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公孙芷
千仞雪对自己的实力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她从未动用全力与其他魂师交手过，就连狩猎魂兽时都有两名封号斗罗帮忙代劳。
不过，面对场中的一众魂圣魂斗罗时，千仞雪隐约觉得他们并没有自己强大。高傲的天使武魂蔑视着这些凡俗武魂，像天上的神祇蔑视着凡人。
起码在白宝山眼里，眼前的金色天使光从魂力波动上看就是他不可战胜的强敌，若非八个魂环明明白白地浮现在他眼前，他几乎以为自己在面对着一名封号斗罗。哪怕独孤博的气势也不过如此了。
白宝山想到这突然记起，毒斗罗先前声称独孤雁要跟玉天恒去蓝电霸王龙宗，因此他要去陪他孙女，压根没来这里。
这就是最弱封号斗罗趋吉避凶的实力吗？独孤博在人际关系极其恶劣的情况下能好端端活到现在，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武魂殿一方的封号斗罗率先后退，为千仞雪让出空间。唐昊也得以松了口气。之前封号斗罗间的气机纠缠下，他连话都不敢说一声，因为只要有半分松懈，随时可能招惹来雷霆攻势——当然了，武魂殿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可惜唐昊并不知道。
唐昊退到地上人群背后，尘心与古榕也带着宁风致后退。千仞雪见状却突然开口道：“老师，你又不是封号斗罗，不如留下吧？”
“我？”宁风致一愣，“我算你什么老师……而且，你这是想……”
“这么多年，我还没看过老师你出手呢。今天不如就满足我一下？”
千仞雪看着宁风致，眼里满是期待，让宁风致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你还真是……好吧，你可别后悔。”
宁风致估计了一下在场的魂师战力。虽然已经跑得七七八八，但毕竟还剩下三名教委和其他几名魂斗罗。
宁风致承认，千仞雪的天使武魂确实强横，和传说中当年的千道流类似，颇有同阶无敌的意味。照亮正片天空的光辉照得在场魂师心里拔凉，甚至生出难以抵抗的念头。但毕竟天斗这边的魂斗罗也不是大白菜，真打起来靠着对换魂力也能有一战之力。
而宁风致自己虽然只是一个魂圣，却无愧于第一辅助系武魂的名头，在战斗中能够起到的作用绝不亚于一名封号斗罗。千仞雪主动邀他对决，到底是自信还是狂妄？
宁风致向剑斗罗与骨斗罗道：“老尘，老古，你们先退后吧。我陪殿下玩玩。”
“好，你自己小心。”尘心略微有些担忧，但他也没有办法。
需要小心么？宁风致看着千仞雪并无恶意的目光，知道她多少还承着自己这个便宜老师的情，估计不会率先把他这个后排给切了。
宁风致放下心来。有两名封号斗罗相随左右，他也很久很久没有跟人动过手了，突然要来上这么一出，他既觉得有些陌生，又有莫名的激动。
曾经他也日日夜夜地研究过魂技之间的搭配组合，释放时机，尽力让只有七个魂环的第一辅助武魂名副其实。但后来，他日常事务的中心更多地放在了宗门发展上。
一座玲珑的小塔出现在宁风致手心。不像宁荣荣的九层宝塔，宁风致的塔身只有正常的七层，但整体显得更加凝实，恍若具备实体。
宁风致把视线投向他的工具人……打手们，问道：“你们谁想先出战？我帮你们加持。”
皇家学院三名教委齐刷刷后退一步。开什么玩笑，拳怕少壮，千仞雪一看就是他们这些老头子惹不起的那种妖孽。当年千道流就是踩着其他魂斗罗封号斗罗打出无敌的名头的，他们可不想被当成垫脚石。
白宝山胖胖的脸上露出哭一样的笑容：“要不……咱们所有人一块？人家也说了，允许我们并肩上的……”
“你不要脸，天斗还要脸呢！”雪星的老脸顿时绷不住了。这么魂师多打两个人，要是还一起上，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那你们上，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诶呦喂，我的腰……”
白宝山揉着水桶般身体中间圆圆的部分，如果这还能称之为腰的话。其他两名教委也一幅消极怠工的样子。平时不过是领的一点死工资，他们卖什么命啊？
宁风致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天斗高端战力薄弱，但他没想到居然能窝囊成这样。要不真的投奔武魂殿去算了？
可是……宁风致看看尘心，看看古榕，又想到他的许许多多族人们。这些人要么与武魂殿有怨，要么已经和天斗割裂不开，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让他们离开天斗这条破船。
走一步看一步吧。宁风致默默将手中宝塔旋转几圈。
千仞雪看着教委的丢人表现，讥笑道：“怎么，天斗无人了吗？唐三，听说你很能耐，要不你来？”
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个魂宗！唐三见众人目光向他投来，吓得往后一跳。他最强的攻击手段阎王贴之前已经被时年躲开过，他再傻也不会傻到觉得自己有和千仞雪交手的资格。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你们不来，我来！”
说话的声音相当苍老，更令人意外的是还是个女声。宁风致看去，请战的人居然并非魂斗罗，只是一名魂圣，不过她浑身气势锋锐无匹，比白宝山等人简直云泥之别。
宁风致认出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妪的身份，正是先前魂师大赛中被唐三最先击败的斗器学院的院长，公孙芷。公孙柔是她的孙女。
斗器学院这些年境况并不好，天斗皇室的拨款一年比一年少，全靠这名魂圣一力维持。但她自然精神矍铄，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年龄与外界风波都无法将其动摇。之前她没有和其他学院一样当场跑路，一方面是因为不善交际，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还稍微有点气节，干不出临阵脱逃的事。
此刻，公孙柔也在下方人群中，又期待又担心地看着自己的祖母。
公孙芷先看向孙女，再看向宁风致，最后看向千仞雪：“小柔，你看好了，真正的公孙剑法是这样的。宁宗主，麻烦了。这位……殿下？老身公孙芷，请指教。”
“请。”
千仞雪并未感到任何压力，不过公孙芷的表现让她颇为满意，要是所有人都像白宝山那样缩着，那多没意思。
王星则兴致缺缺地让出空间。一个魂圣，还根本轮不到他出手——或者说本应由他出手，但千仞雪手痒难耐，不需要他代劳。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交锋
“七宝转出有琉璃——”
宁风致手中的小塔色泽变幻，在七彩之间不断轮转。
正如前文所说的，七宝琉璃宗的前四个魂技非常固定。“力”“速”“魂”，还有增强上三者效果用的“增”。七宝琉璃塔无法突破魂圣，而第七魂技又是固定的武魂真身，于是不同的七宝琉璃宗魂师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第五第六魂技的效果上。
“六曰：御。”
一层薄薄的宝光笼罩在公孙芷身上，极大地提升了她的防御力。而且不止于此，宝光持续期间宁风致每次为公孙芷提供增益时，她都会获得一层额外的护盾防护。
“增，力，速，魂。”
常规的加成四连大幅提升了公孙芷的各项属性，并且在宝光的作用下额外凝聚出一层厚厚的护盾。
“五曰：回。”
七宝琉璃宗前四个魂技经常出现一套打完后继乏力的情况，但宁风致的第五魂技可以刷新前四个魂技的冷却时间，极大提升了操作空间。
“增，速，力，魂。”
又是一模一样的四连，只不过这次增强的加成换成了速度。当然，重复的加成是不会生效的，被顶替掉的未受增强的“力”“速”和一次多余的“魂”并没有任何效果。但宁风致出于多刷几层护盾的考虑，还是把这些魂技放了一遍，反正魂圣魂力充沛，不在乎浪费的这点。
