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两千年
龚墨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心不在焉地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梦，梦里的每个细节他都记得。
他虽然没有看清“大将军”最后拔出来的佩剑模样，却在剑光挥舞中看到了两抹红光。
“想什么呢？”罗什见他饭都快吃进鼻子里了，忍不住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吃饭也不好好吃，难不成昨晚做美梦了？”
“美什么美,
天天就知道美梦，你是个和尚你知道吗？”
龚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干脆放下筷子，抬手揉了揉脸，旋即把昨晚的梦境说给了罗什听，罗什起初还没觉得什么，听到“李隼”这个名字，却忽然变了脸色。
发觉了异样的龚墨，立刻皱起眉来,
他想起上一次自己做梦的时候，罗什和罗耶曾经说过，他们知道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你梦见这个，我们都只是以为是意外。”好半响，罗什才叹了口气，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没想到，竟然还会有第二次，只怕真和罗耶说的一样，恐有大变。”
从罗什那凝重的表情中，龚墨感受到了这个梦背后的意义，只怕相当复杂，有些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的感觉。
罗什沉默片刻，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吃完饭你就带小珏回去書舍吧，这件事,
我让你师叔告诉你。”
“和师叔有关？”
“嗯。”罗什应了一声，第三次叹气，也放下了筷子，龚墨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无法言说的情绪，甚至从中看见了……愤怒和怨恨？
“哥哥不难过。”
就在龚墨和罗什两人都一脸严肃没有说话的时候，鹤珏却忽然伸手摸了摸龚墨皱在一起的眉头，有些着急地凑过来，小奶音瞬间就将两个大男人的愁闷扫去。
“没有难过、没有难过。”
龚墨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鹤珏那颗越来越像猕猴桃的小脑袋，顿时感觉因为昨晚的梦而生出的烦躁消失了一大半。
“瞧瞧，给人家小鬼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有点哥哥的样子没？”
看着鹤珏那个心疼的样子，罗什酸溜溜地说着，又把筷子拿了起来，飞快地伸手把龚墨碗里的一个鸡腿夹走了，此等幼稚的行为立刻惹来鹤珏的一个怒视！
龚墨摇摇头，一脸鄙夷的表情，把鹤珏抱回去坐下了。
午饭过后，龚墨把车上的行李取了下来后，把钥匙丢给了罗什,
然后带着鹤珏去了机场，下午正好有航班，罗什让任务中心那边给两人定了机票。
等他们打车回到書舍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罗耶正在门口等着他们了，他穿着一身红金色的长衫，长发用金冠挽起，看上去华贵中又带着一丝慵懒，和这钢铁森林般的城市格格不入。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去吃饭吧。”
罗耶的声音依旧轻柔，摸摸鹤珏的头，对着龚墨笑了笑。
听到罗耶的声音，龚墨有些愣神，此时書舍外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昨晚那个梦中。
他忽然反应过来，那个声音之所以这么熟悉，是因为和罗耶的声音很像——只是梦中的他，声音听起来更自信，那轻柔之中，还带着一种轻狂和傲然。
那些都源于他的强大和自信，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气。
和现在的罗耶相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作为書舍社长的罗耶，温文尔雅，总是叫人如沐春风，如同春日最温柔的一缕阳光。
“好。”
龚墨回过神来，对着看向他的罗耶点点头，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其实他早就留意到了罗耶和罗什的与众不同，只是他们不说，自己也并不想问。
他抱着鹤珏，快走两步，跟上了罗耶。
晚饭是罗耶亲手做的，有蟹黄豆腐、松鼠鱼还有干煸鳝段和炝炒的小白菜，一顿饭吃下来，龚墨觉得这几日的辛劳都消失了。
饭后，罗耶哄着鹤珏洗了澡，早早的上床去睡觉了，小家伙似乎知道他们要谈话，乖乖的一点不闹，罗耶给他盖好被子，他就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他呼吸声就平缓下来。
“坐吧，试试我新做的奶茶。”罗耶领着龚墨来到了他的茶室，从温水器中端出两杯奶茶，将其中一杯递给龚墨，“是小炎上次送来的新茶。”
龚墨接过杯子，一股淡淡的茶香先传了过来，幽幽的香气瞬间让人想到了芳草连天的景色，有一种由衷的心安感。
“昨晚的梦，你师父同我说了，”罗耶坐下来，也喝了一口奶茶，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情绪，“你梦见的那个将军，就是我。”
罗耶淡淡的说着，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他面上的表情依旧是轻柔、温和的，就连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意都完全没有改变过。
龚墨抬头看着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示出惊讶，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轻轻的笑了笑，似乎对龚墨的反应有所预料，罗耶将视线从奶茶上抬起，转移到了龚墨的脸上：“那是，两千年前的事了。”
龚墨不由得流露出来一丝惊讶，他下意识地打量着罗耶，可无论怎么看，面前坐着的男人，也不像是活了两千岁多岁的人。
想想鹤摩，才两百多岁，就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虽然一直都很活跃，却还是让人能够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可是罗耶却完全没有这种的迹象。
他的长发青黑、顺直，他的面容英俊，他的皮肤莹白细腻，他的腰背挺直、步伐矫健，哪里像是两千岁的老人？
“我不是人。”似乎看出了龚墨的疑惑，罗耶不禁笑了起来，抬手理了理垂落到胸前的一缕青丝，“我和你师父，都不是人类。”
突然到来的信息，让龚墨有些当机，露出了几分发傻的表情，呆呆的看着罗耶。
罗耶微笑着看着他，对着龚墨的方向抬起了手来，他那骨节分明、肤色白皙的手指，像是纯净的白玉一般。
手指尖端慢慢地亮起了幽幽的红光——不仅是他的手指，还有他的双眼。
红光如同火焰一般，顺着罗耶的手指蔓延向上，所过之处，手指的肌肤和血肉都完全消失，只留下了苍白的指骨。
“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第226章 大楚
眼前的景象，叫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看到的并不是真实，而是如同3D电影一样的虚幻。
龚墨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他并不觉得这景色恐怖，不恐怖，但就是背脊有些发凉。
罗耶袖子前端露出来的右手手掌,
皮肉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干干净净的骨头，那骨头是乳白色的，泛着莹莹光泽，仿佛完全是玉石雕琢而成的一件艺术品。
还有他的右脸容，红光以右眼为中心向外延伸着，面容上的肌肤和血肉也在一点点的消融,
露出了下面的头骨——这让他那张英俊却略带病容的脸，看上去分外诡异。
“我们是早就应该入土的亡魂，却在因缘际会之下，成为了无**回的恶鬼。”
罗耶的声音传了过来，半张脸都变成了骷髅的他，说话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剩下的半张脸上，依旧还带着柔柔浅浅的笑容。
终于回过神来的龚墨，不禁长长地吐了口气，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师父也是这样吗？”
“是啊，一样的哦。”罗耶笑了起来，手上和脸上的红光渐渐淡去，随着红光的消失，他的血肉又慢慢地生长了出来，“吓人吗？”
龚墨摇摇头，喝了一大口奶茶，茶香过后，浓浓的奶味慢慢地占据了上风，醇厚香甜却丝毫不会发腻,
微微发烫的温度让人从指尖开始一直暖到了心窝。
“下次见着我师父，我要给他看看骨相。”
龚墨一边说着，脑海中想起了一个骨头架子指着他喊臭小子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定还会咂咂嘴，就是不知道没有舌头的时候，咂嘴是不是只有骨头碰撞的声音。
罗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半响才继续说起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情说来很漫长，我简单的和你说说，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慢慢细谈。”
“好。”
“两千多年前，有个古国名大楚，楚国有名将，乃是皇帝亲封镇国大将军。”
金国皇帝残暴，大肆掳掠天下美人、搜刮民脂民膏，至民不聊生，大楚太祖皇帝揭竿起义，历时七年，将金人驱逐，立国号为大楚。
楚国建都沅江，立国三百一十一年,
传十八帝，灭于姬夏。
楚国最后一任皇帝楚燕宗，十二岁登基，年号武靖，于二十七岁时被叛军围困大都沅江，暴毙于朝堂之上。
楚国末期，有一位镇国大将军，乃是先皇亲封，受封时只有十七岁，乃是罗家最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罗耶。
从先皇开始，楚国外戚掌权，皇帝名存实亡，已然成为了如同傀儡般的存在，届时全国已然烽烟四起，叛乱不断。
先皇临终前，力排众议，封罗家后人为镇国大将军，期望可以由被神僧测算为天下至强、至忠之人的罗耶来匡扶正统，将大权收归皇帝之手，摒除外戚势力。
罗耶作为楚燕宗伴读，与末代皇帝幼年相识——在罗耶的帮助下，外戚势力逐步被削弱，帝权渐渐被收拢回归到了楚燕宗手中。
楚燕宗尝到权利的味道后，开始变得多疑、贪婪，开始忌惮颇有军威民心的罗耶，受小人谗言影响，他开始扶持文官势力与罗耶分庭抗礼。
武靖九年，略微平稳下来的朝堂再生波澜，被压制下来的叛军也再次集结——处处被掣肘的罗耶不得不四处征战，平定叛乱，军功赫赫却更受楚燕宗的畏惧和忌惮。
朝堂无将可用，军权几乎都在罗耶手中，只有三万护城军掌控在楚燕宗手中，弹劾罗耶有不臣之心的奏折几乎占据了所有奏折的一半。
武靖十二年，帝将大吵一架后，越发离心，楚燕宗不信罗耶毫无私心，罗耶怒其轻信小人谗言，辜负他的一片忠心。
自此之后，罗耶鲜少返回大都，一直在外平乱——可楚国从上自下已经完全腐朽，加上奸佞当道，国内四处皆有叛军，即使罗耶将叛乱平定，也无人可以管理地域、恢复秩序。
更无法让百姓们再相信楚国朝堂。
朝堂之上已经完全被文官把持，对罗耶提出的请求处处制约，更是无视其累累军功，日日以罗耶不听从调令为由，指责其准备犯上作乱。
楚国局势越发艰难，任凭罗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无法挽救气运已尽的楚国——无数叛军互相吞并，最终将沅江包围。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的罗耶，想要帅军破阵，却被楚燕宗强行派遣去护送太子逃离——罗耶赶回来的时候，沅江险些沦陷。
他强行突破叛军冲入皇都，强行将已经攻入城内的叛军赶出皇城——可此时叛军已成气候，将皇都团团围住，纵使他们无法攻入城内，却将整个皇都包围得水泄不通。
