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7神圣处刑官
在换上全新的武器盾牌后，队员们的胸膛都不由挺得更直了。
毕竟是军队的制式装备，就是普通电热射流手甲，也不是他们自己改造出的能比的。至少都是内置增压，没有外导管，不用担心导管在战斗中被挂断。冷却时间也短，才一秒左右。
红队上下对顾雷的敬意再次大大增加，开始压过畏惧。大家昂首挺胸地跟着顾雷，前往铁卫1号综合监狱，皆士气高昂，都浑然忘掉整天奔波辗转与大战所带来的疲惫。
接下来的路程非常顺利，再没新的伤亡出现。没多久，走在队伍最前段的顾雷便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在林中突然出现一片极其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一座四四方方的黑色铁质建筑，就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周围寸草不生。
监狱像一只沉眠已久的凶兽一样，隐隐散发出一股尘土和锈迹都掩盖不住的煞气。
这次，吸取上次的教训，队伍中再没人不听阻拦、贸然接近监狱，而是等负责侦查的队员传回安全的信息后，才警惕地慢慢接近。
随着距离拉近，监狱在大家眼中渐渐变大，像一座来自封建时代的巨大城堡一样俯瞰着大家。所有人都有点叹为观止，并慢慢彻底放下紧绷的神经。
在那堪比城墙的高耸黑墙面前，政府办公中心外那道7贾米高的围墙也显得相当小儿科。监狱的城墙足有20贾米高，还是铁做的，近看比通过照片看，更能感受到它的高大。
而且，或许是因为它曾经的特别用途，这座城堡通体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凶险气息，越靠近越浓郁。偏偏这种本会让人越来越不舒服的气息，此刻却格外让人觉得安心。
等穿过层层升起的大门时，众人还发现，城墙的厚更是达到惊人的5贾米。
如此，大家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接二连三的发出一声声放纵的嘶吼。
“啊啊啊……”
“啊，我们到啦！”
“啊——，到啦！安全啦！”
……
应和者越来越多。
担心召来残留野兽甚至狗龙魔人的吴雪莲皱了皱好看的鼻子，想要阻止，但被顾雷摇头拦下。
“算了，就让大家发泄一下吧，都憋了快一整天啦！”
吴雪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
而眼见顾雷不加制止，连许多中小队长也跟着嘶吼起来，尽情释放压抑了整整一天的紧张精神。各种各样的嘶吼声喧嚣直上，直把离监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密林都给吓着，飞禽走兽纷纷狼狈逃离。
接着，不知是谁挑起的，大家嘶吼声渐渐转变成一阵又一阵的有节奏呼喊：
“顾雷！”
“顾雷！”
“顾雷！”
……
大家这时终于也完全明白顾雷的苦心。
试问，这个移民卫星里还能有比这里更坚固、更安全、更能帮大家度过此次致命危机的地方吗？至少大家都想不到。
想到自己曾经对顾雷的叛逆，大家都不禁心有愧疚，皆愈发感激、愈发信服起顾雷来。大多数人对顾雷的敬意进一步攀升，彻底压过畏惧。
如此，顾雷才能说是与整个红队彻底融为一体，绝大多数人都死心塌地支持他，更有许多人像血心队队员一样愿意为他牺牲性命，他如今对整个队伍的控制达到了如臂使指的理想地步。
至于顾雷自己，虽然说心里话，他对这样的景象还是有所期待的，并且类似的景象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可当这样的景象真得发生时，他依旧难免有点吃惊，又有点感动。谁的付出是不希望有回报的！
不过，当看到其它中小队长也加入进来、连吴雪莲也跟着调皮地起哄起来时，他又不由地摇头苦笑起来。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你们的心意我顾雷已经感受到了，但请大家先安静下来听我说，请安静一下。”
他其实也忍不住想多享受一下大家的欢呼，但现在还远不是能够完全松懈下来的时候。大家很快依言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顾雷的命令。全队的纪律与服从明显更上一个台阶。
顾雷满意地开始布置新的任务。
虽然这座监狱貌似坚不可摧，但毕竟设计的时候主要是用来防御人类的攻击，因此面对兽群的时候，它恐怕会有点不适应，还需要做一些简单的改造。
而一中学子里，有几个学生正好是工程师家庭出身，他们为早日子承父业所做的准备，也正好能为顾雷的设想提供支持。
将大部分队员安排去改造城墙后，顾雷和吴雪莲就带着剩下的血心队，进一步对城墙里的牢房和被内墙包围的办公区等地方实施细致的地毯式搜索。现在最怕的还是有狗龙或魔人仍隐藏在监狱的某个角落里。
搜索紧张地进行着。一直没发现异常虽然是好事，但也难免让人觉得无聊。于是，监狱长办公楼前的两个大炉子就引起了维塔利的注意。
“咦，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呀？”
顾雷正好想休息一下，就停了下来，顺着维塔利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巨大的焚烧炉，一左一右地屹立在办公楼的大门前，仿佛监狱长的两个恶毒守卫一样。高高的烟囱差点就超过监狱的围墙。
顾雷身边的小石头接话道：
“应该是用来焚烧垃圾的焚烧炉吧！我们学校也有一个。”
维塔利依旧感到疑惑：
“应该不是用来烧垃圾的吧！那样的焚烧炉我们学校也有，可没这么大，而且这还是两个！我不知道这监狱以前关着多少人，至少这监狱没我们学校，也应该没你们学校两倍大吧！”
小石头想了想，不禁皱起眉头。
“也是。等等，这里是监狱，关押的全是犯人，这样，那该不会是……”
小石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可话噎在喉咙里，到最后也没说出来。顾雷另一边的吴雪莲也一样，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也有点难以启齿。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于是，同样想到什么的顾雷表情沉重，不想让大家再讨论下去。
“算了，以后再讨论这个吧，当务之急是先把所有隐患都排查出来。”
“是！”……
最后，大家总算在天黑前结束排查。
这时，城墙也基本改造完毕。大家跟着又把监狱里里外外地粗略打扫一遍。
而在打扫过程中，由于一个队员不小心碰到一个隐蔽的按钮，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提着八管旋转机炮、足有两人高的钢铁巨人。
三只小眼和一只大眼分别分布在巨人的左右脸上，邪异非常！
0138忽悠界的损失
铁巨人身高大概有3.2贾米，重数吨，就像一个披着重铠甲的旧时代狂战士一样高大威猛，正不怒自威地俯视着众人。
“神圣处刑官！”
顾雷一眼就认出巨人的来历。
这可以说是一款在卡缪拉共和国家喻户晓的装甲，它最为标志性的特征便是脸上的四只电子眼。
不过说是四只电子眼，其实是左大右小两个。只是左边那个大的电子眼是由三个小电子眼组成的多功能集成摄像头，所以乍一看才像是有四只电子眼一样。
加上手上那把长达2贾米，每管皆有10厘米左右粗细的八管旋转机炮，即使四只电子眼此时都黯淡无光，但顾雷等人一看到它，便仍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狂暴重金属气息。
毫无疑问，如果有这个战争机器的帮助，红队将更有信心面对兽潮的冲击。
然而，红队的众人在看到这个钢铁巨人后，大多却只感到义愤填膺，皆无法控制。维塔利刹那就红了眼睛，扬起拳头高喊道：
“拆了它！”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石头和吴雪莲会是那般欲言又止，以及外面的那两个焚烧炉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那都是用来掩盖这个屠夫犯下的累累血债的。
“对，拆了它！”
“拆了它！”
……
其他队员纷纷跟着叫喝起来，个个皆是一副咬牙切齿的仇恨模样。
实际上，从它的体积就能看出，神圣处刑官是最早的动力辅助装甲，或者说是机动装甲，身上还有其前身机动堡垒的影子，体积庞大、重量惊人，但威能反而远不及那些小巧贴身的现代装甲。
因此，按理说这款装甲是不该有现在这么高的知名度的。有多少人会去关心一款早被淘汰许多年的垃圾装甲呢？
偏偏这款装甲职能特殊，这让它获得远超其它许多旧装甲、甚至是许多现代装甲的名声，或者说是臭名昭著的恶名。
没错，这款原属于帝国的所谓的“神圣处刑官”，实际上是大规模处刑专用辅助动力装甲，曾在共和国犯下过罄竹难书的暴行。
当年第二小行星带的独立运动发展到最高潮时，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独立运动战士或无辜群众被杀，鲜血曾深深地浸入到共和国的每一寸土壤中。听说那时许多监狱的地面都是洗不干净的暗红色的。也无怪外面那两个焚烧尸体的焚烧炉会那般庞大。
“拆了它！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
“对，顾队，拆了它吧，我们也不需要这样的垃圾武器帮助！”
……
身后传来的一声声高喊让顾雷感到有点不好办。他左右看了看身边唯二还能保持冷静的小石头和吴雪莲，但二人也正用为难的表情看着他。
虽然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处刑官的确极其老旧。
它是由同样臭名昭著、同为第一代辅助动力装甲的前辈——“神圣卫兵”临时地、专门地改造出来的，且本来就没准备投放到正面战场上。因此尽管真实出产日期是三十多年前，但实际技术水平却是上百年前的。
旋转机炮使用的也是最落后的普通物质子弹，论战斗力连现代装甲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听起来的确好像不堪大用。
不过，那是正式战场上。
在顾雷等人看来，对战单体普遍没有达到射心境的兽潮时，凭借旋转机炮远超射流手甲的射速，这具老装甲应该是能以一当百、当千的大杀器，可不能就这样因为感情原因就给拆掉。
还好顾雷现在威望够高，几乎没花费什么功夫，就成功说服群情激昂的大家。另外，他不仅没有给大家带来丝毫恶感，还顺便小小提振了一下士气。
“……所以，就让这具辅助动力装甲一边承受野兽的利爪尖牙，一边为我们遮风挡雨、劈荆斩棘，以此来偿还它曾经犯下的罪行！”
“好！”……
听完顾雷的激情忽悠，众人情绪也更加激动起来，纷纷一阵欢呼。
“这就是我们对它的惩罚。就让我们好好利用这具装甲，气死帝国侵略者，顺便告慰在天上的英灵！”
“惩罚！惩罚！”
“好好利用！”
“气死侵略者，告慰英灵！”
……
等众人兴冲冲离开后，心满意足的顾雷转身却看到小石头和吴雪莲正用古怪的表情看着自己，让他很不自在。
“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两人摇摇头。
“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小石头又摇了摇头，吴雪莲则满脸佩服的地说道：
“顾雷，加入我们红日教会吧！我觉得你比我们现在的教皇都要适合领导红日教会，带领蓝日星系走向更加和谐平等的未来！”
看着吴雪莲认真至极的表情，顾雷无奈地转头看向小石头，没想到小石头也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顾雷差点无语。他回头对吴雪莲说道：
“你这话里的信息量好大呀！而且，虽然你明明是在夸我，但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呢？”
“请务必高兴起来，并加入我们教会。”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好吧，那真是可惜了呢！”
“是呀，真是忽悠，额不，神学界的一大损失。”
“小石头，过分了啊！过分了啊！”
三人嬉闹一阵，都觉得沉重的心情一下放松了不少。
但轻松的气氛没能持续多久，另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又摆到他们眼前。
那就是，到底该由谁来好好利用这具动力装甲呢？这可是一个非常关键且目前看似无解的难题。
虽然“神圣处刑官”是最早期的动力辅助装甲，是机甲，与更贴近铠甲的现代装甲不同，可也并非采用纯机械动力。为尽可能降低发动机的体积，它其实采用的是混合动力。
处刑官内部不仅有微型电力发动机，还有一种内装发条的龙气发动机，负责把精神力转换为动力。因此，要启动装对龙气的质和量皆有一定要求。这个要求可不是一般学生能够达到的。
三人又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但依旧没能想出合适的人选。
最后，就在三人都准备放弃时，小石头开玩笑似地对顾雷说道：
“要不，你也忽悠一下这具装甲，让它自己启动起来，就像那些自律兵器一样。”
