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9阳电子
那些早已不成人形的自爆狂鬼们,还有回归正常世界的可能吗?
甚至,他们还能算人吗?
对此,顾雷实在无法肯定。
要在那样物质极度匮乏的底区野外的苟延残喘至今,他们也必已做过很多突破生命下限、乃至是突破人类下限的事。
赞巴鲁克其他市民很少有把他们当人看的。
但他们,难道就是自愿堕落成今天这样的吗?
看着一张张被灯光和枪火映亮的扭曲脸庞,顾雷感受一股扑面而来的,浓浓的,悲哀的气息。
近来,顾雷总难免想得多一些。
虽然有时他真感到非常疲惫,也想要只顾自己和亲朋就好,可大多数人能力不足,能管好自己就是万幸,那他们这些能力强的人再只顾自己,世界又能有什么希望。
然就算顾雷有心饶狂鬼们一命,狂鬼们却不准备饶过顾雷和他身后的数百万云梦人。
“杀呀!”
“冲啊,杀光云梦狗!”
“杀,凭什么他们可以活得那么幸福?杀呀——”
“可恶,杀光云梦狗!炸死他们!”
“杀,杀,杀呀——”
“毁灭吧!毁灭吧!全毁灭吧!哈哈,大家一起下毁灭吧!哈哈,哈哈哈……”
……
此刻,自爆狂鬼们曾对雪怀城所深怀的羡慕、嫉妒,和内心深深的痛苦、无奈、绝望,已彻底发酵成一种宁愿同归于尽也要毁灭一切的仇恨和偏执,让狂鬼们狂上加狂,更似恶鬼。
即使看到雪怀城还有那样强大的防御火力,哪怕最前面的狂鬼们不愿意冲,后面的狂鬼们也会强行推着他们的身体往前冲。
雪怀城的威慑射击几乎没让鬼潮出现丝毫停顿。
狂鬼们继续山呼海啸般地狂冲而来,表情愈发疯狂、愈发狰狞。
就算有同伴因害怕、抗拒或失足而倒下,后面的狂鬼也会毫不留情地集体踩踏过去。
不管是同伴被踩得血肉模糊,还是被踩踏的狂鬼绝望到提前拉响引信,同伴的惨叫和爆炸的火光都一点不能阻滞他们被痛苦、绝望和黑暗煽动到极点的憎恨,以及无差别的疯狂毁灭欲。
顾雷无奈,只能继续对着通讯器下令道:
“直接瞄准他们,预备——”
其他人也一样啊!
没人愿意堕落成他们那样,更没人愿意被已经堕落成那样的他们杀死。
没堕落的人亦没理由被他们杀死。
“开火——”
天地再次一亮。
这次,那数百道火线全部直接打在最前面的自爆狂鬼身上。
自爆狂鬼们当即痛苦地成片成片倒下。
奈何狂鬼们依旧没因此减缓多少冲击的速度。
活着的仍在疯狂冲锋,仍是无情地踏过很多其实还没死的同伴,皆狰狞至极地不断逼近雪怀城外的防线。
柳浮云不禁感到压力越来越大。
情况的发展和他所设想的大为不同。
由于准备时间不够,加上还有修复城墙的任务,他不可能把所有武器都带过来,必须有所取舍。
而考虑到较大的势力也比较有眼色,应该不敢在他亲自坐镇的情况下公然大规模进犯,他主要考虑的威胁就锁定在自爆狂鬼身上。
在底区,自爆狂鬼是最卑贱没错,却也最没眼色,或者说最没顾忌的。
是故,他此行带的全是轻武器,数量亦不算多。
他对自爆狂鬼虽有一定重视,却总归是带着一种对底层人的不屑一顾。
他觉得狂鬼们实在太蠢,身上竟都绑着炸药,很轻易就能用机枪扫射引发大规模殉爆,把他们统统炸死碎片,就尽可能地把空间让给了工程设备。
但大大出乎他预料的是,狂鬼们是卑贱低端没错,所用炸弹的耐冲击性却倒是不错,要靠特别的大威力雷管才能引爆,不是他手下使用的那种轻机枪能轻易打爆。
即使偶有狂鬼的炸药包因质量问题被打爆,也没能引发大规模殉爆。
狂鬼们的炸药耐热性也不错。
不断升级的残酷压迫和争斗,必然会让争斗者的装备在各项性能都不断升级,哪怕是炮灰的装备。
而眼睁睁看着狂鬼们不要命地越冲越近,柳浮云终于额头冒汗,十分焦急地转头看向顾雷,连心底隐藏那一些骄傲和轻视,都烟消云散。
一等防线被冲垮,他们就真要完蛋了。
就算他手下大部分是射心境,也不可能在几十万狂鬼的包围中活命的,突围都难。
自爆狂鬼们是卑贱低下,却非常不要命,且这样的数量真是多到杀不完,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顾雷同样发现问题。
他没看柳浮云,叹息一声,骑上贪狼,转身就跑。
然后,就在柳浮云浑身僵硬地在心底大呼“不好,这货要跑路”的时候,顾雷开始骑着贪狼绕防线狂奔起来。
同时,贪狼时不时地就会边跑边扭头朝狂鬼们射出一道道扩散状的绿光。
紧跟着,虽然没几个狂鬼第一时间倒下,鬼潮前端,乃至是鬼潮最核心的中间,却都轰然爆发出一团团的明亮火光,正是狂鬼们的炸药被激光引爆。
耐热性再好的炸药也难抵得过高能激光的灼烧,且贪狼的激光武器是当世最先进的,在黑夜里依旧能精确锁定狂鬼们腰间的炸药包,最多能同时锁定十五个目标,运气好的话一道就能连续穿透数包炸药,引爆几十个狂鬼。
于是,随着一道道细不可见的绿光扩散开来,顾雷骑贪狼所过之处,防线前的鬼潮中就会跟着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爆炸。
这时,不仅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耀眼的火光还连成一片,就像一条粗壮的火龙一样不断绕城游走。
加上守卫们更振奋、更频繁的攻击,鬼潮前端的狂鬼们上百上百地被爆炸和枪弹吞噬,终于被打得不得寸进。
柳浮云这才脸色微红地安下了心。
可仍骑在贪狼背上的顾雷,脸上却透着,连贪狼那不断起伏的铁背都颠不散的,浓浓愁云。
即使自爆狂鬼们没有卡缪拉正规军举世闻名的不屈意志,能在伤亡率过70%的情况下仍顽强作战,但看这情况,他们没死一半估计是不可能后退的。
且这一半,可是40多万的一半啊!
预计要杀死20多万狂鬼的沉甸甸的分量让顾雷弓起的背越来越弯,仿佛背上背着什么异常沉重的包袱一样。
自爆狂鬼和黑恶势力、毒贩、星际海盗什么等都有很大不同,既可恨又可怜,实不能让他全无愧疚。
当然,他依旧不会因那一些愧疚就天真地心慈手软,乃至是放弃抵抗。
慈不掌兵,善不从警。
军人和警察都是一种特殊的职业,心软的话有时会让自己和自己该保护人的受伤,乃至是死亡。
不过,就在顾雷表情越来越漠然之时,一声压过连片爆炸声的长长大吼却是突然从鬼潮背后传来。
整个战场都不由静了静。
顾雷诧异地停下,扭头悄悄睁开眼睛才看清那竟是一只白色的机械巨龟在仰天长啸。
连大地都随着它暴露的踩踏而不断开裂。
狂鬼们的攻势立刻又不得不缓了缓,看来机械巨龟应该不是狂鬼的后援或幕后主使。
且巨龟酷似龙首的头部已缓缓放下并吐出了放射状的道道蓝光。
刹那间,鬼潮后方亦有成片的爆炸出现,鬼潮的攻势变得愈发混乱。
显然,这是雪怀城的援军。
可顾雷的心情依旧没放松多少。
他发现,那机械巨龟好像移动速度不快,无法震慑所有狂鬼。
然而,就像是在回怼顾雷的小瞧一样,龙首巨龟的周身再生大变。
只见巨龟缓缓停止移动,后背装甲如莲花般盛开,转眼伸出十个朝天的粗大炮管。
紧跟着,随着巨龟又一个重踏和一声仰天长啸,一个个大火球就接连从炮管里抛出,划着曲线,如成群的火流星般落向整个鬼潮。
下一秒,没有多么大的开炮声或爆炸声响起,鬼潮的混乱度却再次大大攀升。
流星落点附近的狂鬼们皆在哀嚎和惨叫,皆在仓皇地推搡和逃离。
那本就不是什么实弹,而是一个个高温等离子火球,温度只几万到十几万度,却用较低的温度换来了数量上的大幅增加。
在那密密麻麻的炙热流星雨下,在每个等离子球的落点,都有几个或十几个狂鬼在炸裂的等离子岩浆中转眼被融化殆尽。
对一般人来说,几万度和上亿度区别不大,不追求射速和准度、威力却奇大的等离子榴弹炮,一直就是最好的范围攻击武器,比容易被拦截的核弹还好。
顾雷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又拉着贪狼后仰起跳,要继续奋战。
这下,应该只要20%的伤亡就够吓退狂鬼们号称不要命、却总归是要点点命的疯狂攻击。
并且,顾雷还发现,操纵巨龟的竟是一个身穿雪白宫装的长发少女,正跪坐在巨龟背上,身材婀娜、气质极佳,只可惜容貌看不清,想来也该是极好,可能又是吴留行的一个亲信。
“呵呵,挺厉害的嘛!待会要不要去认识一下呢?”
顾雷不由夸了一句,后就更被震惊到不得不又刹停贪狼,一直看到目瞪口呆。
随着一声呼啸声从头停划过,顾雷抬头便见吴雪镜骑着腾蛇、腾云驾雾地快速飞向城外。
再等他跟着把目光转头投向城外、投向鬼潮后方,腾蛇就已开始凌空变形。
同时,吴雪镜不远处的机械巨龟也跟着变形,变形成一部双肩分别挂着半片龟壳巨盾、背负十根大炮的庞大重装甲。
不,那都该叫机甲了。
其高度至少有那少女直立高度的4倍,正敞开驾驶舱、载着里面的少女怦然跳起,飞向吴雪镜。
而更让顾雷感到震惊的是,绝对可变形为装甲的腾蛇此次却没变形为装甲,却是变形成一把造型复杂的长长大炮,比机甲还长,足有机甲身高的两倍,更是被机甲牢牢握在手中,通过伸出的大量管线和辅助机械臂紧紧地连在一起。
“什么鬼?联合变形?”
然后,看着吴雪镜被那少女拉进驾驶舱,顾雷终于察觉到不对。
“卧槽,她不会是……”
而最震撼顾雷的景象,让顾雷说不出话的景象,这才出现。
只见白色大型机甲在巨炮入手后仅仅稍稍一沉,便又全身喷射出更多更明亮的火光,继续飞到更高的天空中,并将又大又长的大炮对准下方鬼潮。
再过片刻,炮口中的雷光亮起并瞬间达到最高峰。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巨炮就完成充能和射击,转眼射出一道的粗壮的白蓝光束。
同样没有什么明显的开炮声。
那巨炮一看就是利用电磁力场加速电子进行攻击的特殊电磁炮,发射的是电子,连普通电磁炮和空气摩擦产生的锐啸都没。
其开炮时唯有滋滋的电流之声,还被沿路产生的阵阵雷鸣遮掩。
最可怕的是,当高速电子束伴随着一路的炸裂电光落在地面后,不光直接被命中的狂鬼瞬间被电焦,地面也瞬间“怦然”爆炸,放射出耀眼白光。
此情此景,毋庸置疑,该巨炮发射的不是普通电子,正是阳电子。
腾蛇变形成的正是一把重型机甲用的阳电子破城炮,威力直逼要塞级。
而在多用来攻城的阳电子破城炮攻击下,哪怕不是全功率,亦足有数百狂鬼瞬间灰飞烟灭。
0280鬼没伤我分毫
很多小说或电影在描述反物质武器的时候,为夸大效果,是非常不讲科学的。
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他们不讲科学的地方在哪,又非常集中,都是把反物质武器描述成什么都能湮灭的大杀器,往往只要一炮过去就能把任何物理防御都轻易洞穿,毁天灭地。
可事实是,那是不可能滴!
反物质要发生湮灭有严格的要求,那就是,不同种类的反物质粒子必须找到相应的物质粒子碰撞,才能发生湮灭。
即,电子只能和反电子湮灭,质子只能和反质子,中子只能和反中子,其它类似。
这也是为何反物质的湮灭能力只能屈居在混沌之下的原因。
混沌不管遇到什么物质,不管是电子、质子、中子或其它什么,统统都能马上湮灭。
而反电子束要想把一道由正物质原子组成的墙壁穿透,就需要先湮灭第一层原子的电子,再打散或穿透剩下的原子核,即正离子,后周而复始,逐层地将其完全穿透,不可能多厚都毫无阻碍地瞬间穿透。
因此,当巨龟机甲的阳电子束命中地面后,不像普通电子束,地面首先不是被电离融化,而是首先发生了威力惊人的大爆炸。
阳电子和地面表层原子里的电子互相湮灭爆炸,产生耀眼白光,且爆炸连续不断。
表层原子的电子先被湮灭,剩下的原子核被炸飞,接下来则自然是里层原子被湮灭,继续爆炸。
这样连续不断的湮灭就在同一位置产生了一连串的连续爆炸。
另在不断爆发的白光周围,还有大量雷光持续闪烁,乃至是从地里如巨蟒般骤然钻出地面,纵横四射。
正物质原子里,质子带正电,电子带负电,数量相等、相互抵消,才能保持原子的电荷平衡,不带电。
而土壤里的原子现被阳电子湮灭得只剩原子核,没电子平衡,就露出带正电的本性。
它们和阳电子都带正电,故同性相斥,被阳电子弹开,却与空气或土壤中其它原子的电子异性相吸,会争夺它们内部的电子,产生大范围的放电现象。
而由于不断爆炸和大范围放电,这仅仅持续数秒的阳电子照射攻击造成的炮坑直径只数米,却非常深,达到十几米,更实际伤害范围又很广,足有数百狂鬼在爆炸和放电中灰飞烟灭。
鬼潮里赫然出现一片焦黑的刺眼空白,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
群鬼和雪怀城的所有防卫人员皆不由自主地停下冲锋或射击等全部战斗动作。
可就在雪怀城一方以为狂鬼们该撤退时,鬼潮却又咆哮着继续疯狂从四面八方冲向他们。
“冲啊,杀啊——”
“杀啊,冲啊——,反正都活不下去啦!”
“杀啊——”
“杀,杀,杀啊——”
……
守卫者们连忙又继续射击,同样竭尽全力、疯狂无比。
就因他们刚刚那一刹的天真和恍惚,群鬼们就离他们又近了一大段距离,仅剩两三百米,且还在迅速缩短。
整个防线瞬间都岌岌可危。
而顾雷,依旧一动不动。
刚刚他就想继续用激光阻敌,却感觉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叹息之声。
果然,巨龟机甲马上浑身大亮,所有喷口都在疯狂喷射,推着它一下就又足足升高一公里,并迅速飞过鬼潮,飞到顾雷所在防线上方。
接下来,整个天空都在大放光明。
有数不清的阳电子束,以顾雷头停的天空为中心,呈扩散状落在雪怀城周围的全部鬼潮中,却是阳电子破城炮又改成扩散模式,正进行覆盖打击。
突然间,顾雷感觉周围好像都在发生爆炸,入目尽是白光、雷光,耳边的爆炸声亦无处不在,恍若群雷怒吼。
而狂鬼们的感觉自比顾雷、比攻击范围外的所有雪怀城守卫都可怕。
尽管这一炮的杀伤数量因扩散而不如前一炮,狂鬼们却反都以为自己要完蛋,都尖叫着四散奔逃。
一些狂鬼更是绝望到直接拉响身上的引信,又引发更大范围的爆炸和混乱。
没几秒,狂鬼们就在这种天塌地陷般的恐慌中彻底溃败。
守卫们虽仍在用力射击,却只是为驱赶那些错误地朝他们奔逃来的狂鬼。
再等几十分钟后狂鬼们全部跑远,大家终于能放下手中武器,都纷纷互相拥抱或举着双臂大声欢呼。
连后面城市中的市民们,都纷纷奔走相告,脸上相继浮现出一种明显的喜色,一扫从白天到现在的所有沮丧、灰败和迷惘。
毕竟,吴家不仅来了,也不仅来给大家修城墙,还如此大发神威,那大家还有什么好怕的?
巨龟装甲也终于从顾雷上方的天空中徐徐降下,并打开仓门。
紧跟着,在离地数米时,里面就有点着急地跳出一个仙子般的云梦少女,直直落向顾雷身侧。
她长发飘飘、两耳尖尖、笑意盈盈,容貌就如雪山般高洁美丽,且和吴雪镜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吴雪莲。
这回,顾雷总可以装作心焦失当地去光明正大拖住那只好看的绣花小鞋了吧?
而顾雷确也下意识地微微伸出手,却不知为何又身体一僵,终究是稍稍抬起就又放下,努力掩饰,好似从没抬起过一样。
可吴雪莲什么人,在充斥着尔虞我诈的黑暗国度待过那么久,眼光极其锐利,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且仅仅顾雷那一个微不足道的若有若无动作,便让吴雪莲顷刻笑容彻底不再。
在呼啸的风中,她敏锐地嗅到了一种特殊味道,一种来自青青大草原的绿色芬芳。
还没完全落地,吴雪莲脸色骤然转冷,好似原晴空万里的美丽雪山瞬间风云突变,吹出暗藏危机的冰冷微风。
顾雷心有所感,身体徒然一冷,既害怕又震惊,内心直呼:
什么鬼?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也太不科学啦!
再待吴雪莲落下,顾雷更是被那无形的穿透性冷风冻得浑身又冷又僵,更不太敢去正视身旁如今特意身穿云梦传统服饰,更飘逸动人,却魅力和煞气全齐齐大增的吴雪莲。
而他这种心虚表现对吴雪莲来说更无异于是不打自招!
吴雪莲站好后就把一双玉手交叠置于身前,一言不发地冷冷看着顾雷,一双美目洞若观火般地射出骇人光芒。
那越来越逼人的寒气刺得柳浮云都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只能和余人一样心惊胆战地低下头去,内心忐忑至极,又都大惑不解:
卧槽,什么鬼?我们不是赢了嘛!
顾雷被刺得浑身都直想发抖,只能有点僵硬地勉强转过身,努力做出勉强及格的笑容:
“呵,呵呵,雪莲,原来是你呀!哈哈,真是,真是太好了啊!”
接着,顾雷就想再随便说点什么,先糊弄过去。
不想,吴雪莲只冷冷一笑,就让顾雷刹那感到如坠冰窖,内心徒然生出一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恐惧。
顾雷不敢有任何耽搁,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翻身跳回贪狼背上,用力一拍贪狼的铁屁股,拔腿就跑。
吴雪莲果则果然面目扭曲地一跃跳回机甲内,竟直接把阳电子破城炮对准了顾雷狼狈起伏的后背。
只听她失控般地发出歇斯底里的、连她妹吴雪镜都被吓坏的一声恶虎般咆哮:
“渣男去死——”
后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顾雷连同身下的贪狼一起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抛到半空。
再后分开落地时,顾雷不仅摔了狗啃泥,还控制不住地连续翻滚了数周,又吃了好几口土,再被土块石块“噼里啪啦”地打得抱头鼠窜。
心虚让他身体也虚。
可面对切切实实地死亡的威胁,再虚他也得竭尽全力呀!
“卧槽,她来真的!”
顾雷没站稳就又一跃扑向赶紧起身跑过来的贪狼,没坐稳就催促贪狼全力朝远离雪怀城的方向逃跑。
“快,我的宝,快,你再不快我就真要死翘翘啦——”
而回应他的,除贪狼的全速狂奔外,还有又一声轰然巨响,和那熟悉的、又把他们掀飞的,爆炸和冲击波。
还好,贪狼总归是适应了,这次稳稳落地,没让顾雷再摔个十八滚加十八跌。
“快,快,我的宝,快,我的宝,快带我离开那个可怕的女人——”
更还好,在不断的炮击中,即使遍体鳞伤,顾雷总归是骑着贪狼渐渐逃远。
感受着浑身传来的疼痛,顾雷痛苦不已地在内心大声冤叫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嘛?她怎么那么聪明、那么敏感!
而回应他的,则是身后传来的、声嘶力竭的怒吼:
“渣男,再吃我一记阳电子灭虫炮!”
顾雷惊骇欲绝。
“快,快!加速,宝!加速,我的宝!”
