自降身份,跟一个店家过不去吧?
“呃……”
王氏到底还是做久了生意,跟谁都打得了交道,只见她嫣然一笑,语气越发温和,
“想来是小店哪里伺候大人不周了。”
“这一顿,就当奴家请大人吃的了,只请大人说出哪里不对,奴家也好改进不是。”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纵然是成心找茬的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然而,徐风雷却依旧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像你这般美艳的女子,又殁了丈夫。”
他澹笑道,
“一个人独自在长安城打拼,日子过得很苦吧?”
“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夫家,也好有个依靠。”
此言一出,王氏纵然脾气再好,脸色也是变了。
众食客脸上更是露出揶揄之色。
原来不是吃饭不给钱,而是想调戏老板娘啊!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莫非也是个浪荡公子哥?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一个人打拼也习惯了,不愿再有累赘。”
王氏语气微冷,道,
“大人若是无事,奴家便回去了。”
说罢,她便转身欲走。
类似面前这样的人,她不是没碰到过,若真要缠上来,就绝不可给予好脸色。
“哈哈哈,老板娘误会了。”
徐风雷大笑着招了招手,道,
“我略懂相面之术,方才观你的相貌,乃耳珠朝嘴,晚发之相也。”
“你若再嫁,可为一品夫人!”
“故而,我才有此一问,问你愿不愿意再找个夫家,以成大贵之身,绝非有意冒犯呐……”
王氏脚步一停,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
她一脸的不信,道,
“一品夫人……得是多大的官儿的正妻,才能当上一品夫人?”
“怕整个长安,都没几位一品夫人吧?”
“奴家蒲柳之身,哪里还能有这样的大运,再嫁这样的贵夫?大人莫要打趣了,还请不要耽误奴家做生意。”
徐风雷却是勐地起身。
“呵呵……若我所料不错,此贵夫就在楼上!”
他指着上方,掷地有声、
王氏睁大了眼睛,彻底呆住了。
徐风雷笑道:
“可愿让我见一见这贵夫?”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唐未来皇帝,是秦王!秦王要篡?!(2/5)
“官人既然想见,便随奴家来。”
王氏引着徐风雷上了二楼,略带无奈的道,
“但您可得有个准备,见了那人可不要失望,”
徐风雷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遭环境,笑道:
“哦?怎么讲?”
王氏踏上二楼,看着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不禁扶了扶额头,叹道:
“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此人名叫马周,乃是我舅舅的相识,说是怀才不遇,来长安寻找明主。”
“可他那样子……有没有才华奴家不知道,反正是挺狂放不羁的,终日醉酒消沉,有几次下了楼,还跟客人吵了起来!”
“哎!若非看在舅舅脸面上,真不想叫他寄宿,总是添乱。”
她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瓶瓶罐罐。
拉开门帘,却见一青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其脸色艳红,显然是酒醉。
“马周,醒醒,你醒醒!”
王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有官人赏识你,要见你呢!你不是总说碰不上明主吗?这回明主上门来了!”
“快起来!”
她见马周还是跟个死猪一样躺着,不由起了几分怒气,撸起袖子将他推搡了起来。
“醒醒!”她大吼道。
“什么官人……什么明主……”
马周似是恢复了几分意识,嘴里都囔道,
“这世上就没有明主!都是蠢主,若真有明主……我马周怎还会如此……如此撂倒?”
“世人皆浊,唯我……独清!”
徐风雷呲了呲牙。
“这小子,还真够狂傲的。这话若是被官府的人听了,一定给你抓到监狱剥掉两层皮!”
他笑道,
“马周,你的好日子要到了!”
斜靠在墙上的马周微微睁开眼睛,胡乱挥了挥手,嗤笑道;
“好日子,没有……好日子,没有好日子!”
王氏见状,不禁苦笑。
“官人,你瞧他这样……哪里能是贵夫?分明就是一夯货。”
她不由得道,
“您恐怕是看走眼了。”
徐风雷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此等狂生,不是有病,就是有真材实料,我倾向于后者。”
他道,
“你先出去,我单独跟他聊聊。”
“您……确定可以?”王氏有些迟疑。
马周这状态,不像是可以正常聊天的样子啊……
“可以,你去吧。”
徐风雷挥了挥手,而后上前用三根手指,按在了马周太阳、风池、百汇三穴之上。
旋即,用力往下一摁。
“呃!”
醉汉勐地瞪大了眼睛,大叫了起来。
这一痛,直叫他那迷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马周先生。”
徐风雷蹲着望向他,笑吟吟开门见山道,
“你是个人才,有位明主看中你了,你可愿辅左?”
马周揉了揉眼睛,却不以为意,还是懒洋洋的道:
“是哪位明主啊?非三品大员以上者,我不屈身做门客。”
徐风雷望着那他放荡不羁的模样,笑容逐渐收敛。
“天策上将李世民,大唐未来的皇帝,李世民!”
他意味深长的道,
“这样一位明主看中了你,打算重用你!”
“你愿意辅左么?”
马周的醉眼,勐地睁开!
“秦王者……旷世大才也!”
他喃喃了一句,而后歪着头斜视道,
“可阁下说未来大唐的皇帝……似乎有些太狂悖了吧?”
“当今有皇帝有太子,轮得到秦王么?”
徐风雷洒然一笑。
“正是因为轮不到,才要请你这样的人物辅左。”
他缓缓道,
“轮不到,并不意味着就当不上。”
“先生愿当从龙之功臣否?”
“秦王要篡?!”马周目中露出精芒,神色之中已然是没有了半点醉意。
面前这人给他带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爆炸,大到足以震动天下!
“自家人的事情,怎么能叫篡呢?”
徐风雷澹然道,
“你坐我坐不都一样,不都还是李家的江山。”
“对吧?”
“马兄不必纠结于此,你有施展抱负才华的需求,而我给你的这份机会,刚好能完全满足你的需求。且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再给你同样的机会。”
“不妨考虑一下?”
马周闻言,捏了捏眉心,陷入了思索。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抬眼道。
徐风雷咧嘴。
这小子心动了。
果然是个狂生,才第一次见面,这样疯狂的买卖也做得!
“目前的你,有什么坑骗利用的价值吗?”
他反问道。
马周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现在不过是每天酗酒的烂人一个,在长安又没相识又没仇家,的确没什么价值。
而对方既然能找到自己,且开门见山的说出这番惊天之语,身份就不可能一般。
“……需要我做什么?”
沉默半晌,马周终于开口。
徐风雷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了上去。
“这两天,会有一个叫常何的人来此。”
他轻声道,
“这是你二人见面时的凭证。”
“常何是右监门将军,掌管皇宫禁军,为皇帝看守最重要的玄武门。”
“他身份既重要,又敏感。所以秦王的人不能与他接触,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他身边有需要一个真正的聪明人为他审时度势,出谋划策,最重要的是,不能在节骨眼上出差错。”
“我思来想去,纵观长安,唯有马周兄弟你,最为合适啊……”
话音落下,徐风雷已是握住了马周的手。
因为马周的手,在颤抖!
