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两种选择
本以为只是一次小小的入学测试，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令唐三的小脑瓜有点吃不消。
先是与自己有点交情的戴沐白被曝光是个渣男，如今已追着那个朱竹清而去。然后王星和宁荣荣被发现身份不凡，连不动明王这个魂圣都要礼让三分。再然后，自己和小舞居然要直面魂圣级别的强者，作为入学考核……
太离谱了。饶是唐三两世为人，此刻心情也难以平静。
不过，准备时间只有一柱香，他必须抓紧才行。
唐三也不拖沓，冷静问道：“不知道赵老师和王大哥的武魂是什么？魂力等级几何？”
赵无极嘿嘿笑道：“大力金刚熊，七十六级。”
王星淡淡道：“琉璃窗，五十九级。”
赵无极瞬间瞪大了眼睛：“五十九级？你这魂力是放鞭炮一样往上涨的吗？”
五十九级！唐三呼吸一窒。王星的年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没想到魂力已经接近魂帝。这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天才吗？
宁荣荣也眼睛一亮，佩服道：“好厉害！”
“一般般吧。”王星淡淡一笑，心想要是你们知道千仞雪的进度，不得当场被吓死了？
唐三并不知道五十九级和七十六级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只知道都比自己的二十九级强得多。他只好继续问道：“那么，两位的魂技特点是什么？”
赵无极道：“防御。不过魂力碾压的时候，再注重防御的魂师，攻击力也不会弱的。”
王星则道：“我的话……什么都会一点吧。”
唐三顿时无语。什么叫什么都会一点？太随意了吧！
“那，赵老师有什么弱点呢？”
赵无极挠挠头：“周身防御弱点的话，似乎还真没有。非要说的话就是怕同为魂圣级别的单点攻击，但你们显然也做不到。”
唐三低头沉吟。全身没有破绽，换句话说，也就是全身都是破绽……但自己的攻击力真的够吗？如果不使用暗器的话，自己三个大魂师，真的能破赵无极的防？
再想到宁荣荣的态度，唐三点头道：“我想和王大哥一起战斗。”
赵无极大笑：“哈哈，很好！陪大魂师打没什么意思，还是要有点挑战才行。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来吧！”
赵无极双手互握，活动了一下手腕，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一连串响起，无形的压力顿时更增几分。
赵无极把另外一柱香点燃后扔在地上，随后气势升腾，暗金色的大力金刚熊武魂附体，全身原本就已经恐怖的肌肉几乎膨胀了一倍之多，就连身高也在刹那间拔高一米，整个人都变得极其雄壮起来。
王星等人也随即召唤出自己的武魂，宁荣荣手中光芒一闪，就要给王星提供加持。
“等等。”王星却拦住宁荣荣，“你给唐三小舞他们加成就好，我先在后面支援你们。这毕竟是你们的测试，又不是我和赵老师的单挑。”
宁荣荣点点头：“七宝转出有琉璃，一曰力，二曰速！”
七彩的光芒笼罩住小舞，另她的力量速度暴增。
不等赵无极攻来，小舞双足已在唐三双手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赵无极冲去。与此同时，唐三四周的蓝银草也微微一动。
“蓝银缠绕！”
粗壮的蓝银草从赵无极脚下冒出，将他紧紧缠成一个粽子。不过赵无极依然站着不动，神色轻松。显然，无论是足以勒毙虎狼的缠力，还是源自于曼陀罗蛇的毒素，都不能影响到他半分。
小舞轻巧地落在赵无极肩头，扭腰发力，想让他的身体失去平衡。但脚下的高大身躯好像一块顽石，任她如何施为，连半分都不曾挪动。
“唉。”赵无极叹了口气，“要是我武魂还没附体，说不定这几下还有点效果。王星小子，你还不出手吗？”
“何须他出马？”唐三此刻也已冲到赵无极身前，向他抬掌推去。赵无极嘿笑一声，避也不避，挺胸前迎。
但唐三手中突然涌现一股巧劲，反而将赵无极向前吸去。赵无极不慎之下，竟被他扯得一个踉跄。
哦？这个发力挺有趣的！正透过窥视之窗观察的王星眼睛一亮。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唐三的魂力运转似乎也颇有独到之处，很多他本以为魂力不能通行的经脉居然也能扩展。
可以，你的功法很不错，但现在是我的了。王星在心里默默记下唐三周身的经脉状况。
“腰弓！”小舞见有机可乘，双足紧贴赵无极脖颈上的大动脉向上发力，眼见就要像拔萝卜一样将赵无极带离地面。
“这还像点样子。”赵无极却毫不焦急，身上一个黄色魂环亮起：“不动明王身！”
不动明王身是一个很常规的强化魂技，除了加强全身防御外，还会对攻击自己的敌人造成反伤。这点反伤对同为魂圣的对手也许不算什么，可对唐三小舞两个大魂师可就要命了。
但赵无极自信的笑容忽然一怔，他身上的黄色光芒真正成型前的一瞬间，一片光华就从王星手里的琉璃窗洒出。他的不动明王身如同太阳底下的雪花般飞速消融。
王星则在默默感谢那只光明女神蝶，顽强地活到了他五十级的时候，为他无偿提供一个强力的第五魂技，还附赠一块魂骨。
日升窗明：第五魂技，洒落一大片光辉，作用范围内，驱散敌人身上的正面状态并降低魂力运转速度，驱散友军身上的负面状态并加速魂力运转速度。光线充足时威力提升。
光明女神蝶躯干骨：释放“日升窗明”时可以改为射出一片高杀伤力的光线；“日升窗明”魂力消耗和冷却时间降低。
“你小子居然用驱散魂技，你不讲武德！”赵无极气急败坏地吼叫着。防御系魂师最烦的就是碰到驱散类的效果，叠了老半天的盾，一秒变成废纸。
当然了，驱散类魂技一般只能驱散年份更低的魂环带来的状态，面对年份更高的魂环时效果会大打折扣。
小舞并不知道短短一秒间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若不是不动明王身还未成型就被王星驱散，她当场就要重伤倒地。她见赵无极暂时失去反抗能力，飞快弯下身躯，修长的双腿高高抬起，将赵无极沉重的躯体抛到空中。
“琉璃光剑。”王星也不客气，一发光剑朝着空中的赵无极射去。
赵无极身在空中，闪避不及，只得用出第二魂技伸手前拍：“大力金刚掌！”
但小舞却突然狡黠一笑，双眼红光一闪，与空中的赵无极短暂对视。
“唔……”赵无极只是闷哼一声。小舞却两眼一黑，向后晕厥倒去。但这一下已经足够打断赵无极的动作，光剑毫无停顿地在他身上炸开。
“又是驱散又是魅惑，现在的年轻人心怎么这么脏！”
在光和热的爆炸中，赵无极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咆哮。
第四十六章 日升窗明
琉璃光剑威力不俗，哪怕赵无极防御惊人，全身依然被炸出几道浅浅的伤口。
“啐。”赵无极从地上爬起，吐了口唾沫，“八十老娘倒崩孩……”
唐三却只顾焦急的扶起小舞：“小舞！小舞！”
“她没事。”赵无极哼了一声，“魅惑魂技反噬罢了，过一会就好了。谁让她胆子大到魅惑一个魂圣的。”
“……”唐三无言地站起。一直隐藏实力的他此刻无比后悔。
因为隐藏实力，他没能保护好妹妹。这次是因为在测试，所以小舞才没有大碍，但如果是面对真正的敌人呢？会不会因为自己扮猪吃虎，使得小舞真的出事了？他不敢细想。
唐三的眼睛变为紫色。他要替妹妹找回公道。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赵无极不满道，“非要说的话，我比你那妹妹受伤还重好吗？至于气成这样？”
但唐三不作回答。他双手玄白如玉，在腰间挥动出残影，向赵无极周身大穴飞速射出数十道寒芒。
“我靠，什么玩意！”赵无极大惊。他的不动明王身刚刚被驱散，此刻无法使用，只能用出另外一个魂技。
“重力增强！”
寒芒被突然增大的重力带得一偏，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只擦破了赵无极的些许皮肤。
王星嘴角露出笑容。又是新的魂力运转线路，双眼和双手好像也进行过特殊的修炼，唐三……真是有趣。
赵无极并未真正受伤，眼神却变得恼怒：“一柱香时间已经到了，今天算你们三个过关倒也无妨……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定位追踪！”
王星和唐三被魂力遥遥锁定。
“重力挤压！”
唐三竭力闪避，但鬼影迷踪根本无法逃脱赵无极魂力的标记。此时就算他再射出暗器，也只会被扭曲的磅礴重力带偏到不知何处去。
但……重力波动也算是远程攻击的一种。
“反射银镜。”
银色的镜面将唐三和王星护在身后，反弹了大部分的波动。看起来赵无极释放魂技的时候也手下留情了，微弱的余波只让唐三流了点鼻血。
好机会！赵无极魂技此刻已经用得一干二净，唐三眼睛一亮，铺天盖地的暗器射出。
飞镖、毒针、尖钉，还有藏在其中的龙须针……
赵无极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威胁袭来，他很难想象这种威胁居然是一名大魂师带来的。幸好他之前没有托大，说过了可以动用武魂真身外的所有魂技，算是给自己留了退路。
“第六魂技：金钟罩！”
宛若实体的的黄金大钟将赵无极护在下方。金钟表面华光流转，透露着一种不可摧毁的韵味。当年赵无极能在武魂殿围攻下逃得性命，全靠这个强度惊人的防御魂技。
无论是透骨钉、铁蒺藜，还是含沙射影、龙须针，都无法穿透金钟半分。一个防御系魂圣强者的真正实力，可不是现在的唐三能碰瓷的。
唐三不由得露出气馁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拿这个金钟毫无办法……哪怕用出他的第二武魂昊天锤也是一样。
唐三垂头丧气，王星却笑道：“赵老师，你说的害怕魂圣级别的单点攻击，说的应该就是这个魂技吧？”
“没错。”赵无极点点头。“怎么，你想试试？”
“正有此意。”王星右手虚抬。
窥视之窗和翡翠透镜在王星面前悬浮，遥遥对准金钟。
赵无极一怔，一股远远胜过方才唐三的威胁传来。
有没有搞错，他真能打出魂圣级别的一击？赵无极惊道：“慢着……”
但王星的魂技已经出手：“日升窗明（杀伤）！”
灿烂的光线不复之前纯净无害的形态，转而散发狂躁暴虐的气息。被窥视之窗加强后，所有光线都被透镜聚成一束，像一个尖锥般刺在金钟的某一点上。
原本不动如山的金钟颤抖着，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破碎声，细密的裂痕从光芒汇聚处四散开来。所幸在赵无极魂力构成的防御完全破碎前，光线终于后力不足地消散，只留下一个摇摇欲坠的金钟。
可惜了，这招的威力比雪儿那招还是差了一点……王星遗憾地咂咂嘴。这一招尽管源于魂骨，但外在表现为第五魂技的变体，他也不怕因此泄露出魂骨的秘密引起窥视。
“呼……还好没被破防，否则今天糗大了。”赵无极擦擦冷汗，收回武魂，“行了行了，你们三个都成功入学了。跟院长登记去吧。”
“院长？”王星一指空中，“是那个猫头鹰武魂的魂圣吗？”
赵无极抬头看去，院长弗兰德赫然正从空中飞向这里。
“老赵，怎么回事，弄出这么大动静？”弗兰德被战斗的动静惊动，这才从校长室处赶来。
“没事，我和这位王星同学闹着玩呢。”赵无极打着哈哈，掩盖过去自己的丢人表现。
“王星？”弗兰德一惊，“那个王星？”
他拍打翅膀降落到地面：“不知道天斗的未来之星到本校来，所为何事？”
“啊……没什么，接送一下朋友的女儿罢了。可能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免得她受欺负。”王星指指宁荣荣。
弗兰德摘下自己的眼睛，掏出手帕细细擦拭：“这……我们是封闭式教学，这不太合规矩吧……”
“一万金魂币。”
“合适！太合适了！”弗兰德瞬间紧紧握住王星的手，“王同学还有什么要求吗？尽管提！以后王同学就是我们这里的荣誉教师了，把这里当成家就行！”
宁荣荣不由得发笑：“一万金魂币而已，你这院长格局也太小了。”
弗兰德摇摇头：“小姑娘，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算了，跟你这种富家子女讲，你也听不懂。”
赵无极连忙凑到弗兰德耳边：“老大，她是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要不要……”
弗兰德嘴巴微微张大，但犹豫一番后，还是说道：“不行，既然她是我们这里的学生，该怎么教还是怎么教……钱很重要，但是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对了，沐白呢？”
“沐白……”赵无极搔搔头发，“好像他未婚妻来入学，结果看到他就跑了，他现在在追他未婚妻回来？”
“什么玩意？”弗兰德愣住了。所有人也一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第四十七章 命中注定
在赵无极进行令他洋相百出的入学测试时，戴沐白正追逐着朱竹清的脚步，在远离学院的树林里穿行。
“竹清！竹清！”戴沐白奔跑着呼喊，嗓音已经沙哑。
但朱竹清丝毫不予理会。她只是像一个木偶般快步前行，显得了无生趣。
“竹清，等一等！”
戴沐白边跑边扒开森林里碍事的枝叶，终于借助魂尊的实力赶上朱竹清。他拦在少女前方，张开双臂不让她继续往前：“你再这样走，碰到追杀会死的！”