最后,顾雷带着满身伤痛和狼狈,欲哭无泪地提前逃离雪怀城,前往老城区。
而在顾雷身后机甲内,妹妹吴雪镜则还以为姐姐吴雪莲是不知如何知道了她刚刚在顾雷那所受的莫大委屈。
小姑娘还天真地以为姐姐是在为她出气呢!
妹妹既幸福又心酸趴在了姐姐怀中,依旧无法释怀,带着满腹委屈说道:
“姐姐,他真和你说的一样,就是个登徒子!”
吴雪莲不由一怔,连刚要扣下扳机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停下。
难,难道……
瞄准镜里,顾雷的背影这才越来越小,也这才让以为自己已逃过一劫的顾雷真正地逃之夭夭,而不是死无全尸。
另一边,听完吴雪镜委屈巴巴的告状后,让吴雪镜有些惊讶的是,她姐不仅没更生气,反完全没了怒气,甚至变得好像比自己还委屈,眼里有一闪一闪的泪光忽隐忽现。
吴雪镜听不见,吴雪莲其实正在心底既委屈又仇恨地暗暗咬牙哭泣着:
难道那渣男还想把我们姐妹一起祸害了!啊啊啊,渣男去死!渣男去死!呜,呜呜……
0281香水有毒
顾雷是在凌晨悄悄潜入老城区的。
现在和铁甲会闹成这样,他一露面估计就会引来巴蒂斯特亲自追杀,死无葬身之地,哪还敢光明正大地进去。
但自持自己已是射心境,艺高人胆大,在乔装一番后,他竟是孤身来到铁甲会开的一家酒吧内,去一探敌情。
而不用他展露出射心境的实力,光凭他那一身若隐若现的如稠杀气,就镇得周围的魑魅魍魉皆不敢轻举妄动。
杀多了恶贯满盈的恶徒,且其中不少都比酒吧里这些穷凶极恶,他自也被养出一股至凶至恶的杀气,只平时收敛得极好,当然镇得住场面。
再等他坐到吧台前点一杯饮料,在座的众恶徒更无一人敢算计或靠近他。
只听顾雷淡定地、随意地、彬彬有礼地,对酒保说道:
“麻烦给我来一杯牛奶!”
瞬间,整个喧嚣迷乱的酒吧内,不仅吵闹的交谈声,连混沌的灯光都好像不由停了一停,唯有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更刺耳迷惘地咆哮着。
众人皆感到天雷滚滚。
一般来这的人,谁会点牛奶这样温文尔雅的东西?他们不点人血就不错了!
可一反应过来,其余所有人的心,又都更是风雷大作,竟全不由自主地打了寒噤。
恶徒们皆脸部变形地想到:
我卡鲁的,是变态杀人狂!
顾雷身上好像压抑不住才释放出的,一缕缕的,细微却比他们还稠粘的凶恶杀气,让他们不可能把顾雷的身份往任何好的方面想。
于是,尽管吵闹的交谈声很快就恢复,可再达不到之前那种肆无忌惮的地步。
连顾雷面前的酒保都要不停在心里暗念“我是巴蒂斯特的人,我是巴蒂斯特的人”,才勉强完成了紧急调奶、洗杯子、倒牛奶等一系列很简单的动作。
等倒完牛奶,酒保还突然脸色大变,突然察觉自己可能犯下了生死攸关的错误。
只听酒保声音颤抖不已地问道:
“尊,尊贵的客人,请,请问,您是要,要冷牛奶,还,还是热,热牛奶?呵,呵呵,呵呵呵……”
并且,酒保内心的恐惧还随着顾雷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笑意不断攀升,职业的笑容越来越苦,更越来越像是要哭出声来,心脏几乎骤停。
随后,顾雷摸了摸冰凉的杯子,笑嘻嘻地说道:
“没事,这温度很好,很冰,我很喜欢!”
酒保这才如蒙大赦地恢复了压不住的激烈心跳,接着满头大汗、身体僵硬地转身离去。
他离去的姿势也非常怪异,好像是一边夹紧裤裆一边艰难离去的。
酒吧里吵闹的交谈声不由更加压抑,连人都悄悄走了三分之一。
不过,就算剩下的人再不敢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地高谈阔论,声音也更小,顾雷仍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前默默喝着纯洁的牛奶。
现在,他不仅是风语者,还是光语者和暗语者,小小一个酒吧里,还有什么声音能逃过他的感知?
把算力降临开动到极致后,别说不远处恶徒间警惕的低语,就是后厨老鼠啃菜叶的声音,他都能依稀听见。
之后,他就一直默默搜集汇总酒吧里的所有声信息,剔除掉像玻璃杯破碎这样的噪音,把有效的声音转换成文字,再把从不同人那里得到的不同文字进行对比,辨析归纳。
渐渐地,他获得的信息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准确。
不到半个小时,顾雷就已对巴蒂斯特接下来即将对他们第一分团展开的报复行动有一个大致了解。
果不其然,巴蒂斯特在把那基因严重受损的飞机驾驶员带回去时,在路上就悄悄把那驾驶员给处决了。
且他还把责任推给他们第一分团,说是第一分团太歹毒,辐射剂量极大,说他不是不想救,是根本来不及救。
他更假惺惺地抱着那驾驶员死不瞑目的身体哭喊了好几句:
“兄弟,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兄弟,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真不知当时那具尸体是不是死不瞑目的状态。
末了,他就借机刺激了一下其他手下,把剩下的手下们都激励得“嗷嗷”叫,恨不得为他赴汤蹈火、马上找第一分团决一死战,为其实是被巴蒂斯特杀死的同伴报仇。
可第一分团那时早出发前往雪怀城,且他们又不能拿无辜的老城区市民们出气。
巴蒂斯特确看不起蓝骑士,但很顾忌黑骑士。
已知的序列使徒最低也是见微境,加上深厚混沌带来的恐怖增幅,综合起来全超过明理境,全是星系最顶级的龙气高手,是黑道巨孽。
目前整个星系公认的最强者就是混沌教会的极恶教皇,第五使徒——格雷诺,又被称为不死教皇。
另外,其罪已知,为“傲慢之恶”,曾是一名享誉世界的神学家,极有才华,有“学究天人无出其右”的美誉,却也极为骄傲,更是在达到顶点的骄傲中堕落。
而能从差不多一样可怕的肯伯力-休手下逃脱,哪怕是侥幸,黑骑士的实力也必不容小视。
巴蒂斯特从没想过黑骑士是见微境。
和顾雷一样,他也觉得,一个见微境的星际顶级强者不可能蜗居在底区这样脏乱差的下贱地方。
甚至,马塞尔侯爵只要把自己的真实境界公布出去,就马上能恢复所有荣誉和地位,并得到妥善治疗。
可不知为何,即使是在身上的伤越来越压不住的现在,他依旧不愿那么做。
当然,巴蒂斯特也不知道黑骑士身上的伤不仅一直没好,其实反越来越重。
故他若想报复第一分团,也只能等过一阵第一分团回来开发埃尔文故居。
为那一天,他积极准备,乃至刚刚还在埃尔文故居附近开展了一次有声有色的破坏演习。
从演习情景看,他们好像还会再等等,再第一分团的房子盖起来后,才对建设到一半的工地发动大规模恐怖攻击,好进一步地把不死鸟号引出来。
接着,埋伏在一旁的巴蒂斯特才会出手击落那神使般的“不死铁鸟”。
这个计划非常粗略,连保密的意思都没,很可能只是一个计划的雏形或备用计划,却已够让顾雷觉得头疼。
如今,顾雷已对化焰境的强大攻击力和顽强生命力有切身感受,自明白,哪怕最后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如此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杀局,他们也不好破局,乃至逃脱都不一定做得到。
射心境只能干涉已有的电磁力场,即强化或弱化电磁力场,最多就是用引力扭曲空间,从电力场里分化出磁力场,仍非常依赖装备。
化焰境却能凭空制造出强大的电磁力场,自身就有口吐龙焰、电离空气、射出激光等强力攻击手段,不用依靠装备。
加上他们强大的生命力又弥补了生物体防御力低的弱点,通常要几十、乃至上百的射心境的装甲兵,才能拦得住一个化焰境的装甲兵,还只是拦住。
要杀死一个化焰境的装甲兵,别说几百射心,上千射心都困难。
化焰境超级强者的数量,在大气环境内的战斗中,是比战术、战略和装备等更具决定性作用的首要因素。
顾雷慢慢把所有算力都转移到该怎么对付一个化焰境的事情上,大脑飞速运转。
奈何,最后他也只能一口喝光剩下的所有牛奶,起身离去。
目前看,在大气环境内,由于不死鸟号速度受限,且化焰境还有一些诡异的运动方式,他们连重伤巴蒂斯特的能力都没。
再想到苦修士们临死前那痛苦和恐惧都无法动摇的无悔,顾雷不由走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难道真得等卡捷琳娜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才能彻底收复底区?”
苦修士们的死惊醒了他。
他第一次看清,狂信徒们对他的错误崇拜和鼎力支持背后,到底有着怎样沉重的责任,很怕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就很迫切地想要早点收复底区。
可光靠他们自己,的确很难战胜巴蒂斯特。
强行和巴蒂斯特正面开战必会让第一分团的团员们也出现大量的伤亡。
而卡捷琳娜的事又搞不清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真正落幕。
卡捷琳娜的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还是背后议长派、财阀派和更多相关势力的多方博弈,其间翻涌的力量波澜诡异,充满无法预测的各种变数,就算卡捷琳娜最后无罪释放他都不奇怪。
于是,抱着满心苦恼,在快要天亮的时候,顾雷敲开了蕾娜房间的门,想寻求一些柔软的慰藉。
不想,他才要进去,门就又被睡眼朦胧的蕾娜猛地合上,差点把他的鼻子砸扁。
顾雷顿时暴跳如雷地用力狂拍铁门。
“蕾娜,你干嘛?”
然而,接下来,任顾雷如何把门拍得“砰砰”响,蕾娜就是不搭理他。
直到邻居没好脸色地从旁边房间探出头来,顾雷才不得不停止无能狂怒,老老实实地哀求道:
“蕾娜,我的小蕾娜,我的小甜心,求你行行好吧!开开门吧!我一晚上都在赶路、工作,我都快累死了!你就开开门让我去休息一下吧!甜心,我的小甜心……”
顾雷哀求良久,后蕾娜才从门后冷不丁地吐出了冷冷的一句:
“哼,等你把你身上其他甜心的香水味洗干净再说吧!”
顾雷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下一个“小甜心”再吐不出口。
他差点被吓得瘫倒再地,内心连一个“卧槽”都叫不出。
等双腿打颤地走到楼下,顾雷捏着自己衣服低头闻了一下,内心依旧感到无法置信。
卧槽,这上面除了汗臭味、酒味和血腥味以外,就什么都没了呀!她真闻出来还是假闻出来啊?
然把纳斯塔西娅、吴雪莲、吴雪镜,乃至是伊曼的脸,在脑海里过一遍,他终究无法昂首挺胸地回去继续敲门。
且机械天马已悄悄跟着走到楼下,正站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冷冷看着他,一副“快滚”的不爽模样。
顾雷叹息一声,颓然离开,已分不清到底谁更狗一些。
0282事不过三
蕾娜那边的觉没睡成,顾雷就只能去拜访马塞尔侯爵那个年事已高的患病孤寡老人了。
想到侯爵苍老的脸颊,顾雷叹息一声,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摇头。
这好生生的寻欢作乐,怎么一下就变成了慰问孤寡老人的公益慈善活动?
顾雷不解:
我长得就那么像一个好人!
不过,顾雷接着就先让贪狼自己去侯爵那,自己则看天已经差不多亮了,就又往市中心走,倒不是去它处寻欢作乐,却是来到第二人民广场前的街道,要去李师傅的面摊吃面。
毕竟,有些“觉”可以不睡,饭却不能不吃。
而一接近面摊,顾雷便惊讶地发现,那里竟已挤满来吃面的人。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大雾弥漫的阴暗天空,不由有些疑惑地想到: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嘛?这天才蒙蒙亮的!
等再走进一些,顾雷就渐渐明白过来。
今天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一个对老城区民众来说堪称节日的特别日子,即不死鸟号带着国会的意志回归老城区的第二天。
老城区的普通民众们大多因此格外兴奋,昨夜一夜没睡好,今天也醒得格外早,却都精神抖擞。
连小孩子们祈求加个鸡蛋的奢侈请求,都被答应得格外痛快。
“爸爸,给我加个鸡蛋吧!”
“好,好,老板,来,加个鸡蛋!”
如上对话此起彼伏,让今早的小面摊显得愈发热闹,也让李师傅夫妻都愈发感到开心,愈发有干劲。
“好嘞,客人你等一下啊!”
今早,不管老板还是顾客,每个底区人的眼睛都大异往常,闪着明亮的光,那正是对未来的期盼和憧憬。
充满希望的未来让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而看着大家个个两眼放光的样子,顾雷突然就感觉全身疲惫转眼彻底消散,内心也异常满足,四肢充满力量。
他登时下意识地更加挺直腰杆,嘴角似笑非笑地想到:
我也算对得起身上的特战服了吧!
接着,顾雷又等了一会,才等到一个空位,看来伪装还算到位,没人认出他。
他不光用斗篷遮住特战服,还直接用精神力弱化脸部原子的电磁连接,捏了把脸,外貌大不相同。
李阿姨急忙飞步上前,用抹布把桌子擦得锃亮,不好意思地说道:
“抱歉,让您久等了啊!”
顾雷淡淡摇头,并无丝毫不耐,坐下就把头蓬上的帽子往后一推,爽朗笑道:
“理解,理解,老板,麻烦来一碗龙肉面,加肉加蛋!”
“好嘞,先生您再稍等一下!”
李阿姨亦爽朗应下,转身就回去帮正下面的李师傅切肉煎蛋。
没多久,一碗铺满肉丁和煎蛋、洒满香菜、热气腾腾的龙肉面,就摆在了饥肠辘辘的顾雷面前,诱人的香气让他食指大动,脸都因精神力波动而出现水纹般的微微荡漾。
顾雷强忍着先给自己加上一勺红艳艳的辣椒酱。
后就在搅拌面汤的时候,顾雷又惊讶地发现,面条下竟还埋着一颗煎蛋,足有两颗煎蛋。
顾雷当即转头看向李师傅。
不想李师傅夫妻也正悄悄看着他,且脸上都挂着微笑。
李阿姨慈祥地笑着,李师傅缅甸地笑着,都冲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顾雷一愣,有点无奈好笑地想到:
我们云梦人就是聪明!
不同于萨族人,特别是最粗犷的卡缪拉人,云梦人的心细是出了名的。
想来李师傅夫妻应该是从体型和动作等特征认出了他,就特意给他免费多加一个鸡蛋。
顾雷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心怀感激地接纳了李师傅夫妻简单却真诚的善意。
接下来,顾雷原以为就可以专心地享受眼前的香辣美味了,却没多久就被人搅了兴致。
常言道:
有人欢喜,就必有人愁!
这话真不是乱说。
就在顾雷和李师傅夫妻互相点头致谢时,就在其他人都在其乐融融地一边吃面一边期待未来时,面摊里还有一人,却表情越来越难看。
让他本就难看的脸,登时就变得愈发难看,也让坐在他对面一桌的顾雷不得不注意到他。
顾雷总觉得对面一桌正对着自己的那丑陋男青年有点眼熟,却实在记不起曾在哪见过。
那么丑的一人,他自信见过就绝不会忘记。
何况,顾雷还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黑恶势力气息,就有点警惕。
而此人正是艾力甜甜的哥哥,名叫特朗金,又正是铁甲会的一名帮派成员。
且他此刻并非是发现了顾雷行踪。
特朗金本在铁甲会混得非常不如意,是个极其边缘的人物,在场众人无一人知晓。
可现在,他妹妹被瞎眼一样的铁甲会二把手准格莱相中,那之前他肚里对铁甲会的一肚子牢骚、乃至怨恨,自然就一下全变成对人生起飞的期待,和对妹夫、对铁甲会的忠心维护。
如此,昨天听到、看到那么多对铁甲会不利的信息后,他心情就一直不好。
此刻,再看到那一张张饱经沧桑、曾那么卑微下贱的脸上,竟都前所未见地有着压不住的喜悦和憧憬,独独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是心情越来越烦躁恼怒。
特朗金愈发厌恶地看着身边男子专心给孩子喂面,再忍受不住,只想到:
什么玩意?你也配和我拼桌!
他就眉眼狰狞地徒然将身旁男子和孩子一起推倒在地。
“噼啪”一声,不仅男子和男子的孩子被推倒在地,面碗也摔落在地,碎成碎片。
摔倒的孩子疼得哇哇大哭。
面摊里的欢喜气氛一下就被打破,余人皆疑惑地循声望去。
被推倒的男子更是气愤难耐,起身也不去拉哭泣的孩子,转头对特朗金大骂道:
“你干嘛?你看我儿子都受伤流血了!你是想打架嘛!”
特朗金被男子扭曲的怒容吓了一跳,后就有点恼羞成怒地举起拳头,凶恶地炫耀着自己的力量。
特朗金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威胁道:
“来呀!谁怕谁啊!”
男子立刻气势大减,不敢和特朗金对视,余人亦相继低下头,大多不敢再看。
特朗金的拳头上不仅龙气如焰,更电光萦绕,显是射心之境,在座之人基本无人能敌。
射心境的特朗金能轻易劈断钢铁,徒手就能把普通人大卸八块。
人体最坚硬的额骨他都能轻松捏碎。
这让特朗金的表情愈发嚣张,内里也愈发庆幸,庆幸自己实在是运气好,有那样堪比丑八怪的妹妹都能借此攀上高枝,和铁甲会二老大建立裙带关系。
他几天前根本不是射心境,这才在铁甲会里没什么地位,就是个打杂的,被射心境的正式黑帮分子们呼来喝去,肆意驱使、辱骂,也一脸卑微之相。
直到长相抱歉的妹妹被准格莱一眼相中,其他人大跌眼镜的同时,才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转而纷纷讨好。
一个以往欺负过他好几次的人更是为讨饶而献上一份大礼,让他隔天就突破到了射心境。
近一阵的经历让他感觉就像在做美梦一样,十分美好,又十分不踏实。
特别是在不死鸟号刚让巴蒂斯特吃哑巴亏的今天。
此刻,特朗金外表异常狰狞的同时,内心又异常地躁动,本能地只想获得更多信息,来消除铁甲会是否会衰亡的不安和不确定性。
至于方式,他则下意识地选择了自己最熟悉、乃至是自己都常常承受到的最痛苦方式,那就是对周围的弱者无端施暴。
他要通过他们的反应和反抗程度,来试验铁甲会的威望是否一如往昔。
特朗金抬起的拳头突然就像蛇一样伸长,瞬间就掐住前来劝架的李阿姨脖子,再瞬间收紧。
李阿姨的脸一下就胀成通红,呼吸困难,还被徐徐举起,双脚挣扎似地不断踢蹬着。
众人都又怒又惊,一些女人已尖叫出声。
顾雷更是看得眼缝直冒红光,内心狂怒地吼到:
又来?一个个的,无端就暴起伤人,真是死不足惜!
顾雷的指尖也一下冒出电光,却被焦急路过的李师傅察觉,一下按住。
李师傅脸上万分焦急,显是心焦妻子安危,却还是停下来对顾雷用力摇摇头,接着才继续上前解救自己的妻子。
作为现场唯二认出顾雷身份的人,他们夫妻俩比顾雷更害怕顾雷的身份暴露。
顾雷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可不单单是李师傅夫妻两人的希望之光,更是整个老城区近千万人的希望之光!
但是,就在顾雷犹豫时,特朗金一见李师傅带着哀求走上前来,不仅没放松手上力道,反表情控制不住地变得狰狞至极。
他期待人们对他露出如此无助、可怜、卑微的祈求表情,已太久太久。
现一见李师傅如此表情,他在铁甲会内部饱受欺凌时所积压的深厚黑暗,一下就从心底爆发出来,化作食人之恶兽。
只不过,这食人之恶兽却不是张嘴咬向曾欺凌过他的人,竟是对完全无辜的其他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特朗金一下就把另一只手也伸长,用两手全力掐紧李阿姨已快被他掐断的脖子,双手电光大作。
他竟是要用消磁之雷把李阿姨活活地掐断脖子,内心极其残暴和嗜血。
众人更是惊恐不已,李师傅惊骇欲绝,而顾雷也再不犹豫,表情冰冷至极地一指遥遥点向特朗金脑袋。
在顾雷指尖,龙气瞬间凝结成针,更电光萦绕,刹那后就将后发先至地洞穿特朗金眉眼狰狞、充满狂妄和罪恶的眉心。
这一秒,顾雷已做好被巴蒂斯特追杀、乃至是杀死的准备。
他时刻牢记着日耳曼侯爵的教导:
只要你们一天还是军人,你们绝不能让任何普通民众在你们倒下前,受到任何伤害!