再后来，叛军死守城外，断绝了皇城的一切通路，并派人联系到了首辅，只要他们交出镇国大将军的尸体，就可以保性命无忧，甚至连皇帝都可以活命。
这原本只是叛军的一个阴谋，但首辅却认为此乃一线生机，说服皇帝同意了这一决定。
武靖十五年，楚燕宗听信首辅之话，假意宴请罗耶，在其食物中下毒，罗耶发觉中毒后，将首辅斩杀，楚燕宗夺其佩剑，将罗耶杀于朝殿之上。
而后，久无消息的叛军派人进城打探，发现皇宫之内，无一活口。
大楚，灭。
罗耶说得很平静，似乎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龚墨想起上次的梦，梦中将军的情感是那么的强烈，悲痛又绝望。
大概对于一个忠诚于帝王、忠诚于国家的将军来说，被帝王背叛
、被国家抛弃，是让他们最痛苦的事情。
龚墨还记得罗耶满腔的怒火和不甘，还有隐藏在这些情绪之下的绝望和憎恨。
可终究，他所忠诚的那个帝王，将长剑插入了他的胸腔。
“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罗耶和罗什会以现在这种状态存活于这个世界，难道是因怨恨而化为恶灵，将自己庇护一生的王朝亲手覆灭了吗？
罗耶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道：“我不记得了。”
第227章 降生
“我不记得了。”罗耶说得很平静，面容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龚墨不由得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记忆停在了死前那一刻，”说及此处，罗耶停顿了一下，“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罗什已经来了。”
“我和罗什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比我早一刻钟出生。”
话题转换之后，龚墨明显感觉到罗耶的情绪轻快了不少。
“我们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曾经梦见过一金一红的两团神光从天而降，神光似人形，却不见面容。次日一早，城中有许多人都说昨晚天有异象，有金红双色的光飞落到了我们家。”
“当时楚国的国寺寒山寺有一位神僧,
号称无所不知，批命格从未出错，但此人在凡尘云游，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因为天有异象不知祸福，我父亲便派人四处寻找神僧。”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罢了。不过我母亲却并不忧心，觉得此乃福相。一直到我母亲怀孕快满九个月的时候，那日清晨，有个身穿破旧僧袍的和尚找上门来，说我母亲今日临盆，他是来收徒的。”
“当时没人想到他就是传说中的神僧，反而觉得这个此人是来骗吃骗喝的假和尚，门房甚至奚落嘲讽他，要将他打出去。”
“但很快，我母亲就腹痛发作被送入了产房，当时距离太医预判的生产日，尚有半月之久。我父亲便觉得此人来路不凡，连忙将人请入。”
“和尚告诉我父亲，他的第一个孩子，必然带着金光降世,
乃是天生佛缘之人，他请求将这个孩子收为徒弟。我父亲半信半疑且有顾虑，若第一个孩子真是儿子，那就是他的嫡长子，是未来要承继家业的。”
“和尚并不多说，他来到我母亲产房门外，席地而坐后便开始诵经，他的身上开始浮现出了很淡的金光，金光飘入产房，我母亲顿时觉得疼痛减缓，精神也好了很多。”
“我父亲惊为天人，立刻答应了和尚的要求。”
“不久之后，罗什降生，果真是包裹着金光出生的，他身上的气息能够瞬间让人心平气和，仿若苦痛全消一般。”
“罗什出生的时候一直没有哭，稳婆见此异象，也不敢当成寻常的婴孩对待，有些束手无策，只得抱出来找我父亲。哪知和尚主动上前,
将罗什抱在怀中，只轻轻在他眉心一点，罗什身上的金光就迅速消退，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父亲说，罗什哭的第一声，声音洪亮有力，完全不似刚出生的婴孩，吓得他险些把手里的扇子丢了出去。”
说到这里，罗耶忍不住轻笑起来，眉目间更显温柔，龚墨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场景，一定非常温馨。
“罗什出生后，和尚并没有走，只是抱着罗什坐回原处，轻声诵经，罗什在他的声音中很快就睡着了。”
“此时我母亲的产房中，却亮起了红光，红光充满了肃杀之气，在里面的稳婆和下人都胆寒莫名，甚至不敢继续为我母亲接生。”
“我父亲焦急，寻求和尚帮忙。和尚只说无妨，即使无人帮忙，我母亲也能顺利产下第二子。”
“听他此言，我父亲倍感欣喜，嫡长子入了佛门，必然还需要一个嫡子来承继家业，没想和尚却告诉他，母亲肚中的第二个孩子，也是男孩。”
“众人欣喜忐忑之际，我出生了。”
“和罗什不一样，我出生的时候，浑身上下包裹着红光，身上的气息也是锋锐冰冷的。”
“但是和尚和我父亲说，我乃天生奇才，将来必然能够成为一代名将，是至强至勇至忠之人。”
“可紧接着，他看着我父亲，嘴唇未动，声音却是传了出来，且只有我父亲一人能够听见，他说楚国国运衰败，已有灭亡之兆，我是扭转楚国灭亡命运的唯一人选。”
“可和尚又说，我命中有一大劫，若是无法跃过，不仅我自己会陨落，连同罗什和我们的家族也将一同覆灭。”
“父亲焦急之下，立刻寻求解救之法。和尚却摇摇头，只叫我父亲尽早将我送入皇宫，成为未来太子的伴读，或许将来能够化解危机。”
“他说一切皆是天道，缘起缘落，皆是命数。”
“随后他带着罗什离开了我们家，每年过年的时候准许罗什返回与我们团聚。”
罗耶说着，忽然轻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对着龚墨道：“你没见过那个时候的罗什，总是严肃着一张脸，满脸看破红尘的模样，不管和他说什么，他都只会讲一些看上去很深奥很神秘的话。”
“还总穿着破旧的僧袍，我母亲给他做的新衣服，他从来不肯多看一眼，母亲拗不过他，只得给做了两件棉布的僧衣叫他换上。就是这样，还是连哭带哄的，他才肯穿。
龚墨摸摸下巴，实在想象不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罗什是什么样子，越是想不出来，越是觉得那模样一定相当好笑。
“他那个时候是光头吗？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我师父光头的模样。”
“当然，那位神僧法号绪远，收罗什为关门弟子之后，就返回了寒山寺，做了主持，一直亲自传授罗什佛法，所以罗什算是正式拜入的寒山寺，从小就是光头哦。”
罗耶一边说着，眼睛已经笑弯成了一条缝，龚墨脑海中忍不住就浮现出了罗什光溜溜的脑袋在太阳底下反着光，越想越好笑。
仔细回想，罗什的脑袋似乎相当的圆润，剃光头的话，大概会很像是一颗剥了壳的鸡蛋？啊，不对，他没有那么白，那就，茶叶蛋？
“哈哈哈哈哈，我太想看看了，那个时候没有照片真实太可惜了！啊，对了！”龚墨忽然想到什么，一脸期待的看向罗耶，“有我师父的画像吗？”
“那倒是没有了，我死之后，我的家族，也覆灭了。”罗耶笑着摇摇头，笑容略微浅淡了几分，略有些惆怅，“罗什来的时候，我已经是恶灵的状态了，有很浓郁的阴气，却没有半分怨念。”
“那个时候，我的意识非常清醒，只是相比活着的时候，心境要莫名的平和许多。我的所有不忿和不甘，或者说是愤怒和怨怼，都在死亡的瞬间消失了。”
“罗什为我检查，发现我的伏矢缺失了一部分，这让我的意识，或者说我的情绪并不完整。”
“直到现在，那一部分的伏矢都没有找到。”
第228章 自以亡魂渡世
罗耶说起自己魂魄缺失的事情，依旧那么淡然，就好像这一切并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忽然拍了拍手，指尖法力转动间，龚墨忽然有所感应。
转头便看见昭燚竟然自己从客厅飞了过来，稳稳的停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
罗耶还是轻轻拂过昭燚的剑身，昭燚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发出了像是兴奋一样的嗡鸣。
“昭燚，本是我的佩剑，是我十四岁时，亲手打造的。”罗耶缓缓说着，目光温柔，仿佛透过昭燚回顾着过去。
“罗什赶到皇宫的时候,
只看见了沾满鲜血的昭燚以及遍地布满剑伤的尸体。”
昭燚的通体锃亮，剑刃锐利，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冰冷的剑意,
那是鲜血侵染出来的气息，是尸山血海的怨气。
是生的畏惧，是死的压迫。
龚墨自第一天拿到昭燚的时候，罗耶就告诉过他，这是一柄上过战场，饮过血、杀过人的凶器。
可龚墨万万没想到，这会是罗耶自己的武器。
“那时的昭燚，插在楚燕宗的胸口，将他钉死在了龙椅上，鲜血已经把龙椅完全染成了红色。”
罗耶的手指在昭燚那虎头形状的剑柄上摩挲着，轻声继续。
“罗什得知叛军的计谋，不顾一切地闯入皇城想要救我，只可惜他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我已经冰冷的尸体。”
“若不是我魂魄尚在，只怕这个和尚当时就要变成魔僧了。”
“他将我的魂魄收在了他的念珠里，然后带着我的尸体和昭燚逃了出去，”罗什手掌一翻,
一串朱红色的手串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木质的念珠，表面却光泽如玉，还透着一点光泽，“当时的叛军已经进入皇城，顾不上他，所以出城的时候，还算顺利。”
“罗什虽然每年才回家一次，但同我、同家里人的感情都很深。他原本想将我超度，然后埋入祖坟，可当他回去的时候，全族七十六人，除了他以外，已经全部被叛军屠杀了。”
“那时候的罗什瞬间就崩溃了，甚至都不肯将我的尸体放下，坐了三天三夜没有动，无论我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
“他的生机在快流逝，就在我以为他会这样死去的时候，鬼差来了。”
罗耶叹了口气,
低头看着手里的念珠，眼神中有一丝丝痛苦,
旋即又笑了笑，将念珠收了起来，继续说道：“鬼差是来收我魂魄的，那个时候的罗什，忽然就爆发了，不管不顾地与鬼差打斗。”
“他的佛力对鬼差有很强的压制作用，单独前来的鬼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打跑了。然后地府就派遣了更多的鬼差，罗什当时的状态太差了，他和众鬼差大打一场，终是不敌。”
“他拼着重伤，将鬼差击退，然后带着我的尸体逃了出去。鬼差一直追在我们后面不肯放弃，并且数量越来越多。可就在这个时候，昭燚却忽然变得狂躁起来。”
“因为我胸前的致命伤是昭燚造成的，罗什一直对昭燚很是不满，觉得他没有护主。所以当昭燚再次变得狂暴起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昭燚丢弃，然后带着我继续逃跑。”
“可罗什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带着我不停地逃跑、被追上、战斗、再逃跑，我们就这样一直跑了半个多月，可是有一天，鬼差突然就不来了。”
“罗什和我在一个寺庙中躲了两天，终于放下心来，可是还不等我放下心来，就发现罗什已经不行了。”
“自从得知家族覆灭之后，罗什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直到快要咽气的时候，他才看着我，说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回来找我。”
“我死后，虽然成为了没有怨念的恶灵，但空有强大的阴气却不知如何使用，我只能守着罗什，直到他咽气。”
“那个时候，我除了悲伤以外，感受不到其它任何的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只有悲伤。”
“可惜我还没悲伤多久，就发现罗什的魂魄也留了下来，没有去投胎，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罗耶叹口气，露出了一个苦笑，当他看见罗什的灵魂纠缠着怨念和阴气在他身边凝聚的时候，他几乎瞬间呆滞，是应当庆幸还是应当更加悲哀？