宝塔停止旋转，重新恢复了慢悠悠飘在空中的状态，宁风致的魂力也平息下去，他要做的加成已经完成了。一整套加成虽然眼花缭乱，但在宁风致修长的手指弹拨间不过两秒就全部完成，不少在场的魂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宁荣荣甚至看得呆了。她从前也没怎么看过父亲出手，不知道自家的魂技还能用得如此迅捷而优雅。她本以为自己的实战水平已经很高了，但她现在才知道，她离一名真正的辅助系魂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千仞雪一挑眉毛，此刻公孙芷甚至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威胁。以两人的实力差距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有趣。来吧。”
公孙芷感受着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时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理智又告诉她，她的胜算依然渺茫，只有全力以赴才有一丝机会。
“武魂真身！”
公孙芷不敢有丝毫留手。千仞雪可以不开武魂真身，但她不可以。
锋锐的剑意直指苍穹，利剑的虚影在公孙芷背后浮现，像她创办学院至今的理念一样，宁折不弯。
同为剑客的尘心赞叹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好剑。”
“什么好贱？”古榕却没有丝毫剑客精神，“你自己好贱？”
“闭嘴。”尘心没好气地把古榕推开。好好的氛围都让这死骨头搅和了。
很多人并不理解，为什么尘心，公孙芷等剑武魂魂师在高等级后依然坚持练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风雨无阻。毕竟真正作战的时候，大家都是魂技对轰，你的剑技再好又有什么用？剑武魂也不过是器武魂的一种罢了，有什么好高贵的？在正常人眼中，与其苦苦练剑，还不如把魂力练得高一点。
但只有剑客自己才明白，练剑不是为了磨练剑技，而是为了练心。剑技确实不能在魂圣之后的战斗中提供帮助，但武魂是每个人灵魂的一部分，若你在练剑时全心全意，武魂自然会给你回报。这算是剑武魂魂师传承的一部分，也是一种“明魂”的方式。
也许，这种传承正是当年魂导帝国流传下来的也说不定？可惜无人能够考证了。
公孙芷魂力确实不如尘心强横，但在剑客层面上两人并没有太大差距。此时此刻，磨练数十年的一剑被她全力施展，在宁风致的加成下，来到了某个全新的境界。利剑虚影在天空中轻划两下，随后骤然刺出，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直直攻向千仞雪。
魂力光华涌动，公孙芷已然把所有魂技全部用出，风雷大作间，剑尖的寒光似乎比太阳还要耀眼。她恍惚间明白，这多半是她这辈子能刺出最强的一剑，如果这都无法打败对方，那也没有办法了。
无论是从精气神的状态，还是从魂力强度，从战斗技巧来说，这一剑都达到了魂圣境界的巅峰。假若让赵无极站在这硬抗这一剑，没有辅助系魂师加成的话，恐怕也是要被一剑秒杀的。
刹那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剑锋。就像诗中所说，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千仞雪觉得眉心隐隐刺痛，有点想直接开启武魂真身。但打一个魂圣就要开真身，岂不是很没面子？
第八魂技太耗魂力，第六魂技威力又不太够。犹豫半秒后，千仞雪激活了自己的某个魂骨技，一面金黄色的圣盾抵挡在她身前。
剑锋朴实无华地直直撞上了盾面，瞬间，万籁俱寂，似乎一切都静止下来。而在下一秒，碰撞由极静改为极动，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浩荡的冲击波充斥在整片峡谷中，余波余势未减地高高冲上天空，形成一朵淡淡的蘑菇云。
巨大的风暴里，呼啸的剑气与飞溅的金色光点无情地绞杀着一切物体，在岩壁与大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观战的封号斗罗不得不出手阻拦，才没有波及到地上的无辜看客。
地上魂力低微的魂师们无不心惊胆战。乌无涯表现最是不堪，他被吓得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笔和稿子直接散落在地。
烟尘散去后，千仞雪与公孙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千仞雪身前的光盾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星星点点的金色碎片在地面上缓缓消散。
千仞雪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手心，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创口，流出一小滴金色血液。
“啧。”千仞雪伸手将血滴擦去，数秒内，细微的伤口已然愈合，但她还是不甚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受伤，更是因为她似乎已经听到了王星与比比东的窃笑。
伤在魂圣手里，多少有点丢脸。烦！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身
千仞雪魂力重新汇聚，神圣的光剑遥指公孙芷，就要做出还击。但公孙芷却已经先一步向后退去：“老身认输了。”
“……”千仞雪有劲使不出。表情变得十分僵硬。你的剑客精神呢？
不过当她注意到公孙芷颤抖不止的双手时，才明白她的魂力已经彻底耗尽。宁风致的加成并不是免费的午餐，所有额外的威力都要以更高的魂力消耗为代价，加上公孙芷本身施展的就是搏命一击，此刻已经半点魂力都没剩下了，武魂真身也被迫提前消散，冲霄的剑影再也不见。
“好吧……”千仞雪失望地摇摇头，“下一位。”
此刻千仞雪看起来依然不可战胜，但白宝山等人却不再像先前那么萎靡不振，而是重燃了一丝希望。宁风致这人能处，有事他真上啊！这状态加成真不愧为第一辅助武魂，公孙芷一个魂圣都能勉强击伤千仞雪，何况是他们呢？
“不要嚣张，让我来会一会你！”
白宝山高叫着，同时拍拍另外两位教委的肩膀，“那个，咱们一起？”
智林老脸一黑：“不应该是你一个人单挑吗？”
“哎呀，这位殿下神功盖世，咱们不一起上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似乎……有道理。”智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梦神机道：“那要不，再多点人？”
“不太好吧，那样也太没面子了……”
千仞雪见他们叽叽咕咕个没完，忍不住道：“商量好了没有？你们一起上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
三人恼羞成怒，齐齐放出武魂。这丫头片子又不是她爷爷，究竟只是一个魂斗罗罢了，真以为他们怕了？
“切……”
千仞雪看着与小丑无异的几人，眼里只剩下蔑视。哪怕他们身上闪动着宁风致的加成，魂力波动隐隐比她还要强横，也掩盖不了他们内心的软弱。
还不如先前的公孙芷呢，起码她是一名真正的勇士。
“你们再不用武魂真身，恐怕就放不出来喽？”
千仞雪轻描淡写地张开右手，她的手指修长，很适合弹琴。太子的日常教育里也包含了音律的学问。她的五指在空中轻轻拨动一下，像在拨动无形的琴弦。
然后，天空中太阳的光芒开始随之振动，由一根根直线变为一道道弧线，像一条条金蛇在空中狂舞，划出一个灿烂的圆。
“这是……”白宝山看着向他凑近的一条金色光线，有些犹疑，想用手去触碰。
“蠢货，快用魂技防御！”宁风致都被这猪队友气得骂了粗口。这群教委是多久没战斗过了？斗魂场里的魂尊都知道谨慎对待未知的魂技！
白宝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催动魂环，偌大的天星炉化为一道屏障将他护在其中。看似毫无威力的金线与屏障触碰时，赫然发出巨大的“哧哧”灼烧声，险些用难以想象的高温将屏障烧穿。
幸好……白宝山吓得冷汗直流。要是他敢用手去碰，就算魂斗罗防御力惊人，估计也得废掉两根手指。