“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戴沐白气急之下用出魂力，强行将朱竹清挡在原地。
朱竹清毕竟魂力低微，几番尝试依然不得寸进。但她神色冰冷，不屑道：“改用强了么？我打不过你，但你要是再拦我，我会自杀。”
戴沐白怒道：“你很失望？因为你觉得你的未婚夫是个废物？”
“不然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史莱克学院里，你以为我为什么像条狗一样藏着！”戴沐白睚眦欲裂，“朱竹清，我告诉你，我之前比你还要痛恨自己的身世，我比你更讨厌自己的婚约！”
戴沐白大声吼出他的心声：“凭什么我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订亲？凭什么我要和长我五年的哥哥手足相残？凭什么？”
朱竹清冷笑：“是啊，所以你就躲在这里玩你的女人？”
“我玩女人怎么了？”戴沐白疯狂咆哮道，“我那些哥哥们玩的女人可比我还多！我从来没有落下我的修炼，我现在三十七级！我比所有其他人更想变强，更想活着，你知道我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吗？”
“死在女人肚皮上？”
“你！”戴沐白一噎，“你知道吗，我现在比五年前的戴维斯还要强，强的多——但是他现在还是能把我轻松摁死，就因为他早生五年，他是大哥！”
“……”
“所以我不服，我想活下去。我才不想陪一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送死，我要跑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点躲着。再在史莱克躲几年，我就要躲到另一个地方去，深山老林里也好，天斗皇城里也好，某个大宗门也好，杀戮之都也好……”
“我要活着，活着修炼，修炼到比戴维斯更强为止。魂圣不行就魂斗罗，魂斗罗不行就封号斗罗！我不是我那个被洗脑洗傻了的混账哥哥，我才不在乎什么星罗皇室的责任、使命、荣耀！我只想活着！”
朱竹清嗤笑一声：“那你像条狗一样活着不就好了？管我干嘛？”
“竹清……我本来一直是这样想的，但是……”
戴沐白魂力波动收敛下去，脸上露出悲哀的笑容，“但是当我真的看到你，真的体会到武魂共鸣的时候，我才发现竟然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他呜咽着：“一想到你要死了，就好像我自己的一部分也要死了一样，那样活着突然变得毫无意思……你能明白吗？武魂共鸣是双向的，你能感受到的吧？竹清，竹清……”
戴沐白跪倒在枯败的落叶里，英俊的脸和衣服上满是脏污泥泞，百兽之王的风范荡然无存，喉咙中发出野狗一样的沙哑哀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我以前只当自己没有未婚妻，对不起，对不起……”
朱竹清心绪起伏不定，但脸上依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要是我是一个丑陋的老太婆，难道你也会这样一见钟情？”
“我……”戴沐白曾经骗过很多女孩，但他现在却什么谎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无助地摇头。
“我就知道……”朱竹清叹了口气，随后恨恨地一脚把戴沐白踢了个跟斗，“色鬼！混账！什么邪眸白虎戴少，人渣！败类！你还不如去死好了！”
她越想越气，一脚脚重重踹在戴沐白身上。
戴沐白不闪不避，身上被踢出几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但他却只是狼狈得爬回朱竹清身边：“竹清……你的外貌、武魂和性格都是你的一部分，不能分开来看……竹清……”
“我就不该来看你！”朱竹清的声音痛苦，“你以为我很在乎什么狗屁婚约？你以为我会期待什么？你以为我不想躲到某个地方藏着？”
“婚约……确实是狗屁玩意……”
戴沐白苦笑着瘫倒在地上，嘴里吐着血，“但这就是我们的命，竹清，这就是我们的命……我本以为我能逃走，但现在才发现根本逃不掉……我能感受到你想活着，你跟我一样渴望活着。你本可以不来看我的，这都是命……”
“是啊，这都是命。”朱竹清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她经历无数追杀，竟能活着一路跑到这里与戴沐白相见，除了命中注定，她还能说些什么？
“我们本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戴沐白喘息着，“我不该把你抛开躲在这里，不该和别的女人鬼混。竹清，原谅我……我现在都听你的。你现在要去哪？带上我吧，哪怕把我当成一个加速修炼的工具都行。去哪个森林也好，去某个宗门也好，我都跟着你……我听你的。”
“你听我的？”朱竹清苍凉地笑笑，“好吧，好吧……戴沐白，你听着，你要是再敢碰别的女人一下，或者不经过我同意碰我一下，我不要性命也会拉着你同归于尽……你明白么？”
“都依你……依你……”戴沐白脸上的涕泪、鲜血和泥泞混合成糊状，发出不知是哭是笑的声音。
“还有，我们的婚约取消了，我不认那玩意。朱家是戴家的附庸，但我不是你的附庸。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疼惜、宠爱、拯救。那些充斥色欲的善意和你一样令我作呕……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意愿，不是挂在主人身上的猫咪。”
“好……对极了……”
“呼……”朱竹清疲惫地呼吸几次后，终于再次抬腿踹了戴沐白一脚，“滚吧，回学院去。”
戴沐白嘴里还吐着血，脸上却露出解脱的笑容。他慢慢起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朱竹清面无表情地跟在他后面。
虽然两人关系低至冰点，但最起码……竹清活下来了。两人都活下来了。活下来就好。
尽管他现在永远永远都不能再碰其他女人，这对好色成瘾的他几乎是一种酷刑，但戴沐白却毫不觉得不甘。他心甘情愿。
当然了，这也算他活该。
第四十八章 过量锻炼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万金魂币彻底收买了弗兰德的心，他很快为王星提供了一间教师单人宿舍。
正当王星在新宿舍里整理东西时，一只信鸽落在他的肩膀上。是千仞雪的来信。
王星：
宁老师为了感谢你，又送了不少金魂币来，我就替你收下了。所以你不妨在史莱克学院待几个月，多陪陪荣荣，我也好安心研究“那个”。
……
信中说的“那个”，指的是千仞雪成神前要吸收的成套的六块魂骨，又称天使神装。因此王星在外出差也无所谓，不会耽误她的修炼。
但是，雪儿，一点金魂币就把你收买了？王星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最过分的是，她拿了好处还不分给自己！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唉，也罢，也罢。王星摇头叹息，他就在这史莱克学院里出几个月的差吧。
傍晚时分，浑身是伤的戴沐白和冷若冰霜的朱竹清回到了学院中。
奥斯卡忙道：“戴老大，你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提？戴沐白饱含杀意地瞪了奥斯卡一眼。奥斯卡噤若寒蝉，再不作声。
幸亏学院里负责治疗的老师手艺精湛，戴沐白的伤势并无大碍。同时戴沐白对外宣称，自己的伤是因为和朱竹清进行实战测试所致，而朱竹清已经通过了他的考核。
当然，这话也就能骗骗鬼。不过大家还是照顾了戴沐白仅剩的那点面子，很默契地没有揭穿他。
第二天，戴沐白在医生的帮助下成功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从病床上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认真“辅导”了一番奥斯卡的肉体修炼。
“戴老大，我错了，我不该多嘴的……啊！”
那天早上，奥斯卡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学院。
如果有可能的话，戴沐白其实挺想把王星也修理一顿，但在打听过王星与赵无极的一战后，他极其明智地打消了念头。他还想多活几年。
而下午，唐三小舞又撞破了马红俊和翠花的分手现场，几人大战一场，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真是热闹啊……”王星躺在躺椅上，听着远方从早上响到傍晚的惨叫声，悠闲地品着手里的茶。
弗兰德既然给了王星荣誉教师的称号，他自然是可以自由翻阅学生信息的。因此马红俊那点事他已经一清二楚。
“不过仔细想想，唐三，小舞，戴沐白，朱竹清，马红俊，奥斯卡，还有荣荣。好像还真能凑一支队伍参加下一届的魂师大赛？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王星挠挠头，只能归结为天意如此。
次日清晨，“当当”的钟声将王星唤醒。这是校长弗兰德在召集学员。
估计又是什么无聊的训话之类……王星打着呵欠，晃晃悠悠地朝广场走去。从初级学院到高级财经学院，每个学院的校长讲话都是如此唠叨烦人，不知道魂圣弗兰德能否成为一个例外。
“……我们今年又多了四名小怪物，很好。你们把一百金魂币的学费交给负责财务的李老师后，就让沐白给你们讲解规矩好了。现在解散吧，你们自行修炼，晚上再集合——宁荣荣，奥斯卡，你们两个留下。”
弗兰德昨天刚进账一万金魂币，原本严肃的脸上罕见地带着笑容。
戴沐白带着另外四个学员离去，王星也晃悠到了弗兰德身边。
“早上好啊，校长。”
“早上好，王老师。”弗兰德点点头，“我现在正要给宁荣荣和奥斯卡布置修炼任务，要不你帮着指点指点？”
“没问题，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王星笑笑。
几人慢慢走到学院门口。弗兰德才开口说：“对于辅助系魂师来说，魂力的修炼进度明显慢于其他系的魂师。因此，必须注重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从而获得一定自保的能力。”
宁荣荣点头，宁风致确实也是这么教她的。
“所以，奥斯卡，你今天就带着宁荣荣绕着学校跑十圈吧。”弗兰德指挥道。
“是！”奥斯卡看向宁荣荣，“我们走吧？”
“好。”宁荣荣热身过后，开始跟着奥斯卡奔跑。王星却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等到奥斯卡和宁荣荣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后，王星才悠悠开口：“弗兰德校长，这十圈的长度，似乎太远了一些。”
“远吗？”弗兰德反问道，“大魂师级别的辅助系魂师，经过锻炼后是完全可以跑完的。”
王星缓缓摇头：“可以做到，和有必要做到，属于两码事情吧？随着魂力提升，身体素质也会自然增长，这点锻炼在魂圣境界后毫无意义。”
弗兰德皱眉道：“那魂圣之前呢？在搏命战斗中，一丝身体素质的差距可能就是生和死的距离……”
弗兰德说着说着，突然沉默下去，不做声了。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校长。”王星轻笑，“对于荣荣这种大宗门子女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生死战斗的必要。平民魂师的世界和精英魂师的世界，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王星耸耸肩：“这其实是挺遗憾的一件事。相当遗憾。”
弗兰德低头擦拭起眼镜：“你说得对，但是……我自己，我们学校的老师，全部是你口中的平民魂师。除了平民魂师的这一套外，我不知道还能教学生些什么了……宁荣荣其实并不适合来我们学校。”
弗兰德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晚上，我还要带学生们去大斗魂场实战。但是现在想想，若非参加魂师大赛，恐怕实战经验也不是必要的吧……”
王星则回忆起四年前的队友宁安辰：“事实上，我参加的那届魂师大赛，就有一个七宝琉璃宗的队友。绝大部分时间里，他只需要开局把魂技放完就完成任务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身体素质、实战经验。”
弗兰德唯有苦笑以对。
“不过，”王星话锋一转，“身体的锻炼能够磨炼人的意志，还能增长吸收魂环的年份上限，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荣荣这些年有点被宠坏了，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也是。”弗兰德重新戴上眼睛，“我丑话说在前头，一码归一码。既然宁荣荣在我这里上学，就要按我定的规矩训练。哪怕她家里的封号斗罗来问，我也是这样回答。”
“没问题。我昨天看了贵校的历史，弗兰德校长能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坚持办学，我是很佩服的。不过，我去看着他们训练总没问题吧？”