为什么事情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罗耶一直一直在想这件事，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尽忠职守保家卫国，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他忠于他的君上，忠于他的国土，可最终，他的国土放弃了他，他的君上背叛了他，他答应先皇，一定会用生命守卫的楚燕宗，最终将昭燚插入了他的胸膛。
为什么呢？
他想起父亲的话，想起了绪远的预言，若他不能跨过那个劫难，不仅仅他会死，罗什也会，他们的家族也会。
最终不正是如此吗？
绪远说，唯一的机会，就是送他去太子身边作伴读，他去了，可最终他还是与楚燕宗到了这个结局——他的君王不知何时开始畏惧他、疏远他、猜疑他，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为什么呢？
罗耶想着，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与楚燕宗真正的交心。
他何尝不知道，楚燕宗因为母后太过强势，外戚太过霸道，从小就懦弱，从来都是被别人掌控的性格，他胆小、懦弱、摇摆不定，总是很轻易的就被人摆布。
他何尝不知道，小时候的楚燕宗听从先皇的要求，对自己千依百顺、格外器重，他依赖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自己。
是啊，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错在自己的愚昧和狂妄——这大概就是愚忠的下场吧。
“倒是罗什，大概因为一直修炼的缘故，变成恶灵之后，比我强多了，不仅能够如臂使指地使用自己的阴气和怨念，心态也平和下来。”
“他跟我说，这一切既然是命，那就不拒不畏，他们成为了这样的姿态，那就以这样的姿态活下去。天要亡我，我自以亡魂渡世。你看看，那时候的他，可比现在像个和尚吧？”
第229章 桎梏
罗耶和龚墨谈话，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许久，窗外晚风轻拂，带来丝丝热浪。
他转头看着窗外，城市的灯光在夜晚依旧辉煌，将天空中的繁星都掩去了光辉，只能看见零零碎碎的几颗在微弱的闪着光,
时隐时现。
“我的尸体，一直被罗什的灵力包裹着，才没有腐坏，可他死去之后，我们两人的尸体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这一生，我什么事情都习惯了自己拿主意，尤其是被封为镇国大将军之后，父亲把族长之位也让给了我,
家族中的大小事宜,
也会过问我的意见。”
“可我死后，却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没有意思，我决定听从罗什的，他以恶灵之身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便也以恶灵之身跟在他的身边。他想过段时间返回家族看看情况，顺便将族人的尸首收敛，和我们自己的尸体一起埋入祖坟。”
“我们在藏身之所休整，准备再观察观察情况，以防鬼差再找上门来。他使用阴气和怨念，同寻常的恶灵并不一样，是将它们像生前的灵力一样运转，转化成了另外一种形态来使用。”
“他将这种方法教给我，我才可以使用我的阴气。”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依旧没有鬼差前来，我们就准备出发，返回家族。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自己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活动。”
“我们带着自己的尸体出发的第三天,
异变就开始了。”
“当时的大地之上,
历经了十数年的战乱，尤其是大楚灭亡前的两三年，战火几乎绵延了整个疆土，处处都在打仗，处处都有死人，正因如此，处处都是亡魂。”
“当我们途径一个村庄的时候，感受到了这个村庄中竟然有阴气和怨念存在，说明这个地方也有恶灵。”
“就在我们准备绕路前行的时候，我们的尸体忽然就剧烈颤抖起来，将我们的灵魂强行吸入其中，当我的魂魄重新回归到身体之中后，一本红书，就从我的身体中凭空出现。”
“此种场景让我和罗什都有些震惊，我翻开红书，上面记录着一个人的信息，生前种种和死后恶行,
甚至还给恶灵评定了等级。我们还没有想好应当怎么做的时候，那只恶灵却追着一个人类从村庄跑了出来。”
“罗什成年之后,
因楚国战火，大陆上生灵涂炭、饿殍遍野，他便与绪远一同下山，四处游历，救生人、渡亡魂、驱邪祟、除恶鬼，这一切都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
“正因如此，他看见这个恶灵在疯狂的虐杀人类，下意识地就出手将恶灵抓住了，而那一刻，我和罗什的脑海中，明悟般的出现了许多信息。”
“红书自动飞入罗什的手中，罗什便询问恶灵，认罪与否。这一切不知何起，却如同水到渠成一般自然。那只恶灵拒绝认罪，一魂一魄被剥夺。”
“而这个时候，罗什的身体，也凭空生出来一本书，除了颜色是金色之外，外观和红书一模一样，那只恶灵的魂魄，便被收入金书之中，量罪定刑。”
“红金双书便是自此而生，我们不知道地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人间自此少见鬼差。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得知鬼界的界面被强行撕裂了一个缺口，而缺失之处一直未曾找到，不得不派遣大量鬼差驻守此处，防止鬼界气息外泄，同时也防止鬼界怨魂从此逃脱。”
“因为大量鬼差被派驻于界面破口，人界的恶灵便缺少鬼差去抓捕，这也是为什么自那以后，灵异事件大幅度增多的原因。”
“而我和罗什的存在，相当于就是替地府办事，抓捕、问罪、审判、服刑，这一切，都由我们与诡书来完成。每一本黑书的生成，都代表着一份功德，而这些功德，都记在我们的身上。”
“虽然至今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这种模式一直持续下来了，我们不能活过来，也不能转世投胎，就这样，两千年过去了。”
罗耶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来笑容，可龚墨却决定，这笑容中所带的苦涩是那么浓郁。
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这也是变相的永生，可这样的永生，真的有意义吗？
“这三本书来得不明不白，像是地府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我们很抵触，并不想照做。可后来却不得不做，因为我只感应到了阴气和怨念，就会自动生成红书。”
“红书越来越多，这些红书是无法丢弃、无法毁灭的，过多的红书让我无法承受，甚至会无法移动。罗什不得不去将红书所对应的恶灵解决掉一部分，我才能活动。”
“我们就这样徘徊了很多年，因为缺少鬼差，世间恶灵太多了，根本不是我和罗什能够清理得过来的，我们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建立一个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组织，那就是書舍的前身。”
听到这里，龚墨第一次了解到了書舍的意义——不管是他还是書舍中的其他人，都只是将書舍当成了一个以猎鬼为目的组织，在赚钱的同时，也解决世间的灵异事件。
这么说虽然也没有错，可实际上，更多的却是为了解决罗什和罗耶他们的烦恼，或者说是解决地府的烦恼。
“如今書舍能够做到这个规模，也是我们一开始没有想到的，现在觉得，也很是不错。”罗耶停顿一下，看向龚墨，声音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温柔，“毕竟这世间被灵异事件困扰的普通人，有那么多呢。”
“是啊。”
龚墨赞同地点点头，他对灵异事件，或者说，对那些充满怨念的恶灵，有一种无法言明的厌恶，大概是因为，它们存在的本身，就是负面的。
不管是那些无辜被杀的人所生出的怨恨，还是本身就很邪恶的人所变成的恶灵，它们的诞生，源自于恶。
它们身上都是愤怒、憎恨、怨念、疯狂、嗜血一类的负面情绪，似乎只要沾染了这种气息，就会变得不幸。
“如今我在这里，書舍也只能在这里，也不知这有了上千年历史的書舍，还能坚持多久，又还需要坚持多久。”
第230章 契机
罗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空杯放在了桌上，缓缓说道：“这是我们和罗什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也早就不再抱有什么奢求，对于一切的缘由也不再那么执着。”
“只想着，总有一天,
天道能够放过我们，让我们放下这一切，重入轮回，不再受到任何桎梏，自由自在地活着。”
“可是有一天，我们却突然看到了转机。”
罗耶抬头看向了龚墨，眉目柔和：“那就是你，龚墨,
罗什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们就突然有了感应。那是一种很模糊，无法言说的感觉，但就是知道，你的到来，也许就是改变这一切的契机。”
“我？”
龚墨有些惊讶地指向了自己，对于话题的转变显然有些吃惊。
轻轻地点点头，罗耶再次将手抚上了昭燚的剑身，温声说道：“昭燚被罗什丢弃，他也一直很后悔，觉得自己把一切怪罪在一柄剑上，简直可笑又可悲。”
“昭燚是我亲手打造的佩剑，与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早就有了灵性，甚至可以说它已经生出了自己的剑灵。过去的一千多年，罗什一直在帮我寻找它。”
“直到二十五年前，我和罗什同时有所感应，顺着这丝感应，我们终于找到了昭燚。可那时的昭燚,
剑柄上的两颗宝石却已经消失，孤零零地插在一颗石头里。”
“虽然锋锐依旧，却让我觉得它缺失了什么，不仅失去了过往的灵性，剑身上所带的凶戾之气更是毫无收敛。我寻来上好的灵石将它修补后，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善，就一直将它封印着。”
“两年多前，你来到書舍门口与罗什相遇，见面的一瞬间，我们同时有了感应。罗什的直觉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入書舍。后来你与昭燚的缘分，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罗耶说着，想起了罗什将龚墨带入書舍的手段，忍不住笑起来。
龚墨自然也想到了，那个假和尚，什么手段不能用，居然碰瓷骗他一百万！
光是想想自己白打工那么久,
龚墨就觉得有些牙痒痒。
“我看出来了，这两千年,
我师父一定是经历了特别多的事情，才会从当初那个两眼空空的真和尚，变成了现在的假秃驴。”
龚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实在难以想象那么久以前，罗什表现出正经的、无欲无求的模样。
那样一个满心普度众生的大圣僧，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会抽烟、会喝酒、还会满嘴跑火车的“人”。
“是啊，经历了好多事情呢。”罗耶笑得更明显了，颇有深意地说着，龚墨不禁觉得，罗什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大概这个同胞弟弟贡献了不少。
“大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龚墨将手中最后一口奶茶喝完，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暂时没有了，不过这么一想，这个‘靖远’的目的会是書舍，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是啊，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的存在，对他来说应当都是一种妨碍吧。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也已经明确了对我们的兴趣，从明日起，任何诡猎都不得再单独执行任务，对各类恶灵的信息核准也必须加强。”
罗耶说着站了起来，接过了龚墨手里的空杯子。