宁风致理都懒得理他，而是神情凝重地看向那无数光线围成的圆阵。千仞雪站在圆的正中心，密密麻麻的金线织成网状，遮住了她的身形。
如果猜的没错，这只可能是……领域。
六翼天使这种顶级武魂，要是没有自带领域才是怪事。不过这领域效果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仅仅是一道光线就有这样的攻击效果，而这更像是领域自带的被动，并非真正杀伤的手段。宁风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领域，哪怕当年千道流的领域，似乎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此刻，三名教委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他们的远程攻击连碰都没碰到千仞雪就被金线消弭。
智林惊道：“这难道是领域？”
“别留手了！”白宝山心中警铃大作，“全力攻击！”
梦神机没有说话，却早已咬着牙催动武魂，直接发动武魂真身。很快，身形庞大的黑妖真身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漆黑阴风降临在峡谷中。随后，顶天立地的天星炉与遮天蔽日的青藤也拔地而起，与黑妖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狂涌的魂力在三尊武魂真身间激荡，摧毁着范围内的一切事物。方才坚韧无比的领域此刻也显得有些脆弱，完美无缺的圆被拉扯成不圆满的形状，在风中波动着，似乎就要破碎。
不过千仞雪并不慌乱。她现在才刚要使出全力。
“天使真身。”
圣洁的光芒驱散了黑暗，挤开了鼎炉，逼退了青藤，降临在人世间。金色的六翼天使俯视着这片大地，眼神无情而淡漠。
圆形的领域重新汇聚，化为光阵，似乎能够镇压着世间的一切。巨大的天使提起光剑，直直向黑妖刺去。
见鬼，为什么是我！梦神机脸色大变。黑妖最擅长的是精神攻击，但面对六翼天使这种武魂，他怎么敢去用精神攻击？他可不想被当场反噬，试试就逝世。
梦神机竭力想要闪躲，但无数金线拉扯牵绊着黑妖的行动，庞大的身躯成为了最好的靶子，眼见光剑就要刺中他的要害。
“六曰：御。二曰：速。”
宁风致冷静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梦神机觉得全身忽然一轻，险而又险地避过要害，只被光剑刺中真身肩头。金色光芒与黑妖相碰时，“噼里啪啦”的灼烧声不绝于耳，将黑妖的身躯焚烧为一缕缕青烟。
“啊！”梦神机疼得大叫起来。虽然伤的只是武魂真身，但光焰却好像同时在他脑海中焚烧一样，让他痛苦万分。这也没办法，谁让他的武魂被千仞雪克制得死死的呢？
好在另外两名教委总算没有卖队友，漫山遍野的粗壮藤蔓向天使背后席卷而去，与此同时，一尊巨大的天星炉腾空而起，激活了某个魂技后，像流星般坠落而下，似乎想把天使真身压成小饼饼。
千仞雪不慌不忙地回身，再次激活了先前的魂骨技，一面金色光盾挡在身前。真身状态下，光盾自然也不是之前小家子气的样子，而是像一座城墙般伫立在大地上，巍然不可动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辐光
顶天立地的武魂真身与金色圣盾剧烈碰撞，冲击力使得光芒组成的盾面生出一道道水波状的涟漪，但似乎终归还是差了一点，没能将其一举击破。眼见对方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天使真身挥剑就要还击。
“回。增。力。速。”
千钧一发之际，七彩的光芒在天星炉上一闪而过，原本就如小山一般庞大的炉身顿时又重了一大截。始料未及下，金色光盾被暴增的力道猛然压碎，无数碎片洒落在地，像在地上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噫！”
一片碎片从胡列娜身边飞过，差点擦破她的衣服，吓得她赶紧躲到比比东身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种战斗对她来说还是太早了点。
胡列娜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厉害了，就算是和王星切磋的时候，她也没有感到不可战胜般的压力（当然有王星放水的缘故）。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和真正强者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比比东看了看自己被吓到的弟子，笑着摇摇头。这才只是魂斗罗之间的战斗呢，小娜就震惊得不行，如果是封号斗罗……
魂师之间，每差十级都是天壤之别，因此魂师与魂师之间鸿沟如此巨大。胡列娜这种有天赋的，年龄到了自然能够跻身上位，但那些没天赋的呢？不怪乎小刚如此激进地想要改革。
正当比比东走神间，场中局势一再发生变化。千仞雪几次想要主动出击，却总在关键时刻被宁风致的加成阻拦。
千仞雪本以为，七宝琉璃塔的魂技冷却不短，就算能靠第五魂技多打一轮也不会怎样，最多浪费些时间而已。但宁风致的武魂真身让她的企图落空了。
巨大的宝塔虚影笼罩在宁风致头顶。在真身状态下，宁风致的魂力回复与加速冷却得到了巨幅强化，除此以外，所有加成还获得了一个额外特效。
叠光：施展重复的加成时，被顶替的加成不再凭空浪费，而是会突破加成上限，以极小的比例转化为额外加成。
于是，七彩的宝光似乎活了过来，在宁风致的手下汇聚成一条河流，源源不断地在三名教委头顶洗刷而过，转化为越来越高的攻击、防御、速度、魂力、护盾等等加持。不仅如此，宁风致的加成并非毫无章法，而是利用着这些加成掌控着战斗的节奏，无声地指挥着三名教委的行动。
到了封号斗罗级别后，战斗中魂技的释放不会很多，比拼的更多是对魂力的自主操控。但在封号斗罗级别以前，一切战斗基本是以魂技为主，这也给宁风致的指挥提供了便利。
“唔……”
千仞雪的一剑再次在对面高得离谱的速度和厚得离谱的护盾前无功而返。她恼怒地望向宁风致，要不是他无微不至地兼顾着战斗的一切细节，三名教委早就被她砍成筛子了。
宁风致则脸色苍白，以一己之力干涉四名魂斗罗的战斗并不简单，此刻他已是汗如雨下，庞大的计算量让许久没有战斗的他有点吃不消。
骨斗罗悄悄戳了戳剑斗罗：“老尘，你说风致是不是太认真了些？我还以为他会打得随便一点……”
剑斗罗摸摸下巴：“嗯……不好说。”
宁风致和三名教委谈不上什么交情，现在这么卖力，到底是单纯想帮帮天斗呢，还是气不过千仞雪骗了他这么多年？又或者，他心里依然把千仞雪当成半个徒弟，想要检验一下她的实力？
宁风致与千仞雪遥遥对视。他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疲惫，但依然闪烁着光彩，施展的加成也从未停过半刻。
“啧。”千仞雪不满地撇撇嘴。几番交锋，三名教委在宁风致的远程遥控下勉强组成了一个集体，一攻两守，或是两攻一守，让她吃了点暗亏——虽然对于恢复力极强的武魂真身来说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再拖下去，等到五人武魂真身时间过去，基本也就是平局的下场了。
但千仞雪想要的显然不仅仅是平局。
于是她招了招手，刺目的光芒收敛，刚才还在观战王星向她飞去。
“这时候想起我了？”
王星嘟哝着，融入了天使真身散发光芒的躯体中。随后，一股远比武魂真身更加玄奥的波动扩散开来，天使真身向内坍缩，浓缩为一颗赤金色的光茧。
庞大的黑妖真身中传出梦神机惊疑不定的声音：“这是什么？”
天星炉嗡鸣着，白宝山突然想起王星之前说过关于武魂共鸣的话：“是……武魂融合技？”
“快打断他！”智林操控着天青藤向光茧缠绕而去。
宁风致却叹了口气，停下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来不及了。
断断数秒内，赤金色的茧黯淡下去，又突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在高高的天空上如同一轮烈阳。随后，神话中的生物首次在这片大陆上露面。
在常人的心目中，天使似乎总是鸟翼人身，男天使高大俊美，女天使风姿绰约。但在古籍里，美丽却是恶魔的代名词，而天使却是怪诞的、扭曲的，祂们不需要讨好人类，只需要向人类传播至高的神谕即可。就像此时此刻，王星与千仞雪融合技所化的生物一般。
