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7阴差阳错
顾雷和小石头化作白光消失后，心人们也很快跟着散去。
只不过，有些心人是走着散去的，而有些心人，却是像顾雷、小石头一样，化作白光消失的。这群心人的数量大概占到全体心人的一半左右。
小白飞到天空中大概数了一遍，完后落到心城关的城墙上。她望着心魔山脉，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泛着化不开的愁绪。连眉心那道似焰似目的绿色纹章，都开始微微闪烁起来。
然而，她忧虑的并不是心魔，也不是消失不见的心人，而是一些本该消失却没有消失的心人。
实际上，消失的心人全部是小石头的潜意识所化。这听起来倒没什么耸人听闻的。既然顾雷的潜意识可以化出心人，小石头的为什么不可以？
可耸人听闻的是，有几个属于小石头的心人居然没有跟随小石头离开，竟是留了下来，留在这个属于顾雷的心界，正在同顾雷的心人进行一些简单的信息交流。
“心人只是潜意识所化，只有简单的智能，这种吃饭问好一样的简单沟通能有什么用？会对现实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小白喃喃自语。想到武器铺子里多出来的锁子甲，想到还待在项链里时听说过的，小石头的父亲曾在武器研究所里工作过的事情，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些猜测，不禁感到既期盼又害怕！
一可为万，万亦可化一。
这个星系的人类，已经站在发展道路的一个重要节点上了！
“没想到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后，竟还能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小白的表情变得痛苦而纠结，天赋的使命和后天的感情发生了激烈的交锋。
她的确不能算生命，她的意志并不自由。
小白与顾玉珂相遇在一战后。
那时，卡缪拉共和国还深陷战后的国际债务危机和国内经济危机中难以自拔，重建工作困难重重，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是卡缪拉共和国处境最糟糕的一段时间。食品药物的严重匮乏夺去了很多老人小孩，甚至是年轻人的性命。云梦社区里隔三差五就要举办一场丧事，哀乐声声，余音不绝。唢呐频频奏响，使观者泪下、亲者肠断！
为不让顾玉珂受影响，有一个相对快乐的童年，顾玉珂的爸爸顾毅不仅不许顾玉珂去参加别人家的葬礼，还欺骗顾玉珂说唢呐是喜庆的音乐。
就是在那时，就是在顾玉珂兴冲冲地坐在门口听人吹唢呐的时候，小白化做一只白猫来到顾玉珂的身边。
后来，在小白的帮助下，顾玉珂很快走出云梦社区，到外地读重点初中、重点高中，最后甚至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号称共和国将帅摇篮的瓦连京最高军事研究学院。
小白并不觉得自己对顾玉珂有多么大的恩惠，毕竟这本来就是她的使命。
自她苏醒以来，她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样一个声音：
万选其一，培养之、引导之，令万归一、一复归万，集星星之火，照亮黑暗穹宇！
她一直坚信这就是自己的天赋使命，是宇宙创造“它”的初衷。上百年来，她一直坚定不移地贯彻着这个信念。
况且，她自己也很喜欢待在顾玉珂身边。
她很喜欢那种被温柔抚摸、被包容的感觉。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温暖令她不自觉地就沉醉进去，甚至差点忍不住放弃自己的使命。
可惜，她最终还是没能放弃，或者说是来不及放弃。
那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使命，反倒可以说是一个几乎看不见任何希望的使命。
最佳的时机早已错过，错误越积越多，惯性越来越大。达成使命的道路上遍布荆棘，荆棘下面又布满致命的陷阱。
最终，玉珂死无葬身之地。
最终，玉珂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能举办。
最终，小白也一直没能解开对唢呐的误解。
“难道……难道我还要把小雷带上那样的结局？”
泪水不知何时，不知不觉地，划破脸颊，撕裂灵魂！
……
小石头的突然痊愈令医生惊讶不已。
但再三询问后，医生也只是将之归功于小石头的精神极其强韧。
现代毒品作用于人类的精神层面，理论上来讲，只要精神够强韧，的确是可以战胜的。就是这个概率真是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许多人赶来祝贺，连纳斯塔西娅和伊曼都发来祝贺的信息，伊曼还强塞给小石头一大笔钱用来调理身体。
如此，顾雷就没什么理由继续请假，第二天他就去上课了。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的小石头也没有继续躺在病房里。
不过两人才恢复上课，就又赶上一次新的实战考试。
星期一的实战考试被那么惨烈的意外打断，所以干脆就当成演习了。等到星期三，当其他学校也开始进行月考的时候，一中跟着重新组织了一次实战考试。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实战考试，全校学生都得参与，没什么暗流。塔图听说小石头大难不死后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有上次的预演，这次的实战考试进行得比较顺利。其他年级班级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居然还是费奇，他凭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比顾雷的屠龙道还要怪异难明的搏术，成为一中初三年级的第三十一名。
费奇那奇怪的搏术异常强大，之所以止步于年级第三十一名仅仅是因为实战考试通常按大境界进行，入门境学生和强骨境学生是分开的。其实在塔图心里，费奇的综合实力至少能排到年级前二十。
这下，焦点又聚集到（1）班这边了。
（1）班的学生境界最高，平均实战水平最高，打得更激烈、更持久、更好看。
围观的众人中不时地响起阵阵喝彩叫好之声，场面热烈而和谐。上次的血腥景象犹在眼前，大家都刻意收敛了不少，尽量做到点到即止。
打到最后，场上就剩下顾雷和狗牙了。第一名将在两人中决出。
顾雷和小石头一夜间暴涨到强骨境三阶的事差点让大家惊掉下巴。
对此，大家羡慕是难免的，嫉妒的人则少了很多。两人的品行赢得了许多学生的敬佩，都认为这种劫后的福报是应该的。
集体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一旦它讨厌你，就会不断地打压你、否定你，把你推进地狱。可一旦它认可你、相信你、喜爱你，就又会把你捧上天堂。天堂与地狱可以说就在集体的一念之间，比如说安迪。
安迪现在在一中可以说是根本混不下去了，大家团结地与之对抗。他的小弟们自然见势不妙、一窝蜂地散去，除查查林、狗牙外没人留下。以致于刚才没比赛安迪就直接弃权了。
安迪终于是对群体一词产生了一点敬畏的情绪。
加上顾雷的实力又一次暴涨、那两个黑帮成员的凄惨死状出现在论坛上等因素。安迪对顾雷感到愈发害怕，觉得顾雷的运势实在太强。
若没有具有足够颠覆性的因素，安迪应该是再也不敢和顾雷作对的。
而单纯的狗牙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余恨未消的他一路势如破竹地打到决赛，不顾哥哥查查林的劝阻，和顾雷再次对决于此。
0078弃子？
无法自控地，狗牙的拟龙斗气再次爆发出来，再次露出那和安迪一样布满累累伤痕的上半身。那是他和安迪共同奋战、共厉磨难的见证！
不知安迪是如何看待狗牙，但狗牙是真心实意地把安迪当做大哥的。在狗牙的心里，安迪的地位仅此于他的亲哥哥查查林。
所以，隔天看到顾雷，狗牙依旧感到极其愤怒。他的大哥居然被眼前这个狗杂种给打哭了！他非得把这个狗杂种也打哭，不，是杀掉不可。
“杀！”
不等塔图喊开始，狗牙就像饿虎扑食一样狂暴地扑向顾雷。
场地长宽皆在五十贾米左右，两人相距亦有二十五贾米多，但狗牙转瞬即至。强骨境的修炼者能克服、利用引力，弹跳力、速度都非常惊人，而且狗牙的修为现在可是强骨境四阶。
顾雷沉着以对。粉碎性骨折带来的剧痛刻入骨髓，一回忆起来，双臂仍会隐隐作痛，但他丝毫不惧。
顾雷现在的实力达到强骨境三阶巅峰，也能够使用拟龙斗气。加上屠龙道的秘法还能将斗气激发到更高能级，他的真实实力也有强骨境四阶，未必会输狗牙多少。
而且，狗牙心里有气，他顾雷心里难道就没气吗？
“喝！”
两人在宽阔的场地上腾挪跳跃、拳来脚往，疾如风、烈如火，温度高达两三百度的拟龙斗气烧灼空气，爆发出阵阵热浪。
战斗整整持续半个小时，两人身上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皆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惜，秘法对真正的拟龙斗气提升有限，顾雷的实力终究是差了狗牙一分。顾雷一招惜败，被打出场外。
狗牙凶神恶煞地兀自追杀过来，不依不饶，逼得塔图只能地再次将他打晕。
终于，一中的这次月考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前三名分别是狗牙、顾雷、小石头。安妮排在第四。
尽管小石头和顾雷一样，境界分也没有更新，还是按两天前的强骨境一阶算，可在心界历练一般后，小石头的战斗意识也直线上升，实战成绩立马拉开实战位列第四的季马十几分，原来实战只排第五的安妮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安迪则因为直接弃权跌到了第三十。
接下来是发放奖励的环节。
这次，前三十名还是500公克的配额，唯独前三名的配额提高到1000公克。顾雷自己无福消受，便把自己的配额分别让出500公克给了小石头和安妮，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二人见顾雷不像开玩笑，再想到龙兽肉隔天就没什么效果，也不推辞。没想到，安妮吃完后正好突破到强骨境三阶。
看着安妮眼中更多的感激和爱恋，顾雷心中自然是开心自得的。但藏在人群中的费奇就脸色愈发地难看了。他眼中黑气翻涌，凶光毕露，眼角更是有黑色的龙鳞若隐若现。
费奇像野兽一样露出了尖锐犬齿，发出狂躁低沉的吼声，把旁人吓了一跳。费奇连忙低头离开。而被吓到的人最后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如此，一中实际上就有狗牙、顾雷、小石头、安妮、安迪这五名境界达到强骨境三阶及以上的学生，其中狗牙更是强骨境四阶。一中的真实综合实力再次反超许多其他学校，紧紧跟在十中后面，成为全市第三的学校。
现在连其他学生也是一脸的开心自豪，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教育改革后，一中被从云端抛到污泥，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总觉得没有自信。别校学生的恶意嘲讽更让他们多少都有点抬不起头来，心情尽皆比较压抑。
在这种情况下，顾雷却逆势而上、勇攀高峰，小石头、安妮等相继紧跟其后，一个个一中学子再临巅峰，这种坚强、勇敢、不屈不挠的强大姿态，无疑给了大家极大的鼓舞。
大家望向顾雷等人的目光皆不由地愈发尊敬起来。一中一下子又重新成为他们为之骄傲的那个一中。他们不无自豪地想到：
即使是以后的考试不以文理科为主，即使是在最不擅长的武科方面，我们一中的学生也都不是等闲之辈，绝对不能再自暴自弃！
不知是谁带的头，同学齐声高呼起来：
“一中！”
“一中！”
“一中！”
……
大家喊得声嘶力竭，初三的学生们更是热泪盈眶，用尽全力挥洒心中的感动与怀念。
别了，我的母校！
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初三年级的最后一次月考了。
塔图见此，内心越来越迷茫了。想到附中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忍不住给自己点了根烟，心乱如麻。
一中能在短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进步，武科天赋皆堪称万里挑一的附中学生当然更不差。何况大部分的龙兽肉都是供给该校学生的。光强骨境四阶的学生，在该校的这次月考中就又涌现出两名，达到惊人的三名。除外还有二十多名学生达到强骨境三阶。
即是说，一中和十中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抵得过一个附中。
然而，高强度的训练、修炼，加上龙兽肉不可忽视的副作用，一个月过去，该校学生减员近三分之一。上百名学生不同程度地残疾、数十名学生死于教学意外，还有数十几名学生精神错乱、生不如死。所有学校的死亡指标加起来都不够给他们用。