“不仅是诡猎，探查者也是一样，都不再允许单独行动。毕竟書舍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宝贵的财富，你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龚墨看着罗耶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叔啊，小珏今晚您帮我带吧，我回宿舍泡个澡去。”
龚墨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和罗耶谈了那么多，晚上做梦就梦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至少这一次他知道都是单纯的梦，而不是有什么深意的东西。
他洗漱完啃了苹果，然后到罗耶那儿蹭了一顿晚饭。小珏知道他在休息，白天一直乖乖地跟着罗耶，罗耶做事他就自己看视频，上次的宫斗剧看完了，罗耶又另外给他找了一部古装剧。
小家伙似乎对这一类的剧情很感兴趣，至少他不爱看小猪佩奇。
至于罗什，直到第三天中午才回来，累得什么都没吃，倒头就睡，龚墨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
他这一觉，直接睡了接近十二个小时才爬起来，期间手机一直在响，不停有人找他，不过电话被罗耶拿走了，所有的问题，都由罗耶解决了。
“睡得真舒服，给老子累死了。”罗什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进了罗耶的客厅，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饿死了，罗耶，给我下碗面！”
“番茄鸡蛋面？”
“都行都行，白水面都可以，我饿得想吐了。”
“蠢材。”
罗耶摇摇头，起身去厨房给他煮面去了。
龚墨正带着鹤珏在玩五子棋，从罗什进来，龚墨就一直在看他。
罗耶又打了个哈欠，走过来拿过龚墨手里的笔，给游戏终结了。
“你连小孩子都欺负，哪里像个慈眉善目的大圣僧？”
看着鹤珏一脸大不高兴的样子，龚墨翻了个白眼，把面前的这张纸丢开了，摸摸小猕猴桃，又说道：“那边解决了吗？”
“你师父出马，什么不能解决，再说了，解决灵异事件是我们的事情，剩下的是政府的事情。”
罗什瘫坐在沙发上，丝毫不介意小家伙凶巴巴的目光，又把龚墨的笔拿了起来，在新的纸张棋盘上，画下了第一个棋子。
“你最后那个任务也已经解决了，目前来说，暂时没什么事情了。”
“那几只蜘蛛打算怎么办？”
“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你休息了这么些天也够了，明天就带人去老蔡那。那什么靖远会派这么大阵仗来抢佘余，说不得也会派人去抢这些小蜘蛛。”
龚墨低头看着罗什在纸张上欺负小孩子，毫不客气地开始指挥鹤珏反击，嘴上却是答应了一声，又问道：“把这些蜘蛛送过去？带多少人？”
“炎妞本来就在，你带个司马禅就行了，老蔡家的战斗力可不是谁都能去手欠的。”
罗什懒洋洋地挪动着身体，又在纸上画了个圈，他一边说着，脸色很沉，显然这此的事件很是不小，接下来，書舍必然要面临各方面的压力。
尤其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靖远的真实实力和真正意图。
“行，没问题。”龚墨点点头，伸手在纸上画了个叉，然后笑嘻嘻地接着道：“师父，你输了，是不是应该满足我们一个要求啊？”
“什么要求？”
罗什咂咂嘴，把笔丢在了一边，没好气地歪倒下去。
“我想看你光头的样子。”
“给老子滚。”
第231章 再上灵岳山
第二天一早，龚墨就带着鹤珏和大个子司马禅一起开车出发了，启程的时候，甚至天都还没亮。
这一次他们开的车是書舍最特别的一辆，外观上看着就是普通的黑色小轿车，但是车身的内外漆都是特别制造的，其中包含了强大的驱邪药水,
并且车身的配件中，更是毫无间隙地埋入了各种强大的符咒。
这是書舍专门用来防止恶灵入侵的驱邪车，龚墨他们驾驶这辆车出去，也是为了防止靖远派遣恶灵在路上骚扰或者直接攻击他们，毕竟行驶中的车辆如果遭受攻击，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这此路上，全程都是龚墨开车，司马禅知道这一次任务的艰巨,
路上也不再嘴欠,
认认真真地负责警戒，防止任何恶灵对他们出手。
可他们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来，他们平安无事地将车开上了灵岳山，顾炎和蔡全义已经在蔡家村的村口等着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很多蔡家的年轻人，那架势看着像是要去哪里干架一样。
“蔡爷爷好，炎姐好。”
龚墨摇下车窗，和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打着招呼，又冲后面的年轻人们挥挥手。
等他停好车，蔡家的年轻人们就立刻上来，开车门的开车门，拿东西的拿东西，有条不紊地开始干活。
“哟，小子，还挺快嘛，我还以为你们得天黑了才能上来呢。”
蔡全义伸手拍了拍龚墨，又把鹤珏抱起来，放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
“看来你们来的路上挺安全的,
没遇见什么麻烦。”
“是啊，一路过来小心翼翼地，累死人了。”龚墨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发麻的腿，然后把几个封魂瓶交给了蔡全义，“这就是我师父说的那几个恶灵，被改造成蜘蛛那几个。”
“哦，行，一会我去看看。”蔡全义答应一声，单手扶着鹤珏稳稳地坐在他的肩膀上，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拿走了那几个封魂瓶，在手里掂了掂，又说道，“正巧你们过来了，那个叫陶文的，我给嘴撬开了，你是看材料还是自己去问？”
“看材料就行，蔡爷爷您亲自审问的，肯定比我问的清楚，”龚墨咧嘴笑笑,
转头看着对这个姿势有些新鲜的鹤珏，不禁摇摇头，有些宠溺地拍拍他肉乎乎的小腿，“不知道师父和您说清没，就是关于陶文他们背后那个‘主人’的事情。”
蔡全义把封魂瓶都挂在了他的腰间，然后把鹤珏举起来，让他跨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扶着他的两只小脚，带头往主屋走去。
“先去吃东西吧，查问的事儿晚上再说，不差这会，正好你们也能休息休息。”
“行，听您的。”
龚墨答应一声，转头招呼还在磨磨叽叽的司马禅：“赶紧的，干什么呢？”
“哎哟，人家这不是坐太久，所以腿麻了嘛。”
司马禅抓着自己的大背包，像拎着个小玩具一样，一步一顿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全是委屈。
“人家毕竟多长了这么多肌肉呢，坐那么久的车，当然会压迫到血管和神经呀。”
“哈哈哈哈，小马还是这么好玩，来来，蔡爷爷给你捏捏腿，保证立刻血脉全通！”
蔡全义大笑着，作势就要伸手，吓得司马禅龇牙咧嘴地往旁边跳开，赶紧表示自己好人一个。
“别在这儿聊天了，去饭桌上说话吧，饭菜该冷了。”原本带着蔡家年轻人在搬东西的顾炎折返回来，见他们几个人还站在车边没走两步，叉着自己的小蛮腰就催促起来。
“哈哈哈，走走走，再磨磨唧唧，炎妞这小火炮该轰人来！”
蔡全义大笑着，带着鹤珏转身就走，他人高马大的，一步迈出去立刻就与龚墨他们拉开了距离。
龚墨和司马禅答应一声，也赶紧跟上。
“哎哟，真香，是我好的那一口排骨！”
几人还没走到主屋，饭菜的香味就已经传了出来，司马禅的肚子立刻配合地发出了雷鸣般地响动，他欢呼一声，当先一步就冲了进去。
龚墨伸手从蔡全义的肩膀上把鹤珏抱了下来，小鹤珏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于刚刚解锁的乘坐方式，相当喜欢。
“一段时间不见，这小家伙可长胖了不少，这样肉乎乎的多好。”蔡全义伸手揉了揉鹤珏的脑袋，鹤珏配合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自从到了書舍，跟着龚墨四处跑，又跟着罗耶好吃好喝好玩了这段时间，鹤珏看着比才来的时候要显得活泼多了。
一直在给他们准备晚饭的茶宁听到动静，从窗户探出头来，热络地向龚墨招招手：“快快，去洗手吃饭，茶姑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好多腊排骨！”
“哎！来了！”
因为还有正事，这顿饭众人并没有吃太久。
晚饭过后，顾炎和茶宁就去收拾东西，司马禅因为进不去僵尸洞，就被顾炎指派去打扫院子了。
鹤珏上一次在这里得到的小鸡，带回去以后长得飞快，现在已经长成了半大的鸡仔，养在罗耶的小花园里，每天趾高气扬地在院子里面到处晃悠，一派主人作风。
顾炎为了不让他跟着龚墨，便又塞了一只刚破壳几天的小鸡崽给他，鹤珏不是第一次养小鸡来，立刻自信满满地趴在院子里的泥土地上，用小铲子在土里找蚯蚓。
得了空的龚墨，就跟着蔡全义去了僵尸洞，两人走过一路重重的机关，再次来到了僵尸洞的深处，那挂满了棺材的地方。
这穹顶洞穴中，遍布在四周的小房间，其中一有个是通往更深层的通道，龚墨跟着蔡全义一路往下走，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走入这里。
这完全是从山壁之中开凿出来的漫长阶梯，两人足足走了五分钟，才来到了下一层。
走完阶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宽约四米，两侧遍布着许多厚重的金属门，大部分的门上，还贴满了各种符纸。
“这边。”
蔡全义招呼一声，带头向着甬道深处走去。
整个甬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灯，灯光不亮，却也足够照明，只是光线略显昏暗。
这里显然已经是整座山的深处，丝毫没有自然光线可以照亮进来，里面的气息都略微先得沉默些许。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让人背脊发凉的诡异气息。
第232章 蔡全义
蔡全义带着龚墨一直往里面走，走到了一个红色的房门前停下，门上安装着指纹系统，蔡全义伸手上去验证后，那看上去完全由金属做成的房门，在一连串的机扩声中，自动打开了。
屋子里面有两排圆柱形的玻璃柜,
整齐地摆放在房间的两侧——其中七八个柜子亮着幽幽的蓝光，将昏暗的房间勉强照亮。
两人走进房间的瞬间，房间里面的感应灯就自动亮起，灯光并不如何亮，只是比那些玻璃柜中透露出来的光要强一些。
蔡全义等龚墨进来后就把房门关上了，金属门闭合上的一瞬间,
立刻发出了一连串落锁的声音。
“来来来，我先看看这几个小鬼，”蔡全义一边往中间的大圆桌走,
一边抬手把身上那件几乎穿成紧身衣的短袖扯了下来，露出了他精壮又健硕的上半身，“你自己找地方坐，我把资料拿给你，你在这儿看也行，拿回去看也行。”
龚墨答应一声，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蔡全义在一旁的文件柜里面翻了翻，很快拿了一个文件袋走回来，将他交给了龚墨。
龚墨接过文件袋将它打开，里面放着的文件并不多，其中有一部分还是简略的生平记录，只有后面十来页纸是跟靖远有关的信息，龚墨便拿着文件开始细细查看起来。
蔡全义不再管龚墨做什么，他走到桌子的另外一侧，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搬出来好些工具，然后才将腰间的封魂瓶取了下来。
几个封魂瓶的外表是完全一样的，只是贴着备注标签来分辨，罗什为了不出意外,
返回書舍之后，将那几只恶灵的封魂瓶都换成了一级的。
考虑到这几个恶灵的特殊性，每个封魂瓶之外还格外加上了镇魂符和警示符，这种警示符不仅会对恶灵从内发动的攻击发出预警，同时对外界的任何非正常侵入也有着强烈的预警作用。
蔡全义将几个封魂瓶放在了中间的一个盘子上，盘子上面刻画着一些很古老的图纹，复杂且紧密，散发着一丝诡异而深邃的气息。
封魂瓶落下后，盘子上的那些图纹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竟然自己亮起了很淡的绿光，蔡全义观察了一会，抬手打了个响指，房间的灯就变暗了一些。
他看也不看那些贴在封魂瓶上的备注标签，随便选了一个拿了出来，又从旁边的工具中拿出来一个像是水晶球一样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旋即他将封魂瓶的瓶盖打开了。