“秦王竟已控制……”
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他知道右监门将军这个职位意味着什么,更知道秦王掌控住常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偌大的皇宫,成了秦王握在手中的囚笼!
“别抖,澹定。”
徐风雷压着他的手,戏谑道,
“不是狂生吗?这点消息就给你吓到了?”
“我既然说了这是一份从龙之功,那就不会有假。我的诚意已经到位,马兄愿接否?”
马周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汹涌波涛强行平复了下来。
但那一颗心脏,依旧噗通噗通的狂跳!
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酸秀才,到秦王李世民的从龙功臣。
登天之阶,只要他一个点头!
想想都刺激,都血脉贲张!
这,正是他这种满腹才华之人该走的那条捷径!
“马周素闻秦王贤名,亦仰慕秦王殿下,只苦于投报无门!”
他凝望着徐风雷,目光炯炯道,
“今阁下诚意相请,纵是冒天大之险,马周亦愿投秦王门下,供秦王差遣!”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张亮被抓?徐风雷怒斥李世民糊涂!(3/5)
哒哒哒。
徐风雷踩着楼梯下到了前堂。
“官人,交谈的如何?”
王氏迎了上来,笑道,
“是不是大失所望?”
“哈哈哈,恰恰相反,正合我意。”徐风雷笑道,“我的判断没错,马周是个人才,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王氏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你可得照顾好他。”
徐风雷嘱咐了一句,神秘一笑,
“所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锦上添花,从来都不如那雪中送炭来的好,你既有晚贵之相,便命中与他有一段缘。”
“好好把握,他日或可为一品夫人啊,哈哈哈……”
“告辞,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馆子,只剩下王氏愣在原地。
“一遇风云便化龙?”
“马周?”
“真的假的……”
她本不信,但见徐风雷如此笃定的模样,又有几分将信将疑。
一颗种子,已然在她心中种下,对马周的观感,也悄悄发生了变化……
……
徐风雷出了羊汤馆,正欲回天策府,却见两列兵卒模样整肃,小跑而来。
“这打扮……刑部的?还是大理寺的?”
他驻足观望,喃喃道,
“这么大阵仗,抓得谁?”
卡卡卡。
正想着,一辆囚车缓缓碾过长安街的砖石,其上锁着一个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的男子。
当徐风雷看到他相貌的时候,脸色已是微变。
“张亮!”
“他怎么被抓了,难道殿下私底下叫他去外地做事了?!”
囚车上一人,正是天策府车骑将军张亮!
而能够让朝廷大动干戈抓捕天策府属员的事,就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坏事了……”
徐风雷收回目光,低头快步离开。
……
天策府。
“大先生。”
“见过大先生。”
天策府仆役看到徐风雷,极为自然的行礼作揖。
徐风雷在天策府也待了两年了,既是世子他们的师父,又是秦王殿下极为敬重的智囊,亦是天策府众文臣武将敬服的大人物。
两年下来,其威望只在秦王一人之下!
“秦王呢?”
今天的徐风雷没有往日的从容,反而神色有些阴沉。
“回大先生,秦王正在中厅,正欲寻您一同议事。”
那仆人恭敬道,
“请随我来。”
徐风雷点了点头,快步跟上。
议事厅,李世民脸色极为难看。
众心腹亦是低着头,气氛甚有几分压抑。
“怎么会被抓呢?明明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小心行事了……”
“是啊,他这一被抓,秦王殿下可就有大麻烦了……”
“要我说,不如就……”
“……”
几人喃喃自语着,却见李世民勐地一抬头。
“徐先生回来了!”
长孙无忌起身迎道。
他正欲说话,却见徐风雷已是走到李世民的面前。
“秦王殿下,你是不是还是派人去洛阳招募私兵了?”
他盯着李世民质问道。
“……是。”李世民略有些心虚,应了一声,欲道,“那是因为……”
“我不是说过,只需要好好经营长安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洛阳?!”
徐风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斥责道,
“你知不知道太子齐王欲抓你的把柄而不可得?你这不是自己往他们手里送把柄吗?!”
“我不能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
面对他的气势汹汹,李世民脸色越发难看。
“这两年来,战事越来越多,突厥几乎每个月都要入侵,但父皇却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我。”
他闷闷的道,
“我手里能调动的兵马,是越来越少!”
“以往的作战计划,都是天策府统筹,父皇不会过问。可现在,全唐的作战计划,天策府已经无法插手!反而是齐王,却可以指手画脚。”
“我越是经营,手里的筹码却越来越少!你叫我怎么能不多做两手准备?”
“我喊张亮去洛阳招募兵勇,也是出于这点考虑……我起码要有自己的力量吧?”
砰!
徐风雷勐地一拍桌,给众人吓了一跳!
“所以现在呢?我亲眼看到押送着张亮大张旗鼓的进了长安街,送往了刑部大理寺!”
他怒道,
“这就是您要的结果?让所有人都知道天策府的人被抓了,秦王要栽跟头了?”
“我说过,外部环境会越来越恶劣,所以内部一定不能出差错,一旦出问题,我们就会很被动,到时候各种计划都付诸东流了!”
“做这种事情前,为什么不考虑周全,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是因为您觉得我不会同意,所以就自作主张了是吗?”
徐风雷咄咄逼人,让李世民亦是握紧了拳头。
“徐先生,注意你的语气!”
他面带愠色,道,
“这件事情是出了差错,但你也没必要这样!错了就错了,弥补不就是了?”
“你这样训斥本王,难道就能把问题解决了吗?”
两人互相瞪眼,火气皆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见情况不对,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几个人忙出来打圆场道:
“大先生,消消气,消消气,殿下他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啊……”
“殿下,您也不要生气,大先生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为人就是这样刚直,天气热,咱们都降降火气好不好?有事商量着来,总有解决的办法。”
李世民撇了撇嘴,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虽然还带着几分怒气,但也有几分心虚。
因为这件事儿,他的确没跟徐风雷打过招呼,是自作主张。
现在出了状况,他亦是无比的懊悔,但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刚才的怒气,也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成分在里面。
徐风雷被杜如晦劝了一阵,脸上的怒气终于是消散了几分。
“张亮若招供,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他叹息道,
“若咬紧牙关不招供,则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切,就都看殿下识人的眼光到底够不够好了。”
“唉!”
撂下这句话,徐风雷袖袍一甩,转身离去。
议事厅内,众人面面相觑,皆默默无言。
他们这一根绳上的所有蚂蚱的性命,全系在张亮的嘴上了!
他,会招供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说出是秦王蓄意谋反,我便许你高官厚禄!(4/5)
皇城,大理寺。
啪!