对于这种情况，塔图身为地方民兵团的一员，总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他终究是一个传统的军人，总忍不住会把部队的荣辱当成是自己的荣辱。
“诶，这事也该结束了吧！”
塔图忍不住用力地猛吸一口烟气。
这两天，愤怒绝望的家长们已经彻底按捺不住了。
昨天，大量民众聚集到教宣委的大门前，抗议示威，甚至冲进去打砸。民众们声称，若契尔年科不接受审判，他们就绝对不会离开。
而警察由于收到上面的指示，不管不问。教宣委无奈放了个大长假，等候前区地方民兵团的增援。
塔图长长吐出一口烟来：
应该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国会派贵族介入后，地方国会便有了主心骨，对契尔年科及其他介入的总统派官员发起多项弹劾，声势一浪高过一浪。
塔图继续思量着：
那些介入的总统派官员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团里的增援也是光嘴上说说而已，接下来光凭契尔年科肯定是独木难支的。
突然，塔图有些感慨地叹息道：
“契尔年科那家伙，看样子是被抛弃了吧？”
0079冰雪意志
雪京是卡缪拉共和国的首都，是共和国的行政中心，而雪堡则是行政中心的中心。它是以总统为首的政府高层们办公的地方。
雪京、雪堡，名字里都有个雪字，那自然是风雪环绕的寒冷之地。而实际上，说风雪环绕已经算轻的了！
夜谷星常年不见丝毫阳光，大地全部被深埋在冰川下，连海洋都被冻结成冰，根本就是大冰坨子。而且，那里不仅寒冷，还黑暗。
人造光照耀的范围内能看见快结成冰刀的雪花，人造光外则是深邃黑暗的危险冻土。
然而，雪京及坐落在市中心的雪堡本来是可以远离这些冰冷刺骨的如刀雪片的。
第一次星系大战不仅给战争理论带来巨大的革新，也给后来的城市改造建设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自从阿尔贝特公用天体炸弹对夜谷星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覆盖打击后，天体炸弹的巨大破坏力把帝国自己都吓坏了。帝国战后一喘息过来，就慌忙把重要城市相继改造成可以快速沉入地下的结构。
更不用说是亲自体验过天体炸弹饱和打击的卡缪拉共和国了。
光在第一波陨石的攻击中，共和国就有300多座城市被化为废墟，超10亿人流离失所，近四分之一的地面部队被成建制地消灭。
是故，现在夜谷星上改造完毕的城市几乎全部沉入地下。
反正地面环境本就极其恶劣，根本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如封闭到地下，既能加强防御，又能利用行星变形产生的地底热能打造一个更加温暖舒适的人工生态圈。
目前，共和国在打造人工生态上的技术领先整个星系，夜谷星的一些大型地下都市终年常青，比之祖星占马星的地表环境都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生活条件这块，雪京作为共和国的首都，按理说就是摇摇领先其他城市也不该感到奇怪。
但是，雪京偏偏独树一帜。即使改造完成，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这座城市是绝不会沉入地底的。
“风雪造就勇者，阳光带来堕落。更何况共和国仍处于风雪飘渺之中。而雪京为卡缪拉共和国之首都，居住在雪京的民众亦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国民，负有领袖全民之责任，更不该远离风雪、忘记风雪。吾等唯有与风雪同在，了解风雪、适应风雪，才能战胜风雪。”
在庆贺新雪京建成的庆典上，当时或还未堕落的总统阿穆里大公爵，宣布了雪京非战不沉的政策，得到雪京上下的一致同意、全国上下的一致爱戴。
雪京这种傲立于风雪中的姿态正代表着卡缪拉共和国的高层们，当时那种坚忍不拔、砥砺前行、永不屈服的光辉意志。
只是，不知具体从何时起，这种光辉的意志，正渐渐变得就像雪京外的风雪一样，冰冷刺骨！
此时，已过了下班时间，位于雪堡的共和国教宣委员总部长办公室内，一个光头男子却仍在办公。他正是共和国教宣委的部长卡丘斯卡公爵，人称“两面的狐帅”。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卡丘斯卡继续办公，头也不抬地说道：
“请进。”
“部长大人，喜讯啊！”
满脸笑容地走进来的是卡丘斯卡的秘书科农。
“哦，什么喜讯？”
卡丘斯卡饶有兴趣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眯着眼睛的中年面孔。他其实身材高大魁梧，坐着也看得出来。但一副金丝眼镜不仅大大弱化了他给人的威武印象，还凭添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气度。
“部长大人，铁卫3号的教育改革收获重大成果呀！”
“这么快啊！”
“是啊，自从该地区被划分为教育改革试验区后，由于更专业的教育、半军事化管理、配给龙兽肉等多项措施的合理刺激，才过了一个月，该市修为达到强骨境的学生就几乎翻了一倍，还破天荒地出现了5个修为达到强骨境四阶的平民学生。”
“进步这么大？”
卡丘斯卡接过科农递过来的平板计算机，打开文件，仔细查看起来。
“是呀，我刚接到报告时也是相当震惊。诶，在这里，我不得不跟您道个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
“抱歉，部长大人，之前小人鼠目寸光，内心居然会对您的决策产生怀疑。现在想想真是脸面无光。”
“……”
“这惊人的成果真是狠狠地打了小人一个耳光，事实证明，您才是深思熟虑、高瞻远瞩！小人以后再也不敢怀疑您，对您心怀不敬了！”
科农羞愧万分地向卡丘斯卡鞠躬道歉，说得跟真的似得。看那谄媚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猿人了。贵族可拉不下这脸面，更做不出这种事来。
贵族们也会夸奖人，即使是出于礼貌，可绝对没科农这么频繁夸张的！
在理性的龙人眼里，过分的马屁和谎言无异，会让被谬赞的人对自己产生误解，多了会让人因高估自己而受到伤害，同害人无异。
“呵呵！”
对秘书的过分褒奖，卡丘斯卡只是轻轻笑了几声，没放在心上。他是共和国所有部长级高官中最喜欢使用猿人下属的部长没错，可也不太喜欢猿人这点。
卡丘斯卡可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在独立战争中立下惊世之功的大英雄，就是因为被吹捧过头，才在后来的一战中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最终不仅荣耀尽失，还沦为遭千万人唾弃的大罪之人。
不过卡丘斯卡也不会打击下属的积极性。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听到下属拍马屁时心里会本能产生的一点点开心。
“不错，可惜完全不够！”
卡丘斯卡看完报告后直截了当地否定了自己的改革成果，干脆到让科农一脸愕然：
“还不够？”
“从入门境加速跨入到强骨境、从强骨境三阶跨入到强骨境四阶，修为只是提升个一两阶，这有什么用？”
“……”
“如今的战场上，只有见微境与明理境的修炼者才能对战争胜负产生决定性影响。而凭你们猿人的天赋，龙气最多也只能修炼到见微境，而且能达到这个境界的还万中无一。”
“……”
“幸好即使是我们龙人，能修炼到明理境的也极其罕见，并且见微境的修炼者也没强到靠数量填补不了的地步，所以数量庞大的猿人士兵才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
“即是说，在战场上，你们猿人最大的价值就是要提供数量众多的化焰境修炼者，依靠数量拖住敌人的见微境修炼者，使我方高端战力能腾出手来，制造胜机、扩大胜果。”
“……”
“问题是，你们猿人要修炼到化焰境要多少年？入门到强骨平均三年、强骨到射心平均七年、射心到化焰平均十二年，足足二十多年。”
“……”
“这样的话，加快个一两年有多大用？能给我军在比较高端的战力上带来多大的数量优势？这点优势是靠装备不能弥补的吗？别忘了，我国不产太阳金属，在武器装备上同帝国、紫枫有着天然的差距。”
“……”
“因此，这点成果完全不够，连弥补武器装备上的天然劣势都不够！”
……
“部……部长大人，您的意思是？”
“尽管已经出现了这么大的牺牲，但我们依旧必须加大改革的力度！”
0080机灵
科农面露难色：
“部长大人，说实话，从这么大的进步幅度来看，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把学生们隐藏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了，他们应该已经没有继续进步的空间了！”
“哦？那这个精神小伙是怎么回事？”
“哪个？”
“你的报告里提到有一个叫顾雷的学生，一天前连入门都没，一天后就直接突破到强骨境。而且，前面还能用负荆隐忍解释，后面呢？我调监控后发现，才又过了一个月，他的实力居然再次暴涨，已经达到强骨境三阶。”
“是吗，我看一下，咦，还真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实际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少年时期，人类的灵魂虽然最是脆弱，但也最具可塑性。一旦受到较大的刺激，精神很容易得到成长，这个叫顾雷的少年就是最好的例证。而且，显然，越多越大的刺激可以带来越大的成长。”
“……”
“因此，只要我们抓住这个可塑性最强的时期，提供足够的资源帮助他们，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用最极端的手段刺激他们，那样子的话，想把你们猿人修炼到化焰境的时间压缩个四五年，也绝对不是不可能的。”
“可，可是，部长大人，舆论这块，我们快要压不住了呀！”
卡丘斯卡混不在意地说道：
“我们自己这边没什么好怕的，至于国会派那边的地盘，都这局势，仗都快打起来了，就不用管了。”
也不知是被卡丘斯卡话中的冷漠、还是其他讯息刺激，科农忍不住微微战栗了起来：
“可，可，这，这，这会不会太残，不，太危险了点，已经死了好多学生呀！”
“阿毕列少爷才15岁的时候就被总统阁下赶上战场，在没有随从、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同星际海盗厮杀，多次死里逃生，就是为了探索进一步压缩修炼时间的可能。”
“……”
“连总统的公子都能为探索强国之路以身犯险，你们猿人的孩子有什么理由缩在后方，安享其成？”
眼见科农一再推脱，卡丘斯卡公爵原本温和的表情立即转冷。
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可怕威势，那是只有最顶级的上位者才能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势。
“是，是，部长大人，您说得对，您说得对，没有理由，的确没有理由！”
科农身心俱寒，只能像啄米的小鸡一样不断点头。卡丘斯卡这才满意地回复温和。
“好，那你就赶紧叫民兵团的人，提高给孩子们的龙兽肉配额，我们会保证充足供应的。虽然吃多了容易兽化，不受控制，但怎么控制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无论如何，孩子们的牺牲都不会是没有价值的。”
科农闻言只能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他想了一会，不由再次面露苦色。沉思良久，凭借着对卡丘斯卡的熟悉，他咬着牙，再次为难地说道：
“部长大人，不是在下推脱。只是，龙兽肉吃得最多的那个学校，也就是减员最多的那个学校，学生们已经开始出现大范围的精神异常，都变得相当暴躁易怒，严重的几乎一点就着。”
“……”
“该校的减员中，有一些其实就是因为打架斗殴，起因也都是相当微不足道的口舌之争。”
“……”
“所以，我们要是再逼迫他们，就算派去的民兵都有射心境，恐怕他们也敢以命相博，那真就要发展成无法收拾的暴乱了。”
卡丘斯卡听罢，靠在椅背上思考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
“科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用你们猿人当下属吗？”
“属下不知，但能在您手底下办事，是我们的荣幸，不仅能学到……”
卡丘斯卡笑眯眯地打断了科农的阿谀奉承：
“我就是喜欢你们这股机灵劲！”
……
“小姐，大事不妙啊！顾雷受到刺激后，修为居然再次大幅提升了！”
“嗯，我已经知道了，可我们也已经不适合再出手了。”
“……”
“算了，老科克你不用管了，我已经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了。反正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能顺利成为克林斯曼家族的家臣，一切就仍有希望。”