“王老师请便。”
王星点点头，随后他转身迈步，也开始朝宁荣荣离开的方向奔跑而去。
弗兰德则默默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重新思考起自己的教学方式，这些极端追求即时战斗力的锻炼真的适合那些家族天才吗？他不知道。
幸好，唐三代为传递的信上写了，大师他自己马上也会过来……希望小刚能给出一个更好的方案吧。他总是那样智珠在握。
第四十九章 乖乖女荣荣
王星毕竟是五十九级的魂王，身体素质比起大魂师来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很快，还在奔跑的宁荣荣与奥斯卡的背影就出现在他眼中。
奥斯卡一反往常邋遢的状态，把胡子头发剃得清清爽爽，露出奶油小生的年轻面孔。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眨巴眨巴，颇有鸭店头牌的潜质。若非王星事先看过资料，恐怕很难相信现在的他就是几天前那个卖香肠的小贩。
“星哥哥，呼，你怎么，呼，来了？”宁荣荣边跑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活动活动身体。”王星脚下生风，额头上却一滴汗都没出。
“哦……”宁荣荣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奔跑。
尽管宁风致平日里也有要求宁荣荣勤加锻炼，但显然强度和弗兰德的要求不可同日而语。仅仅跑了三圈，宁荣荣就觉得双腿已经麻木到不属于自己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这是人能跑完的吗？宁荣荣看着前方依然在奔跑的奥斯卡，开始怀疑人生。
“星哥哥，我……我不行了。”
宁荣荣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奥斯卡见状停下来等她。
王星打量了一番她的身体状况：“即使按我的角度来看的话，你也应该再跑一圈。”
好吧！一圈就一圈！宁荣荣痛苦地闭上双眼，再次跟着奥斯卡前进。王星继续轻松地吊在她身后。
“我……我真的不行了……”
又是漫长的一圈过后，宁荣荣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坐在地上，被汗水浸湿的脸已经不复大小姐的娇贵样子。
奥斯卡只好也坐在地上。他看向王星，语气忧虑道：“王老师，这……”
王星朝他冷笑：“她有资本可以休息，你有什么资本？你是有个和她一样的爹么？跑你自己的吧。”
“什么叫有和我一样的爹？别提我爹！”宁荣荣却突然爬起来喊道，“我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证明，我离开他也一样能成功！”
说完，宁荣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继续向前跑去。奥斯卡和王星连忙跟在她身后。
奥斯卡佩服地说道：“王老师，这是激将法吗？您真厉害……”
“激将法？”王星笑笑，“也许吧。但也是事实，不是么？”
“……”奥斯卡沉默下去。
“你喜欢她？”
“什……什么？王老师，您别乱说啊。”奥斯卡连连摇头。
“不用解释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王星瞟了奥斯卡一眼，“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只看外表就喜欢一个人是很幼稚的事情。”
“可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王星叹了口气：“你知道七宝琉璃宗的规定吗？真是无知者无畏……算了，你有心的话，自己去问吧。”
七宝琉璃宗的择偶标准向来是高等级的战斗系魂师，从而起到保护脆弱的辅助系魂师的作用。奥斯卡一个食物系显然是不可能符合要求的，不知道他能不能经受住现实的打击。
王星不再说话，只是慢慢跟着回光返照的宁荣荣奔跑。
不出王星意料，宁荣荣突然爆发的斗志只再持续了一圈的时间就消磨殆尽。这回她看起来是真的不行了，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星见状，向奥斯卡问道：“你是继续跑，还是在这里陪她？”
“我……”奥斯卡挠挠头，“我还是陪她吧。”
“也行。”王星倒也无所谓，“不过等你们回去，弗兰德校长不一定会罚她，但一定会罚你。”
“……罚就罚！”奥斯卡一咬牙，当场把弗兰德校长的嘱咐抛在脑后。他擦擦汗水原地坐下，从路边的芭蕉树上折下一片叶子，给宁荣荣扇起风来。
“嗤。”王星摇摇头，“行吧，既然不跑了，我干脆给你们上会课得了——荣荣，还有意识吧？”
宁荣荣脸色苍白，没有开口，只是虚弱地点点头。
王星一笑：“那就行。不过我先说好，弗兰德校长要怎么罚你们我可管不着。我单纯是看你俩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讲点东西而已。”
“既然你们都是辅助系魂师里的天才，我就跟你们讲讲辅助系魂师的几种主流魂技效果吧……”
王星从早上一直讲到傍晚，中途还帮两人买了份午饭。终于，宁荣荣重新恢复了活力，三个人重新向学院走去。
看见走回来的三人，弗兰德眼神一凝。他先没有管奥斯卡和宁荣荣，而是安排剩余五名学员去大斗魂场参加对战。
等戴沐白领着唐三他们走远后，弗兰德才冷着脸开口：“你们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跑了五圈，跑不动了！”
宁荣荣气鼓鼓地说，“你都没测试过我的身体素质，到底是怎么布置的任务？奥斯卡跑得动十圈，我可跑不动！”
弗兰德哼了一声：“还算实诚。我本来还以为你要耍大小姐脾气，看来王老师的监督是有效果的。”
王星只好摸了摸鼻子。
“不过，”弗兰德语气依然严肃，“虽然你也算尽力，但任务毕竟没完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等你以后身体素质够了，欠下的五圈还是要补上。”
“哦。”宁荣荣踢着脚下的石子。
“那么——”
弗兰德转头向奥斯卡，眼神中迸射出怒火，“奥斯卡，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你解释解释？”
奥斯卡讪笑：“我，我看她太累……”
“她累了关你什么事？你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没有？你这么喜欢七宝琉璃宗的话，现在滚出去加入他们就行了！你一个先天满魂力的天才，他们看在宁荣荣的面子上会让你进的！”
奥斯卡低头不语。
“喂，你什么态度！”宁荣荣却不满道，“我们七宝琉璃宗还比不上你们一个破学院吗？”
她转头向奥斯卡：“我不开玩笑，你要是乐意，我现在就让我爹收你进宗门！”
奥斯卡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道：“院长也是为了我好，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学院。院长，我还是领罚吧。”
“好。那你一个人现在重新跑十圈去，跑不完不许吃饭。滚！”
弗兰德目送奥斯卡跑步离开，又转头向宁荣荣道：“宁荣荣，你最好也别有什么大小姐脾气。我不管你们七宝琉璃宗有多少能量，在这里你是我的学生，你就得听我的。”
第五十章 大师到来
“宁荣荣，告诉我，你觉得自己很优秀吗？”
弗兰德眼神严厉地看向宁荣荣。
宁荣荣骄傲地仰起头：“我当然优秀啦，所有人都说我是七宝琉璃宗最杰出的天才！”
“但你只是先天魂力九级而已，奥斯卡却是先天满魂力的真正天才。”
弗兰德扶扶眼镜，“等奥斯卡成长起来，难道不能取代你们七宝琉璃宗，成立新的第一辅助宗门？”
宁荣荣却咯咯笑起来：“弗兰德校长，这个还真不能哦！”
弗兰德一愣。
“校长，你知道辅助系魂师之间的差别吗？我七宝琉璃宗被称为第一辅助宗门，难道只是因为魂力高？”
“愿闻其详。”弗兰德道。
“就拿奥斯卡来说吧，他的武魂是香肠。他辅助别人的时候，必须要别人花时间吃下他的香肠才行。而且别人受到的恢复，全部来自于他自身的魂力消耗。他现在大魂师级别的魂力，只能提供大魂师级别的恢复加成。”
宁荣荣眉飞色舞：“但是我们七宝琉璃宗，不仅加成百分比极高，而且加成的额外魂力消耗全部出自对方身上。就算我现在只有大魂师级别，一样可以给封号斗罗提供相应的加成，而且不需要对方做出食用的动作。是不是比那些食物系的武魂强多了？”
弗兰德皱眉看向王星，“你刚教的她？”
王星点点头。他白天刚讲完这方面的课程，宁荣荣这现学现卖做得还是可以的。
“再说了……”宁荣荣吐吐舌头，“就算奥斯卡的香肠真的比七宝琉璃塔还厉害，让他入赘我们宗门就是了……院长你说呢？”
“哼，人小鬼大。”弗兰德无话可说，只好跳过这个话题，“算了，跟我过来吧。你运动过度，需要泡一下药浴。”
“药浴？”王星奇道，“那种东西不会损伤根基吗？”
王星自认见多识广，但无论天斗皇室还是武魂殿，好像都没有效果特别好的什么药浴。
“不会的。”弗兰德摇头，“戴沐白和奥斯卡就是靠泡药浴锻炼的，你觉得他们根基受损了吗？”
“那倒是有趣。”王星心中颇为惊讶。
几人一路来到一个小房间里，一桶热腾腾的药水已经准备完毕，不少药物的残渣正在黑色的液体中翻滚。
王星观察着桶里泡着的药材，浓郁的药香扑鼻，卖相确实不凡。
“弗兰德校长，这药浴效果这么好，为何我从来没在别处见过？”
“因为……”弗兰德语气一顿，“因为这是一个老朋友研发出来的，他没有向外透露过配方。而且，正如你说的，身体的锻炼在魂圣境界后就意义不大了。”
“老朋友？”王星问道。
“是啊，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唐三的老师……他过几天应该就会过来了。他是一个真正的学者。”
王星一笑：“哦？那我可要认识认识了。”
王星和弗兰德并肩走出房间，让宁荣荣自己进桶里泡着。
晚些时分，前往斗魂场实战的几人也陆续赶回。唐三小舞组成了“三五组合”，在第一次真正实战中成功取胜，神色颇为激动。
年轻真好啊……看着这些十二三岁的少年，王星突然觉得二十一岁的自己有些老了。
之后几天里的日程，主要是学院的几名老师为众学员讲课。之所以没有进一步的战斗训练，是因为弗兰德说，他的那名老朋友马上过来，具体的方案要让他来定。
王星也很自然地每天跟着宁荣荣他们旁听课程。只不过，好像王星才是真正的老师，台上站着的则是学问不精的学生一样，很多时候都是王星自己在侃侃而谈。
“校长，我们受不了了。”李如松一天忍不住向弗兰德哭诉，“那个王星不是人啊！他随便提一个问题，我们老师都答不上来！”
弗兰德惊得张大了嘴巴：“有这么夸张吗？他才二十一岁吧？”
“有。非常有。要不校长你直接让他讲课得了，我们老师坐在下面听。”
“咳咳……你们尽量多撑几天吧，我的那位老朋友马上过来，你们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弗兰德尴尬地笑笑。
于是，付了一万金魂币的冤大头王星又做起了义务教师的工作。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付那一万金魂币？难道不该是弗兰德给自己发工资吗？
但从弗兰德的手里抠钱简直比让马红俊戒色更加困难，王星只好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
“……所以，金鳞兽的鳞片非常容易脱落，依靠鳞片圈数判断年份很可能出问题。一般来说，最好是通过牙齿的长度来判断，例如三寸长度的犬齿代表千年年份……”
若干天后，王星一如既往地站在讲台上给宁荣荣他们授课。
突然，教室的门被打开，弗兰德和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中年人穿着一身已经褪色的褐色布衣，扮相简单而朴素。他的胡须似是很久没有打理，杂乱地从嘴边垂下，但他眼神深邃，其中潜藏着某种坚定的光彩。
王星与中年人对视一眼，瞬间某种感悟在心头浮现。
他们是同类人。
弗兰德咳嗽两声：“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唐三的老师，你们可以叫他大师。以后你们的修炼都由他来负责。”
王星记得黄金铁三角的记载，知道大师正是弗兰德当年的队友之一。他还看过大师发表的几篇文章，那些文字可谓是通篇灌水，乏善可陈，与之前神奇的药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是大师愿意把药浴的配方分享出来，那他的名气可就不止现在这点了。不知道他还藏着几分真才实学？
中年人点点头，用沉稳的声调开口：“你们好。”
宁荣荣转头向唐三：“这就是你的老师？看起来……很普通嘛。”
唐三摇头：“你错了，老师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从小全靠他教导。”
大师慢慢走上讲台。王星则很自觉地走到下方，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