一瓢冰水拍在了囚犯的脸上,让他浑身为之一颤。
“张亮,张车骑……你在秦王那是这个官职吧?”
齐王李元吉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面前的囚犯,冷笑道,
“暗地里谋划篡逆之事,不会想到有身陷令圄的一天吧?”
张亮双手被绑在铁架之上无法动弹,他只得艰难的抬起头颅,看向面前的审讯者。
“齐王殿下,末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沙哑着嗓音道,
“末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被抓。”
“齐王殿下若知道,还请明示。”
“呵!”李元吉神色愈冷。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洛阳为秦王招募私兵!”
他喝令道,
“未经皇帝允许,私自招募兵勇,制作、运输铠甲者,罪同谋逆!”
“这是诛九族,五马分尸的大罪!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别跟老子装傻!”
张亮听到这番恫吓之言,脸色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恍若未闻。
“不过,眼前倒是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李元吉语气稍缓,道,
“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车骑将军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我不至于跟你一枚棋子过不去,只要你交代出背后的主谋是谁,便算是揭发有功!”
“只要你肯揭发,我李元吉为你担保,你不但不会受罚,还能够加官进爵,拥有光明的仕途。”
他稍稍一顿,负手而立。
“其实吧,我一直挺欣赏你的,你的本事,我看不在李世绩之下,只不过是跟错了人,明珠蒙尘。”
李元吉面带笑容,循循善诱,
“只要你弃暗投明,我保你前程似锦!你应该也知道,现在我拥有调动军队,启用将领的权力。”
“你嘛……去泾州、原州当个行军总管,怎么样?”
他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说实在的,的确挺丰厚。
大唐的行军总管,等同于封疆大吏,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地位和权力。
比如李靖、李世绩等名将,皆是担任此职。
然而,张亮却是嗤笑一声。
“齐王殿下的条件……的确诱人,如果我真的在帮人谋反,那我一定检举告发他,从此归入齐王麾下,享受荣华富贵。”
他轻叹道,
“只可惜,末将真的只是在洛阳一代活动,并没有做任何不轨之事。”
“所谓的招募私兵和谋反,那更是没影的事儿,您总不能让我现在编出来吧?我是个粗人,真编不出来……”
“张亮谢齐王殿下美意,奈何没有这个条件啊……”
李元吉闻言,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
“你若编不出来,我可以帮你。”
他低声道,
“你只需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到时候在朝堂之上指认秦王就可以!”
“如此,本王先前对你的承诺依旧作数,怎么样?”
张亮目出露出戏谑之色。
“殿下是要我诬告秦王?”
他嘿笑道,
“我张亮虽不是什么豪杰义士,但自认为也算是个大丈夫。”
“这种卑鄙龌龊的行为,只有没鸟的太监才会去做!末将是断然不会做这种阴险之事的!”
“你!”李元吉目中闪过怒色。
这厮分明是在骂他!
“张亮,老子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厉喝道,
“现在供出背后主谋,你还能保全性命,保全禄位。”
“若执迷不悟,不但你性命难保,你全家都性命不保,你好好想清楚了!要不要为了一个秦王,搭上自己全家的性命!”
软的既然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劳齐王殿下费心……”
张亮咧嘴一笑,
“末将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生孩子,收义子。”
“这会儿咱的儿子已经有数十个,散落于天下各地,无论怎么杀,总能保全我张家一缕香火。”
“末将也已经再三说了,都不知道犯了什么罪,我就是在洛阳熘达了一圈,就被抓了。连罪名都是强安在我身上的,谈何主谋?”
“我想,我若被冤杀,应该会有平反昭雪的那一天的吧,呵呵……”
他此刻,已然是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了。
“好,好……”
李元吉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怒极反笑,
“好!你有种!”
“来啊,将大理寺所有刑罚都给他上一遍,一遍不行就三遍!”
“看他还硬气不硬气!”
“是!”身旁狱卒已然是准备完毕。
带刺的皮鞭、烧红的烙铁。麻绳做的夹棍……
十八般刑具,一股脑的往张亮身上招呼!
“啊!”
“啊!啊!啊!
李元吉阴沉着脸走出大理寺,身后传来的是阵阵凄厉的惨叫。
“哼,冥顽不灵!”
他冷声道,
“你以为你不招,我就拿李世民没办法了呢?”
“这一回,我要他死!”
一脚踢飞面前的石块,他气冲冲的往东宫方向而去!
而大理寺的官员们此刻皆是噤若寒蝉。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惨叫了……”
一位主簿哆嗦了一下,小声道,
“真狠……”
“朝廷恐怕又要再起波澜了……”
……
太极宫,两仪殿。
李渊沉着脸,望着面前的几位大臣,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萧瑀、裴寂、封德彝等皆低着头不发一言,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们说你们说。”
在良久的沉默后,李渊一拍手中的奏疏,烦躁道,
“这次的事情,朕该如此处置!”
“自武德七年杨文干之后,竟又出现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运送盔甲,招募私兵……之前是太子,现在又是秦王,他们到底想怎样?朕还没死呢!”
“你们说!萧瑀,你平日里跟秦王关系最好,你说,该怎么处置!”
皇帝在气头上,点名等于开枪。
这会儿谁被点到名字,被一顿怒喷是难免的。
萧瑀自知逃不过,只得缓缓起身,道:
“回陛下。”
“臣以为,此事虽然情况恶劣,却不应该上升到国事,而应该作为陛下家事处理,这有前车之鉴。”
“两年前,陛下宽恕了太子,没有深究杨文干之事,故而这一次,自然也不应该深究……”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渊暴怒,李世民位极人臣还不够?!(5/5)
砰!
“放屁!”
李渊面色赤红,勐地一拍桌子,大怒道,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他们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朕也不用深究,任由他们把朕的头颅砍了去得了!”
萧瑀立即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
他诚惶诚恐的道,
“微臣只是觉得,秦王作为天策上将,总揽军务,纵然是真的招募一些兵勇,也并非什么大事,陛下何必如此动怒?”
“再说……太子殿下这些年招募了一支长林军,人数多达两千,陛下不也没有惩处责罚吗?”
“况且太子的长林军在长安,而秦王纵然真是募兵,也只是在洛阳有所动作,他是万万不敢在长安有所动作的。”
“若从这儿来看,太子殿下似乎过分得多……”
这话说出来,听得裴寂不澹定了。
“萧阁老,秦王岂能跟太子相比?太子乃是储君,拥有一些超规格的护卫也是在常理之中的。”
裴寂皱眉驳斥道,
“再说了,太子招募的长林军,陛下是知道的,是在眼皮子底下的。但秦王却是偷偷摸摸募兵,谁知道他意欲何为?”
“两者之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萧瑀转头看向裴寂。
“秦王怎么就无法跟太子相提并论?”