“……”
“虽然局势将变得愈发混乱危险，但同时，机遇也会变得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
“科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姐，请恕我直言，奥尔加家族在之前的连番打压下，已徒有其表，恐怕您倾家荡产，也付不出足以让他满意的报酬啊！”
看着老科克无奈痛心的眼神，纳斯塔西娅一下说不出话来，指甲深深地刺入了肉里。
“小姐，请再恕我直言，我们必须再冒点险。而且，如果操作得好，我保证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这？”
“要让一个区区强骨境的中学生消失，还是有很多隐秘方法的。”
“如何操作？”
“有一人，可堪大用！”
……
“诶。”
看着通讯器上的“没空”两字，顾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他的“负距离”行动是再次宣告失败。
“难道还在气我前天和她告别时态度不好？”
心头汹涌的激情没地发泄，顾雷感到非常郁闷。
他又怎知，安妮已经在闺蜜的提醒下明白顾雷为什么会这么猴急了。并没有做好准备的安妮不禁又羞又气。再怎么爽快，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呀！
于是，小姑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咦！”
又来了一条信息，是来自学校的。
扫了一眼信息，顾雷先惊后疑。
这条信息的大概意思是，从下周开始，学校将带大家前往另一个移民卫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集训，集训后将就地紧接着开始中考，任何学生不得因任何原因缺席，否则视同放弃中考。
装甲兵附中那边发生的惊人惨剧已传遍整个移民卫星，让所有人都看清“试验区”这个词，在平常外表下隐藏着何等的血腥与残酷！
所有人都对教悬委避如蛇蝎，对他们接下来的每一个政策都心怀警惕，顾雷自然也不例外。
“总觉得有点危险呀！”
顾雷的眉头越皱越深，半天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求助杰尔夫。
对此，杰尔夫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你除参加集训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0081远行
还有别的选择吗？
说来还真有！
尽管教悬委强行把所有考试改为武科考试，但如今过一段时间后再看此事，受影响最大的貌似反而不是本届初三年级的学生。
说到底，就算战争马上爆发，也不能所有人都去上阵杀敌，仍需要有人在后方搞生产，生产粮食、装备等其它必要物资。人工智能再先进也还没到可以完全替代人类的地步。
即是说，今后企业招人的时候，主要还是看学生的文理科底蕴。各校今后只考武科的结果，兜兜转转，最后也不过是逼得许多企业自主草拟文理科试卷罢了。
而且，就算初三的学生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些试卷也没必要马上赶出来。
这一届的初三学生才接受新式教育没几个月，之前仍主要是学习文理科知识，文科学校大考小考也自然都考文理科，早留下足够多的数据以供参考。
因此，就在这次月考刚结束后，就在昨天，大小企业像商量好的一样，一齐放出声明，说参加招聘的学生只需提供以前的成绩就行，连中考都可以不管。
倒是从明年，就是这届初二开始，学生们想进入任何企业都必须要进行笔试。
如此，原先唉声叹气的一中学生们，转而又昂首挺胸起来。许多人报复似地直言要放弃中考。反正不影响找工作，而且本来也没几人能考上高中的。
只不过，即使工作无忧，顾雷却反而更加无法放弃中考了。
最近多番没能打败他的磨难最后终于成为他成长的养料。不仅让他更加自信勇敢，也大大拓宽了他的眼界思维，难免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更多的想象与期待。
顾雷现在连气质都变得更加阳光开朗，中间又透出几分沉稳来。安妮情不自禁地对他更加迷恋就是明证。
而顾雷自然亦没辜负安妮的道理，他也得努力成为配得上安妮的男人。
怎么人家也是市长候选人的千金呀！他自己怎么也得是个大学生吧？
况且……
“好嘛，也是。”
顾雷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杰尔夫，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以前我没能力，只想着能尽量不给叔叔拖后腿就好。如今，照顾自己肯定是没问题了，我岂不是该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回报叔叔！
杰尔夫对他的恩情到底有多深，那是根本无法用言语能形容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哪个不是他纵使倾尽一生亦无以为报的？
不过，杰尔夫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平淡表情，也不知道是否看出顾雷暗藏的心意。他点了点头，叮嘱道：
“小心点！”
“好。”
顾雷不知道的是，他回去休息后，杰尔夫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就像一具没有任何生机的雕塑一样。
分别的时刻，已悄然临近！
又过了良久，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开口的是哈古拉斯，他照例收束了声线。
“是！”
杰尔夫说完，便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本就不喜多言。哈古拉斯则又感到心头沉重，此事说到底是因他而起。
再过了良久，哈古拉斯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要走了吗？”
“快了。”
“被发现了？”
“网已经缩得够小，最快过一两天就会有杀手过来。”
“要带小雷一起走吗？”
“没必要，我与他们受过同样的训练，因此他们是不可能理解我的改变的。对你和小雷来说，留下来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我跟你一起走。”
“不，你必须留下来保护他。”
“你的情况显然比小雷危险。你的实力只有见微境，而‘它’一旦过来，对方的实力就会突破明理境，那是这个星系最顶端的存在之一。”
“没必要，杀人又不是光靠境界。”
“但是……”
“况且你还没恢复过来，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在我身边并不会给我增加多少助力！”
“……”
“相反，有你在，我只会更容易暴露。一人一狗怎么想都比独自一人要显眼。”
“……”
“所以，你必须留下来。现在的你跟在我身边只会拖我的后腿。”
“……”
哈古拉斯沉思许久，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
“好吧。”
“好好保护他，别忘了，你也欠着玉珂的人情！”
说完，杰尔夫就起身回房间去了。
“我知道！”
看着杰尔夫掩饰不住萧索意味的背影，哈古拉斯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
对不起！
哈古拉斯此时的眼神极其复杂。
此时，哈古拉斯心里闪过的，是上一个太阳纪的原始森林。
那时，天上也有一颗巨大的蓝日。但是，那时的蓝日比今天的蓝日还要巨大，体积足足是今天的两倍，散发着更加让人不可直视的炙热光芒。
那时，森林也更加地高大茂盛，以龙为核心的龙御帝国繁荣昌盛。文明更加发达强大，科技最终甚至发展到接近黑暗文明的地步。
但很可惜的是，那个文明最后的结局一点也不美好！
想到那些在蓝日的毁灭中涂炭的生灵，哈古拉斯内心充满了无法释怀的愧疚：
我的同胞们啊！目睹太阳被混沌熄灭的可怕景象后，经历一个世界的毁灭后，尔等难道依旧没有丝毫悔悟之心吗？
……
“顾雷，那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特瑞希一边把安妮的手塞到顾雷的手里，一边认真地说道。安妮害羞地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爸，你说什么呀？我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说完，她忙不迭地转身离开，满脸通红地上了太空飞船。
顾雷毫不介意，喜不自禁地回道：
“放心吧叔叔，我绝不会让安妮受到一点伤害的。”
“嗯！”
特瑞希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克林斯曼家族出手后，契尔年科背后的总统派势力在当地受到巨大挫折，契尔年科本身也大受打击。在纳斯塔西娅依旧无意干涉的情况下，市长一职再次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已没必要再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前程了。
但这几天与顾雷相处一段时间后，特瑞希对蜕变后顾雷的各方面都感到相当满意，加上其同克林斯曼家族的关系，便彻底认可顾雷作为他的未来女婿。
“那就拜托你了。”
特瑞希又不放心地说了一句。
契尔年科败局已定，他如果还想在铁卫3号继续混下去，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更出格的举动。眼前的所谓集训大概率只是他给即将失败的教育改革，扯来的一块遮羞布，按理说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可老谋深算的特瑞希还是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内心若有若无地感到不安，偏偏又没到要阻止女儿参加的地步。
“没问题，交给我吧。”
看着顾雷认真的眼神，特瑞希完全放下心来。他拍了拍顾雷的肩膀，嘱咐顾雷自己也要小心后才转身离开。顾雷也赶紧登上了太空飞船。
二人皆没注意到，有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隐藏在远方的人群中，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0082铁卫1号
顾雷上了太空飞船，找到安妮旁边就要坐下。这时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一中女同学飘过来说要和顾雷合影留念。
顾雷有点别扭，又不好拒绝。毕竟，好多同学是特意来给他们这些真正想考上高中的同学加油助威的。
实际上，即使不参加集训会被剥夺中考资格，可最终前往的学生也并没有多少。
当地企业在临近中考前一齐公布“往后招聘不需提供中考成绩”的信息，甚至故意把招聘会的日期集中设在中考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受其他势力指使，要给契尔年科一个大大的难堪。
果然，由于集训日期与当地各家企业的招聘日期皆发生冲突，全市绝大部分初三毕业生都选择放弃集训。反正参加了也没多大指望能考上高中，还是赶紧找到工作更实在一些。
因此，参加集训的学生总共还不到两千人，仅占全市考生中的五分之一，弃考率高达80%，据说去汇报这个结果的科员差点被愤怒到发狂的契尔年科掐死。
但其中，最不需要参加中考的一中考生中，竟有136人参加集训，弃考率只有50%左右。要知道，一中学生大部分长于文科，武科没什么优势的。
这一是一中学生的文理科成绩普遍比较拔群，大家没几天就找好工作，不会和集训发生冲突，干脆就当成一次毕业旅行。二是大家想给那些真正有志于中考的（1）班学生加油助威，有些还是特意来给顾雷加油助威的。
尽管这份心意不是特别纯粹，有一些想来游山玩水的成分，不算特别沉重，但依旧让顾雷感到一种本能的抗拒。一个常常受到伤害的人，对他人的警惕心总会比较强一些，难以放下。
幸好，看在身边女生长得还挺漂亮的份上，顾雷内心的本能抗拒多少有所软化，终于摆出一张还算合格的笑脸。
拍完照，合影的女生一走，顾雷就自然而然地顺势坐到安妮旁边。顾雷正想着怎么开口才能幽默而不失风度，安妮就冷冷地开口道：
“怎么样，她的肩膀香软不香软？”
“嗯！”
顾雷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终究是太年轻太单纯，顾雷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这可是一道标准的送命题，而他给出的回答更是一个标准的送命答案！