没想到，顾雷眼睛一亮，一口答应下来：
“好！”
“卧槽！”x2
0139富贵龙呼吸法
密室里这时只剩下顾雷、小石头、吴雪莲三人。
他们围着“神圣处刑官”的配套乘具——“神圣战马”，久久无语、愁眉不展。这匹战马正是“神圣处刑官”目前无法启动的关键。
战马实际上是由处刑官着装者无线遥控的一台履带战车，长5.1贾米、宽1.9贾米、高0.6贾米，比一台敞篷跑车要略大一些，可以背负处刑官进行时速高达90公里的快速移动，就像骑士的战马一样，故得名“神圣战马”。
不过卡缪拉共和国的民众更喜欢叫这匹宝马为“血奴”。它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帮处刑官运送弹药，为虎作伥。
实体枪炮本来就都有耗弹量巨大的缺点，数十子弹打死一个敌人都算好的，这也是枪炮类武器在近代短暂没落过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完全的“神圣处刑官”其实包含处刑官主体和战马，必须同时启动二者，才能真正启动处刑官。否则弹药根本无法维持机炮高速海量的疯狂消耗。
小石头走上前去，无奈地抚摸着从机炮上垂下来的弹链。上面的每一颗子弹都差不多有他小臂大小，看着就知道破坏力惊人，却也相当沉重。
并且，长长的弹链落到地面后，又继续向后延伸，一直消失在战车背上巨大箱体中。显然箱体中还隐藏着成千上万颗这样沉重的子弹。
由这可见战马所背负的负担是何其沉重，又可知要同时启动处刑官和战马这二者是如何的困难。那不仅对发动机负担巨大，对龙气的负担也非常巨大。
就像要再次捋顺思路一样，小石头徐徐说道：
“幸好‘神圣处刑官’的主体是以‘神圣卫兵’为基础，进行简单改造后生产出来的，因为‘神圣卫兵’是上百年前的老古董，那时的士兵不可能全部达到射心境，所以，启动它对龙气的质，即强度，要求不高。但是……”
顾雷和吴雪莲二人这时也想得头大头疼，索性就都看着小石头，跟着他一起从头思索一遍。
“但可惜，又因要运载弹药而不得不加上战马，又因改造完成的处刑官和战马真正投产是在30年前，又因那时帝国士兵的最低入伍要求已达射心境，所以他们并没考虑，或者说是没在意，处刑官一旦加上战马，尽管对龙气在质上的要求没变，可对龙气量的要求已超过强骨境的标准，不是我们这样才强骨境的学生能驾驭的！”
顾雷接着进一步总结道：
“总之，如果要分别启动处刑官和战马中任意一者的话，只要强骨境就行，但如果要同时启动处刑官和战马这二者的话，所需的龙气量就大大超过强骨境，接近射心境。”
顿了顿，顾雷叹了口气：
“诶，哪有强骨境的学生能有那么大的龙气量啊！”
吴雪莲不停揉着额头。烦了后干脆把易容道具扯下，让顾雷和小石头二人眼前一亮，连烦躁的心情也一下清爽不少。
她接话道：
“有是有，但极罕见，而且，至少在现在、在这里，是根本找不到的！”
可小石头闻言却是一喜，指着吴雪莲说道：
“你不就是吗？”
“我？”
“不会连你也忘了自己是贵族吧！你们龙人天赋那么好，你境界又那么高，应该可以同时启动处刑官和战马吧？”
见顾雷也投来希翼的眼神，吴雪莲不由苦笑道：
“我们贵族是天赋好，可也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大家同境界的话，龙气的质，还有量，其实相差没那么大的。除非我修炼的是通天龙系的呼吸法，才有可能达到要求。”
通天龙系呼吸法之所以长于范围攻击，正是因为修炼者的龙气量往往远超同阶。
小石头犹不死心地问道：
“那你是不是呀！”
吴雪莲失笑道：
“当然不是，我连龙气量相对较大的太阴龙系呼吸法都没修炼，我修炼的是太阳龙系的。”
小石头这才死了心，而顾雷则感到有些疑惑。
其实，太阴龙系呼吸法才是云梦人惯常修炼的呼吸法，并且许多顶级的太阴龙系呼吸法都掌握在云梦人，特别是云梦高层手中，往往秘不示人。
因此，就算吴雪莲是红日教会的高级信徒，身为吴家人，她更容易得到也应该是太阴龙系的顶级呼吸法。这么说的话，她应该还是修炼太阴龙系的呼吸法才比较有前途！
呼吸法需要从低到高逐级进阶，更换系别则通常意味着前功尽弃。
不过，顾雷转念就不去想吴雪莲的事。现在有什么事能比找到适格者更重要？
就算依托监狱铜墙铁壁般的防御，普通铁狼基本不足成患，可狗龙魔人，特别是魔人，依旧是红队指挥层的心腹大患。
像科利亚那样的强力魔人，一个就可能让红队付出一二百人的巨大伤亡，要是在再多来个三四个，红队轻轻松松就会全军覆没。
所以，用处刑官来拖住铁狼大部队，再让红队高端战力能抽出手来集中对付狗龙和魔人，犹为必要！
又过一阵，实在想不到适格者，顾雷便提出一个曲线救国的设想。
“咦，小石头，或许我们可以把处刑官和战马分开，一人驾驶处刑官，一人驾驶战马，那不就可以规避龙气量不够的问题了吗？”
吴雪莲马上给了顾雷一个大拇指：
“机灵！”
然后，她也转头看向小石头。
“对呀，说不定真行，小石头，你不是能把普通电热手甲改造成射流手甲吗？这个也没问题吧！”
小石头看着满眼小星星的二人苦笑道：
“这两件事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呀！”
一男一女都有点失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真不行吗？”x2
小石头艰难地拒绝道：
“嗯……不行！”
又思索一会，吴雪莲皱起琼鼻，烦恼地说道：
“早知有今天，我当初就修炼通天龙系的呼吸法得了。”
她这时真感到有点走投无路。她压根就没想过，其他学生中会不会有人修炼通天龙系呼吸法。
毕竟，通天龙系呼吸法修炼起来是出了名的消耗巨大，不仅有富贵龙呼吸法之称，且越往后消耗还越大。可不是其他学生有可能承受得起的。
要知道，就是在西海帝国内部，也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那就是，帝国之所以会分裂，源头就在于现皇帝——弗朗西斯二世，在于他修炼通天龙系呼吸法对国家财政所造成的沉重压力。
偏偏顾雷听到她再次提起通天龙系呼吸法，这才终于想起那件隐秘的事情，想到还真有一个平民学子在修炼通天龙系的呼吸法且境界不俗。
顾雷眼睛不由一下睁大，但又马上挤成一线。这人与他关系极差，几无可能说服。
他一时纠结万分，难以下定决心。
于是，就在小石头开玩笑似地对顾雷说着“要不，你也忽悠一下这具装甲，让它自己启动起来，就像那些自律兵器一样”时，顾雷心思动了动，一狠心，答应下来。
“好！”
看着顾雷完全不是开玩笑的严肃表情，小石头和吴雪莲只能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卧槽！”
0140最后的晚会
顾雷想到的那个最适合驾驶“神圣处刑官”的人，其实是狗牙。
别看狗牙憨傻，但或许正是因为精神异常，他的龙气修炼天赋也异常卓绝。过去的武科老师曾惊呼，狗牙的龙气修炼天赋差不多快赶上贵族。
于是，一直想要建立帮派又苦于人手不够的安迪，便咬牙安排狗牙学习长于范围攻击的通天龙系呼吸法，并着实为此花了不少钱，准备在未来的帮派集团械斗中大展拳脚。
而狗牙也不负其所望，不仅在修炼资源相对匮乏的情况下，硬是顺利修炼成那个有“吞金龙”、“富贵龙”、“烧钱龙”等称呼的大嘴龙呼吸法，境界还依旧一路摇摇领先。
至于这事为何隐蔽，或许是安迪觉得太冒险、怕失败后遭人嘲笑，又或许是想当成大杀器，顾雷就不得而知。他能知道这事也纯粹是偶然，完全得益于他过去比较仇恨敌视安迪。
人都会格外关注自己的敌人嘛！
而且，狗牙如今已达强骨境四阶，能与顾雷这些平民精英中的超顶尖学子并驾齐驱，乃至接近吴雪莲这个顶尖贵族学子的五阶。
如此，既修炼通天龙系呼吸法又境界够高的狗牙，不正是启动“神圣处刑官”的最佳人选吗？
见吴雪莲和小石头二人有点被吓到，顾雷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有点纠结地说道：
“我正好想到一人，现在就去忽悠一下，说不定他会答应。”
在安迪教唆下，狗牙对顾雷成见极深，之前就频频不听调遣。偏偏又因全队都知道狗牙脑袋不好，顾雷不便发火，怕被人说没肚量，曾被狗牙气到差点吐血。他这才索性遗忘雪藏狗牙，刚才没一开始就想到狗牙正是这个原因。
“谁呀？”
“对呀，你说的是谁呀？”
吴雪莲和小石头皆多少感觉有点耸人听闻。
顾雷不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密室。反正说出来也不一定有用。吴雪莲与小石头二人则带着一肚子的问号赶紧跟上。
直到接近狗牙的宿舍门口，顾雷的苦恼还是没能得到解决。他再度感到有些泄气，不由停下脚步。只是，仅仅停了停，他就复又加快脚步。
如今决战将至，大家都命悬一线，只要能尽可能减少一些伤亡，哪怕再次当众受辱，他也必须要去再试一试。队伍对领导者的爱戴与领导者的责任感是交替上升的。大家越支持顾雷，顾雷自然也越愿意为大家付出。
而吴雪莲和小石头则在结合寝室编号和顾雷复杂纠结的表情后，看出了一二，心情亦都有点紧张。
然而，顾雷才进入狗牙宿舍，双目便射出锋锐的光芒。他目光在狗牙、安迪、查查林三人上转一圈后，就径直走向狗牙的哥哥查查林。
顾雷发现，尽管狗牙对他的态度依旧没丝毫改善，且安迪看向的目光仍依旧是平静中隐藏着深刻敌意。可在查查林那，他竟看到一丝突破的希望。
一开始，查查林对顾雷有些畏惧，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应该明白，现在大家是一心同体，帮助我，就是帮助红队这个大集体，就是帮助你们自己。只有我能拯救大家，只有我，能拯救你们，拯救安迪，拯救你，拯救你的弟弟狗牙。”
经过一番坦诚中夹杂着威逼的交谈，顾雷愈发地有信心。通过细致而不着痕迹的观察，他发现查查林的表情虽然看似漠然，但他的确没看错的是，查查林眼神中的排斥真大不如先。
果然，当安迪忍不住不屑地撇过脸时，查查林已认真思考起来。他或许不是三人中最聪明的，却是三人中最理性的。
“……总之，你必须让狗牙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才是现在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又在对顾雷和安迪的意志中徘徊一阵，终于，查查林在安迪冰冷地注视下，咬牙答应下来，起身趴到狗牙耳边，小声地嘱咐起来。
归根结底，集体的安危与每个人的利益存亡都紧密相关，间接与领导者紧密相关，本来就由不得任何人完全依个人好恶来对待一个集体的领导者。反抗领导者，反抗集体最重要的大脑，有时就等于和整个集体作对，可能会受到集体最残酷、最不讲理的虐待。
加上顾雷的正直、勇敢、责任心，还有对红队的贡献等有目共睹的事情，原就不算特别讨厌顾雷的查查林，更无法再坚守安迪强加的固执。
因此，顾雷很快就成功说服查查林，进而成功说服狗牙。
这回，狗牙终于有些扭捏、可大体上还算听话地，跟着小石头、吴雪莲，去接受使用“神圣处刑官”的特别训练，成为红队唯一的一名装甲兵。
就这样，备战工作大体告一段落。
之后，查查林紧跟着借故离开。顾雷则略为得意地注视着安迪。他这时才彻底对安迪感到释然。
如今的他不单击败安迪、超越安迪，连安迪在死党心中的绝对地位都被他打破。安迪此刻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屈辱和痛苦让他觉得比杀了安迪还要高兴。
最后，就算察觉到安迪居然犹未完全屈服、眼底居然犹有杀意，顾雷也仅仅是给安迪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好自为之！”
说完顾雷就大步离开。
为进一步赢得狗牙的信任，哪怕直觉再明显，他也不能凭感觉拘禁安迪。领导者是切不可万事都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
更何况，通过付出，他已与红队融为一体。如今红队每一个人都会不自觉地保护他，维护他的利益，包括查查林。
所以他真不必再多么把安迪放在眼中。
而安迪肯定也深刻明白这点。
众人之前对顾雷的每一声欢呼都像重锤一样，一锤又一锤地，把他捶向绝望的深渊。这些变化不仅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显然也大大出乎那个幕后指示者的预料。
不过，就算出现这样无法控制的变化又如何？他早没有退路！
安迪只能用尽全力地握住兜里那个能让他感到安慰、觉得安全的器物，不断地、更用力地、几乎要把手指握断地，紧紧握住它。
到天黑，吴雪莲别出心裁地组织了一场歌舞晚会。
队员们一边吃着吴雪莲亲自带人下厨做出的美味龙薯饼，一边看着台上的姑娘们载歌载舞。对未来的美好期盼进一步点燃他们战斗的决心和勇气。
只可惜他们的大队长就没这个福气喽！
顾雷在晚会开始不久便中途离开，悄然来到监狱的大门旁，准备出发去探寻一个有点渺茫的希望。
由于这点希望实在渺茫，顾雷就没叫上其他任何人。毕竟，对对某些人，说不定是最后的美好时光啦！
当然，最重要的是，顾雷对自己也有着足够的自信。
0141窥视
守卫见顾雷过来，连忙全心全意地敬了个礼，然后才问道：
“顾队，你这是要去干嘛呀！”
“哈哈，里面空气不太好，我出去散散步！”
守卫当然不会怀疑，可也没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出去。
“行，那我陪着你。”
顾雷半开玩笑地佯装生气道：
“喂，不要小瞧我！我境界可比你高。”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继续站岗，哈哈，换岗后记得去看晚会啊！”