“怎么样，这些小怪物们不错吧？”弗兰德自豪地说道，“对了，这位就是王星。”
大师向王星点点头。“久仰大名。”
“客气了。”王星笑道，“我曾经在书上看过大师的几篇文章，印象很深。”
大师微微一笑，随后转头向弗兰德问道：“这个学院……没有拟态环境吧？”
弗兰德干笑两声：“你看我有这个钱吗？”
大师摇头道：“那可不行。魂力修炼是最重要的事情。你要是想让他们参加魂师大赛的话，早晚都要找到具有拟态环境的地方的。”
弗兰德犹豫一番后，露出苦涩的神情：“我也明白的……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学校过几天就搬去天斗皇城，找一个愿意收留我们的学院加入。”
大师轻轻点头。
王星支持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我在太子那还算能说上话。”
弗兰德叹息一声：“我们学院老师都是魂圣魂帝级别的强者，不至于没人收留……只是一想到以后就没有史莱克学院，多少有些舍不得罢了。”
“还有。”弗兰德看向大师，“这么多年过去，你好像变了很多。”
“也许吧。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没那么重要了。”大师淡淡道。
随后大师抬起头，重新看向台下的学员们：“不久以后，弗兰德会带你们搬去天斗皇城，给你们寻找合适的拟态环境。而在此之前，我就先给你们上一些理论方面的课程，你们认真听。”
王星闻言眼神闪动，他有一种预感，大师的课程会与所有其他课程都不一样。
第五十一章 新世界的大门
“那么，我们就开始上课了。”
大师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不会像弗兰德那样，动不动罚你们跑圈。”
奥斯卡顿时感动地点点头。他平时可被弗兰德折磨惨了。
“弗兰德跟我介绍过你们的信息，我也就不一一点名了。”
大师从粉笔盒中拿起一支粉笔，“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大陆上一等一的天才，平时可能已经从长辈或者别人处见识过魂圣、魂斗罗甚至封号斗罗的威能。”
“不过我可能就要让大家失望了。受困于武魂，我只是一个二十九级的大魂师，战斗力可能还不如在座的各位。”
戴沐白一下子就想开口质疑：你一个大魂师哔哔赖赖个什么？
王星见状，冷冷地看了戴沐白一眼。戴沐白顿觉似有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连忙端正坐姿，一声都不敢吭。
大师却不以为意：“我与在座的各位的差距，正是在先天魂力，或者说武魂的品质上。所以我们今天不妨从武魂讲起。”
大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武魂”二字。
“谁能告诉我，武魂是什么？”
这不是初级学院的问题吗？众人啼笑皆非。
小舞立刻抢答：“武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一种天赋？”
“基本正确。”大师点头，“更准确地说，武魂是我们灵魂的一部分。一种畸形的产物。”
唐三立刻皱眉道：“为什么说武魂是畸形的？”
大师看向唐三：“因为它是现在大陆上人与人不平等的起源，将所有人天生地分成了三六九等。这是相当不合理的事情。”
王星却道：“这我可不同意。”
大师一挑眉毛：“为什么？”
王星道：“就像前面说的，武魂是天赋的一种。而外貌，智力，家世等东西和武魂一样，都是造成人们天生不平等的东西，只不过武魂外在体现更明显罢了。为什么独独说它是畸形的，而不说外貌智力之类呢？”
“很好的问题。”大师笑道，“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我的武魂不太争气，所以我一直很嫉妒那些强力的武魂……”
“噗嗤。”宁荣荣不由得笑出声来。
“……另一方面，是因为武魂使得人们的灵魂残缺了。你们没有发现一名魂师的性格和他的武魂息息相关吗？”
“强攻系魂师冲动易怒，敏攻系魂师剑走偏锋，控制系魂师多疑善变，辅助系魂师心思单一，防御系魂师呆愣憨厚。”
“甚至说，武魂还能影响到人们的生活习性。小舞喜欢吃素食，戴沐白喜欢吃肉食，马红俊不得不天天找地方泄火……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们可以在生活中自己观察。”
“为什么又嘲笑我……”马红俊嘟哝道。
奥斯卡举手示意：“大师，这不是你写的《武魂十大核心竞争力》中的内容吗？”
“是啊，那确实是我写的。”大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们都看过吗？觉得怎么样？”
奥斯卡：“很精彩？”
朱竹清：“马马虎虎。”
大师摇摇头。
王星托腮道：“狗屎。”
“哈哈，王星说得是对的。就是狗屎。”大师毫不生气，反而露出笑容，“那主要是骗皇室经费的文章——不过这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
所有人瞬间哄堂大笑起来。奥斯卡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禁有些脸红。
“同学们，”大师表情重新变为严肃，目光在教室里环视，“其实，我大可以跟写一篇《核心竞争力》一样，和你们讲讲魂环搭配，魂兽辨别，历史趣事之类的正常课程。这些东西我可以讲好几年都不带重样。”
“但你们是天才，是大陆未来的顶级强者，所以我想还是跟你们讲一些不一样的、更本质的东西。这些东西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总结过，也没有人会讲。但我相信它会对你们未来的思维格局大有裨益。”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听讲，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
大师继续开口：“在什么是武魂之后，我还要再问第二个问题：什么是魂环？你们可以随意回答。”
他转过身去，在“武魂”二字下又写上了“魂环”二字。
唐三：“一种帮人突破境界的宝物。”
小舞：“一种魂技的载体。”
大师摇摇头：“对，也不对。”
王星道：“魂兽的灵魂？”
大师一笑：“对了。”
大师拿起粉笔，在“魂环”旁边写上了“魂兽灵魂”几个字。
“那么，谁能告诉我，吸收魂环能够带来什么样的提升？王星，这次你先说吧。”
王星想了想：“突破等级限制，获得新魂技，提升一点点魂力，还有……进化武魂？”
大师点点头：“还有补充吗？”
宁荣荣高高举手：“我知道我知道！吸收魂环还会改变性格！”
她亲眼见过家族里的某人吸收魂环后性情大变，从喜欢女人变成喜欢男人，因此印象极深。
“很好。”大师道，“这些都是吸收魂环能够带来的变化。由于武魂是我们的部分灵魂，因此我们自己的灵魂是不完整的，必须要吸收魂兽的灵魂才能补全自身，来达到更高的魂力等级，也让武魂更完整强大。”
“而魂技，则是魂兽灵魂和我们武魂某种作用下的副产物，能让我们的魂力通过固定的轨迹运行，释放出强大的技能。”
“此外，吸收魂环也会导致性格的改变。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吸收的全是毒蛇，魔蛛，邪虎之类的魂环，这个人很容易就会变成一个人渣……”
“阿嚏！”唐三突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不知为何打个了喷嚏。
“至于提升一点点魂力，那属于吸收魂环最小的作用，也就省去十天半个月的修炼时间罢了。”大师总结道。
“那么。”
大师又在“魂环”两字下写上了“魂力”二字，“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什么是魂力？”
这下众人不由得发笑起来，但笑过之后，他们突然发现很难给出具体的回答。
就连大师也露出笑容：“我知道这是一个烂大街的问题，每个初级学院的第一课讲的都是‘魂力是什么’。所以你们不妨先给出一个初级学院程度的回答。”
小舞活泼地答道：“我知道我知道！魂力就是我们通过精神操控的一种能量，是不是！”
“对。”大师说，“你们随便去外面找一个人问，无论是平民也好，魂师也好，甚至封号斗罗也好，他们都只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王星却若有所思。魂力是什么……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
“那么请问。”
大师伸出右手，手心中凝结着他二十九级大魂师级别的黯淡魂力。
“现在我手心里凝聚的魂力，在我吸收它前就存在吗？如果我把它使用释放出去，它散播到外界后还存在吗？”
这……这是什么问题？
原本神情不屑的戴沐白被问得一愣，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一个答案。但他越是仔细思考，眉头越是皱起。
魂力没有被存储在魂师体内时，到底存在不存在呢？
第五十二章 魂力本质
大师手中的魂力慢慢散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连王星都在不解中皱眉思考。
“看来你们答不上来。”
大师幽默道，“这很正常。要是你们能答的上来，现在就应该是你们在上面讲，我在下面听了。”
众人纷纷轻笑，严肃的气氛稍稍淡去。
“在回答这个问题以前，我们不妨先讨论另一个问题。”大师话锋一转，“在不涉及魂力的情况下，是把一片区域加热容易呢，还是把一片区域冰封容易？”
唐三很快回答：“肯定是加热容易。”
唐门暗器中不乏炸药类的存在，最著名的就是传说中的佛怒唐莲。但是能冰封一片区域的暗器却闻所未闻。
“没错。看来我没有白教你。”大师点头，“不过其他人可以放心。我在这里讲的都是平时没教过小三的东西，不用担心他老是抢答。”
宁荣荣乐得笑出声来，其他人也显得忍俊不禁。
只有唐三脸色一黑：老师你这样子真的合适吗？
大师继续讲述：“正如小三说的，不使用魂力时，加热一片区域远比冰封一片区域容易。如果你们博览群书的话，会发现这和一种叫‘熵’的东西有关。”
“熵的知识我这里不再赘述，简单来说，能量会自发从高的地方流向低的地方，事物会自发从有序的状态变成无序的状态，这可以说是某种规则。”
王星神色突然一变，喃喃自语道：“但是魂力不是这样……”
“很好！”大师赞赏地看看王星，“但是在魂力、魂技的层面，加热一片区域和冰封一片区域是难度几乎一样的事情——也就是说，魂力是一种逆熵的，违背自然规律的存在。很神奇吧？”
“我曾经也觉得无比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魂力区别于所有其他自然造物，能够违反自然规律？”
“如果你们读过一些关于哲学的书籍，你们会发现有一些崇尚唯物的理论，当然这些理论已经被唯心的魂力自动推翻。但唯物理论当中有一个叫做‘主观能动性’的名词，我现在姑且拿过来用一用。”
“魂力，是一种基于生物，尤其是人类的主观能动性的造物。我们修炼、冥想的时候利用了我们的主观能动性，这才产生了魂力这种唯心的，万能的能量。”
其余人此刻已经有点跟不上大师的思路，唯有王星与唐三还在冷静地思考。
王星思索一番后，开口问道：“但这似乎还是没有解答之前的问题。魂力在凝聚前后是否依然存在呢？”
大师道：“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因为确实不能直观地观察到……但后来我从另外一个问题里找到了答案。”
王星忙问：“什么问题？”
大师抬手，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十多个密集的小点：“我们知道，随着魂力等级的提升，魂力的总量和密度都会变强。”
王星颔首：“确实如此。”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变强是否有一个最小单位呢？或者说，是否存在一个极小极小的魂力量，世界上所有的魂力量都是这个量的某个倍数，而且这个极小量的魂力无法再分？”
“存在吗？”王星似是闻道一般表情虔诚，眼神迸发出强烈的光彩，“存在吗？你找到答案了吗？”
“存在的。”大师一笑，“我借助了某种……帮助，别人帮我具体地测定了数据，确实有这样的一个魂力量。如果说把这个魂力量称为1单位，那么一个一级魂师体内可能有十的二十次方个单位魂力吧。”
“但是尽管魂力量有最小单位。魂力密度却没有最小单位。换句话说，某份固定体积的魂力可能包含了任意单位的魂力量，固定量的魂力也可以扩展为任意大的体积。王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星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魂力量的单位就像是某种溶质，比如盐溶于水，存在于充当溶剂的魂力体积单位当中？”
“没错。除此以外，我的另一个发现是，魂力体积也是有最小单位的。我称其为1单位体积。”
“溶剂和溶质都有最小单位，很正常。”王星点头。
“那么携带魂力量的溶质是什么，为什么它没有体积？代表魂力体积的溶剂是什么，为什么它本身不携带魂力量？”
