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孤狼，苒苒做题
“啊，”秦苒随口应了一声，她看着资料书上的题目，挺用心的，“上次那个单是意外，不过状态差不多吧。”
“真的？”常宁本来也就随口笑着问一下，听到秦苒的回答，他反而愣住了，从沙发上弹起来。
“下个月开始吧，”秦苒把这本书放到一边，又捞起另一本看，语速说的慢，“我再缓缓。”
“别说下个月开始，就算下下个月开始我也没有意见。”常宁在房间走了几步，激动心情毫不掩饰，最后忍不住笑，“只要你还肯回来，你知道，你消失这一年多，我真怕你从此不接单。”
只要秦苒没有退出，常宁就安心了。
常宁这态度，秦苒也不惊讶，129侦探所会员很多，外界的心理犯罪学侦探，就算只在里面挂个普通会员，放到外界，拿出普通会员资料，比一年在督查大队的工作经验还要有用。
只是129入会太难。
秦苒是129的高级成员孤狼，只要她接的任务，就没有她办不到的。
也是129的元老级人物，因为总部在京城，秦苒是没跟129的人见过面，常宁知道她真名叫秦苒，但却不知道她的年龄。
秦苒四年前才开始入会，那时候她声音还略显稚嫩，为了工作方便，所以用了变声器。
一用就到现在。
“那你多虑了，我缺钱。”秦苒往椅背上靠了靠，漫不经心的。
“缺钱好，”缺钱就不会退会，常宁笑眯眯的，要是被京城的那些人看到，铁面无私的常所长还有这么一面，下巴都要掉，“你说过今年可以来京城，什么时候来？”
在其他势力找到孤狼前，常宁要死死把人跟129绑住。
“出了点事，”秦苒垂着眼眸，看着书的眼神有些飘，“明年才能去。”
常宁顿了顿，“什么事？”
秦苒十分大方的，又随意，“高考。”
“……”常宁噎了一下，又开口：“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先把你的回来的消息放出去。”
秦苒挂断语音，她发誓，从头到尾，她没一个说谎。
被摆在一边，一直装死的，黑色厚重手机又亮了起来。
“我真没找到，下次带你去扫描。”秦苒“啪”地一声将手机扣到桌子上。
手机又“嗡嗡”震动了几下，见秦苒真的不管它了，它才不太开心的安静如鸡。
“潘明月，你监护人怎么又没来？”李爱蓉看着面前这个学生，皱皱眉，“算了，你把你监护人的电话给我。”
潘明月抿抿唇，她低着头，看不清脸，“老师，我叔叔很忙，没有时间。”
“可高考很重要，不要因为这些事耽误你高考。”李爱蓉是潘明月班主任，自然知道她父母双亡，如今寄宿在亲戚家，“你上一次考试成绩波动了，宿舍太吵会影响你学习，我希望能跟你监护人好好谈谈，让你继续走读。”
“老师，我保证下一次我能考好。”潘明月只这么说。
两人说了两句，最后李爱蓉也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挺不高兴。
她在档案上没找到潘明月监护人的电话，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回事，这么明显有漏洞的档案也收录了。
潘明月没回到班级，就被一个中年男人在学校拦住，“夫人找你。”
她默不作声的跟着他出门。
距离学校大门不远处，停了一辆保时捷。
她坐到驾驶座，后座的雍容女人终于抬起了头，“潘明月，你这么做给谁看呢？”
潘明月愣了愣，“伯母……”
封夫人冷笑一声，道：“你封叔叔不在，不用这么假惺惺的叫我。你今天开家长会是不是？潘明月，我见识的比你多了去，不要以为你这么做能影响到任何人，我晚上会如实告诉封楼诚。”
潘明月下车，看着那辆保时捷越开越远。
头顶阳光大，她却感觉到浑身都是冷的。
陆照影在外面逛了一圈，终于熬到十二点回学校。
学校这会儿人不不多，他拿着手机往校医室走的时候，就看到小路边缘蹲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对方把头埋在膝盖里。
他看了好半晌，对方都没抬头。
对方那短发，软软的搭在头上，他认识。
“同学，你是秦小苒那朋友吧，怎么了？”陆照影捋了把额前碎发，一只手还插在兜里，蹲在她面前问。
潘明月抬了抬头，脸色苍白，眼睛有些红。
陆照影看着她，想了想，又跑去隔壁的奶茶店买了杯热奶茶，递给她，“秦小苒最喜欢的。”
潘明月看了陆照影一眼，好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接过来，忽然笑了下，只一瞬间，又敛了。
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绕过他走开。
看起来胆子挺小的。
陆照影看着她明明穿着一件长裤，却因为有些短而露出来一截脚踝，雪白雪白的。
她跟秦小苒还真是朋友。
都这么穷。
陆少爷一向没个正形，在京城挥挥手就有一片倒贴的女人，他侧身看则潘明月头也不回的离开，半晌，仰头笑骂一声。
乔声趴在桌子上，看着秦苒的方向，对方今天没看那些课外书，面前摆着一本复习资料，他没见过那资料。