瓶盖开启的第一时间，房间中就蔓延开了一股阴凉的气息，不仅如此,
还有不太浓郁的负面情绪也散播开来。
龚墨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来。
通常情况下,
被剥夺了阴气和怨念的恶灵，没有外力介入之下被封印，是不可能再滋生出来阴气和怨念的。
它们可以有恨、可以有怨，可以愤怒也可以恐惧，却无法再生出作为恶灵的力量源泉。
可是封魂瓶打开的一瞬间，龚墨立刻就感觉到了淡淡的阴气从瓶口溢了出来。
“哟，难怪你师父说特别呢。”蔡全义也立刻感觉到了不一样，脸上先是有些吃惊，随即又变得凝重起来，“只怕魂魄中还有些其它古怪。”
蔡全义招了招手，淡淡的绿光从他的手指上亮起，明明是充满生机的颜色，在他的手中，却莫名传出了厚重的感觉。
绿光从他手指蔓延，迅速包裹住了那个封魂瓶，很快便看见一个夹杂着黑气的虚影从瓶中被引了出来。
龚墨顿了顿，先将手中的文件放回文件袋——这些资料什么时候看都可以，眼下不如先观察这几只蜘蛛恶灵的情况。
虚影很快跟着绿光漂浮到了那颗水晶球的上方，水晶球被数根藤蔓一样的东西包裹、托举着，那个虚影落到水晶球上，很快就被吸入进去了。
龚墨看清了那个虚影的面容，是那个叫文琴的女人，曾经被靖远放入到黄囊蜘蛛体内的恶灵。
它和其它几个恶灵寄宿的蜘蛛尸体，这一次也被带了过来，只是这会不知道被蔡家的人放在了什么地方。
文琴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冷漠地看着他们，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甚至也没有当初作为人面蜘蛛时的妖媚气息。
此时的它，脸上大部分皮肤都是烧伤后形成的伤疤，那些伤疤扭曲、丑陋，让它看上去仿佛是一只从鬼故事里面爬出来的怪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这种状态，比它是恶灵这个事实更加叫人害怕。
可它做错了什么？是没有抓住丈夫的心？还是没有在男人变心后果断地选择放弃？
亦或者，是作为第三者的陈梦玲上门寻事的时候，没有选择更好的、更强势的方式，让她心生畏惧，不敢上门欺压？
或许生前，它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它或许也有着自己的缺点，但这一切，并不是施暴者的借口。
它扭曲而恐怖的面容，正是现世中，恶的展露。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面前的恶灵，蔡全义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文琴才生出来的阴气和怨念，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微弱，他的灵力刚刚触碰上去，立刻就如同炙热的炭火，将那些阴气和怨念尽数消融。
听到问话，文琴脸上的表情连一丝都没有改变过，只是有些嫌恶地看着他。
蔡全义笑了笑，完全没有将文琴的态度放在眼里，他虽然一直守在灵岳山，但他这一生，见过的恶人何其多——当然，他也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恶灵。
对于魂魄的掌控，蔡家的人，甚至比書舍更拿手。
这也是为什么書舍会和他们保持着这么长久的合作，双方形成了互惠互利、互帮互助的共赢关系。
蔡全义看着文琴，身上忽然散发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息——强势的、充满压迫力的，但又和龚墨平日从其它人身上感受到的不太一样。
随着这个气息的释放，水晶球忽然亮起了浅淡的紫色光芒，光芒完全将整个水晶球包裹，也将被收入水晶球的文琴包裹起来。
下一刻，就见文琴那冷漠的脸上，渐渐地开始浮现出了恐惧——一种纯粹的、强烈的恐惧，它的眼中甚至还有几分茫然，似乎完全不知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蔡全义单手撑着下巴，明明是一个随意得有些慵懒的姿势，可那双眼睛中，却透露出了锋锐无比的气息，这让他原本就严厉得有些狰狞的面容，更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小丫头，在老夫面前，可别太嚣张了。”
第233章 警报
蔡全义面对恶灵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完全和平日里的他是两个感觉——虽然面相凶恶，看着颇有凶悍之气，可实际上，他对所有人都相当温柔。
可如今，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看着文琴,
既没有露出什么凶狠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杀意，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文琴恐惧莫名。
它的魂魄被封锁在了水晶球中，被蔡全义的气息一笼罩，竟然开始颤抖起来——那是它想要控制都无法控制的强烈恐惧，如若它还是个人类,
只怕立刻就能感受到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
蔡全义勾了勾嘴角，这让他的脸在那微弱的绿光中更像鬼神，他伸手将丢在一边的封魂瓶拿了过来，看了看上面贴着的名字，说道：“文琴？”
“你叫文琴吗？”蔡全义抬起头来，看向文琴，又问了一遍。
文琴的虚影更加颤抖，似乎想要继续沉默，可那强烈的恐惧根本无法摆脱，甚至让它想要疯狂地嘶吼、哭泣，想将那无法言说的感觉摆脱掉。
它看着蔡全义，嘴唇蠕动着，可它的防线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瞬间，就立刻破碎了——也许它的灵魂很强大，也许它有很强大的意志，也或许它着无比强烈的怨恨。
这一切让它死后成为了恶灵，并且极其强大，最后才会被靖远选上。
它被靖远改造，又成为了强大的七蛛之一。
可实际上，这一切并不能让它忘记一切恐惧,
更不能让它变得无所不能。
它张了张嘴，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一声“是”。
“我对你的事儿不感兴趣，来说说你那个主人吧。”蔡全义又将封魂瓶丢到了一边，略微凑近了一点，仔细地打量着文琴。
在文琴眼中，此时的蔡全义仿若一个庞然巨物，那么近距离地俯视着自己，压迫感瞬间袭来，这让它感受到的恐惧更加浓郁，仿佛随时会被那强烈的恐惧给撕碎。
蔡全义笑了笑，对于被恐惧所支配的文琴，没有任何动容。
“你的主人是叫靖远吗？”
龚墨坐在蔡全义的对面，能够感觉到一股沉凝的气息从老人的身上散发出来，虽然没有其它的异常，却意外地觉得浑身发沉。
对于靖远的事情以及七蛛相关的内容，文琴显然不想提及，一直在试图反抗着,
可最终似乎都败给了那种无形的恐惧。
它的魂魄似乎已经临近了崩溃,
不停地撞击着水晶球的球面，不停地发出颤抖的嘶吼，可就算如此，将它包裹起来的恐惧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减轻过。
到后面，若不是灵魂没有眼泪，文琴可能已经崩溃到大哭起来——对于蔡全义的问话，它几乎是哀嚎着回答的。
那种气氛实在诡异又压抑，即便是龚墨，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上挂着的一个警报器却忽然响了。
“怎么了？”
“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想进来吧。”
蔡全义斜眼看了看，眼神变得冷峻，那一瞬间，无比强大的压迫感立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有实质一般，甚至让桌面上摆放着的东西，都开始震动起来！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浑身的肌肉立刻隆起，爆发出来无与伦比的力量感。
龚墨赶紧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蔡爷爷您先忙，如果我顶不住了，再劳烦您出手。”
“那也行，反正上面还有那些小子呢，”
蔡全义点头答应一声，拍了拍手，房间中的警报声立刻就停了下来，他又将目光落回到了文琴的身上，“小丫头，看来你们几个很受重视啊。”
听到警报声，文琴的情绪略有缓和，可再次被蔡全义的目光落到身上，它立刻瑟缩了回去，满眼惊恐。
虽然没有直面感受过这个男人的能量强度，可文琴却知道，此人必然强大非常，它知道主人会派人来，但派遣来的人，真的能攻到这里来吗？
真的能将它们几个，救出去吗？
“呼——”
龚墨走出僵尸洞，长长地吁了口气，顿时感觉到肩膀似乎轻了一些，他一直静静地看着蔡全义“审问”文琴。
他根本没有动用过任何强势地手段，仅仅是那种无形的压力，似乎就已经将文琴的意志摧毁了。
此时的蔡家村热闹非凡，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整个山顶护卫在其中，护罩发出了浅淡的光亮。
而护罩的北侧呈现出了暗红色，显然敌人的攻击，就在那边。
他虽然在蔡家呆过很长时间，可实际上对于蔡家村的完整实力却并不了解，毕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到蔡家村来捣乱。
他也不知道此次前来的敌人是怎么样的。
龚墨脚下一错，立刻弹射出去，过快的速度，让他的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虚影。
“你说你叫啥？”
司马禅扣了口脑门，看着站在村口的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那人身高不是很高，看着好像还没有一米七，但是整个人很是消瘦，让他的身形修长、娇小。
他带着一副墨镜，挡去了他大半张面容，只露出了一头金色的长发，用一根白色的丝绸束在脑后，丝绸上还用金属链作为装饰，看着优雅又细致。
“敝人严旭，宽严相济的严，旭日东升的旭。”
严旭的声音很轻，顺着晚风吹拂过来却非常的清晰，他的声线略有些阴柔，说话的时候也是慢慢的。
而他的身前，正站着两个模样怪异的“生物”，两个“生物”极其高大，头顶上还长着两根螺旋状的尖角——可即使不看那尖角，它们的身高也超过了三米。
两个巨大的“生物”，四蹄着地，蹄子和牛蹄有些像，却大了许多，几乎和成年的大象一样了。
此时它们两个正用尖角对着前方的护罩，不断有红色能量波动从尖角向外扩散着，激得护罩不停地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嗨，你真客气，”司马禅拍了拍大腿，笑嘻嘻地说着，双手合十再分开，立刻有乳白色的光芒在他掌心中凝聚，“我就随便问问。”
他话音一落，那巨大的白色长炮再次出现，司马禅半蹲下身体，将长炮炮口对准了前面的两个“生物”。
“第一次见面，给你点小礼物，你可收好了啊！”
第234章 待客之道
“轰！”
一声巨响在山头响起，震得空气都出现了一连串的波纹。
“司马禅！谁让你用重武器的！你要把老娘的药田炸坏了，老娘宰了你！”
顾炎安顿好了茶宁这些没有战斗力的人，刚往这边赶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冲击波扑了一身灰，立刻气急败坏地指着司马禅骂了起来。
司马禅暗道一声不好，就地一滚,
躲开了顾炎踢来的一脚，赶紧道歉：“我错了！炎姐！我错了！”
“哼！”
顾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路边的药田，虽然落了些尘土，却并没有什么损失，又转头过来数落了司马禅两句,
这才看向外面站着的严旭。
司马禅这一炮打出去,
根本就没有碰到那两个“生物”一丝一毫。
不知何时,
两个“生物”竟然已经退到了严旭的身后，严旭仅仅只是抬起了一只手，就将司马禅的那一发灵力弹完全挡下了。
他的手掌上带着白色的丝绸手套，刚刚挡下灵力弹的攻击，现在竟然只是微微的冒起了白烟，连一丝破损都没有。
顾炎打量着这个男人，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个人类，他的身体以上没有奇怪的触手，也没有长出更多的脑袋或者四肢，面部露出来的皮肤看着很是细腻，没有任何甲片的迹象。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散发出来，没有阴气也没有怨念，甚至连灵力波动都没有。
