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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饼夹鸡蛋     快穿之囧囧有神txt下载     快穿之囧囧有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2章 阴阳眼(1)

    “打死她!打死她!”

    “这个丧门星,看她就觉得慎得慌,干脆打死了事!”

    “她是不是真被打死了?你看她,一动不动的。”

    “怕什么,她现在无父无母的,那些亲戚谁也不愿意认她,打死也就白打死了!”

    ……

    在一片嘈杂声中,楚辞浑身酸痛地醒过来,仿佛每一节骨头都被碾压过一般。

    “哎呀,那个丧门星醒了!”

    “哼,就说她命硬吧?你们怕什么,就算她有口气儿,也不敢去告咱们,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就是,就是,这丫头不但是个丧门星,还是个撒谎精,咱们怕她干嘛?”

    楚辞艰难地坐起来,抬眼看着面前这几个半大小子,【零零,你给我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群秃小子打我干嘛?】

    零零还没答话,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少年就蹲在楚辞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猖狂地说道:“臭丫头,你看什么看?!是不是又想撒谎说什么,我后面趴着一只哈巴狗?哼,老子可不是吓大的,听了你的话也不会做噩梦的!”

    “……”楚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从对方手中夺回自己的头发,冷笑着说道,“你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是回去之后做噩梦了?梦见什么?是你身后趴的那条狗,正把你当成肉骨头一样,一口口地给嚼碎了吗?”

    少年听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就想回头看,又生生忍住了,心虚气短地说道:“你还敢胡说八道,我身后都是人,他们要是看到有狗趴在我背上,还能一声不吭?哼,死丫头,我看你今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继续打,往死里打!”

    楚辞冷冷地看着这几个十几岁的少年,稳稳坐在没动,【零零,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干什么还一声不吭的?】

    零零立马回答道:【放心吧,都不用主人你出手,这几个混小子,全都得给我趴下。】

    说话的工夫,少年身后的那几个男孩子就冲了过来,围住楚辞,抬腿就要照着楚辞身上踹。可是,没等他们的脚到楚辞跟前,突然就觉得另一条腿像被什么蛰了似的,疼得厉害。

    “哎呦喂,疼死我了!”

    “哥,我裤子里进蝎子了,快帮我弄出来!”

    “我也是,我也是,哎呦,真他娘的疼啊!”

    趁着他们“哎呦喔呀”惨叫的时候,楚辞已经在零零的加持下,走到了那个领头少年的跟前。

    “你……你想干什么?”少年立刻吓得腿都软了,“你这个不祥之人,还真是会点子妖术!我……我可告诉你,我爹认识一个道行特别厉害的道长,你要是敢伤了我一根汗毛,我就让我爹请来道长,把你给灭了!”

    “好啊,”楚辞笑了笑,踮起脚,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襟,“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位道长是个真道士,还是个故弄玄虚的骗子!”

    少年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楚辞伸出另一只手,探向少年的后背,笑颜如花地说道:“你不是说,你不相信自己身后趴着一条狗吗?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相信相信。”

    楚辞说完,那只手似乎从少年后背摸到了什么,还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然后笑着对那处虚空说道:“今夜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你就在他房里正西的方向,对着它狂吠几声,保管他此生头痛不止。”

    少年听了彻底吓瘫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口结舌半天,也没能吐出一字半句出来,缓了一会儿,掉头就跑,期间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其他几个跟他来到少年,也都互相搀扶着,绕过楚辞,追随那个领头少年而去。

    楚辞在他们后面大笑了几声,吐了几口浊气,这才就地坐下,和零零说道:【零零,感知到陆离的位置了吗?】

    零零沉吟犹豫了一下,【嗯……】

    【怎么了?】楚辞非常诧异零零的反应,【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零零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似乎是感应到大神的位置了,可是,这个位置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楚辞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问道。

    【大神的位置有些飘忽不定。】零零声音沉郁地回答,【他的信号时断时续,位置也是东一下西一下,完全不是正常走动或者坐在马车上那种。】

    楚辞拧着眉头,想了想,【算了,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身体和这个位面吧,具体的事情,等了解清楚了,也许就能想明白了。】

    零零也表示赞同,把这个身体的记忆很快传送给了楚辞。

    这个身体当然也叫楚辞,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小姑娘。她的身世比较苦,父亲是个猎户,在她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掉下山崖摔死了。她的母亲在听到噩耗之后,心伤太过,当时就大出血,虽然勉强剩下了她,却因为生她难产而死。

    原主无父无母,只好被自己的奶奶带回去,和大伯一家生活。本来她大伯也算不错,除了经营着十几亩良田,也经常上山打猎。而且看在她是楚家骨血的份上,这一家人都并没有亏待了她。

    可原主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她有一个特别之处,她能看见正常人看不到的那些鬼怪,俗称阴阳眼。

    这样一个孩童,在刚刚会走路的时候,经常看着某一处发呆,或者指着某个黑暗的角落依依呀呀地说话,不能不让人觉得慎得慌。

    可即使这样,她大伯一家也没有嫌弃她,还把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吃喝穿戴,什么也没有不同。然而,就在原主两岁那年,她的奶奶在带她出去遛弯时,突然脚下一滑,栽到河里淹死了。

    一家人哭哭啼啼办了白事,原主一个小孩子,站在灵堂前,突然看着一个角落说:“祖母,楚楚,抱抱。”

    这一句话,让当场的人遍体生寒,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那一处,仿佛都觉得那里正站着一个鬼影。

第243章 阴阳眼(2)

    从此之后,原主这个“丧门星”的称号就被扣在了头上,而且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她伯父一家,也都被她这个会带来厄运的小姑娘给吓坏了,但毕竟养了两年,有了一些感情,商量过后,将她寄养在了一个五十岁的老寡妇那里。

    每个月,老寡妇都会从原主伯父那里领些粮食,作为抚养原主的报酬。这个老寡妇是个信佛之人,虽然知道原主的事情,但并不在意。用她的话说就是,“我这一辈子,伺候走了丈夫,伺候走了公婆,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连小偷小摸都没有过。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且我命硬,也不怕楚楚克我,正好让我们娘俩作伴。”

    原主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伯一家要把她送走,其实她根本就没记事,只知道管抚养自己的老寡妇叫娘。这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还是零零给挖出来的。

    不过,寡妇人好,在她长大一点后,把原主家里的情况,还有她自己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原主,还告诫她,“不可以恨你的伯父,他们一家也不容易,要是那真正心狠的,早就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扔到狼窝里去了,哪里会这么一个月一趟地让我去拿粮食?”

    原主在老寡妇家里,虽然吃住的苦了一些,但却学了不少东西。寡妇的丧夫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用来读书的花销和那副熬坏了的身子骨,把家底都给掏空了。寡妇长年做些绣品,也跟着识了些许个字,就把这些字又教给了原主。

    原主很聪明,一学就会,还慢慢懂得了“她娘”对她的教导。知道自己看见的那些奇怪的“东西”,不可以和别人随便说。虽然经常还是会被那些鬼怪吓得一惊一乍的,但别人若是探究地看过来,她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然后低着头匆匆跑开。

    那些鬼怪开始还会对有着阴阳眼的原主感兴趣,可是时间长了,周围的这些孤魂野鬼就觉得这个小姑娘胆子太小了,实在没趣地恨,也就懒得搭理她了。

    这个村叫环山村,顾名思义,四面都是大山。人们多靠种田和打猎为生,平时就是有个孤魂野鬼,也都是没及时被鬼差带走的乡亲。那些妖怪也都是些成了精的狐狸和野猫。

    原主胆子慢慢大起来后,还借由这些鬼怪之口,知道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别的她也不感兴趣,就是听听山里哪处又塌了,昨天的大雨又把哪里给冲了。然后原主就回来告诉她娘,让她娘找个由头,去她伯父家串门,然后就说听别人说,哪儿哪儿又被水冲了。

    就在大家渐渐把这个“丧门星”淡忘了的时候,寡妇死了,病死的。其实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也没人会觉得如何,毕竟她已经将近六十岁,在古代那都是高寿了。

    可人们在看到原主披麻戴孝地跪在棺木前,几年前那一幕立刻和眼前重合,让人们当时心凉了一大截,原主这个“丧门星”的名头,也算是彻底坐实了。

    此时,原主刚刚十岁,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收养这样一个眼睛透着阴森,身世恐怖,会给家族带来厄运的“丧门星”。

    原主伯父一家,也因为将她交由寡妇抚养,被村里的人埋怨了很久。在他们看来,要不是原主伯父,那个寡妇肯定还能活到七老八十,断然不会这么早就死了的。

    因此,就算原主的伯父愿意,村民们也坚决不允许有人继续养着这个“丧门星”了。

    原主被迫进了山,好在她寻到了一个被大熊遗弃的山洞。又因为有阴阳眼,她从那些鬼怪那里,得到了从村民那里没有的关怀和帮助。

    她知道山里哪里能找到大堆没人要的干柴,哪里有可以食用的野果,哪里有被猎杀却没被找到的死去的猎物。甚至,有时候那些鬼怪们还会轮流着,为她驱赶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肉食动物。

    因此,对于原主来说,虽然失去了家人的温暖,但这些鬼怪们却带给了她更多倍的关怀。

    原主在山上,一住就是两年。环山村的村民们,都以为那个瘦瘦小小的十岁小女孩,早就饿死在了山里,葬身在狼或者老虎的肚子里了。

    可是,有一天,原主到山上的坟地里,给她死去的亲人们上坟,却正好碰到了几个来“拼胆量”的半大小子。他们基本上都认识原主,顽劣的脾性让他们一拥而上,将这个小姑娘团团围了起来。

    当时领头的少年,正是这次叫嚣着让道士灭了楚辞的少年。少年姓方,方大力。他并不是环山村人,他的父亲是山外镇子上贩卖动物皮毛的商贩,经常到这里收货验货,偶尔才带方大力来一次。

    方大力仗着自己年纪最大,又看不起环山村的这些“乡下人”,经常在这些半大小子面前吹牛。当时他们不知道说到什么,就突然想起来要比谁胆子大。

    然后就有人提出来,到坟地这里,看谁呆的时间长,那个能到子时还敢不走的人,就是他们的老大。

    本来这些孩子胆子也没那么大,但谁都不好意思说不敢去,这才突然到了这儿,碰巧遇到了偷偷来上坟的原主。

    听小伙伴们说清楚了“丧门星”的事迹,方大力很不以为然,带头叫嚣着把原主捉回去,用火把她活活烧死。他听说过,他父亲认识一个道士,就把那不祥之人或者被鬼怪附身之人,用业火烧死。

    原主吓坏了,哭着求他们。方大力眼珠一转,就问她:“他们说你能看见鬼,是真的吗?”