“最神奇的发现来了。”大师饱经风霜的脸上无比激动，“我借助别人帮助进行实验后发现，1单位体积的魂力溶剂无法包含魂力，2单位体积只能包含1单位魂力，3单位体积可以包含1，2，3单位魂力，4单位体积可以包含1到6单位的任意魂力。”
王星已经听得入神。他幸福地等待着，期待着，盼望着大师给出他最终的解答。这种聆听对他来说无异于极乐。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大师伸手指向黑板上密集的小点，“魂力体积由构成魂力的某种粒子的数量决定，这些粒子充当了所谓的溶剂，我称其为魂元。魂元广泛地充斥在世间所有物体与空间中，但本身不含有魂力。每一个魂元的大小都是相同的，也就是1单位体积。”
大师又用粉笔在两个相邻的小点之间画出一条线：“而两个魂元间可以构成某种连接，我称其为魂键。两个魂元间能且只能形成一条魂键。每条魂键包含着一个单位的魂力量。”
“比如现在黑板上的这张图，一大团魂元中只有一条魂键，这就是密度极低的魂力。比如说是我这个大魂师的魂力。”
大师又刷刷两笔，将所有小点一对对地连上白线：“这就是魂圣的魂力。”
随后他把所有白线两两连接成一个个小方块：“这就是魂斗罗的魂力。”
最后他把小方块的对角线补全，又把一个个方块首尾相接起来：“这就是封号斗罗的魂力。”
“这就是魂力的本质。”大师放下手中的粉笔，淡淡地完成了总结。
“好了，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的内容……这些东西对你们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但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它。下节课开始，我会开始教你们一些魂环搭配之类的东西。现在下课吧。”
大师咳嗽两声，方才激动的神色重新收敛回他深邃的眼睛里，随后沉默着向外走去。
“等等！”王星连忙追出去，在教室外拦住大师，“后续呢？后续的内容呢？”
大师温和地笑笑：“没有了。这就是全部。”
“不可能！”王星坚定地摇摇头，“我能感觉到的，你还有东西没有讲完。还有，那些测定如此精细，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我只是个二十九级的大魂师罢了，整天也就研究一下魂环搭配，哪里有那么多惊世骇俗的发现？至于怎么测定的，那是个秘密，我不能说。”
大师深深地看了王星一眼，“你很聪明，比小三更合适做我的弟子。可惜你已经是天斗的未来之星了。”
“我也没说要当你的弟子……”王星无语。
大师失笑：“好吧，是我自作多情。”
他想了想，从腰间掏出几本书来递给王星：“更多的内容是没有了。不过这几本书，你没事可以琢磨看看。”
说完，大师转过身去，咳嗽着离开。
王星则翻看起手里的书本。《数学基础》《解析几何》《拓扑》，三本书赫然都是大师用笔亲手写的，纸张已经略微泛黄。王星小心地把它们收好。
很有趣……以后不愁没东西读了。王星想道。
第五十三章 小明斗罗
下课后，小舞晕晕乎乎地问唐三：“哥，大师说的你听懂了吗？”
唐三苦笑：“我也只听懂了一部分……可能只有王星全都听懂了吧。”
两世为人的唐三不得不承认，人和人的天赋是有差距的。也许王星才是真正能继承大师研究的那个人，而自己只是大师那天随手捡的工具人罢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两个武魂，以及唐门的传承，唐三重新恢复了自信。
不管什么魂元，魂键。只要自己能握紧手中的昊天锤，只要自己还有暗器能够使用，就没有什么能阻拦自己的东西！自己可是要成为封号斗罗的人，怎么能陪着一个老学究掉书袋？
但唐三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玄天功已经被王星剽窃得七七八八了。
对于常人来说，窥破玄天功的秘密也许是不可能的任务。但王星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在利用窥视之窗观察过唐三全身的经脉状况后，逆推出原本的运行路线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唐三的功法……魂元魂键……武魂本质……”
王星独自在房间中喃喃自语着，他本以为自己已算博闻强识，但如今他发现自己学习的越多，越能感到自己的无知。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大师依靠年龄的优势，已经独自在路上前行了不知多久，他得努力迎头赶上才行。
次日，大师继续自己的讲课。
“昨天我讲了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想来你们也没怎么听懂。”
大师观察着学生们的表情，道：“不过没关系，我们今天的课程会很浅显。”
“你们都是世上一等一的天才，弗兰德口中的小怪物。所以我想要问问你们，现在什么对你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大师说着，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若干个名词。
“战斗经验，身体素质，魂技魂骨，魂力修炼，还是学习知识？”
奥斯卡犹豫道：“身体素质？”
唐三道：“肯定是魂力修炼最重要。”
大师点头：“确实是魂力修炼最重要。当然了，既然你们要参加下一届的魂师大赛，那么其他几样也是需要的。”
大师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火柴人。
“那么我们假设，黑板上的这个小人是一名九十五级的封号斗罗。就叫他小明斗罗好了。”
小明斗罗？这什么名字？小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想到了大明和二明，看来大师和他们一样没有取名的天赋。
大师继续道：“小明斗罗的武魂是一块板砖，特点是非常坚硬，但是没有其他的特殊能力。而且他吸收的九个魂环，全部都是十年的白色魂环，除了武魂真身外，八个魂技全都是单纯的拍击对方。”
这是什么奇怪的假设？所有人都在惊讶中发出欢快的笑声。
“好了，不要笑。”大师放下粉笔，“那么你们说说，小明斗罗的实际战斗力有多高呢？”
王星提问：“小明有魂骨吗？战斗经验呢？”
大师答道：“魂骨和自创魂技等东西都是没有的。战斗经验相当于封号斗罗的平均水平。”
这也太离谱了……但是这样一个白板斗罗，到底有多强？众人竟一下子想不出这个奇怪问题的答案。
见没人回答，大师提示道：“我可以给你们几个备选答案：普通魂圣，精英魂圣，普通魂斗罗，精英魂斗罗。”
“这个精英是有多精英？”宁荣荣问道。
“大宗门旁系族人的程度吧。”大师想了想，补充道，“就比如蓝电霸王龙宗的旁系那样。”
马红俊立刻出声：“那我猜精英魂圣。一个白板斗罗还能有多强？”
王星反驳道：“就算是白板，武魂真身也还是能用出来的。板砖好歹是器武魂，在高等级战斗中本身就有优势。我想应当是普通魂斗罗到精英魂斗罗的战力。”
唐三道：“但是顶级武魂都有各自的特殊能力，比如蓝电霸王龙的龙化。小明恐怕够不上精英魂斗罗的战力吧？”
大师却笑道：“你们都错了。小明比起精英魂斗罗来只强不弱。”
怎么会？众人惊愕。
“你们知道魂环的魂技表现受哪些东西影响吗？”
大师把黑板上之前写的东西擦去，重新写下几个词语：魂力消耗，魂力转化比，魂技效果，冷却时间。
“这四个词组，被我称为魂技的四要素。每个魂技，包括自创魂技，都可以从这四个方面分开来看。”
“我举个例子，假设我的第一魂技需要消耗1东魂键，释放途中会浪费五成魂键，最后放出一个火球来，冷却十秒。那么，魂力消耗就是1东，魂力转化比就是50%，魂技效果就是放出火球。冷却时间就是十秒。”
王星挠挠头：“东是什么？”
“哦，这个我上节课忘记讲了。”大师摸摸胡须，“东是魂键的一个计量单位，1东魂键无损转化为热能的话，大约可以让一吨重的纯水上升1度。更具体的解释，就要结合前人编著的一些物理书刊去定义了，我这里不细说。总之，1东大约等于4.9乘以10的20次方，一个十级魂师体内的全部魂键量大概就在1东左右。”
“原来如此，我懂了。”王星恍然大悟。
你懂了什么？我们啥都没懂啊！其他人内心一片茫然。
“那么我们继续。”大师重新回到原本的话题，“平民魂师狩猎魂环的时候，总是追求稀有与高年份的魂兽，为什么呢？因为稀有与高年份的魂环能提供更高的魂力转化比和更低的冷却时间。”
“而精英魂师则会选择更加贴合自身体系的魂兽，因为与武魂契合的魂环能提供他们想要的魂技效果。”
“但是魂力消耗量，和上述两者却没有太大的关系。哪怕一个第九魂技的白色魂环，它的消耗也是比同类型的万年第八魂环要来得大的。”
“所以。假如说小明斗罗的十年第九魂技消耗是五千东，魂力转化比是百分之二十。而对面的魂斗罗的万年第八魂技消耗是一千东，魂力转化比是百分之五十。两者碰撞会怎样呢？”
唐三忙道：“小明会把对面碾压？”
“没错，就是这样的。”大师点头，“靠着庞大的魂力输出量，哪怕全身白色魂环的封号斗罗，也可以碾压绝大部分的魂斗罗。何况是魂环搭配正常的封号斗罗呢？”
“所以，魂力修炼才是重中之重。战斗经验，魂技魂骨，身体素质只能让你在同阶无敌。但是如果你能超出对面十级，甚至二十级，那还有考虑这几个因素的必要吗？”
唐三恍然大悟：“所以老师才让我们早点去拟态环境……我明白了。”
但王星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魂力修炼上。1东魂键，也可以说1东魂力……多么新奇而关键的定义。大师，你还说你没有更进一步的研究？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没有讲呢？
第五十四章 星罗皇子
考虑到史莱克的学员终究不是真正的文科生，而是要去参加魂师大赛的战士，大师并没有继续深入地讲授一些高屋建瓴的知识。接下来，他上的课程全部是基于学员武魂的、接地气的东西。
“既然你们要参加魂师大赛，那我就讲讲组团战斗中的各种配合战术。我研究了近几届大赛的所有对局，今天就挑几场经典战斗供你们分析……”
大师的语气生动而自信，一场场过去发生的对战在他的口中和粉重现。他甚至没有看讲义，每场对战双方的武魂和魂技似乎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王星所在的天斗战队当初与星罗队的对局，更是被大师当成了重点来讲。一时间，无论是王星，还是戴沐白和朱竹清，神色多少都有些尴尬。
下课后，一向冷淡的朱竹清主动找上了王星：“王星，之前大师说的，你和星罗的那场对局我还没有完全理解。当时为什么会选择那种战术，能否再跟我讲讲？”
戴沐白张了张口：“竹清……你有问题为什么不问我？”
“你听懂了？”朱竹清冷笑一声。
朱竹清都没听懂，戴沐白自然也是没听懂的。他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哎呀呀。”宁荣荣却偷笑起来，“大师说的真好，强攻系魂师脑子果然缺根筋……”
“你！”戴沐白大怒，“你别以为你是七宝琉璃宗的，就能信口雌黄！”
宁荣荣眨眨眼睛：“但是我说的是实话啊。说起来，戴少和朱竹清试过武魂融合技了吗？可别到魂师大赛的时候还用不出来，拖我们后腿哦。”
提起朱竹清，算是真正戳中了戴沐白的痛点。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指着宁荣荣吼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要是你再多嘴，信不信我把你先……”
戴沐白原本是想说先_后_的（请读者自己完形填空），但是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他用余光发现王星和朱竹清同时投来平静的目光。
要是自己真的说出来，自己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戴沐白心中警铃大作，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他再也不敢逞能，重重哼了一声后，重新坐回座位上。
“强攻系怎么了？强攻系吃你家大米了？”胖乎乎的马红俊一脸委屈地蹲在教室的角落里。宁荣荣骂的是戴沐白，却把他也波及到了。他有心出言反驳，但是戴沐白都不敢还嘴，难道他就敢吗？
马红俊只好默默旁听起王星对朱竹清的课后辅导。但他听着听着，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星罗队的戴景和朱兰，武魂也是白虎和灵猫，也能用出武魂融合技。而戴沐白和朱竹清，好像也……
“我靠！”马红俊突然大叫着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我靠靠靠！”
“胖子你发什么疯？”戴沐白被马红俊吓了一大跳，正在气头上的他一把揪住马红俊的衣领，“你想找打吗？”
马红俊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戴老大，你不会就是星罗帝国的皇室吧？你看，你的武魂也是白虎，朱竹清的武魂也是灵猫……”
宁荣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马红俊一眼：“你才知道？”