可护灵阵开启了，就说明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客人——又有哪个客人上门，会带着两个诡异的“生物”，二话不说就对护罩动手呢？
顾炎对着他抬了抬下巴，往前走了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司马禅立刻走过来解释：“这人说他叫严旭。”
“哦，”顾炎点点头,
继续看着严旭，问道：“你来找谁，有什么事？”
“敝人是来取少爷的东西，深夜造访，实属打扰。”
严旭一边说着，抬起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前，对着他们的方向微微欠身，一副客套有礼的模样。
“少爷？哪个少爷？我们这里都是些粗人，可没什么少爷。”顾炎冷淡地说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必然是那什么靖远的手下，至于目的，要么是龚墨刚刚送来的那些恶灵，要么就是那些恶灵寄居的蜘蛛尸体。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在龚墨他们到达的当天晚上就来了，这么着急的话，为什么不在路上动手？
“像小姐这么美丽的人,
怎么可能是粗人呢,
真是说笑了。”
严旭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护灵阵所构建的巨型护罩前，将手掌抬了起来。
“不过，依敝人愚见，各位是不肯轻易将少爷的东西还给敝人了。”
“你是哪儿来的奇葩玩意，一会敝人一会少爷的，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咋地。”司马禅凑过来，掂了掂抗在肩膀上的长炮，“要东西又不说是什么，搁着装什么呢。”
“呵呵，阁下说话真是粗鄙，这样不太好吧。”
严旭笑了笑，似乎有些鄙夷司马禅的模样，他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捏出了右手手套的指尖位置，轻轻向外一扯，将那反射着莹莹月光的丝绸手套整个取了下来。
可手套下面的手掌，虽然长得和人类的一样，却呈现出了焦黑的颜色——连指甲都是纯黑的。
“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要物归原主的好。”
他说着，黑色的手掌向前一伸，轻飘飘地贴在了刚刚恢复原状的护罩上。
“后退！！”
顾炎一直警惕地看着他，看上去优雅又缓慢的动作，却无端端地叫顾炎的心力浮现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立刻招呼聚集在这里的蔡家人向后退去。
这个男人，相当危险！
蔡家人平日虽然一贯悠闲、散漫，当实际上却是训练有素的一支队伍，顾炎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向后退去，并且其中一部分身材更为壮硕、更为高大的蔡家人，在后退的时候主动落在队伍后面，一个个的手中都出现了形式相似的盾牌。
当严旭的手掌贴上护罩的一瞬间，他那漆黑的手掌顿时有绚丽无比的红光亮起，红光不仅绚烂，更是充斥着一股诡异非常的气息。
红光亮起同时，护罩上的光芒忽然大盛，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只听见一声不太明显的“嗡——”声，那完全由灵力和灵气构建的护罩，竟然如同被冰冻住的泡沫一般，迅速凝结！
下一刻，就听见如同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接连响起，巨大的护罩竟然就在那么轻轻的一“贴”之下，完全破碎！
“你们看，这样不好吗？”
严旭收回手掌，接住了一小块正在重新化为能量的护盾碎片，微笑着说着，抬手将面上的墨镜取了下来。
“待客之道，应是如此。”
顾炎抬手挥开漂飞下来的护罩碎片，这护盾本来就是用来防御恶灵等非自然存在的，更多的是警示作用，对于S级的恶灵，几乎没有什么防御效果。
“啧，哪儿来的傻缺，这么爱装逼。”司马禅呸了两口，刚刚一个不注意，吸了满嘴的能量碎片——有点热热的，没什么味道，但里面夹了好些尘土，让他吃了满嘴的沙。
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长炮，正准备再来一下，但是转头看到顾炎，便赶紧把长炮换成了拳刺：“来来来，跟爷爷我过过手，爷爷待客就喜欢请人吃大嘴巴子！”
说罢，他对着严旭的方向冲了过去，双手的拳刺上面亮起了略有些刺目的白光，强烈的灵力波动在他挥动拳头时，带起了一连串如同爆破一般的声音！
取下墨镜的严旭一直没有睁开眼，却仿佛完全能够感知到周围的动静，面对司马禅的攻击，还在不紧不慢地收叠着墨镜，轻笑着偏了偏头，就让开了。
严旭的长相和声音一样，也显得有些阴柔，笑起来更是性别难分，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
“先生，这种待客之道不仅失礼，还显得很没有品位。”
第235章 强者肆掠？
龚墨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司马禅一拳接一拳的轰向了一个身穿西服、满头金发的男人。
拳刺的白光如同炸裂的烟火，只听一声接一声爆炸般的轰鸣，带着尖啸响彻在夜色中。
而另外一边，两个宛若房车一般大小的生物，正对着顾炎等蔡家人狂轰乱炸。
它们通体黝黑，浑身上下长满了菱形的甲片,
头顶还有两根螺旋状的尖角。
模样像牛像羊，又有些像是鬣狗，又宽又厚的嘴唇下方伸出了两根弯弯的獠牙。
这两个庞然大物，高高地抬起那厚实的前蹄，对着顾炎等人又踩又踏，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顾炎率领着蔡家人与这两只怪兽作着交锋,
她的手中再次出现了那柄镶嵌着红宝石的法杖,
七八个蔡家的年轻人将她护在身后,
用身体或着盾牌，巧妙地抵挡着怪兽的攻击。
站在稍微靠后面一点的顾炎，身体周围密布着金红色的火焰，火焰如同绸带一般在她的身体周围盘旋，随着她挥舞法杖的动作，一个接一个的火球如同子弹一般攒射而出，轰击在那两头怪兽的身上！
龚墨招呼一声，直接加入到了司马禅这边的对战中，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有一种很难言明的气质。
但既然是靖远派来的，那必然是危险异常的。
蔡家在圈内也是小有名气的，虽然很少直接参与到对恶灵的抓捕中，但他们的体术和密法修炼的名头，却并不比他们的“药”低。
靖远派人前来，还只派了这么一个“人”，那说明这家伙必然有些本事，至少是比七蛛要强。
但真的只派了一个来吗？
“司马禅，你往后退点。”
龚墨欺身而上，对着司马禅的方向招呼一声,
提着昭燚就冲了过来。
从他看到这边的战斗开始，司马禅至少就已经打出了四五十拳，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所蕴含的能量波动更浓郁，能量爆炸的声音，如同鞭炮一般接连响起。
这样的攻击，即便是一整块的岩石，也会在他的攻击中化为飞灰。
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面色平静、动作优雅，甚至连用丝带扎在脑后的长发都没有丝毫的凌乱。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每一个动作看着都缓慢、优雅，却能够恰到好处地挡住司马禅的每次攻击。
不仅仅是攻击，甚至连每一次攻击所蕴含的能量冲击也一并挡开了，那些爆炸般的能量波动，被他巧妙的撇开后，如同清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仅仅只能带动他垂落在脸侧几缕碎发。
司马禅那强悍的攻击在他面前仿若玩闹一般,
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司马禅听到了龚墨的声音，怪笑一声,
再次狠挥一拳后，借着力量冲撞的反震之力，立刻向后退去。
他那比寻常人大上一倍的身体一让开，龚墨立刻紧随而上，昭燚裹挟着雷电，毫不客气地直接刺向了男人的面门！
司马禅退出五六米的距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的一连串攻击，他可没怎么留手，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效果，但至少他打得挺过瘾的。
他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然后对着龚墨的背影喊道：“对了，哥哥！他说他叫严旭！”
“谁问这个了！”龚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身形一转，刚刚被挡开的昭燚，就已经从侧面斩向了叫严旭的男人。
严旭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抵挡着攻击，从护盾破碎到现在，他甚至没有从一开始站立的地方挪动过。
那只漆黑如墨的手掌，如同金属一般坚硬，龚墨甚至能够感觉到昭燚与之撞击时反弹回来的震动。
以及极其轻微也极其清脆的碰撞声。
“这位，想必就是龚先生吧？”
严旭手掌下翻，立刻将这一剑带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擦着他的衣服滑过，剑身上的雷电顺着剑锋，也从他的身体旁边擦过，带起了一连串的噼啪响动。
他似乎从这标志性的攻击中认出了来人，旋即笑着转过头来，温声询问。
他声音响起的一瞬，龚墨瞬间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连手里的昭燚都险些插进了地面——若不是这人的面容和身段还能辨别出性别，只听声音，龚墨或许会认为他是女人。
尤其是他一脸和蔼可亲、友善至极，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的时候，越发不像是男人能够拥有的声线。
“怎么，我在你们那这么出名？”
龚墨向后跃出，拉开了和严旭之间的距离，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昭燚，淡淡地问着。
“使用道家雷法的人不在少数，可以剑御雷的，倒是只听说了一个。”严旭轻声回答，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的柔和，“初次见面，鄙人严旭，严阵以待的严，九日合旭的旭。”
“行行行，我知道了。”龚墨点点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仔细地感受着这人的气息，“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严旭笑了笑，右手叠放在自己的腹前，左手背在身后，身姿笔挺、气质斐然。
他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仔细看去，他的睫毛竟然也是淡淡的金色，被月光扫过，泛着浅浅的银光。
龚墨对着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问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旋即他又笑了笑，继续道：“不过不管你要什么，我觉得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
“龚先生，何必这样剑拔弩张的？”严旭轻声说着，用手掸了掸衣服上的一点灰尘，“只要好好沟通，什么事情会是绝对的不可能呢？”
“那你说说？”
对于他的话，龚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鄙夷或是不屑，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来接鄙人的几个小妹回家了。妹妹们不省心，做哥哥的也很是苦恼呢。”
“跨物种兄妹，你爱好真不一样。”龚墨摇了摇头，再次举起了昭燚，淡淡的雷光开始在剑身上萦绕起来，“如果要它们几个，那就没得谈。”