何况,这已经可以说是第三次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喝骤然从旁响起:
“住手!”
一颗消磁龙气弹,先顾雷的消磁气针一步,呼啸着从旁射向特朗金伸长的两条蛇臂。
特朗金脸色大变,慌忙收起蛇臂,总算是放开了快被掐昏的李阿姨。
李师傅赶紧伏身抱住妻子,且再次把妻子护在身后,脸色既痛惜和痛苦,又满是无奈的绝然。
但特朗金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就恼羞成怒地朝来人大吼道:
“你是谁?你又知道我是谁嘛?我可是铁甲会的人,还是我们铁甲会副会长准格莱的大舅子!你是不想活了嘛!”
顾雷闻言终于明白对他的熟悉感之何来,虽气愤至极,却仍是渐渐淡定下来,收起了手指。
余人则不免又把才放下的心高高提起,又变得惊恐难耐。
对底区的普通民众来说,铁甲会就够恐怖了,而眼前行凶之人居然还是铁甲会副会长的大舅子。
那得罪了他,岂不是得被杀光全家。
不,被杀光还算好的吧!
普通民众顿时皆瑟瑟发抖,内心皆又感到控制不住的恐惧和绝望,只能把目光投向天空中的那圈巨大蓝环。
唯有来人不疾不徐,不急亦不惧。
来人虽不算特别英俊,可长得总要比特朗金帅得多,只身材不如特朗金强壮,连顾雷都比不过。
这在绝大多数人都一贫如洗的底区是非常正常的,特朗金也是近来才身心一起膨胀和扭曲起来的。
但相比伪装得当的顾雷和气势凶恶的特朗金,来人却一身正气,不卑不亢,站定就中气十足、充满骄傲地大声回道:
“我是瑞森,是老城区治安队的一名中队长。且我不管你是谁,身为治安队的中队长,我只知道要管周围的任何不平事!我不允许你在这里继续为非作歹!”
0283起意
“是你!”
特朗金双眼一瞪,想起了什么,勃然大怒,指着瑞森,却竟是愤愤不平地骂道:
“原来是你!你对得起准格莱会长嘛?你以前给他当会计的时候,他可待你不薄!否则你怎可能比我还早突破到射心境!”
众人闻言,除了顾雷,尽皆又是大惊,心脏大多“咚咚”跳个不停,一时惊疑不定,又忍不住相继仰头看向天上的那圈巨大蓝环。
虽然治安队在那一战后就名声大噪,但大家显然还是更信赖蓝骑士多一点。
可惜,天上的那蓝环就是个障眼法,就是对黑恶势力和改造人势力的一个震慑。
他们不知,蓝骑士的正体——顾雷,其实早来到下面,就在他们身边,且依旧淡然不语,正专心吃面。
瑞森作为顾雷所组建治安队的一个中队长,是心网的连接者,当然值得信任。
且顾雷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瑞森真早早就从铁甲会开办的公司里辞职,否则也不会以射心之境的超人类之躯混成今天的瘦弱身板。
顾雷更知道,在那一场攻打达克武器研究所的艰难战斗中,害怕女儿将来活在一个充满绝望的世界里,瑞森是真地拼命战斗过,是带头冲锋的那批人。
而瑞森丝也毫不介意大家对他的明显不信任,冷哼一声,目光冰冷地对特朗金大声应道:
“少来这套。之前拿多少钱,我就干多少事,只有多干、没有少干,可不欠你们什么。而且如果是为了正确的事情,就算治安队一分钱没给我,既然我接下了个职务,既然看见你在这行凶作乱,那我就管定了。我劝你马上收手离开!”
特朗金愈发恼恨,杀机凛然地怒喝道:
“那我要偏不走呢!”
瑞森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握紧双拳、摆出攻击架势,对特朗金坚决回道:
“那我也必不留手,拼了命也要杀掉你!”
众人这才全都被瑞森义正言辞的宣言折服,不仅不再抬头仰望天空中的蓝环,彻底信任了瑞森,还不再恐惧和绝望,乃至跟着纷纷握紧拳头。
其他人也都被激发出愤怒和勇气,都开始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中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特朗金。
连李师傅都感动不已地徐徐站起,踏出一步、握紧双拳,离开身后必须要守护的妻子,不肯落后,怕丢云梦人的脸。
而他才醒过来没多久的妻子,亦用支持的目光注视着丈夫那明明很瘦弱、在她眼里却异常伟岸的背影,双眼异常明亮,满是无悔和自豪。
唯有顾雷最淡定,依旧低着头,笑着静静吃面。
且他突然就感到,今天这面,真是极其美味,辣也辣得人身心舒畅。
特朗金见不仅瑞森一步不退,其他卑贱之人亦开始对他射出一道道刺人的带敌意目光,却是心灵愈发颤抖,也愈发恼恨,偏就不肯罢手,又是害怕又是不甘,十分复杂。
他会选择加入铁甲会,自然就不是什么善类,越被欺压就越盼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有肆意欺压别人的一天。
凭什么有些人能喝酒吃肉打人,而他不仅只能吃剩下的骨头,还得跟着被打。
他一直想不明白,内心充满戾气,却又只想着能学那些人作威作福。
而那天好不容易就要来临,他怎愿放过。
不管是付出什么代价,不管是否要踏着别人的尸体,不管那人是否无辜,他都毫不在乎。
特朗金有些苍白的丑脸登时就又扭曲起来,又变得越来越凶恶,并微微颤抖着架起双拳,又是挣扎又是狰狞地低吼道:
“瑞森,我劝你考虑清楚!否则到时不光是你,你的女儿也一定会死得很惨!我们老大可是底区最强的化焰境!区区蓝骑士、黑骑士算什么?什么骑士团又算什么?”
瑞森听了,看着特朗金的双拳又被龙气和电光萦绕,也目光愈发冰冷。
曾深处铁甲会内部的他知道,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之类的话,对特朗金这样心怀怨恨、不甘和贪婪的人来说,一般没太大作用。
为了女儿,为了理想,他必须战胜特朗金,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反正那位高洁的蓝骑士和其他同样热诚的同伴们一定会帮忙照顾女儿,也一定会踏过他的尸体,继续向敌人发动源源不断的冲锋。
就算最后大家都失败了,就算最后连女儿也都不幸死了,那又能如何?
那不说明毁灭本来就是老城区既可悲又必然的宿命吗?
那不更说明现在绝不能退嘛!
瑞森的觉悟和气势瞬间暴涨,其他人亦受到感染。
大家也相继摆出进攻的架势,连刚刚那个被推倒的男孩,都不再流泪,勇敢地学着爸爸的姿态,龇牙咧嘴地摆出了笨拙却无畏的攻击架势。
特朗金的双拳当即出现了更加明显的颤抖,表情既更加狰狞,又更加挣扎。
这时,仍唯有顾雷还在淡定吃面。
他只一边吃面,一边小心地观察前方小男孩的动向,防止那勇敢可爱的小男孩受伤。
至于其他人的安危,他就不怎么担心。
人一到射心境,是会强大得远超普通人,空手能把普通人大卸八块,亦不惧普通的冷兵器伤害。
那也是李师傅不拿菜刀对付赤手空拳的特朗金的原因。
菜刀一砍上去,顶多只能让特朗金破个皮,接着马上就会被特朗金自动防御的消磁之雷软化变形。
所谓射心境,不止是精神力能投射到体表外,还比强骨境更加充盈、澎湃地凝缩在体内,一受攻击就会自动反应,软化入体的锐器或修复受损的血肉内脏,子弹穿透心脏都不惧,乃至是自动喷出体外,反伤敌人。
那又是特朗金的狂性不仅没被大家压制,反随着危机愈发刺激而愈发嚣张的原因。
刚刚进阶射心境的超凡感受让他控制不住地沉迷其中,常常拿着小刀在其他人面前猛扎自己手臂,极其享受其他人的怯弱和躲闪,根本看不清现实。
好虎尚且架不住群狼,何况瑞森还同样是一个射心境。
想到艾力甜甜的狂妄和愚蠢,顾雷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内心不住地感叹着:
这不仅一样丑,智商也一样蠢,确认是亲兄妹!
顾雷完全不感到担心,只感到纠结,怕大家事后遭到铁甲会的血腥报复。
虽然流血是胜利的必要条件,但他真不忍心瑞森或其他任何人的孩子在胜利的前夜失去父母,或反过来。
偏偏他现在的确不宜出手,乃至仅仅是出头。
直到又几人不疾不徐地接近,顾雷才改变想法。
立刻,又是一句威严的“住手”之声从人群外大喝传来,却是又有棘手的人来搅局了。
令顾雷都不得不暗暗提起十二分精神的是,第二拨搅局者犹为强大和凶恶。
其为首之人,正是铁甲会的二把手——准格莱。
准格莱长得不算帅,却又总归是比他的大舅子特朗金帅多了。
同时,在身体同样不如特朗金强壮、好像有点虚的同时,准格莱也总归比瑞森强壮一些,更一看就充满力量,还难得气势相对平和。
他带着微笑,身穿一身鲜亮的酒红色正装,踩着光洁的尖头皮鞋,貌似平易近人地走来,就好像一个气度不凡、温文尔雅的真正绅士一样。
只不过,他压在眼底的冰冷无情其实远超特朗金,却唯顾雷能察觉。
更明显的是,准格莱身后还跟着四个异常高大强壮、杀气逼人的狰狞大汉。
那四大汉一边看似同样不着急地慢慢走来,一边却微微带着狞笑,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逼人杀气,让现场的普通市民们都感到内心越来越冷。
局势瞬间颠倒过来,现场的普通市民或下一秒就要惨遭屠戮。
那四大汉显是射心境,且一看就是杀人如麻的主,杀过的人其实是今天在场人数的数倍不止。
众人当即都不由感到胆寒,连瑞森都是脸色一变,特朗金则愈发扭曲疯狂,露出迫不及待的狠毒表情。
但转眼,瑞森就挺住了。
瑞森仅仅稍稍转过身,攻击架势不改,仅仅是在防止准格莱等人从他背后偷袭。
他的目光绝望中又透着绝不退缩的绝然。
而其他人亦差不多。
达克研究所一战后,所有市民都想了很多,反思了很久。
他们身为卡缪拉人的,沉眠在血液深处的,曾被压制住的不屈血性,再次被成功激发。
更因曾经的屈服和屈辱,这种血性今天变得更加不屈和绝然。
打量着身前小男孩明明抖得厉害却仍不肯妥协的稚嫩身影,顾雷不再淡定,微微苦笑着,又微微摇摇头,知道没法把剩下的一点面好好吃完了。
随着治安队的人更多赶来,准格莱一方也更多地释放出了张狂扭曲的杀气。
并且,哪怕治安队的十几个人都戴上了手甲,准格莱一方依旧没拿出武器,异常淡定。
四个大汉脸上的狞笑正愈发残忍嗜血,更依旧充满信心。
很显然,顾雷若不出手,面对把杀人当成职业的黑道高手们,无辜的市民们必将死伤惨重。
而他,绝不能让普通市民在他倒下前先一步倒下,那是他身为卡缪拉军人的耻辱。
不过,见众人不仅没完全屈服,反气势出现反弹,战意不断高涨,准格莱却突然异常爽朗地大笑起来。
他身后四个大汉会意,也收敛起杀气和表情,依旧冷漠,却至少不再那么充满威胁和攻击性。
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眼就被瓦解。
余人不由齐齐一怔,不明所以,更当属正要准备张狂施暴的特朗金最摸不着头脑。
特朗金炙红带雷的双拳一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有些尴尬。
唯有顾雷突然若有所思。
刚才,敏锐如他,好像看到准格莱眼底的无情冷光隐隐出现一丝颤动。
这让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极其关键、又难以捉摸的明悟,毕竟越强大智慧的人,越有可能伸缩自如。
准格莱此刻突然的屈服不一定能代表什么。
接着,准格莱就径直走向仍不敢放下攻击架势的瑞森,伸手要和他握手。
瑞森这才下意识地放下双拳,和准格莱友好握手。
他也算是个老实人,心里没太多弯弯道道。
在一边凝神戒备的顾雷也没发现准格莱有任何偷袭企图,已悄然熄灭指尖的电光。
顾雷更加明悟地想到:
铁甲会还是挺顾忌我们治安队的嘛!
顾雷的眉头不禁越皱越深。
另一边,准格莱就开始对瑞森嘘寒问暖,表现得愈发友好,就像他真是一个关心前下属的热心上司一样,搞得瑞森都以为是不是自己曾深深地误会了他。
后面,再关心了一下李阿姨的伤势,乃至还留下一些医药费,准格莱才带上特朗金和其他手下,貌似洒脱地转身离去,非常绅士。
而直到他们走远,剩下的人还大多有些不信,更深感侥幸、喜悦和激动,只以为前途已是一片光明。
至于顾雷,则好好吃完面,再才远远跟上。
他心中已有不少关键明悟,只短时间内串联不起来,更多真仅仅是顺路。
没多久,顾雷就看到准格莱原形毕露,对着特朗金就是一顿愤怒难耐、充满怨恨的臭骂。
他一边恨着一群贱民居然敢对自己张牙舞爪,一边发泄似地教训特朗金不得在最近如此敏感的时刻招惹蓝骑士、黑骑士,和他们建立的老城区治安队,甚至对特朗金拳打脚踢,一看就是真用力,打得非常狠。
特朗金大汗淋漓,忍着痛点头哈腰,不敢闪避,更不敢反驳,不断诺诺应是,谄媚至极地保证绝不再犯。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准格莱有多狠又多不缺女人。
甚至,准格莱之所以会看中他长相抱歉的妹妹,就是漂亮女人玩到反胃,想换点重口味的调剂一下,既恶心又可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换更重口味的了。
再接着,顾雷就差不多要和准格莱一行人分道扬镳。
若再跟在走下去,准格莱必会起疑。
准格莱的一个手下就正在用警惕中透着不善的目光时不时地回头打量他。
只到这时,准格莱却又突然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
“说起来,我记得瑞森的女儿还长得挺可爱的,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瞬间,不仅顾雷愤怒得斗篷隐隐出现战栗,连准格莱身边的特朗金都感到头皮发麻,在内心控制不住地狂吼着:
他在暗示我什么?他要我干嘛?瑞森的女儿才9岁啊!
准格莱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且罄竹难书。
紧跟着,特朗金就恍然大悟:
怪不得瑞森之前要放弃那么好的待遇,坚决辞职!
身为铁甲会的一员,特朗金对准格莱的丑恶行径知道得更清楚,只没想过准格莱会人面兽心到这般令人发指,连之前仍是手下的瑞森的年幼女儿都早有企图。
而顾雷亦恍然大悟:
怪不得连瑞森和那么多貌似没必要的人,都最终会弃暗投明!
铁甲会那样极度黑暗的黑恶势力,只会越来越黑暗,只会有把越来越多的人卷进去,让越来越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可顾雷依旧无法把全部关键串联起来,只能既无奈又烦躁地要和准格莱真正分道扬镳。
至于瑞森和他女儿的安危,也只能另做安排。
准格莱的几个手下,已全部转身站定,排成一排,拦在他和准格莱、特朗金之间,并目光冰冷无比地注视着他。
连准格莱都不再掩饰,目光一冷,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负手背对他,既漠然又倨傲,更杀机翻涌。
唯有特朗金还无知无觉。
在擦干冷汗后,特朗金却是再次抛弃了自己的良心,决定出手替准格莱把瑞森的女儿悄悄搞过来,立功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已全然忘记自己刚刚内心那句良心未泯的话:
瑞森的女儿才9岁啊!
特朗金一边暗地里歹毒残酷地计划着,一边嘴上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乱说着,无意中就提到:
“会长,那群刁民真是太放肆了,居然见您亲自过来还敢那样对咱们亮刀子!”
准格莱意有所指、阴毒无比地警告道:
“没事,和瑞森一样,他们都迟早会把眼睛哭瞎的!等咱们大哥消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不光他们,不管是蓝骑士、黑骑士还是其他什么的牛鬼蛇神,咱们都得一起和他们算算总账!”
特朗金则下意识地抱怨道:
“我是怕不等那什么第一分团的小屁孩们过来,其他势力就要先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啦!”
瞬间,不止准格莱内心一动,顾雷亦内心一动,终于把所有关键都串联起来。
不一秒,顾雷杀意骤起,立即召唤攻防、神速和算力四重降临,手掌一翻就在拇指和食指间凝成一道又细又亮、不断扭动的龙气丝。
准格莱四个手下见此,皆双目一瞪,杀机四溢,更齐齐迅速穿戴好手甲。
伪装中,顾雷的眼睛是睁开的,且此刻突然就闪烁起诡异暴虐的红光,让四大汉齐齐胆寒。
更让他们有些无法接受的是,顾雷竟当着他们的面,像使用弹弓一样地给龙气丝上弹,并把消磁气针电光四射的针尖明着对准准格莱的背影,简直视他们如无物。
可紧跟着,准格莱的手下又都不由齐齐一怔。
因为,顾雷只是面露挑衅地对他们扬了扬下巴,就转而把龙气针对准他们身侧空无一人的地方。
他们感觉登时就又出现巨大变化,徒然感觉顾雷就是一个嚣张的小混混,只是在挑衅侮辱他们,而不是真要攻击他们。
他们都不由想到:
是被我们的警告眼神激怒了嘛?现在的新人也太暴躁了吧!
因此,在顾雷“嗖”地射出消磁气针时,他们更多是庆幸和愤怒,还要抬起手甲、指着顾雷破口大骂,暂时只准备给顾雷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混混何敢对他们这些大混混如此指着鼻子骂人。
他们当然无法容忍。
何况那样射出的一根细细消磁气针能有什么作用?
包括特朗金在内,他们可都是射心境,哪怕心脏被刀刺穿都没关系。
唯有准格莱从异常的破风声中听出危险,脸色大变地豁然转身。
后他就闪电般地抬起左手,却是不顾自己安危似地,把包裹着雷电的手掌拦在了特朗金后背。
准格莱一侧头便见顾雷射出的消磁气针,在接近路灯杆子时竟又骤然喷出耀眼的红色雷光,像带子一般系上去。
而在那浓缩如雷的强引力拉扯下,消磁气针顷刻转向,从侧面射向目前最疑惑、也最无防备的特朗金后背。
直到消磁气针和准格莱的手掌碰撞爆发出耀眼电光,准格莱的手下才全都发现异常,跟着大惊失色地转头看向准格莱。
可这时,电光已彻底消散,且准格莱的手掌上也出现一个刺眼的小红点。
特朗金痛苦地捂住胸口,一跟斗就栽倒在地,再抽搐几下,就彻底地一动不动。
随即,顾雷不仅没逃,反状若无事地从旁越过惊慌的准格莱等人,加速离去。
这让反应过来的准格莱等人都看得目眦欲裂,简直气到发狂。
这好像仍只是挑衅,却是最无法容忍的那种挑衅,和把鞋底拍在人脸上一样,比打脸还充满侮辱性,必须用敌人全身全家的鲜血才能洗刷。
不过,手下刚要追上去用手甲暴虐猛扎,准格莱却忍不住一下厉声阻止。
“慢着!”
手下听完不免疑惑,准格莱却浑身颤抖,也不知气得还是怕得。
原来,顾雷身前就是冥神教会的门禁,更是瞬间就走了进去,整个通关时间不到三秒。
再想到顾雷刚刚的血红双眼和那消磁气针上的异常红雷。
准格莱当即就感一盆冷水从浇将下来一样,全身凉个通透。
他有些颤抖地想到了特朗金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怕不等那什么第一分团的小屁孩们过来,其他势力就要先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啦!”
更让准格莱感到身心冰凉、透心凉的是,他身后那跪下对特朗金进行抢救手下已发出一声痛苦无奈的大喊:
“大哥,不好啦,他的心脏已被彻底炸成了肉沫,救不了啦!”
特朗金根本不理解,进入射心境是意味着力量更强没错,却也意味着战斗可能更残酷、更不留情。
要杀死能自动修复肉体的射心境强者,唯有攻击大脑或把心脏瞬间完全震碎,连换上机械器官的时间都不给。
故射向射心境的消磁针,指不准会是难度更高、却兼具爆炸性和延时起爆特性的定时起爆消磁针。
再回顾一遍顾雷声东击西、一气呵成的整个偷袭过程,即使准格莱有射心境八阶,亦忍不住声音都开始出现颤抖,正低声喃喃自语道:
“明明那么年轻却那么强,还有那么可怕的心性,他难道是冥神教会的隐藏高手?否则我怎么都不知道?他又为什么主动暴露?难道……,难道终于到这一天了!”