刚刚还有点抓耳挠腮的守卫这时却出奇的固执。
“那不行！”
“怎么不行。”
“你要出了出了什么事，大家可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大家会恨死我的！”
看他说得认真又实诚，顾雷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方要再忽悠几句，一人便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叫道：
“你继续站岗，我陪他去。”
熟悉的声音让顾雷有些惊讶。
然而，他还没回头，米坚卡已来到他身边。
守卫这才爽快地答应道：
“是！”
米坚卡的实力守卫是知道的。如此，既有更合适的人选，又能去看晚会，他何乐而不为？
“谢谢你，米坚卡队……”
米坚卡连忙挥手制止：
“别，我现在不是什么中队长，我和你一样只是一名普通的队员。”
是的，米坚卡现在不是中队长。他刚被顾雷革职没多久。
“哦，好的，米坚卡，谢谢你啊！”
“不客气！”
米坚卡依旧看都不看顾雷一眼，话未落就当先走出大门。而搞不清米坚卡意图的顾雷犹豫一下，还是随后跟了上去。
等走到其他人看不见的树林里，顾雷才停下来，略微有点警惕地问道：
“你想干嘛？不会是想趁机找我算账吧？算被我革职的账？”
米坚卡身体一颤，也停下脚步。他回过身来，低头想了想，不太会说话的他最后只能开门见山地抬头说道：
“不是，我是想把自己这条命交给你，以换取我那剩下的两个兄弟能调到后勤，让他们安全离开铁卫1号！”
米坚卡一脸认真地注视顾雷，完全不像开玩笑。顾雷不由有些愕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米坚卡却以为顾雷是因为自己过往的劣迹而感到不信，不禁痛苦万分，不得不低声下气地继续道：
“对不起，顾雷，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冒犯你？但那和我的兄弟真没什么关系！求你不要记恨他们，求求，求求你啦！”
说着说着，米坚卡终是控制不住。这个脾气一直极倔极臭的大男生竟控制不住地开始呜咽落泪。
“对不起，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兄弟们才会死得那么惨！对不起，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米坚卡越想越伤心，不是因为觉得屈辱，仅仅是因为放不下的痛苦和愧疚。他竟开始涕泗横流。
“顾雷，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原谅我的两个兄弟吧，我真不能再失去他们啦！”
米坚卡哀求地看着顾雷，这让顾雷越来越不知所措，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呀！”
米坚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抹了一把鼻涕，眼神更加决定坚决地看着顾雷：
“顾雷，我这人没什么钱，脑袋也笨，就剩这身体好像还有点价值。所以，如果你答应，从今以后，任你怎么打我骂我，任你怎么拿我出气，我都心甘情愿。就是你要我的命，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就是集训结束，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的这条命照样属于你，一生一世都属于你！”
林中黑暗，这把米坚卡的双眼衬托得愈发明亮真诚，一看就能感受到这份承诺的沉重分量。
然而，顾雷依旧无语。
在雄心壮志这块，他还真有点不如安迪，至少从未有过建立自己势力的想法。所以他现在本能地觉得有点开心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不好，总之有点不想答应。
到目前为止，顾雷其实依旧觉得当领导者弊大于利，太累！
但最后由于时间紧迫，顾雷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米坚卡的效忠。他想着：
算了，以这货的固执，不暂时答应下来，恐怕真不会让我走的。
接着，在安慰开解米坚卡几句后，顾雷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米坚卡赶紧抹去眼角残留的泪水，伸手拦下他。
“等等，让我走在前面。既然我说把这条命给你，那我就会说到做到。我保证，只要我还有命在，我就绝不会再违抗你的命令，并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前！”
米坚卡顿了顿，像宣誓一样地说道：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显然米坚卡为投靠顾雷是下过不小功夫的，他这一句是用云梦语说的。就是这功夫也显然还是不够到位。
听着米坚卡奇怪好笑的发音，看着米坚卡不容拒绝的眼神，顾雷内心愈发感动、愈发欣喜，并愈发哭笑不得。
别，你这鬼太妖娆！不是我的菜！
顾雷心中对米坚卡再无恶感，忙不迭地制止道：
“行行，谢谢，我知道了！不过，咱们的交易还是从明天开始吧！你也去看看晚会、吃好喝好，好好享受一下！”
顾雷转而对米坚卡好感倍增，至少是把米坚卡当成了朋友，就很不希望他陪自己去浪费时间。
“不行，我说到就要做到！”
这时的米坚卡比刚才的守卫还要固执，让顾雷分外无奈。他只得故技重施，假装生气地说道：
“你刚刚不是还说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吗？”
“这……”
“这什么这，怎么我现在说话你又不听？”
“这，这……”
米坚卡仅仅是有点不靠谱的小聪明，当即就不知道怎么回话，不由抓耳挠腮、倍感矛盾。而没等他解开纠结，顾雷就大跨步离去。他边走边开玩笑地说道：
“去好好享受最后一个自由的夜晚吧！”
顿了顿，顾雷的声音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豪爽。
“因为从明天开始，你的命就属于我啦！”
在收服过去和自己有隙的狗牙后，又幸运得到过去与自己关系可以说更差的米坚卡效忠，顾雷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心中豪情顿生且信心十足。
连带着，顾雷对此行的成败也变得更加乐观。
“哈哈，玩笑归玩笑，说不定没等和兽群展开决战，大家就能成功脱困！你，不，你们就好好等我回来吧，诸位！”
顾雷脚下生风地快步离开。
殊不知，有一人，一直在他背后，一直透过监狱围墙刚被打出来的小圆洞，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他与米坚卡消失的方向。那目光中，一直有控制不住的杀机起伏翻涌。
敌人何尝不是也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
同一时刻，中轴里，史蒂文也正带着塔图前往卫星的发电站模块，那里有着铁卫1号的心脏——核反应堆。
突然，塔图就像想到什么惊人的事情一样，猛地大叫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铁卫1号采用的是旧式核反应堆，依靠铀235裂变来产生能量。可它使用的燃料里——铀235的纯度根本不够，不可能引发核爆炸！”
0142虎与狐
天然的铀里面，一般含有99%多的铀238和不到1%的铀235，而只有后者是能够发生链式反应、即核反应的铀。所以过去生产核弹时，要先去除里面的杂质铀238，将铀235的纯度提升到90%以上。
但若只用于发电的话，便只需纯度达到3%以上就够。所以旧式核电站自然没必要把燃料提纯到多高。毕竟提纯的成本可不低。
塔图努力装出一副惋惜遗憾的样子，借以掩饰眼底控制不住的兴奋。
“这可怎么办呀？我们又操纵不了核力！而操纵电磁力的话，任我们怎么努力，可能提纯出来的铀235还不够一次爆炸用的，这样完全不可能炸掉整个移民卫星！”
不想，史蒂文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这个移民卫星采用的其实是新式核反应堆！”
新式核反应堆与旧式核反应堆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不是依靠裂变，而是依靠聚变。
核反应有两种，一种是核裂变，一种是核聚变。聚变比裂变能释放出更多的能量，发电效率自然更强，可爆炸后的威力也会成倍增加。利用聚变原理制成的氢弹，威力可达裂变弹的100倍以上！
塔图不由怒吼道：
“怎么可能？”
新式核反应堆相比旧式核反应堆自然更难以建造，而难就难在要如何盛装核燃料。为引发核聚变，燃料需要被加热到上亿度，几乎没任何物质能承受住那样的高温。就是蓝色恒星多罗莫的表面，温度也不过上万度啊！
为此，人们曾想出一个今天看来也是最可行的方案，那就是把燃料做成带电的等离子体，然后利用超强磁场束缚住它们。让它们悬浮在容器中间，不和容器发生直接接触。
然而这样的话，如何制造出一个超强磁场又成了一个问题。制造超强磁场需要超导体，偏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人类制造出超导体都只能在低温下使用。
所以，太阳金属又一次成为关键的关键。
正是由于太阳金属的第一个重要特性——高温超导特性，聚变式核反应堆才能成功从蓝图上走下，踏入现实，带来更加清洁高效的能源，引发一次新的技术革命。
可以说正是由于太阳金属的出现，蓝日星系人类才拥有提前开启星际大移民时代的能力。
接着，像是要彻底否定掉史蒂文所说的话一样，塔图急切地大喝道：
“不可能！在第二小行星带刚开发的时候，因为帝国的刻意管控，铁卫1号全部是用普通物质打造，怎么可能有新式核反应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铁卫1号被建造出来的年代，太阳金属还只有在蓝巨星多罗莫才有发现产出，并全被牢牢掌握在帝国政府手中。
那时，帝国政府对“离祖星最远的第二小行星带会不会脱离控制”早有忧虑，一开始是完全不允许能大大增强武器威力的太阳金属流入第二小行星带，连用来建造最基本的核反应堆也不行。
也正是因此，第二小行星带在开发初期，一直处于能源紧张的状态，出现数不清的无谓牺牲。分裂的火种在移民运动一开始就被埋下。
史蒂文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塔图的反应明显有点过激，他从中嗅到了一丝的危险气息。
不过，尽管心中狐疑顿生，史蒂文还是快速隐藏起眼底的凶光，假装没注意地详细解释道：
“虽然铁卫1号最开始也的确是采用旧式核反应堆，但后来第二小行星带的独立运动愈演愈烈，帝国特务机关——宫廷警察于是介入，并把这里当成重要据点，说来那个用来关押龙兽的监狱其实就是他们建造的，本来是用来关押参与独立运动的政治犯。”
听到这，塔图的心才开始止不住地往下跌。
“这……”
“那些皇帝的黑衣猎犬们，既然要这里工作，自然也会受能源不足所苦。所以他们就对核反应堆进行秘密改造，暗中将这里的旧式核反应堆替换成了新式核反应堆。”
塔图犹自不甘地挣扎道：
“这，这怎么可能？”
“真的，铁卫1号实际上并不像传说中说的那样，丝毫没有使用太阳金属，它的核反应堆实际上是含有一定量太阳金属的新式核反应堆。所以……”
“所，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很快就能轻松完成任务，炸掉整个移民卫星。”
接触到史蒂文充满恶意的目光，就像过去冬训时跳进冰河一样，塔图瞬间就感到浑身冰凉。
尽管已不怎么敢为学生们提供更多更明显的帮助，可他更不敢让自己沾染上更多的罪恶。
这十几天来，那些被毒品祸害的学生们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们年轻而残破的身体、他们怨恨的眼神、他们恶毒的诅咒，这些都让他万分痛苦，甚至久久不敢入睡。
而史蒂文虽然看似已回过头，专心地继续向前飘行，但他其实仍在利用眼角余光，努力把一切细微变化收入眼帘，只是按兵不动罢了。
“这个秘闻，我也是在团长告诉我后才知道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怎么，感到很震惊吗？”
“哦，哦，是的，是挺震惊的！”
塔图再次想起了冬泳。先是跳入冰河，先是一阵难捱的刺痛，后当身体渐渐冷却时，心中却又会腾得升起一把火来。步步紧逼的黑暗终于让塔图决定与黑暗彻底决裂。
“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外快呀！”
“哼，你想得美。就是怕你这样的宵小之徒觊觎，上面才会干脆把这个消息封锁起来的。”
史蒂文背着塔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是，是，我就是个小人物，远不如你。你升官发财，而我只能等着狼狈滚蛋！”
“哈哈，你知道就好。塔图，你要是能早点认清自己的水准，要是能早点安心跟我混，要是我早提点你几句，你怎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史蒂文回头戏虐地嘲讽道：