他将昭燚对准了严旭，冷然道：“恶灵本就不应当存在于阳间，肆意为恶、残杀人类，无论何种初衷为源，终究是其他无辜之人受到残害。”
第236章 无稽之谈
“此言差矣。”
严旭轻轻地摇摇头，即使是表达反对的时候，依旧是温声细语的模样，浑身那种优雅、温缓的气质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万物皆有存在的意义，它们的存在是上天允许的，如何能算作不应当呢？”严旭笑着继续说着，面向着龚墨的方向,
“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又为什么要被施加束缚呢？”
“靖远家的，都这么伶牙俐齿、巧言令色？”龚墨讥嘲一声，面露不屑。
每一个为恶的人都会给自己找诸多理由，或是不得已、或是被逼迫，又或是自有一套无罪理论。
可就像是现实的社会一样,
没有规矩何成方圆？
如果任由强势的存在肆意妄为，那弱者如何生存？
龚墨摇了摇头,
忽然又笑了：“既然存在即合理,
那么像我们这样的猎鬼人，不也是合理的吗？”
“猎鬼人猎鬼，如同地府掌管魂魄，惩戒邪灵一样，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龚墨一边说着，露出了有些挑衅的笑容，身上瞬间散发出了强势又凌冽的气息，仿若无比锋锐的剑刃一般，从正面攻向了严旭！
“呵，这样说的话，也无不可。”严旭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将龚墨的话放在眼里，优雅地摇摇头。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向前迈了一步，仅仅只是迈出这只有不到半米距离的一步，他的身体却忽然膨胀了些许！
就是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忽然就拔高了一截，个头超过了一米七,
甚至接近了一米八——连同他身上的衣服，也在这一刻跟着变化，依旧是那么精致，依旧是那么合身！
不仅仅是身高和衣服，龚墨很快发现，他那张有些阴柔的脸，竟然也变得更加硬朗了几分。
这一点点的变化，立刻让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强烈的雷光在昭燚的身上凝聚着，对于严旭身体上发生的变化，龚墨并没有错过，他把这一切的异常都尽收眼底。
这一次，他没有再靠近严旭，而是将灵力疯狂地注入到了昭燚之中，昭燚那锋锐雪亮的剑身上，立刻释放出了凶悍的气息，裹挟着雷霆，仿若风暴之眼,
死死地锁定在了严旭的身上！
双方的气势宛如实质一般,
在空中交汇,
强烈的能量波动,
甚至将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炎姐，小马来帮你了！”
龚墨接替了司马禅的位置，和那个看上去很诡异的严旭打在了一起，司马禅调整了一会，发现根本没有自己能够插手，甚至没有可以插话的空档。
他想了想，转头跑向了顾炎这边。
司马禅除了嘴欠之外，相当有自知之明——和那个叫严旭的奇怪男人打了这么一会，他却明白，以他的实力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赢面。
别说赢了，他甚至很难伤害到严旭。
虽然长了一身腱子肉，可他更擅长的是防御——攻击方面，他只会简单粗暴的方式，比如拳拳到肉，或则远程轰炸。
他的力量很强，灵力也有很强大的爆破力，对付寻常恶灵而言，这样强悍的攻击，几乎能将它们的魂魄给直接轰碎。
但是面对这个严旭，他却明显感到，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发挥出来，那个男人总是轻飘飘地将他的攻击卸掉，那些爆炸般的灵力冲击，也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仿佛打太极一般，将力量化解于无形！
而顾炎他们那边，面对的却是两只庞大、不知名的、有着实体的诡异生物，它的每一次攻击，都震得脚下的地面跟着微微颤抖，足以见其力量有多大。
司马禅立刻有了主意，交换战场！
那两个看着完全是凭借蛮力的怪物来当他的对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哈？你那边打完了？”
顾炎没留意对面的动静，被冲过来的司马禅吓了一跳，转头才看见龚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了，没好气地瞪着他：“那么个小身板的人你都打不过，白长这么多肉！”
“哎呀，炎姐，人家还是很有用的啦！”司马禅扭了扭自己比马还粗壮的腰，赶在顾炎骂人之前率先冲出去，大手一薅，把面前的一个蔡家人直接提溜了起来。
“哥们，借过一下！”
他把人往后一丢，个头足有一米八的蔡家小伙子，像个瘦鸡一样就被抛开了。
好在那人的反应也迅捷无比，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借着势头在地上一滚就稳稳地停了下来，又些懵逼地看着面前的情况。
司马禅嘻嘻一笑，双拳的拳刺再次爆发出了刺目的白光，对着面前的奇怪生物，毫不客气地就是一拳挥了上去！
“砰！”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正在向前发起冲击的巨大生物立刻就停了下来！巨大的身体被这一拳轰击得高高扬起了上半身，发出了尖锐地嘶鸣！
除了顾炎之外，其他蔡家人全力攻击都很难破开这两只怪兽的防御，那些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的鳞甲，竟然无比坚硬，不管是锐器的攻击还是术法攻击，绝大部分都会被这些甲片所化解。
只有顾炎的火焰，能够将那些甲片烧毁，再让蔡家人攻击甲片之下的血肉——可就算是她的火焰，想要烧毁那些甲片也需要时间，并不是一瞬间就可以办到的。
而怪兽感受到了火焰的威胁，身体之中立刻就会涌现出漆黑、浓稠的雾气，将那些火焰吞噬殆尽！
正因如此，这边的战局才陷入了僵持。
可刚刚在严旭身上失利的司马禅，仅仅只是一拳之威，竟然直接将那样一个庞然大物打得快要飞起来！
“嚯嚯嚯，畜牲不听话，可是要吃爷爷铁砂掌的！”
司马禅怪笑一声，身体前欺，立刻追击而来，再次一拳轰向了那怪兽因为扬起上半身而露出来的腹部，白光如同炸裂一般发出轰鸣，那巨大的怪兽的身体，竟然被打得倒飞而出！
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怪兽那巨大的身体就狠狠地砸落在了路边的药田之中！
“跟爷爷我拼力气，真是找死！”
司马禅颇有些得意的一抬下巴，看着那在药田里面不停挣扎的怪兽，学着健美先生的样子，开始比划肌肉。
“司马禅！！老娘要你命！”
第237章 谈判失败
“嗡嗡嗡”
几声嗡鸣响起，龚墨与严旭的中间，出现了一大片诡异的黑色闪电，电流如同蜿蜒的巨蛇，在半空中曲折而过。
龚墨的神色略有些沉重，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非同寻常的气息——没有阴气、没有怨念,
甚至也没有属于人类修炼的灵力。
即使是那些从他身体之中蔓延出来的黑色雾气一样的粒子，也是完全“纯净”的。
可就是这样毫无“气息”的黑色粒子，却能够将昭燚发出的雷电攻击折返吞没，形成了如今在半空中来回游荡的黑色闪电。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龚墨不禁有了这样的疑惑，手下的攻击更加谨慎，那些黑色的闪电虽然没有直接返回来攻击他,
却也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只是飞速地四处游窜,
然后渐渐消失。
而那个叫严旭的男人,
虽然面容变得比之前要更男性化一些，却依旧带着柔和的微笑，双手抬起放在身前，手指如同弹琴一般轻微的律动着。
那些不知名的黑色粒子，就是从他的手指中蔓延出来的。
“龚先生，您瞧，这样的战斗是不是很没有意义？”
严旭轻笑着询问着，从他的话语中，听不出来任何的轻蔑或是鄙夷，甚至也没有之前那些靖远手下恶灵们的傲慢和无礼。
“是吗，我觉得还行。”
龚墨答应一声，随意地回答着，目光却是紧紧地锁定在严旭的身上，精神力更是全面开启，不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丝变化。
此处乃是海拔超过三千米的山峰山顶，虽然住了许多蔡家的人，也安装有很多现代化的设备，可室外并没有太多的照明。
若不是今晚的月光足够亮,
龚墨甚至都很难看清严旭的面容——正因如此，他的观察力并不如平日那么敏感，只隐隐的觉察到些微的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严旭又笑了笑，手指再次开始律动，那些在半空中游窜的黑色闪电，就向着两侧飞去，迅速地顺着地面消失了踪迹。
做好这件事，他双手虚合，十指指尖轻触，那些黑色的粒子开始围绕着他的身体缓慢地飘动起来。
龚墨神色微凝，微微放低重心，双手握住了昭燚，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黑色的粒子之上，看上去像是灰色的尘埃，看着诡异极了。
这些黑色的粒子，似乎就是严旭的能力，至少是能力之一,
只是不知道这种能力具体是什么。
他又看向严旭,
既然自己无法感受也无法分辨出，也没有把握在在不知道他能力的情况下，取得正面冲突的胜利——那是时候用其它能力来试试了。
红光一闪，龚墨的鬼眼再次打开，如同来自地狱的幽光，将黑暗中的他衬托得有些滲人，浑身上下的气息更是瞬间变得冰冷、诡异！
鬼眼一开，他眼前的景色再次有了变化，而这样的变化，却让龚墨顷刻间变了脸色。
此时在龚墨的右眼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红光，那光影的轮廓与严旭一模一样，甚至连他衣服上翘起的金属配件都能够看见。
就仿佛他整个人，完全是由阴气、怨念，甚至直接是恶灵的鬼气所充斥、构建的！
而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粒子，此时在鬼眼的注视之下，变成了一个个细小的红色光点，光点的红光极其微弱，几乎快要被黑暗所掩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右眼亮着红光的龚墨，在夜色下看着颇有些奇怪，身上的气息，也从一开始的锋锐强势变得有些阴森可怖。
严旭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露出了几分不赞同的神色：“这样说话，可真是太失礼了。敝人当然是人类了，只是和寻常的人类不太一样罢了。”
“我们哪一个人，又不是独一无二的呢？”
说罢，严旭露出了一丝微笑，右手的指尖在左手的手掌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竟然再次拔高了些许。
这一次，他的身高已经快要赶上龚墨了。
“人？不好意思，我可真没看出来。”
龚墨冷冷的说着，却并没有看向严旭的。
在严旭的身体发生变化的瞬间，他看到有红光一闪而逝，紧紧地贴着地面，飞速地融入到了严旭的身体之中。
龚墨低头看着着那些红光所过之处，在鬼眼的注视下，能够看见淡淡的红雾般的痕迹残存在地面上，而顺着这些痕迹寻找过去，竟然是从那两个怪物身上蔓延出来的。
警惕地看了一眼严旭，龚墨转头打量了一下依旧在和司马禅他们战斗的两只庞然大物，至少从外表上，他并没有看出来太大的变化。
只是它们的身体周围，也有那种黑色的粒子在漂浮。
“我当然是人了，”严旭轻轻地抚了一下长发，将左手的手套也摘了下来，他左手的皮肤竟然也是漆黑如墨的，“只不过曾经的我，是个弱小的废物，直到我遇见了我的主人，他……”
“是是是，靖远大人拯救苍生、帮扶弱小，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龚墨实在是听够这一套“靖远主义”的废话，忍不住打断了严旭的话，昭燚之上再次涌现出了强烈的雷电，只是这一次的电光中，夹杂了青色的火焰。
“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谈判失败。”
说罢，他将昭燚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插入到了地面之中！
裹挟着青炎的雷电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罚一般，瞬间侵入到了土面纸上，然后迅速想着四周扩散开来！