宁荣荣当初可是跟着她爹旁观过王星的比赛的，对白虎和灵猫的武魂再熟悉不过了。因此她看到戴沐白武魂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什么？帝国皇室？”奥斯卡闻言大惊，三步并作两步抱住戴沐白的大腿，“戴老大，你瞒得我们好苦啊！”
戴沐白无奈地推开两人：“行了行了，我这皇子也就是个名头……实不相瞒，我们星罗帝国讲究养蛊式选拔，我还是为了躲避追杀才来到这里的……”
“皇子之间都要手足相残，星罗果然野蛮的很。”宁荣荣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你们天斗好意思说？”戴沐白怒道，“真要说起来，天斗帝国死的……”
王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打断道：“戴沐白……有些话可不能乱讲。你觉得呢？”
在戴沐白眼里，王星散漫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恐怖的杀意从他冷酷的双眼里射向自己，令他半个字都说不下去。自己怎么忘记了他就是天斗太子的人呢？戴沐白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我……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戴沐白两股战战，脸色苍白好似大病一场，连忙认怂，“很抱歉一直瞒着大家。但是，我和竹清必须在下一届魂师大赛上击败我的哥哥，我才有把握取代他继承人的地位，逃脱死亡的命运。因此……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拜托。”
说着，戴沐白收起自己的骄傲，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竹清和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如今已没有骄纵的资本。
朱竹清见状，竟也站到戴沐白身边鞠躬道：“我知道这算是不情之请……但是我们在星罗已经找不到帮手了。”
“这是哪里话？”唐三连忙道，“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们本来就打算参加魂师大赛的。”
小舞点头同意。马红俊和奥斯卡原本就是戴沐白的跟班，很快也双双表示坚决支持戴老大。
至于宁荣荣，她反正天不怕地不怕，星罗帝国继承人位置的争夺正好让她兴致满满：“争夺皇位？听起来很好玩，算我一个！”
戴沐白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王星，征询着他的态度。
王星想了想，道：“你们星罗的事情我无所谓……随你们吧。不过你也不用那么害怕，如果你和朱竹清失败了，我可以让太子殿下保你们平安。星罗皇子现身说法抨击自己家族，也算是天斗帝国不错的一笔政治资本。”
戴沐白闻言如释重负：“多谢……多谢。”
“哚，哚。”
正在这时，大师轻轻敲了敲黑板：“好了，上课时间到了。不管你们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等下课再说。”
众人很快乖乖坐好，等待大师授课。大师脸上的表情依然淡然自如，刚才涉及星罗皇室的纠纷对他来说好像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马红俊不禁腹诽道：这大师也太平静了吧？他是真的没搞懂状况，还是压根不在乎？他不会也有什么不凡的背景吧？
马红俊的目光在教室里游移。大师，王星，唐三和小舞，戴沐白和朱竹清，宁荣荣……
已经展现出背景的人个个身世非凡，还未展现出背景的人个个神秘莫测。可怜的马红俊只能在自己的椅子上瑟瑟发抖，全身的肥肉好像也不能给他带来半点温暖。
第五十五章 往事如烟
王星心中的想法和马红俊类似。他自己因为千仞雪的缘故，面对星罗的皇室纷争才能够平静以待。但是大师一个大魂师，哪里来的这般大的格局？
而且，王星可以打包票，大师的研究绝对是历史性的、决定性的成果。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隐藏自己？他到底有怎么样的过往？
下课后，王星独自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弗兰德正在打包收拾办公室里的书籍物品，过几天全校就要搬家了，他的这些收藏也要好好整理一番才行。
见王星进来，弗兰德惊讶道：“王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想问问大师这个人。你说他是你的老朋友，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哦，这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弗兰德笑笑，“当初我，大师还有另一个人，因为武魂融合技组成了黄金铁三角，游历整片大陆。那故事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王星点头：“这我也是听说过的。校长你，大师，还有一个叫柳二龙的女子。三人的名声当时可是响彻了整个魂师界。”
“哈哈，虚名罢了。”弗兰德想到往日的时光，整张脸上都露出笑容，一反往常的吝啬态度，替王星倒了杯茶。
王星接过茶杯：“但是，大师的那些学问……到底是哪里来的呢？我从来没见过相关的书籍。”
“他……”弗兰德的语气犹豫，“抱歉，这个我不能说。但他大部分的研究应该都是自己做的。”
王星叹气道：“好吧，那我就不追问了。但是他的本名是什么，总可以告诉我吧？”
“这个倒是无妨。他叫玉小刚，原本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人。但是因为他的武魂……他被迫离开了家族。”
弗兰德的神色变得无比沮丧，“说真的，只要他的武魂能好一点，哪怕只是先天五六级的程度，可能现在我都要被迫仰望他。但是他先天只有半级，只有半级。天妒英才……”
弗兰德低头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擦拭起眼镜来。王星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太多谈天的心思，很识趣地告退。
玉小刚么……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藏着怎么样的过去。
王星回到自己的房间，提起笔开始给千仞雪写信。借助武魂殿和天斗帝国的力量，想来无论玉小刚的过去藏着些什么，都能调查个一清二楚。
利用密语写完信后，王星把信纸绑在信鸽的腿上，把它放飞上高高的天空。
此后的几天里，整座学院都处在一片沮丧的氛围中。弗兰德和大师成功说服了各位教师，让他们跟着学员一起前往天斗皇城。
尽管心情复杂，但所有人都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大家心中既有对学院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期待。而全体学员更是兴奋不已，他们早就听说天斗皇城比索托城繁华十倍不止，这下终于有机会见识一番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
“天、天斗皇城？”小舞一想到自己暴露在天斗帝国的首都当中，小脸瞬间被吓得煞白。随便来个魂斗罗看她一眼，她不就得变成红烧兔头了？
“校长，我们去皇城投奔哪所学院啊……”小舞哭丧着脸询问弗兰德。
“唔，我想去的是天斗皇家魂师学院。小刚你说呢？”弗兰德转头看向大师。
大师点点头：“皇家学院确实是条件最好的学校，王星也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没有问题。”
小舞颤颤巍巍地问道：“那，皇家学院有几名魂斗罗？”
“三名吧。三个教委都是魂斗罗强者。”弗兰德奇怪地看了小舞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这当然是因为她是……大师心中发笑，情不自禁地掏出发着红光的小方块，捏在手里把玩。
等等，那好像还真的不能去皇家学院？要是小舞出了事，小三肯定不干。小三不干，他爹肯定也要出手……大师陷入了沉思。
小舞一听“三名魂斗罗”，险些一口气闭过去。她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问问。但是我说，能不能不去什么皇家学院……”
弗兰德疑惑道：“为什么？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有拟态环境的地方，皇家学院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因为……”小舞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理由，“因为戴沐白是星罗皇子。星罗皇子进入天斗皇家学院，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弗兰德哦了一声：“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不去皇家学院，还能去哪呢？”
突然，一个名字跳进了弗兰德的脑海。
“有了！还真有那么一个学院。要不我们就去那里好了。”弗兰德笑道。
“什么学院？”小舞问道。她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再有什么魂斗罗了。
弗兰德不着痕迹地瞥了大师一眼：“蓝霸学院。他们学院的校长是一名魂圣，和我有些交情。”
“蓝霸学院？”大师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正在这时，王星从旁边走来：“蓝霸学院是一所专门招收平民魂师的高级学院，在天斗皇城里也算有些名声。至于他们校长……”
弗兰德猛地惊觉。坏事了！自己本来打算顺带把小刚骗到她面前的，王星要是说出来这事不就黄了？
“他们校长嘛，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哈哈。”弗兰德打着哈哈，想把王星的话题糊弄过去。
“等等。”大师却拦住了弗兰德，“你的神色很不对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
弗兰德干笑两声：“哪能呢……”
大师却没有理他：“蓝霸，蓝霸……蓝电霸王龙……我，我想起来了！弗兰德！”
他一把按住弗兰德的肩膀：“弗兰德！你什么意思！”
“小刚！”弗兰德的神情也激动起来，他反手揪住大师的衣领，“那么多年了，她一直在等你！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起码该去见她一面！”
“呼……呼……”大师一时无言，他深呼吸着，痛苦地闭上眼睛。
良久后，他的脸上重新恢复平静：“你说得对。我起码该去见她一面。过几天我们就启程去蓝霸学院好了。”
“不过……”大师用淡漠而悲哀的眼神看着弗兰德，“结果是否能如你的愿，那我可不好说。人是会变的，弗兰德。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离开家族的青年了。”
说完，大师转身慢慢离去。
小舞正被大师和弗兰德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时，突然一阵“嘎啦，嘎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扭头看去，原来是王星从魂导器里掏出了一个香瓜来吃。
“唔……”王星犹豫着看看小舞，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瓜，“你想要的话，分你半个？”
第五十六章 最后一课
我叫马红俊，大魂师，武魂是邪火凤凰，现在是史莱克学院的学生。
这一天早晨，我起床太晚了，非常害怕挨老师的训斥，特别是弗兰德校长曾告诉过我们，他今天要问飞行类武魂那一章，而我呢，连第一句都没读熟。有一个时候，我真想逃学到野地里去跑跑。
天气是那么暖和，那么睛朗！
林边猫头鹰咕咕的鸣声送到耳边，学院后面，村庄的草地上翠花姑娘在晾衣服。所有这一切都比飞行类武魂的那些飞行方式更吸引我，可是我不为所动，很快地向学校跑去。
走过校门口的时候，看见放布告牌的校门口前面有不少人停留在那里不走。两年以来，一切学院的活动，招新生，收学费，测资质，以及巴拉克王国的补贴政策，都从这儿公告出来。我并没停下来，可是心里在想:
“又有什么事了？”
我跑着穿过广场的时候，带着徒弟正读布告的铁匠大叔对我喊道:
“马红俊，用不着这么紧赶；去多晚也不会迟到了！”
我认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气急败坏地跑进了弗兰德先生的小教室。