    原主当然不敢承认,那方大力就说了,“你要是能看见鬼怪,说对了,我们就放了你。”

    于是原主就非常诚实地告诉他,“你后背上现在就有,是一只哈巴狗,不过浑身血淋淋的,眼睛里透着凶光。”

    方大力当时就被吓瘫了,回去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第244章 阴阳眼(3)

    今天方大力可不是碰巧遇到楚辞的,他用一些零嘴儿收买了这些傻小子,让他们在山上到处找原主的安身之处,发现之后,约好了人,一起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原主拖到了山下。

    方大力没敢说自己做噩梦的事,就说原主是个谎话精,他根本没养过哈巴狗,那些都是原主胡诌出来的。

    原主当然大声反驳,把那只狗的样子描述地清清楚楚。

    心虚气就急,方大力带着那帮混小子,把原主一个小姑娘打得遍体鳞伤,最后一命归西。

    楚辞接收完记忆,唏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道:【原主去哪儿了,我怎么没看到她的魂魄?】

    零零叹了口气,【唉,她被鬼差带走,应该是转世投胎去了。但愿这个苦命的孩子,能够投生到一个好人家,有一个顺遂的好命。】

    【嗯。】楚辞沉郁地答了一声。

    零零见她气闷,安慰道:【主人,你也不必太介怀了。原主这个孩子是个天性善良的,知恩图报,气量大,并没有因为村民和方大力做的事情,而选择让那些鬼怪们报复回去。如今,她能顺顺当当跟着鬼差回去,定然是放下了这里的事情,没有什么心结。】

    【我知道。】楚辞抬起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情略微好了一些,【而且,那个方大力,如此年幼就如此狠心,还虐待动物致死,今后必定不会好过了。】

    零零沉重地跟着答了一句,【也算因果报应了。】

    楚辞甩了甩头,把那些郁闷都甩出脑子,【好了,我们现在还是想一想,怎么用这具弱小的身体,走出大山,去找那个飘忽不定的陆离吧。】

    ……

    当天夜里,方家人似乎都听到了几声狗叫,却也没在意。没想到,转天起来,方大力就发起了高热,还不断说着胡话,什么“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放过我吧”之类的。

    方家人吓坏了,立马请了大夫过来,开了副药,吃了两天都不见好转。方大力他爹就突然想到,是不是方大力被什么给魇住了?

    于是,方大力她爹立马请来了那个道行好深的道长,给方大力驱邪。这一下还真管用,方大力没过多久就清醒了过来,烧也退了。

    方家人高兴地跟什么似的,立马给了道长五串大钱,道长也没要。可是,方大力这烧虽然退了,却是头痛不止,虽然不至于痛到呆不住,却也没办法专心做点什么。

    这可把方家人给急坏了,也没请大夫,直接求那位道长救命。道长仔仔细细地询问了方大力半天,才从他嘴里知道前因后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结果只放下一句话就走了。

    方大力他爹急坏了,追出去时道长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这个孽障,怎么如此狠毒,小小年纪就能把养了三年的小花给活活打死了!”方老爹跺着脚,恨得把手点在儿子头上,却也下不去狠手打他。

    “大力他爹,你现在再教训孩子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能把大力头疼这毛病给去了吧?”大力他娘坐在床边,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宠得确实过了些,可如今不赶紧把这孩子治好,将来他什么也干不成,那不是静等着败家嘛!

    方老爹连连叹气,“你哭有什么用?我也不是不想让大力好,可你听听他办的那些个事情!道长刚才说的什么,你也不是没听见。‘因果报应,谁也插手不得’。

    道长说他是来还愿的,才愿意帮咱们三次。头一次,他让咱们家免了一次火灾;二一次,他给改了咱家这风水,让我从此财运大增;三一次,他就答应帮咱救了大力这条命。这三次因果都了了,他也就走了。

    唉,算了,这都是命,是咱们俩教子不严,是咱俩该受的罚。”

    虽然这样说,方老爹到底不死心,请了不少的大夫,吃了不少的药。方老爹还把镇上所有有名的神婆僧道都请了,不但给方大力驱邪,还给那条叫小花的狗超度,希望能消除些罪孽。

    方老爹还专程找过楚辞,不过那时已是人去洞空,早就不见了楚辞的踪影。

    这么一通忙下来,也不能说一点儿用没有。方大力头疼的毛病确实轻了不少,不过三五天才会犯一次了。

    方老爹这就满意知足地不得了,从此潜心向善,甚至不再贩卖动物毛皮,转而开起了素面馆。

    方大力也真心悔过,见到那些饥寒交迫的乞丐,还会施舍一碗汤面。慢慢的,方大力头疼的毛病越来越轻,后来一个月才疼一次了。

    ……

    楚辞还没合计出怎么走,天就快黑了,只好暂时先回那个山洞里,一切从长计议。山洞很简陋,不过楚辞也不讲究,反正就是临时住所。

    睡了一晚上,楚辞转天早上醒来,头一个念头就是怎么赚钱,怎么生活。过去不论变成猫还是什么,总归不用做什么,都有吃有喝,如今可是只能靠自己,哦,还有零零这个金手指。

    零零见她发愁,建议道:【不如你猎些值钱的动物,肉和毛皮都能卖钱。有我在,多少都能猎到。】

    楚辞摇了摇头,【原主虽然也有金手指,能与鬼怪交流。但她从来没有主动去伤害过这山里的动物,吃的肉也必须是那些已经被猎杀的动物。这些鬼怪虽然看着吓人,着实心善,她肯定是怕耽误了哪一个动物成精,所以才这样做的。

    唉,难为她这一片心。我也随着她的心思,尽量吃这五净肉(即不见杀、不闻杀声、不为我杀、自死、鸟残)吧。虽说不一定能百分之百做到,可拿这满山动物的命换钱,还与村民争利的事,尽量还是免了。】

    零零听了感动不已,【从未发现,主人竟然心善至此。】

    楚辞面容平和地站起身,走出洞穴,四处打量了一番,对零零说道:【既然你也认同,那下面该如何赚钱,还是要靠你想去了。】

    零零:【……】

第245章 阴阳眼(4)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环山村这里除了这四面环绕的大山,就是那些开垦的荒田,实在是没有什么发家致富的良机,因此,楚辞也只好离开这里,一边走一边寻找谋生的营生。

    楚辞本身有些功夫,又有零零加持,很快就离开环山村,离开了原主生活了十二年的大山。

    楚辞他们走的是向南的方向,因为零零虽然不能确定大神飘忽的行踪,但大体方位还是能判断出来的。出了山,基本已经到了正午,楚辞看了看眼前热闹的小镇,长长松了一口气。

    零零却依然很苦恼,【主人,我还没想好你接下去要以什么身份,做什么营生。】

    【没关系,我想到了。】楚辞看着那个露出狐狸尾巴的少妇,嘴角向上拉扯,【我就用原主这双阴阳眼,当一个女天师吧!】

    【女天师?】零零扫视了一下楚辞现在比乞丐还惨的打扮,不得不提醒她,【主人,你现在可不像一个天师,更像一个穷极生疯的骗子。估计你还没说话,就会被人给打一顿的。】

    楚辞觉得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当年济公要不是有了那么大的名气,想来也是被人万般瞧不起的。

    【没关系,这还难不倒我。】

    楚辞非常自信地找到一个小巷子,像一个真正的乞丐一样,往乞丐堆旁凑了凑,又似乎非常惧怕这些“地头蛇”,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乞丐们见惯了这样外来的乞丐,而且见她年幼且懂事,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照样躺在那里三三两两地闲聊天。

    “老黄,你听说了吗?”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和旁边的中年乞丐说道。

    “听说什么了?老王,你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惯是会打听事,如今又有什么有趣的消息了?”中年乞丐立马睁开那双几乎被眼屎糊住的三角眼,兴致勃勃地看着姓王的乞丐。

    王乞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你也知道我‘丐帮王打听’的名号?嘿,我今早听说,城南李员外家的小儿子又犯病了,发了疯似的拿脑袋撞墙,劲儿还大得不得了,好几个壮汉都差点拉不住。”

    “哎呦呦,真是吓人哪!”黄乞丐说着吓人,那表情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谁说不是呢!”王乞丐得意地捋了捋,糊了饭粒子泥点子的一把糟胡子,继续说道,“李员外愁得啊,听说把丰水城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黄乞丐一脸我什么都懂地说道:“李小六那哪是病啊?他那是缺德事做多了,被鬼给缠上了!”