天边的太阳恣意扩张起来，化出舒展的一对庞大羽翼，上下延伸出坚实的躯体。祂沐浴在光芒之下，宛若真正的神祇般魁伟巍然。
金光褪去，祂露出真容。
洁白的身躯不染半点尘埃，头顶三根尖刺状如皇冠，深邃的面部镶嵌一对暗金色的巨大瞳孔，像无一丝杂色的宝石熠熠生辉。胸腹宽广，浑然天成，绒毛厚重，柔若云彩。背生双翼，广大恒常，双腿如玉，直并合立。
一个完美的生物，一个纯粹由光芒构成的真正天使。刺目的光轮在祂背后轮转，神性宛然。
祂双翼伸展，厚实的绒毛厮磨振动，像是在发出不屑的嘲讽。与此同时，千仞雪与王星声线混合而成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
“吾名……辐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终了
在王星与千仞雪的领域圆满之后，二人的融合技也随之变化，从先前的琉璃天使变为此刻的无上辐光。只不过，在辐光淡漠无情的橙色双瞳背后，千仞雪的意念似乎并没有外在那么淡定。
“这是什么东西？大扑棱蛾子？”全新的融合技显然并不符合千仞雪的审美，她还是更喜欢原来那款。
“我怎么知道……”王星也有点茫然，“不过威力应该不弱吧？”
“我试试。”
千仞雪意念一动，辐光周身光芒闪烁，一道水桶粗的光线在数毫秒间从无到有，与虚空中迸射到天星炉上，炸得炉身微微摇晃一下。
白宝山感受了一下天星炉的受损程度，见只是微微破防，马上松了口气：“不过如此。”
看来这融合技契合程度一般，威力根本不够嘛。白宝山美滋滋地想着。
“愣着干什么？快闪啊！”
宁风致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白宝山一愣，发现一旁的黑妖与青藤正飞速退后，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刮痧的攻击，有什么好闪的？
直到白宝山抬头，看见蓄势待发，即将从天而降的庞大光雨，他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这是几道光柱？几百道？几千道？白宝山一下子根本数不清。一道光柱只是勉强破防，那这么多道呢？
“硒——”
辐光嗡鸣着，似乎在嘲笑白宝山的不自量力。随后祂双翼一扇，光雨倾盆而下。
辐光体内，千仞雪的意念雀跃着，根本看不出方才嫌弃的样子：“这融合技这么强？好玩！”
王星道：“你别吃独食，也给我玩一下？”
“不要，我先过完瘾……”
千仞雪魂力更高，所以她不让出控制权的话，王星只能当个看客。正当两人争执间，天星炉已经被成百上千道光柱射得破破烂烂，与其说是炼丹炉，不如说是个花洒。
宁风致叹了口气，把新一轮的“力”“速”加给了黑妖与青藤，示意他们尝试反击。梦神机与智林会意，纷纷施展出各自的攻击魂技，想要围魏救赵，迫使辐光放弃对白宝山的输出。
“黑杀炮！”
“毒龙钻！”
澎湃的黑色光炮与钻头状的藤蔓向飞在空中的辐光袭去。辐光橙色的瞳孔轻轻一瞥，露出不屑的眼神。
祂双翼一合，洁白的躯体疾速旋转一圈，竟在空中直接消失。随后空间一阵波动，祂双翼重新舒展，在数百米在的地方凭空出现。至于梦神机与智林的攻击，由于没有跟踪的功能，只好重重打在了一片空气上。
辐光炫耀似的挥挥翅膀，随后瞳中光芒一闪，又一轮光雨在空中开始凝聚。
宁风致长吁一口气，看看三个要啥没啥的教委，转头就走。没救了，等死吧。
“喂，宁宗主，我觉得我们还能在抢救一下……”
梦神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浩荡的光雨淹没。随后，又是无数道琉璃状的圣白飞剑，无数道从地面刺出的锋锐光枪，无数颗微型太阳般的橙红光球……
为了多玩一会，千仞雪甚至刻意避开了三个武魂真身的要害部位，把能倾泻的火力全部倾泻了一遍。在光与空间的双重领域压制下，对方连逃跑都是奢望，只能在原地乖乖挨打。
只有王星幽怨道：“喂，你把魂力都快用完了，我的份呢？”
“啊，我忘了。”千仞雪毫无愧疚，“下次一定。”
“真的还有下次吗……”
王星看了下面半死不活的三个魂斗罗一眼，这样的出手机会可不多。
“下次打封号斗罗不就得了？其实我感觉现在就可以和封号斗罗交手，可惜魂力快用完了。”
“算了吧，你也不看看对面的封号斗罗都是谁。”
融合技确实是跨级战斗的神技，千仞雪和王星能碾压三名魂斗罗属于正常情况。但这种战力最多也就和较弱的封号斗罗打个五五开，比如没有到场的毒斗罗。
此刻，不管是唐昊，剑斗罗还是骨斗罗，在封号斗罗里都属于中上级别的存在，千仞雪想战胜他们还是力有未逮。
“呼——”
辐光的身躯缓缓消散，重新露出王星与千仞雪的身影。千仞雪满意地拍了拍手，全力出手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严格来说，其实千仞雪算不上打赢了。毕竟她现在魂力耗尽，而对面除了三名教委，还有一大堆魂圣级别的人。不过，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把对面全部挑翻。
“看来你们想袭击我还不够格。”千仞雪脸上重新露出高傲的神色，“本来应当定你们死罪的，不过念在你们在天斗似乎还有些地位，就把你们押进武魂城的牢里慢慢审吧。”
比比东随之补充道：“当然了，我相信雪星亲王不至于与我武魂殿为难，想来是受了奸人蛊惑。亲王殿下，你可以自己离开了。”
“呵……”
雪星看看自己周围的人们，一个个都是天斗各势力的高层。就算武魂殿最后愿意放人，恐怕令天斗大出血的“保释金”也是免不了的。
“那我呢？”白宝山身受重伤，还不忘努力争辩，“咱们天斗皇家学院的教委也是无辜的……冤枉……”
“哦，这个嘛。”王星走到白宝山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另外两名教委可以走，你不行。”
“为……为什么？”白宝山的小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因为有人很想你。”王星凑近白宝山的耳边，轻声道，“你还记得大斗魂场的江紫依吗？看来你记得。她一直很惦记你……想和你多深入交流交流。”
“唔……别……”白宝山恐惧地想要后退，但他重伤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
雪星瞟了眼白宝山，救不了，自求多福吧。他正欲离去，王星却向他高声招呼道：“亲王殿下，你还记得金铸吗？”
雪星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样吗？好吧。”王星耸耸肩，“我只是想说，如果有护送金铸的任务，我是说如果……你该不会交给雪崩殿下了吧？雪崩殿下该不会交给他手下的车夫去做了吧？他最信任的车夫该不会叫大春吧？”
“……”雪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唉呀，我随便讲讲，殿下别往心里去。殿下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王星笑眯眯地目送雪星离开，等到雪星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他最后高声喊道：
“亲王妙计安天下，赔了金铸又折兵！”
“唔！”雪星瞬间觉得胸口止不住地疼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分崩离析的史莱克
闹了半天之后，最后武魂殿也没有真的抓多少人。除了可怜的白宝山外，被带走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平日桀骜不驯，没啥背景还老是和武魂殿过不去的普通魂圣。
在武魂殿一方的注视下，唐昊一言不发地带着唐三离去。随后七宝琉璃宗也带着奥斯卡和宁荣荣离开。远处观战的星罗一方自然也收拾好东西，踏上回国的归途。
比比东慷慨地挥挥手，表示看在大师的面子上，弗兰德等人也可以走了。
弗兰德武魂附体，幻化出一对猫头鹰翅膀。柳二龙默默跟在他身后。