“呵呵，塔图，你的脑子里除了脑积水，还有什么呀！”
塔图登时大怒，刹那瞪大眼睛，但很快又低头全力压制下去。这个脾气暴躁的莽夫努力学着控制，尽力压抑骨子里的傲气，努力学着阿谀奉承：
“是，是，史蒂文长官，是你厉害，是你牛逼，是我塔图有眼无珠。诶，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为救赎自己的罪过，横下心后的塔图觉得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又何况是受死人一点屈辱。他眼中隐隐有狠辣的光芒一闪而过。
而史蒂文则装作一副被迷惑住的样子，露出非常满意的笑容。
“哈哈，塔图，这就对了嘛！”
史蒂文转回身来，开心地对塔图说道：
“算了，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就搭把手吧！”
0143天籁
塔图和史蒂文面对面，一边借惯性继续向前飘动，一边继续刚才的交谈。
塔图明显不信地问道：
“你真要帮我？”
如此心慈手软的史蒂文显然大异塔图的认知。他是莽，又不是傻，当即就起了疑心。
史蒂文微微有点意外，不由眯起眼睛。
“当然，大家怎么也是战友嘛！总算也是一起出过生入过死的过命交情。你想想，如果你我今日的处境对换，你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我被强制退伍，然后饿死街头吗？”
史蒂文这些话实际上非常有技巧！
他故意掉转立场，把塔图拉到他的角度，让塔图站在他那样比较居高临下的环境里进行思考，试图勾起不算坏的塔图在强势时必然会有的同情心，以此来冲淡塔图对他的不信任、厌恶等负面观感，麻痹塔图的警惕性。
“别，别，我和你可没那么深的情谊，你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果然，塔图嘴上说着不信。可其实，他心里本来高涨的杀意在史蒂文提到“战友”这个词的时候，就登时消去五分。连疑心也跟着一下消去三分。
史蒂文实际上远比塔图以为的更了解他！
“怎么能说是别有用心呢？”
史蒂文把眼睛眯成一条线。
“人为了收获而付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看到史蒂文露出熟悉的狡猾自私面孔，塔图心中的疑心反而再消去四分，并再消去四分杀意。他隐约产生一种错觉，错觉事情好像会出现一种有利于他的变化。
“哦，那你想从我身上收获啥？”
史蒂文这才睁大眼睛。
“你现在还有啥？”
“哈哈，我现在就剩我自己，难道……”
“正是。你的路是差不多到头了，但我还有很好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那么长的路，如果我一个人走的话，再好也可能会出现意外，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帮助我，且是真心地帮助我，而我也给予他合适的回报。这就是你现在脱困的唯一机会。”
史蒂文信誓旦旦地说完，指着塔图问道：
“那么，你想抓住这个机会吗？”
塔图心中暗喜，但表面上还是苦笑道：
“我能不想吗？”
“口说无凭！”
“那你想要什么凭证？”
“我要先安排你做一些小事，然后看看你做得怎么样？你做得好，我才能相信你会全心全意地帮助我，我也才会在团长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什么样的小事？”
两人相继停了下来。
“嗯，就从这次的任务开始吧，你先帮我把我的工作一起做了，我白天爆破天柱的时候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正好现在感到有点疲惫，想先去休息一会。”
“好！”
塔图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眼中的喜色倒不是假的。
这样既不用杀害战友，尽管只是名义上的战友，又能借机挽救学生们的选择，对他来说无疑是最没负担的选择。而人往往喜欢选择简单而不是有效的方法。
算了，就这样吧！否则就算偷袭，我也不一定能杀掉他。嗯，这样最好，对我，对他，对大家都好！
强行压下内心仅剩的三分疑虑、一分杀意，塔图说完就加速越过史蒂文，瞥向史蒂文的目光中略微有些得意。
管你是真想要我帮助你，还是不过是想偷个懒，抑或是准备事后毁约、进一步羞辱我，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我不会再和你们同流合污啦！
塔图并没注意到，就在他徒然靠近史蒂文的时候，史蒂文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住，连衣服下的肌肉都控制不住地绷紧起来。
……
中轴下面，顾雷正在一地的废墟碎片中艰难地翻找着什么。
他所在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只是一片倒塌的建筑物，周围只剩下断壁残垣。
虽然已完全看不出完好时的模样，可这里的确曾经是蓝队的营地，更早更早前还曾是威严的地方政府办公中心。
突然，顾雷兴奋地一下窜出，用力撑起一面倒地的墙壁，从底下拾起一个反光的器物来。可惜只看了一眼，他眼中的惊喜就再次被浇灭。
他此时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屏幕碎掉的通讯器，且从它轻薄的大小就能看出，这肯定不是一个能用于星际联络的通讯器。
是的，顾雷来这里，正是为找寻杜克用于联络契尔年科、安排登船日期等事宜的星际通讯器。
顾雷叹息一声，把通讯器扔回去，让碎成一地的墙壁彻底把它掩埋。他有些泄气地自语道：
“诶，要不就到这吧！”
他本就无法确定，杜克是否是在抵达铁卫1号后，才联络的契尔年科。如果飞船的抵达日期是二人事先就商量好的，那么能用于星际联络的通讯器就不是很有必要存在。
况且这里发生的战斗又那么激烈，就算那个星际通讯器存在，也很可能在战斗中被损毁。
这么算下来，找到完好地、能用于求救的通讯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顾雷举目四望，周围是那么黑暗、那么残破、那么孤寂，他心中不由地萌生出强烈的退却念头。
然而，他才往回走了几步，当又踩到一件染血的破碎衣裳后，他便不得不又停下脚步，忍不住返身继续翻找。
没错，这里如今明明遍地的都是血迹和这样的血衣，但竟诡异地看不到一点残肢乃至白骨。这令顾雷内心愈发寒冷，也愈发努力地翻找起来。
既然人吃龙兽越多，魔化后就会越疯狂、越强大，那么反之呢？
他无法抑制地想到：
要是有射心境的龙兽出现，我们该怎么办？射心境龙兽和普通龙兽相比，实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顾雷心中异常沉重，唯有双手齐上、用尽全力挖掘，才能平息内心止不住的躁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
顾师傅又忙碌了半个小时，就在他下意识地想点一份外卖的时候，他终于找到那个被钢柱压得快要折断的星际通讯器。
并且，幸运的是，由于星际通讯器预设的使用环境是没有通讯基站的地方，那样的地方通常都极其恶劣，所以星际通讯器往往被制造得极其结实耐用。
发现通讯器掰直后居然还能启动，顾雷几乎喜极而泣。他马上就点下通讯图标，按下杰尔夫的号码，然而，通讯器却一直提示“用户未能接通”。
“坏了吗，不对，那就直接提示提示没信号了！应该是叔叔的通讯器正处于没信号或信号受到强烈干扰的地方，他估计是又去工厂里抓黑工了吧？”
顾雷没有怀疑，只是遗憾地挂断通讯。
接下来该拨打给谁呢？或者说谁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救大家脱离苦海？001紧急电话肯定是不行的，指不定会被监听。
顾雷首先想到的，竟是那个幽灵般梦幻的少女——纳斯塔西娅。
不过考虑到其能力或许有限，他最后还是明智地按下伊曼的通讯号码。
优美的钢琴曲整整响了两分钟，顾雷的忐忑心情也持续了两分钟。
“喂，你是哪位？”
当伊曼疑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时，顾雷的心情真是开心到爆。那夹杂着电子音的刺耳声音在此刻的顾雷听来，真是天籁之音。
“伊曼，你是天使，你真是我的天使，你是我们大家的天使。”
顾雷高兴的有点语无伦次，没想到伊曼差点就因此挂断了通讯。她还以为是阿毕列的骚扰！
还好，觉得声音不像的伊曼及时停下手指。
而顾雷也在发现电子音越来越嘈杂后直接切入主题。
就在通讯器彻底失灵前，急切的顾雷只来得及地说出一句：
“伊曼，救救我们！我是顾雷。”
0144燃心为灯
直到史蒂文冒着蓝色电光的五指没入塔图毫无防备的后背，塔图心中想着的依旧是：
只要我把核燃料通过排污管道全部排放到外太空，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们就不可能炸毁卫星。然后我再杀掉狼王，孩子们一定就能安全撑到集训结束。
直到心脏被穿透的剧痛抵达脑部，塔图才愕然发现，一只染血的手掌正从自己胸口冒出。
接着，史蒂文猛地用力把手从塔图身体中抽出。他就是要让塔图感受到加倍的痛苦。
看着塔图的身体像破烂的大毛熊玩偶一样翻滚着，在走廊的墙壁上弹来弹去，看着大量漂浮在空气中的鲜血，看着塔图眼中依旧无法置信的目光，史蒂文发出了猖狂至极的畅快笑声：
“哈哈哈，哈哈……塔图，你真卡鲁地也太傻了。你以为我会被你那拙劣的演技欺骗吗？怎么可能！”
史蒂文恶狠狠瞪着塔图，心情激动到了极点。杀死一个射心境的战士给他带来的优越感，比杀死几十个强骨境学生都强，特别这还是那个曾一再蔑称自己不算超人类的塔图。
“你就是个傻子！你就是个肌大无脑的傻大个！你怎么可能骗过我？你什么时候骗过我了？你以为那个海盗头子是怎么从你手底下逃出去的？实话告诉你，是我在指挥室的监控里看到后遥控的，是我故意打开舱门把他吸到飞船外面去的。”
“你，你……”
“所以就算你实力比我强又怎样，你还不是一直被我耍得团团转。这样愚不可及，你算什么超人类，你又凭什么说我不是超人类，你和那些强骨境的贱民一样就是个凡夫俗子，你就是只低贱的爬虫……”
史蒂文不停地用各种恶毒语句辱骂塔图，发泄自己过去从塔图那里感受到的种种挫折。
他从来就没有任何要收服塔图的想法，他早恨不得将塔图剁成肉酱。
而塔图则渐渐不再把他的诅咒听进耳里，连史蒂文开始的那些话，他也一句都不再放心上。
此时，塔图尽管眼神慢慢模糊，精神却反而比平时更清醒。
随着人类的生命进化到一个全新的层次，随着人类进化出灵魂，有实验证明，就算大脑被瞬间完全摧毁，人的灵魂依旧能继续存在一段短暂的时间。
只不过，这段时间一般只会带给死者带来更多的额外痛苦！
感受着从胸口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阵阵剧痛，塔图一样痛苦至极，但同时又清醒至极。他心中这刻仅剩一个想法，那就是：
这真是报应呐！
这样想着，塔图的眼睛，越发得黯淡起来。
我一直在摇摆！我一直在逃避！我一直在逃避抉择！即使心中一直深受折磨也不敢做出选择，反而妄想着能借逃避、借拖延来从持续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而这，就是太阳神对我的惩罚！对，没错，一定是的！用这样持续的剧烈痛苦作为我的终结，这一定就是太阳神给我的报应！
塔图眼中光芒刹那黯淡到濒临彻底熄灭的地步。
结果最后我还是没能逃脱饱受折磨的命运！哈哈，不过这回，我应该就可以真正解脱了吧！
史蒂文见此，不由加快语速，更加狂暴地想把心中恶意完全倾倒出来。
“怪不得你会同情维护那些贱民，因为你自己就是个贱民，就算你修炼到射心境又怎么样？你本质上还是和他们一样低劣下贱！你……”
然而，就像将熄未熄、只剩下一点火星的蜡烛又遇到足够的氧气一样，塔图仅剩微光的双眸竟又徒然一亮，
不，这不是报应！这是考验！这是救赎！这是太阳神给我的最后救赎！我怎么还不明白呢？逃避在哪里都是不会有好结果，哪怕到地狱也一样！所以，即使我现在快死啦！即使那会非常痛苦！这次我也绝不逃避！
耀眼的电光突然从塔图的头部冒出，吓得史蒂文一下说不出话来。
就让这最后的痛苦带我前往永恒的安宁吧！
夺目的电光完全吞噬了塔图。史蒂文张开的嘴控制不住地越张越大。他惊恐万分地大喊道：
“你，你居然敢用这招，你疯啦！”
“同学们，愿燃我心为灯，照汝等前路光明！”
……
顾雷悠闲地漫步在回红队据点的途中。
还要几天才能回去呢？一天不到？嗯，这有点不太可能！就是从离这里最近的铁卫3号过来也是不可能的吧！嗯，保险起见，就和大家说三天吧！对，就说三天。哈哈，我得赶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并不知消息实际没完全传出的顾雷，刚想加快脚步，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他吃惊地抬头找寻一下，便发现，远处的中轴上正有汹涌的电光喷出，电龙在那附近疾走奔驰，引发一连串的爆炸。
于是，转眼又有烈火冒出，雷与火紧密地缠绕在一起。有大段残骸脱离，开始加速坠落。
“怎么回事？”
顾雷不由失声。