    “可不是!”王乞丐连连点头,“刚那会儿,李员外就请了个据说颇有本事的道长,去李府给李小六驱邪了,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切!”黄乞丐非常不屑地切了一声,“那鬼要是那么好驱走的,还不早两年就驱没了?不过是知道李员外有的是银子,过来骗骗他,顺便赚点银子罢了!”

    王乞丐点点头,“我说也是,连城外的清河大和尚都没能办成的事,那些野道士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楚辞听到“有的是银子”这几个字,眼前不由得一亮。有银子,这就好办。

    楚辞一路畏畏缩缩地往城南走,老远就看到围了不少人的地方。

    【那准是李府!】

    果然,楚辞透过人挨着人的缝隙里,看到牌匾上鎏金烫着“李府”两个字。人们一边伸长耳朵和脖子往里望,一边议论纷纷:

    “听到没,李老爷和李夫人哭得多难过啊。”

    “还是不行吧,我就知道!这李小六罪孽深重,老天爷没派鬼差收了他,不过是要他在人间受罚罢了!”

    楚辞听了眉毛抬老高,【这老天爷什么时候管过地府的事儿?鬼差都是听阎王和判官的,和玉皇大帝可联系不上。】

    “可不是!都说啦,人在做,天在看!这个李小六,就仗着他爹有几个臭钱,还有个给丰水城知府做小妾的姐姐,就敢在咱们秋梨镇这么嚣张。”

    “老田家那闺女可怜哦,多懂事多俊俏的一姑娘,就那样被李小六给糟蹋了!”

    “老田头可是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当时就给疼死过去了。要不是为了给闺女报仇,撑着那么一口气儿,当时人就不成了。”

    “唉,命苦啊。可人家李员外有的是银子,李小六又咬着牙说不是他,县太爷就这么把人给放了。老田头气不过,人听到信儿,当时就没了。看,这没多久,李小六就得了这么个毛病。肯定是田姑娘和老田头化身厉鬼,索命来了!”

    楚辞在人群外面,把来龙去脉听了个七七八八,眉头不由地皱起,【如果这李小六真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这个鬼我肯定是不能给抓了。】

    【就是,这样就叫做因果报应!】零零愤慨地接话道。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突然往前涌了过去,又马上散开。

    李府的大门打开,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长,李员外陪着他走出来,眼睛红地厉害,显然刚刚哭过。

    “道长,您慢走,今日麻烦您了。”李员外哑着嗓子,吩咐下人,“马车呢,还不把道长送回去?”

    下人立马朝一个地方招了招手,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李府门口。道长上车前深深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冤孽。只要令公子把这灾孽消除了,这病也就去了。”

    李员外有些麻木地弯了弯腰,“多谢道长提点。”

    人群中立马有人解释了,“也怪不得李员外这么心灰意冷。听说,他回回请的高人都这么说,消灾消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李员外给清河寺捐了多少香火钱了,这李小六犯病却越来越重,越来越勤了。”

    “我看哪,肯定是老田头父女不甘心,非要把这个仇人给折磨死了,这股子怨气才能彻底消掉了。”

    楚辞慢慢后退,瞄着马车走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这道士的这身道袍,正经不错。】

第246章 阴阳眼(5)

    楚辞穿着一身改良过后的道袍,头脸干净,梳着道童发髻,怡怡然进了秋梨镇。

    几里以外的小山丘后,一个只着内衣的老道士,正双手捂着前襟,泪流满面,瑟瑟发抖。

    楚辞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地挡住一个青年的去路,“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怕是很倒霉吧?”

    青年的眉毛一立,“你个臭道童,咒谁倒霉呢?!”

    “公子先别生气,我这绝对不是咒你。”楚辞的嗓音清亮,两句话就招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有那好事的就大声问道:“你个道童,好端端说人家印堂发黑,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神通不成?”

    楚辞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看着青年公子问道:“敢问公子,最近可是经常觉得耳中疼痛,似乎有活物穿过一样?”

    青年脸色大变,态度立马和气了起来,“我这几日确实如此,常常耳痛难忍。但我请了好几个大夫问过,都说没有问题。我还以为这几日肝火太旺,有些上火呢。仙童,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那是自然。”楚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指着青年耳朵说道,“你这耳中有冥虫作祟,从左耳穿到右耳,又从右耳穿到左耳。这么来来回回游走,你这耳朵如何不痛?”

    “啊?!”青年吓得双手捂住耳朵,想到楚辞说的那什么冥虫,又立马松开双手,几乎吓得面无人色。

    “仙童,仙长!还请你发发神通,让这冥虫从我耳中出来吧!”青年几乎带着哭腔,连连给楚辞作揖。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被这件新鲜事给引起了兴趣,纷纷叫嚷着问道:“兀那道童,我们在这秋梨镇待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未曾听说过这冥虫是什么东西,别是你信口胡诌,骗这刘三呢吧?”

    刘三本来信了十成,被旁人这么一说,也半信半疑地看着楚辞,但好歹关着自己的性命,可不敢这么明着质问楚辞,只直起腰身,上下打量了楚辞几眼,小心地问道:“仙童,这冥虫到底是何物,又如何到了我的耳中呢?我这些时日,请了不少的大夫,可没有任何人看到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

    楚辞微微一笑,背过手去,端着仙长的架子慢慢说道:“冥虫,当然是一种虫。这虫比长虫短,比小虫长,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乃是阴间鬼差,专门用来惩罚那些在人间偏听偏信,造下冤孽的鬼魂的。”

    “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围观人群都惊疑不定地看着楚辞,纷纷回忆自己是否曾经因为偏听偏信,犯下什么过错。

    青年这次大概是真的信了,因为他那双眼睛明晃晃地惊骇,仿佛想起来什么,再看向楚辞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敬畏。

    “仙长,您既然知道这种东西,肯定知道如何才能去了这冥虫,救我于危难吧?”青年恳切地鞠了一躬,弯腰抬头平时着楚辞。

    没办法,楚辞这个身子营养不良,十二岁了看起来也就有十岁孩童那么高。这还是女童发育地要比男童早,因而并不会太过突兀。

    “你放心,我既然拦住你,说了这些话,定然是想要帮助于你。”楚辞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我观你面相,并不是那罪大恶极之人,甚至还是一个心善的好人。只不过被人花言巧语给诓骗了,才有了今日的祸端。”

    刘三的眼睛立马亮了,身子再次往下矮了矮,努力仰视着这个神机妙算的仙人。

    楚辞心里更加稳妥,慢慢说道:“这事急不得,须得我问你几个问题。”

    “这位仙童,在街中站着说事多累啊,不如在小店中喝口凉茶,慢慢与刘公子去了这冥虫。”一个茶馆的老板也在围观人中,最是喜欢看些鬼怪的话本子,今日有了这个机会,如何不好好利用一下。不但能向楚辞和刘三卖个好,肯定还能带来不少挺热闹的人。

    楚辞早就口渴了,听了这话,立马眼睛一亮。刘三几乎时刻盯着楚辞,见了她的反应,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立马就把人请到了茶馆。

    本来刘三是想把楚辞请到茶馆的雅间里,但后面跟着那群呼啦啦看热闹的人可不干了。这么大的热闹,怎么能让你刘三独享,说什么也要在大堂里,让我们大伙都听听才行。

    刘三没法子,只好选了最当中的一桌,让老板上了一壶好茶,要了几样点心,耐心地坐在楚辞对面,紧紧地盯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着急,可楚辞却不着急。从今早出来之后,她可是滴水未沾,眼看过了午饭的时候,水米没打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今被这满屋子的人围着,她也不好狼吞虎咽的,只好斯斯文文地喝了一杯茶,又慢条斯理地吃了两块点心,直把刘三看得眼睛都快瞪直了。

    楚辞觉得胃口不那么难受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刘三,我且问你。你这耳痛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三立马回答道:“也有了半个来月了。”

    楚辞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这个毛病之前,可是特别处置过什么人吗?比如家里的奴婢,或者妻妾什么的。”

    刘三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这人向来与人为善,有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家中和睦,妻子贤良,只有一妾,也安分的很。奴仆们个个尽心,我也很少责罚过谁。”

    旁边伸长耳朵听的人,立马有人出声作证,“这我知道,这个刘三从不和谁发生口角,待身边的人和周围的邻居,也都是非常和善的。”

    楚辞摸了摸下巴,“那我换个方向问。你平日里,都是做些什么,可有什么营生,或者消磨时光的喜好?”