弗兰德看着柳二龙，犹豫道：“二龙，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去处……史莱克学院现在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小怪物们都走了，没有了他们，整个学院无非是一个空壳。你大可回你的家族看看，或者去其他地方闯闯。甚至，哪怕去到武魂殿里，多少还能再见见小刚。”
“哼……”柳二龙眼中怒火一闪，“何必再见他？弗兰德，这学院前不久还是我开的，难道没了你们我还待不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不必跟着我一辈子窝在学院里。”
弗兰德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对普通人来说，可能这个年龄已经快到知天命的时候，但对于魂圣来说，其实还有很长的人生阶段。他自己此刻相当迷惘，只想教书育人，不再理会外界纷争，但柳二龙的天赋与身份胜过他许多，似乎没道理和他一样颓唐。
“……家族？没什么好回的。大陆？咱们不是游历过一遍了吗？”
柳二龙轻哼一声，鼻腔里呼出的气体似乎带着炽热的火焰：“我这些年也累了，还是待在学院里，陪你这个守财奴养养老吧。你存了那么多钱，没有我谁帮你花啊？”
“不是，你又偷拿我的钱了？”弗兰德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知道我存钱多不容易吗？当年咱们一起窝在桥洞里啃馒头，就是因为你买首饰把钱花光了，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不悔改……”
正当弗兰德准备与柳二龙好好理论理论时，赵无极看不下去，打断道：“行了老大，这么多人看着呢，要不咱们回去再说？”
“也行。”弗兰德双翼一振，就要飞走。
但就在这时，地面上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院长，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谁？弗兰德低头一看，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欲哭无泪地坐在地上。
“哦！马红俊啊。”弗兰德一拍脑袋。其他学员各有各的背景，全部各回各家了，让他忘记了这唯一剩下的平民学生。
“那个，阿俊啊，按理来说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毕业了，没有必要再待在学校里。你可以去加入各大势力，或者独自闯荡大陆去。”
马红俊的胖脸笑得比哭还难看：“院长，我从六岁起就跟着您，真不知道出了学院还能干啥啊！”
要说加入势力，刚才在场的势力倒是不少，马红俊提出想要加入也许挺有机会。不过现在人走茶凉，只剩下几个要被武魂殿带走的可怜虫。而且，那些势力临阵脱逃的丢人表现让马红俊大开眼界，他实在提不起当那些势力客卿的心思。
要不，跟奥斯卡一样找宁荣荣去，加入七宝琉璃宗？马红俊沮丧地想着。至于独自闯荡大陆，他是万万不愿意的，他一身几百斤的肥肉可经不起风霜的摧残。
“喂，胖子！”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进马红俊耳朵里。他抬头看去，一对狐狸般狡黠的眸子正冲他眨眼。
“你看，你的好同学们全然把你抛弃了。要不你加入我们武魂殿算了？”
比比东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小娜，不是老师说你，你这审美……”
“老师！”胡列娜无奈道，“人家好歹也是凤凰武魂，天赋不差……虽然胖是胖了点，但我身为圣女，收个跟班总没问题吧？”
“随你。”
比比东根本无所谓马红俊如何。说得直白点，马红俊只是个无名小卒，和他的队友们一个队伍纯属偶然，除了天赋还行外毫无可提之处。
“这……”马红俊一下颇为意动，但又觉得有些自责。他试探性地看向弗兰德，院长向来和武魂殿不睦，恐怕要教育他了。
谁料弗兰德只是对马红俊摆摆手：“阿俊，你想去的话可以去。”
“知道了院长……什么？”马红俊惊愕地跳了起来。从他进学院起开始，弗兰德和教师们就常说以后不要进武魂殿去，怎么现在一下改口了？
“那——我真去了？”
马红俊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胡列娜的邀请他根本难以拒绝。
“去吧。以后记得来看看老师就好。”
弗兰德伤感地摇摇头，不再多说，带着其他教师直接离开。他教马红俊的时间是所有学生里最长的，也是真的把马红俊当传承弟子来看。但正因为此，他才不能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到马红俊的头上，影响他未来的发展。
弗兰德自己无非一介魂圣，很难给马红俊提供今后更多帮助。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平民魂师来说，加入武魂殿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圣女开口邀请的情况下。
弗兰德取下眼镜，高空的风吹得他眼睛有些干。他突然意识到，现在，史莱克当年的所有学生都走了。
唐三走了，去哪里不清楚，也许是昊天宗，也许是别的什么地方，唐昊应该有自己的安排。
小舞走了，在星斗大森林里，陪她的魂兽朋友们。
奥斯卡走了，和宁荣荣一块，到七宝琉璃宗去。
戴沐白走了，带着朱竹清回星罗帝国，他们的家。
最后，马红俊也走了。他亲眼见证马红俊进入武魂殿，那个他并无好感的地方。
就连教师都走了。小刚走了，王星也走了，同马红俊一样，去了武魂殿里。是武魂殿真的那么好，还是它具有某种魔力，将他身边的所有人向它牵引而去？
弗兰德攒了几十年的金魂币，但此刻这些金币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慰藉。他觉得自己比当年独身一人，穷困潦倒时更加孤独。
幸好……还有她。
弗兰德看向柳二龙的背影。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一样漂亮，一样的急性子，一样的喜欢抢他的金魂币。
就这样陪她在学院里养老，教教书，种种花，好像也不错？可惜小刚不在。
嗯……也许……幸亏小刚不在？
某个诡异的念头在弗兰德心里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第一百四十章 神王竞选
“呼——”
千仞雪满足地吁了口气，重新降落在武魂城的土地上。旁边的人脸上也均带着笑意，只有鬼斗罗铁青着面具旁的半边脸——马红俊不能飞行，只能由他来带着这个体重严重超标的家伙了。
天斗这边的事情算是彻底了结了。千仞雪看向比比东，终于问出了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现在该说说你所谓的计划了吧？要我说，刚才明明可以把唐三他们一网打尽的。真是错失良机。”
“哦，是的。是该聊聊了。”比比东微微点头，“不过说到错失良机，小雪，你在天斗这些年还不是什么事也没干？甚至你和王星尽心尽力地在魂师大赛里夺了个冠，好好杀了杀我武魂殿的威风！”
“咳，这个……”千仞雪无言以对。
比比东摇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你已经开始神考了，应该也能察觉到吧？唐三身上的那股气息。”
千仞雪皱起眉头：“气息……你是说，那阵阵浩瀚的海浪声？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那可不是错觉。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应该就是天斗的所谓国宝，瀚海乾坤罩发出来的波动。要是我们强行动手，宝物显露神威，多半也是留不下唐三的。”
“瀚海乾坤罩？怎么会在唐三手上？”千仞雪觉得匪夷所思。她当太子的时候，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宝库看这件宝贝，更何况触摸。而唐三居然能把它带出皇城，这合理吗？
“那当然是因为唐三是块香饽饽……好了，具体的我们等下再聊。”
比比东看向王星，示意道：“走吧，除了咱们三个，还要把小刚和老头子叫上才行。”