在他看来,不管是敌人的攻击路线、角度,还是消磁针是引爆时间和敌人自己的撤退路线等,显然都需要极强算力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更一步都不能错。
加上绝命龙系呼吸法在冥神教会内部亦属高级机密,他只能认定顾雷是冥神教会培育的隐藏高手,完全没猜到顾雷真意。
顾雷的目的准确来说甚至不是挑起铁甲会和冥神教会的互斗。
严格来说,顾雷真不是准备被动的坐山观虎斗。
冥神教会的教区内,顾雷忍不住露出一个既狠辣又充满自信和坚定的笑容,轻轻地低声自语道:
“神欲使人毁灭,必先使人疯狂,反之亦然!”
0284控制
其实,是由于今天守门的人里有上次守卫光正影视时的幸存者,顾雷才能如此既快捷又大摇大摆地走进冥神教会的教区。
那一战后,包括光正影视的全体员工在内,基本在场的所有信徒都和他建立起心网连接。
现在,光正影视的员工们干起活来都格外有劲,激情澎湃、绝不摸鱼,居然在公司大楼被完全烧毁的情况下,凭着家里简陋的办公条件,就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几天需播出剧集的剪辑工作。
《装甲骑士》的收视率昨晚再创新高,一下完全甩开《废土女郎》。
连喜欢看大长腿的爸爸们都被孩子们强行拉过去看冷冰冰、硬邦邦的合金装甲,只能拉长着脸仔细看女主和女配,勉强解解馋。
诶,别说,还挺香的!
大家都感觉那质量真比该公司被毁前更高,受到大人小孩的一致夸奖。
当然,小孩们是夸铠甲帅、打斗酷,大人们就不知道了。
而看着顾雷潇洒地负手离去的背影,放行的守卫目光恋恋不舍,恨不得趴下去亲吻顾雷的脚印,丝毫不知自己已给教会召来“灾祸之触”。
不,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后悔,反恐怕会更激动,激动于自己竟给“吾神”立下那么大的功勋。
那来生岂不得转身成龙人!
然后,牢记“吾神”叮嘱,他强忍内心快炸裂的喜悦和激动,极其费力地做出正常的样子回过身。
他们皆被要求对顾雷的身份守口如瓶。
可另一个守卫却是仍心存疑惑,对他给顾雷这个陌生人快速放行一事欲言又止,并已经注意到了他眼睛里异常的火热。
另一个守卫目光锐利地凝神沉思数秒,后徒然浑身寒毛直竖,却是感到异常恶心,内心惊恐地大喊到:
怪不得他一直那样严格地遵守戒律,从来不近女色!我卡鲁的,他居然有那种癖好!不行,以后我绝不要和他一起轮值,更绝不要和他一起去澡堂!绝不——
至于顾雷,他则很快就来到冥神教会教区的中心区域——11街区,并解除伪装,走进了一个还算高档的小区。
这个小区所处的地段虽不是内环,却也地价不菲。
里面林立着的,竟都是十几层的精美小楼。
仅此一项就可看出,此地的房价有多贵。
附近几十上百层的破旧高楼就要三万多每平。
实际上,里面住的人可以说在整个老城区都有一定地位,更都是教会里有头有脸的人。
而顾雷要找的人,正是费沙,也是光正影视里唯二没和他建立心网连接的人。
另一个是那时始终昏迷不醒的尤里安。
顾雷没几分钟就来到费沙的家们前,并按响门铃。
费沙听到敲门声,就来到门前,先是下意识地就想开门,后玉指刚触碰门把便像被蛇咬了口一样,又闪电般缩回。
那天一截小腿被烧没的可怕疼痛让她想想就浑身冒汗、四肢无力,再不敢对教区的治安抱以绝对的信任。
她喘息着、颤抖着,轻手轻脚地把眼睛凑到猫眼前看了一眼,才怔了怔,瞬间安定下来。
而她这一连串异常已被门外的顾雷通过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嘴角正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现高档一些的小区,房门上肯定有用来隔绝精神力或热辐射等探测手段的特殊隔层,单靠魂眼肯定是不可能透视进去的。
顾雷不由对此行的结果更有信心了。
且不等他再次敲门,费沙就在犹豫一下后打开了房门,并毕恭毕敬地给顾雷鞠躬,后有点紧张地问道:
“顾董,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您看我这都来不及准备!若待会招待不周,请您务必见谅。”
她现一点也不敢因稍长几岁而有任何架子。
顾雷则没马上回答,只玩味地上下打量着她。
费沙现在也一样是在家里办公,身上穿得很休闲、也很简单,就是款式朴素短袖和短裙。
可那朴素衣裙遮不住她修长的双腿和照人的容光,更再宽松也遮不住她那比纳斯塔西娅还成熟性感的曲线。
另外,不得不说费沙的皮肤也是极品,白就算了,还看不见任何瑕疵,都快赶上养尊处优的贵族们。
而感受着顾雷那仿佛有热量的精神力扫描,费沙内心愈发不安,稍稍低下了头。
包括那双白嫩的大长腿在内,她所有外露的皮肤都忍不住开始微微泛红。
顾雷见此,没继续捉弄,毫不客气地从她身边走进房内,并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来你这休息一会。”
听到顾雷加重声音的“休息”一词,费沙心一颤,咬了咬嘴唇,却依旧有点无力地关上门,转身跟了上去。
顾雷来到客厅中央站定,负手用精神力环视一圈,信心基本有了八成,接着竟直直朝费沙的闺房走去。
房子里的装修简单得近乎单调,看来费沙的确是一个严守清规戒律的清教徒,身体应该还是纯洁的,没和基莫在婚前有太深的交流。
顾雷表情更热,眼皮下的目光却是更冷,走到费沙的床边坐下,就拍着旁边床铺示意费沙过来坐下。
费沙当即呆若木鸡。
就算他想要她,这未免也太过直接了吧?
顾雷则笑道:
“小沙,我本来只是想在你这休息一下,但见你受伤的腿还有些不协调,就想帮你调理一下,算是借宿的报酬吧!”
费沙听得一愣一愣,依旧有点不知所措,只说道:
“哦,哦,是嘛!”
那天顾雷救下她时,已解除了装甲的神威模式,所以她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蓝骑士就是顾雷的,总归不是亲眼所见。
加上对顾雷的偏见没法一下就180度调头,她就没其他人那么疯狂。
不过,出于对顾雷那天使她免遭侮辱和救命的双重感激,她对顾雷的观感终究是大幅好转。
就算顾雷今天真想要了她这具早就因无奈想要献出过一次的身体,她也仅仅是有一些本能的抗拒,到底是难以拒绝的。
只是,顾雷现在到底在闹哪出?什么调理?怎么调理?她被搞得晕晕乎乎的,竟希望顾雷能直接一些,想要什么都直接开口或直接动手。
到这一秒,不管顾雷要她的身体还是要别的任何东西,她给,她都给!
直到费沙依言坐下并把受伤的那条腿搭在顾雷膝盖上,才渐渐明白什么叫调理。
顾雷正用缠蛇道里的按摩技巧给她疏通经脉血液,帮助她更好地适应那截新生的小腿。
费沙脸色微红地感受着顾雷强有力的按摩,很快就感到那截新生的小腿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有力。
但就在费沙以为自己过去真完全是误会了顾雷时,她又徒然面容扭曲,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偏偏身体极度僵硬,又抽不回腿。
她只以为是心里作用,是那天忘不掉的痛苦在作祟,暂没想到是顾雷在悄然用精神力干涉电磁力,扰乱了她的痛觉神经。
顾雷故作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是我太用力了嘛!”
费沙更分辨不清,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内心混乱至极。
顾雷则露出一副“全是为她好”的强势表情,又是痛惜又是强硬地严肃说道:
“小沙,忍一忍,忍过去就什么都好了!我们云梦人有句老话就叫做‘长痛不如短痛’!”
说着,顾雷就低下头去,好像要专心给她按摩,根本不理她脸上越来越多的痛苦、拒绝,乃至是恼怒。
费沙的表情登时变得更愤怒,也更无奈,还痛苦无比,下唇都给咬出血来。
直到她崩溃痛哭,顾雷才似乎刚发现一样停下来,搂着她问长问短。
费沙开始当然是极其愤怒和极其抗拒的,甚至一边大声哭着一边大骂顾雷。
可在顾雷熟能生巧的“哄”技下,费沙却渐渐再骂不出来,反忍不住趴在顾雷怀里痛哭不止,哭诉对那天差点被侮辱、差点被烧死、持续被烧灼等的,忘不掉的,梦魇般的恐惧和痛苦,以及对苦修士刻骨铭心的愧疚。
还有的,就正是顾雷最想听的,即费沙对基莫彻彻底底的失望。
如此,顾雷的嘴角才露出一丝由衷的笑容,并开始给费沙进行更大范围的温柔按摩。
慢慢地,费沙又在顾雷的按摩中平静下来,感到内心积压的沉重郁闷已消散不少,连屋内的光线都因此明亮不少。
且不仅小腿,她整个身体都越来越热,连脑子都热得都运转不来。
而顾雷也不仅皮肤越来越炙热、手越来越有力,表情也越来越玩味。
缠蛇道真是门功能多样的博术,既可活血解毒、排解春情,又可反向应用,为人与人间的沟通增添无穷乐趣。
没几分钟,费沙就浑身酥软,渐渐每一片衣服、每一寸玉肌、每一根金发都被热汗浸湿,曲线毕露,更是发出诱人的、邀请般的连连娇呼。
但一样地,就在费沙又以为失身已成定局时,顾雷尽管躁热至极,全身都憋出青筋来,却依旧保持着近乎恐怖的克制力,没有趁机对无法反抗的她动手动脚。
这令费沙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一方面是身体的失控,另一方面心灵又开始失控,她在这样的内外夹击下濒临崩溃。
费沙又怎能知道,顾雷既是在通过身体进一步攻击她的心防,又是在借此进一步锻炼自己的意志力。
直到费沙崩溃地彻底软倒在床上,顾雷才有些悠然地停止了按摩。
后顾雷还是没趁机占有她,而是贴心地帮她用龙气烤干衣服,再给她盖上被子。
终于,费沙和顾雷间的心网连接,也被成功建立了。
如果他刚刚趁机得到了费沙的身体,那或许他能得到她的一部分心,却总归也只是一部分。
最麻烦的是,在她心里,他将可能永远是一个凡人,一个困于肉欲的凡人。
唯有能取却不取,费沙才会从顾雷强大的克制力中隐约看见一种超凡的、绝大多数凡人无法拥有的圣性。
费沙这才再不敢怀疑顾雷的神使身份,把整颗心都毫无保留地交给顾雷。
同时,另一边,又有眼线和顾雷汇报到:
铁甲会未和冥神教会高层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未有对特朗金遭暗杀一事对冥神教会有一句质问或联络,而是直接叮嘱全员穿上装甲,哪怕是在家里,要求所有人时刻警惕。这在多年来,尚属首次!
顾雷这才彻底放下心,感觉棋子差不多都已快就位。
他站到窗前,负手背对费沙,淡淡地开口说道:
“小沙,基莫已彻底堕落了!”
费沙则挣扎着爬起,踉跄爬到床下,五体投地地朝顾雷全身心跪拜下去。
“全听您的吩咐!”
0285抵御
从听到杰尔夫提醒他不要被信息控制开始,顾雷就常常思考,要如何才能抵御信息的控制。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需先回到信息到底是如何控制人的流程中去探究。
就像他刚刚对费沙做的那样,首先,信息需要勾起人的某种需求,才能引发人的行动,进而才可能控制一个人。
他刚刚正是故意用痛苦去勾起费沙内心根深蒂固的恐惧,进而让费沙产生一种极其强烈的需求,即逃避的需求。
接着他就霸道地把费沙揽在怀中,用温柔的抚摸、亲吻和安慰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阳光明媚的合适避风港。
而由于昨日那一连串的痛苦过分新鲜、过分深刻,费沙的恐惧也格外令她发狂,几乎瞬间就冲垮她理智。
费沙就像被浸没在水里、无法呼吸的溺水者一样,只知疯狂挣扎。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抓到什么她都必会死死抓紧,哪怕是被带毒刺的荆棘扎得满手是伤。
是故,费沙才完全被欺骗过去,完全向顾雷敞开心扉。
顾雷则顺水推舟,继续给费沙提供更多的安抚,以及快乐。
再加上一点让人欲罢不能的小伎俩,费沙竟是彻底被顾雷征服,虔诚地对他顶礼膜拜。
从以上流程就能看出,反过来说,要想避免被控制,人就要学会分辨信息的真伪、洞察信息背后的意图,有选择性地接纳、吸收,还有最关键、最致命、亦是最必须的,那就是相信信息。
然而,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
现在这个时代不叫信息时代,叫信息大爆炸时代,抑或叫透明时代。
就拿同在第二小行星带的30多亿卡缪拉人来说吧!
每人在网上说一句话,就是30多亿句话,且这些话几乎马上就能通过网络同时传到你计算机或通讯器上。
也就是说,最夸张的情况下的,你需要同时处理多达30多亿句话、总计或超300多亿个字的信息。
这样的信息量何其庞大,要在短时间内辨别出里面哪些真、哪些假、那些好意、哪些恶意、哪些无厘头,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本字典最多也才几万个字呀!
且全不信又不行,一个不愿通过网络了解世界的现代人,简直就是一种新型的、又聋又瞎的残疾人,迟早会遭到哪些懂得识别和利用信息的人收割。
只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却往往是选择不假思索的相信,只能更方便地被别人收割。
过去从没有过这样一个信息如此过剩、又如此狡诈的时代,导致人类的基因里也没记录下相应的防御本能。
同样一句谎言,有时面对面讲人不信,隔着计算机或通讯器就被信了。
对一些人的基因来说,计算机和通讯器依旧是个新事物,利弊难明。
偏偏,网络里绝大部分信息,绝对是来自少数人的,充满企图和贪婪的有害信息。
任由该现状发展下去的紫枫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顾雷认为,对所有人来说都一样,第二道防线才更重要。
即是说,在这样一个时代,既然本能没告诉我们该怎么防御,我们就应该要主动学习,学会主动压抑和控制自己的需求,包括情感和欲望,特别是那些过分强烈,容易让人失控的。
那些在现代越来越容易成为一个人的弱点!
就像今天,如果费沙没对昨天的那些事那么恐惧、难过和痛苦,费沙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顾雷控制。
顾雷其实只是有针对性地勾起她心底强压着的东西而已。
也因此,顾雷才那般用远超必要的手段挑逗费沙,都挑逗得费沙愿意自己脱光衣服了,却还什么都不做。
在他看来,提升自己控制欲望的能力比上一个漂亮女人重要得多。
在第二小行星带的30多亿卡缪拉人中,女性不只15个亿,真正的强者却相当罕见,并身边绝不会缺女人。
连准格莱那样完全不入流的,都能玩到反胃!
顾雷负着手看向窗外,对自己先前的克制表现相当满意。
只不过,用精神力悄悄扫了扫依旧跪拜在床上的费沙,扫了扫她高高翘起、曲线圆润的臀部,他的自我满足又迅速消退,连心里的第二道防线都跟着“噼啪”开裂。
顾雷很快就内心躁热、手痒难耐,不禁想到:
现在应该可以放纵一下了吧?人如果无欲无求的话,岂不是跟石头没什么两样,还不如原地风化!
就像沃尔弗斯教授所说的,人从原子层面来说,除了空间排列方式,和物质没什么区别。
人散开就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原子砂,聚起来则是一堆空间排列方式非常特别、五颜六色的原子砂。
而人的原子排列方式之所以非常特别,或者说该信息之所以赋予人一种名为“生命”的神奇特性,又很可能在于:
当原子以这种特别的空间排列方式聚在一起后,就会做出一连串的、物质做不出来的、唯有生命才能做出来的复杂行动。
还是那句话,生命在于运动。而没需求就没运动,也就没生命。
然就算这么想,顾雷仍是没回身顺应欲望。
还是准格莱提醒了他,不要轻视放纵的后果。
欲望越是放纵,就只会越无法满足,甚至最后扭曲成准格莱那样的恶心地步,更只会给自己召来疯狂和毁灭,就像整个铁甲会那样。
人该学会内省,学会把需求分成主要和次要!
顾雷头也不回地交代费沙一个任务,让费沙马上去见一个人,并帮他带一句话。
“哼,巴蒂斯特,风暴龙王我都杀了,也不差你一条黑泥鳅!”
下午,顾雷的话就收到回音。
当晚,他便有幸见到他计划中的第三个关键之人,正是冥神教会的雷神大祭司——莫依谢。
来到莫依谢的居室后,顾雷不禁愈发感慨,分不清宗教到底是超脱还是反人性。
费沙的房子还能说是装修简单,而莫依谢的房子,简直就是一间陋室。
莫依谢的房子都没专门的客厅,其实只一卧一厨一卫,更非常狭小。
仅仅能勉强摆下一张小木桌的所谓客厅其实就是被竹帘隔出的另一半卧室。
这样的居住条件和莫依谢化焰境超级强者、宗教领袖等显赫的身份地位极不匹配。
和他差不多身份地位的巴蒂斯特,在内环可有着一幢面积达上千平、装修豪华的别墅,有数百女仆贴身伺候,上厕所是不用自己拿纸的。
且莫依谢应该不是作秀。
当底区彻底失控后,莫依谢就几乎每天都在底区,每天都住在这,数年如一日地过着清贫的生活。
甚至,他还坚持每天都亲自做饭买菜,好了解每天的物价,以便最快、最清晰地体察到教众们的疾苦。
他庇护了占底区人口近一半的400多万教众的安宁,自己却就像一个真正的孤寡老人一样艰难度日,的确值得受教众爱戴。
费沙把顾雷领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地跪坐在顾雷身后侧方的一个蒲团上。
顾雷则跪坐在莫依谢对面的蒲团上,一点也不怕地端起面前早已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随后,尽管茶很一般,顾雷还是夸了一句“好茶”。
莫依谢依旧双眼半睁半闭,微微垂首、一动不动,一副随时可能油尽灯枯的垂老模样。
“哪里!粗茶一杯,能蒙顾团长不弃喝下,鄙人已甚是感动。”
他曾是真心想见顾雷,但现在又是真心不想见顾雷,却终究是接见了顾雷。
这对顾雷来说,就已足够。
顾雷微微一笑,又开口说道:
“嗯,的确一般了点,相比您诛杀毒枭庞德的功绩来说,的确不够!”
这才是顾雷会那般信任莫依谢的主要原因。
去菜市场买菜什么的还可能是作秀,杀死当初地狱天使底区分会的会长庞德,就真是必须得拼命的事。
何况,当初莫依谢本是不用拼命的。
老城区失控后很快就出现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一足是铁甲会,一足是冥神教会,剩下一足,之前其实是地狱天使的利多奇卡分会。
只后来地狱天使因多股力量打压断崖式衰弱下去,才让战歌会趁虚而入,也才让一直帮地狱天使打杂的杨威彻底反客为主,把持了底区的毒品市场。
地狱天使在利多奇卡军省的衰弱,起于卡捷琳娜出手,最后真正亡于的,却是莫依谢之手。
最重要的是,庞德不仅和现在的莫依谢一样同为化焰境七阶,还手下强者如云,更对莫依谢相当恭敬。
反是巴蒂斯特对莫依谢多有不敬,多次扬言要把老骨头的老骨头拆了。
不想,莫依谢则反是对巴蒂斯特多有忍耐,却仅仅因庞德的手下误入教区,便以此为借口孤身潜入庞德宅邸,靠偷袭一招击杀庞德。
那时消息一传出,整个底区都为之震动不休。
巴蒂斯特从此紧紧闭嘴,再不管有片语妄言,且一闭就是数年,直到现在修炼到化焰境八阶才胆子大了一些。
可莫依谢对此却非常云淡风轻,摇摇头,漠然说道:
“好汉何提当年勇,何况我现只是个连饭都快咬不动的老匹夫!”
顾雷则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惜您虽然的确已经到了该养老的年纪,却好像有很多人不愿意您安享晚年啊!”
莫依谢不语。
顾雷就有点咄咄逼人地继续说道:
“如今,庞德虽死,可惜底区依旧大乱频发,昨天就连您常去买茶叶的那菜市场、就连那给您卖了那么多年茶的老板都被那紫魔佣兵团的克烈博烧个干净,真是可恨可叹啊!”
“……”
“且我观那克烈博虽是先出手烧杀挑衅之人,却不仅不思悔改,反显然是在恼恨您手下人折了他手下和儿子,随时可能回来血腥报复,真是穷凶极恶、后患无穷呐!”