接下来，一直到费奇最后一个登上飞船，一直到飞船接近目的地，任顾雷如何表演才艺、挥洒汗水、亡羊补牢，安妮全程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让开，我要去松松筋骨。”
顾雷只能尽量把身体往后仰，让出空间来。看着安妮冷然的侧脸从眼前飘过，他满脸苦笑。
安妮走后，小石头从后面探出头来，幸灾乐祸地说道：
“恭喜你啊，喜提‘钢铁直男’称号一枚。”
顾雷无奈地摇摇头：
“咱们国家连三妻四妾都是合法的，我就跟人家女孩子拍了一张照片而已，至于嘛？”
卡缪拉共和国在第一次星系中死亡的，自然大部分是男性，包括许多未成年的少年。这导致战后共和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不得不开始实行一夫多妻的临时政策。
“咋了，你这还有别的小心思呀？”
小石头说着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自己的新眼镜。新的镜片光滑透亮，非常干净，可见他对这副眼镜的喜爱。
“怎么会，我可是个专一的男人！”
顾雷连忙否认，可谁能看出他心口不一。
尽管近几年，随着人口渐渐接近战前的水平、男女比例慢慢接**衡，一夫多妻的现象逐年减少，要求废除一夫多妻制的声音越来越多，但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仍是许多男人放不下的共同梦想，不少人都想搭上这趟末班车。
对此，就是女性中也尚且有许多包容者。而鄙夷者当然更不会少，比如费奇。
虽然坐得离顾雷他们很远，但此时的费奇五感远超常人。他不仅能清楚听见顾雷的说话声，还能从顾雷的语气中推测出顾雷此时的表情。
对比自己曾对安妮许下的“一生只爱一人”的誓言，费奇内心的毒火越烧越旺，流露出的杀气把坐他旁边的那个学生吓得牙齿只打颤。
听到身边“咯咯”的异响，费奇不耐烦地转头瞪了那个学生一眼。
没有眼睛的遮挡，费奇的眼珠格外清澈，暴虐之意也格外骇人。恐怖的眼神逼得那人直往窗户上挤，几乎想把自己变成一片纸片。
现在再没有人见过费奇戴着他那副可以说是标志性的眼镜了。而且，没有眼镜好像也不再影响他的视力。
当费奇再回过头来时，正好就看到安妮从走道的那段走了回来，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在了一起。费奇当即恶狠狠地瞪过去。
可安妮只是皱了皱眉头，目光中写满痛苦、无奈，以及掩饰不住的失望。其目光之复杂，让费奇的内心下意识地颤了颤。
“你真没那念想？”
小石头兀自不信。
“真没！”
顾雷嘴上信誓旦旦，眼里却露出一种所有男人都能懂得的眼神。
“那最好，人家可是市长家的千金，以后没让你跪键……”
发现安妮回来了，小石头赶紧闭嘴，顾雷也马上顾左右而言他。
“呀，该到了吧，全身好酸啊！”
而心神不在的安妮也没发现两人的异常。她一坐下来，顾雷就故意把身子探过来贴到窗户上，嘴上说着“铁卫1号快到了吧”，实际上却是趁机在吃点水嫩的小豆腐。
好几下后，安妮才回过神来，当即羞恼地掐着顾雷的胳膊，把他按回到座位上。
“疼”、“疼”、“疼”……
顾雷痛得脸部变形，但仍掩饰不住得逞后的得意笑容。看来，荷尔蒙除了降低智商外还止痛的功效。
而这边的郎情妾意也终于让远处的费奇平息掉心中的最后的一丝颤动。杀气彻底收敛起来的同时，他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无情，渐渐跨过非人之端。
离费奇不远的安迪看了看顾雷，又悄悄看了看费奇，嘴角挂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把手伸到裤兜里，暗暗摸了摸那个昂贵而危险的柄状器物，内心中也燃烧着一丛旺盛的毒火。
安迪旁边的查查林若有所感，身体瞬间一僵，更不敢正视安迪。
“查查林大哥，还有安迪大哥，快看，铁卫1号到了呀！”
狗牙依旧无知无觉，还沉浸在第一次出门远行的新奇与初见重日的震撼余韵中。
狗牙憨笑着，开心地看着一颗陨石改造成的移民卫星越来越近，渐渐占据他的整个视野。
然而，在座众人中又有谁能知道，迎接他们的，将是一个全新的试验场！
0083高热手甲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铁卫1号和铁卫3号一样是以铁制品生产加工为核心建立的移民卫星。二者离得也近，才大概半天的路程。且从它的编号上还可以看出，它是该类型卫星中第一个被建立出来的。
甚至，就算在所有第二小行星带的移民卫星中，它也是第一批建立起来的。铁卫1号当初和其它第一批建造出来的移民卫星，共同组成了人类远征第二小行星带的前进基地。
它不仅是那段黑暗无比、同时又光辉无比的伟大岁月的见证者，更是参与者，曾经在人类开拓第二小行星带的过程中发挥过举足轻重的作用。其名在各国的历史教科书里都有提及。
只是，与其荣耀地位不相匹配的是，它也是最落后、最破旧的一颗移民卫星，破旧到让人类不得不放弃它的地步。
不过目前为止，大家还很喜欢它的这种破旧。
飞船的舱门一打开，空气一流通，大家都能闻出这里空气的异常。不是异常地难闻，反而是异常地清新。那正是人类退却后大自然的回涌。
安妮一直虎着的脸忍不住放松下来。顾雷赶紧抓住机会。他连忙解开安妮和自己的安全带，迫不及待地拉起安妮的小手往外飘。安妮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就顺从地跟着他一起飘了出去。
之后他们又乘电梯从中轴下到移民卫星的内表面。重力越来越强，本飘在电梯里的人慢慢落到电梯底部。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清新，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起来，心中已充满在意料之上的惊喜。
到走出电梯后，待看清周围的景色时，大家终于再忍耐不住，接连大声呼喊起来：
“我卡鲁的！”
“我的太阳神呐，好美！”
“我卡鲁的，这也太漂亮了吧！”
……
明媚的阳光下，绿树成荫，到处开满五颜六色的奇花异朵。这在祖星人看来或许差强人意的翠绿风光，却是连许多住在精英区的学生都从未见过的瑰丽景色。
最难得的是，这里的空气极其清新，没有丝毫属于工业废气的恶臭，令大家心旷神怡。
“我卡鲁的，好香啊！”
“是啊，我估计那些更先进的大型移民卫星都没有这么清新的空气。”
“自信点，把估计去掉。”
“是嘛？嗯，这回来得不亏！”
……
同学们兴趣盎然、议论纷纷。要不是一个个都穿着迷彩训练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郊游的呢！
他们当然都想多欣赏、多感受一下这对他们来说与精灵仙境无异的美好环境，可惜塔图却不允许。
“快点，别磨蹭，拿了手甲就赶快上车，后面的同学还要出来呢！”
看到电梯出口旁摆满的一箱又一箱的钢铁手甲，同学们这才醒悟过来，他们其实是来参加军事集训的。
说是畏惧此地猛兽众多，学校便给众人准备了更加强力的武器，用来替换之前发放给大家的防身匕首。大家过去一人拿了一只。
虽然那些手甲应该只是普通的钢铁武器，肯定不如自己的高维武器，可想到不要白不要，顾雷还跟着拿了一只。
但拿起手甲打量一会后，顾雷马上又感到有点吃惊。
这只手甲从外观上就能立刻看出异常来。它实在有点大过头了，比顾雷那蒙了一层铁皮的伪兽双爪还要壮。装甲更是一直蔓延到手肘，手感极沉。
顾雷开始还以为这是铁质武器的常态。为获得堪比太阳合金的防御力，普通物质打造的装甲唯有不断增加厚度，且往往最后仍是比不过用太阳合金打造的坚固。
直到看了一眼箱子上的标签后，顾雷才惊觉，这竟是一只内置加热装置的高温电热手甲。
单从破坏力上来说，这只手甲都快赶上他的高维武器了。甚至，从某个方面来说，它比高维武器更令人胆寒。
该手甲并不是依靠尖锐的五指来进行攻击的。普通物质又不能像太阳合金一样膨胀伸长，光靠五指的确有点短，还不如短刀。
真正负责进攻的，是一把长约30多厘米的剑状刀刃，从该手甲的手背伸出，末端固定在腕甲上。光亮如镜，锋锐无比。
而根据标签上的简短描述，这片剑刃居然最高可以被加热到300多度。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概念啊！
首先，强骨境一阶的龙气，温度最高仅仅80度出头，二阶最高倒是有200多度，即是说只有三阶巅峰高达350度的拟龙斗气能与之媲美。
然后，为何只有强骨境四阶后修炼者才可以劈断钢板呢？四阶的力量实际上不比三阶巅峰强多少。
其实这是因为高温会大大降低钢铁的强度。虽然钢铁的熔点高达1500多度，但只要其自身的温度升高到350度，强度就会下降三分之一。因此，怎么也得超过350度的龙气，才有可能令钢板的强度大幅下降。
因此，有了这个手甲300多度的高温加成，哪怕强骨境一阶的修炼者也有可能发出温度超过350度的炙热攻击，也有可能劈铁斩钢。
要是换成强骨境二阶或三阶的学生，效果自然更加可怕，刀刃的温度将分别达到500、600多度，钢铁制品在这样的温度下，强度将进一步下跌到原来的二分之一、三分之一，几乎不堪一击。
那么，问题来了。
“有必要发给我们这么强力的武器吗？”
顾雷不由地沉吟起来。他可不像其他大多数学生那样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斗。看到这副手甲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若把这副手甲运用到实战中会有怎样的威力。思考的结果让他脸色凝重。
一旦用上这副手甲，不仅铁质的防具会被轻易撕开，高温还会把创口烧成一片焦黑，这可比他的高维武器可怕多了。光烈焰烧灼神经的剧痛就可能令受伤者当场崩溃，更不用说事后清理伤口时更进一步、更强烈的痛苦了。
“难道就不怕有学生被误伤到吗？”
用普通物质打造的武器，攻击力再强，防御力也一定是比不过高维武器的。这样攻有余而防不足的结果就是，攻方如果用力过猛，或是如果守方有个不小心，守方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当场毙命，就和短程的枪炮一样。
对境界全部没到射心境的学生来说这实在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武器！
“还是这里已经有了数量足够的高级医护人员？”
过分的异常让顾雷不断沉思下去，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排起一条长龙。
“还磨磨叽叽个啥呀，赶紧的。”
被一脚踹开的顾雷，回头就看到塔图正朝他横眉竖眼。那样子倒不是刻意刁难他，而是真急了。
顾雷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那就赶紧让开！”
“是，是！”
被塔图这一打断，顾雷便不去再想，只是在心中埋下一颗警惕的种子。其他同学当然更没这个意识，都像拿到新玩具一样，兴致勃勃地把玩起来。
他们大多丝毫没到，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一件已经达到战场最低要求的凶器，是一张战争的入场券。
0084重影
连通中轴的电梯外停着几十辆绿卡车，都是无人驾驶的自动卡车。大家一个跟着一个，快速爬进车厢。
得到新装备的喜悦并没有给大家本就激动难耐的心情火上浇油。相反，在这个以男生为主的学生群体里，大多数人都萌生出参加角色扮演游戏的感觉。
热情更加高涨的同时，大家也对扮演军人、服从命令表现出反常的兴趣。
“军人一定要服从命令！知道吗？军人一定要服从命令！”
已经有不少管教经验的塔图趁机一再强调“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引导孩子们更加服从指挥。
效果很好，很快，所有人都上了卡车。塔图脸上却反而有一丝沉重的表情一闪而过。
无人的驾驶舱里电子音“滋滋”做响，装满少年兵的军用卡车“呜呜”地发动起来，一辆跟着一辆，驶向已经被彻底森林包围起来的市区。
坐在抖动的车厢内，安妮控制不住地把头探出车外，好奇地四下查看。相对而言，女生对那种打打杀杀的游戏往往兴趣较差。
“没想到这里的环境这么好，早知道就早点过来了。”
重叠的树叶青翠欲滴，绿到几乎完全盖住叶片本身的黑色金属纹理。
早期的移民卫星上，植物皆是从杰佛里星迁移过来的，耐污染、好养活，还能帮助吸收分解土壤中的污染。
而因为人类还在时，铁卫1号上的污染还很严重，植物分解不过来，都是五颜六色的，所以，留下影像资料也大多是浓烟滚滚、奇紫怪红。
“是啊，这里的自然环境和照片上的简直天差地别！那些记者都是干什么吃得呀？”
顾雷一手抓紧座椅，一手貌似担心安妮会跌出去似地揽住她的腰，满脸享受。
“你看到的估计是十几年前的照片吧。”
坐在顾雷另一边的小石头猜测道：
“铁卫1号上残留的污染实在太严重，专家们本来就估计，至少要二十年才能被完全分解。可铁卫1号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没人过来了。”
“大概吧！”
顾雷心不在焉地回道。小石头则低头摆弄起一个摄像头一样的球状仪器，要把这个小器物连接到通讯器上。
可一摆弄好，仪器立马警铃大作：
“辐射超标！辐射超标！辐射超标！”