“爷爷？他不能随便出天使神殿吧。”
“无妨。咱们就在神殿里聊。”
比比东吩咐鬼斗罗两句后，带着千仞雪和王星直接向天使神殿走去。
神殿内，大师和千道流居然已经在等候了。神殿中间甚至还贴心地准备好了一张小圆桌，五张椅子，还有五杯茶水。
比比东毫不客气地挑了把椅子坐下：“都坐吧。咱们今天要聊的事有很多——老头子，你还打算这幅打扮么？”
千道流也不恼：“这幅打扮怎么了？……好吧，如果你觉得应该正式一点的话……”
千道流轻轻舒了口气，随后佝偻的腰瞬间挺直，满头的花白褪去，崎岖的皱纹抹平，皮肤重新焕发出少年的光泽。数秒内，老头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变为一名英俊的金发少年。
千仞雪微微一愣。千道流平时很少露出这个样貌，让她几乎忘记这才是一名封号斗罗返老还童后应该有的样子。而之前的老头外貌，反而是要刻意伪装出来的。
“咳——咳。”千道流习惯性地咳嗽两声，但青春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违和，“小雪从前小的时候，我为了让她更好明白爷爷这个词的含义，故意变得老相。现在倒也习惯了。”
王星闻言哭笑不得，他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也是，如果小孩学习叫人名的时候发现爷爷是个少年，确实会带来很多麻烦。
虽然千道流嘴上不说，但从这种细节里，一样能看出他对孙女的爱。
比比东别过目光，千道流这幅比她还年轻的样子让她也颇为不喜欢。她手指轻点桌面，道：“好了，那么咱们的……家庭会议？就正式开始吧。”
好一个家庭会议。千仞雪耸耸肩：“说吧。你看起来有很多东西瞒着我。”
“从哪说起呢？”比比东倚着椅背，思索道，“先从一切的根源，神界说起吧。”
神界，顾名思义，是神居住的地方。但这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详细地说，神界是在几个不同世界中的一个独特的小位面，可以被当作在几个世界中穿梭的通道。而神界自身的规则，诞生了若干被称为“神位”的能量凝聚体。
只要获得神位，最顶级的封号斗罗就可以更进一步，成为传说中的“神明”。但很可惜，神位已经被瓜分殆尽了，现在要想成神，只能等着接别人的班。
神明在神界中是永生的，如果祂们不愿意，永远都不会有接替祂们的人。所幸神也会无聊，不想干的时候自然会把神位让出。神明们也定下了一批规则，约定挑选继承人等的相关事项。
除了选择继承人外，神明的生活是相对无聊的，尽管他们可以拥有世间的一切享受，但无尽的时间足以杀死所有激情。唯一让神明们有点追求的，就是传说中神王的位置。
神王并不代表什么实际力量，只是一个名头，但这也足够让所有神明趋之若鹜。根据规定，要想成为神王，一个神明必须得到三分之二以上神明的认可。而神明之间彼此制衡，暴力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只能按照规则来。
所以，按照规则，谁能让继承人统一斗罗大陆，谁就能取得一定的争权资本，有望成为新的神王。成为神王后，可以显摆三千年，然后把位子让给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当然，神王的名头是不继承的。
让位之后，前神明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世界，继续逍遥快活。死后，还能回到神国里，继续享受永生。
说到神国，这是每个神明都有的东西。当虔信徒或者神明看得顺眼的某个人死后，可以被接引到神国里永久居住下去，也算是变相的长生不死了。
比比东作为罗刹神的继承人，自然是可以从罗刹神口中知道这些的。事实上，罗刹神和天使神在神界里属于边缘派，成为神王的希望渺茫，全靠着斗罗大陆的这一盘棋翻盘。因此罗刹神对比比东简直是关怀备至，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大部分时候，是神明对继承人挑挑拣拣，爱搭不理。但有时候，情况会反过来，比如现在的斗罗大陆上，已经有不少神明正翘首以待，准备把传承送出去了。
比比东说完这些，悠闲地抿了口茶水。
千仞雪却皱起眉头：“所以……爷爷是因为天使神和罗刹神关系的缘故，才让你当教皇的？”
“唔……”说到这个敏感的话题，比比东神色微变，语气复杂道，“是，也不是。”
第一百四十一章 鸩饮
“我猜你一直很疑惑，我到底为什么能当上教皇。”
比比东看着千仞雪轻吁一口气。
千仞雪点点头。教皇的位子看似风光，但武魂殿最根本的权力其实不在教皇手中，而是由供奉殿，尤其是大供奉掌握。因此，千仞雪只明白这是爷爷的意思，却并不清楚千道流为何默许比比东的地位。
“其一嘛，自然是因为我这个教皇做得还不错。其二就是刚才说的，罗刹与天使达成了合作，并用这种方式体现。至于其三……”
比比东瞥了大师一眼，重新看向千仞雪：“是你父亲的意思。”
“……父亲？”
千仞雪下意识地低喃起这个陌生的词汇。她记忆里丝毫没有那个身影的片段，唯独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以及为数不多的记载中，她才能得到关于父亲的信息。
但是千寻疾让比比东做教皇？怎么可能？
千仞雪探询地望向千道流，只得到一个无奈且肯定的眼神。
“看来你爷爷没跟你讲。”
比比东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思绪回到当年的那段回忆中。一段只有她知道的回忆。
素白的圣女袍。纤细白皙的手。热腾腾的药碗。
那个已经记不清面孔的人伸手接过，轻轻吹一遍热气，便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他把碗放到一边，重新回到平时瘫痪在床的样子，似乎做这简单的动作已经费尽了力气。
尚年轻的比比东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直到她听见对方说：“药煎得还行。不过毒的味道有些浓了。”
见比比东脸色因惊疑而发白，千寻疾露出疲惫的笑容：“我开玩笑的。我根本没尝出来什么毒的味道。只不过你眼里的杀意有点浓了，就像当时唐昊看我的眼神一样。”
“是吗？”比比东失落地眨眨眼。她毕竟是第一次杀人，无法完全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有毒？那你为什么还要……”
“还要喝下去？”千寻疾咳嗽两声，“你看我现在哪里像个教皇的样子。要我在床上躺着度过余生，还不如死了呢……还要多谢你帮我下定决心。”
“再说了，就算我不喝，你多半也会换一种方式解决的。如果是用手掐或者用匕首刺，未免太不美观，还不如体面些。”
千寻疾淡然地望向窗外。比比东不知说些什么，只好陪他一同沉默下去。
一阵呼吸声。
终于，千寻疾再次开口：“……我还能活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封号斗罗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我也不能保证。好消息是过程不会感觉到痛苦。”比比东在床沿坐下，“你要是嫌慢，我也可以帮你。”
“算了吧，我想多聊聊天。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没有好好聊过？如果不算你的那些乞求和咒骂……”
比比东闻言，双手死死握紧。千寻疾明智地打住了话头。
“我们这么聊天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吗？”
“我早就把人支开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的。如果你想动手，恐怕也没什么打败我的希望。唯一的可能性是，你父亲感应到了你的武魂崩溃，不过那样你也必死无疑。我也算完成了复仇。”
“复仇？你就只想着复仇吗？”
“本来不是的，但现在是了。”
比比东憎恨地攥紧拳头。她本来梦想着当一个好圣女，未来成为教皇，同时拥有自己的爱情。但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将眼前男人焚烧殆尽的怒火。