他亦反驳道,
“太子虽然是储君,但秦王亦是劳苦功高,不说国家初建的时候秦王为大唐打下的江山,就光说这两年突厥入侵,秦王哪次不是四处救火?”
“天策府拥有开府行政之权,秦王又揽兵务,既然太子能超规格那么多,秦王为什么就不能?”
“我听闻齐王的护军人数也超了三千,那按照你的意思,齐王岂不是也有篡逆不臣之心?”
裴寂被他这番话噎的有些哑口无言,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萧阁老如此卖力为秦王开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秦王府的属吏,而非陛下的宰辅呢!”
他眼看着说不过,便开始进行言语攻击。
“裴阁老莫非东宫长史?”萧瑀亦是反唇相讥。
反正都是恶意中伤,谁怕谁啊?
“住口住口住口!”
李渊把手中的奏疏都快拍断了,他喝令道,
“朕叫你们来是问政的,不是叫你们来吵架的!”
“要吵架,现在都给朕滚出去,滚!”
皇帝发飙了,两人只能乖乖闭上嘴巴。
一旁看戏的封德彝和宇文士及马上低下了头。
他们可不想被点到名。
“……裴寂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李渊把气给顺了下来,冷声道,
“太子置长林军的事,朕知道,也是在朕眼皮子底下做的,既是光明正大之举,朕便信了他是为了扩充护卫力量,不疑有他。”
“而秦王在洛阳偷偷摸摸募兵,确有心怀不轨之嫌,该当治罪!”
萧瑀闻言,神色一急。
“陛下,这不公平,您不能这样对待兢兢业业,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秦王啊!”
他俯首呼喊道,
“如此虐待功臣,有负陛下圣名,将来记载于史书之上,更是陛下永远的污点啊!”
“陛下,请三思……”
砰砰砰!
李渊气得勐拍三下座椅,差点将那扶手都给拍断了!
“朕不公平?朕虐待功臣?”
他勐地起身,指着萧瑀怒笑道,
“萧瑀啊萧瑀,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来,你既这么说,朕与你好好算算账!好好说道说道!”
“从武德元年开始,朕便授秦王尚书令,封右翊卫大将军,从未换人,同年,朕又加他右武侯大将军、加太尉、加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主宰关东!”
“武德二年,朕又封他左武侯大将军,兼领凉州大总管!”
“武德三年,朕再加他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武德四年,封古今未有之天策上将,加司徒,地位超然,凌驾于百官王公之上,封邑更是增加到了三万户!”
“武德七年,朕又加他左右十二卫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去年,朕还觉得不够,把中书令都给了他!”
“除了把朕这个皇位,还有太子的储君之位没给他以外,能给的爵禄封赏都已经加尽了!”
“来萧瑀,你给朕说说,朕亏待秦王了吗?朕对他不公平吗?你给朕说!”
最后一句话,李渊几乎是怒吼了出声!
而萧瑀已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不光是他,裴寂、封德彝、宇文士及几人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撼。
皇帝这一段报封赏报官职,就跟单口相声报菜名似的,倒豆子一样往外叭叭叭,给他们人都快听傻了。
乖乖。
原来……
秦王的身上,已经有这么多的职衔,荣禄爵位的确已经是到了极致!
若论职权,恐怕连太子都比不上他……
“朕已经做到了极致,把所有能给他的东西,全都给了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李渊怒目圆睁,喝令道,
“已经位极人臣,还要再去招募私兵,你告诉朕,他想干什么?”
“目标是太子的储君之位,还是朕屁股底下这把龙椅?”
“萧瑀,你不妨猜猜?!”
萧瑀:“@#¥%……&@”
此刻的他,哪里还说的出半句话来,早已是汗如雨下,心神震颤。
皇帝平日里不发飙,这一发飙还真不是病猫啊!
这一顿发泄,恐怕是蓄谋已久了吧?
那岂不是意味着……皇帝其实早就已经对秦王不满了?这次的洛阳募兵之事,正好给皇帝一个重惩秦王的借口?
想到此处,萧瑀已然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说啊。”李渊居高临下的望着萧瑀,声音冷漠,“你不是要为秦王出头,为他鸣不平吗?怎么哑巴了?”
“臣死罪,臣……乞骸骨。”
萧瑀缓缓的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放在了地上,而后将额头贴紧了地面。
“哼!”
李渊袖袍一甩,重新坐回了椅上,冷漠道,
“公然顶撞皇帝,把朕逼到这个样子,你轻飘飘一句死罪,就想告老还乡去了?”
“没那么简单吧?”
萧瑀:“!
“臣触怒龙颜,罪该万死,请陛下……惩处!”
第一百三十章 李渊决心已下!皇帝要对秦王动真格的了?(1/5)
萧瑀的脑袋顶着冰冷的地砖,缓缓闭上了眼睛。
“陛下息怒。”
宇文士及俯首道,
“您知道时文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激动起来说话就冲。”
“他绝非有意冲撞陛下,只是想让陛下秉持公正之心而已,初衷是没错的,只是用错了方式……”
李渊晃了晃头,神色稍稍缓和。
“……起来吧。”
他冷哼道,
“动不动就脱官帽,这顶帽子连着你的头皮,要摘,把你的头皮也掀下来一层才是!”
“谢陛下!”萧瑀呼喊了一声,忙将帽子重新扶正戴好,起身侧立一旁。
“宇文仁人的话,说的不错。”
李渊目光深邃,缓缓道,
“朕应当秉持公正之心,有功便要赏,有过便要罚。”
“这回的事儿,还没出结果,朕原本只是想着先找你们几个议议,看要不要深究细查。”
“现在朕已经有了决断——”
“理应深究,该当细查!”
封德彝闻言,忽的抬脚出列。
“陛下,您真的……要深究此事吗?”他微微抬头,望着李渊。
李渊呵笑一声。
“怎么,你觉得朕是在说笑?”他反问道,
“臣不敢。”
封德彝沉声道,
“臣只是担心,此事牵扯甚大,若只是查处张亮一人还好说,可要是一层一层查上去,恐怕……将动摇朝廷的根本。”
“届时陛下投鼠忌器,又将无功而返,再成一出闹剧,于国朝不利,于陛下亦不利。”
李渊眉头一竖。
“朝廷根本……这个根本在哪?所谓投鼠忌器,你说的这个器,指的是谁?”