“……”
“还有,莫依谢大祭司,我不得不再提醒您一句,更糟糕的是,您卧榻之侧,还有另一人一直对您当年的羞辱耿耿于怀、虎视眈眈呀!”
“……”
“大祭司,你们冥神教会现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群敌环饲,简直危在旦夕呀!”
而面对顾雷锐利至极的目光压迫,莫依谢终于忍不住长吁一口气,后表情阴沉地说道:
“那我该怎样?不,我该问,顾团长你想要老夫我怎样?”
顾雷则微笑了起来,并忍不住想到自己和教会复杂的流长渊源。
莫依谢是早看淡个人荣辱,也是会在必要时不惧艰险地挺身而出,值得令人尊敬,却真曾给他这个貌似过去毫无关联的人带来不小的痛苦。
因为,莫依谢还曾不惜大义灭亲,把意图染指贩毒的最得意弟子——契尔年科逐出教会。
那便是顾雷和杜克、和契尔年科、和冥神教会,不愉快的初遇之起源。
顾雷内心不由愈发感慨。
想到今日的地位成就,他倒没有什么报复之意,只是觉得:
第三颗棋子,也该就位了!
顾雷目光不由又是一利,杀意凛然地说道:
“大祭司,虽然很不好意思,可我希望,您能帮我,也是帮大家,出手斩了巴蒂斯特那条恶龙!”
0286狂热忠诚
顾雷的请求一说完,莫依谢终于完全睁开眼睛,眼里浑浊尽去。
且他眼里突然就放射出锋锐明亮的危险光芒,与顾雷眼里的锋锐目光针锋相对。
刹那间,整间房间就充斥着一种无形的、唯有生命能感受的到的、超级生命才有的强大精神威压,那是普通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房间内,没生命的家具明明什么事都没,费沙却当即腰一弯,痛苦地把双手按在地面上。
她只感到灵魂止不住地颤抖,转眼就有汗水从额头滴落,唯有咬牙坚持才不会完全趴下去。
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生死都已被莫依谢完全掌握,容不得一点忤逆。
可同样是射心境,境界还比费沙低一阶的顾雷,却依旧脸上挂在淡然笑容,竟好像没丝毫感觉一般。
那本来就单纯的、心的碰撞,而心网正把数千颗心的力量传导给他。
费沙身下的地面已被汗水打湿一片,而顾雷还能镇定自若,端起茶又喝了一口,笑问道:
“大祭司,怎么,有困难!”
莫依谢内心微微一惊,这才收起威压,故意朗声笑道:
“哈哈,困难?岂止是困难啊!顾团长您还不如直接要老朽的命!”
顾雷笑着夸道:
“大祭司何出此言?巴蒂斯特不过化焰七阶,只比您强一阶,且经验远不如您,哪有您战绩辉煌!您要杀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莫依谢笑里藏刀地回道:
“顾团长,您这是要捧杀我嘛?我不仅装备比不过他,身子骨亦早远不如他,上个楼都会喘气,说不定过几天就要皈依吾神,怎打得过他?何况顾团长,我何苦要去招惹他。我主动招惹不仅杀不了他,还会被反杀,更可能给我教召来灭顶之灾,岂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完,莫依谢的眼神又彻底转冷,杀意凛然地直接质问道:
“还有,顾团长,想来刚刚杀死特朗金的就是你吧!你不仅公然出手杀死准格莱的大舅子特朗金,还公然躲进我冥神教会的教区,你到底是何居心,就不怕我把你绑了去见巴蒂斯特嘛?他现在可非常想见你啊!”
费沙又忍不住瑟瑟发抖,怕莫依谢真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顾雷巍然不动,冷笑着,亦有点狰狞地回道:
“那又如何,把我交给巴蒂斯特赔罪他们就会放过你们吗?他们连找你们当面对质都不愿!在他们眼里,不,在所有人眼里,你们就是一群不讲道理、野蛮扭曲的邪教徒,人人得而诛之!”
莫依谢大怒,气势暴涨,就要出手,却又听顾雷突然说快速道:
“哼,你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早日获得合法宗教地位吧!”
莫依谢当即气一滞,带着电光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张开的嘴亦是欲言又止。
“你,你是……”
顾雷却又故意转移话题。
“何况,你不招惹他,他就不会来招惹你了吗?你们四百多万教众,可还从来没给他交过保护费呢!你有没有算过那是多大一笔钱!”
莫依谢勉强收敛起杀气,脸上略有愤怒,又略有无奈,总归是漠然说道:
“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怎么主动招惹过我们。且就算我过几天死了,其他人也大不了就花钱买个平安呗?就是要补交过去的保护费也不是不能接受。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我们的生命可不是我们的私产,是吾神的货币,绝不能轻易浪费!”
顾雷内心愈发胸有成竹,有点好笑又有点狠辣地想到:
你们这样没骨气的货币我可不要。想成为我的货币,你们可还得更有骨气、更拼命一点!
表面上,顾雷又冷笑着说道:
“大祭司,请您清醒点,巴蒂斯特主要是差钱吗?他可不是准格莱那样的垃圾货色,至少更有追求,更在乎的是权力和面子。所以,他昨天才甘冒得罪国会的危险给总统派充当马前卒!”
“……”
“相比你们这么多年没交的保护费,他更在乎你几年前让他忍气吞声而丢掉的面子。那就像一个大耳刮子一样打在他脸上。他不把你们全搞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是绝难消心头之恨的!”
“……”
“另外,我如果没猜错,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没对你出手,是因为他拿不准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杀死庞德的吧!而我看你当初用的,应该就是昨天那招‘光子雷爆’!”
瞬间,小小的客厅又徒然安静了下来。
费沙微微喘息着,顾雷也停下来喝口茶。莫依谢则杀气尽散,脸色控制不住地完全阴沉下来。
他当然比顾雷更了解巴蒂斯特是什么货色。
良久,莫依谢才异常沉重无奈、带着悲哀地叹息道:
“那我也不能那么冒险,必须继续等!我的生命不仅亦是吾神的货币,还管理着吾神的其他几百万枚货币。我现在出手十死无生,唯不出手才九死一生,才有机会为我神,为我教,谋求到合法的宗教地位。”
顾雷依旧不松口,只放下茶,和颜悦色地劝道:
“可您现在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就像你自己说的一样,你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明天自己还在不在。依我看,您与其守株待兔地等死在树桩边,百无一用地死去,还不如主动出击,设局诛杀,那样还有一点希望!”
莫依谢并未动摇,面无表情地问道:
“怎么设局?巴蒂斯特又不傻,加上有庞德前车之鉴,再加上我的‘光子炸雷’暴露,我连1%的机会都没!”
顾雷内心大定,眼里的光越来越危险。
“今时不同往日。既我当街杀人还遁入你教会教区,就由不得他不出手。何况你教会的基莫最近与他交往甚密,可以利用,更是万无一失!”
莫依谢也端起茶,终于先一步松口,淡然问道:
“如何利用?”
顾雷抿了一口茶,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可以宣布自己因身体有恙,而决定把大祭司之位传给你们的第二副祭祀——拉奥,并用卖出光正影视股票的事重重处罚基莫。那样,基莫狗急跳墙之下,一定会找巴蒂斯特求援。”
“……”
“巴蒂斯特必也乐意与他联手。你之前不仅让他脸面大失,还不得不忍气吞声了好几年,以他歹毒记仇的个性又怎可能忍得住!且那样既能早点里应外合地消灭你,也能专心对付我。对他而言是何乐而不为。”
“……”
“现他必已惊醒,晓得老城区的整个大环境都对他不利。他曾经的霸道打压,曾经的疯狂,已使其他各方势力都对他暗怀鬼胎、虎视眈眈。别忘了,就算是土皇帝的皇座下,也都埋着大量炸药呢!”
莫依谢闻言,眼中当即有锐光一闪而过。
顾雷见此,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地继续挑拨道:
“否则,你说他干嘛那么明晃晃地演练怎么对付我们第一分团!他什么掩饰也没,就不怕我们提前知道他的计划吗?我看啊,他不是要迷惑我们,而是要迷惑你们!”
莫依谢不由眼神一亮,再次变得锋锐至极,又低头喝了口茶,抬头后却又貌似淡然地摇头说道:
“那也不行,还是太冒险!基莫也不是傻子,论精明或比巴蒂斯特更甚!那可是个超级小滑头,就跟你差不多!”
顾雷无所谓地笑道:
“他可比我差远喽!且正因他总归是足够精明,巴蒂斯特才更有可能相信他,更愿意选择和他里应外合,提前对你展开报复,也更可能中我的陷阱!”
然莫依谢还是不同意,还是摇着头说道:
“那到时我该怎么从那精明狡猾的基莫手里得到他们的全部歹毒计划?说实话,基莫一决定动手,我连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都没把握,说不定稀里糊涂地就被杀死了!”
顾雷指了指身后的费沙,说道:
“靠她!”
莫依谢并不感到惊讶,冷漠地明言道:
“不可能!甚至,如果我今天接受了你前面的计划,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杀了她!她和基莫感情有多好是底区众所周知的。”
费沙不禁打了寒噤,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
她和基莫青梅竹马,且郎才女貌,的确是底区非常有名的一对名人。
顾雷却坚持道:
“我相信她!”
莫依谢这才多少有点惊讶,问道:
“你难道是已经上了她不成?”
顾雷摇摇头。
莫依谢的脸马上就又回复冷漠,固执地说道:
“那她就绝不能信任!”
顾雷笑了笑,没反驳,从腰间解下一物抛给费沙。
费沙拾起,后不只费沙自己愣住,莫依谢也跟着愣住。
那竟是一把军用短刀,开着血槽,在费沙打量间一闪一闪地放射出寒冷无比的光泽。
而顾雷却冷冷地命令道:
“费沙,给我把它插进你的心脏!”
紧跟着,让莫依谢都罕有地瞪大眼睛的是,费沙听完,居然不仅没任何怀疑或害怕等天然的情绪,反目光火热。
她当即倒握军刀,并认真地把刀尖对准胸口肋骨间的夹缝,几乎没任何犹豫就狠狠扎了进去。
房间内转眼鲜血四溅。
而从鲜血自血槽里流出到费沙满脸痛苦扭曲地倒下,顾雷始终微笑着一动不动。
莫依谢看看明明痛苦至极还强忍挣扎、乃至是主动压制精神力的自动修复功能的费沙,看看依然冷漠的顾雷,不由越看越呆。
后莫依谢就徒然浑身一冷,也异常冷漠,只杀意凛然地说道:
“你就是那个亵渎我神的‘邪神分身’!”
顾雷淡淡承认道:
“是!”
房间里的温度登时再度下降,连费沙身体上的温度都在切切实实地加速流失。
可是,二人依旧一言不发,再次用气势针锋相对。
直到又快一分钟过去,莫依谢才先软化下来,朝费沙一指点出,射出一道明亮电光。
那电光不仅拔出费沙胸前短刀,还帮费沙修好心脏以及体表的伤口,甚至顺带着给她做了一个旨在让心肺复苏的电击手术。
有力地心跳声再次从费沙身体里传出。
稍过一会,费沙就脸色苍白地艰难起身。
莫依谢又开了口,表情严肃异常地朝顾雷问道:
“你难道没想过,若我不救她的话,她真会因你而死?”
顾雷也又笑了,回道:
“不会,既然你救过她一次,第二次就是必然的。何况,她都不知道的是,我还有它呢!”
顾雷说着就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片小药片,笑着解释道:
“这是阿加塔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开发出的新药——超级救心丸,只要心脏伤得不是太厉害,一分钟内都有救!”
莫依谢怔了怔,后不由大声笑道:
“你们这些后辈真是一个比一个狠辣奸诈,看来我再不拼一拼,是真不行了!”
想到形势比人强,他终究是不得不强行按捺下内心对顾雷的诸多不满和担忧。
而莫依谢想不到的是,顾雷要送给他的“惊喜”,竟还远未结束。
突然,门外又响起一种奇怪的敲门声,就好像有人在用刀刃敲击门板一样。
莫依谢立马全神戒备。
顾雷则笑而不语,还亲自起身拉开房门,乃至是非常正式地对着空气敬了个礼
从门外进来的,或者说飞进来的,竟是一架小小的纸飞机。
那发着柔和光芒的纸飞机徐徐飘到莫依谢身前后,又展开并自动折叠成一个小纸人,一手负着,看着气度不凡,充满威严,却仍是极有礼貌地用尖尖的小手和几乎只能凭本能回应的莫依谢握了个手。
然后,小纸人才又完全展开成一张信纸。
莫依谢终于失态,双手颤抖地捧起信纸,更越看就颤抖得越厉害。
最后,莫依谢恭恭敬敬地把信纸放回到桌上,并起身退后一步,朝信纸,以及信纸后的顾雷,都跪下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心服口服。
0287杀局成
顾雷忙亲自过去要去把跪着的莫依谢扶起来,却怎么都扶不起那个矮小苍老的老者。
只听莫依谢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还留着泪,“呜咽”地说道:
“克林斯曼家族的大恩大德,我冥神教会雷神、火神、巨神等新神多支,必永世铭记于心!”
那封信正是日耳曼侯爵亲笔所书,上言:
你等若帮国会除掉巴蒂斯特,国会必会铭记你等为共和国收复底区所作之巨大贡献。我克林斯曼-日耳曼以人格担保,必会尽力帮助贵教相关教派恢复合法宗教地位!
而为如此一句简单的话,为如此一个承诺,莫依谢等一众冥神教会新神组的高层,已不知努力了多少年。
莫依谢清楚记得,上任大祭司到死都在呢喃着这件事。
且连他自己都已快彻底绝望!
虽说局势越乱机会就越多,但莫依谢他们这几支冥神教会中的特别派系,真混得格外艰难,在恢复合法地位的路上简直处处碰壁。
冥神教会是个多神教,又依各自所崇拜的神祇分为不同分支教派。而他们正是冥神教会中崇拜以雷神为首的新神的派别,自称为新神组。
可就像旧神组不承认他们给崇拜旧神者安的、“旧神组”的称呼一样,旧神组也不称他们为“新神组”,统统称之为“异端中的最大最恶之异端”。
因为,有关旧神堕落、雷神等新神崛起的相关神话传说,虽可追溯到封建时代前期的战国时代,但真不是在冥神教会一诞生就有的,乃至兴盛的那段光辉时期里亦无,而是在冥神教会后面衰弱的那段黑暗时期里出现的,且目的更是斥责旧神、歌颂新神。
相关传说体现的,正是彼时教内改革派对教内保守派日益疯狂堕落之情况的一种反抗,和真真正正的疯狂攻击。
到今天,研究那段历史的史学家们大多认同,冥神教会最后之所以会被艾罗安王朝卸磨杀驴、剥夺国教地位,除教会先前为帮萨族收复整个勒尔大陆、不顾一切地全力修炼绝命龙系呼吸法外,教会内部保守派和改革派间的残酷内斗,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故旧神组自然一直指责新神组是害得整个冥神教会日落西山的罪魁祸首,一直将他们视为异端,多有加害。
新神组则自然坚持自己改革的正义性和必要性,绝不妥协。
就算到数百年后的现代,旧神组对新神组的仇恨也未有任何减少,反因冥神教会一直无法东山再起而持续加深。
最终,崇拜旧神的旧神组将崇拜新神的新神组视为最该被除掉的异端,总是优先对付,迫害不休,手段极其残酷。
连教会中最重要的、对他们算温和的、由冥途圣女所统领的崇拜冥神一支,都对他们新神组的正统地位完全不予承认。
这才导致他们多个崇拜新神的派系如今全处于尴尬艰辛的状态,乃至已有教派断了传承。
崇拜冥神的一支,是冥神教会在世界范围内唯一被各国承认的一部分,可以半公开地传教布道,享受大部分合法宗教该有的权利。
甚至,冥神教会现任的冥途圣女是国会派的哪个贵族大美女,在卡缪拉贵族圈就不算什么秘密。
加上新神组的教会高层又大都不愿接过总统的橄榄支,他们目前情况举步维艰、每况日下,已渐渐走投无路。
在全世界范围的其他黑帮、邪教,乃至是星际海盗,都在被龙人收编为私有力量或国家之黑暗力量的当下,无法得到龙人支持,对大多数黑暗势力来说都是越来越致命的一件事。
底区老城区的三大势力中,铁甲会背后有总统派,而战歌会亦和国会派眉来眼去,只是若即若离、非常绿茶、不怎么听话,唯有冥神教会既搭不上国会派、又死撑着不理总统派,和总统派越闹越僵,孤立无援。
以革除腐朽之旧神为己任的、冥神教会崇拜新神的新神组,又怎愿与暴虐无道的总统派势力同流合污。
他们将之视之为对自身信仰的玷污,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抑或者,这才是刚刚莫依谢,在日耳曼侯爵没许下承诺前,就屈服于顾雷这么一个已严重挑衅他和教会威严的年轻人的原因。
相比巴蒂斯特的记恨,莫依谢更担心总统派的记恨,别说二者还可能会汇合成更汹涌可怕的复仇之洪涛。
那么,现在,既然日耳曼侯爵在顾雷之后开口,并许下如此厚诺,莫依谢自然感激涕零,且更无所顾忌。
费沙依旧不明所以、震惊无比,顾雷则无奈地坐了回去。
后莫依谢才再次起身坐好,双眼中再无一丝浑浊,充满一种九死不悔的淡然、喜悦和清澈。
对此,顾雷大多是感到满意的。
就算莫依谢总归是一个老人家,他却并未对让这么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去拼命感到多么愧疚。
日耳曼侯爵会突然答应新神组,答应他们数百万教众苦求十几年不得的夙愿,他在里面可居功至伟。
顾雷等人对议长的功绩,就是日耳曼侯爵对议长的功绩,是让日耳曼侯爵今天在议长势力内获得更多话语权的重要原因。
换句话说,若不是顾雷等人在底区成功找到能扳倒卡捷琳娜、重重打击财阀势力的证据,还成功帮国会派和吴家建立联系,日耳曼侯爵就算怜悯底区冥神教众一直恪守本分也没用。
克林斯曼家族都不能算是半路投诚来的,而是被国会派从总统派那里救过来的。
之前,克林斯曼家族不仅对国会派没什么明面上的大功劳,伊曼还为救顾雷他们而给国会派惹下那么大的麻烦,欠着议长、欠着整个国会派好多情分。
那样,日耳曼侯爵还怎好意思开口提要求?
但在顾雷等人已立下大功的现在,形势就大不一样!
在对付外部的总统派上,日耳曼侯爵已有宣传得力和拉拢新盟友之功。
在对付内部的财阀势力上,日耳曼侯爵还有率先打开突破口之攻。
日耳曼侯爵在国会派、在国会派的议长系里,登时功劳和地位齐齐大增。
加上整个女武神骑士团都即将被全部武装,连在太空战这现代战争中最胜负攸关的部分中,都能发挥重大作用。
日耳曼侯爵的声望和地位进一步提高,出现蒸蒸日上的升腾之象,或不日就会重回巅峰。
他也这才有把握对莫依谢许下相关承诺。
而莫依谢知道日耳曼侯爵是一个恪守骑士精神、远近驰名的高尚贵族,便没任何怀疑。
莫依谢稍稍缓一缓,就对顾雷这克林斯曼家族的一号家臣兼一号功臣,谦卑地低下头。
家主位高权重,家臣自也跟着沾光,令顾雷内心不无得意。
莫依谢这个底区闻名遐迩的超级强者则相当恭敬地对顾雷请示道:
“要如何围杀巴蒂斯特,相信顾团长心中必已有完备计划,我冥神教会上下数百万人就全听您调遣了。”
顾雷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带着些许当仁不让,淡淡回道:
“好。”
莫依谢又低下头,还保证道:
“我等必万死不辞!”
之后,顾雷便和莫依谢讨论了一番相关计策。
等计策修改交待完,顾雷才独自离开,回马塞尔武器研究所。
且回研究所后,顾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极认真地洗了个澡。
“哼,我倒要看看这回你还能闻到什么?”
而费沙在回到自己房屋后,亦把房间里里外外地清洗了一遍,务求不留下一丝顾雷这厮来过的一点痕迹,颇有点奸夫**的味道。
第二天,远比顾雷和莫依谢预料的时间更早,基莫中午一过就找上了费沙。
他一关门就转身用力抱住费沙,满脸痛苦憔悴地说道:
“小沙,我的心好痛啊,你快帮帮我呀!”
0288意外
今时不同往日。
面对基莫痛苦无比的求助,费沙表面上一脸关切,内心却颇为冰冷,只充满疑惑和警惕,不知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在昨晚的商讨过程中,顾雷、莫依谢,和最熟悉基莫的她,皆认为,在今午得知“拉奥将取代自己成为雷神第一副祭司”、“自己却将遭重罚”等一连串的糟糕消息后,基莫应该至少还要纠结一晚上,才会去找巴蒂斯特求援。
费沙故作不知地问道:
“基莫,你,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可基莫不答,只继续哀叫道:
“小沙,快,快帮帮我,我好痛苦,我受不了啦!”