车内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好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小石头淡定地关掉警报。之前的经历也让他获得不小的成长，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腼腆男生了。
“不好意思，机器有点老，标准也是老的，其实没超标。哈哈，看，才3.7，请大家放心！”
当其他人收回疑惑的目光后，小石头又低头继续调试起来。顾雷凑过去再看了一眼，有些惊讶：
“还真是。”
3.7这个辐射值大概只是铁卫3号的三分之一。就是比铁卫3号更大更加先进的移民卫星也好不到哪去。
“怪不得有人说人类是这个星系的癌细胞！”
看到这个荒废的卫星自然环境竟好成这样，天这么蓝、绿这么绿、空气这么清新，对比自己生活的铁卫3号简直就是一个健康的青壮年比之一个被癌症折磨得千疮百孔的老年人，顾雷不禁有些感慨。
小石头也深以为然：
“是的，癌细胞本来也都是我们身体的正常细胞，只是发生了病变，变得比其他细胞更加强大，没有别的细胞可以克制它，它才会不断破坏正常细胞、掠夺身体的能量，以满足自己无限增殖的本能。”
“……”
“而我们人类本来也不过是祖星生态系统的一个普通组成部分，后来发展壮大到其他任何物种都无法匹敌的地步后，就开始不断攻击其他物种、掠夺自然资源，以满足自己无节制的欲望。”
“……”
“从处理与整体关系的方式来说，从无法遏制的扩张欲望和力量来说，人类和癌细胞并没什么区别！”
顾雷闻言陷入沉思。他想起了小白的那句“一是万，万是一”，开始发现集体与组成它的次级个体间貌似存在许多共同的规律。
安妮也不再关注车厢外的景色了。
“这是什么呀？”
她把身子伸了过来，顺便打掉顾雷在腰上的禄山之爪。
“测量辐射用的，它可以采集物体发出的辐射，测量其辐射值。”
小石头说着又把用来采集辐射的摄像头对准路边的一个小水滩。这个水滩看似清澈，但反射出的光芒未免太过多姿多彩，堪称异常，而这回显示出来的数值也要更高一点，是3.9。
“咦，辐射值这么低，怪不得这里的树木这么青翠。”
在铁卫3号上，即使是用专业过滤设备过滤出来的饮用水，辐射值也有3.5。
然后，安妮又疑惑地说道：
“这种设备我也见过，不过我还真从没见过这么小巧的，挺贵的吧？”
“哈哈，不贵，我自己改造出来的。”
小石头有点不好意思。
安妮有些吃惊，她印象里小石头的文理科成绩也没特别突出，至少肯定不如自己。她心里难免有些怀疑，可嘴上还是自然地夸道：
“小石头，你蛮厉害的嘛！懂得这么多！”
“没，我只是动手能力强一些，主要是我爸爸教得好。”
小石头的表情有些黯然。察觉到那表情中的异样，安妮便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
“小石头你这么多才多艺，应该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小石头有些害羞地挠挠头：
“没，没，我没空！”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啊，是我闺蜜，人长得挺漂亮的，性格也好。”
安妮是真心想要和小石头搞好关系，并没有调笑的意味。可还没谈过恋爱的小石头终于还是被她搞得满脸通红。
顾雷见此便要替小石头应承下来，但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眼前突然产生幻象一样，顾雷的眼前突然晃过了安妮的笑脸，可安妮明明在他身侧，而不是在他眼前。并且他转头看了眼安妮后才发现，安妮此时的表情几乎和他刚才的幻象完全重叠。
怎么回事，是在无重力环境下待久了，所以，身体还没能重新适应重力吗？
这时，随着小石头的脸越来越红，眼前的安妮再次出现奇怪的重影，不，是所有物象都开始出现重影，就像脱掉立体眼镜后再看立体电影一样。
但没给顾雷探究的机会，卡车到达了目的地。
0085铁纹剑齿虎
有破旧的楼宇从交相掩映的枝头冒出，顾雷他们终于来到市区。
区区二十多年的时光并不能对钢筋混凝土造成多大的腐蚀。尽管外表布满水渍、漆面斑驳，所有楼房内里并无任何损伤，柱子、楼面和墙壁等构件都还非常坚固。
整个移民卫星实际上可以说没有任何问题，光塔图等几个普通民兵就可以使它重新运转起来。
而它之所以被废弃的理由有二：
一是铁卫1号的价值的确不高，纯用普通物质打造的铁卫1号造价还不及铁卫3号的二十分之一。
这得益于小行星带蕴含丰富的普通物质，不仅储量更多，还更好开采。
在行星上，由于行星在形成初期通常非常炙热，会把各种物质熔化成液体，较重的金属便在那时沉入地心，这就造成很多重金属在行星真正成型后被深埋到地底，极其不好开采。
二是纯用普通物质打造的铁卫1号防御力实在太低。
试想，区区强骨境一阶的修炼者，就能在电热手甲的配合下扯烂钢铁，那在更高级的修炼者或是更高科技的攻击手段面前，用普通物质打造的移民卫星，就算建得再大，又能多强的防御力？
因此，当第一次星际大战进行到某个比较激烈的阶段时，很多这样的第一代移民卫星就被放弃掉了。
铁卫1号的体积大概只有铁卫3号的二分之一，市区的大小也不到铁卫3号的一半。所以，没几分钟，卡车就顺利接近位于市中心的人民广场。
因为前方道路堵塞，学生们只好下车步行。
同学们排队走下车来，在塔图的带领下继续最后的数百米路程。周围的环境让他们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四周都是废弃的房屋，除了矮点破点外，好像和铁卫3号上的没什么两样。
然而，这些房屋的墙壁上尽皆写满属于那个年代的标语，像“全体国民团结起来”、“物权公有制万岁”、“打倒帝国主义”之类的，给学生们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仿佛正在走进一段尘封的岁月。
铁卫1号被废弃时，那道至今仍极富争议的“第11324号命令”才发出不久。在许多被帝国远征军占领的卫星内，暴动愈演愈烈。
同时，随着越来越多的一般民众被拉进地下抵抗军，本局限于两国正规军内的战火，从此无可避免蔓延到普通民众的层面。
见不仅多番警告无效，地下抵抗军的手段反而更加残忍，被激怒的阿尔贝特公爵也狠下杀心，以残忍手段回击。
既然抵抗军混杂在普通民众中无法区分，他便下令，将多个移民卫星，连同里面的数百、乃至上千万的普通民众，一齐被超电磁炮粉碎。
你残酷，我便更残酷，双方的残酷程度交替上升，第一次星系大战由此迎来灾难性的拐点，开始往更惨无人道的方向发展。
于是，很多居住在像铁卫1号这样的老式卫星上的居民，开始纷纷往周边逃窜，引发汹涌的难民潮。后来即使战争完全结束，他们都不肯再搬回来。对战争的恐惧已经深深地植入他们的内心。
人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用普通合金打造的老式移民卫星，在面对用太阳合金打造的电磁炮弹时，竟是这么不堪一击！
穿梭在过往的时光中，大家起先还有些好奇，后来内心都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道上与道旁还散落着不少来不及搬走或是不好搬走的物品，小到露出棉花的布偶熊、被压扁的唇膏，大到翻倒的沙发、摊贩的手推车，无所不有。
甚至，在路程中段的道路旁还停着一辆当时价格不菲的卡宝牌小轿车。轿车的引擎盖上、顶棚上早已铺满厚厚的灰尘与落叶，有植物顶破它的车窗。
大家好像能看到哭泣的孩童、被丈夫拉住的妻子、依依不舍的老太太、无奈的小贩、倚在车门上抽烟的企业家，感受到当时的混乱与悲哀。
连名牌小轿车都被抛弃掉，可见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紧急！战争又是多么惨烈！这让大家心里都感到沉甸甸的。
卡缪拉共和国是第一次星系大战中伤亡最重、受创最重的国家，战争的伤痕至今仍深深铭刻在全体卡缪拉人的内心深处。
值得一提的是，铁卫1号之前本来是一个用来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教学基地。
直到16年前，直到某件大事的发生，这个基地才遭到废弃，然后渐渐变成今天无人问津的荒芜模样，慢慢变成野兽们的巢窟。
空气中的异味越来越浓，那是野兽的尿液粪便散发出的臭味。
不时地，有一双双凶狠中透着好奇的眼睛从窗户后面、从门后面、从柱子后面探出，打量着路过的众人。
也许是太久没见过人类，拿不准人类的实力，也许是恐惧于排头的塔图散发的惊人杀气，这些眼睛往往打量一会儿以后，就会悄然离开。
但是，显然也会有例外。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凶恶吼声骤然响起，那烙印在基因中、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恐惧，把一些学生吓得直接两腿发软，都不敢回头。
而回过头来的同学，就会看见一只怒目圆瞪的铁纹剑齿虎正站在高高的楼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侵犯它领地的众人。
“看什么看，快逃！”
塔图一边大喊着，一边冲向队尾。
一听到野兽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塔图就顿感不妙。转身看出是刚才那只被自己用杀气逼退的铁纹剑齿虎后，他内心更加懊恼。
不好，大意了！忘了越强大的野兽，自尊心也越强，越有可能杀个回马枪。
不幸的是，因为塔图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加上路程不长，没注意就把队伍拉得很长。现在，在队首的他与队尾相隔超过150米。
塔图才跨出第一步，猛虎就从三楼顶上一跃而下，落在那辆卡宝牌小轿车的顶上。小轿车当即被压扁，轮胎都飞了出去，剑齿虎却一点事都没。
成年的铁纹剑齿虎身长3贾米左右，和普通剑齿虎差不多，但体重却是普通剑齿虎的两倍，能够达到0.8公吨。
这是因为这种来自杰佛里星的猛兽不仅身上有黑色的金属条纹，连爪牙骨骼都是铁做的，密度大，强度也高。
这便是精神力量不强的它们光凭肉身就能与匹敌强骨境的奥秘。
铁纹剑齿虎落地后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学生们惊慌地四下逃窜。都是在安逸的环境里生活惯了的人，谁见过这阵仗。
而不知是被冲击力波及，还是被吓到了，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女生腿一软就直接跌坐在地上。
剑齿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那个满眼泪花的女生。
这时，塔图才来得及踏出第三步。
这时，离那个女生最近，也是最有能力解救那个女生的安迪冷漠地转身离开，学生中实力最强的狗牙也跟着跑开。
这时，包括顾雷在内，其他有能力解救的学生中，离得的最近的，也在30贾米外。
0086学生代表
“救命啊！”
“快逃呀！”
“不要丢下我！”
……
一个个同学惊呼着从身边跑过，顾雷下意识地就要拉着安妮转身逃命。
这只剑齿虎的出场方式实在骇人。纵使只是普通的野兽，顾雷也并没有自大地认为自己就一定能战胜它。
然而，认出那个跌坐在虎口前的女生正是之前找自己合影的女生后，顾雷便感到不忍心，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命丧虎口。
“是叫昆娜是吧？”
顾雷松开安妮的手，奔跑起来。虽然看起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可这样至少能让他感到好受一些。
他一边闪避迎面跑来的同学，一边套上电热手甲，握紧，剑刃立即发红发热，越来越亮。当拟龙斗气也覆盖到手甲上时，剑刃更加亮得刺眼。
可惜此时，剑齿虎黑亮的剑牙已经抵在昆娜的脖子上了。而昆娜一动也不能动弹，只能无助地把手伸向同学们慌忙逃亡的背影，留下绝望的泪水。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裹着红光的石头呼啸着砸中了老虎的头部。另一个离昆娜更近的男生看不下去了。
“吼——”
剑齿虎仰头痛呼一声，放弃昆娜。
“好样的！”
顾雷惊喜地低叫一声，不由加快步伐。那个男生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那个男生毕竟只有强骨境一阶的实力，那块石头显然无法给铁骨铿锵的剑齿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只能大大地激怒它。愤怒的剑齿虎转头就立即扑向那个见义勇为的男生。
恶风扑面而来，那个男生大惊失色，居然也被吓得忘记闪躲。
幸好，这时顾雷又靠近了十几贾米。
受到那个男生的启发，顾雷二话不说，就要掰断手甲上的赤红剑刃。
说来电热手甲上的剑刃是用工艺更复杂、造价更昂贵的耐热合金制成，并不会受高温影响而降低强度。但在那个男生的刺激下，顾雷心中也生出一股血勇之气，激发了唯心法则。
于是，在心界法则的干涉下，顾雷竟一下就掰断了合金剑刃，忍着烧灼之痛将其狠狠甩出。
赤红的剑刃下一秒就扎在剑齿虎的脑门上。
“吼——”