“如果你死后我能当教皇当然最好，但我不可能瞒过你父亲。所以我不抱希望。”
“我父亲？他会同意的……”
比比东微微一愣。千寻疾却立刻转过话题：“你知道我一直想着什么吗？”
比比东摇摇头。她和千寻疾根本不熟。
“我从出生起就被灌输，我父亲是世界上最强的人，我要从他手里接过武魂殿的班子。所以我一直一直为之努力，想要取得让我父亲满意的成就……可惜，我天赋不好。”
“无论是修炼天赋，还是战斗技巧，甚至治理武魂殿上，我都很难达到父亲的要求。也许是他要求太严，也许是我不够努力……如果是我父亲的话，恐怕独自就能镇压唐昊，不像我，带着那么多人，最后还落得这样子……”
千寻疾紧紧地皱起眉头。他的面容看上去比千道流还要苍老些，这代表着他成为封号斗罗的时间更晚，容貌定型得更迟。
“我很少真正达到过父亲的要求。以后也永远打不到了。不过……”
千寻疾的语调突兀地变得洋溢而热烈：“不过我起码还做了一些事情。我让武魂殿有正当的对昊天宗出手的理由，我猜父亲不久后就会打上昊天宗去。我还为武魂殿找到了一名更合适的教皇——”
“你说我吗？”比比东冷漠道，“我说了，你父亲不会乐意的。哪怕我是罗刹神的传人。”
“他会的。”千寻疾早有预料般伸手掏出一张信纸，“你把这封信交给他看就好。算是我交接工作的一些安排。”
“你……”比比东眼神变得惊讶。她心中的怒火并未消退，但她也同时感觉到一丝迷茫。
“从教皇的角度，我不会对你怀抱愧疚。尽管我个人的角度并非如此。”
千寻疾感受着体内无孔不入的毒素，知道自己的生机正在流逝。不过比比东没有骗他，这个过程并不痛苦，只是有些麻痒。
“但不管怎么说，我最终还是完成了我父亲最看重的任务……养育一个更出色的后代，足以接受天使神传承的后代。”
比比东面无表情：“呵呵。”
比比东很不喜欢那个婴儿。但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没有经过武魂觉醒，她的周身就已经有神圣的魂力波动萦绕，天赋强得肉眼可见。
“真可惜啊，不能看着她长大了。我的女儿……”
千寻疾微微停顿一下，莫名地看向比比东，补充了最后几个音节：“……我们的女儿。”
随后千寻疾阖上双目，再不言语。比比东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直到他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彻底散尽。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面壁计划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惜千寻疾临死前唯一的聆听者只有一名满心怒火的少女。强烈的愤怒冲淡了理智，以至于到了多年后，在教皇的位子上待了几十年时，比比东才开始理解起千寻疾当时的心境。
千仞雪则听得茫然了。她本以为父亲被比比东毒死的仇要由她来报，但如果千寻疾自己都选择了原谅，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计较？
千道流重新听到这陈年旧事，也不免有些唏嘘。在他传奇的一生里，能称之为缺憾的事并不多，而千寻疾的事绝对是其中最大的一件。出于某些复杂的情绪，他之前也没有告诉千仞雪全部真相。
比比东摇摇头，最后总结道：“千寻疾他不是个天才。无论是修炼还是为人，都和你们爷孙两个没法比较。如果是你们逼别人生育后代的话，恐怕半点悔意都不会有的。”
千道流挑挑眉毛：“虽然说我的婚姻也不是出于爱情，但我还是要澄清一下……当年是对方倒贴过来的。”
“我自己就能传承神位，不需要再负责养育什么后代！”千仞雪显得有些羞怒。
“喔，是啊，是啊……”
比比东失笑道：“天才的所有方面似乎也都比别人强一些，就连运气也是如此。千寻疾就没有这份运气。”
“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他也算尽力了吧。”
比比东很少夸赞别人，千寻疾能得到这种评价实属不易。也不知道他泉下有知，究竟会作何感想？
“等等。”比比东突然脸色一僵，“老头子，千寻疾死后，你该不会把他送进天使神国了吧？”
“你猜？”
千道流眨眨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啧。”比比东突然很想收回刚才的话，“算了，扯太远了，我们聊回正事吧。”
千仞雪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正事，你是指我们要带着武魂殿直接迎击一大群神？恕我直言，当年的魂导帝国可是直接被众神扬了，大师现在的研究可别也步上他们的后尘。”
“哦，这个就是误会了。”
大师首次开口，“有两点需要纠正一下。首先，魂导帝国覆灭并非是因为他们的研究，而是他们企图颠覆众神的统治。但我们现在虽然树敌众多，但本质上还是在替天使神与罗刹神站台，还是在游戏规则内的，和当年的魂导帝国有本质区别。”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王星摸摸下巴。不过就算是面子工程，有时也是有用的。
“第二，魂导帝国确实有很多领先我们的地方，但真实实力绝对没有到很夸张的地步。就像大供奉这等仅次于神明的强者，在魂导帝国里一样能横着走，不会有可以匹敌的人。”
“诶？”千仞雪惊讶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当年的魂导帝国已经掌握的太空旅行的技术，已经开始探索星空了？”
“关于魂导帝国的传言很多，大部分是假的。不过这一点是真的，当年的魂导帝国确实科研出了宇宙飞船。”大师道，“但我要问一句，太空航行很难吗？”
“不难吗？”千仞雪讶然。那可是太空诶！对于这片大陆上的普通人来说，连星球上的其他大陆都未曾见识过，要他们理解何为太空都成问题。
“如果不使用魂力的话是很难的。因为要在太空中穿梭，必须以极高的速度进行运动，即使不存在阻力，也需要事先进行巨幅的加速才行。但动量是守恒的，你想要获得向前的动量，就得把什么东西向反方向排射出去。”
“一种可能的方式是使用炸药之类的东西作为燃料，反应生成的气体刚好可以用于反向喷射。但那需要的能量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从这一点来看的话，太空航行是很难的。”
千仞雪道：“那不就是很难嘛！”
大师笑着摇摇头：“但是有魂力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在魂力的作用下，力、动量、能量都可以凭空产生，所以所谓的太空飞船，就是一个复杂一点的魂导器，加上一个载人的罐头。考虑到魂师生命力惊人，这个罐头甚至不需要过多的防护措施。”
“哦……”千仞雪恍然大悟。确实如此，食物、水源、动力全部可以用魂力解决，而魂力只需要魂师保持修炼就可以无限获得，从而形成某种永动机，让太空航行变得无比轻松。
“所以，不必担心武魂殿会步魂导帝国的后尘。”大师眼中露出自信的神采，“我们并非在直接挑衅众神。我们也会比当年的魂导帝国更加强大。”
千道流颔首道：“正如前面说的，为了能够得到神王的位置，修罗神等其他神明不太会亲自下场，而是用选出接班人的形式竞争。如果你们之前在唐三身上感受到的确实是海神的气息，那么他多半是被选中了。”
“那又何必纵容他们？反正都是要敌对的，直接把唐三和天斗解决了不就好了。”千仞雪依然不太理解之前的做法。
“一方面，如果唐三事不可为，其他神明多半会把目光转到其他大陆上去。相比于未知的敌人，还是眼皮底下的唐三更让人放心。”
比比东解答道：“另一方面，总得给对面留点希望……如果在我们准备不成熟的时候把对面逼急了，开始玩赖的或者直接掀桌子，那就不太好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武魂殿这几年怎么怪怪的。”千仞雪终于明白过来，“那照你这么说，我们究竟在准备些什么呢？”
“这个……不能直接说。”大师神秘一笑，指指天空，“神明可以随时监视这片大陆，唯独不能窥探人的思想。所以，要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事情，必须将计划保留在心里，然后用能够迷惑对手的指令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完成目标——我称之为面壁计划。”