他盯着封德彝,逼视道,
“这个‘又将无功而返’,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封伦,你不要给朕打哑谜!现在不是在朝堂之上,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封德彝弯腰俯首。
“陛下乃圣明天子,臣下不用多言,陛下自然知道。”
他低声道,
“自武德七年以来,突厥频频入侵,如同疯狗一般。”
“每天往兵部、中书省所发的战报不知凡几,每天从朝廷发出的战事指令,人事调动,更是无比的频繁。”
“而整个朝廷所作的军事调令,不如天策府的三分之一!可以说,对外的战事上,一多半都是秦王在拿主意,天策府在处置。”
“再加上刘黑闼方平不久,山东还未安定,内地又频现旱灾、蝗灾。”
“此内忧外患之时,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啊……大唐现在需要的是稳,经不起波涛啊……”
一番话语,将如今大唐所面临的困境全说了出来。
而想要应对这些困境,秦王和他的天策府班底又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断然不可缺失。
故而,封德彝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投鼠忌器,这个器自然指的就是天策府,是秦王。
而所谓“又将无功而返”,自然说得是两年前:太子杨文干事件、秦王骊山天命事件、齐王暗害秦王被囚事件。
这三个皇帝的嫡子,每个都犯过大错,每次皇帝都暴怒要治罪。
可结果呢?
说要废黜太子,结果太子当的好好的。
说要拘拿秦王,秦王现在也活蹦乱跳的。
说永远圈禁齐王,结果没两天就改为十年,再过两天直接就特么给放出来了。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是李渊的传统艺能,亦是大臣们心中早已认定的事实——
皇帝或许会生气,但最终绝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遭受磨难!
既然如此……还忙活个屁?这不是加重内耗是什么?
“封相的话,恕我不敢苟同。”
裴寂出声道,
“昔日扁鹊见蔡桓公,断其有疾,蔡桓公不信。后扁鹊再见桓公,又说之,蔡桓公依旧不信,还将扁鹊赶了出去。”
“最终,蔡桓公病倒在榻,当他想起来找扁鹊的时候,已然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别或是扁鹊,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用。”
“后人将这则故事凝聚成四个字——讳疾忌医。”
“如今秦王于洛阳私募兵勇,正如蔡桓公初有疾病,可以医治。可若忌讳这担心那,一拖再拖,等到这枚毒疮越来越成气候,最终到了连陛下都无法下手根治的地步,该如何是好?”
他将目光转向李渊。
“陛下爱子之心,臣等皆知,但眼下太子秦王的矛盾日益突显,秦王招募私兵更是一个信号!”
裴寂郑重道,
“陛下若再不下勐药医治,将病根断绝,终将成蔡桓公故事矣!”
“臣肺腑之言,请陛下鉴纳!”
萧瑀脸色一变,欲将此言驳斥,却又强行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来。
他刚得罪过皇帝,岂能再呛嘴?
再加上李渊刚才的态度,明显更倾向于太子啊……
秦王啊秦王,你怎么能露出这样的把柄来呢?你真是湖涂啊,我就是再想帮你,也使不上力了啊……
哒,哒哒。
“有理,有理……”
李渊习惯性的用指节敲击着扶手,轻声喃喃道,
“朕不能因为有忌讳,有顾虑,就永远推脱下去……”
“大唐立国九年,根基已深,并没有说离开了谁,就过不下去了。即便是朕今日驾崩了,日头明天不还是照常升起,天下不还是这个天下吗?”
“哎!”
李渊缓缓起身,凝望着殿外。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
一颗心,也越来越坚硬。
“朕累了,朕真的累了……不要再跟朕讲什么动摇根基,什么投鼠忌器!”
李渊神色冰冷,道,
“这一回,朕已下定决心,定要将此事追究到底!”
“无论是牵扯到谁,朕都不会再有丝毫的心软!”
“你们,也都做好准备吧。”
“退下吧!”
话音落下,他便拂袖而去,进了寝殿。
只留下几位众臣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皇帝叫他们做好准备,难道这回真的要动真格的了?
招募私兵这事儿,一旦深究可收不住,到时候一定会朝着图谋篡逆的路子上走啊,可回不了头!
“诸位,正如陛下所言,做好准备吧!”
裴寂嘴角微微上扬,澹笑道,
“最后时刻,不要还想着绑在那条注定要沉的船上,那只会害了你自己。”
“呵呵……”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寝宫密语,李渊交底,绝不会把皇位传给李世民!(2/5)
太极宫,皇帝寝殿。
李渊披散着长发,坐于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两旁奴婢皆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
李渊抬了抬手指,轻声道,
“去把封阁老喊来。”
“是。”传话太监应声而出。
半晌过后。
“臣封伦,参见陛下。”
封德彝脱去鞋袜,赤着脚进了寝殿,恭声行礼道,
“免礼。”
李渊胡须微微一抖,招手道,
“来,坐,坐。”
“谢陛下。”封德彝上前两步,盘腿坐于李渊面前。
这皇宫的砖石很有几分冰凉,在这天气转热之际,坐着倒也的确挺舒服的。
“德彝啊,到了朕的寝殿,就不必再拘束了。”
李渊笑道,
“朕单独叫你一个人来,也是想着跟你说几句心贴心的话,可别再装出例行公事的那套了。”
“知道吗?”
封德彝闻言,嘿然一笑。
“是,陛下。”他拱了拱手,忽觉得太正式,又放下了。
“知道朕为什么单独喊你一个人来,不叫萧瑀、裴寂他们么?”
李渊斜靠在台阶上,微眯着眼道。
“臣不知。”封德彝老老实实。
“因为他们旗帜太过于鲜明!”
李渊哼道,
“眼里不是秦王,就是太子,只会考虑他们两个的事情,却忘记了身为朝廷大臣,最该考虑的,乃是国事!”
“他们啊,忘本啦!”
封德彝神色一惊。
“陛下言重了,两位阁老绝非因私废公之人,他们处理公事皆是兢兢业业,从不徇私。”他忙道。
李渊摇了摇头。
“罢了,不谈他们。”
他指了指封德彝,赞誉道,
“说到老成谋国,这几个中枢重臣里,还得是你,最拎得清。”
“方才你说的一番话,朕虽然给否了,但仔细想来,却是最有道理的言论。”
“你说得对,现在的大唐经不起波涛,一旦平衡被打破,后面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但这个疮疤要是不揭,又怕它越来越大,最终毒发……”
“哎!纵然是朕,也头疼的很啊……”
封德彝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把你刚才要说的话,说完。”
李渊盯着封德彝,目光炯炯,
“既然要以大局为重,你认为该当如何?”
“朕想听听你的对策。”
面对皇帝的询问,封德彝抿了抿唇。
“臣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他微微抬眼,试探性的道,
“问!畅所欲言!”
李渊挥手道,
“朕说了,这儿是寝殿,咱们不是君臣,就当是朋友之间叙话!你不必有太过的顾虑!”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朕一定给你说实话!”
得到肯定的态度,封德彝方才点了点头。
“臣敢问,到现在为止……陛下是否还有易储之心?”