“看那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人在中轴里战斗，且从有电光这点看，战斗者中必有人是射心境。那么，能和射心境斗得旗鼓相当，自然也只能是射心境往上的。那么……”
那么，这个卫星里还有谁是射心境的呢？他们又为什么要互相战斗呢？
“难道是教官！”
顾雷心中又不由萌生出更多的喜悦与期待来。
很快，余火渐熄，不再有烈火和烈电闪烁，战斗看来已经结束。顾雷期待中带着忐忑，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仰望着那片区域，丝毫不敢移开眼睛。
先是有数道电光骤然冲出中轴，多条电磁龙四散往移民卫星各处飞去。
“那人在寻找什么吗？”
又过一会，有一个浑身缠绕着雷电的人影跟着冲出中轴。
顾雷张大眼睛不停细瞧，可依旧没能看清那人模样。待发现那人竟似飞向自己后，他转而犹豫着要不要躲藏起来。
一直到那人从头顶的高空中疾掠而过，顾雷既没躲起来，也没看清那人面貌。
“咦，他这是要去蓝队的营地？他不会是契尔年科吧？不对，他是要去剩下的那根天柱。他到底是不是教官？”
顾雷正惊疑不定地回身要继续观察时，那人却有力有未逮似地加速下落，最后徒然折返，复从他头顶低空掠过，降落到身后不远处。
顾雷不得不再次慌忙回身，这才看清那人容貌。
“教官！”
顾雷登时大喜过望。他知道教官肯定是为他们而同民兵团的其他人战斗，且肯定是教官得胜。
他便要上前，但下一秒就忍不住停下脚步，疑惑地凝神细看。
“教官？”
塔图现在的状态实在诡异！
只见塔图一动不动地站在身前数贾米外，全身上下都被耀眼的雷电包裹，任顾雷怎么叫唤都不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怎么回事？
顾雷开始非常不解，直到看清塔图眼中的痛苦与呆滞后，才刹那明白一切。
“教，教官！”
眼角瞬间就有泪滴滑落，顾雷终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塔图到底为他们付出了什么。
这显然是最痛苦、最残忍，号称“无法安眠的最后龙技”的禁忌龙技——燃魂爆裂！
“愿燃我心为灯，照汝等前路光明！”
0145疯
燃魂爆裂！
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的灵魂作为最后的燃料，激发出大爆炸一般的汹涌能量。一般是在精神力彻底枯竭的情况下才不得不使出的“最后龙技”。
不过在实际应用中，也有不少人为达成不得不完成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在精神力未枯竭、甚至是饱满无损的情况下，燃烧灵魂来获得超越自我的能量。
而这个龙技之所以被称为禁忌龙技，除使用者一定会在使用后死亡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原因。那就是，使用此龙技者一直到彻底死亡前，都必须要承受发自灵魂的极度痛苦。
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有时会用发自灵魂的痛苦来形容自己所受到之痛苦是多么深刻。可只有真正燃烧过灵魂的人才知道，这份痛苦到底疼到怎样一种可怕的极致，那是完全超越想象者以为的恐怖巨痛。
灵魂是生命的本质！
以致于，那怕是能有多几个人承受过来，这个龙技也不至于被列为绝对禁止使用的禁忌龙技。
而既然是塔图而不是别人站在这里，即使他的表情极度痛苦，那么很明显，塔图已成功克服那种绝对痛苦，并成功贯彻他的意志。
“教官！”
顾雷大吼着冲向塔图。
他不断地摇晃着塔图的身体，试图强行把塔图摇醒，想要尽快终止塔图的燃魂状态，挽救塔图的性命。
然而，任他如何用尽全力去摇晃，塔图身上的电光就是萦绕不散。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塔图越来越痛苦，也越来越呆滞。他只能慢慢地停止摇晃。
这时他才听清塔图嘴里正说着什么。
塔图就像嘱咐委托似地，不断地重复说着：
“带他们回家！带他们回家！带他们回家！……”
顾雷终于忍受不住，失声痛哭出来。不用解释，他自然知道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谁，是包括他在内的那个“他们”。
实际上，这个龙技之所以被各国共同列入绝对禁止使用的禁忌龙技，还有一个更至关重要且更可怕的原因，那就是，使用者即使豁出命来，也罕有人能达成目的。
因为灵魂是人类精神思想的根源，所以燃烧灵魂其实也是在燃烧情感意识。那么自然而然，随着灵魂不断燃烧，人会逐渐忘却记忆、忘却自己、乃至连最初燃烧灵魂的目的也被可悲地忘却。
加上那般可怕的绝对痛苦，尽管使用这个龙技后就能获得巨大的力量，但下定决心后，不仅罕有人能达成心愿，反而极易失控暴走！
从已有记录上看，最后达成目的的记录不到4%，而失控造成大范围破坏的记录反而高达47%，更有甚者，这47%中竟还有23%的记录被特别注明——“使用者暴走毁灭其所欲保护之目标”。
而此刻的塔图即使已接近油尽灯枯，即使已烧光自己的其它所有记忆情感，却仍牢记着自己最初的信念，仍在想着要把这份信念一直传承下去。
“教官！教官！教官你醒醒啊！教官你醒醒啊！结束了教官！都结束了！你赢啦！你赢啦！教官，你快醒醒啊！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着大家，我很快就会带着大家，带你一起离开啦！你快醒醒啊！”
顾雷不由用力抱紧塔图，控制不住地悲声哭号着。
不过，他很快就被塔图强行推开。
顾雷刚要转悲为喜，便见塔图机械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进一步注意到塔图胸前的穿透性伤口后，注意到里面已经看不见那颗鲜红跳跃的心脏后，顾雷的心，才彻底沉入痛苦之海。
他知道，他们的教官，那个不仅为他们舍弃生命还承受了常人不可能承受之痛苦的教官，是真得再回不来啦！
但是，就算被痛苦揪紧心脏，他也不得不马上提前精神。
因为，透过那个巨大的伤口，从塔图所视之方向的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无奈地缓缓走出。
其手中，握着一个让顾雷眼皮直跳的危险器物。
同一时间，中轴内。
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的血液，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此刻，史蒂文只剩下左手的上半截身子，正挣扎着飘向他两个小腿都没了的下半截身子。
漂浮的血液浸湿他的脸颊，将他脸上的不甘与怨恨衬托得格外狰狞恐怖。
他像恶鬼一样呻吟着：
“塔图！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他像恶鬼一样嘶吼着：
“我一定要你后悔！我一定要你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他像恶鬼一样固执地蠕动着，充满憎恶仇恨的意志强大无比，竟把身周的光明都同化为阴森鬼域。
一米接着一米，一厘米接着一厘米，终于，在极度的复仇心驱使下，他的手终于触摸到了他自己的裤兜。
他痛苦而执着地从中掏出一个通讯器来。
虽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军用通讯器。
这个通讯器只比普通的通讯器厚一点，且明显不如顾雷刚才使用的那个又厚又大，肯定不能用于星际通讯。
但是，他仍咬着嘴唇坚持着。血珠源源不断从下唇的伤口上泌出，最后整个下唇被他自己咬成两半。
他一边抵抗着巨大创口断面上传来的超剧烈疼痛，一边通过复杂的操作，把信息通过停留在空港的小飞船，中转发回部队。
这样以后，他才恶狠狠地启动自爆程序，炸毁飞船，炸掉学生们逃走的最后希望。
“哈哈哈，塔图，你完啦！你拼死守护的那些学生们完啦！团长一定会过来把他们杀光的！一定会！哈哈哈，杀光！杀光！统统杀光！我要把你想守护的东西统统撕成粉碎！”
最后，即使眼中的毒光彻底消散，史蒂文脸上依旧残留着恶毒可恐的笑容。
而感应到塔图和他接连死去，正在往第三根天柱移动的兽群慢慢停了下来。狼龙不甘心地抬头看一眼中轴后，拒绝身边魔人马上往红队方向进攻的建议，命令兽群先就地休息。
接着，狼龙自己也强压下对鲜血和精神能量的饥渴，仅仅朝红队营地方向投去怨毒而贪婪的一眼，便埋头陷入沉睡。
至于史蒂文的团长，则是收到这样一条信息：
团长，完蛋啦！咱们完蛋啦！塔图他早就叛变啦！他其实是国会派的卧底，且他不仅把本次实验的所有相关记录、包括所有不利于您的证据都搜集起来交给藏在集训学生中的接应人员，还偷袭重伤了我。团长，完了，咱们完啦！我已经快死啦！团长，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同时，另一边的伊曼，也正在为那个深夜叫醒她的通讯感到万分苦恼。
那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号码，她也完全无法从那糟糕至极的音质中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伊曼，救救我们！我是——”
她仅仅知道那人急切地需要救援，却不知道那人是谁，以及那人在哪！
她更不知道，等查到信息的来源时，是否还来得及！
0146无影的纳米死鞭
由于畏惧处于燃魂状态的塔图，尽管手持致命凶器，可安迪仍是没有妄动。
直到塔图身上的电光彻底消散，直到塔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才缓缓举起手中的柄状器物，双眼放射出夺目凶光。
而这时顾雷也差不多穿戴好手甲。两把剑刃皆被加热成通红，并有凶恶的雷蛇缠绕其上。
见安迪依旧凶厉，顾雷难免有些疑惑。
现在的他，无论是团队中的地位，还是个人实力，都完全不是安迪能匹敌的。这点安迪应该是清楚的，除非……
又看了一眼安迪手中的危险器物，发现事情有点超出控制，顾雷先声夺人地厉声威胁道：
“安迪，放弃吧！既然你已经被我发现，那么无论你手里拿的什么，都不可能伤到我的。”
话未落，顾雷举手向旁边射出一道飞雷。“砰”地一声，一棵大树被直接炸断，倒地起火。
顾雷手上的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雷火射流手甲，而是飞雷火手甲，还是两具。它们才是他此次敢单独行动的最主要依仗。
“相反，你躲得过我的飞雷吗？”
火光把安迪的脸色映照得相当难看。可仅仅顿一顿，他便继续高举起右手。
顾雷不禁感到愈发疑惑：
他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居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自信！
怕刺激到安迪，顾雷下意识地停下进一步的动作。他本欲把手甲对准安迪，可现在却是不敢，且眼睛止不住地往安迪手中器物瞧。
借着火光，顾雷越瞧就越觉得胆战心惊：
他做出是要抽打的动作，那么他手中拿的应该是鞭子。这样的话，会是什么鞭子呢？或者说，什么鞭子他既买的起又能给他带来那么大的自信呢？等等，那该不会是……
顾雷首先想到的是《杀手是怎样炼成》中提到的一种令他印象深刻的可怕鞭子——无影死鞭。
书中介绍说，无影死鞭是由纳米死线制成的一种危险武器，而纳米死线本身就是一种高危违禁品。
纳米死线就是采用纳米技术加工而成的一种超细超强韧的丝线，明明比头发丝还细，却能吊起小到汽车大到飞船的各种重物。
而连放风筝的细线都能切开人的喉咙，这样更细更强韧的丝线无疑更加危险。
传说在海瑟联邦，就有军中高手在纳米死线一端系上类似钉子一样稍重一点的重物后，挥舞着把隐藏着叛军的大楼连同里面的56名叛军切成碎片。
这便是无影死鞭的最早出处。过去纳米死线更多是用来做成陷阱的。
见安迪眼中凶光更炽，顾雷愈发断定，安迪手中拿着的，应该正是用纳米死线制成的无影杀人鞭。谁叫死鞭的价格也正好接近他所认为的安迪之极限呢！
顾雷愈发惊惧，连忙死死盯住死鞭。无影死鞭最可怕的地方便在于无影二字。
正是由于纳米死线细到就算白天也几乎完全看不见，之前才会被系在树木或门上做陷阱。甚至，在死线割断敌人的脖子后，敌人还要过个几秒才会后知后觉。
据说，在那位军中高手挥鞭到收鞭的整个过程中，旁人连一声惨叫或异响都没听到。里面叛军或直到被坍塌的大楼掩埋，都没能意识到自己已死亡的事实。这才是纳米死线比高爆炸药的危险等级还高的主要原因。
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原就难以察觉的死鞭无疑会发挥出更恐怖的威力。
但在愈发惊惧的同时，顾雷心中又不由地感到愈发庆幸，庆幸自己提早发现安迪。破掉死鞭的无影二字后，死鞭的威力就至少会降低一大半。
其实，查查林早给他发来信息，说安迪在他走后也跟着离开监狱，去向不明，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可他知道安迪也是孤身一人后，便不大在意。这才让安迪接近到离他才十几贾米的危急距离。
顾雷真没想到安迪会下那么大的血本、手中居然还有这么凶残的东西。若不是塔图帮顾雷及时发现安迪，他真有可能被安迪偷袭致死。
因此，顾雷自然也愈发对塔图充满感激，并愈发不愿意杀死安迪。他犹不放弃地继续恶狠狠吓唬到：