额头上冒起白烟，铁纹剑齿虎发出疼痛欲绝的大吼，再次放弃攻击。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跟着从剑齿虎的嘴里发出：
“吼——”
它彻底狂暴起来，再度掉头，转而杀向顾雷。剑刃的高温被血液中和，终究是没能穿透铁制的头骨，而是卡在了上面。
铁纹剑齿虎一跃而起，庞大的虎躯遮住日光，让顾雷眼前一暗。
尽管电热手甲失去最强的攻击组件，又来不及换上伪兽双爪，顾雷却丝毫也不惧，俯身沉着应战。
这一刻，他的大脑异常清醒，思路异常清晰。
这只剑齿虎只是普通的野兽，精神力量不强，无法催动龙气。然其肉身极其强悍，一下就能压垮轿车，而己身毫发无损。
论攻击力，我或强于它，但也强得有限，并不能将其一击必杀。而论防御力，我必不如它，恐怕受不了它一爪。
如此看来，与它躲闪周旋，撑到教官赶来，才是最佳方案。不过其身躯庞大，攻击范围广，就像上次的狗龙一样，我未必能全数躲过。
电光石火间，顾雷权衡一番后，居然直直地伸出双手，握住剑齿虎那一对长长的黑亮剑牙。
“喝！”
顾雷大吼一声，用力下拉，自己则借力跃起。
剑齿虎身不由己地向下一沉，“嘭”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剑牙深深地扎进柏油路面上，划拉出两道长长的轨迹。摔个七荤八素。
而不等它清醒过来，顾雷就一下骑到它背上，双手抱拳，高高举起。
“喝！”
又是一声大吼，顾雷抱起的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那把还扎在虎头上的断剑底部，将其完全砸了进去。
“吼——”
剑齿虎晕晕乎乎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猛然起身，把顾雷甩飞。
过了一会，当顾雷被塔图拉起来后，迎接他的自然是更加热烈、更加真诚的欢呼和掌声。那个被他救下的女生更是激动地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那只铁纹剑齿虎已经完全死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雷，好样的！”
“干得漂亮！”
“顾哥牛啊！”
……
第三度感受到大家的佩服和拥戴，顾雷多少习惯了一些。他笑着环视大家一圈，看到安妮既自豪又吃味的眼神后，赶紧把还扑到在他怀里的女生推开。
塔图把准备回到安妮身边的顾雷拉回，示意大家安静。在夸了顾雷几句后，他趁机宣布道：
“顾雷同学刚才的表现非常优秀，勇敢、沉稳、机智，非常值得表扬，也非常值得大家学习。所以为了表扬他，也为了让大家更好地学习他，我决定将顾雷同学任命为我校在本次集训中的学生代表，领导和帮助大家更好地完成集训，大家同意不同意啊！”
顾雷刚才的表现终于让他不再犹豫。
“同意！”
“同意！”
“同意！”
……
于是，在绝大多数人的一致赞同中，顾雷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似地任命为学生代表，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给。
“好，那大家赶紧重整队伍，别让其他学校的学生等太久。顾雷，你去队伍后面，防止野兽从后面偷袭。”
“是，教官。”
接下来的路程没剩下几十贾米。不过有了刚才的遇袭经历，大家依旧有点紧张。
直到进入广场后，大家的沉重心情才得到缓解。
先是耳边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接着眼前豁然开朗。先到的学生大概有四五百人，都是别校的学生，在广场上占据了大概五分之一的面积。
来到安排给一中的位置后，大家很快按身高排队站好。而已晋升为学生代表的顾雷，则被塔图强硬地拉到排头，与其他学校的学生代表站成一线。
开始时，顾雷还有些不习惯。前方一片空荡荡，身后却有数不清地人在打量议论他，这种无依无靠、如芒在背的感觉内心难免让他有点心虚。
这就是成为领导者的感觉吗？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嘛！
但想到自己怎么也是成功指挥过两场防御战的“心界著名将领”，顾雷终于多少有点了底气。
加上想到安妮的父亲特瑞希曾推心置腹地叮嘱过自己，要自己一定多参加一些像学生会工作这样带有管理性质的活动，一定要注意锻炼自己的管理能力。
他便开始努力适应起学生代表这个角色来。
0087吴雪莲
顾雷来到排前，岔开腿，负手站好。
眼见顾雷越来越镇定，甚至身上开始隐隐透出一股属于领导者的气势来，塔图差点瞪掉眼睛。
活见鬼了这是！
实话说，塔图选择顾雷来当这个学生代表也是犹豫了好久。
尽管从之前的表现来看，顾雷不仅实力出众，人品也相当不俗，可学生代表看重的是管理能力，而顾雷过往可以说是孤僻到几乎没朋友。
要不是这几天，顾雷突然就在一中学生中拥有了巨大的威望，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塔图的考虑名单上。
而再若不是顾雷刚才表现出的机智，让塔图觉得他孺子可教，塔图也不会最终下定决心，决定由顾雷来领导一中学生，迎接接下来的残酷挑战。
总之，塔图真没指望顾雷会是一个现成的合格领导者，他早就做好加班加点给顾雷恶补相关知识的准备。
塔图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世界，不完全是唯物的。
“算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
塔图摇头不去想他，转身离开，去找其他教官了。
“这样子的话，或许可以把整个红队都交给他。”
在品德这方面，顾雷是所有候选人里最让塔图放心的。而灾难，偏偏最考验人心！
等塔图不见踪影后，一中的学生们也慢慢受到其他学校学生的感染，开始聊起天来。
陆续有其他学校的教官带领学生进入广场。人越来越多，渐渐挤满半个广场，场面越来越热闹。
顾雷也跟着放松下来。闲着无聊，他左右看了几眼。左手边十中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学生代表立即引起他的注意。
咦，居然是个云梦女生！
如今重武抑文，而女生由于体格天性等原因，在实战上往往不如男生。何况这还是个体格不如其他人种的云梦人，能成为武科实力仅次于附中且向来以混乱著称的十中的学生代表，真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情。
她不会也会屠龙道吧？
顾雷不禁猜测起来。
察觉到顾雷的关注，麻花辫女生转过头来，笑着对顾雷点头问好。
这下顾雷更加吃惊，连回礼都忘了。
倒不是因为女生的外貌有多么出众，只是这个女生的耳朵非常特别，像小白一样有点尖，就是没那么长，和外族传说中的精灵、云梦传说中的仙女极其相似。
顾雷心中不由惊呼起来：
精灵耳？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且可以说是极其让人羡慕的外貌特征，因为在各族传说中，有着该特征的无一不是品性如精灵般高洁、才华亦如精灵般超卓的人，极富传奇色彩。因此带有该特征的人一出生就自带传奇光环，总能让人高看一眼。
然而对顾雷来说，最重要的是，拥有这个外貌特征的家族中，最著名的正是云梦古国过去的皇族——吴家。
接着，那个女生抬起头，开口就差点把顾雷的下巴惊掉。
“你好，我叫吴雪莲。”
云梦古国虽已作古甚久，吴家却永远是云梦人的皇族。
最早从临危受命、主持对抗萨族联盟开始，到后来带领族人翻越雪怀山脉、建立云梦古国，再到后来为避免与雷萨侯爵率领的革命军大动干戈、主动放弃皇族身份、成全了祖星统一之大义，吴家就已领导云梦一族上千年。
期间吴家为云梦一族所做之贡献与牺牲，大到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可以说没有吴家就没有现在依旧兴盛并保持一定独立性的云梦一族。
吴家过去的家训中有一条，即是“吴亡可，云梦亡不可”！
所以，即使吴家早在两百多年前就自愿摘掉皇冠。但在大部分云梦人心中，吴家至今仍是名副其实的云梦皇族。就连顾雷这个因故常年游离于云梦社区外的人也不例外。
顾雷下意识地就要鞠躬致敬，吴雪莲赶紧挥手制止。
“别，别，我可不是吴家的人。”
顾雷立即反应过来：
哦，对了，吴家可是贵族，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现代贵族，很多家世都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不少现代贵族所属的家族，即使在封建时代亦是名声显赫的大贵族了。
在各国历史课本的描述中，从没有“龙人”这个概念的封建时代起，龙人便凭借其优越的基因从芸芸众生中逐渐脱颖而出，一直在引领历史的潮流。
顾雷抬头仔细打量吴雪莲，吴雪莲也微笑着，不闪不避地任他打量。吴雪莲的平凡长相成功打消了顾雷的大部分疑惑。
众所周知，长得丑的，肯定不是贵族！
然而也仅仅是大部分。顾雷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疑惑，很小，却特别顽固。甚至，这丝疑虑不仅难以彻底清除，反倒出现生根发芽的趋势。
尽管她长得一般，可这气质未免太超凡脱俗了点吧！还有她眼神中那藏不住的冷澈，简直就是贵族的标配啊！越看越觉得她和纳斯塔西娅、伊曼有共通之处。可问题是，贵族里真没长得这么一般的呀！难道是用了易容道具？而她为什么要易容呢？
顾雷突然敏锐起来的目光令吴雪莲有些诧异，但她表面上依旧不动神色。
幸好，一阵声势不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把顾雷和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看到顾雷突然皱起眉头，甚至眼里冒出杀气，吴雪莲疑惑的同时放下心来。
这是真正杀过人的杀气！
想到自己最近的处境，吴雪莲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小心这个貌似平常的少年后，也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
脚步声传来后没多久，一队带着煞气的学生兵从对面的路口中鱼贯而出。而领头之人，正是顾雷脸色难看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附中的学生吗？”
“应该是吧！”
“好威风啊！”
“是啊，不愧是专门学武科的！”
……
其余同学们不禁议论纷纷。方一照面，其他学校的学生就不禁对附中学生产生了微微的怯意。整个方阵的气势都徒然矮了一截。
按照安排，附中学生在已有方阵的对面另成一个方阵。
随着越来越多的附中学生涌入广场，附中方阵的气势越来越强，最后竟硬生生把对面方阵的议论声全压了下去。
等全部附中学生皆排好站定，其他学校的学生更是噤若寒蝉。
附中方阵光在气势上，就呈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领头者更是戾气冲天。
他叫杜克，并且，他是个独眼。
0088亵渎
附中学生的队列其实并不特别整齐，人数也比不过其他学校的联合方阵。可他们人人眼里都有着一股有点像杀气的煞气，让其他学生感到非常不习惯。
待人都到齐，一个貌似是士官的人带着其他教官走上讲台，开始对着台下两个相对而立的学生方阵发表讲话。
对面的杜克还在疑惑地打量着顾雷，顾雷却已完全收敛起情绪，虽然的确有点艰难。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雷总觉得那个士官的态度有些敷衍：
怎么回事呀？语速怎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而且对面是怎么回事？带队的怎么只是一个学生？
顾雷又悄悄地瞥了一眼站在附中方阵前的杜克，杜克依旧还在用独眼斜着打量顾雷。
今日再见，顾雷能一眼认出他，他却难以一眼认出顾雷。顾雷相比过去，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很快，在某种格外坚定的信念指引下，杜克终于认出顾雷，认出这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认出这个他一直心心念念想杀的人！
心头瞬间杀意涌动。
而感受到熟悉的杀气，顾雷忍不住再次愤怒起来：
我还有点犹豫，你倒是不依不饶！
杜克正是当初把顾雷从二楼扔下去的校霸。他比安迪还要霸道、还要蛮不讲理、还要疯狂残忍。
因为台上士官的语速比较快，顾只得又把注意力转移回去。
而杜克则还在打量顾雷。他心中难免有点好奇，好奇顾雷凭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害怕自己？好奇那个曾经瘦弱木讷的男孩怎么变得这般强壮自信？好奇那个废物一样的男孩是怎么成为一中的学生代表的？
那个士官看来真地挺着急地，场面话几乎一句没说，很快就把接下来的安排简短地说完了。
大体就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在场的两千多名学生将分成两组，附中的八百多名学生为一组，称为蓝队，而其余的学生全部为另一组，称为红队，分别在旧政府办公中心和旧地方国会办公楼接受集训。