再见基莫伸手就要去脱自己的上衣,费沙才脸色大变,知道基莫所哀求的“帮助”到底什么“帮助”
费沙马上就一脸厌恶地要推开基莫,可见基莫形销骨立的虚弱模样,就又忍不住徒然减轻双手上的力道。
这倒不是她对基莫旧情难忘。
她放弃基莫的原因很充足,是基莫一再背叛教会、害多名苦修士枉死、连累自己小腿被烧焦等一系列的深刻痛苦。
她对基莫的失望是彻底的失望。
加上和心网建立起连接,在度过那最初的难以置信后,费沙对顾雷的信仰已达到巅峰,凌驾于教会之上,再不可能对基莫有任何旧情。
只是,基莫现如此痛苦、如此渴求她安慰,若她还像以往一样坚定地拒绝他,他会不会因此失去对她的信任?
费沙不得不感到忧虑和犹豫。
而基莫感受到费沙抗拒的力道在减弱,就愈发用力地要脱去她衣物,还一边抱着、推着,强行带她进入了卧室。
再当被基莫一把推倒在床上,为“吾神”的大计能顺利执行,费沙心里其实已完全放弃抵抗念头,强忍着厌恶和痛苦地在心里祈祷了一句:
吾神宽恕!您的信徒为了您的大计,现不得不违反戒律、失身于敌,请您务必恕罪!
接着,没等顾雷回复,费沙就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摊开手对基莫摆出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
她认为顾雷既然是神的分身,就必然不会对她的身体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就像顾雷之前表现出的一样格外清心寡欲。
她笃定顾雷必然只会从大局出发,认可、乃至嘉奖她的决定,不知道顾雷现就在把那种世俗的欲望,施加到浑身绵软的蕾娜身上,一起在朗朗乾坤下堕落。
在好好地洗了三遍澡后,蕾娜终于让顾雷进屋。
而费沙更想不到的是,她才祈祷完,顾雷就通过心网对她破口大骂道:
“蠢女人,快把那垃圾从你身上踢开!”
费沙稍稍呆了呆,但还是依言又突然把伏身又要去脱自己上衣的基莫推开。
接下来,任基莫如何哀求、哭泣、乃至是怒吼,连连大叫“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费沙就是坚决不从,只死死地抓紧自己上衣的下摆,并柔声地竭力劝阻安慰,表示只愿意用通常的方式来全力排解基莫内心的苦痛、忧虑和无助。
果然,基莫在大哭、大骂、又崩溃大哭后,就不再强求,只搂着费沙,躺在床上向费沙哭诉自己早上在教会祭祀例会上遭连连打击的惨痛过程,且眼底的光越来越冰冷镇定。
顾雷这可不是在一边吃着碗里的、一边看着锅里的。
“……,小沙,对不起,莫依谢大祭司剥夺了我第一副祭祀的位置,我再不可能成为第一大祭祀,也再不可能以大祭司的身份给你带上婚戒了!小沙,对不起,我再也无法实现对你的诺言了!呜——,小沙,我好没用啊!”
基莫继续演戏,而费沙自然陪他演,做出一副难以置信、感同身受、又强忍痛苦的既痛苦又柔软表情,貌似无所谓地柔声开解道:
“没事的,我爱的是你,是你的人,又不是什么大祭司的地位。何况你现在不依旧是护教军的统帅吗?你其实只是失去了大祭司的一小部分信任、只是不能接任大祭司而已。你依旧对大家很重要,且能继续为教会做贡献呀!”
基莫这才貌似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再接着,同样不出本仅是欲用算力降临增加生活趣味的顾雷所料,基莫很快就又表现出化解不开的忧虑。
他把莫依谢之所以会突然让拉奥取代自己在三日后接任大祭司的原因,说成是拉奥的狼子野心。
费沙按顾雷叮嘱,没第一时间表示认同,有点艰难和怀疑地开口道:
“你,你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拉奥蛊惑了莫依谢大祭司,才会对你从重处罚!”
基莫连忙煞有介事、信誓旦旦地继续说道: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且拉奥很可能还勾结了外人,欲要里应外合,夺取教会的所有公共财产!小沙,你听我讲,我早发现了很多证据,比如……”
费沙一边装作渐渐被他迷惑的样子,一边在内心不断冷笑,最后貌似忧心忡忡、手足无措地问道:
“那,那该怎么办呀?对了,我马上去找莫依谢大祭司,我去和他好好说,他一定能醒悟的!”
费沙起身就做出要去找莫依谢的急切样子,却被基莫赶紧拉回怀里,骂道:
“傻瓜,大祭司现在都被骗得迷迷糊糊了,你去找他还能有什么用啊!”
费沙状若六神无主,又问道:
“那到底该怎么办?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任教会被拉奥毁掉啊!”
看着费沙急得好像眼泪都快掉出来,基莫才言之凿凿地说道:
“我们,也必须要请外援!”
后面,他要让费沙去请的那个外援,当然就是铁甲会的巴蒂斯特了。
没错,基莫之所以来费沙这,一开始就是想让费沙去给他找巴蒂斯特通风报信。
他害怕其他通讯手段遭监控,就想找人带一封手书给巴蒂斯特,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费沙。
这样事关重大、一失败就永世不得翻身的事,自该找最信任的人来做。
只不过,想到光正影视的绝大多数员工都在光正影视公司倒塌后表现出了异常的狂热,他才心存几分警惕,想要先通过逼费沙上床一事来试探一下。
刚刚若费沙不顾他苦苦哀求,一点没有放松,肯定是不行的,说明她心里只有清规戒律没有他。
可若费沙真放松了,从了他,那也不行,又说明她心里突然就没了清规戒律,或许有鬼。
总之,若费沙不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他的爱和对清规戒律的坚持,他就有理由认为她和过去不一样,或许不值得信任,更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过一会,费沙就带着基莫早密封好的书信出了门,却先把信交给了早在附近等候的顾雷。
基莫这么绝情地迅速叛变教会,让费沙对背叛基莫再无任何一点愧疚。
她是从小在教会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基莫更原是个孤儿,得教会庇护才不至于饿死街头,更才有今日成就。
顾雷把耳朵凑到信封外,隔着仅仅一个手指的距离,用算力降临凝神倾听暗物质之风穿过信封时的变化。
暗物质只受引力或精神力这种高维力量作用,而一张空白的纸散发出的应力场应该是均匀的。
即暗物质之风穿过信封时的变化也该是均匀的。
可顾雷却听出了暗物质之风的一些微乎其微的异常流向变动,那是墨汁的存在造成白纸质量分布不均,使引力场也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因此,通过倾听暗物质之风穿过信封时的异常,在没打开信封的情况下,顾雷就大概知晓了信里的内容。
接着,费沙才把信亲手交到巴蒂斯特手中。
巴蒂斯特上下打量了一番镇定自若的费沙,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貌似完好无损的信封。
这信封当然不是普通的信封,有隔透视涂层和特殊的封条,用来阻止精神力或电磁力的探测。
一旦信封被偷看,就会出现对他们这些化焰境来说很明显的痕迹。
没多久,巴蒂斯特就打开信封仔细看了起来。
他倒不担心有化焰境的超级强者用听暗之术偷窥,莫依谢刚刚在哪他心里有数。
自从庞德死后,他就一直深居简出,并很关注莫依谢的动向,知道莫依谢每一次公开露面的时间和地点。
紧跟着,他就让费沙回去。
后他再和准格莱商议一番,在被吓破胆的准格莱不断“先下手为强”地急切怂恿下,基莫的通讯器就收到了如下约定好的暗语:
基莫兄弟,晚上来我这喝一杯?
基莫什么消息都没回,脸上却渐渐露出了一种恶毒到让人心悸的可怕笑容。
0289偷袭
多罗莫厉3212年9月5日。
今夜,冥神教会控制的10、11、12街区格外热闹,到处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好像在庆祝什么大节日。
可今天并非是卡缪拉共和国的什么官方节日,亦非是教徒们的特殊节日,而是拉奥即将正式取代基莫成为雷神第一副祭司的日子。
这对整个冥神教会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街头巷尾的教众们都在一边喝酒聊天,一边偶尔抬头看看附近的大小屏幕。
所有公共屏幕都在转播中央大教堂的临时会议情况。
屏幕里,莫依谢正在讲话,而其他祭祀则都在安静地听着,好似无一人有异议。
可仔细听外面普通民众的对话就能发现,在到处弥漫着的喜气下面,其实还透着无法遮掩的疑惑、焦虑和烦躁等情绪。
……
“你们说,为什么要突然废除基莫的第一副祭司身份呀?”
“还能为什么,看看光正影视现在的股价,那理由不是明摆着的嘛!诶,他真是完全不懂经济!”
“可这也太突然了吧!”
“是啊,真好突然,追究责任和罢免居然同时进行,这前所未有啊!”
“对,这么重大的两件事,竟只花了一天就快要完成,好像特别急切,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理由?”
“这……”
……
“兄弟,莫依谢大祭司的这决定也太突然、太奇怪了吧?简直是不让大家有一点心理准备啊!”
“哦,然后呢?”
“你说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哈哈,不好说。但我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为什么?”
“哼,基莫就不该和巴蒂斯特走得太近。”
“嗤——,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巴蒂斯特几年前不仅骂过咱们大祭司好几次‘不识抬举’,还扬言要杀掉咱们大祭司,异常可恶!”
“哼,基莫不仅不懂经济,也不懂政治,作为一个领导来说,简直是个废物!”
……
“诶,看大祭司那疲惫不堪的表情,我真是又心痛又无奈啊!”
“是呀,大祭司为大家付出那么多!且虽然我也希望大祭司能长命百岁,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嗯,化焰境的超级强者尽管容貌能老而不衰,然一旦开始衰老,也就意味着离死不远喽!”
“哈哈,大家别那么难过嘛!死对莫依谢大祭司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他到冥界后肯定会过得比现在轻松。”
“对,大祭司一生都那么勤奋辛苦、几乎为教会和神明奉献了一切,到冥界后必会得众神亲自接见与嘉奖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让我们大家为莫依谢大祭司的死提前干一杯!”
“好!”
“好,来!”
“为大祭司的死,干!”……
“……,诶,但是,大祭司走了后,我们自己该怎么办呢?”
“诶,是啊,功劳不够,都不敢去死呀!”
“到时,巴蒂斯特一定是第一个发难的。”
“嘿,怕什么?咱们现在和铁甲会、战歌会是三足鼎立、互相制衡的局面。铁甲会要收拾咱们,说不定战歌会才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否则等我们完蛋了,战歌会就得独自面对更加强大的铁甲会。”
“咦,有道理啊!”
“对,有道理!”
“我卡鲁的,有什么道理?战歌会的老大希瓦虽然也是化焰境强,虽然还是个参加过一战的老兵,战斗经验异常丰富,可他战后一直旧病缠身,根本不是巴蒂斯特的对手!”
“嘿,你这也太悲观了吧!有病归有病,人家怎么也是化焰境五阶,不会差巴蒂斯特太多的。”
“你不知道,那家伙的病很特别,会让他毫无征兆地徒然昏迷过去,且发作时间和持续时间都无法确定,发作后更怎也唤不醒,用火烧都不行。这在战斗中非常致命!”
“我卡鲁的,一个化焰境的超级强者还会得这种病?你不会在开玩笑吧?人只要化焰境,是连癌症都不怕的呀!”
“不,他没开玩笑,我也听说过。”
“是啊,听说就是这样的原因,战歌会的地盘才不大,且他们老大希瓦的行踪也一直很隐秘,更几乎从不主动招惹任何个人或势力。他们辖区的人也因此过得一直不错!”
“诶,我们也过得不差的,就是,就是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保持下去了。”
“诶,是啊,前天那样的事,以后真不知还要发生多少次!”
“诶——”……
“……,呵呵,也不用那么绝望吧?看前天那样子,国会好像就快回来了。且国会一艘飞船就叫那巴蒂斯特灰头土脸呀!”
“诶,可国会对咱们也不太友善呀!”
“……”……
……
同时,顾雷也正坐在中央大教堂附近的一座大楼顶上,一边吃果汁、零食和水果等食物,一边准备看戏。
此处楼顶,灯光都已熄灭,包括桌椅和桌上的食物在内,皆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但顾雷不需任何摸索,闭着眼睛便麻利地拿起果汁吸了一口。
且等顾雷放下果汁,坐在旁边的费沙就也殷勤地送来一片果干,并同样麻利地送入他口中。
费沙怎么也是射心境二阶,至少也能凭魂眼看清这黑暗中的桌椅食物。
顾雷难得悠闲自在地用舌头卷起果干,还挑逗似地舔了舔费沙沾着汁水的白嫩指尖。
和蕾娜好好亲密一番后,他难免又忍不住蠢蠢欲动,就心动不如行动,去好好查了查贵族们的婚姻观,探寻左拥右抱的可能。
结果,不查还好,一查他就感到止不住地生气。
原来贵族男性们是恪守一夫一妻制不假,却仅限于龙人,有再多的猿人情妇也不算出轨。
看得顾雷直呼“卧槽”。
这算什么,龙人算妻子,猿人就不算了。
顾雷不由气愤地想到:
不行,那我也不惯着她们两个贵族小姑娘,还得给自己多找点乐子。
加上大战将至,他内心气血就愈发沸腾,不压制真可能干出一些荒唐的事来。
然而,费沙只稍稍愣了愣,脸都不红一下,就双目放射出一种明亮的光芒,竟是收手就主动要去解自己的衣扣。
费沙明明正襟危坐着,却又摆出了一副愿意随时为“吾神”奉献出一切的无我无私模样。
瞬间,顾雷只感到索然无味,饶有兴趣的表情顿时就整个垮了。
他无聊地一歪脑袋,内心大叹:
诶,女人,你这样让我毫无成就感啊!
费沙的狂热奉献只让他感觉自己就跟个骗财骗色的邪教头子一样。
于是,顾雷便又摆正脑袋,敷衍地低声交待道:
“不用,现在不是时候!”
费沙愣了愣,后就赶紧低下依旧在放射着奉献之光的双眼,又合上了衣扣。
顾雷则转头看向下方不远处那座巨大的圆盘状建筑。
那是一座圆形的三层建筑,看着不高,只十米多高,占地面积却极大,光直径就超过两公里,面积更是超500万平方米,正是冥神教会在底区建起的中央大教堂。
此刻,该教堂外不仅有上万的护教军精锐装备守卫,更已被一层又一层的厚厚装甲墙板重重围住,保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连地下都有大量装甲墙板。
包括外部消磁力场、内部强磁力场、雷达在内的安保措施更都全功率开启,严阵以待。
以莫依谢为首的教会上千名高级祭祀,即教会的整个高层,几乎都在里面开会,容不得半点闪失。
顾雷的注意力却并没放在地上,乃至是地下,而是继续往下,一直来到地下的地下,来到那条幽暗寂静的、本仅有两个教会高层知道的、用来紧急逃离的地道。
渐渐地,借助能在星球内部自在穿梭的暗物质,那异常宽敞却黑暗模糊的地下通道,在顾雷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甚至,顾雷都能听到冷凝的晶莹水滴正从冷冰冰的排水管上一滴滴滴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可几秒不到,那种空幽的寂静便被一阵极其杂乱的脚步声打破。
伴随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顾雷明显感到一个相当强大的生命体正率数百手下急速在通道里奔跑,杀气腾腾。
而顾雷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再不敢仔细窥探。
反正,顾雷已能确定,那为首之人必是巴蒂斯特无疑。
那为首之人真相当强大,坚实的大地都无法阻拦的暗物质,一遇到他,便不由自主地被他身上的庞大能量吸引,出现名为“暗风收束”的特殊高能反应。
那正是由于其精神力对暗物质的作用已强过引力,才造成的,仿佛大型地底战舰穿过似的大范围暗物质异常。
顾雷当即睁开双眼,彻底放下心,露出一对无比明亮、无比锐利地眼睛。
“呵呵,老巴,你终于还是来了呀!”
顾雷平静地坐直,暂时不再关注,又镇定地喝了一口果汁,却抬手止住费沙要送过来的果干。
“不用了,你也该行动了!”
费沙放下果干,起身鞠躬行礼,后便利落地转身离去,而楼下亦同时一片哗然。
全城所有相关转播都突然同时关闭,3个街区、数百万人,都齐齐站了起来,发出充满不安的惊呼声。
连教区外的其他市民都嗅到了浓浓的不安气息。
其中又属守卫大教堂的上万护教军最是人心惶惶。
他们不仅和教堂里的上千高级祭祀彻底失去联系,身后教堂的所有门径亦都突然被黑客强行封闭,无人可进入或逃离。
外面的负责人更察觉到那能穿透层层装甲的刺人杀气,顿感大事不妙,马上联系依旧是护教军统领的基莫,却死活联系不上。
负责人内心不由愈发惊惧,好像窥见天空在塌陷。
“快,强行破门!”
而就在外面护教军还在手忙脚乱地找黑客和破城工具时,里面中央大教堂的大礼堂内,后排徒然爆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
“大长老,快跑,巴蒂……,啊——”
紧跟着,一声凶戾的声音便响彻全场:
“莫依谢,你怎么这么见外啊?这么重要的事也不通知老弟我一声!哈哈,那老弟我就只有亲自过来啦!”
0290三强聚
台上,拉奥正要首次作为雷神第一副祭祀发表讲话。
台下,巴蒂斯特就身穿重装甲、只露一个头,带着大批手下大阔步地从礼堂后方闯进来。
他身体非常强壮,一点也不像一个50多岁的老人,特别是上半身明显比下半身大,大到异常,呈明显的倒三角,脸也修得非常干净,只那满脸的凶戾是怎么压都压不住。
且他不仅双手一片血红,有鲜血随着他双臂摆动甩出,更带来不少全副武装的恶徒。
随着一片铿锵有力的杂乱脚步声,礼堂后面已挤满黑压压的装甲暴徒,门都给拆了,并正把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下面的上千祭祀。
还好教会的高级祭祀们大多心性坚毅,才没表现得太过不堪,连年轻一些的亦跟在镇定下来。
祭祀们这时绝大多数尚不知顾雷和莫依谢的密谋,内心却担忧之余更多是疑惑。
他们都在疑惑,巴蒂斯特到底是怎么带着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到这里的?
不过,他们都没疑惑多久,一身穿黑色布衣的男人,已从后面被破坏的大门里跟着大步走进来。
对比满堂大多白发苍苍的老祭祀们,此人年纪相当年轻,估计不到30,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卷发。
他虽脸色有点憔悴,却依旧十分英武,一看就是个有为青年。
只这有为青年那曾异常骄傲的一双眼睛里,此刻却光辉不再,虽透着挣扎后的疲惫和扭曲,但满满都是怨恨和恶毒,并死死地盯着台上拉奥和拉奥旁依旧淡定的莫依谢。
他正是教会的前雷神第一副祭祀兼现护教军统领——基莫。
整个大礼堂顿时惊呼四起。
几乎所有祭祀都用愤怒、痛苦和不信的眼神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基莫,打量着那曾让他们感到骄傲的年轻人。
到这一步,所有人都大概明白发生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中央大礼堂有一条逃生密道,却几乎无人知道该密道的具体方位。
就算巴蒂斯特和顾雷,若无知情者点出的话也不可能用听暗之术发现那条埋藏在地下763米的暗道。
唯二有权知道该暗道位置的人,正是教会的大祭司和护教军统领,即莫依谢和基莫。
一个从小看着基莫长大的老祭祀当即站出来,一边拄着拐杖、弯腰驼背地顺着过道艰难爬向基莫,一边痛心疾首地大声喊道:
“基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大祭祀?犯了错不就该受到惩罚吗?大祭司都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呀!你怎么能这样?快点迷途知返吧!你还是有机会的呀!”
老人还以为基莫仅仅是来找莫依谢一人寻仇的。
基莫则仅仅表情复杂地看了眼那从小就对自己颇多关照的老人,就目光越过他,看向正微微斜身、侧头回望自己的巴蒂斯特。
巴蒂斯特也仅仅朝他露出半边脸,表情好似非常淡然,目光却又非常冰冷。
基莫心一紧,后就双拳一紧,骤然一拳重重打在面前正要继续数落的老人心口。
老人立刻满脸痛苦、不信地倒下。
基莫无情地把消磁电流大量注入了毫无防备的、乃至可以说是充满不舍和善意的老人心脏。
全场立刻又是一片哗然。
每个人都感到愤怒至极,并隐隐感到事情恐怕非常不简单,皆又不由惊恐至极。
要控制一个教会比控制其他任何一个组织都难,特别是他们这样饱受社会排挤的一个教会。
他们又不是那种以敛财骗色为目的的邪教!