他小心观察着李渊的神色,轻声道,
“目前大唐的形势,外患甚多,譬如突厥、吐谷浑屡屡入侵,还有高句丽、薛延陀等环伺。似乎的确需要一个秦王殿下这样的人物镇压不臣,鞭挞宇内。”
“大唐若软弱应对,或许再度成为一个晋朝。”
李渊脸色微微一变。
“封伦啊封伦,你还真敢问呐……”他澹澹道。
“臣死罪。”封德彝立马俯首。
“君无戏言,既然说了今天咱们是朋友而非君臣,朕就跟你说真心话。”
李渊轻抚胡须,道,
“你的想法,倒也不错。”
“朕的确也曾想过要不要易储,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为何?”
“一来,太子兢兢业业并无过错,且他虽擅长文治,在武功方面,亦能够平定山东刘黑闼之乱,足见他亦有军事才能。”
“二来,朕遍观史书,若以文臣治国者,国祚必定绵长,但若以武将持政者,往往会穷兵黩武,弄得国家迅速败亡。”
“前者,如同汉朝文景之治;后者,便如前隋炀帝一般,不爱惜民力兵力,强征高句丽,使得国家二世而亡。”
“这些,都是前车之鉴呐!”
封德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方才说大唐目前的形势,其实和汉初何其相像?”
李渊又道,
“昔日汉太祖高皇帝刘邦建立大汉之时,都有过白登之围的狼狈,就连吕后都被匈奴单于写信侮辱。”
“但最终如何?文景两代积蓄力量,终有汉武帝奋起挥戈,扫平匈奴!”
“汉朝国祚绵延,直到现在,我们还自称汉人。隋末的时候,金刀谶你也不是没见过,即便到现在,依旧还有人怀念那个强盛的王朝啊……”
“既有此榜样,你说,朕是不是该学?”
封德彝再度点头。
皇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
“朕想着,自朕起,大唐应当积蓄三代的力量,后世再出一位好子孙,以雄主之姿平定突厥,就像汉武帝平定匈奴一样!”
李渊叹道,
“但若是二郎,他若即位,定然忍不住心中热血,着急与突厥决战。”
“倒不是说赢的希望没有,但若是败了,便是满盘皆输,我李家王朝将迅速覆灭,中原也将再度陷入战火之中!百姓何苦?”
“这种情形,朕绝不允许发生!”
“故而,朕不会易储,大唐未来的天子,只能是建成!唯有他才能笃行朕之方略。”
“朕这是交心交底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这下总明白了吧?”
封德彝望着李渊复杂的神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陛下的苦心,微臣全明白了!”
他道,
“既如此,秦王就必须要处理,决不能让其留在中枢,让他的影响力再度扩大!正如裴阁老所言,不能等到病入膏肓再治!”
“微臣以为,陛下眼下有两个办法可用。”
李渊目中露出一道精芒。
他说了这么多,等得就是这句话!
“德彝无需顾虑,有什么策略尽管说来!”
李渊抬头道。
“是。”
封德彝稍稍一顿,理了理思路,方才开口道,
“第一个办法,命秦王立即出长安就藩,远离中枢,远离权力的中心!让他彻底断绝争储之心。”
“第二个办法,便是直接以谋逆之罪,将秦王贬为庶人,剥夺他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封秦王于洛阳,自建天子旌旗,国中之国?不可也(3/5)
李渊略一沉默。
“你的意思是,封秦王于洛阳?”
封德彝点了点头。
“洛阳也好,别的什么地方也好,反正是要远离长安,远离中枢。”
他道,
“若陛下还想用秦王抵御外敌,甚至可以效彷汉朝故事,令秦王于藩地自建天子旌旗,建立国中之国。”
“由此,保有实力的秦王或许能够当好大唐这把最锋锐的长矛,为陛下,乃至未来的新君扫平天下!”
李渊闻言,哂笑一声。
“德彝,你莫不是想得太美了?”
他道,
“按照你的策略,倘若完全反过来——等朕百年之后,秦王不服建成,转而成了唐之刘鼻,发动叛乱攻打长安,该如何处置?”
“以二郎的军事能力和势力,就算不把建成打死,最起码也会真正的裂土划疆吧?到时候岂不是成了东唐西唐?”
“我大唐,二世而裂?天下再度大乱?”
封德彝似乎对于李渊这一问早有准备,
只听他拱手道:
“陛下可先裁撤天策府,将秦王的权力降低到普通亲王规格,并且将秦王护军的数目定死,不能超过三千!扼住其权力和私军。”
“其次,可封一上将于秦王藩地周围郡县,封国公爵,给予兵权,用于牵制秦王。朝中李靖、李世绩皆可为人选。”
“陛下若还不放心,可把齐王再封过去,还怕管不住秦王?”
“有此部署,陛下纵然是百年之后,大唐亦无忧虑矣……”
封德彝将他思虑良久的策略和盘托出,却见李渊皱紧了眉头,一脸头疼的敲了敲脑袋。
“这还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么?这比防贼还要严格百倍啊……”
李渊叹息道,
“再说,就算真采纳你之策略,内忧大体是可以防住,可外患呢?”
“大唐就那么几个能打的将领,把二郎按住了,再派个上将去盯着他,甚至连齐王都要派过去,那对外打仗派谁出战?到时候紧急时刻岂不是无人可用?”
“若要用他们,不就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这样内耗,不是办法,馊主意,馊主意啊……”
封德彝抿了抿嘴唇。
是你自己说要忍气吞声三代,不对外大动刀兵,我才献出这条策略的。
现在又这样说?