平常日子，刚一上课的时候，总是好一阵乱哄哄，村里都听得见;讲桌开开关关，大家一起高声温书，为了专心一意地温习，都捣着自己的耳朵；老师用大戒尺拍着桌子，嘴里喊着：
“请静一点儿！”
我本指望趁这一阵嘈乱可以偷偷儿摸到自己的位上；可是，赶巧了，这一天，全都安安静静，就仿佛是星期日的早晨。从窗口，看见同学们已经坐在各自的位上，弗兰德先生腋下夹着他那根叫人害怕的铁戒尺走过来走过去。我只好推开门，在这种极端安静中走了进去。我是否脸通红，心里是否害怕。请你们自己想吧。
哪知道，事情满不是那样。弗兰德先生看了看我，并没有生气，和颜悦色对我说道:
“快到你的位上去吧，我的小马红俊。你再不来，我们就不等你，开始讲课了。”
我迈过长条凳，马上就在自己的书桌前落了座。惊恐稍定，这才注意到我们的校长竟穿着他那件淡绿常礼服，领口上系着多折的细绸子球，头上戴着绣花的黑绸子碗托帽，那是只有在帝国官员来校视察，或者新学期收了学费的日子才穿戴的东西。此外，整个课堂显得那么不平常而庄严。可是最叫我惊奇的是看见课堂尽后面，平日空着的条凳上，有本村的一些人跟我们一样不声不响地坐着，其中有裁缝老人，头上顶着他那顶三角帽，有卸任村长，有退职信差，还有不少别的人。所有这些人都是愁容满面;裁缝还带来了一本四边已磨破的《武魂十大核心竞争力》，摊开着放在膝上，他的大眼镜横在上面。
就在我看了这一切感觉奇怪的时候，弗兰德先生走上了讲台，他的声音还是跟刚才和我说话时那样温和而严肃，他说道:
“我的孩子们，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给你们上课了。正如大师说的，我们必须为你们这些孩子找到合适的拟态环境，去天斗皇城附属于其他学院……我们很快就出发。今天是你们在史莱克学院的最后一课。我请你们多多用心听讲。”
这几句话立刻使我心慌意乱起来。啊！多么令人难过的事，原来他们在校门口门前布告的就是这件事。
这是史莱克学院的最后一课！……
我可是凑合着刚成为大魂师！从此我再也不能去索托城斗魂了！只能到此为止了！……我是多么恨自己啊，恨自己浪费光阴，恨自己放下书跑去陪女孩子，陪翠花去约会！我那几本书，刚才我觉得那么讨厌，背着那么重的天斗历史、武魂大全，现在就象是多年的老友，离开它们会叫我十分伤心了。对弗兰德先生也是一样。一想到他就要离开这儿，从此再也见不着这片土地，罚我跑圈，用戒尺打我的事，全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可怜的人啊！
原来是为了上这最后一课，他才穿上了节日的华丽服装。现在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村里的这几位老人到课堂的尽后头来坐着。这好象是告诉人说，他们在悔恨当初到这小学校来的次数太少了。这好象也是一种感谢我们老师的方式，感谢他们十几年来勤勤恳恳地保一方平安；此外他们也要对将要离开他们的老师们，表示他们依恋的心情。
我正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叫我的名字。原来轮到我背书了。只要能够把飞行类武魂这些介绍一口气到底，高高的声音，清清楚楚一字不错地背出来，我什么代价不肯出啊！可是刚背头几个字，我就弄不清楚了，只是站在凳旁左右摇摆，心里很难受，头也不敢抬。只听见弗兰德先生对我这样说道:
“我不便再训斥你了，我的小马红俊，你受的惩罚可以说是已经够大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每天我们都对自己说‘算了吧！有的是工夫。明天再说吧。’可是，你看见今天发生的事了……唉！我们平民魂师学院最大的不幸，便是总把教育推延到明天。现在皇城那些学校便有权利对我们说这样的话了：‘怎么！你们自称是魂师学院，可是我们文化课的内容你们全不知道！’这件事里，我的可怜的马红俊，罪恶最大的倒不是你。我们大家都有好多应该责备自己的地方。”
“你们的父母并没有十分坚持让你们进我们学校，他们还是愿意把你们送到皇城或武魂殿里，好多收入几个金魂币。我呢，我就没有应该自责的地方吗？我没有放着书不叫你们念，而让你们前往斗魂场斗魂赚钱吗？我要是想去城里吃鲈鱼了，我还不是随随便便就把你们放了吗？……”
接着弗兰德先生就谈到史莱克的历史，他说这是平民魂师学院里最光荣的历史，也是最跌宕起伏的，最波澜壮阔的历史；应该在我们自己中间保住它，永远不可把它忘掉，因为，当一个学院沦为其他学院附属的时候，只要它好好保住它的历史，就好比掌握了牢房的钥匙……随后他拿起一本武魂课本，给我们读了一课书。我真奇怪我竟理解得那么清楚了。凡是他讲的，我都觉得很容易懂，很容易懂。我相信，从来我也没有这样用心听过讲，他呢，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讲过书。简直可以说，这个可怜的人在走以前想把他的学问全部都传给我们，一下子把它灌输到我们的脑子里。
讲完了书，就上实战课。弗兰德先生，专门为了这一天预备下好些崭新的木偶，木偶上他用美丽的花体字写着‘史莱克学院对练用人偶’。在我们对练的平地上摆上了这些人偶，就仿佛是许多真人包围在平地的周围。每个人是怎样用心练习出手，大家是多么专注，那真是不可不看。除了魂力与木材碰撞的声响，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一会儿有几个蚱蜢跳进了场地，但是谁也不去注意它们，连最容易分心的奥斯卡也不例外，一心一意地在练习他的拳脚工夫，仿佛这也是魂力修炼……学校的屋顶上有一群鸽子在咕咕地低声鸣叫，我一面听着一面心里思考:
“那些接管学院的后来者，会善待这些小鸟吗？”
过一会子，我总要抬起头来看看，每一回我都看见弗兰德先生一动不动坐在讲台上，眼睛死盯着周围的东西，仿佛要把这所小学校的房子都吸在眼光里带走。……请想想看！十几年来，他一直待在这个地方，面对着操场和一直未改样的教学楼。只是条凳书桌。用得长久变光滑了，路边的芭蕉树长大了，他亲手栽种的爬山虎现在爬上窗子碰到屋檐了。对这个可怜的人说来，离开这一切东西，听着赵无极老师他们在楼上房间里来来去去，收拾他们的行李，该是多么伤心惨目的事情！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动身，离开巴拉克王国，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把这一课维持到底。裁缝老人架上了眼镜，双手捧着《十大竞争力》，跟翠花她们一起读。看得出他也很用心；他的嗓音激动得发颤，听起来叫人有一种说不出名堂的滋味，我们大家真是又想笑又想哭。唉！我将永远记得这最后的一课。
忽然武魂殿教堂的大座钟打了十二点，随后响起了午祷的钟声。同时，搬家车队到来的马蹄声在我们校门口响了起来……弗兰德先生面色惨白，在讲台上站了起来。我从来没理会过他是那么高大的个子。
“我的朋友们，”他说，“我的，我……我……”
可是他被什么东西堵住嗓子了。他无法说完他那句话。
他于是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按着笔，尽可能大地写出了:
史莱克万岁
写完，他仍留在那里，头倚着墙，不说话，用手向我们表示:
“课上完了……走吧。”
第五十七章 天机可测
离别的时分终于到来。在村民们依依不舍的注视下，弗兰德带着众人登上了马车。
“魂圣强者啊……没想到居然能离得这么近。”年迈的村长感叹着。
魂圣级别的魂师已经是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圣魂村的名字，正是村里曾经出过一个魂圣才得来，可见其地位之高。
村长八岁的孙女却嘻嘻笑着说：“可是爷爷，我看他们这些魂师和我们长得也没什么不同呀。都是一个嘴巴两个眼睛，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人么？”
“囡囡，别乱说！”
村长连忙喝止小女孩，“你自己一个废武魂，怎么想象的到魂师的强大？……乖，爷爷等会带你去抓蝴蝶去。”
“好诶！抓蝴蝶！”小女孩兴奋地叫喊起来。她完全不知道，对于凡人来说，刚才可能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魂圣的机会了。
马匹在车夫的指挥下打着响鼻缓缓前进，车队沿着蜿蜒的驰道慢吞吞地挪动着，从远方看去像一条长长的蚯蚓。
“弗兰德校长，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咱们皇城再见。”
王星笑着向弗兰德告别。他自然没有跟随车队慢慢走的必要，他还想早点回去陪千仞雪呢。
“好，再见。”弗兰德点点头。
王星遂独自骑马而去。至于宁荣荣，还是让她留下来跟队友们多多接触吧，王星可没有真的把她追到手的打算。
……
“回来了？这么快？”
千仞雪相当惊讶，她本以为王星还要在巴拉克王国待几个月。
王星得意洋洋：“我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史莱克学院的院长，让他把学院搬到了我们天斗皇城来。这样一来，宁荣荣离家出走的问题不攻自破。”
“你就吹吧你。”千仞雪翻了个白眼。
王星想了想，问道：“对了，那个玉小刚到底什么来路？”
“玉小刚……”千仞雪语气疑惑，“说来奇怪，我只能查到他加入黄金铁三角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从他离开家族到闯荡大陆，中间的几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王星大惊：“不可能啊！天斗和武魂殿两边都查不到？难不成他去星罗了？”
千仞雪摇头道：“他毕竟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人，不太可能到星罗那边去。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去了星罗，我也不会什么信息都找不到的。”
“奇了怪了……”王星只感觉一头雾水。
“不过，倒是还有一种可能。”千仞雪犹豫着道，“天机殿那些人一直神神秘秘的，如果是他们在刻意隐藏，那我确实调查不出来。”
“天机殿……难不成大师还能是武魂殿的人？自己人？”
王星目瞪口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王星：“要不然，问问你妈？”
千仞雪无语地看了王星一眼：“你觉得合适吗？你可以现在去当她的义子，她说不定会回答你。”
“好吧。”王星无奈道。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对大师实施一些强制手段，但既然有可能是自家人，他也就不好动手了。
放下对大师过去的探究后，王星很快就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里。无论是魂元魂键的定义，还是大师赠予的几本数学书籍，其中蕴含的奥秘都令王星废寝忘食。
除此以外，之前大师对于“东”的定义也引起了王星极大的兴趣。大陆上这些度量衡方面的规定，到底是怎么来的？王星兴致勃勃地借助千仞雪身份的便利收集来了大把的参考资料。
很久以前，大陆国家林立，各种势力层出不穷。这些相互割裂的地区划分，不可避免地导致了计量单位的混乱。今天用这个国家的两、尺、刻钟，明天用那个国家的斤、米、分钟。这使得民间贸易鸡飞狗跳，一片混乱。复杂到难以进行的单位换算，极大地阻碍了不同地区间的交流沟通。
即使到了天斗和星罗两极分化的时刻，这一问题也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一来，是因为两个帝国无法达成单位的统一。即使现在，依然有部分星罗的落后地区在使用当地旧有的长度单位“星罗米”。一星罗米大约等于2.7米，这个数据还是王星从一本极其偏门的游记上找到的。
二来，是因为两个帝国都缺乏一个标准的定义。多少长是一米？多少重是一斤？就连作为标准的砝码都会生锈、腐蚀、磨损，实际操作中又怎么可能做到没有误差呢？
就在这种黑暗的条件下，武魂殿一名叫做计天机的学者横空出世，借助天使神的神力勘探，完成了对一切度量衡的定义。
第一，所有魂环在没有魂力干扰时，直径全部相同，因此以之为长度单位再合适不过。野生的魂环，或者被吸收状态下的第一魂环的直径，被计天机定义为“一米”。
第二，所有魂环在没有魂力干扰时，自转速度全部相同，因此以之为时间单位再合适不过。野生的或者被魂师吸收的魂环，自转一周的时间被计天机定义为“一分钟”。
太阳东升西落一轮的时间大约为1440分钟，因此一天被划分成12个时辰，每个时辰120分钟。每分钟又被划分成秒，秒又被划分成毫秒、微秒。一秒时间也就是任意魂环自转6度角的时间。
第三，魂骨自然条件下不会磨损、不会挥发、不会腐蚀。因此武魂殿将一块万年级别的左臂骨单独保存，作为最根本的基准砝码，其质量被计天机定义为“一公斤”。
第四，水在常压下从结冰到沸腾的温度，被均匀地划分成一百个单位，每个单位称为“一度”。
有了最基础的、永不改变的时间、长度、质量、温度单位后，一系列的其他单位被定义出来。基于空间和质量的“密度”，基于空间与时间的“速度”“加速度”，以及基于“加速度”和质量的“力”，基于“力”和长度的“能量”……所有单位，全部被完完整整的定义了一遍。