“安迪，你可要考虑清楚啦！方才我用的不过是最低功率的雷击。若我把雷击的功率开到最大，我保证，你一瞬间就会被高压电烧成焦炭。在我面前，你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安迪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眼中充满了痛苦、绝望、挣扎，以及放不下的杀意。
可纵使安迪如此冥顽不化，顾雷依旧不愿杀他。
一来，查查林在发消息提醒时候哀求过他，希望他有余力的话放安迪一马。
为此查查林不惜把安迪过去遭受连年家暴的悲惨童年尽数告诉他，想引发他的同情。据查查林说，安迪胸前那道贯穿其前胸后背、差点连心脏都一起贯穿的恐怖疤痕，正是来自于安迪的父亲。
二来，顾雷觉得教官应该也希望自己再放安迪一马。
否则，为何教官只是提醒他，只是静静地拦在他和安迪中间，而没有直接出手解决掉安迪？教官那时明明还有余力。在安迪完全现身后，教官身上的电光又继续闪烁了数分钟，才无奈熄灭。
如此，结合教官曾经对安迪的维护，以及更深层次的、教官对安迪的愧疚，顾雷不得不这么认为：
拯救或补偿安迪，也是教官放不下的执念！
因此，顾雷现在对安迪真有点下不去手。他实在不愿让为他们牺牲那么多的教官在九泉之下感到难过！
顾雷真诚地劝诫道：
“安迪，就到这里吧，看在教官的面上，只要你现在悬崖勒马，我保证，我只会解除你的武装，把你软禁起来，而不会追究你的任何责任，甚至没人会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安迪眼中的痛苦与挣扎越来越浓郁。
他当然知道，他已很难再杀死顾雷。顾雷的屠龙道原就善于躲闪。反而他自己根本没把握躲开顾雷的飞雷。
电的传播速度约等于光速，而谁能快得过光？
顾雷接着又进一步地威胁道：
“但你如果敢挥动死鞭，我一定会立即杀死你！”
然而，在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挣扎的同时，安迪眼中的绝望也越来越浓郁，就像化不开的浓墨一样。
他早回不了头啦！
最后，安迪还是按下了那个器物的开关，打开了毁灭的大门。
而大出顾雷预料地，从握柄顶端弹出的，竟不是端头和它后面连着的无形死线，反而是耀眼美丽的无数萤火虫。
就像挣脱引力的群星争先恐后地涌出黑洞一样，无数光点刹那从握柄顶端一齐涌出，无比美丽，又无比危险！
顾雷这才骇然色变：
卧槽，这是可以撼动星辰的中子撼星鞭！
0147中子欲撼星
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成群的萤火虫、像群星一样从那器物顶端飞出，并迅速被至强引力场收束成一根比发丝还细、比纳米死线都细的极细光丝。
那无数细小的光点正是散发着高维辐射的无数原子核，而那根光丝便是传说中能撼动星辰的中子撼星鞭，一把用中子星物质打造的撼星神鞭。
至于什么是中子星物质，以及它为何能有撼动星辰的惊天威力，就又要从引力说起。
实际上，引力可以说是交织着死亡与新生的力量。
一方面，引力把氢气、氦气等气体聚集在一起形成巨大气团，并在这些气团内部产生巨大压力，引发裂变聚变，这才给众生带来最初的温暖，是万物之生，堪称起源之力。
另一方面，一旦恒星内部的裂变聚变因某些原因而不得不终止，一旦核爆炸产生的冲击不够抵御引力带来的巨大压力，引力又会像深海高压把潜水者挤扁一样，毁灭恒星，并引发超新星爆发等毁灭一切的终极灾难，是故引力又堪称终结之力。
而所谓中子星，就是恒星被引力挤扁后留下的数种死状之一，是生命物质到底可以被挤压到多小的解答之一。
在恒星毁灭时，如果恒星的质量够大、引力够大的话，那么恒星的结局就不单单是原子被挤得更紧那么简单。引力产生的压力将会强到连原子本身、即组成“沙雕”的“沙粒”本身，都被压碎，连本绕原子核运动的电子都会被强行压入到原子核里面。
这样，就像行星坠入恒星上的火焰之海一样，电子和质子会一一结合，全部消失并转化为中子。换句话说，一个个由质子、中子、电子这三种更微小粒子组成的原子，会被巨大的压力统统粉碎、压缩成纯粹由中子组成的致密状态——中子简并态。
如此纯粹由中子组成的星体就是中子星，而中子简并态物质就又被称为中子星物质。
再而，用中子星物质打造的长鞭为何能有撼动星辰的惊天巨力？却是因为中子不带电，不会产生电磁力场。
即是说，普通物质一旦被压缩成中子星物质，其体积会瞬间缩小超99.9999%，而质量基本不变。
于是，虽然这根光丝看似细到风一吹就断，但谁能说得清它到底有多重？一吨、两吨、三吨……乃至数万吨、数千万吨、数亿吨不止，就是比肩山岳星辰都有可能。
这根纤细至极的鞭子里说不定浓缩着整整一颗小行星抑或一颗大行星全部的质量，用那样的鞭子抽打行星恒星，效果就和超级陨石高速撞击行星恒星没什么两样，足以产生毁天灭地的惊天大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
内心连续三个“卧槽”亦不能尽数抒发顾雷内心的滔天恐惧与震惊。
卧槽！他怎么会有这种堪比核弹的超级武器！这玩意怎么也得几十万贾比吧！不对，安迪后面肯定还有人，而且还一定是一个贵族！卧槽！
制造中子撼星鞭的基本原理很容易理解，但真正要制造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其中涉及到许多复杂的工艺，最重要的是肯定会用到太阳金属，所以价格绝对令人咂舌，绝不是安迪这样的小混混能拿得出的，连季马那样的精英家庭都不够格。
难道又是那个叫阿毕列的贵族？伊曼不是保证他不会再暗算我吗？
顾雷不解至极，又害怕至极。
冷静！冷静！先应付好眼前的危机！冷静，必须要冷静！
顾雷很快镇定下来，锋锐如刀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根美丽的光丝。那轻轻摇曳的光华中着实蕴含着无穷杀机。
对了，他既然刚才不敢对教官下手，那他手中那根撼星鞭就应该不会高级到哪去！至少这说明他没把握凭此杀死一个射心境的士兵！嗯，情况还没那么糟！
眼见安迪手中的光鞭蓄势待发，顾雷迅速稳定心神，摆出攻击的姿态。热剑上的雷电瞬间化为狂舞的毒蛇，好像随时要在安迪身上咬上一口那样狠毒。
嗯，虽然双臂有点痛，虽然腰也有点疲惫，但是幸好，我的腿还依旧强健有力。对，没事的，我一定能逃得掉！
是的，尽管顾雷的眼神凶狠至极，尽管他剑上的雷蛇张牙舞爪、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可他暗地里其实已做好逃跑的准备。
呵呵，我才没那么傻和你硬碰硬呢！
没办法，质量即能量、速度即能量，物体的质量越大、速度越大，撞击时产生的能量就越大！
当一辆1吨重的小轿车以160公里的时速撞上一个人时，那人会等同于受到两吨高爆炸药饱和攻击，刹那被撞成粉身碎骨。
而就算安迪手中的撼星鞭再怎么不够高级，也该有接近1吨的重量吧！加上鞭子末梢最时速可达2500多公里，其最高能释放出接近500吨高爆炸药同时引爆所产生的能量，堪比一颗小型战术核弹。
真是傻子才敢硬碰硬啊！
这样恐怖的能量如果顾雷敢硬抗，绝对会尸骨无存，被神鞭打得连渣都不剩！
而且，撼星鞭和死鞭的作用机理完全不同。别看撼星鞭鞭体比死鞭纤细整整一个等级，撼星鞭的攻击范围可比死鞭广到不知哪去，其实是范围攻击。
更可怕的是，撼星鞭挥下就等于按下起爆键，不必像死鞭那样非得等鞭身临体才发挥威力，顾雷就算能杀死安迪也无法避免被波及，情况和面对设想中的死鞭完全不同。
所以，顾雷不单要逃，还要全力逃，就算把握不够也必须逃，必须尽可能逃离那个撼星鞭发威时能量最集中的毁灭地域。
呵呵，就算你手上拿着的是真正能开天辟地的撼星神鞭，你打不中我还不是白费。哈哈，安迪，再见啦，老子先不陪你玩，等我叫齐兄弟再来找你，咱们到时再好好玩玩！
然而，就在安迪把撼星鞭举到最高点时，就在顾雷准备出其不意地转身逃跑时，一人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冲出，张开双臂，拦在了二人中间。
“够了，安迪！”
二人皆是一愣。
接着，安迪表情更恶，而顾雷也从那人的背影、从那人排骨一样的干瘦身材上，辨认出那人正是查查林。
“查查林，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安迪脸一下就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到了极致，可手上的撼星鞭，终究是没有立刻挥下。
查查林带着哭腔大声哀求道：
“安迪，求求你停下来吧！没有顾雷，顾雷如果现在就死掉的话，大家都会死的呀！”
0148终成恶魔
听到查查林至少不能完全算背叛，安迪的表情立即稍有好转。他随即大声呵斥道：
“你说什么傻话，我们现在不仅换上那么好的装备，还住进那么坚固的钢铁堡垒，我们还能有什么事？死掉他一个区区顾雷能有什么关系？”
查查林大声疾呼道：
“可还有足足快两周啊！现在才两三天就发生那么多、那么可怕事，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还能有什么事，民兵团的其他人都被塔图杀光啦，还能有什么事？你刚才也看到了，刚才塔图用的可是燃魂爆裂！既然他能站在这里，就只能说明其他人都已经被他杀光！”
“就是因为其他人都被杀光，民兵团才可能会派出更多人、用更厉害、更残忍的手段来报复我们呀！”
这点倒是连顾雷都一时没想到，当即心里就是一惊。安迪亦被说得有点哑口无言。
“停下来吧安迪！不只大家需要顾雷，咱们也同样需要顾雷！而且顾雷他刚才也说了，他会对你既往不咎的。”
查查林回头又是期待又是祈求看向顾雷。
“是吧，顾队？是吧，顾大队长？”
顾雷赶紧点头应允。
“对，我说的话依旧作数，这是看在教官对你有愧而对我们有恩的份上。”
对于能否逃出撼星鞭的攻击范围，顾雷真没把握。上次天柱坠落所产生的能量才相当于上百吨高爆炸药，结果就波及到那么大的范围。而撼星鞭的能量可能相当于数百吨高爆炸药，是上次的四五倍。
“所以，赶快停下来吧！安迪，求求你啦！不然咱们也得死啊！”
然而，面对查查林真诚的哀求，安迪依旧冷着一张脸，仍不太愿意放弃。
“如果民兵团再派人过来，光靠顾雷能有什么用！”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吧！没顾雷我们连兽潮都熬不过去。”
“滚，我有神鞭，我不需要他！”
“你的神鞭恐怕只能挥动一次吧！那个人绝不可能给你能多次使用的撼星鞭！”
下意识地躲开查查林犀利的目光，安迪眼中这才再次出现挣扎。查查林继续全力劝说道：
“安迪，这几天又经过这么多危险，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有什么事情能比生命更重要？”
“……”
“生命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果生命都没，还谈什么什么生活，谈什么发达发迹！”
“……”
“安迪，醒醒吧！无论那个人给你许下什么好处，在这里就失去性命的话，那些空头支票还有什么意义！”
“……”
“反之，如果你成功幸存下来，以你的实力，加上现在附中学生基本都死光，没那么多人和你竞争，你一定能考上高中，以后也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
“安迪，相信我，停下来好吗？相信我，你比我和弟弟厉害多了，你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的！”
“……”
“相信我，安迪，只要你在这里停下来，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白领或军官，你还可以成为精英，你一定可以过上平稳幸福、让大家都羡慕的生活的！”
安迪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再次浓郁起来，看来是再次被成功说动。
有希望！
顾雷不禁一喜。
对，大有希望！查查林怎么也是他的朋友，朋友设身处地的着想，怎么也该比我的威胁更有说服力！
想到安迪过去对狗牙、对查查林确实的照顾，想到查查林对自己低声下气的乞求，想到三人间确实存在的情谊，他对查查林能成功说服安迪更加充满希望。
于是，顾雷稍稍考虑一下，决定再加一加码。
“安迪，只要你现在放弃，我保证，我不仅不追究你的责任，我还会动用伊曼小姐给我的许诺，保证你免受幕后主使者的伤害。”
查查林这番话无疑也说到顾雷心坎里去。生命对谁来说不重要呢？
安迪眼中的痛苦与挣扎瞬间再次达到顶点，查查林和顾雷二人见此，都不由提前松开心弦。
二人此时皆以为：
生存才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生存欲才是人类最基本的欲望。在虚妄的繁华与切实的生存面前，安迪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知道该如何抉择。
“安迪，最重要的是，我真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我们已经伤害了那么多人！我们已经连我们自己的……连……连他们都伤害了！还有，你难道没注意到那些吸毒的同学吗？你有没有注意过他们看我们的眼神？那是多么仇恨、多么恶毒呀！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不会好下场的，我们一定……”