    刘三仔细地回答道:“我家中富足,有几家铺子和百亩良田,我爹如今身体尚好,也无需我有什么营生。我这人就喜爱读书,闲散人一个,偶尔高兴了就把书中艰涩难懂的故事写成话本子,卖给这些茶馆说书的人,图大家一乐。”

第247章 阴阳眼(6)

    “确有此事。”茶馆的老板立马凑过来,殷勤地解释道,“刘公子为人和善,且与我有些一样,爱读些有趣的故事。可我读的大多是些书肆卖的野趣话本,上不得台面。有一次和刘公子闲聊,他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这样我们这些粗人,也能听听古人那些雅致的趣闻,学得一些圣人道理。”

    茶馆说书的先生也过来凑热闹,“正是如此,刘公子的话本子特别有趣,浅显易懂,还很便宜,真不是为了赚这么点铜板。”

    【这就有些难办了。】

    楚辞本以为这个刘三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把家里哪个妾侍给冤枉了,或者狠狠责罚了哪个仆从,这才招来了冥虫作祟,可如今听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零零听了楚辞内心的想法,说道:【主人,想来也是,如果只是冤枉责罚了下人这种小事,也不会引来阴间的冥虫。估计是他得罪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物,这才有了如今的祸事。】

    楚辞想不通,干脆吃一块点心,喝一杯茶,再吃一块点心,再喝一杯茶。把期待地人群都给看傻了,不明白这位仙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楚辞葫芦里肯定没什么东西,她只是肚子里没东西,实在饿了,既然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在被打出去之前,先把肚子给填饱了。

    “仙长?”刘三实在按捺不住了,犹豫地开口问道,“仙长可看出了问题所在,如何去了这冥虫?”

    楚辞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喝了一杯茶,总算觉得饱了。

    刘三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灵光一闪,殷勤地说道:“若是仙长能帮我消了这灾祸,我定然有重金作为谢礼相送。”

    楚辞本来打算跑路的想法顿时就没了。她实在是太却这个重金了,身上除了这身抢来的道袍,一丁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如何才能去找那个飘忽不定的陆离呢?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却之不恭。”楚辞一脸我不想要,但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的样子。

    刘三大喜过望,满眼希冀地看着楚辞。

    楚辞认真思考了片刻,只好顺着刚才的话问道:“你说你写了话本子,可能让我看看?”

    “我这儿有,我这儿有!”说书先生立马从怀里掏出几个薄薄的小册子,恭敬地放到楚辞眼前,还解释道,“我如今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怕说书时忘了词儿,特意随身带着这些话本子,临讲之前都要好好过一遍。”

    楚辞笑着谢过,拿过其中一本《梁青天洗冤录》。

    刘三马上解释道:“这是我根据《前朝杂忆》里梁天传里的故事,用大白话写的话本子。”

    楚辞简单翻了翻,就放到了一边,又拿起一本《千古罪人潘世美》。

    “这是《大周野史》里的一个故事,”刘三似乎非常得意,“这本书现在市面上可是很少见,满秋梨镇的书铺你去找,也就我家有这么一本,还是我父亲托人从风水城买回来的。”

    那个说书先生立马探头说道:“所有的话本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故事。讲的是大周朝的时候,有一个叫潘世美的穷秀才,花光了家里的钱,好不容易凑够路费到京师,竟然一下考中了状元。结果当朝的公主看上他了,要招他当驸马,他就把自己已经娶妻生子的事儿给瞒下了没说。

    潘世美家里人左等等不到他高中的消息,右等等不到他落第的消息,他们穷乡僻壤的又没有人能捎个话。潘世美的发妻辛辛苦苦地做绣活儿,养活自己公婆和一双儿女。

    后来村里闹饥荒,她公婆本来就担心自己儿子死了,忧思成疾,这下更是一命呜呼。潘世美的媳妇发送了二老,干脆卖了房子和地,带着两个孩子去京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了才知道,当朝驸马爷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而且这个潘世美还勾结辽狗,陷害忠良,害得大周朝无将可用,一再败退。皇帝知道真相后勃然大怒,斩杀了潘世美,并让人立传,写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说书的说完还意犹未尽,刘三却觉得耳朵突然痛不可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搅来搅去。

    “哎呀!我的脑袋,疼死我了!”刘三站起来,像疯了一样捶打自己的脑袋,又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儿。

    楚辞看着那只冥虫,从刘三的耳朵里忙碌地进进出出,就像一个愤怒的人,在来回地溜达。

    “刘三,我问你,这个故事真是这么写的吗?”楚辞弯下腰,轻松地将刘三提起来一点儿,双手钳着他的肩膀问道。

    刘三肯定是痛地太厉害了,完全都没有注意到楚辞说的什么,只一个劲儿地晃荡着脑袋,嘴里不断痛苦地呻吟着。

    楚辞没办法,只好让零零使了点灵力,让刘三暂时安定了下来,再继续问道:“刘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问你,这个潘世美的故事确实不是你杜撰出来的吗?”

    刘三终于得到喘息,满身大汗,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耳朵,连连点头,“是我真看到的,不是杜撰,真不是杜撰出来的,就是那本《大周野史》上的。”

    楚辞只好让刘三派人,把家中那本《大周野史》拿了回来,仔细地翻看着有关潘世美那部分的内容。

    “确实是这样写的。”楚辞更加疑惑,“这书既然很稀罕,你是怎么知道,又怎么买回来的呢?”

    刘三喝了两口茶水,努力镇定下来,回忆道:“我听一个游学的秀才说的,他说在丰水城最大的书肆那里,就有这本书,非常难得。他说,这书可是前朝大家元万所写,虽说是野史,却都是经过认真考据的。”

    楚辞觉得,问题肯定就是出在这本书上,既然如此,也只好查一查这本书的来历了。可是丰水城太远,现在她还没解决这个事情,那“重金”还没拿到手,就没有办法去那里查啊。

    零零这时候突然说道:【主人,你去不了,可鬼魂却能去啊。】

第248章 阴阳眼(7)

    【鬼魂?】楚辞乍一听还没明白,稍稍一想就有了主意。

    “刘三,你先回去,明天一早,还在这里等我,我到时再给你去了这冥虫。”楚辞说着,站起来,挤出人群,直奔城外而去。

    刘三虽然苦恼,但楚辞这个仙童显然是有真本事的,她轻轻一按,自己就动弹不得,还能让自己从痛苦当中缓过来。周围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都和茶馆老板订好了座位,务必要一早过来,看看这桩奇事。

    楚辞出城去了哪儿呢?她去了坟地,找鬼谈生意。

    坟地里的鬼当然是很多的了,而且男女老少,丑的俊的,病死的,被刀砍死的,被人毒死的,被活活吓死的……反正千奇百怪,怎么死的都有。

    楚辞站在一排排坟头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觉得还是需要一个听话又腿脚快的。

    “喂,那个坐在树上的帅哥!对,说的就是你,先把满脸的血擦擦,长得挺好看的,干什么整的这么吓人?”楚辞走到一棵大槐树下,仰头看着树枝上,一个显然生前是被毒死的男鬼说道,“和你商量个事,能先下来不?”

    男鬼被楚辞说的一愣,飘着落在地上,低头看着楚辞,阴森森地说道:“小姑娘,你能看见我?”

    “当然啦,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楚辞翻了个白眼儿,叉着腰仰着头,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男鬼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眼睛、鼻子、耳朵的血哗哗往下流,贴近楚辞的脸,阴桀地笑道,“哈哈哈,你这个小妮子有点意思,不但能看见鬼,还敢和鬼这么说话。本来是我该说的话,倒叫你先说了去。难不成,你个凡人还能伤害我这个厉鬼不成?”

    楚辞毫无畏惧,明朗地笑着说道:“你是厉鬼又怎么样,还不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算计,让人给毒死了?这年头,活着的人都是鬼精,死去的鬼都是傻鬼。”

    “哦?”男鬼听了非常诧异,“看你穿着道袍,似乎还真有几分见识,这话说得也算有点道理。你会什么法术,能防得住鬼,甚至收服了我不成?”

    男鬼说着,围着楚辞转了几圈,纳闷道:“你只身前来,连点道符都没带,更不用说什么宝剑了,你怎么这么有底气?这么些年,道士僧人我也见过不少,有真本事的也有几个,可这么光棍儿的还头一次见。”

    楚辞耸耸肩,“你也不用拿话试探我,我的本事不是靠那些外物来的,你这样的小鬼儿还奈何不了我。我找你,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男鬼凑近楚辞的耳朵,往里吹着凉气,“你想害谁?”

    楚辞纹丝不动,笑呵呵地说道:“这些小把戏就不用了,仙人我百毒不侵,找你也不想害谁,更何况,你也没本事害谁,不然早就把害死你的凶手给拉来做伴儿了,还至于到现在依然满脸是血地呆在这儿?”

    男鬼被楚辞说得有几分恼怒,“好大的口气!怎么,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易的?我现在是孤魂野鬼,名利权色对我都没用,难不成你还要给我烧点纸钱?”

    “当然不是,”楚辞拢了拢身上的道袍,“我可以为你报仇。这个条件你满意吗?”