能在这样的一个没油水的辛苦教会里成为高级祭祀的,无不是信仰相当坚定的人,外人一般根本别想控制。
顾雷也是软硬皆施,还得日耳曼侯爵鼎力支持,得国会支持,才成功控制。
而其他人想控制,大概率就必需要对其整个高层进行极其血腥的大规模清洗换血。
到时,不仅他们将全要遭难,他们的家人亦将受到大范围波及,恐怕会被赶尽杀绝。
其他祭祀们都真是既愤怒又恐惧,更不信至极。
莫依谢依旧不言不语,拉奥却忍受不住,拍着桌子大声喝问道:
“巴蒂斯特会长,今晚我冥神教会正在此地召开重要的机密会议,你一个外人不请自来,到底有何贵干!”
巴蒂斯特仰头大笑几声,毫不隐瞒,浑身杀气地狰狞笑道:
“当然是为民除害,来送你们这些肮脏下流的邪教徒们下地狱啦!”
说着,不待他命令,他手下数百人便齐齐打开手炮的保险,发出一大片让人心惊胆战的“咔嚓”之声。
一面面金色护目镜皆寒光四射。
此事唯有速战速决才能不给基莫留下任何尾巴,方便基莫下一步彻底控制教会。
这点巴蒂斯特还是非常清醒的。
甚至,巴蒂斯特一开始就不想基莫过来,是基莫非要看莫依谢后悔到痛哭流涕的样子,才硬跟着过来。
其他祭祀们听了,心中再无半点侥幸,却反没那么恐惧,更多是愈演愈烈的担忧,却又主要不是对自己或家人的担忧,而是对教会未来的担忧,以及无法释怀的愤怒、不信和痛苦。
众人万万想不到,教会飘零数百年、好不容易挺到现在,最后却要葬送在一个被教会收养抚育的、曾委以大任的孤儿手上。
这时,在这种极致的不信和痛苦驱使下,众祭祀竟基本无视了那就要开火的数百把手炮,基本把刺人的目光扎向基莫,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基莫,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基莫,你这么忘恩负义,神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神啊,吾等有罪,却不求您宽恕,只求您狠狠地惩罚基莫这个叛徒!”
“对,基莫,我在冥土的牢狱里等你——”
……
祭祀们都对着基莫疯狂咒骂不休,尽皆表情凶狠扭曲。
而巴蒂斯特和手下们看着祭祀们垂死挣扎,则是更加自信、得意和狰狞。
他们和祭祀们一样,到现在依旧不知,这身份尊贵的千名祭祀正是今天这个杀局里最大的诱饵,是巴蒂斯特会忍不住行动的关键因素。
唯有基莫有些心虚。
可基莫在稍稍心虚一下后,就表情一狠,竟比巴蒂斯特还要急切,张口就抢着一般要叫人开炮齐射,赶紧把面前上千人统统杀光。
只基莫还来不及出声,一声爽朗的笑声就带着强大的冲击波从他背后传来。
“哈哈,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礼堂后方登时又生大变。
基莫和巴蒂斯特带来的许多人,瞬间就被后方徒然出现的道道强电流炸得人仰马翻。
然后,一女青年就带着一个身穿装甲、同样只露出一个头的男青年走了进来。
该男青年和巴蒂斯特差不多高大,只从带着痞气的脸上能看出,该是一个身材比较瘦的人,更在痞气和不羁中透出难掩的强大气息,出手云淡风轻却尽显不凡。
只见他貌似随意的每一大步踏出,都有道道粗大雷电从落脚处徒然喷溅而出,横跨数十米,直冲正前方远处的巴蒂斯特射去,和巴蒂斯特自动防御的雷电斗个旗鼓相当。
礼堂内顿时电光四射,爆炸声连绵不断。
过一会,等电流停歇,二人皆无丝毫受伤,入口附近的大量射心境恶徒却已被男子全部电倒,全浑身发黑冒烟、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
更有大量身穿装甲的护教军跟在冲进来,把手中炮口对准剩余的恶徒们。
而等巴蒂斯特和他带来的人反应过来,最感到惊恐、最先发声的,则是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基莫。
基莫一下就转而露出满脸的不信,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那漂亮的金发女青年,痛苦地大叫道:
“小,小沙,怎么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怎么可以带他进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对得起我嘛!”
费沙也一下变了表情。
她终究是不可能对基莫没任何旧情。
只不过,她也仅仅是揪心地反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背叛教会?教会对你还不够好嘛?你不仅害死了那几个可敬的苦修士,如今还要害死这么多祭祀!你到底把教会这么多年的抚育和恩情放在哪?我才要问你,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大家嘛!”
说着,费沙就彻底失控,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她身后的男人怔了怔,又看了眼同样痛苦至极、表情扭曲至极的基莫,心有所悟地对场外的某人评价道:
“还真个恶趣味的家伙啊!”
没错,顾雷就是故意让费沙来领着男人进来的,为的就是让基莫也在死前感受一下被信赖之人背叛的极致痛苦,可不能死得太舒服了。
而那正弯下腰、特意软化手甲去温柔摸费沙脑袋的男人,正是战歌会的会长——希瓦,是顾雷的另一道杀手锏。
且顾雷获得希瓦支持的过程还在获得莫依谢支持之前,过程要简单得多。
顾雷一去找和战歌会多有交往的人民内务委员会,看在日耳曼侯爵即将重回巅峰的份上,米哈伊尔便非常大度地应允下来,乃至亲自充当说客。
希瓦也没几秒就答应冒险。
一来,他其实也是个退伍老兵,很愿意卖日耳曼侯爵这个曾经的长官一个人情,即使他们都没见过面。
二来,希瓦也感觉,时机已至。
战歌,战歌!战歌会的战歌,终究是一曲有底线、有骨气、有操守的傲然之歌!
瞬间,局势就彻底翻转过来。
在顾雷多方撬动、引导之下,积蓄在老城区内多年的反抗力量终于汇成一股咆哮的怒流,要将巴蒂斯特这条作恶多端的恶龙活活溺死。
教会的祭祀们惊喜不已。
巴蒂斯特的手下们,则就争先恐后地往原理希瓦的两边挤,惊慌不已。
但巴蒂斯特却只一脸阴沉地看着。
直到待希走到他身前十几米外站定,巴蒂斯特才满脸愤恨地看着两人间此刻只想逃跑的基莫,杀机四射地骂了句:
“没用的废物!”
后不等反应过来的基莫回身朝巴蒂斯特求饶,巴蒂斯特就浑身徒然一亮,似有五颜六色的流光从身体各处汇聚到双眼,并汇集成道道光丝注入眼珠。
更可怕的是,他那双原圆润剔透的双眼亦徒然变得菱角分明,变成了两颗人造的蓝宝石,越来越亮。
顷刻间,巴蒂斯特就“唰”地从双眼射出两道蓝色激光,并瞬间打破基莫精神力的自动防御,从基莫的双眼钻进去,溅射出耀眼电光,又从基莫的后脑钻出来,深深地钻进地下。
“啊——”
不一秒,激光散去,基莫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顶着两个焦黑冒血的眼圈,软软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再动。
同时,巴蒂斯特身后,莫依谢也趁机取出藏在桌下的一副小小装甲,并就像水做的一样转眼就钻进去穿好。
化焰境要穿装甲可没射心境那么麻烦,且或比战兽装甲都快。
很多化焰境的装甲干脆就只有为方便携带而设计的变形折叠功能,没分解穿戴的功能,也因此有更好的一体性和防御力。
待巴蒂斯特跟着合上头盔前,巴蒂斯特才语气复杂、带着不甘地再问了一句:
“好,我认了!但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设的今天这个局?”
希瓦想了想,就有点戏谑地老老实实回道:
“国会。具体来说,顾雷,也就是那个女武神骑士团一分团的顾团长!”
巴蒂斯特一愣,后表情就变得狰狞至极,深感屈辱和愤怒,却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吼道:
“好,那我就杀了你们再去杀那姓顾的小毛孩!”
而场外的顾雷,表情依旧淡然中透着冷漠,冷漠至极。
最后,伴随着祭祀们惊恐的呼声和整个建筑激烈的颤抖,超强之战,爆裂开启。
0291超强之战
随着一声炮响,大礼堂内的战斗正式打响。
不过,尽管是巴蒂斯特的手下先忍不住开炮,可真正先发起攻势的,却是冥神教会的祭祀们。
冥神教会极信奉轮回,加上处境一直很艰难,高级祭祀们必须发扬艰苦奋斗、身先士卒的精神,连女的都有一身强壮的腱子肉。
是故,哪怕身上穿的只是防御力极低的简单布衣,祭祀们依旧悍不畏死、争先恐后地率先对巴蒂斯特的手下们发起冲锋。
费沙带进来的人虽实力高强,是冥神教会最精锐的“暗夜守卫”,但人数不多,才上百人。
情况眨眼就变得相当惨烈。
祭祀们是平均境界比恶徒们更高,奈何身无片甲、手无寸铁。
面对全副武装的恶徒们,他们往往没几招就要血溅三尺。
可他们依旧前赴后继,连老人都不肯落后多少,甚至为封住恶徒猛的行动而主动把身体往敌人的手甲上凑,要用血肉和骨骼去卡住敌人的手甲,真是用命在为教会战斗。
暗卫们更是疯狂不已。
然就算他们的战斗再拼命、再惨烈,也并非是整个礼堂的焦点。
场外,顾雷的焦点始终落在莫依谢、希瓦以及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巴蒂斯特身上。
顾雷始终在紧张地观察着站成三点一线的三个超级强者。
随着三人齐齐扣上头盔,瞬间,不仅其他人都本能地主动避开他们,连地上肆意流淌的鲜血,也被他们笼罩三人周身的大范围炙红龙气逼得主动绕开,乃至是沸腾蒸发。
目前看,顾雷好像仍不用太担心,场面好像对巴蒂斯特非常不利。
即使巴蒂斯特是底区明面上最强的超级强者,境界达化焰境七阶,那笼罩全身的龙气分外炙热高涨。
可莫依谢和希瓦一个化焰境六阶、一个化焰境五阶,都不差他多少,且对他呈合围之势。
更令顾雷感到十拿九稳的是,不论四周、地下还是天空,都已被重重的装甲墙板包围,他插翅难飞。
若巴蒂斯特敢分心去破坏厚厚的装甲墙板,想要逃走,必会被莫依谢和希瓦趁机联手杀死。
这也是顾雷让费沙又退出去,并继续封锁教堂的原因。
虽坐看祭祀们以血肉之躯和装甲暴徒们惨烈战斗让他有点不舒服,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否则哪怕铁甲会除巴蒂斯特外的全部精锐都在教堂里全军覆没,也没有太大意义。
一个没麾下势力帮助的超级强者,也意味着没麾下势力束缚,或会发挥出更可怕的破坏力,敢将整个老城区近千万人都烧成灰烬。
现仅仅只有尽快诛杀巴蒂斯特一途,才能把铁甲会对教会、对老城区的余毒降到最低。
希瓦亦知其中关键,只忍不住出口嘲讽了一句:
“呵呵,老巴,真不知你还有这种癖好,居然在脖子上套那么大一个宠物项圈!”
巴蒂斯特身上的装甲好像是他最近刚刚购置的,很新,希瓦和莫依谢之前都没见过。
但是,巴蒂斯特的新款装甲又好像没多高级,至少不是可变形的战兽装甲,且一盖上头盔就能发现那造型真相当特别,堪称怪异。
那装甲不仅头盔格外大,让着装者像个大头娃娃,最显眼的特异点在于它的脖颈部位还有一个更大的、向外突出的圆盘。
那圆盘有点像水管的接驳处,一看就是两个圆盘夹在一起形成的,说像狗或奴隶戴的项圈不为过。
巴蒂斯特冷冷一笑,并没回答。
希瓦也不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摆出一招军道杀拳的起手式。
可就在希瓦和莫依谢要一起动手的时候,巴蒂斯特竟是诡异地怪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恶毒、狂野和自信。
满场的厮杀声和惨叫声都一下被压低三分,连场外的顾雷都不由心一紧,内心瞬间充斥着各种不安。
紧跟着,在场内场外、包括顾雷在内的所有人疑惑、恐惧的关注下,巴蒂斯特的头盔后面竟开始“滋滋”喷出大量寒气,渐渐在头盔耳后的位置长出一对冰翼来。
顾雷有些慌乱地想到:
不好,他想逃?
而熟知化焰境能力和巴蒂斯特性格的莫依谢和希瓦却不这么认为。
两人都看出巴蒂斯特是在将自己体内的水分大量抽出,才能凝结出那越来越大的一对冰翼。
人体的水含量有70%,再多抽一些也不算什么,何况化焰境的超级强者们都很喜欢喝水。
只不过,二人仓促间也只能稍稍放缓攻势,加强警惕,不得不换上却较稳妥的攻击方式,立即出手。
速战速决是重要,可切实地杀死巴蒂斯特更重要。
然巴蒂斯特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竟马上完成准备,先一步发动了极其诡异可怕的攻击。
让满场都感到惊恐难耐的是,巴蒂斯特头盔后的冰翼徒然就振动起来,更竟是单单带着巴蒂斯特的头盔骤然脱离身体,一边旋转180度,一边直冲身后的莫依谢飞去。
眨眼功夫,那带着冰翼的头就脱离身体飞到莫依谢面前不远处,狞笑着吐出炙热龙焰。
莫依谢慌忙也从头盔的喷管里吐出龙焰,和巴蒂斯特激烈对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莫依谢的龙焰又竟隐隐被压了过去。
所有人这才不得不相信,从巴蒂斯特身体上飞出的头盔,里面真有他的头颅。
连场外的顾雷都不由大惊。
唯有希瓦最先明白过来。
作为一个化焰境,他自然最知道化焰境的龙焰到底是如何喷出的。
实际上,不管汽油、柴油还是煤油,它们的微观结构都非常相似,只由两种原子组成,即氢原子和碳原子。
各种油分子都是先由碳原子组成骨架,连成一条条长短不一的链条,再把氢原子挂在碳链周围形成。
它们的结构大同小异,只长短不同,且越长能释放出的热量就越高。
而化焰境的超级强者们要喷吐出龙焰,首先正是要将体内的水分解成氢和氧。
这样,氧气能作为氧化剂,氢则就能和体内预先储存的碳原子组合成各种油分子,一点就着。
超级强者们最喜欢喝的水,其实是碳水。
再用精神力强化油点燃后的火,就能喷出温度接近、超过、乃至是远超太阳的“龙之火”。
希瓦不禁低头笑了笑,后便暴怒出拳,头也不抬地大声暴喝道:
“巴蒂斯特——”
说话间,伴随着一声暴喝掩盖不住的锐啸,一个炙热的高压气团被希瓦的铁拳顶着,携消磁力场和冲击波,如炮弹般直直打向巴蒂斯特。
希瓦一拳破音速,重击空气,可以说是直接将高温高压的团状激波打了出去,还是以超音速打出去的。
但让所有人都感到更加惊恐不已的是,即使没了头颅直接指挥,巴蒂斯特的身体依旧动若雷霆,也迅速打出一团高压高温的激波,还同样覆盖消磁力场。
只听一声炮弹碰撞般的轰然巨响,众人皆看到一片比龙焰对喷还明亮的电光骤然亮起。
而后,就是成片的碰撞声和电光。
希瓦和巴蒂斯特都在以超音速高速挥拳,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消磁激波作为炮弹,密集对射。
不同于射心境的强者们,射心境的肉体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超级强者们肉体们各方面都远超常人。
普通人体内大部分是水,而化焰境的超级强者体内却大部分是碳。
他们大量摄入碳水,既是为更多、更持久地喷出龙焰,也为将全身骨骼改造成更强韧的炭纤维骨骼。
能完全掌控电磁力的他们,不仅可以把四肢和身体随意伸缩揉捏,不仅可以把眼珠子捏成凝聚激光的各色人造宝石,还能从原子层面改变身体的物质结构,让同样形状器官却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和更多的功能。
就比如他们能把碳原子排列成强韧的炭纤维,取代原来的骨骼,或是坚硬的钻石。
且他们的肌肉、血管和脏器等也都经过不同程度的改造,以全方位地提升实力,挥出更快、更有力的拳头或具备更强的抗击打能力等。
而没多久,希瓦喝巴蒂斯特的铁拳就真正地重重撞到了一起,发出比炮弹爆炸还要猛烈的撞击声。
他们都把拳头伸长数米,并以数倍音速打出,要用强大的肉体直接打爆对方。
他们拳头的威力都异常凶猛,远超射心境。
化焰境的超级强者们可以模拟电磁力,故最常用的正是威力极强的“电磁加速炮弹拳”。
配合他们经过精密改造的强大肉体,整座大教堂好似都为两人的一次次拳头对碰激烈颤抖,数名老祭祀更是双耳流血地直接痛苦倒地。
甚至,两人自己的骨头其实都会在对撞的瞬间碎裂,且都是粉碎,只是又瞬间被各自精神力修复好,在另一个拳头还没伸出前就能修复好,并再次高速打出。
两人以拳对拳,皆拳如密雨,进行不死不休的激烈厮杀。
剧烈的撞击声不绝传出,竟完全压过祭祀们和恶徒们近两千人血战时发出的厮杀声和惨叫声,也有越来越多年老体弱的祭祀被震伤,乃至是被活活震死。
更有高热的赤红冲击波如怒风般鼓荡开来。
巴蒂斯特和希瓦拳头上的装甲都正因与空气剧烈摩擦而发红发热。
如此,通过头盔内和装甲内的特殊生命维持装置,巴蒂斯特竟把头和身分离,分别对战莫依谢和希瓦两个化焰境的超级强者,更不落下风,打得风起云涌、雷火爆闪。
一边,桌椅、天花板和地板都在融化,置身火海。
另一边,就好像爆发一场小范围的战争一样,天地都在剧烈地哀嚎和晃动,赤红冲击波恍若对冲的台风席卷整个教堂。
渐渐地,希瓦不得不使出了压箱底的特殊战斗技巧,表情愈发痛苦,也愈发狰狞,不只是拼尽全力,可以说真是拼上了老命。
他放弃隔断拳头上痛感,让拳头粉碎的痛苦如冲破堤坝的洪水般顷刻淹没大脑。
这样,他如果无法忍受,拳头的威力就会大减。
可若他能够承受,拳头的威力就会大增。
这是唯有卡缪拉的一战老兵们才会用的强悍搏命技巧,可以说是卡缪拉军人的军魂。
“巴蒂斯特,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赶跑帝国人的,你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懦夫——”
随着歇斯底里的狂叫,透过红色的恶风,可依稀看见,希瓦的密集拳影瞬间开始压过巴蒂斯特的密集拳影。
然而,顾雷没开心多久,更震撼的事情就发生了。
巴蒂斯特竟没多久就把拳影压了回去。
顾雷疑惑地凝神观察,才从巴蒂斯特身上听到一种异常的声音,一种异常的心跳声,一种唯有两颗心脏同时激烈跳动、频率微微失调才可能产生的杂音。
只听巴蒂斯特的无头之躯用精神力震动空气,发出恬不知耻的狰狞笑声:
“那又怎样,我不仅从战争时期活了过来,还飞黄腾达,过着比你们更放纵的美好生活,也才能更有钱,更能把我自己改造得比你们更强大。而现在,我就要用我更强大的实力灭了你们两个只知奉献的大傻瓜!”