比比东点头道：“是的，现在在场的五人就是这个面壁计划的成员了。你们大可有自己的筹划，整个武魂殿都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当然了，我自认和小刚的计划已经足够，你们供奉殿同意出力就行。”
王星举手表态：“我听雪儿的。”
千道流也道：“我只想小雪能传承天使神位，其他的事，她自己决定吧。”
比比东看向千仞雪：“所以，乖女儿，你怎么想呢？”
“呼……”千仞雪依然觉得女儿这个称谓有点刺耳。不过她深呼吸几次，更加重要的使命在心头浮现，“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话，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为了武魂殿。”
“是的，为了武魂殿。”
比比东赞许地点点头。她和千仞雪还剩下一些私人间的龃龉，这主要源于千仞雪糟糕的童年。不过这在武魂殿的大业面前已经不重要了，生在武魂殿，长在武魂殿的她们拥有着同样的野望，这也是整个武魂殿千千万万人无数年以来的夙愿。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明魂义务教育
“所以，面壁者玉小刚先生，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呢？”
王星饶有兴趣地向大师提问。
大师沉吟道：“我应该跟你讲过【明魂】的事了。作为魂导帝国的修炼秘法，它确实有独到的地方，能够极大幅度减轻后天对武魂的影响。不过我们最近发现，在【明魂】后还有新的道路，不知道魂导帝国是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却将其摒弃。”
王星问：“什么道路？”
“就像这样。”
大师的双瞳里再次散发出带着龙威的金光，不过王星以魂圣的敏锐感官发觉，这威势比之前大有不同，不是变强了，而是变弱了。
王星惊奇道：“你这是……”
“咳，是的。如你所见，我的魂力退步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十多级的魂师。”
大师微笑道。此刻他武魂的第二个魂环已经消散在世间，只留下第一个魂环。
“等再过几年。我应该就没有武魂了。这就是我说的道路。”
“可……”王星挠挠头，“好处呢？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从战斗力来看没有任何好处。没有武魂的凡人弱不禁风，说是瓷娃娃也不为过。唯一的好处是，我现在觉得头脑愈发清明。”
大师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也不应神化武魂。说白了，武魂只是我们存储魂力，利用魂力的工具，只要寻找到替代的工具，没有武魂一样可以做到魂师能做的事情。”
“但还是没有好处啊。”王星摊摊手，“真的有人会修炼这种法门吗？”
“我不知道。”大师摇摇头，“所以我的下一步计划是，把【明魂】的所有内容，包括后续的道路，向大陆上所有人公开。”
“啥？”千仞雪惊呆了，“你认真的？”
“自然。”
大师认真地说道：“看来我有必要再阐述一下【明魂】的效用——当然不包括后续的部分。【明魂】需要花费数年乃至更久的时间改变武魂，这个过程能够提升武魂的资质，但上限依然是因人而异的。而且，【明魂】期间魂力等级会不进反退，对于天才来说，浪费数年的收益可能还不如直接修炼来得有成效。毕竟年龄越大，突破魂力关卡也越困难。”
千仞雪挑挑眉毛：“所以说，这玩意对天赋好的人没啥用？”
“正是如此。”大师点点头，“但对于天生魂力低微的人来说，它可以称得上是救命稻草。先天魂力等级再低的人，完成【明魂】后，基本也能成为大魂师。”
“所以你才要把它向大陆所有人公开……但这不是资敌吗？”千仞雪看向比比东，“这种计划你也能同意？”
比比东轻轻一笑：“如果单从武魂殿势力的范围来看，确实是资敌。但如果直接站在天下共主的角度来看，大陆上的所有人皆是臣民，何来资敌一说？”
“而且，小刚也说了，这东西对普通人才有用的。而一群大魂师，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决定战争胜负的地方不在他们。”
“好吧。”千仞雪勉强接受了这种说辞，“但是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也许有用，也许没有用。不让别人猜到你的目的，才叫面壁计划嘛。”
大师手指敲敲桌面：“【明魂】的全套教程已经在刊印了，初步定价是一金魂币一本，不过每个受帝国册封的村子以及各个城市的图书馆里，都会有一套免费的教程供人翻阅。加上口口相传与誊抄，做到妇孺皆知应该不成问题。”
千仞雪撇撇嘴：“是啊，天斗皇室肯定也会在国内大力推广吧，毕竟这对于缺乏魂师战斗力的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的确。”比比东点头，“具体的事项让我和小刚来做就好了，小雪可以安心修炼。”
千道流缓缓点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不耽误千仞雪的修炼。不过他也并非完全没有顾虑：“没问题。不过你们要利用供奉殿的人手做任何事情，王星都得代表供奉殿参与其中，免得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情。”
“理应如此。”比比东对此早有预料。
千道流慢慢起身：“那就散会吧，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小雪，你待会过来……你父亲的事，我还有一些要跟你讲。”
“嗯。”千仞雪应道。
比比东带着大师走出神殿。尽管天使和罗刹算是合作关系，但过于神圣的气息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千仞雪则跟着千道流向后殿走去，也许是要去看她父亲留下的什么东西。
那自己干什么好呢？直接回房间？王星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耳畔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哀嚎声，是从牢房的方向。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哦，是白宝山那个胖老头的音色。想来是江紫依开始跟他叙旧了。
王星脚步一转，向惨叫的来源走去，毕竟白宝山是被俘虏的天斗教委，是要当人质跟天斗换钱的，要是江紫依下手没轻没重就不好了。
不过还没等王星走到目的地，就差点和一高一胖两个红色身影撞个满怀。
“焱？马红俊？”王星一愣，这两人怎么玩到一块了？
“哟，王老师……不对，圣子殿下。”马红俊尴尬地笑笑。
“什么圣子？武魂殿啥时候多出了个圣子了？”焱的消息并不灵通，压根不知道王星的事情。
马红俊连忙解释：“唉呀，教皇陛下当天亲口说的，消息暂时没有公开而已。圣女殿下也是知道的，你可以去问她。”
“小娜也知道？好吧……”
焱总觉得不太对味。为什么马红俊和胡列娜都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对于他这种资深舔狗来说，对马红俊这个后起之秀如此友好的原因只有一个——以马红俊这副尊容，胡列娜是不可能看得上的。
既然完全构不成对手，那身边多一片衬托用的“绿叶”不是美事吗？焱美滋滋地想着。
马红俊咳嗽一声：“圣子殿下，如你所见，我初来乍到，焱前辈正在带我熟悉生活环境。”
“哦……那你们忙吧。”王星友好地送别两人。
每个成功者的身边总是少不了胖子。这大概不是没有理由的。在看到胖乎乎的马红俊之后，王星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些，想来当江紫依看到胖乎乎的白宝山时，她的心情还要更加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