    “真的吗?!”男鬼脸上的血一下子就没了,露出原本俊朗的五官,“你若可以为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零零严重怀疑,楚辞说什么找个腿脚快的都是借口,完全就是觉得这个鬼长得帅。

    楚辞笑了笑,“报仇当然可以,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只要你为我效力一年,所有事情都听我吩咐。”

    “没问题,二十年我都等了,一年对我来说很快就过去了。”男鬼痛快地答应道,“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

    楚辞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你被人毒死,果然不是毫无原因的。”

    男鬼一噎,随即好脾气地说道:“我名叫郭彪,是京师……”

    “打住。”楚辞打断他,淡然说道,“这些事情你一会儿再说,我先说说我要收的定金。”

    “定金?”郭彪一愣,“我已经没亲没故,身上没有能付给你的钱,纸钱都没有。”

    “谁要你的纸钱?”楚辞再次翻了个白眼儿,“我要你给我跑跑腿,现在就去,查一下风水城最大那家书肆里,是不是在卖一本《大周野史》,顺便打听一下,这本书是谁写的,里面关于潘世美的故事是怎么样的。打听得够快够好,这定金就算我收下了,不然,我可没功夫收一个废物,还要替他报仇。”

    “好!”郭彪显然不在乎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比起报仇,即使被楚辞骗了也算不得大事,不如试一试。

    楚辞满意地点点头,“你们鬼速度快,我就在这儿等你。况且,你的道行还不到家,也没办法离开自己的尸骨太长时间。”

    郭彪说了句好,鬼影子眨眼就不见了。

    楚辞站在原地,冲围观的鬼们呲了呲牙,“有当鬼当腻歪了的吗,虽然不能超度,或者帮你投胎,不过,我可以帮你把魂魄打散了。”

    鬼们齐齐转过身,飘回自己的坟头去了。这个道童打扮的小姑娘,不但能看见他们,连这里的老大都能指使动了,还百毒不侵,实在是个惹不得的。

    没等太久,郭彪就飘了回来,把自己查到的情况和楚辞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了。楚辞认真听完,就知道刘三耳朵里的冥虫是怎么回事了。

    “行,这趟差事办的好。”楚辞夸赞了一句,仰头看着郭彪说道,“你把你生前的情况,还有被谁害死的,都详细说说吧。”

    郭彪的鬼影子震了震,激动地说道:“我生前是京师郭记镖局的总镖头,当朝丞相的小公子无意中看上了我的未婚妻子,可是我未婚妻不从,于是他就设下陷阱,投毒害死了我和我爹娘,还把我们抛尸此处。我心怨愤不甘,又因连累了父母而深恨,便化身厉鬼。可是京师龙气环绕,我即使拼劲全力,也无法靠近仇人。”

第249章 阴阳眼(8)

    楚辞听郭彪说了前因后果,又详细地问了几个问题,就许下承诺,“一年之内,我必定帮你报仇。”

    虽然就这么一句话,郭彪却从内心深处觉得,楚辞一定能够办到。

    当晚,身无分文的楚辞找了个破庙,就合了一宿,转天一早,就去了昨日的那个茶馆。

    茶馆里早就有不少好事的人在等着了,茶馆老板还特意把当中那一桌留出来,摆好茶水点心,就等着看楚辞如何大显神通了。

    刘三心急,站在茶馆门口,伸长脖子,期盼着楚辞的到来。

    “仙长!”刘三直奔出来,朝楚辞连连作揖,“您终于来了!”

    楚辞背着手,扬着脑袋进了茶馆,也不用人让,坐下之后就一手点心,一手茶水,吃了个八分饱。

    一屋子的人,谁也不敢催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吃,生怕错过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楚辞拍掉手里的点心渣滓,张嘴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嗝!”她吃得略微有点急,毕竟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了。

    “咳咳……”楚辞尴尬地把手放在嘴边,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刘三,你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太好了!”刘三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仙长果然好本事,您说,您说……”

    楚辞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问题就出在你写的那个《千古罪人潘世美》上。”

    在座的人都听地一愣,“写个话本子也有错?”

    原来,《大周野史》的作者元万是前朝有名的大家,不但文采极好,在史事的考究上,也都特别下功夫。当初写这本《大周野史》,他不但翻阅了不少典籍,还向许多有名的“史学家”们请教过,把许多正史不曾和不敢记载的东西,都编入了这本野史当中。

    因为元万的名气很大,人品又是有目共睹,所以这本《大周野史》,在当时非常畅销。可是,好景不长,当时的皇帝看到这本野史后,因为其中的一个故事大发雷霆。

    皇帝认为,这里面有好几个故事,明明就是在含沙射影地讽刺他,以及他宠信的几个朝臣。皇帝那是谁,那是天底下最尊贵,最任性的人。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天下缟素。”

    皇帝不但下令斩杀了元万,还把《大周野史》列为禁书。市面上所有的《大周野史》都被一把火烧了,天子还严令任何人不得私藏、传抄此书,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大周野史》就这样几乎绝迹,后来换了朝代,元万被平反,这本书才慢慢开始低调地再次流传开来。不过,毕竟是被列为过禁书的,销量和名气都不怎么样,甚至还有不少残缺和盗版。

    刘三买的这一本《大周野史》就是一个高仿版,是一个前朝的一个小官员,在上缴了自己买的《大周野史》后,根据自己的记忆,偷偷重写了一本。

    这个小官曾经和一个叫潘世美的人有些交情,但因为潘世美揭发了他作奸犯科的事情,于是他到了让这个人遗臭万年的法子。把《大周野史》中几个故事糅在一起,塑造了一个抛弃妻子、忘恩负义、陷害忠良、趋炎附势、叛国投敌的小人形象,而这个小人的名字就叫做潘世美。

    当然,这个真正的潘世美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也没有中过状元,当过驸马,但这个小官把潘世美的老家在哪儿,父母妻儿叫什么名字,外貌长相,都详细写入了故事当中。这样后人考究起来,就能轻易对上号,增加了这个“野史”的可信度。

    丰水城的这家大书肆,再版的就是这位前朝官员再创作过后的高仿版。

    刘三听到这儿,脸都白了,急着解释道:“我当时真不知道,那本书是假的,更不知道潘世美这个故事是这样来的。”

    楚辞摇了摇头,“不止是如此。”

    “仙长此话何意?”刘三从心底里仰视着楚辞,急切地问道。

    楚辞解释道:“如果你仅仅是误信了书本中的故事,写成了这个话本子,应当罪不至此。我昨日掐指算过了,你因这本《千古罪人潘世美》畅销,吃到了甜头,发现人们热衷于听这样的故事,于是又写了一个话本子,只是还没有写完。”

    刘三听到这儿一愣,“我确实是新开了一本,名字是《一个良家妇女的堕落史》。”

    听到这个名字,在座的围观群众们就兴奋不已,眼睛一个个瞪地贼亮,“刘三这个话本子什么时候写好,我到时候一定马上去买。”

    楚辞冷笑一声,看着刘三说道:“这就是你要的效果,这个话本子送出去后,不但能大赚一笔,更关键的是能过一过名人的瘾。”

    刘三被楚辞说破心事,脸上一红,心虚地说道:“我也就是效仿前人,写一写野史而已。再说了,既然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写出来呢?”

    “哼!”楚辞狠狠地瞪着刘三,气得把手点到他的额头上,“你说这是野史,说这是事实,可有什么经得住考究的证据?!”

    “我有!”刘三梗着脖子,大声说道,“秋梨镇的人谁不知道,县城孙寡妇的闺女嫁给了对门儿王屠户的小儿子,明明每天好吃好喝地过日子,却非要惦记上隔壁张木匠家的大儿子。后来事情被卖花的李婆子给发现了,告诉了王屠户,王屠户就提刀砍了孙寡妇的闺女。县太爷英明,放了自首的王屠户,还当堂骂了前来告状的孙寡妇。孙寡妇觉得丢人,半夜里跳井死了。”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我知道。”围观群众纷纷嚷嚷,表示自己知道这个事情。

    楚辞冷笑一声,“呵!你们知道,你们不过也就是道听途说,竟然就一个个的像亲眼见过似的。我看早早晚晚,你们耳朵里都得长冥虫!”

    妈耶,太吓人了。众人纷纷捂住耳朵,“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故事一定是刘三这个人胡编乱造出来的。”

第250章 阴阳眼(9)

    楚辞扭头看向满脸不服气的刘三,又扫了一眼周围乐于吃瓜的群众,冷声说道:“那个卖花的李婆子是个嘴碎的,不过和孙寡妇闹了点别扭,就到处说孙寡妇的闲话。孙寡妇和她打闹了一场,李婆子更加生气,就把自己从别处听来的事儿给按在了孙寡妇闺女身上。

    实际上,孙寡妇的闺女嫁到了外地,根本就没有姓王的这个屠户,也没有姓张的木匠。李婆子就想着,这样不过乱传传,除了气气孙寡妇,当地的人也不会真信的。

    没想到,有人把这事儿就传到了秋梨镇,而且传的越发有鼻子有眼儿的,你们只顾着听热闹,哪管这是真是假。可这话也传到的孙寡妇闺女的婆家,本来这小媳妇儿就受气,被那些嘴碎的人说得日夜抬不起头来。后来干脆想不开,一头扎到井里淹死了。

    这姑娘是被流言所害,死后就化作了冥虫。估计在去地府的路上,知道了刘三拿她写话本子这个事情,逃脱了鬼差的掌控,直接钻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日夜不得安宁。”

    刘三听到这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更多的是后悔和后怕。

    “仙长,我知道我自己错了,我回去就把那个话本子给烧了!”刘三说着话,眼里却是没多少内疚,更多的是祈求,“仙长如何才能把冥虫给请走?我向这位姑娘道歉,我给她请高僧超度,让她早早往生,只要您说,无论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楚辞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我答应过你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谢仙长慈悲!”刘三激动地看着楚辞,差点没给她跪下磕仨响头。

    楚辞端着高人的范儿,脑子里却在和零零沟通,【零零,你和冥虫交流一下,问问她,如何做她才愿意离开这个刘三。】

    零零说好,然后过了一会儿就说道:【她说,如今因为憎恨那些编造流言,还有跟风听信谣言传谣的人,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所以想要惩治这些人,消除她的怨气,再为她超度,才能往生。】

    楚辞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这编造谣言的还好说,这传谣的太多,可就比较难做了。这样,你和她说,惩治了那个李婆子,还有她婆家欺辱她的那些人。嗯……然后给她平反昭雪,正了这身后之名。最后再请高僧为她超度,这样可好?】

    零零和冥虫短暂交流了片刻,替冥虫转达道:【主人,她说可以。】

    楚辞长舒了一口气,对刘三说道:“我已想到解决之法,不过需要你多破费些银子才行。”

    “好,好,我有银子!”刘三点头如小鸡啄米,“多少银子我都给,仙长您尽管说要多少。”

    楚辞瞄着刘三这一身上好布料的长衫,慢慢说道:“五百两……”

    “好,我给!”刘三痛快地答道。

    楚辞舌头转了个个,继续说道:“金子,五百两金子,都兑成银票子,这还是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有钱能使鬼推磨,买通鬼差什么的,可都是要银子的。”

    刘三犹豫了一下,立马点头,“好,五百两金子,我出!”