超级强者们对肉体的改造或比半超人更甚,却不会有更多、更严重的排异反应。
因为那是一种持久的、需要大量时间反复调整的精密过程,更是必须要耗费海量的金钱。
即对超级强者们来说,不仅是进入化焰境的时间越长,更关键的是手上越有钱,肉体才会越强大。
而他巴蒂斯特,不仅年长希瓦近十岁,且远比莫依谢有钱和自私,才远比两人都强大,以一战二亦敢言胜。
巴蒂斯特的体可足足有着两颗心脏,是故才上半身异常庞大强壮,更其它器官亦经过更多改造。
希瓦则体内只有一颗,连所掌管势力更大的莫依谢亦是如此。
顾雷不得不把注意力先转移到另一边,期待莫依谢那边能早点传出好消息。
毕竟,巴蒂斯特的肉体再强,现在也仅是用一个头颅的在和莫依谢战斗。
而令顾雷又不得不紧张地握紧拳头的是,巴蒂斯特竟仅凭一个头颅就把莫依谢压着打,越战越勇。
巴蒂斯特的攻击手段是受仅剩一头颅限制,非常有限,可也正因仅剩一头颅,巴蒂斯特异常专注地只用龙焰进行攻击,还异常灵活。
龙焰直射、转弯、爆炸,花样繁多,凶险异常,把半个礼堂都烧得岩浆满地流淌。
顾雷不知道的是,那套装甲光那一个异常大的头盔,就价值上千万,且是巴蒂斯特从总统派那用真金白银买来的。
老城区积恶多年,土地浸满罪恶,更给根植其上的恶徒们提供了海量的黑暗力量,让他们异常黑暗和强大,或早就积重难返。
反观莫依谢,不管是龙焰、手甲、乃至是攻击速度达光速的光子炸雷,都皆无法沾到巴蒂斯特的头颅分毫。
光子炸雷是极其强大,却对时机、距离的要求也极其苛刻,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更糟糕的是,那本用做诱饵的上千祭祀的存在,此时反是限制住了莫依谢和希瓦。
他们都不敢放手攻击,一个站桩似地和巴蒂斯特对拳,一个尽力默默忍受龙焰的烧灼,怕扩大战斗范围,把其他祭祀们也卷进去。
毕竟光化焰境间对拳的冲击波,就能把那些年老体弱的祭祀活活震死。
而这里的上千名祭祀可以说是冥神教会这个大集体的大脑。
莫依谢渐渐在巴蒂斯特的准备优势和五花八门的龙焰攻击中左支右拙。
巴蒂斯特则反有空发出嚣张至极的恶毒狂笑。
“哈哈,莫依谢,你真是早该去死啦!就让我送你和你心爱的教会一程吧!”
场外,顾雷亦察觉莫依谢已露出明显疲态,不禁无奈地低声自语道:
“难道还是不行?”
而答案,应该很快就会揭晓。
这场异常激烈的死斗本就绝不会持续太久。
毕竟是一对二,巴蒂斯特也绝没他自己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他头盔背后的冰翼正在加速缩小,身体也越来越多地被希瓦的铁拳重重打到。
他的身体必须由人工智能辅助操纵,有点僵硬。
另希瓦又进一步豁出性命,发挥出十二分的格斗威力。
既然不能把战斗范围扩大,那就不如把战斗范围缩小。希瓦干脆身体大幅缩小,冲进巴蒂斯特的密集拳影里,和巴蒂斯特更贴身地激烈肉搏。
这样,他自己是会受到更多的伤害,可巴蒂斯特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毕竟,浓缩的东西总是密度更大,强度也更高,而他不管肉体还是装甲都正处于浓缩状态。
化焰境的装甲基本都是能随着主人身体变化而全面变化的特殊装甲,被称为“流金装甲”,再普通都比射心境的最高级装甲——战兽装甲贵。
只见希瓦不仅四肢忽长忽短,整个身体也都忽大忽小,扭曲不定,又快又灵活,更刚柔并济,一拳又一拳地把巴蒂斯特打得连连后退,连装甲都终于出现难以修复的破损。
奈何,希瓦和莫依谢,恐怕依然不是巴蒂斯特的对手。
莫依谢那边,和自己说的一样,他早已是风中残烛,看那越来越明显的颤抖,估计会在巴蒂斯特的冰翼消散前先支撑不住。
希瓦那边的战况也是徒然一变。
巴蒂斯特的肉体在人工智能的控制下开始强行转变招式,竟是放缓攻势,使出了一套名为“幻魔拳”的新博术。
卡缪拉的人工智能技术的确世界第一,拥有着近乎邪恶的智慧,极狠辣准确地转变战术,意图勾起希瓦身上那种会徒然昏过去的特殊疾病。
而希瓦的动作里也马上就透出了恍惚的痕迹。
总归是一老一残,综合实力加起来可能还不到1.2,但巴蒂斯特的实力却被阿毕列所赠之装甲增幅到了1.5。
顾雷不由苦笑道:
“科技真是数一数二的生产力啊!”
然顾雷仍是没有多少沮丧情绪,只是仍有一丝放不下的犹豫。
事涉那么多祭祀的生死,由不得他慎之又慎,计划里其实还有很多后备手段,即所谓的亢余。
在顾雷座位侧后方的黑暗里,马上走出一人,他头顶黑暗王冠,有着一身比夜更黑的装甲,以及一席比死更白的披风。
那仿佛来自黑暗的黑骑士淡淡地,理所应当地,开口问道:
“该我登场了吧!”
0292信仰的力量
从顾雷身后突然现身的当然只能是马塞尔侯爵。
可侯爵说得那么若无其事,顾雷却真不能没任何犹豫。
侯爵至今仍不愿老实告诉顾雷,他的伤到底有多重,这让顾雷更加感到担心。
然且非常无奈的是,现在的情况和他之前预计的出现了不小偏差。
在他之前的预计里,侯爵不过是一道保险,作用是保护祭祀们或给伤重逃窜的巴蒂斯特最后一击,没想到现在却必须全力出手才能力挽狂澜。
而马塞尔侯爵知他担心,却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只语气复杂地说道:
“你不用太在意,这是我欠他们的!”
顾雷也不知侯爵内心复杂,只感到各种心焦和无奈,终于知道要杀死一个完整的化焰境超级高手到底有多难。
同时,场内,面对使用幻拳、身形虚幻无比的无头装甲,希瓦脚步踉跄,眼看着就要昏过去。
莫依谢亦跪在地上,身体大幅度地一起一伏,好像正在亡命喘息,貌似命不久矣。
巴蒂斯特却有点悠然和感慨地跟着停止攻击,好整以暇地仔细欣赏着这两个和他纠缠多年的老对手。
一时间,整个大礼堂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恶徒们愈发得意猖狂,更是目光险恶。
祭祀们则愈发痛苦绝望,连场外的顾雷都沉默不语。
到这时,暗卫们已经全部牺牲,无一人有一息尚存,而祭祀们亦大都倒下,几乎人人重伤。
可装甲暴徒,却还剩下足足两三百人。
犹有甚者,在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感刺激下,巴蒂斯特的境界竟都隐隐出现突破迹象。
在一种玄奥的直觉指引下,巴蒂斯特徒然一转头,凶恶至极的目光瞬间就穿透层层装甲墙壁,直直地和背后的算计者,和顾雷的惊愕眼神对上。
如此,顾雷还反应不过来,马塞尔侯爵却已知非出手不可,抬手就让时空微微荡起了涟漪。
化焰境只能用精神力引起暗物质的大范围异常,见微境却已能用精神力明显扭曲时空,甚至是干涉时空在量子尺度的不确定性。
时空不仅很可能是一种超流体,在微观层面也极不平坦、极不连贯,其实是由一个个时空小气泡连成的,即时空的量子,更同样具有量子的不确定性。
有一种创世论就认为,我们现今的这个宇宙说不定就是由一个比原子还小的时空小气泡,因为量子的不确定性,徒然膨胀而成的。
然不等马塞尔侯爵进一步出手,场内便异变徒生。
巴蒂斯特的身体还骑在希瓦身上挥拳狂揍,头却突然发出惊恐不已的尖叫:
“老东西,你要干嘛?”
就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前,莫依谢突然就踏着还未冷却的岩浆,直直朝巴蒂斯特的头颅冲去。
且莫依谢对巴蒂斯特喷出的高温龙焰不闪不避,只跳起来一齐伸长四肢,拼命地抱住了巴蒂斯特还在喷吐龙焰的头颅。
顾雷没预料到的是,眼前燃烧的教堂和受苦的祭祀们,让莫依谢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教会的末日,终于下定了一个无奈悲哀的决心。
而由于头盔后的冰翼已所剩无几,任巴蒂斯特如何竭力闪躲,仍是被莫依谢抱住头颅、并死死地抱进怀里。
最让巴蒂斯特感到恐惧的是,任他如何用龙焰近距离烧灼莫依谢,莫依谢就不松手。
甚至,莫依谢反借着巴蒂斯特的龙焰融化自己的装甲,在极度的痛苦中把自己的肉体和装甲融合起来,融合为一尊由血肉与合金所铸的雕像,或者说牢笼。
同时,他的腹部也渐渐开始发出明亮的光芒,正是明亮的核子之光,任巴蒂斯特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
如此,莫依谢要与巴蒂斯特同归于尽的心思已昭然若揭,不仅让场外的顾雷震惊难耐,更让巴蒂斯特心胆俱裂。
可巴蒂斯特也知没法在短时间内逃走,就干脆不再喷吐龙焰,只一边悄悄召回身体,一边大呼小叫地恐吓道:
“莫依谢,你不要冲动!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现在若自爆,不仅是我,现场所有人,包括你们冥神教会剩下的数百高级祭祀,就都得跟着咱俩灰飞烟灭!”
马上,场内场外就又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次,顾雷和马塞尔侯爵依旧无言,只感到无法理解和无法置信。
祭祀们也还算淡然。
那仅剩的三百多个恶徒们却都感到手脚冰冷。
化焰境的超级强者若把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在体内收缩到极致,就能制造出超强磁场。
那样,他们就能把体内的氢离子在胃里加速到足够打破原子核间的电磁排斥力的超高速,从而引发核聚变。
即他们能把体内的氢离子以超高速对撞到一起,引发一场小型核爆。
这过程相当快,暴徒们也根本来不及逃跑。
但巴蒂斯特的吼叫已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残忍血腥的明路。
铁甲会的二把手兼军师准格莱最先领悟过来,当即上前揪住一个受伤倒地的祭祀头发,拉起就疯狂地吼道:
“莫依谢,住手,你不要他们的性命了嘛!”
说着,准格莱就故意把带电的手甲刺入那祭祀的肩膀,既是为让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也为用电流瘫痪其行动能力,让他更加无法逃跑。
其他恶徒们亦心领神会,纷纷上前,赶快分别去收拾离自己最近的祭祀。
现场马上惨叫声四起。
尽管祭祀们拼命反抗,却还是纷纷丧失了最后的行动能力,并被恶徒们残酷对待。
恶徒们时不时就会用附上电流的手甲刺他们,让他们痛苦难耐,同时不断逼迫他们跟着一起去阻止莫依谢的疯狂行为。
“快,快叫你们大祭司停下来!”
“快,快叫,否则我弄死你!”
“快,快叫,快叫啊——”
“叫,叫啊——,快叫你们大祭司给我停下来!”
“我卡鲁,你是不是聋了啊?信不信我扎穿你耳膜!”
“叫,快叫,你这蠢猪,居然还敢给我嘴硬!我扎死你——”
……
场内顿时魔气四溢,响彻着好像只有在地狱才能听见的恶魔之语,以及祭祀们受苦受难时发出的一声声惨叫。
连场外的顾雷和马塞尔侯爵都看得目眦欲裂。
然而,就在他们两人即将出手援助前,一声狂热无畏的呼喊就冲破阵阵惨叫和群魔猖狂恶毒的阵阵嘶吼。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且发声者的身边,那又急又气又疯的恶徒还来不及下更重的毒手,其他地方就又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唤响彻全场。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登时,就像野火燎原一样,一声声同样狂热、同样无畏的呼喊完全取代了痛苦的惨叫,接连冲破鲜血、虐待、乃至是杀戮的阻拦,迅速连成一片。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
声音里越来越狂热的献身之意让恶徒们越是着急、越是疯狂,也下手越重,
可祭祀们的声音反越是洪亮,且再无一人发出一声痛哼。
渐渐地,整个中央大教堂都被祭祀们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晃动不休,气势比刚刚三个化焰境超级强者的全力战斗还要惊心动魄。
无论年长年轻,无论男女,无论敌人的刀是落在身边还是落在身上,每一个祭祀都在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虔诚无比地祈祷着。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没几秒,恶徒们就皆被祭祀们的不要命吓得浑身发软,皆颤抖着不敢再挥刀,只能转身狂逃。
而莫依谢的金色护目镜已是异光闪闪,就好像下面是一汪波光闪闪的清泉一般。
莫依谢不禁泪流满面地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诸位,为神而战、为教会献身、为后辈们开拓未来的光辉之刻已至。雷神保佑,让我们冥土再会!”
“雷神保佑,冥土再会!”……
终于,伴随着巴蒂斯特绝望至极的长长惨叫,整个礼堂,整个中央大教堂,包括数百祭祀,包括所有恶徒,都被炙热得仿佛终焉之火的光明彻底吞噬。
0293天将破晓
由于爆炸当量不算特别大,也由于有重重的厚厚装甲包裹着,爆炸的声音和光亮并不是很明显,貌似只让整个圆盘状大教堂激烈地抖了抖。
整个大教堂虽浑身布满裂痕且严重变形,但大体完好,并没多少冲击波和核辐射泄露出来。
外面唯一受到巨大的伤害的,正是那些正在破门的护教军。
他们都被开裂的地面猛然掀翻,好几个七窍流血、再爬不起来,显是内脏被震伤,或已五脏俱碎。
然比起里面的人来说,他们仍算是幸运的,至少还有抢救的机会。
多功能救护车就在几步之遥。
而外面受波及不大同样意味着,爆炸的威力大部分都被囚禁在里面,且将集中作用到里面的人身上。
里面的人恐怕连尸体都留不下。
紧跟着,地震波才大范围地迅速扩散开来。
不止是教堂附近的土地,整个城市都在激烈抖动,好像在为那数百牺牲自我、拯救城市的勇者恸哭不止。
黑暗中,一盏盏灯接连亮起,迅速点亮整座城市。
瞬间,所有睡着的市民都被惊醒,冥神教会的教众们更是自发地朝中央大教堂聚集过去,很快就把教堂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扭曲得不成样子、布满裂痕,还冒着红光和热气的大教堂,没人会天真地去问“发生了什么”,更多是捂住嘴巴,都不敢哭出声来。
人们都在祈祷,虔诚地祈祷,或是留着泪地虔诚祈祷。
连顾雷和马塞尔侯爵这两个附近唯二的无神论主义者,都一边静静看着护教军继续用破城压力锤砸门,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能看到什么奇迹。
没多久,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就控制不住地发出连连的惊呼声。
奇迹出现啦!
可是,却又可以说没出现。
在破开的大门中,从扑面而来的滚滚高温热气中,只隐约走出两个互相搀扶的人影。
且他们身后,不管座椅,建筑,还是人,现都连灰烬也没剩下,全被熔成了一片。
护教军的现场指挥官不顾强烈辐射第一个冲过去。
一人把背上搀扶的另一人交给他,又和后面冲过来的几人交待几句,便一瘸一拐地从热气和辐射里走出,满脸痛苦、悲切和不忍地看着人们。
人们的心在激动到顶点后,皆不由急速跌破零点,相继屏住呼吸。
大家都认出来这满身布满灰尘、焦黑和血迹的男人,正是刚刚在屏幕上留下最后一帧画面的人——拉奥。
他是被刚刚搀扶的另一人,也就是突然醒过来的希瓦救下的。
更让大家感到无法呼吸的是,看着一双双满怀期待、不安和恐惧的眼睛,拉奥张开嘴,还没出声,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但在喉结一耸一耸地吞下好几大口眼泪后,拉奥还是负着手,挺直腰杆,用悲痛难耐的声音大声宣布道:
“为除掉祸害老城区近千万百姓的黑恶势力魁首——铁甲会的巴蒂斯特,我们尊敬的大祭司莫依谢,还有其他上千名与会祭祀,已经和敌人同归于尽啦——”
瞬间,整个城市都安静了下来。
就算教众们很多刚刚都还在为莫依谢的解脱感到由衷的高兴,可真等分别的时刻到来,他们又感到由衷的无法接受。
且别说教会的人感到实在无法接受,就连其他观看转播的普通市民亦都不敢接受,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或看向其他人。
而教堂的入口处,看着眼前一双双颤抖的、泛着控制不住的泪光的、最无法接受的眼睛,拉奥深吸一口气,再次狠心地大声喊道:
“诸位,大祭司,还有其他与会的上千名祭祀,都和敌人同归于尽啦!”
拉奥的嘶吼如雷霆般在全城回荡,可全城的人们都还是难以接受。
他附近,很多信徒,更是眼睛里既涌现出更多的泪水,也涌现出更多的不愿相信,极其矛盾。
拉奥只得再次用力大喊道:
“诸位,大祭司,还有其他与会的上千名祭祀,都和敌人同归于尽啦!”
依旧有不少信徒不愿接受。
一些信徒一边泪流不止,一边不断摇头。
拉奥只能拼命硬着心肠、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第三遍大声喊道:
“诸位,大祭司,还有其他与会的上千名祭祀,都,都,都已经和敌人同……同归于尽啦!”
说到最后,拉奥自己亦泣不成声。
而看着拉奥羞愧、不甘、愤恨、快崩溃的泪水,所有人才接受现实。
包括信徒们亦不得不接受。
不止教堂附近,随着第一声压制不住地悲号划破异常寂静的夜空,老城区数百万信徒齐齐落泪,发出震天的悲哭之声。
然没多久,又随着第一声祈祷划破天际,数百万信徒们又齐声高喊道: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冥光永照,轮回不灭!”
……
祈祷声一浪高过一浪,混合着哭声,迅速席卷全城。
其中深切的、不舍的、悲伤的痛苦,亦席卷全城,感染了城市里的每一个市民。
就算是教区外的普通民众,在最开始的不信、震惊和兴奋过后,也都跟着心生感激和悲痛,纷纷自发地低头为逝去的祭祀们默哀。
冥神教会过去虽只顾自己教会的安危,却至少从不为祸他人,现在更是为老城区的安定付出了如此惨烈的牺牲,又怎能不叫大家动容。
一时间,除信徒们的祷告声响彻全城外,被剧烈的震动吵醒的城市,竟又徒然安静了下来。
人一片一片地低下了头。
整个城市的绝大多数人,都在为那些勇敢无畏、无私奉献的祭祀们低头哀悼。
马塞尔侯爵见此,无声地叹息一声,无声地转身离开,而顾雷则看了一眼刚好回来复命的、同样泪流不止的费沙,便呆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作为计划的发起人,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惨烈的结果,何况这样的结果好像本该是可以避免的。
过一会,顾雷只能一边痛苦地不断摇头、一边不断地低声质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着急?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他实在无法理解莫依谢的选择。
哪怕他没告诉过莫依谢黑骑士会在必要时出手相助,可既然莫依谢知道他是蓝骑士,就该知道他背后还有黑骑士,按理不该那样。
他一遍一遍地问着“为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问谁。
费沙已经哭晕了过去。
而唯一回应他的,是又一个悄然来到这黑暗楼顶的高瘦人影,正是希瓦。
见如雷如此痛苦,他犹豫一下,同样心情复杂地回了一句:
“你可以从现场唯一幸存者的身份上找到答案!”
顾雷眉宇一颤,不禁问道:
“拉奥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希瓦语气极其复杂地回道:
“拉奥,其实才是教内新改革派的真正领袖,是教内新改革派中唯一进入高层的人,更是莫依谢央求我必须要保护好的唯一一个人!”
顾雷不再摇头,也不再说话,内心一松,后又感到不住的颤抖。
过良久,希瓦意味深长地又说道:
“方向,对集体,也是很重要的!”
说完,希瓦转身彻底离开。
而顾雷也缓缓抬起头来,只是睁开的眼睛里,眼神格外冰冷。
他漠然地喃喃自语道:
“是啊,不管老城区还是我们的国家,都不能再错了!”
紧跟着,他就通过心网冰冷无情地命令道:
“动手!”
“是!”……
于是,就连城市内教区外的地方,都跟着变得更加火热。
刚成立的老城区治安队,战歌会,冥神教会护教军,还有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力量,足足数万人,都随着顾雷一声令下齐齐出动,多方出击,乘胜追击。
“铁甲会的走狗们,你们的末日到啦——”
“杀——,走狗去死!”
“兄弟们,彻底夺回老城区的时候到了!”
“杀呀!为大祭司报仇!”
“杀呀!”……
……
全城都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杀声、枪炮声,以及恶徒们惊恐无措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拉奥则趁势把聚集在教堂附近的教众们赶回家,后第一时间赶来面见顾雷。
自然而然,今后将由拉奥接替莫依谢和顾雷全权对接。
看着貌似一脸真诚的拉奥,顾雷内心真相当复杂。
这人既是改革派的,还那么狡猾隐忍,就很难成为他的信徒的,不好控制。
然转念一想,顾雷又觉得,这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他已经有点不愿和宗教有太深瓜葛。
之后,顾雷就和拉奥畅谈到早上,倒是相谈甚欢。
谈完后,听着耳边的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又渐渐彻底消失,顾雷和拉奥的脸上都流露出由衷的笑容,越来越亮。
在他们头顶,天将破晓。
而不远处,亦有稚童一边跑着跳着,一边开心地连连大喊。
“哦,天亮啦,我要去上学啦!哦,天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