查查还要继续劝说。
不过，非常可惜的是，从那再次达到极点的痛苦与挣扎中孕育出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安迪突然低下头，意味不明地打断道：
“可惜啊！”
查查林话一顿，下意识地问道：
“可惜什么？”
安迪刹那又抬起头，表情狰狞欲狂。
“可惜你终究是太天真啦！”
在顾雷和查查林惊恐意外的眼神中，撼星鞭当头挥下，貌似柔弱无力地落向二人。
在内心黑暗的吸引啃食下，又受到撼星鞭如魔器一般的恶魔力量吸引，那个曾被持鞭恶魔不断抽打的少年，终成恶魔！
“快闪开！”
眼见查查林还呆愣着不知闪躲，顾雷急得自己都忘了闪躲。他怎能抛下一个为肯自己挡刀的人而独活！
千钧一发之际，顾雷只能低声说道：
“原谅我吧教官！”
而察觉到异状的安迪也马上提前释放出撼星鞭的全部威力。小花猫刹那撕开伪装，膨胀成张着血盆大口的食人恶虎。
本来破风无声的鞭梢骤然发出陨石击穿大气般的怒吼。
实际上，安迪之前能那般举重若轻地挥动撼星鞭，原就是不正常的。
经典力学告诉我们，有质量的物体就一定会有惯性。就是说静止的物体如果不受外力扰动就会继续静止，就是说运动的物体要停下来或加速都要有人、机械等去推动。
且质量越大的物体惯性就越大。要让一辆大卡车停下肯定比让一辆小轿车停下更难，就算在底下垫上原木，要徒手搬动大山一样的巨石也几无可能。
因此，按理说，即使是在没有重力的太空中，一个十几岁的学生也别想挥动实际重达1吨多的鞭子。
安迪能挥动撼星鞭其实全得益于太阳金属的第二个重要特性——高维化特性，它能将普通物质的能量折叠进高维空间以减轻其质量、减小其惯性。
如今直到高维化解除，撼星鞭的质量才瞬间被彻底释放出来，引发惊天爆炸。
0149讨厌的理由
什么都有惯性，或大或小而已，空气也不例外。
当撼星鞭的恐怖质量被彻底释放出来的那一刹那，尽管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鞭梢前面的空气分子们也难免有那么一点点想保持静止的惯性，有那么一点点不情愿挪开。
而就是这么一点点不情愿，让它们瞬间支离破碎！
就像在铁路上玩自拍、秀恩爱的情侣遇到懒得理睬他们的磁悬浮特快列车一样，撼星鞭彻底撕开温文尔雅的伪装，狂暴地将这些手拉手的原子，即分子，统统撕裂为原子，又将这些原子继续粉碎为更微小的电子和原子核，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同一秒、同一毫秒、同一微秒。甚至，这些原子情侣在被撞碎的时候，手和手还是拉扯在一起的。
于是，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撼星鞭的末端确确实实地冒出了电光。
那是四散溃逃的电子，是原子破碎的象征！
然而，这些电光顷刻就被更加汹涌狂暴的能量所吞没。
因为，几乎还是在同一微秒，哪怕是深藏在原子核心中的原子核都被中子撼星鞭直接震碎。
换句话说就是，核反应发生啦！
炽热的核子烈焰迅速膨胀并电光石火般地吞噬一切。
不过，在最初看到代表死亡的核子火焰爆发时，安迪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想要逃跑。相反，他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拥抱这朵死亡之火的冲动。
强大的力量令他迷失，这一刻，安迪的脸上露出了和他最憎恶仇恨的父亲一样陶醉凶狠的表情。他再次在获得力量、在伤害他人的过程中得到慰籍。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在人与人之间也一样。
就像一颗桌球受球杆撞击撞向下一颗桌球一样，力会通过撞击传递，而伤害其实也一样！
伤害者许多时候也会把如何伤害别人的方法和动机传递给被伤害者。这就是为什么大人朝小孩发火后，很多小孩转身就会把怒气发泄给宠物乃至其他小孩的原因。
并且，没撞到下一颗、没把所受的撞击与伤害传递给下一颗前，这一颗桌球就只能不断前进、反弹、冲撞。乃至如果它不幸撞不到其它桌球或更不幸地撞到球网里，就只能自己默默吞下所有撞击与伤害，独自承受一切苦果。
因此，当发现伤害别人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与恐惧后、当在一次次伤害别人的过程中感受到自身的强大、发现唯不断伤害别人才能给不安的内心带来安慰后，安迪就一步步逐渐坠入深渊。
变好变坏实际上都是一个过程，而安迪在堕落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太快太远，早就停不下来！
由物质组成的生命以及其上延伸进化出的灵魂，与组成他的物质实在有着太多共通之处，万物皆有惯性，生命灵魂又怎会没有？
不过，此刻的顾雷自然无余力去体谅安迪的难处。在安迪正式挥下撼星鞭的片刻间，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连续做出两件事。
第一件事，为保险起见，他同时用两道高压电流终结掉安迪。
安迪脸上的喜悦张狂一下凝固，浑身须发竖起。他不仅浑身碳化冒烟，连衣服也被烧成碎片，只能全身僵硬地倒下，连撼星鞭也马上断裂粉碎并回归握柄。
当然，不出意外地，这时撼星鞭已解除高维化、核子火焰即将在查查林面前爆发，并将很快波及到顾雷。
于是，顾雷接着又做了一件他本极不愿做的事情。
“原谅我吧教官！”
愧疚的话未落，顾雷就已经做完第二件事，他把塔图的尸体抛到了查查林身前。
下一秒，爆闪的强光几乎要烧化顾雷的视网膜。他双目剧痛，就算闭上眼睛，眼角也止不住地不停淌血。
再下一秒，黑暗中，顾雷只听到一声轰然巨响，然后就感到自己被一人体撞飞。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感觉就像被疾驰而来的小轿车撞到一样，五脏欲裂、痛苦非常。紧跟着巨响的强大冲击波把查查林撞到顾雷身上，把顾雷撞得七窍出血。
最后，连同还未完全倒下的安迪，三人皆被爆炸震飞。顾雷的后背都不知撞断了多少棵大树。
连在远方营地站岗的红队队员都能看到远方传来的强光和巨响，只是幸好，队员们没看见代表大规模核反应的蘑菇云。
半晌过后，等顾雷从昏迷中醒来，等他用药水恢复大部分视力，他一扒开查查林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寻找塔图的遗体。
而果不其然，就算翻遍了土石和燃烧的断木，他最终也只找到一些破碎的残躯。他于是无奈地把这些残躯也扔进火堆，集中火化掉。
“抱歉教官，又麻烦你了。”
顾雷对着火堆双手合十、真诚地拜了拜。
显然，塔图又一次救了他们！
这时遍地都是火焰，故若从天空俯视，就能轻易看见，附近的森林早被冲击波压出一个直径达数百贾米的巨大圆圈，所有树木都齐刷刷地朝外倒下，唯有顾雷和查查林所在的区域有个细细的缺口。
这个缺口里的断木杂乱无章，明显是所受冲击锐减造成的。如此异象正是因教官的遗体为他们挡住了大部分射向他们的热辐射和冲击波，而代价便是其遗体几乎化为灰烬。
实际上，顾雷早就从《杀手是怎么炼成的》中知道，才死去的高级战士遗体内，一般蕴含着来不及消散的能量。且死亡时间越近，尸体中蕴含的能量就越高，可以用来抵御撼星鞭造成的冲击。
只是他原不愿为之，宁选择逃跑罢了！
可在刚才那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为救查查林，他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顾雷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愧疚。
就算在战场上，顶着战友尸体前进这种事亦不常见。战士们常常会害怕战友未死透、尚有生机。要不是塔图使用的是绝不可能有救的燃魂爆裂，顾雷绝不会这样做的。
而就像要安慰顾雷一样，顾雷眼前的火堆也无风自摇地轻轻晃了晃，让他难过得直想落泪。
谢谢教官！哈哈，还得谢谢编号4216大大！
不过，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滴，顾雷就赶紧去查看查查林的状态。
但令顾雷更加难过的是，查查林明显也快不行了。
尽管教官的遗体为他们挡下了大部分辐射冲击，尽管爆炸的威力远不如预期，可惜由于查查林离爆发点实在太近，查查林的体表已差不多完全被碳化。顾雷从鼻尖的浓郁焦味判断，查查林的内里应该烧伤严重，断无活理。
看着外表一片焦黑、找不到一片好肉、连眼睛都瞎掉的查查林，顾雷连扶起他都不能，心中难过到说不话来。
倒是查查林好像有什么未了心事一样，艰难地张开嘴唇，先开了口。顾雷赶紧蹲下来仔细倾听。
“帮……帮我，照顾一下……一下，我弟弟。”
顾雷仅仅脸色凝重地思考几秒，就郑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好！”
查查林脸上的忐忑、挂念这才消散，连痛苦竟也好像跟着消去不少。
接着，查查林又给顾雷一根风笛并教会顾雷一段特别的风笛节奏，以便顾雷能顺利获取狗牙的信任。
等确认顾雷录下的节奏够清晰后，查查林才完全释然，露出一种解脱的神情。
可是，查查林不仅没因心愿了却而马上死亡，反而因开悟而激发出身体最后的潜力，连说出来的话都反而开始变得清晰顺畅起来。
查查林就像闲聊一样地说道：
“顾雷，你知道大家过去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0150球杆
查查林并没有马上解答顾雷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其实说实话，对这样的结果我多少有所预料！”
“你早有预料？”
“是的，因为我劝安迪的那些话，呵呵，其实连我自己都不信。”
顾雷皱了皱眉头，他深感不解地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很好呀！安迪最后为什么会想不开？为什么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向我挥鞭？我是真想不明白！”
最后的事实证明，尽管刚才看来凶险，实际上还是他赢面多一下。
如此，以安迪的聪明，应该也能看出自己其实没有多少胜算。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那他为何还要执意出手，这个问题任顾雷挤破脑袋也不太明白。
而查查林闻言，则忍不住露出一种讥讽的表情。
“你当然想不明白！”
顾雷感到有点不舒服，便没有接话。查查林于是继续说道：
“努力有什么用呢？挣扎又有什么用呢？整个社会底层、整个猿人都在逐渐被上层、被龙人抛弃，无论我们再怎么挣扎，只要没有脱离底层，只要我们是猿人，最后总有一天会被抛弃的！”
顾雷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这么多年来，我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件事应该是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的，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否则，为什么，为什么从那么早前开始，贱民和平民就不能拥有姓氏呢？”
“……”
“姓氏可是维系兄弟姐妹情谊的重要纽带啊！这点那些上层、那些聪明绝顶的龙人难道不知道吗？怎么可能！狗牙都常常问我‘为什么我和哥哥的名字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呢’！”
“……”
“所以，知道的，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他们就是故意的！他们就是故意要割裂这条纽带、破坏大家的兄弟姐妹情谊！他们不就是怕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反抗被抛弃的命运吗！”
顾雷把嘴闭得更紧，而查查林则愈发愤怒起来：
“又为什么孩子们一到12岁就必须要离开父母？不就是想进一步破坏子女和父母之间的血缘关系吗？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破坏猿人间的团结，进一步巩固他们龙人的罪恶统治吗？”
顾雷忍不住想说“卡缪拉没有贱民”，但查查林没给他机会。
“特别是这几年来，随着这几年科技不断发展，自动化不断完善，虽然我们的生活的确看起来是更好了一些，但又有几个人注意到，其实我们猿人正在变得越来越没价值！越来越不被需要啊！”
查查林脸上又出现了明显的痛苦，出现了明显的无奈，又涌现出了更多的愤怒。
“大家只要看到津贴有上涨就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占到什么大便宜，就像被放在温水里煮的青蛙一样又蠢又笨，所以那些龙人才敢做得更过分呀！”
“……”
“什么以武科为主、什么推行新宗教，不就是想让我们变得更加愚笨、更好控制吗？他们早决心要彻底放弃、彻底消灭我们啦！”
顾雷感到心里有点堵，查查林的表情也是出离的愤怒。