至此，在武魂殿与两大帝国有识之士的通力协作下，整片大陆的度量衡得以统一，一切沟通交流再无争议。
何等天才！何等伟业！
而计天机这名天才学者临终前曾说：“单纯的物理，无法解释魂力的存在。甚至现有的物理本身都是基于魂力而诞生。没有魂力，就没有现在千秋不易的度量标准。因此只有接受魂力，了解魂力，利用魂力，才是所谓的‘科学’。”
在这名学者逝世后，武魂殿为了纪念他，成立了最神秘的部门“天机殿”，从而继承他的遗志，对物理、魂导开展更为深入的探索研究。
这就是天机殿的由来。
计天机，天机殿……王星从来没想到过现在的度量衡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天才，但他现在才发觉，自己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
真正的大师，应当永远抱着一颗学徒的心。
第五十八章 唯心能量
王星很快掌握了基础的物理运算。在力学的范畴内，似乎没有什么物体的运动是不可计算的——除了魂力。
王星伸出右手，五十九级魂王层次的魂力在手上凝聚，琉璃的颜色散发着星辰般的光辉。这一股魂力，不知道算是几东？
东，既是数量单位，又是魂力单位。1东魂力，即“包含1东魂键的魂力”，是为了方便使用而采用的简称。
诚然，大师说过，1东的魂力转化为热能时，能使一顿重的纯水上升一度。如果按照水的比热容来换算，那么这就是4.2乘以10的六次方焦的能量。
（事实上计天机命名各种单位时另有称呼，但为了方便阅读起见，文章沿用现实单位名称）
但是，这是否就代表了1东的魂力就像一捆柴火一样，燃烧消耗掉就可以固定获得这么多的能量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如果不把1东魂力转化为热能，而是把其转化为推力，那么可以达到四千牛左右，即八百斤力道。但是这八百斤力道能做多少功是完全不确定的东西，取决于力道运行的路程。
而如果转化为雷电、光线、斩击、震荡、冲击波……等等其他形态，实际的做功可能会远小于纯粹的热能。
甚至说，当魂力转化比不为100%时，多余的魂力就直接浪费掉了，半点能量都不会提供。如果魂师有意的话，更可以直接把一身魂力散去，且不对外界产生任何影响。
凡人可能认为这很正常，但从物理的角度看，这是非常离谱的。
在没有魂力作用的时候，所有的能量都是守恒的，它们无非是从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比如弹性势能转化为重力势能，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动能转化为热能……最终，理论上，一切能量都会在“熵”的作用下变为热能，达到所谓的“热寂”状态。
但是魂力打破了这个定则。魂力中蕴含的能量可以凭空出现，也可以根本不出现。你甚至可以用魂力来降温冰冻，让外界的能量不增反减。
更别说，很多魂技还有“造物”的功能，比如杜辉的“钢铁山脉”。试想，如果杜辉在高空中用出这一魂技，相当于凭空制造了多少重力势能？魂技的造物自动消散时，蕴含的重力势能岂非也一并消散了？
因此，唯物的理论被唯心的魂力彻底地推翻，湮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中。只有大师从中摘出一个“主观能动性”的称谓，用来形容生物制造魂力的能力。
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武魂、魂环与魂力的开发里，没有人再去在意所谓的机括、物理、公式……只有最最基础的度量衡留了下来。
“原来如此……”
王星没有其他话可说，只能发出一声感慨。
魂师间所谓的魂环搭配，魂兽辩识，战斗经验，协同配合等，原来不过是小道。这些追本溯源的理论思想，才是真正的大道，闻之夕死可矣。
王星突然理解起大师那深邃而淡漠的眼神来。当一个人站在最高的山巅上，看向还在山脚处挣扎的一个个小黑点时，心情可不就是那般的平静？
但是……
但是，这些理论上的内容，离现实中的应用，还有好长好长的一段距离。王星暂时想不到利用这些知识的方法。但他有一种预感，大师已经在研究使用方法的道路上走了很远很远，恐怕终点已在前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大师送给他的书看完，一窥其中包含的真意。
说起来，大师在诺丁城中隐居十多年的时光里，恐怕正是在这条道路上踽踽独行吧？
王星不认为自己的才智不如大师，大师只不过是比他多长了几十岁而已。他自信自己能取得比过去的计天机、现在的大师更高的成就。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不亦乐乎？
更令王星惊喜的是，随着他知识的精进，他的领域完成度也在飞速地上升。
当他初步掌握最基本的空间几何后，他对空间的理解深度骤然提升，展开领域时许多原本晦涩之处迎刃而解。
“空间是三维的，运动是可以描述的……”
王星喃喃着张开手掌，琉璃色的星砾逐渐褪色为透明。随后在闪烁间，一个个没有体积的光点仿佛在无量空处无限地延展，在空气中汇聚成两片没有厚度的透明平面，像是没有边框的窗户。
王星拿起一支毛笔伸进一个平面中，只见笔尖立刻从另外一个平面处伸了出来。从两个平面中间看去，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毛笔的横截面。
这个好玩！王星眼睛一亮，拾起一块石头扔向平面。但平面对石头似乎毫无作用，它径直穿过平面，自由落体地掉到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王星挠挠脑袋。
反复实验几分钟后，王星才搞明白，这两个平面只对自己或灌输自己魂力的物体、魂技起效，对其他物体是无效的。因此寻常光线也不会在平面之间转移，旁人只会如实地看到两个薄面漂浮在空中的状态。
“你在干什么？”千仞雪突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魂力波动弄这么大，影响我吸收天使神装了！”
王星展示了一番手里的两个平面：“没啥，就是领域有了点突破，玩的久了点。”
千仞雪目瞪口呆：“你这是自创的领域吧？这么快就接近完全体了？正常人继承前人开发的领域都要几年时间……”
王星耸耸肩：“天才总是要与众不同的。”
不过既然千仞雪嫌动静太大，王星也就不再打扰她。他缓缓收回领域，准备继续阅读桌上的书籍。
但王星的神情突然呆住了。他发现体内的魂力似乎无甚损耗，只是精神有些疲惫。包括当时魂师大赛，他用领域雏形挡住梦云的最后一击时，他也是油尽灯枯的状态，体内没剩下半点魂力。
如果说，魂力是一切唯心力量的根源，那么这展开时并不消耗魂力的领域，又是什么东西？
王星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新学了很多东西，但放眼四望时，身旁的迷雾却越来越多。
第五十九章 蓝霸学院
王星沉浸在书籍的汪洋大海中无法自拔。而几天过后，弗兰德等人也终于抵达了天斗皇城。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城门口居然张贴着一张大大的公告。
“诚聘。蓝霸高级魂师学院，因自身扩展原因，现诚聘以下人员，四十级以上魂宗十名。魂力高者优先，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奥斯卡张大了嘴巴：“哇塞，这公告都打到城门口来了？这得多少钱啊？”
宁荣荣见到奥斯卡震惊的样子，嗤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好了，走吧。”弗兰德淡淡道，“蓝霸学院在上一届魂师大赛中淘汰了皇家学院的二队，表现可以说挺不错了。有人赞助也很正常。”
大师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踏着皇城内整齐的青砖道路，一路走到蓝霸学院的门前。蓝霸学院的门楼看上去竟然和天斗城城门差不多，虽然要单薄很多。但那门楼入口处确实有十米之高。汉白玉雕铸的门楼虽然说不上华丽。但却很有气势，门楼上有八个烫金大字，蓝霸高级魂师学院。
马红俊倒吸一口冷气：“真气派……比我们史莱克学院霸气多了。”
“那还不是因为没钱吗？”
弗兰德恼羞成怒地拍了一下马红俊的背，“要是你们都和王星老师一样赞助一万金魂币，我们学校会这么寒碜？”
“啊嘿嘿……”马红俊只好摸摸脑袋，不说话了。
蓝霸学院校门口有一个写着“招聘报名室”的小房间。见到有人应聘，房间的老师很快出来迎接众人。
“请问几位是来应聘做老师的吗？”
负责接待的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魂师。他的疑问主要是针对史莱克七怪，毕竟，这些孩子才都只是十几岁。
弗兰德道：“不，报名的是我们，这些孩子是我们的弟子。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应聘成功的话，我们的弟子也希望能够到学院中来就读。”
接待老师道：“学员入学也需要经过考核。这样吧，各位魂师先接受我们的测试。如果你们能够成为学院老师，我想，你们的弟子也能够通融进入学院上课。毕竟，现在已经过了新生报名期，而且你们的弟子又小了些。”
弗兰德闻言轻笑，魂力运转，眼瞳瞬间变为鸟类的金黄颜色，二黄二紫三黑的魂环在身边浮现。
“魂……魂圣？”接待老师神色骇然，被魂圣级别的威压惊得瘫坐在地上。
赵无极哈哈大笑，武魂同样附体，又是同样七个魂环在空中飞舞。其余老师也纷纷展露出魂王或者魂帝级别的武魂，一时间澎湃的魂力波动直直指向天空。
“两、两名魂圣，十几名魂王魂帝……”接待老师的脸上露出苦涩，“几位莫不是来消遣我们的？”
弗兰德摇摇头：“这是哪里话？我们与贵校的校长算是旧识，你去通报一声就好了。”
“是……是……”接待老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去向更上级汇报。此刻他的心里满是激动，要是这些强者真的进了蓝霸学院，他们学院岂不是要翻身了？
由于弗兰德等人实力太过惊人，本应层层汇报拖延的消息竟在十分钟内传达到了学校最高层耳中。很快，气喘吁吁的接待老师重新跑回众人跟前：“呼……几位跟我来吧，校长想见你们。”
为表尊重，接待老师与其他几名高级教师一同领路走在前方。出了尖顶建筑，直接顺着旁边一条小路向学院后方走去。很快，就进入了主校园区外围的森林之中。
大师无言地看着一片落叶像断了翅膀的蝴蝶般从枝头飘下。他轻轻把它接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众人正在空气清新的森林中前行，突然，一缕若有若无的歌声从前方幽幽传来。
歌声委婉动听，幽怨缠绵，如泣如诉，令人闻之心酸。曲调回旋往复，竟是无比的柔美。
大师叹了口气，独自向前走去。接待的老师们想要跟上，却被弗兰德拦住：“让他一个人去吧。”
森林中央，一座木屋前，一名女子正站在那里，手拿水壶，浇灌着鲜艳的花卉。或许是因为听到了脚步声，她的目光不自觉的朝着大师走来的方向望去。似乎是因为被打扰了这里的宁静而眉头微皱。
但她突然愣住了，眼神像是怀疑自己处于梦境中的惊愕。
“小……小刚？”
“二龙。好久不见。”大师淡淡道。
女子身影一闪，转瞬间穿过篱笆，来到大师跟前，喃喃道：“小，小刚，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么？”
柔美的声音两次发问，她那动听的声音此时却在剧烈的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略显苍白的面庞流淌而下，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激动之中。
“是啊，是我。”大师看向这张他曾经朝思暮想的面孔。他曾经在慌乱中逃离对方，但现在他已能平静以待。
他脸上露出歉意：“很抱歉，这么久都没来看你。弗兰德说得对，起码应该见你一见的。”
“没关系，没关系。”女子擦擦泪水，“弗老大也来了？”
“是啊，他带着他的班子过来投奔了——不过二龙，我离开你前跟你讲的那些问题，你还记得吗？”
柳二龙眨眨眼：“什么问题？”
“好吧，那我再问一遍……二龙，你测试完自己魂技的魂力转化比了吗？你第三魂技的消耗大概在20东左右，你现在是否能做到减少火焰的制造，改为释放更加纯粹的热能，达到更高的出手威力？”
“什……什么？”柳二龙愣了。
大师叹了口气：“我曾经跟你讲过这些的……你已经忘了。”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研究谁记得住？”柳二龙气急地咬住嘴唇，“真正动手的时候还不是比的魂力高低？你说的那些有什么用？”
“乱七八糟的研究？”大师苦笑，“你不明白……算了，这不能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大师的眼神变为悲哀：“你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这是你武魂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