    楚辞肉疼了一下,看来还是要少了,应该要一千两金子的。

    楚辞站起身,冲刘三点点头,“好了,你先去请高僧,三天后吧,就可以超度她的亡魂了。我先跟你回去,一是拿钱,二是帮你固固魂,包你三天内不会有耳痛之忧。”

    “太好了,仙长请随我来。”刘三殷勤地让着楚辞,穿过人群,直奔刘府。

    刘府离茶馆很近,走了也就一刻钟,楚辞就看见一个气派的大宅院,门上挂着“刘府”的牌匾。

    进了府门,刘三让管事收拾出一个小院儿,雅致清幽,请楚辞先在里面休息。然后,刘三直奔账房,去支那五百两金子去。

    刘三还没进府,刘三他爹刘老爷就接到信儿了,气得一蹦三尺高,吩咐下人,“去,赶紧把那个逆子给我押过来,什么鬼话他都信,还把个神棍给带家里来了!”

    刘三见到刘老爷那张铁青的脸,赶紧解释,“爹,仙长真是有大本事,那冥虫作起祟来,儿这头痛得跟什么似的,多亏了仙长发了神通。如今仙长愿意为儿驱邪,这五百两金子真不算多……”

    “什么?!五百两,还金子?!”刘老爷本来八分的怒气,被刘三两句话说得变成了十二分,“你个败家子儿,你当这金子银子的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一个神棍耍了点花招,你竟然就这么服服帖帖地要把金子拱手送出去!气死我了,我……我打死你个糊涂虫!”

    刘老爷举起手边的茶杯,朝着刘三就砸了过去。

    刘三早盯着他爹的手,一看他爹抬起手,抱着头就往旁边跳过去,躲过了那一下。

    刘老爷坐在椅子上,抬手点着刘三,气喘吁吁地骂道:“哼,你个不孝子,现在就给我把那个神棍给轰出去,立刻,马上!”

    “不行,爹,那是仙长,活神仙……”刘三还要再说,刘老爷就把茶壶举起来了。

    刘三赶紧几步过去,抱住他爹的胳膊,“爹,您要是不相信,您就跟我去看看,您见了就知道了,那真是个活神仙!”

    “好!”刘老爷一把推开刘三,抚着被刘三弄皱的袖子,咬着牙说道,“我倒要看看,这个神棍有什么鬼把戏!”

    楚辞刚舒舒服服地躺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好依依不舍地起来,推开房门,朝外看去。

    刘老爷一看楚辞,这气就更大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敢号称是活神仙?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楚辞看了看在刘老爷身后畏畏缩缩,扎扎着双手干着急的刘三,就明白了。

    “这是刘老爷吧?”楚辞漫步走过去,不卑不亢地见了礼。

    “哼,看来你是早就打听好了。”刘老爷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辞,一脸的不屑。

    楚辞笑了笑,“只是不知道,刘老爷身后站着的,吐着舌头的这位,是刘老爷的什么人呢?”

第251章 阴阳眼(10)

    刘老爷猛地回头,发现身后除了自己那个傻儿子,就是低着头的家丁,哪里有什么吐着舌头的人?

    “哼,你敢戏弄老夫?”刘老爷气得胡子翘起来,瞪着眼睛就要呵斥楚辞。

    “咦?”楚辞用天真的声音打断刘老爷,疑惑地看着刘老爷身后说道,“那这位头戴白玉簪,身穿赭黄袍,面白无须,三十来岁的大叔,到底是何人呢?”

    刘老爷听到一半,脸就变得煞白,等到楚辞说完,整个人都快哆嗦地站不住了。

    “爹,爹你怎么了?”刘三站在刘老爷身后,正在纳闷儿,就看见刘老爷跟中风了一样,浑身颤抖着就快倒下了。

    后面的家丁也赶紧扶住刘老爷,还有一个不等人吩咐,已经冲出去请大夫了。

    “我……我没事……不,不用担心。”刘老爷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人终于也镇定了一点儿,再看楚辞时,那种不屑早就不见了,满满都是敬畏。

    “这位仙童怎么称呼?”刘老爷仿佛老了十几岁,佝偻着身子,拱手问道。

    楚辞呲牙笑了笑,“道号楚大仙。”

    “原来是楚大仙。”刘老爷听到这么奇怪的称呼,眉头都没皱一下,恭敬地说道,“您有缘入住我们刘府,乃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老夫马上就命人安排酒菜,给仙长接风,还请您能赏脸。”

    楚辞假装为难地犹豫了一下,最后看看刘三,叹了口气,“唉,也罢,我合该与你家有缘法,便多于你们说道说道吧。”

    刘老爷大喜过望,立马吩咐家丁,赶紧让厨房准备出上好的酒菜,宴请得道的高人。

    刘三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前一刻他爹还吹胡子瞪眼,说这位楚大仙是个骗子。方才他爹还左一个神棍,右一个神棍的叫着,不过转眼的工夫,怎么突然就来了个大转弯,还要请人家吃饭了?

    刘三仔细想了想,莫非,那个大仙所说的吐着舌头的人,和他爹……刘三越想越觉得是,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觉得整个刘府都笼罩着一股子阴森的鬼气。

    刘府大厨房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工夫,就摆下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刘老爷也不知道楚辞的底细,更不知道她有什么忌口和偏好,只不断客气地让着楚辞,心里七上八下地闹腾着。

    楚辞看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也不客气,用手拿起一块酱肘子,吧唧吧唧地就啃上了。

    刘老爷本来看着楚辞还惊惶的眼神,立马就有些无语,不过也放松了许多,只对着面前的一盘凉拌黄瓜,一口一口,心不在焉且慢条斯理地吃着。直到看着楚辞吃得差不多了,刘老爷才放下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空着的三个盘子,撑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嗝!”刘老爷的脸立马有点红,解释道,“方才见仙长吃得香甜,老夫也禁不住多吃了一点儿,让仙长见笑了。”

    楚辞看了看一桌子几乎就剩下汤汁的盘子,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大方地摆了摆手,“刘老爷客气了。”

    酒足饭饱,刘老爷陪着笑,将楚辞引进会客厅,分宾主落了座,终于忍不住问道:“楚大仙刚才说,您看见我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楚辞点点头,“嗯,眉心还有一颗红痣。”

    刘老爷听了一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楚大仙果然是道行高深之人,也不瞒您,我曾经有一个弟弟,就是这样的长相,也是惯爱那样穿戴。唉,只可惜,在他三十三岁那年,突然失去了踪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

    当时,有人看到他和我的母亲,也就是我们二人的继母,曾经发生过口角。我去质问母亲,她说因为琐事二人发生争吵,后来我那弟弟就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

    我那弟弟,确实是个任性的脾气,又向来与我继母不合,这样离家出走的事情,没有十次,也有过八次了。虽然着急,但我相信他用不了多久,花光了身上的银子,也就回来了。可没想到……唉!”

    楚辞听完刘老爷的话,仰头看了看那个吊死鬼,果然,对方点了点头,认可了刘老爷的说法。

    刘老爷老泪纵横,哽咽地说道:“楚大仙,这么多年,我早就绝了再找我弟弟的念头,可心里还留着一丝希望,认为他还在外面活的好好的。您说,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那就是说他离家没多久就被害死了?”

    零零已经把那个吊死鬼的话转达给了楚辞,楚辞唏嘘了一下,同情地看着刘老爷说道:“您有一点猜错了,他不是离家之后被害死的,而是在这个家中被害死的。而且,害死他的那个人就是你们的继母。”

    “什么?不可能!”刘老爷惊得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楚辞问道,“您从何而知,是我那弟弟的冤魂告诉您的吗?”