“龚先生，我原本以为，您会是一个很好的同伴人选呢。”
严旭轻声说着，嘴角的笑意明显淡了很多，他身上的那股优雅气质，也变得冰冷起来，他的睫毛颤了颤，将月光撩动，“可事实看来，可怜的人，何尝就不可恨呢？”
他话音落下，终于再次挪动了自己的脚步，向前又迈进了一步，当他的脚看似轻巧地落在地面上时，竟然将那些顺着地面蔓延而来的扭曲闪电顷刻吞没！
“龚先生，我是真的感到很可惜呢。”
第238章 黑色粒子
“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龚墨冷冷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不远处的严旭，昭燚的半个剑刃都插入到了地面之下，依旧有强烈的雷光和青炎从它的剑身上不停地向着地面扩散，“我可没有要入伙的意思。”
强烈的雷电和火焰，让夜色下回荡起了噼啪作响的声音,
以龚墨为中心，夜晚的低温都开始飞速升高，肉眼可见的强烈气流一波一波地扩散着！
严旭轻轻松松地挡下了这波来自地面的攻击，脸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沉默地面对着龚墨的方向。
“吱嗡！”、“吱嗡！”
怪异的声响忽然从地面之下传来，那些如同沙虫一样飞速蠕动翻滚的青色电流中，忽然带出了许许多多的黑色粒子。
黑色粒子被雷电包裹着,
竟然发出了像是生物一样的尖叫,
飞速地被吞没、消散,
化为了一片片灰烬落回地面，再无声息！
“瞧，你和我哪里一样了。”
龚墨抬头看着严旭，嘴角的笑容有些挑衅，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嚣张至极。
“人类可不会和怪物连接在一起。”
自从面对严旭开始，龚墨就一直在观察，不仅仅是观察严旭这个个体，也在观察他带来的两个庞然巨兽。
目前出现过的几个靖远手下，都是恶灵与生物的大杂烩，至今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纯粹的生物或者恶灵的情况。
以此推算，严旭跳出这个规律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正因如此，龚墨在遇见他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观察，了解他的真实情况，不仅有利于帮助战斗，更是防止意外的最有效方法。
尤其是之前几次与靖远派的诡异恶灵战斗，那些敌人不仅可以完全融合成一个新型的怪物，也是有可能分裂成为个体进行战斗的。
所以从一开始,
龚墨就没有完全把严旭与那两个生物当成独立的个体分开。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严旭身体的第一次变化，就已经引起了龚墨的怀疑，而严旭自己的话，也证实他同样接受过靖远的改造。
龚墨这一次的攻击，根本就不是冲着严旭去的，严旭既然掩饰得滴水不漏，那么想要找到破绽，首要应当做的，就是打破他的节奏。
蔡家村没有太多的照明设备，到了晚间只有矮矮的灯柱照亮。
正因如此，那些贴服在地面上的漆黑粒子几乎看不出来，龚墨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并未发现源自于何处。
直到鬼眼开启，发现了那些从两个怪兽身上传递的痕迹，这才留意到，今日的地面似乎比往日要更黑一些。
他虽然谨慎,
却只是面对未知的时候才会收敛些许,
眼下既然异常已经摆在了面前,
他更宁愿用攻击去作为试探！
蔡家村村口的地面上不知何时铺满了这种黑色的细小粒子,
这种粒子没有任何气息，叫人无法察觉，仿佛就只是最寻常的灰尘一般。
可一旦注意到了地上的这些黑色粒子，竟然在向着四面八方迅速的扩张蔓延！
就仿好像一只吞噬一切的巨兽，正在悄悄地张开自己的爪牙，准备将猎物围困在陷阱之中！
强烈的雷电混合着火焰自地面升起，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蜿蜒转折着向着远处扩散，迅速的将地面上的粒子撕毁！
那些黑色的粒子，仅仅只有在完全被消灭的瞬间才会散发出极淡的一缕阴气，是那种微弱到不仔细辨别都留意不到的程度。
可事实证明，龚墨的推测方向确实是对的——那些黑色粒子不仅铺满了他们脚下的地面，更是将严旭和怪兽相互连接起来。
龚墨紧紧地盯着严旭的举动，手上却是片刻没有停止过对昭燚的能量输出，一波接一波的灵力灌注到了昭燚内，强烈的雷电裹挟着疯狂的青炎，正在迅速地清理着地面上的那些黑色粒子。
“呵，不愧是龚先生。”
严旭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此时的他不仅身高更接近了龚墨，整个人也不再是那种阴柔的样子。
他的声音和面貌，都更加成熟，只是身上的优雅气质一点没有变少，反而因为更加成熟，而且多了一种莫名的高贵气息。
他的睫毛再次颤了颤，这一次，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龚墨心下一紧，立刻警惕起来。
“不过并没有什么意义，龚先生，”严旭微笑着看着龚墨，那双眼睛是一片苍白，眼眸的位置，只有一个很淡的银圈，在夜色中微微发着光，“即使切断了敝人与它们的联系，也不能改变任何结局。”
“不试试怎么知道。”
龚墨站起身来，此时地面上的黑色粒子，已经被他清理掉了很大部分，而顾炎他们那边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立刻也发现了地面的古怪。
他们当即分出来一部分人来接替了他的工作，开始对着地面上的黑色粒子动起手来。
“你看，现在不是给你眼睛打开了吗？”龚墨说着，将昭燚抽了出来，剑身上依旧有细小的电流火花在攒动。
严旭那双白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龚墨，他的眼睛一睁开，浑身上下立刻就充斥了一股冰冷阴森的气息，那些黑色的细小粒子，再次从他的身体中浮现出来，围绕在他身边缓慢地浮动着。
“既然如此，失礼了，龚先生。”
严旭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和一开始相比，显得冷漠了许多，更多了一抹高傲。
他话音一落，对着龚墨的方向抬起了手臂，那些黑子粒子立刻顺着他的手臂向着龚墨的方向冲了过来！
无数黑色的粒子，在半空中互相纠结、缠绕，然后凝结成了一个个面目狰狞、模样丑陋的人头！
人头们对着龚墨大张着嘴，嘴里全是又尖又细且密集异常的獠牙！
越来越多的人头在空中成型，铺天盖地俯冲而来，它们似乎完全由那种黑色的粒子构成的，连皮肤都完全呈现为了黑色，只有它们的双眼，泛着幽幽的绿光！
“吼吼吼！”
第239章 人头浪潮
司马禅“哐哐”两拳给一只怪兽干倒以后，立刻开始追着另外一只怪兽捶，硕大的拳头配合着拳刺和灵力，砸得怪兽嗷嗷直叫。
他的每一拳落下，灵力都犹如火药一样爆发开来，不仅能将那些鳞片破碎掀开，其中的能量冲击更是会炸得下方的血肉也翻飞起来。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
甲片之下的血肉，也是漆黑一片的。
那些从它们身体之中涌现出来的黑色粒子，不仅仅是它们的能量形态，更是构建了它们身体的存在。
司马禅的攻击，将这些黑色粒子打得分崩离析，溅起了一片片的黑色“浪花”，而那只已经被砸得翻到在地的怪兽，被一拥而上的蔡家人们压制得完全无法动弹。
而这个时候,
龚墨的攻击也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
强烈的雷电和青炎深入到了地面之下，不仅将土地搅碎翻起，更是将地面上附着着的一层黑色粒子也完全破坏。
直到这个时候，司马禅他们几个才看见自己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被覆盖上了这样一层怪异的东西。
司马禅忍不住大笑起来，“哐”的一拳将刚刚爬起来的怪兽又砸回地面，然后直起身来看向了龚墨的方向：“嘻嘻嘻，不愧是我哥，看看，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
“司马禅，你要点脸行不行？人家龚墨比你小好几岁，天天的乱喊什么！”
顾炎没好气地摇摇头，法杖一转方向，立刻对准了他们身周的地面，那些围绕在她身体周围的金红色火焰，便如同浪潮一样扑向了下方。
火焰迅速地从地面略过，炙热的温度立刻将那些黑色粒子尽数吞没！
“哎呦，烫烫烫！”
司马禅连蹦带跳地躲开了地上火焰,
夸张地叫嚷着，却是转身一脚踩住了还在挣扎的怪兽的尖角，“让你动了嘛，给老子趴好了！”
“炎姐，这边绑好了！”
而另外一边，蔡家的一个年轻人对着顾炎招手，只见另外一只怪兽，竟然被他们几个死死地压制在地上，用一种金红色的绳索完全绑缚了起来。
那怪兽还在挣扎，可挣扎的幅度却非常轻微，只能小幅度地扭动身体，发出“嗷嗷”的哀鸣，双眼更是亮起了绿油油的光来。
可那双眼睛看着疯狂、凶狠，却也呆滞异常，仿佛只会凭借本能或者命令来发动攻击，并没有什么自己的情感。
“再加点缚魂符，这些东西有古怪,
当心些。”顾炎招呼一声,
转头去看龚墨那边的情况。
只见他与那个叫严旭的男人对峙片刻后,
严旭抬起手来,
无数黑色粒子立刻顺着他的手臂涌向了龚墨！
那些黑色粒子在半空中扭曲、集结，变成了上百只诡异的人头，一瞬间，阴冷的、嗜血的气息立刻就从它们的身上传了出来！
那铺天盖地的黑色人头以及它们亮着绿光的眼睛，哪怕是从他们这里看过去了，也觉得压迫异常！
司马禅死死地踩着怪兽的尖角，配合着蔡家人，将第二只怪兽也封控起来。
“噫！”他一边观望龚墨那边的动静，一边搓着自己的胳膊，“哥哥每次的敌人都好恶心，我真是心疼哥哥。”
“没看出来，我倒是觉得你更恶心一点。”顾炎翻着白眼转过身去，法杖的方向再次转动，地面的火焰就翻卷而起，向着龚墨的方向飞了过去！
两边的距离本就不远，龚墨往后一退，火焰再向前一扑，立刻就衔接上了。
金红色的火焰拔地而起，如同巨大的手掌一般，从两侧将龚墨合围在了中间，那些对着龚墨冲去的人头立刻就撞在了火焰之上。
“吼吼嗷——”
最前面的人头发出了哀嚎，它们的脸在火焰的侵蚀下，如同腊一般开始融化，带着金红色的火焰，一块一块的向下掉落着！
它们的哀嚎声，有些像是野兽的吼叫，只是那声音鼻音很重，还有很明显的回响，叫听到的人立刻有种头皮发麻、血压上升的感觉。
尤其是太阳穴附近，更是立刻有了一种强烈的刺痛感！
龚墨被顾炎的火焰保护在内，又向后退出两步才停下来。
他的面前，眼下只有漫天的滚滚火浪，周围的温度也在飞速提升，一波接一波的热浪撩动着他的发丝，将他面前的空间扭曲。
那些人头如同无休无止一般不停地生成，然后前仆后继地扑向火焰，而那原本厚实的金红色火焰墙，在它们不断的消耗下，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薄。
仅仅才过了两三次呼吸的时间，顾炎的火焰盾墙就已经有了衰败之势，龚墨甚至已经从火焰中看见了几只突破进来的人头的脸。
虽然那些脸布满火焰，还在飞速融化，却依旧疯狂而凶狠地盯着龚墨，张大了嘴，拼命地向前攒动！
龚墨抬起昭燚，青炎立刻包裹在了剑身上，然后他提剑一挥，将那颗融化得只剩下一半的人头斩落。
就是这么片刻之间，火焰盾墙已经变得更薄了。
火焰一少，它的杀伤力也跟着大幅度地下降着，到现在甚至无法再瞬间熔化那些人头！
龚墨透过那薄薄的火焰看向外面，那火焰盾墙的前方已经堆积了一大片的黑色灰尘和黏块，最上面一层刚刚落下的，甚至还带着明显的火星！
可那些人头却似乎完全没有减少，甚至变得更多了——如同巨大的浪潮一般，自上而下地冲击着已经薄如蝉翼的火焰盾墙！
“炎姐，你们自己当心！”
知道这些火焰盾墙依旧势末，龚墨提起昭燚，对着顾炎招呼一声，对准了前方的人头浪潮，他的整个身体如同被点燃一样，被青炎包裹，在火焰盾墙被破的瞬间，立刻欺身而上！
青炎如同战甲一般包覆着他，仿若幽冥的灯火，瞬间照亮了那些人头的面孔，也将它们衬托得越发诡异！
青炎疯狂翻卷，将靠近龚墨的人头尽数烧毁——青炎和顾炎的火焰比起来，更加疯狂也更加粘稠，瞬间就将那些人头侵蚀殆尽，甚至连灰烬都少得可怜。
龇牙咧嘴的獠牙人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来得及变化就已经消失！
龚墨右手持剑、左手画印，一边前进，口中一边飞速地念动着冗长的咒语——他身上的青炎中，再次夹杂出电光！
“律令大神，万丈蓝身。炁冲云阵，声震雷霆。手持斧钻，呼集天兵。擎烈火车，烧鬼灭精……增加福祉，享衍遐龄。宗风阐布，道化流行。”
“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