第一周主要是进一步强化理论和初步适应环境，等到第二周再进行真正的野外训练。
而从第三周开始，红队和蓝队间将开展实战演习，双方将轮流担任攻方、守方，互相攻防，直到中考前几天。
最后休息两天，中考将在这里就地举行。
说完，把红队今后的事情统统交给塔图负责后，那个士官居然就带着其他教官一齐离开了。
更令人无法置信的是，蓝队居然被全权交托给杜克，交托给一个学生。
就在塔图刚要给己方学生做进一步的解释的时候，就在顾雷疑惑不解的时候，杜克径直来到顾雷面前。
“虽然我想是多此一举，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也希望你自己考虑清楚后再回答，那就是，你还叫那个名字吗？”
杜克的问题着实有些怪异，连一旁正要开口呵斥的塔图都不禁愣住了。
多年后再次听到这个问题，顾雷也是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着实有些无奈，只能清晰明确地再次回答道：
“是，我的名字叫顾雷，以前是，现在也是！”
果不其然，杜克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
“好！好！好！”
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杜克浑身散发出一股惊人杀意。顾雷身后几个离得近的学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顾雷浑然不惧，坚定地说道：
“我叫什么名字那是我自己的自由。更何况，这名字是父母给我取的，除了我的父母，谁都没权利要求我更改。”
杜克闻言，身上的杀气愈发地惊人，显是怒到了极处。
这下，连塔图都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杜克眼里的愤怒还掺杂着一点似曾相识的怪异狂热。
“哼！”
杜克终究控制住了自己。
他不再多言，独眼留下一个“我必杀你”的冰冷眼神后，转身离开。
这让包括塔图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得是一头雾水，广场上一时有些安静。
这也难怪。就算顾雷自己，对于为什么会和杜克结下那么深的仇，也至今都会感到有点无语。
他只记得某一天，刚转学过来的杜克突然找到他，说很不喜欢他的名字，强硬地要求他必须改掉名字，否则就让他好看，然后两人就慢慢结下死仇。
开始顾雷自然是不理他的。那时杜克才转学过来不久，他与他可以说素不相识，凭什么要听他的？更何况，这个名字可能是杰尔夫自己给他取的，顾雷说什么也不会改的。
没想到，杜克的手段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暴烈，让顾雷吃到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忍受苦头，只能把牙关不断咬紧。
而眼见顾雷仍不屈服，杜克又急又怒，说顾雷再不改名就就一定会杀掉他。
当时的顾雷当然还是不信。他本来以为杜克之所以如此，不过是见他好欺负，要拿来立威罢了。他猜想杜克内心里应该是有分寸的，并没太把杜克的狠话放在心上。
顾雷实在想不到，杜克居然那般丧心病狂，竟是真要杀掉他！
想到杜克把自己从二楼扔下去的残忍疯狂，想到那冰冷尖锐的栏杆，想到那时的痛苦和绝望，顾雷自己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
哼，别以为有点背景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回你若是再敢惹我，拼着用掉伊曼的人情，也一定要杀掉你。
后来正是在教宣委的分支部长——契尔年科的一定干涉下，杜克才没被抓去坐牢的。杜克与契尔年科之间无疑是有点关系的。杜克转学过来的时间也正是在契尔年科刚被调来后不久。
也正是由于契尔年科的原因，即使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顾雷依旧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复仇。毕竟杰尔夫怎么说也是个公务员。
不过，我的名字有那么不讨喜吗？
感到极度愤怒仇恨的同时，顾雷也感到相当郁闷。杜克的认真再度让他不得不相信，杜克要杀他，真是因为他的名字。
顾雷当然不可能知道：
第一，契尔年科与杜克的关系远比他想象得更深，契尔年科其实是杜克的教父，他们都是冥神教会的狂热信徒。
第二，顾雷这个词在冥神教会的教义里有着不容亵渎的神圣含义。
此时，杜克的独眼里除了有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外，那股怪异的狂热也越来越明显。
哼，你要叫什么名字的确是你的自由，但这天底下所有的自由都是受吾神节制后的有限自由，凡亵渎者必受审判，凡不知悔过者必遭天谴。
杜克激动地用右手的食指在额头上划了圈，近乎颤抖地低声呻吟道：
顾雷德！
0089大队长
塔图看着杜克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本能地就想追究责任。可尽管对杜克的无礼感到十分恼怒，他想了想，还是无奈地放弃了。
毕竟，附中学生之所以会变得愈来愈不服管教、愈来愈麻烦，甚至是越来越危险，与他们这些教官的冷漠残酷也一定关系。
压下心中的烦乱想法，塔图对着红队方阵朗声说道：
“正如你们所听到的，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们将会在这里学习包括野外生存技巧和一些基础战术在内的各种知识，并试着去应用它们。”
“……”
“以及，进行最富挑战，亦是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演习。”
“……”
“我说这个环节最富挑战是因为，你们之前接受的训练主要是关于单兵作战能力这方面的，而这次的演习主要考验你们的团队作战能力。”
“……”
“至于我为什么说这个环节对你们来说最重要，则是因为，在本次演习中表现优异的学生，将获得10分到20分不等的中考加分。”
塔图话一落，一中的学生还好，其他学校的学生们纷纷眼睛一亮。
不同于不虞工作的一中学生，其他学校能来参加集训的学生要么是没办法找到工作、只能来搏一搏，要么就是对自己的武科实力颇为自信，反正，他们对这次的中考都比较看重。
“而兵团作战和单兵作战最大的不同在于，要想在兵团作战中取得胜利，除了士兵作战能力要强外，指挥也非常关键，不，是更加关键。”
“……”
“手用得好，空手也能把刀给夺下来。而若用得不好，拿枪也打不过拿刀的。所以，首先，我要在你们中间选出部分学生，负责指挥其他学生。”
按塔图的意思，红队总共1238人，将分成62个小队，每个小队在20人上下，选出一人为小队长。而62个小队将再分成12个中队，每个中队基本由5个小队组成，选出一人为中队长。
于是，最后连同1个大队长在内，他将在一千两百多名学生中选出75个学生组建一个指挥体系。其中包括62个小队长、12个中队长，与1个大队长。
这里面，小队长大多由各校的学生干部来担任。他们原来就在各自学校的学生里有一定威望，要管住自己学校的同学，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中队长也比较好办，全是各校的学生代表。他们本来就是各自学校中实力、人望皆极其出众的学生。
因此，小队长和中队长的人选很快就被塔图确定下来，顾雷有幸担任中队长。安妮、季马都顺利当上个小队长，连小石头也是。唯有安迪的提名遭到一中绝大多数人的抗议，但被塔图强压了下来。
然而，大队长的人选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红队可是由整整76所学校的学生混合而成的，选哪个学校的学生，其他学校的学生都可能会有异议。
塔图自然也可以像选小队长、中队长那样强行指定一人担任大队长，不过要想让大家心服口服，最好还是走竞选程序。
是故，塔图决定来一场临时的比赛，准备从十二名中队长里选出一个大队长。
而在大家都是武科生的年代，比赛的形式自然是格斗。眼见众人还挺有精神的，塔图便让候选人们在这个广场上依次进行比赛。
广场上的高台就是一个天然的擂台，大家都围到擂台前观看比斗。
这时，附中的学生们已经走光。所有教官里，也只有塔图一人留了下来，一副交由他全权负责的架势。一中的学生们还误以为自己的教官这是要高升的节奏，愈发地昂首挺胸起来。
这几天，对附中那边发生的惨剧愈发了解后，一中的学生们对塔图愈发地有好感起来，完全冲淡了他包容安迪所带来的恶感。
对此，塔图表面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内心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他灵魂外那个早已千疮百孔的麻木外壳，这下终于是被学生们单纯的热情给彻底融化。
诶，这次就再帮这些小崽子们一些吧！
塔图心里叹了一口气。可下定决心后，他的眼神却渐渐迷茫起来：
把司令的事情搞砸后，我在民兵团也不可能有什么前途了，恐怕迟早要被清退出去，到时，我要干啥？不，我还能干啥？总不能去当星际海盗吧！
学生们当然无法理解塔图的忧愁，都兴致勃勃地沉浸在精彩的比赛中，不时发出一声声喝彩。
如今能当上学生代表的，哪个不是每个学校里武科实力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间的对战，在其他学生眼里，自是精彩纷呈。
可惜，在顾雷眼里，这样的比赛就不够刺激了。
在经历过多番死斗的顾雷眼中，台上学生们的招式都太花里花俏，充满各种毫无意义的细枝末节，而且没有一点杀气，根本无法激起他的求胜之心。
看了几眼顾雷就感觉兴趣缺缺。反正他对于大队长的位置也不是非常感冒。
光当上学生代表、当上中队长，维持这百多人的秩序，就已经让顾雷感到有点筋疲力尽。并且，这还是多亏大家比较支持的结果。
顾雷这才意识到，领导其他人类和领导心人完全不是一码事。
心人与他心心相通、利益与共，他可以无微不至地关心每一个心人的状态，也可以为了整体利益毫不犹豫地舍弃某一部分心人，而所有心人都会无条件地服从他。
然而对于其他人类，毕竟利益上共通的地方也少，心与心间又隔着一层皮囊，要获得大家的信任与服从就比较困难了。
就算是一中的学生里面，也有仍不愿意相信或是不肯服从他的。劝不听，打骂更不行，有时候真能把人急死气死。比如说安迪。再比如说一些桀骜不驯的精英学子。
是故，对于要如何获得包括其他学校学生在内的全数1200多名学生的信任，要如何领导他们，顾雷仅仅想一想就觉得头大如斗。
习惯独来独往的他，现在仅仅意识到领导岗位的沉重，而无法明白领导岗位与之相匹配的巨大利益。
要是在演习中输掉的话，会被大家骂死的吧？嗯，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其他人吧，比如交给吴雪莲就挺合适的。吴家的人，天生就是领导者！
这样想着，顾雷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吴雪莲。即使外貌现在看起来泯然众人，但那不凡的气质，却让她与周围的同学形成鲜明的对比，总能让顾雷一眼就从人群里辨认出来。
0090小温暖
看了眼人群中气质脱俗的吴雪莲，又看了看她身边最不吵不闹的十中那堆人，顾雷对吴雪莲的管理能力打心眼里感到佩服。
十中来参加集训的学生，不仅数量比一中多，有203人，仅次于附中，风评更是差了不知道有几条街，听说都是地痞流氓。
但是，这样的学生在吴雪莲的管理下，秩序竟反而是最好的。
如此，顾雷心中愈发认定吴雪莲与吴家有关联，至少是个远亲什么的。而在全体云梦人眼里，吴家人都是天生的领导者。
毕竟从上川之战始，历史一次次地证明，吴家的决策永远是对的，永远是当时情况下对云梦一族最有益处的选择。
更有甚者，在吴家的一些狂热拥护者眼里，吴家说什么都是对的，就是让他们马上去死，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过，一个贵族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干啥，还有为什么要特意易容呢？
实在想不明白，顾雷便不去多想，只是心里又多了几分警惕。
最近真是太乱了点，海盗、黑帮、贵族，各种身份、上下阶层的人到处乱窜，感觉像乱了套一样。
顾雷不由地牵起安妮的手，紧紧握住，直到轮到他上场后才松开。
顾雷第一轮的对手来自二十六中。尽管对手的修为只有强骨境二阶，但顾雷仍是全力以对。他准备争个前三就好。
无奈的是，几招后，发现对手实在太菜，不光境界不如他，看架势连架都没怎么打过，他只能赶紧放点水，好给对方留个面子。
没想到，由于顾雷此时明面上只有强骨境一阶，在自我感觉极佳的对手眼里，他更菜，更不被人家放在心上。
结果没几分钟，对手就自己把腰送到顾雷的拳头前，让收不住力道的顾雷给一拳打飞，令他无语至极。
接着，顾雷正要下去搀扶时，更令他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人艰难地翻过身子，用手指指着顾雷，愤愤不平地骂道：