    楚辞点点头,“他说,他那天无意中听到你那继母和府里管家的谈话,知道二人有染,还生下来你们那个便宜弟弟。但这件事被你们的父亲察觉,于是他们合谋毒死了你们的父亲,还想把你们二人也找机会除掉,独占刘府的财产。

    当时你弟弟一时冲动,上去和他们理论,你继母和管家吓坏了,苦苦哀求不成,就下手勒死了他。”

    “那他的尸首呢?”刘老爷震惊之余,下意识地选择否定和怀疑,“我继母为人端方,对我们兄弟二人向来非常慈爱,比对她亲生的三弟还好。而且,我当时找遍了刘府,也没能找到他的尸骨。你这道童,莫不是听说了我刘府的事情,这才花言巧语想要骗我,还把脏水泼在我已逝继母和前管家的头上?”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仙长呢?!”刘三急忙拉住刘老爷,转头向楚辞赔罪,“仙长原谅则个,我爹也是心神失守,一时胡言乱语。”

    “无妨。”楚辞同情地看了看刘老爷,以及他身后那个泫然欲泣的吊死鬼,“你们随我来。”

第252章 阴阳眼(11)

    在刘府已逝老夫人的院子里,那棵盛放的海棠树下,挖出了刘老爷亲弟弟的尸首。刘老爷当时痛哭失声,没多久就哭晕了过去。

    等大夫给刘老爷诊过脉,开了一副安神的药方,楚辞就回了自己住的院子,盘算着怎么给冥虫姑娘报仇。想来想去,楚辞还是得让郭彪跑一趟。

    郭彪很听话,来去也快,将楚辞让打听的那几个人,做过的那些阴暗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部从当地的孤魂野鬼口中打听了来,然后一五一十告诉了楚辞。

    楚辞很高兴,对付这样私德不休、坏事做尽的人,比对付那些只犯过口舌的人要容易地多,也让人心安理得。

    不过半天时间,就有匿名状纸送到了县太爷的手里,状告县城东街卖花的李婆子,因与西街黄婶子有过口角,就怀恨在心。她表面上不计较地和黄婶子继续来往,暗地里一直在寻机报复。

    有一次,黄婶子的小闺女得了一场急病,家里没有别人,黄婶子只好让来串门的李婆子帮忙去请大夫。李婆子嘴上答应地好,装模作样地跟着着急,跑出去后,拐个弯儿就去茶铺子里喝茶去了,过了好久才磨磨蹭蹭地回去,告诉黄婶子临近的两家医馆都没人,大夫都出诊去了。

    本来李婆子就是想让黄婶子多着急一会儿,没想到,回去之后才发现,黄婶子的小闺女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李婆子见了吓坏了,这才又出去请大夫。可是她怕露馅儿,特意跑到远一点的那家医馆,请了一位大夫赶过来。

    可是,黄婶子的小闺女这时候已经不中用了,没过一会儿工夫就咽了气。黄婶子当时就晕了过去,大病一场,没几天人也没了。

    县令看了勃然大怒,立马拘来李婆子,稍微一吓唬,李婆子就全都招了。这时,衙门内突然刮起一股小旋风,飘来一张纸,上面历数了李婆子诸多编造的是非,县令看了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逐条问李婆子,李婆子逐条都招认了,其中就包括造谣孙寡妇闺女那件事。

    县令当堂判了李婆子杖责三十,几乎去了她半条命。然后又将李婆子造的那些谣言,都写在告示上,贴在县衙门口。随后李婆子带枷跪在大街上,一边述说自己的罪状,一边向那些被自己诬蔑过的人磕头谢罪。

    李婆子被扔了一身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回到家中病了整整一年多,能起来床后,也都不敢随便出门,只好偷偷带着包袱,搬倒别的地方去了。

    在富凤县的包氏还不知道这件事,但她也被告上了县衙。有人告她,在没出门子前,和隔壁的尚大郎有染,还因嫉妒对门儿的马花儿,将马花儿骗到郊外,致其被土匪劫走这些事情。状纸上详详细细地,将包氏做过的恶事都写了出来。

    包氏一开始不承认,但是没一会儿工夫,那个马花儿就跪在了大堂上,指认了包氏。原来这马花儿被土匪劫走后,当天就趁着天黑从土匪窝里逃了出来,却因不熟悉山路,从山坡上摔了下去,碰巧被一个路过的猎户给救走了。

    马花儿因撞到脑子,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干脆一心一意地跟着猎户,成了猎户娘子。一直到今天早上醒来,她才突然恢复了记忆。因实在是恨这个包氏,才会在相公的陪同下来告状,至于那个状纸,他们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包氏最后全部招认,因其心过于歹毒险恶,县太爷将她直接判了个流放。这个包氏,就是孙寡妇闺女的嫂子,也就是天天恶语相向,将她逼得跳井的那个人。

    一切尘埃落定,刘三又做了七天的水陆道场,超度了冥虫姑娘的亡灵,从此这个耳痛的毛病就彻底没有了。

    刘老爷也收敛了自己弟弟的尸骨,在审问过老夫人院子里的使唤丫头后,也彻底知道了自己继母所做的那些事情。刘老爷当即请来了族老,把老夫人的牌位移出了祠堂,送回了她的娘家。那个与前管事生的弟弟,也送到了前管事的老家,彻底从族谱里划去了。

    刘老爷曾经悄悄问过楚辞,“我那继母和前管家,都是得急病死的,这是不是和我那弟弟有关?”

    楚辞也没正面回答,只是高深地回答,“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刘老爷愈发觉得楚辞道行高深,除了她要的那五百两黄金,还又多给了五百两白银。

    楚辞很高兴,揣上银票,就打算继续往南走。可秋梨县的那位李员外,从刘老爷那里听得了楚辞的神通,马上从刘府门口,把楚辞给拦住了。

    “仙长啊,您发发慈悲,救救我那个命苦的小儿子吧!”李员外脸色蜡黄,显然已经被这事给折磨地够呛。

    楚辞本来都把这事给忘了,现在一看,【算了,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谁知道陆离在哪儿,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多带点银子也好。】

    楚辞想到这儿,就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李员外喜出望外,立马把楚辞请回了李府,又是一大桌子好酒好菜过后,李员外就将楚辞带到了李小六的房间。

    李小六此时看起来特别安静,木呆呆的,人已经瘦得脱了相,看着似乎命不久矣的样子。

    楚辞皱了皱眉,仔细看了半晌,又围着屋子转了转,表情非常疑惑。

    李员外提心吊胆地看着楚辞,小心地问道:“楚大仙,不知我儿这屋里可有何不妥,难不成真是有那鬼怪在作祟?”

    楚辞摇摇头,“本来我也这样认为,可是令郎这屋子内外,并无任何鬼怪的迹象,连点异样的气息都没有。李老爷,令郎发病都在什么时候?”

    “唉,他发病也没有什么准时候,经常是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突然发起狂来了。”李员外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时候,刚才还躺在床上的李小六,突然就痛苦地呻吟起来,然后发了疯一样地抱着头乱窜,还拿头咣咣撞墙。

第253章 阴阳眼(完)

    等李小六被几个强壮的家丁按住,绑在床上后,李老爷的心都老了十几岁。因为怕李小六无意中伤了自己,李老爷请大夫给开了一剂强效的安神药,强掰着他的嘴给他灌进去,没一会儿他就没了声息,安静地睡着了。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李老爷哭丧着脸,看着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小儿子,只觉得心痛如绞。

    楚辞看了这一会儿,心里却有了一些想法,“李老爷,令郎这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员外叹了口气,“唉,这话说着我都觉得没脸,就是从那老田头没了以后,转天夜里就这样了。”

    楚辞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了李员外家里都有哪些人,这些子女分别都是正室夫人所出,还是哪一房小妾所出,管事的有哪些,他们家中过去都是做什么的。

    李员外虽然被问得摸不着头脑,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楚辞的所有问题,有不太清楚的,就问跟随自己多年的李管家。

    楚辞问完后,心里就有了谱,单独和李老爷说了一些话,就回了李老爷给安排的住处休息。没过两天,楚辞就在厨房里逮住了一个婆子,直接送到了李员外跟前。

    那个婆子见了李员外,立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天喊冤枉。李员外脸色异常难看,声色俱厉地说道:“闭嘴!钱嬷嬷,我李府待你不薄,为何要加害我的儿子!”

    钱嬷嬷的哭声被这一喝吓得停了一下,马上又抹着眼泪说道:“老爷啊,我冤枉,我是太太的陪嫁嬷嬷,伺候太太这么多年,哪里敢害府里的公子啊!”

    李员外不说话,扭头看向楚辞,楚辞笑了笑,说道:“老爷放心,我已经让家丁去请尊夫人了,想来马上就到了。”

    钱嬷嬷惊恐地看着楚辞,哆嗦了一会儿才咬着牙说道:“那个见钱眼开的骗子,受了谁的指使,来我们府上捣乱?你请夫人来干嘛,想要攀诬什么?!”

    楚辞冷笑一声,“哈,我攀诬?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呵,钱夫人来的正好,你看看你这陪嫁的嬷嬷,她在六公子日常的饭菜里下的都是什么东西?”

    钱夫人脸色大变,强撑着问道:“不知道长说的什么话,我这嬷嬷怎么敢下毒害六公子,别是您看错了吧?”