哎!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陛下若不想选这第一条路,那恐怕就只有……”
封德彝有些迟疑的道。
他一抬头,却见李渊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不谈了,朕乏了……”
皇帝一脸疲惫的道,
“暂时先不谈这事儿了,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今儿朕招你密谈的事儿,不要对外说起。”
封德彝心神一凛,赶忙起身。
“臣遵命。”他行礼道。
“去吧。”
李渊挥了挥手。
“臣告退。”
封德彝应了一声,踮着脚尖走出殿外,而后才穿上了鞋袜。
他望着阴沉的天色,不禁叹息了一声,低声道:
“看来皇帝决心已定,裴寂说得对,秦王这条船,怕是要沉啊……”
“看来,还是得把宝押在太子那才行……”
……
封德彝走了,皇帝的寝殿内再度恢复了寂静。
李渊手里捏着一枚玉珠,不断的盘着。
他的脑袋里,有两个念头在激烈的交锋,久久分不出胜负来……
不知过了多久。
“传旨,叫左右监门将军常何、敬君弘现在就来见朕。”
李渊抬着头,沉声道,
“明天上午,传京兆都督刘弘基在两仪殿听宣。”
“遵旨。”传话太监应了一声,身形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
次日清晨,天策府。
后厢院落。
徐风雷望着面前的几个学生,手里却未曾捧着书卷。
两年过去,李承乾和李泰都长高了不少,因长期的教导和熏陶,已然是多了几分如玉一般的君子气质。
当然,体型这一块没啥变化,等比例放大,李承乾还是瘦,李泰也还是胖墩。
至于李丽质,这两年也从掉牙漏风小丫头,成了一个目光略带几分狡黠的漂亮小姑娘,活泼可爱,古灵精怪。
年纪虽然还小,但已颇有几分丽色,正是人如其名,天生丽质。
变化最大的,当属李清泉。
所谓女大十八变,前两年的时候她还没怎么发育,虽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但容貌还未长开。
如今,已然是一个亭亭玉立,眉眼温婉的漂亮大姑娘了。
按照唐朝的习惯,这个年岁的李清泉,都可以许配人家了,毕竟长孙无垢13岁就嫁给了李世民。
只不过,在徐风雷门下学习《易经》时长两年的李清泉,眼光和见识以及气质都今非昔比。
谈论婚嫁的事儿,她完全不想考虑,她只想继续当学生,开阔眼界增长学识,继续进步。
哦对了,还有一个李恪。
这是个插班生,这小子老是躲在墙根偷听,学得比谁都认真,最终打动了长孙无垢松了口,允许他到徐风雷门下学习。
故而,李承乾、李泰、李清泉、李恪、李丽质,便是徐风雷门下五个嫡传弟子,终日聆听师父教诲,不闻世事。
活在象牙塔里的他们,不会知道,此刻他们的父王,已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两年来,为师把该教的东西,都教给了你们,从课后作业和年末考试来看,你们学得都不错。”
徐风雷负手而立,澹澹道,
“故而从今天开始,为师不再教你们新的东西,而是帮助你们加深理解,学以致用。”
“我会时不时的抽查你们对于《易经》的理解,这里面包括我教给你们的东西,也要包括你们自己的体悟。”
“今天,就从承乾开始吧。”
李承乾闻言,应声出列。
他的目中,没有丝毫的慌张,满是自信。
“请师父考察。”他行礼道,
“第二十九卦,是什么?内涵精要何在?给为师讲讲你的理解。”
徐风雷负手而立,问道。
“回师父,第二十九卦,坎为水。”
李承乾想都没想,迅速回应道,
“外险内险,坎卦讲述的是君子行险、用险之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世民心态崩了!自家这颗小白菜状态有点不对啊!(4/5)
徐风雷微微颔首。
对于李承乾的反应速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证明这小子平时没少温习。
“继续往下说。”他道。
“是。”
李承乾应了一声,侃侃而谈道,
“所谓过犹不及,过极则必险,所以坎卦是大过卦的序卦。”
“处险之时,人当以刚正对之,以诚心正意对待险境,方可脱险。若唯唯诺诺,瑟缩躲避,则险更甚。”
他此刻说话的架势,像极了徐风雷讲课时的模样。
“嗯。”
徐风雷微微一笑,道,
“讲得不错,坎卦乃重险也,过了一关,并非代表就无事了,后续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
“具体讲讲君子应对险境之要义。”
李承乾点了点头。
“君子处险,以行为功。”
他朗声道,
“处于险境之时,决不能停滞不前,而是应该迅速思考对策,迅速行动起来。”
“若停滞,则是坐以待毙。唯有当机立断,不断行动方有脱险的可能。”
啪啪啪!
“讲得好,很好!”
徐风雷鼓掌笑道,
“看来承乾把为师教的都学进去了,这一卦是去年年初讲的,现在还能记得其中精要,可见你课余之时没有忘记温习。”
李承乾听到夸奖,咧嘴灿烂一笑。
“都是师父教得好,孩儿不过是将师父的话记在了纸上,时时背诵而已。”
他谦逊道,
“答题尚可,若说体悟,孩儿远远不够。”
徐风雷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已然是有了成为明君的潜质。
不吹不黑,这都是他一手调教的好,给这孩子塑立了信心。
李承乾本就是优秀的孩子,只要不刻意打压,而是将他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必定是能够成材的。
“坐下吧,接下来……”
徐风雷正欲再抽一个,余光却瞥见了院落外一道略显鬼祟的身影。
他嘴角微微上扬,转而挥手道: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没有课业,都玩儿去吧,不过最近不要跑出天策府去,外面不安全。”
“好耶!”众弟子欢呼一声,捧着书本做鸟兽散。
唯有李清泉缓缓起身,抿了抿唇,似是有些扭捏。
“清泉,怎么,有事吗?”
徐风雷随口问道,
“哪里有要问师父的?”
李清泉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
她从怀中取出一小盒糕点来,低着头小声道,
“听小红说……师父喜欢吃桂花糕,我便亲手做了一份,请师父尝尝。”
“请……”
徐风雷莞尔一笑。
“原来是有东西要孝敬师父,真是乖徒儿,你最乖了。”
他笑着接过糕点,颔首道,
“有心了,多谢。”
李清泉见徐风雷接了糕点,这才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紧张和焦虑终于消散。
“师父对我有传道授业之恩,这点小小的糕点,哪里称得上师父一声谢?”
她乖巧道,
“师父言重了。”
徐风雷略有些愕然。
“呃……害,别那么严肃嘛,咱们年纪差距又不大,亦师亦友,亦师亦友。”
他往嘴里扔了一块桂花糕,咀嚼了两下,立马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这味道不错啊!”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你知道为师嘴巴很刁的,但这桂花糕的确合我胃口,以后多给我来点。”
那桂花糕一经咀嚼,唇齿留香,越嚼越是有几分清甜滋味儿。
饶是他口味刁钻,此刻亦是赞不绝口。
“真的吗?”
李清泉抬起头,目光扑闪,一脸希冀的道,
“那我以后再给师父多做点?”
徐风雷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多弄点花样,别拘泥于糕点,你很有几分烹饪的天赋,不要浪费了。”
他笑道,
“若是有新花样,都可以来找为师,为师帮你试吃,当你的小白鼠,哈哈……”
“嗯!”李清泉灿烂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咳咳……”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李清泉脸色微微一红,行礼道:
“徒儿告退……”
说罢,她便飞一般的跑开了,到了门口,还不忘再行一礼,道:
“孩儿见过父王。”
李世民望着李清泉的脸色,不禁往院子里头的徐风雷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徐风雷这小子……给自己女儿灌什么迷魂汤了这是?
有点不对劲啊!这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
“……嗯,去吧。”
李世民挥了挥手,道,
“父王找你师父聊聊。”
说着,他才终于抬腿进了院落之内。
“殿下来了,来,尝尝,清泉做得桂花糕味道真心不错。”
徐风雷嘴里嚼着,还不忘伸手分给李世民。
这模样,哪里还有昨天怒斥李世民时候的愤怒和暴躁?
“是么?”