“卑鄙！”
那人嘴角流血顾不上擦拭，也不起来，目光里的愤恨之色浓到化不开，已经被气得连说话都不利索：
“你……你，你明明至少也有强骨境二阶的实力，为何……为何却要……”
顾雷还来不及解释，那人喘着喘着，竟是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卧槽，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啊，这么七彩琉璃心！
顾雷无语到只想翻白眼。眼见许多外校的学生都对自己露出鄙夷的神色，他更加无奈，张口欲辩，又不知从何辩起，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他苦笑着想到：
又来了，“卑鄙无耻的顾雷”是吧！
不过现在，顾雷一中的同学们可不乐意他被他校学生看扁，纷纷为他鸣不平，说他是月考后才突破的。
加上塔图出面澄清，顾雷不幸的宿命才堪堪得以被终结。顾雷这才稍稍感受到被集体拥护的好处与温暖。
真是众口铄金呀！
他有点喜滋滋地想到。
第二轮，顾雷的对手总算是认真了一点，实力也更强了一点，无论境界还是格斗能力都比上一个对手强上不少。对手双拳虎虎生风，炙热的拟龙斗气扭曲空气。
奈何，境界不说，那没经过鲜血洗礼的招式在顾雷眼中终究也还是不够干脆利落。
观众们的喝彩声渐渐高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友情陪练，觉得差不多的顾雷才一脚把对手踢出场外。
对手也不恼怒，反而爽快地走过来和顾雷握了握手。
看着对手那一副“大家实力本在伯仲之间，奈何我一时不慎，棋差一着，才让你捡了便宜，可虽你其实不过尔尔，但大爷我认了”的自得豪爽模样，顾雷的笑容也愈发得灿烂起来。
看来在小白的指导下，我的演技显然大有提高，显然没那么浮夸了！哈哈，多好，和谐的世界万岁！
如此，还留在场上的就剩下三人，分别是一中的学生代表顾雷，五中的学生代表米坚卡，以及十中的学生代表吴雪莲。
因为只要选出最强的一人就好，所以只要再进行两轮比试就够。即是其中两个人先打一场，赢的再和剩下的打，胜利的那个就是最强者。
那么，接下来的一轮比赛，有一人就可以不用参与、直接晋级到决赛。而考虑到吴雪莲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这个轮空的名额自然就给了她。
于是，顾雷就需要和米坚卡进行半决赛。
“米坚卡，加油！”
“米老大，弄死这个黄皮猴子！”
“大哥，干掉那狗娘养的！”
……
台下的五中学生们纷纷给他们的学生代表，或者说是大哥，加油助威，言语间对顾雷极尽贬低侮辱之能。
五中也是一所以文理科为主的学校，只是过去文理科水平不上不下。五中的大部分学生现在要找到一份工作说难不难，说容易也没容易到哪去，因此大都忙于参加招聘会。
如此，能赶来参加集训的五中学生就剩下这些根本没希望找到工作的。他们不仅过去文理科成绩一塌糊涂、又喜欢寻衅滋事，加上嫉恨一中的学生好找工作，言语上粗鄙一些是很正常的。
这点顾雷能理解，不过一中的其他同学就看不下去了。
即使最后是各企业的联合声明一锤定音，重新确立了文理科水平在招聘中的决定性地位，让一中的大家完全恢复自信，但顾雷作为最先帮助大家重拾信心的人，称得上是大家的英雄，怎容他人随意践踏侮辱？
“顾雷，加油！”
“顾哥，干掉他！”
“顾雷同学，加油，千万别输给他。”
……
一中这次来的男男女女们相对不那么会说粗话，但气势上可不差五中的学生多少。
顾雷内心有点小感动。为不辜负大家的期待，他决定，一定要把陪练的时间从半个小时延长到一个小时。
不习惯站在排头的他终究还是觉得大队长的担子太重了。并且，吴雪莲使用的搏术居然真是“屠龙道”，这令他内心微微发寒，更不愿直面于她。
然而，很快地，米坚卡的无耻策略逼得顾雷改变心意，转眼便决定再向大队长的位置前进一步。
米坚卡两脚岔开，一拳在前，一拳在后，摆出了攻击的架势。顾雷跟着摆出了屠龙道里的防御架势，却没能等来米坚卡的攻击。
耳边两股热烈的声浪对抗着催动气氛，米坚卡却不急着攻击，反而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顾兄弟运气不错嘛！”
顾雷略有不解：
“怎么说？”
“没什么，只是小弟看你有一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心里羡慕而已。”
“哈哈，谢谢。”
“没有，顾兄弟真得很让人羡慕啊，女朋友长得漂亮不说，身材还那么好！”
米坚卡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表情越来越招人讨厌。
“她胸部那么大，手感一定很好吧？”
顾雷登时怒不可遏。
0091进化的礼赞
“这样的优等生，我也遇到过很多的。”
“……”
“她们表面上看都一本正经，可其实内地里都非常下贱！”
“……”
“哈哈，顾同学，你女朋友的叫声一定也很大很贱吧？”
“……”
……
台下，安妮气得脸越来越红，但又不愿意开口，怕扰乱顾雷的心神。其他一中学生们听出不对劲来后，则纷纷义愤填膺，骂他无耻下流。而五中那边则是鬼哭狼嚎，起哄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顾雷目光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呵呵，我劝你最好马上住嘴。”
“为什么，留着亲吻你的女朋友吗？诶呀，顾兄弟你可真是仗义啊！”
见米坚卡是铁了心，顾雷目光里的温度完全降了下来，内心冷笑起来：
呵呵，是想通过激怒我来增加胜算吗？
答案的确是这样的。
别说，五中这些不学无术的学生因为常常打架闹事，武科水平倒是不差。他们就是自觉还有希望通过中考，才宁愿来参加集训搏一搏的。而米坚卡又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再而作为其中的最强者，米坚卡当然也是野心最大。他不仅要搏一个高中名额，还要搏一所最好的高中，最好是那所位于赞巴鲁克的装甲兵学院附属高中。
是故，他对大队长这个职位势在必得，不惜用这样的卑劣手段来增加胜算。顾雷表面上的实力有点让他忌惮。
听米坚卡自以为是地把话说得愈发难听，顾雷内心充满了不屑：
愚蠢！就算其他一中学生，也不全是没经历过风浪的书呆子，可不是谁都会让你三言两语就乱了阵脚的！
顾雷不再多言，恼怒之下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来了结他。
如果你没有画蛇添足的话，我本还准备让你一把，那样你还有一些机会当上大队长。可现在，你不光一点机会也没有，我还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教训！
但顾雷刚要出手，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他的眼睛竟又模糊了起来，眼前的所有物象都开始出现重影。
怎么回事？
顾雷不由一惊。
另一边，见顾雷眼神出现变化，错以为是自己计策奏效的米坚卡不由一喜，抓住顾雷这一刹那的失神，立即抢攻出手。
米坚卡一拳贴着顾雷闪避不及的脸颊擦过，拟龙斗气在顾雷侧脸上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台下惊呼声四起。
到底怎么回事？
顾雷左支右绌地闪躲着。他现在很难看清米坚卡的行动，纯粹靠才历练出的一点直觉在硬撑着。
并且，火上浇油的是，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
看着顾雷的闪躲越来越吃力，米坚卡心中大喜。手脚上更加凶猛的同时，嘴里的污言秽语再次升级，让顾雷心烦意乱。
台下，其他学校的学生都忍不住接连出言呵斥，当中又以一中的学生们最为生气，唯有五中的学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现场一片混乱。
塔图的眉头也满满皱成了一个深深地“川”字。他这一是怪顾雷心智不坚、半路出岔子，二是担心真让米坚卡当上大队长，凭这种下作的表现如何能服众。他内心对身为女性的吴雪莲总归有些轻视。
突然，顾雷一脚踩空，差点跌出擂台。
台下的安妮惊慌地捂住嘴巴，小石头也紧张地扶了扶眼睛。顾雷内心烦乱到几乎要失控的地步：
卧槽，搞什么呀？难道是因为最近天天熬夜自习文理科，把眼睛给搞坏啦！这也太突然了吧？卧槽！卧槽！
情况愈发地危险起来了。
可不论是台上的顾雷，还是台下的小石头，他们皆有所不知的是，顾雷异常的根源实际上在于心界，在于小石头留在顾雷心界的那几个心人。
只要情况越紧张，小石头神经越紧绷，其中一个心人就会越积极地与顾雷的心人沟通，顾雷的视线就会越模糊。
幸好，这时在心界的小白发现了异常。
小白注意到小石头留下的心人与顾雷的心人间异常频繁的沟通，来到了两个心人的旁边，表情极其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实际上，她也没办法不注意到这种异常，因为此时，正有无数极光从心界深处的虚空中伸出，像彩缎一样缠绕在两个心人身上，五光十色、瑰丽至极，那是来自生命法则的礼赞。
两个本来孤独隔离的灵魂打破心之壁的这一刹那，其意义堪比猿人开始直立行走，是又一次彻底超越的开始，是进化之路上的又一个重要里程碑。
而作为这个历史重大时刻的唯一见证者，小白的内心却绝对不是什么自豪、喜悦、迷茫、担心等词语可以简单描述尽的。
自己努力了近150年，付出了那么多时间、精力，以及那么多身不由己的牺牲，但仍没能促成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如今居然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内心千情万绪，最后也只能化成一句悠然的叹息：
“灵魂，终于连通在一起了。”
没多久，她就调整好情绪：
“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小雷应该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困境，我这个当小姨的，可得打起精神来！”
于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管理员——小白，正式上线，开始行使她作为权限狗的职能。
当小白把顾雷的心人和小石头的心人强行分开后，顾雷的视界瞬间就清晰起来，总算让他勉强避开了米坚卡势在必得的一记杀拳。
而眼睛回复正常的顾雷并没有马上发动反攻。他比米坚卡强得尚且有限，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最好先接着尽力闪躲。
又躲闪一阵，见没有特别合适的反击机会，他就干脆按小白的提示来试验他新获得的能力，一种能让他快速翻盘的新能力。
通过小白艰难传出的简短说明，顾雷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晚心界里多出来的心人中许多其实不是自己的心人，而是小石头的心人。并且，有几个心人竟然还留在他的心界。
更神奇的是，通过小石头留在心界的心人，顾雷居然还能和小石头进行有限度的信息共享。他眼睛刚才之所以会那么模糊，就是小石头的心人把小石头所看到的影像传输给自己的心人。
试想，一个人看到的是某个物体的正面，另一个人看到的是物体的反面，分别看两张图像的话肯都定很清晰，可一旦两张图像重叠起来，不就是四不像了吗？
另外，小石头的精神越紧张，他传过来的信息就会越清晰，图像重叠得就越厉害，因此才导致顾雷的眼睛随着情况越危险而变得越模糊。
说实话，顾雷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一种感觉隐私被侵犯的不舒服，对这件事本能地感到排斥。
可想到小白之前就一直躲在项链里，自己的隐私一直被侵犯，好像也没什么事，就很快不在意了。并且，听小白的意思，小石头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个心人在心界，能传入或传出的信息非常有限。
更何况，在顾雷意识到以后，管理信息流通的权限便大部分被心界自动移交到他手里。现在就算是小白，如果没有得到顾雷的允许，也不能任意地把信息传入传出。
但相反，只要小白肯协助自己，他甚至能强行掠夺小石头的所见所闻。
于是，顾雷马上转而大喜过望。
显然，能和小石头共享听觉、视觉等五感，对双方来说都大有裨益。比如说现在的战况，只要小石头愿意共享视觉给自己，他将获得更加立体的视觉，能更加轻而易举地赢得这场比试。
当然，作为兄弟，即使极有必要借助小石头的五感，顾雷也必须得先征得小石头的同意。
考虑到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的五感会被别人掠夺，一定会感到害怕，小白又开始满口瞎掰起来。因此，小石头脑海里听到的解释就变成：
恭喜顾雷勇者和小石头勇者，因为你们对心界做出的卓越贡献，心界将奖励你们一个特殊能力——五感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