“所以安迪怎么能信我的话，我自己都不信，我早就绝望了，我们早就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啦！”
一时间，连火焰燃烧的“噼啪”都被压制住，周围静得只剩下查查林痛苦剧烈的喘息。
过一会，就像是要抗拒周围更加沉重的黑暗一样，顾雷挣扎着辩解道：
“也不能这么讲吧！至少咱们国家不是这样的，咱们这就没有贱民这说法，平民孩子也不用12岁就离开父母！”
顾雷没想到，听自己这么说，查查林的表情反而更加扭曲怨恨。
“呵呵，你以为安迪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弟弟是怎么傻的！”
顾雷这才不得不注意到，查查林焦黑的身体上也有着一道道像是蜈蚣一样爬满全身的恐怖疤痕。竟连炙热的核子火焰都没能抹平查查林这些苦难黑暗的过往。
再联想到那个“狗牙过去其实不傻，只是不幸得过一场大病”的传言，顾雷终于不得不开始正视内心那个让他有点难受的猜测。
“说得好听，什么‘不强制割裂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是国家文明发达的体现’，这还不如强制割裂呢！”
“……”
“一边降低大人们的工资，又一边提高小孩的津贴，再一边强调不强制割裂，这到底是何居心？”
“……”
“生存对小孩是第一要务，难道对大人们就不是第一要务吗？只要利用生存欲，再坚固的情谊都能像被锯子锯掉一样慢慢割裂！”
“……”
“如果挣的钱怎么都不够自己生存，大人们该怎么办？不就只能挪用小孩的津贴了吗？而如果这种情况长期存在，不就只能想办法一直占有挪用这些津贴吗？”
“……”
“最可恨的就是这种阴谋诡计！最可恨的就是干出这些阴谋诡计的人！他们表面上一副和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表情，不仅背地里干尽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把责任统统推到受害者身上！一脸让人恶心的高洁和高高在上。”
最后，查查林直直地瞪着顾雷说道：
“现在你该明白大家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了吧！”
顾雷沉默地回视查查林。从那血淋淋的、看不到一点光彩的两个血洞中，他竟看出羡慕、嫉妒以及压制不住的仇恨。这令他心情愈发沉闷！
顾雷下意识地想说“那和我没关系，我又不是那些人”，可想到安妮，想到安妮的爸爸是自己的未来岳父，想到伊曼和自己的关系，他又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你太幸福了呀！幸福到我们根本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幸福！不说你最近的好运，你过去就一直很幸福！明明杰尔夫只是你的养父，明明他和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怎么能对你那么好？”
或许是想到自己的弟弟，查查林说完就把头转开，再次喘息着来平复心情。
他等了一会，听顾雷依旧沉默，才接着说道：
“呵呵，顾雷，真得别恨大家。你实在是太幸福了！而且，你常常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脸怨念，一脸不知满足和感恩。大家看了怎么能不觉得不爽。”
“……”
“这几年的平均工资水平一年比一年没法看，就算是亲身的，哪有大人像你养父那样不仅没克扣挪用你的津贴，还加班加点、赚钱供你吃喝、给你看病的。”
“……”
“甚至，有些人渣父母还会为了阻止孩子在12岁后离开他们、为了继续挤占未成年抚育津贴，残酷虐待孩子，想依靠暴力和恐惧控制孩子的。安迪的父母是，我的父母也是，还有许多同学的父母都是，就算不是也一定会慢慢变成是。”
“……”
“你知道他们多渣、多残忍吗？安迪差点被打死，我弟弟也为了保护我被打傻，我们真得是没有办法了啦！”
看到查查林眼角溢出两道血泪，顾雷瞬间彻底被剥夺言语的能力。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震撼他的话，查查林这时才要说出。
“我们真得是没办法呀！我们真得是没办法才杀了他们的呀！”
顾雷刹那真有一种比被撼星鞭打中还要震撼、还要战栗的感觉。
他们？他们是谁？他刚才说是谁在虐待他们来着？难道……
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查查林赶紧辩解道：
“顾雷，你不要多想啊！他们不是，我说的他们其实是……算了，总之，杀死他们是我和安迪的事情，狗牙是没有参与的，他不敢！他最怕的就是他们了！”
看到查查林眼角的血泪止不住地流淌，一脸的担心着急、为弟弟的未来而担心着急、着急到连自己快死掉了都顾不过来，顾雷的心情真是刹那就复杂到了一个极点。
一个这么关爱弟弟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呀！
顾雷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勉强压住内心翻涌的巨浪，轻轻说了一声：
“嗯，我知道！”
“呵呵！”
查查林极其艰难地想抹去血泪，可最后还是失败了。顾雷也没出手帮忙。
“顾雷，不怕告诉你，他们就是安迪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安迪临死前的那句可惜是在可惜一个和他背负同样罪孽、一个同样罪恶的人的死去！”
说出心底最大的秘密后，查查林脸上常年缠绕着的阴郁这才彻底消逝。
最后，查查林不无痛苦地呻吟道：
“虽然，虽然我是在安迪的教唆下才犯下这种罪过，虽然我知道他没安好心，可我还是感激他救我脱离苦海，我刚才也是真心期望至少他能有个和我不一样的好结局，我现在也是真地在为他感到难过，所以我也明白，同样是杀害了生育我们的父母的人，我一样罪恶滔天、十恶不赦。我明白的，我早就明白的，今天的结果其实是早已注定的，是从我一出生就被注定的，从我身为猿人的那天起就被注定的！”
0151魔不逝
“我和安迪身上都有无法洗净、更无法饶恕的罪孽，所以我从不相信我自己、相信我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查查林已经说了很久的话。他脸色平静，连痛苦也无。这让顾雷不得不认为，查查林的肉体或已彻底死亡，只是灵魂尚未彻底消散！
“可我弟弟不一样！”
查查林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
“可狗牙不一样！他是无罪的，他不该受到和我一样的惩罚！虽然他也做了一些坏事，但和我们相比，和许多人相比，他的内心依旧纯洁得像个孩子！他会变得，他会变成这样，全是受我这个愚蠢无能的哥哥连累！”
激动中又有痛苦，发自内心的痛苦，查查林再度凭感觉把头转向顾雷，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哀求。
“因此，顾雷，可以看在我替你挡下一些伤害的份上，以后多照顾一下我弟弟吗？哪怕，哪怕是把他奴仆一样使唤也好！”
“奴仆？”
顾雷一时无语，而查查林则认真地继续说道：
“是的，哪怕是奴仆也好！你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一个人生活下去的。所以，为了活下去，就是让他给你当奴仆又如何？况且你虽然有点自私，呵呵，你别介意啊，人哪有不自私的嘛，但真少有像你这样非常讲信义的！”
顿了顿，就像要安慰自己、又像是要开导顾雷一样，查查林颇有信心地接着说道：
“反正我弟弟也不会对这种事感到在意，只要有口吃的，他就会感到很开心！加上我弟弟天赋很好，就算吃得多些，可收下他当奴仆，对你来说不还是很划算的一件事情吗？我保证，他绝对会对你忠心不二的。”
可让查查林有点意外的是，顾雷并没有很快回答。
顾雷不由再度低头沉思起来。
查查林刚才“照顾一下”的请求，顾雷其实仅仅是理解成帮狗牙度过这次危机来答应的。但查查林现在进一步提出“多照顾一下”、乃至“把他当奴仆一样使唤”的请求，意思就完全不同，是明确请求他帮忙照顾狗牙一生。
这就容不得顾雷不慎重、不犹豫。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把别人当奴仆这种事，他还是比较抵触的。而且，现在连顾雷自己都更多察觉到，他过去真一直很自我，实际上更习惯独来独往。
顾雷之所以领导红队完全是迫不得已，哪怕如今有点享受被众人拥护的感觉，他也仍常提醒自己不要过度沉迷。要谨记集训后自己便不是什么大队长，不要太耍官威。
他连之前米坚卡的效忠也不是特别热心，更别提是要照顾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同龄少年一生这种格外沉重的事情。纵使这个少年武力值惊人！
不过有了第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没让查查林担心太久，顾雷还是郑重地再次答应下来。
“好，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狗牙的！”
教官的残魂或许还徘徊在周围，或许还在看着他们呢！如此顾雷怎么拒绝一个战友临死前的托孤行为。
“谢谢你，顾雷！那就麻烦你啦！”
查查林终于能够安心地闭上双眼。
仿佛终于逃离某个暗无天日的极苦之地一样，查查林脸上竟没一丝痛苦或遗憾，反而充满一种彻底解脱后才有的明亮光彩。这种光彩在顾雷看来尤为刺眼。
顾雷艰难地直起身，只觉得浑身关节格外疲惫、僵硬、沉重。
是啊，我真不知道吗？
顾雷遥望着营地、遥望着微白的天际，心情复杂。
不过至于吗？现实还没糟糕到那样的地步吧？只要足够努力的话，还是有一点点希望的！像，像我，不就成功抓住这点希望吗？
他努力地安慰着自己。查查林的表现再次勾起了他对黑暗过往的不快乐记忆。他本错觉自己早该离那远去。
然而，想到刚才查查林的结局以及那句“一切都是因为我身为猿人”，他的心就止不住地不断下沉。
又沉默一会，顾雷下决心似地说道：
“算了，先别想这些！当务之急是再加把劲，再熬个三天，争取尽可能地把大家都带回家！叔叔还在等我的好消息呢！大家的亲人……嗯，许多同学的亲人，也，也在……”
实在说不下去，顾雷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抬起头，在中轴上寻找到空港所在。
叔叔，我有点想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他突然有点担心已多日没联系过的养父。
而在另一片虚空中，那个仅身着单薄衣裳就盘腿吸附在疾驰的太空船外面的淡漠男人，好似也心有所感，对着铁卫1号的方向遥遥望去。
只不过，仅仅看了一秒不到，那个男人便保持淡漠地回过头去。
寒冷的虚无真空中，似有一声悠悠叹息在久久回荡！
没多久，又有一艘太空船从这片虚空高速穿过，但方向完全相反。
在这艘太空船上的外面，竟也有一个男人像刚才那个男人那样，稳稳地盘腿吸附在飞船外表，且同样身无长物。
甚至，这二人连相貌气质，都极其相似，几如一人！
顾雷然后便走向安迪的尸体。
他本不过是按小石头传授的战场须知，过来最后确认一下安迪是否死亡，防止安迪诈死偷袭，没想到安迪竟真还没死亡。
“卧槽！”
感受到安迪体内尚存一丝微弱气息，顾雷被吓得马上抬起手甲，却没能下得去手。
听查查林讲了那么多关于他自己和安迪的悲惨过往，要说对安迪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那肯定是假的。更何况他真不乐意。
松开抵在环状扳机上的拇指，顾雷还是先弯腰掰开安迪握紧的右手，先取下那把可怕的中子撼星鞭，解除安迪的武装。
尽管全重实际上至少数百公斤，但握柄拿在手上其实非常轻便，估摸着还不到一斤。
顾雷站起细看，发现撼星鞭威力惊人但貌不惊人，就是一个合金质地的长筒。上面除刻着防滑用的单调纹路外，连按钮都没，纯靠精神力操作，极尽简洁。
顾雷随手把玩着，心情这才有所好转。偏偏他有不小心解除了高维化，骤然增大的重力差点把他的手臂连腰一齐拉断。
疼痛地呻吟了好一会，顾雷才能徐徐地再次直起腰来。又细看一阵，他发现除有点古朴外，这把凶器上就再找不到任何能表明供者身份的信息。
“到底是谁呢？”
顾雷沉吟着。直到翻过来看到握柄底下的显示屏后，他才发现，安迪居然只把撼星鞭开到最低功率，怪不得威力完全低于预期。这下他更下不去这个补刀的手。
他不禁想到：
你到底是出于和查查林的友情，抑或是出于害怕被核爆波及，又抑或是舍不得，才开最低功率的呢？
只可惜，和查查林的判断相符，即使安迪开着最低功率挥动，这把撼星鞭也不可能再挥动第二次。
想要把原子粉碎、把电子压到原子核里，需要极强的引力，就是需要极强的能量。而根据显示屏上显示的数据，握柄里现所剩能量连所需的一半都不到。
顾雷不无遗憾地收起撼星鞭，终于强行压下内心抗拒，用强电流完全终结了安迪的性命。
“安迪你别怪我！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背了多少条人命，但如今我身上也背着很多条人命！可不能再有一点马虎。”
听完查查林临死前的一席肺腑之言后，顾雷竟对整个队伍又产生了更多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