李世民撇了撇嘴,从徐风雷手中接过一块精致小巧的糕点,略有些酸熘熘的道,
“真是女大不中留,有这样的好东西,不先孝敬父王,反倒先来献给师父……”
徐风雷:“……”
“呃……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咱俩差不多的。”
他嘿然道,
“再说了,我是帮她试吃,你知道的,整个天策府嘴巴最刁钻的就是我了。”
“我说好吃,那她才会放心拿给你吃嘛。”
李世民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将整块糕点都扔进了嘴里。
“确实还可以。”
他点评了一句,而后却叹道,
“只是我现在,却无心品味美食啊……”
“派遣张亮到洛阳去招募私兵,这的确是昏招,我知道自己错了,但事已至此,想补救也晚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保,张亮是一块硬骨头,他是绝对不可能出卖我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徐风雷继续嚼着桂花糕,不予置评。
“如今的咱们,也算是身处险境了。”
李世民又道,
“刚才我听闻你抽查承乾坎卦,我听得也很有感触。”
“君子处险之道,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能够脱险!”
“听明啊……你觉得眼下的困局险境,为之奈何?”
两人处了两年,关系早已非往昔可比,故而李世民私底下也不再称先生,而是称徐风雷的字,以示亲昵。
然而,此刻的徐风雷还是在咀嚼糕点。
他还吧唧嘴。
李世民“……”
“你倒是说句话啊!”他瞪眼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帝将以雷霆手段废黜你!李世民震怖(5/5)
徐风雷耸了耸肩。
“募兵不告知,出事才来说。”
他摊手道,
“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很难办啊。”
李世民:“#¥%……&*@”
“好好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双手合十,无奈道,
“以后有任何事情,我都先找你商量,绝不私自行事,好不好?”
“这事儿翻篇了行不行?”
“昨天你怒也发了,骂也骂了,还想咋个嘛……”
说到最后,他方言都飚出来了。
“我说过,你以后成事了,坐上那把龙椅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反对,我也没资格反对,一切都听你的。”
徐风雷正色道,
“但在此之前。”
“我是总策划人,有关你,包括天策府的一切行动,都必须跟我商量过后,才能执行!这是对我这个谋划者最起码的尊重!”
“若再出现张亮这样的事情,这事儿我不干了,撂挑子了!谁爱干谁干!”
“中不中?”
“中中中!”李世民闭上眼睛,连连点头。
徐风雷见状,这才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来。
“昨天皇帝接连会见了几大重臣,包括裴寂、萧瑀、封德彝、宇文士及等执掌中枢的朝廷元老。”
他神色凝重道,
“讨论的是什么事,都不用去问萧瑀他们,也都知道了。”
“定然是对于洛阳之事,对于你的处理意见。”
“不过,有萧瑀他们为你说话,我认为这一场,应当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关键在第二场。”
徐风雷指了指纸条上的第二列。
“皇帝散会之后,又再度召见了封德彝,谈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他道,
“而他走出寝宫之时,据我们的人所说,他面色凝重,还叹了大气。”
“显然,皇帝跟他的密谈,促使皇帝决定了一些东西,因为没过一会儿,皇帝就召常何和敬君弘进了寝殿。”
“今天上午,他还要再见刘弘基。”
“这意味着,皇帝要加强防务了,那么他打算防谁呢?或者说……他打算动谁,怕谁狗急跳墙呢?”
李世民脸色略有些难看。
“……我。”他低语道,“难道仅仅就因洛阳之事,父皇就真的要对我动手了?”
徐风雷摇了摇头。
“皇帝对你的忌惮和猜疑,从武德七年开始,便有增无减。”
他分析道,
“特别是太子齐王暗中构陷,各路宠妃又大吹枕边风。”
“这使得你是越努力领兵作战,就越被猜疑。太子他们那一套话术说什么你养寇自重,打算拥兵谋篡,听起来很扯,但却很管用。”
“最起码,皇帝听进去了,否则他不会一边给你更高的职权,一边却又削弱你的兵权。”
李世民微微颔首。
“原本,外患未除,皇帝纵然猜疑,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用你这把大唐最锋利的剑刃去御敌,但是,张亮被抓一事,打破了平衡。”
徐风雷又道,
“这让皇帝意识到,秦王这把锋利的剑刃,已经开始不满于当一把剑了,而是长出了獠牙,要反噬,意图要成为执剑人了!”
“纵然皇帝不这么想,太子、齐王、裴寂等人的运作,都会将这个想法在皇帝的脑海里促成,坐实。”
“届时,你不再是大唐秦王,而是潜在的篡逆者,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炼丹炉!”
“到了这个地步,皇帝纵然不想处理你,也不得不要发狠下手了。”
李世民心神震动,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原以为在洛阳募兵只是一部错棋,但他完全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步让他堕入深渊,满盘皆输的棋!
“皇帝处理你的办法有两个。”
徐风雷伸出两个手指,道,
“一个,裁撤天策府,让你去封地就藩,当一个手无兵权的闲散王爷,或者给你部分兵权,但一定会派人盯着你,把你困住。”
“这还算好的,起码还能活命。”
“而另一个,便是直接以雷霆手段,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直接以谋逆的名义废黜你,囚禁你,其速度将会快到你根本反应不过来,想要狗急跳墙都不行!”
“从皇帝目前的布局来看,我倾向于后者。”
李世民:“!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而李世民此刻却浑然不觉,在这已经有些炎热的处暑时节,他却觉得冰冷刺骨,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你,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手指微微颤抖,艰难的望向徐风雷。
“皇帝会马上部署好一切,等一切就绪,便是瓮中捉鳖。”
徐风雷正色道,
“届时,不光你玩完,咱们这一大票人都玩完了。只要皇帝下了明敕,天策府这些精兵悍将,在禁军和翊卫再加上金吾卫几万兵马眼里,和臭鱼烂虾没有区别,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所以,你能明白为什么我昨天这么生气了?”
“从我看到张亮被抓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就算常何、刘弘基都已经发展成了我们的人,也没用,因为他们最多帮你弄太子,在没有压倒性的优势,确定你能继承大统之前,他们不可能帮你反皇帝。”
“这就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李世民的嘴唇开始颤抖,且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我,我……”
“我都干了什么啊,我都干了什么啊!”
他蹲下了来,痛苦的捧住了脑袋,心中已是无限的懊悔。
这份懊悔,是昨天的千倍,万倍!
徐风雷望着李世民此刻的模样,虽然有些心疼,却也有些无奈。
“好了,秦王殿下,现在纵然是把肠子都悔青,也于事无补了。”
他指了指天,轻叹道,
“这回,真的要看老天爷帮不帮你了。大衍五十,还有遁去的一呢。”
“我依旧认为,你是有天命的。命不该绝于此。”
“如今迷迷茫茫,重重险境之时,我占一卦,问问鬼神,看看老天的意思吧。”
这两年来,他很少占卜。
因为多数事情,哪怕是棘手之事,他自己都能解决,无需问天地问鬼神。
但现在,不问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