    楚辞也不答话,直接走到钱嬷嬷面前,抓住她的一只袖子,从里面抖落出一个纸包。“敢问嬷嬷,这是何物,方才为何将它洒在六公子的饭菜里?别说不是你的,我要想搜,这府里肯定还有,只是不知道是你那里多些,还是你们夫人那里收着的多些。”

    钱嬷嬷脸色铁青,缓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这……这是老奴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得到的秘方,能治百病。是我……是我把这方子献给夫人的,夫人她……完全不知情。”

    “呵,好一个完全不知情。”楚辞捡起地上那个纸包,打开后轻轻闻了闻,又用小手指的指甲盖轻轻刮了一点儿,放在舌尖上尝了尝。

    “楚大仙,这可是剧毒?”李员外气得浑身颤抖,踹了钱嬷嬷一脚,哆嗦着嘴唇问道。

    楚辞摇了摇头,“不是剧毒,起码这点分量还死不了人。”

    李员外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李老爷高兴的太早了。”楚辞把纸包重新包好,放到自己口袋里,“这种东西,比剧毒更可怕,更阴险。”

    “啊?那可如何是好?”李员外急得站起来,恳求地说道,“还请仙长想想办法。”

    楚辞看着钱夫人说道:“这个解毒的办法,钱夫人肯定是清楚的。这种毒是从一种花中提取出来的,只一点儿就能让人飘飘欲仙,可却也让人上瘾,不定期服用就会痛不欲生,就是六少爷那种症状。

    然而,要治这种病,必须让病人彻底摆脱这种东西,长久地戒掉后,人也就慢慢变好了。钱夫人说,是不是这样?所以你必须定期给六少爷的饭菜里下上一点儿,好让他无法摆脱这种东西,永远受这种折磨。”

    “你血口喷人!”钱夫人看起来非常恼怒,实则手脚冰凉,强撑镇定说道,“这事我并不知情,钱嬷嬷也是好心。”

    楚辞冷笑一声,“好个并不知情,据我所知,夫人娘家是做海商的,家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可都不少。夫人自小就能干,不可能没听过罂粟花这种东西,您的陪嫁里还有不少,嫁妆单子里写的是香料,但我却是认得的。”

    “我以为那是香料。”钱夫人立马改了口,“我从来没用过这东西,哪里知道它是毒?”

    “夫人真是敢说话,一点儿也不怕我去查证。”楚辞稳稳地坐着,手指点着桌面,慢慢说道,“您房里今年可是换了不少仆从呢,听说有的是犯了事,有的是突然得急病没了。这些都是您用来试验的小白鼠吧?你开始掌握不好分量,怕重了把六少爷毒死,轻了又不起作用,就拿那些无辜的下人做试验。想要找到这些人或者他们的尸骨,并不难,有经验的仵作也不难找,夫人还是太大意了。”

    钱夫人脸色惨白,整个人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李小六是柳姨娘所生,那个嫁给知府做妾的李府小姐也是柳姨娘所出。李员外本就偏心,钱夫人肚子偏偏不争气,生了三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让李员外愈发看重这个六儿子,疼得跟什么似的。

    钱夫人渐渐狠下心,她生不出儿子,那别人的儿子也别想占了这偌大的家业。当时李小六正看中了老田头的闺女,可人家没看中他,更不想给他当妾,这事不少人知道。于是钱夫人就花钱雇人毁了田姑娘的清白,嫁祸给了李小六。

    这时候,李小六的这毒瘾症状一发作,看起来就像是冤魂作祟了,任谁也想不到她的头上。

    解决了秋梨镇的事,楚辞带着满满一盒子银票,用一块高价收来的古玉装着郭彪,坐着马车直奔京师。

第254章 大结局

    “这是哪儿?”楚辞揉了揉自己发涨的脑袋,茫然地环顾四周。

    静静的河水旁,那棵熟悉的莲峰松。

    【零零,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奔京师去的吗?怎么一下回到灵河来了?】楚辞赶忙站起来,警惕地看着这阔别已久的地方。

    【主人,我感知不到任何信息。】零零沉郁的声音响起,【不过,我觉得这一次,似乎和美丽之国那次有一丝相似。】

    楚辞的心向下一沉,【你的意思是说,这是镇魂塔的器灵在作祟?】

    零零再次尝试着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发现依然毫无反应,【很有可能,毕竟大神现在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镇魂塔恢复的速度估计也不慢,甚至可能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了。】

    楚辞有些着急,【那陆离和言风他们呢,他们恢复地怎么样了?】

    【主人,你先淡定一点儿。】零零赶紧安慰她,【起码现在我还能和你交流,这就不算太坏。既然已经入了局,总要慢慢想办法走出去。】

    “阿辞,你总算醒了!”

    楚辞听到熟悉的声音,头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警觉,“言风,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们现在什么情况?”

    言风失笑地看着楚辞,“你呀,咱们这是出来了啊,这是灵河,不过你离开确实太久了,一时有些迷糊,认不出来也不能怪你。”

    楚辞慢慢后退,保持着和言风的距离,冷笑道:“你是谁,是镇魂塔的器灵幻化出来的虚影,还是就是器灵本事?”

    言风无辜地回答:“阿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已经出来了,离开镇魂塔了,我就是言风啊,青竹君,你怎么了?”

    说着,言风的手就伸向楚辞的头,似乎想要安抚一下她。

    楚辞一下子跳开,眯着眼睛盯着“言风”,“你想要干什么,把我的灵魂抽走吗?刚才我没醒的时候不下手,就是在等我从那个位面抽离出来,灵魂归到这个身体里吧?”

    “言风”更加无辜了,“阿辞,你这是草木皆兵。我把你出来了,你和我都安全了。”

    “陆离在哪儿?”楚辞单刀直入,“他被你给送到哪儿了?”

    “言风”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我只把你带出来了,根本没看到他。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去找他,好不好?”

    楚辞想了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跟他看看去吧,以不变应万变。】

    楚辞始终和“言风”保持着距离,慢慢跟在他身后,同时让零零不断地搜寻着陆离的消息,尽快破解这个地方的禁锢。

    “言风”走了一段,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一个躺倒的身影,诧异地说道:“那是陆离吗?”

    楚辞紧走几步,只见陆离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

    【他的灵魂没有跟到这里吗?】楚辞警惕着身后的“言风”,转了个方向,面朝“言风”,蹲在陆离身边。

    【应该不会,大神的灵魂从来都是跟着咱们走的。如果这是一个位面,应该有他的灵魂碎片才对。】零零一边扫描着陆离的身体,一边向外扩张着灵力地探测范围。

    “阿辞……”“言风”刚要蹲在楚辞对面,就被楚辞高声喝止住了。

    “你别过来,想要在陆离醒来那一瞬间,吸收他的灵魂,想得美!”楚辞站起身,怒视着“言风”。

    “言风”看起来委屈极了,“阿辞,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为什么要伤害他呢?”

    “因为你根本不是言风!”楚辞断言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言风”笑了笑,表情有点邪气。

    楚辞冷笑一声,“呵,因为言风是个毒舌,和我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挖苦我,不可能像你这样一直隐忍还肉麻。”

    “言风”一愣,“哈哈,真没想到,这个青竹君对你那么深情,还经常挖苦你,真是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你这是承认了?”楚辞紧盯着“言风”,余光观察着陆离的状态。

    “言风”大笑几声,一阵黑雾缭绕后,变成了一个妖孽般的美男子。

    零零一眼认出了这个长相,【是蚀邬!】

    “你是蚀邬?”楚辞也很诧异,你不是死了吗?

    “我不是蚀邬,”妖孽男撩了撩头发,“你之前说对了,我就是这个镇魂塔的器灵,不过我没有形体,只好变成别人的容貌。”

    楚辞把陆离抱起来,往自己身后的地方挪了挪,再次面对蚀邬,“你醒了?你想怎么样,吸收我和陆离的法力,复活后重返世间,与天庭作对吗?”

    “我确实是想要吸收你们的灵魂和法力,”镇魂塔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至于复活后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楚辞有些焦躁,她不知道该继续拖延时间,等待陆离醒来,还是该先干掉镇魂塔,确保陆离的安全。

    镇魂塔的耐性却没有这么好,趁着楚辞走神的工夫,直接伸出双手,朝着楚辞的面门而去。楚辞一惊,身体向后仰倒,躲过了这一招,可却失去了先机,招招都有些被动。

    镇魂塔的法力也许还差很多,但他的速度非常快,加上零零的灵力还受到镇魂塔本事的压制,眼看楚辞就落了下风,镇魂塔狞笑着拍出一掌,楚辞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啪!”一声拍在人身上的巨响,随后“噗通”一声,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言风?!”楚辞看着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言风,他胸口挨了一掌,鲜血从嘴角溢出。

    “我没事,快跑!”言风咬着牙撑起身子,再次朝镇魂塔扑去。

    楚辞看着地上那一滩血,双目赤红地看着交战在一起的两人,【零零,把全部的灵力灌在这一掌上,咱们拼了!】

    零零应了一声,楚辞就飞身出去,这一掌绕过言风,结结实实地打在镇魂塔胸口,同一时间,另有一只手拍在了镇魂塔头顶。

    镇魂塔连吭都没吭一声,整个身体就化为了烟雾,消散在空气当中。

    ……

    多年后,灵河边上的几个百年的小花仙还在热议,那场在天庭举办的隆重婚礼,听说那位战神在牵起新娘子的手时都哭了,后来又听说战神惧内,大概是因为想到婚后悲惨的命运才哭的。

    又很多年后,听说战神的大儿子拜了天机老人为师,战神为此非常不满,说这个天机老人是个神棍,还是个毒舌,肯定会把儿子给带歪。不过,战神没抱怨多久,就发现媳妇又跑到下届散心去了,他连假都来不及和玉帝请,就骑着啸天吼追媳妇儿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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