秦苒戴着耳机，歪着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这个方向能看到她的大半边侧脸，看着一大本习题眉头拧着，似乎很不耐烦。
“徐少，你昨天没来，不知道，”听说秦苒今天开始又看书又看资料，脾气贼差，乔声不敢这个时侯惹她，就去戳徐摇光肩膀，“秦苒的哥哥来了，”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反正，他们家基因真好。”
家长会徐摇光家里人从来不来，而他也一直是第一名，学校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
徐摇光听到秦苒，眉睫动了动，不过没抬。
“徐少，去拿物理卷子了。”受乔声影响，大部分人都叫徐摇光徐少。
徐摇光放下笔，去办公室拿物理卷子。
秦语也在，她动作慢，看到徐摇光来的时候，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跟他一起出来，“这次物理真难，听说及格人数不到一半。”
“填空最后一题你做出来没？”徐摇光拿起卷子，物理一向是他比较差的科目。
其他题目他都有眉目，只填空题最后一题他无从下手。
“没有，”秦语摇头，又开口，“我翻了下卷子，潘明月也没做出来。”
徐摇光点点头，要上自习了，他加快脚步。
秦语在她身后，拿着卷子的手都紧了紧。
徐摇光一组一组的发卷子，发到林思然这里的时候，他愣了愣，倏然开口，“林思然，请问你这一题怎么做出来的？”
他指着林思然的物理最后一道填空题，目光炯炯。
林思然正在做数学卷子，闻言低头瞥一眼，愣了愣，然后拍拍秦苒，“是啊，苒苒，你怎么做出来的？”
047这是什么神仙同桌啊！
听着林思然的话，徐摇光看着正撑着脑袋烦躁的转着一支笔的秦苒，他那么淡定的人，也没反应过来。
“这题我不会做，收卷子的时候苒苒就给我填上了。”似乎是感觉到徐摇光的惊讶，林思然侧了侧头，解释一句。
物理跟语文不一样，尤其填空题，这题基本无从下手，时间又紧，林思然当时看了一眼，就直接跳过。
到后来交卷子的时候，林思然后面的大题都没写完，哪里还能想起填空题。
林思然觉得秦苒有强迫症，每次卷子都写的满满当当，一个空不留，连看到她空着一题都不能忍。
硬是拿笔给她填上了。
知道秦苒猜题的正确率，林思然就任由她写了，哪里想到，这次还对了。
林思然又摇秦苒的胳膊，“苒苒，苒苒……”
“你是猪吧。”秦苒按了下太阳穴，将笔放在书上，往椅背上靠了靠，翘着二郎腿，睨了那道题一眼。
这道题都不会做，还去考京大？一想秦苒就又看了林思然一眼。
京大作为国内最高学府，在世界高校都能排的上名次，一中大部分人都理想都是考京大。
“这题啊，”秦苒抬了抬下巴，又清了嗓子，“随便写的。”
随便写出这答案——
二分之五倍根号11。
谁吃饱了没事干会写这么复杂的答案？
一般人也就猜个2、根号2。
林思然跟徐摇光显然都不信。
“就是这个。”秦苒大马金刀的坐着，一手敲着桌子，一手示意林思然把她压下书下的数学卷子拿出来。
林思然一脸莫名的拿出来，还不忘观察秦苒的表情。
秦苒就随她看，脸上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稍眯，“第一道大题，我算了半天，算半天算出来二分之五倍根号11，竟然错了，我就写到你的物理卷子上。”
林思然跟徐摇光低头一看。
秦苒那第一道大题竟然还真的填了二分之五倍根号11。
数学第一道大题基本送分题，正确答案是36，除了粗心的，全校估计就秦苒一个人算成这么乱七八糟的答案。
想必她第一次这么努力的算出来一道题，答案还不对所以牢记在心。
不用秦苒多过解释，林思然自己就替秦苒脑补出来原因。
“原来是这样。”林思然点点头。
徐摇光闻言，眉头拧了拧，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把秦苒的卷子发下去，目光略过秦苒正在做的习题册。
那习题是蓝色的封面。
有些眼熟。
徐摇光脚步一顿。
多看了那本资料一眼，确实是京大附中的习题册，这习题册是附中自己出的练习题，难度不大，但非常具有综合性跟逻辑思维训练。
徐摇光自己也做过。
这习题册只在京城范围流动，其他省市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复习资料。
在云城他还没见到有谁用过这本习题。
徐摇光忍不出多看了一眼。
秦苒再度戴上耳机，开始拿笔在习题册上画着。
依旧是左手写字，写得慢，但没太停留，偶尔在一张草稿纸上画画，纵使写的慢，也因为她没停留而显得流畅。
没一分钟，一道填空题就写好了。
徐摇光往旁边看了一眼，秦苒把后面的答案撕下来了，正压在自己的胳膊下面。
他十分冷淡的收回目光。
上一次他还愿意开口好心提醒她，这一次，他提都不想提，将秦苒的物理卷子发给她，就直接离开。
秦苒写完几页题目，就将音乐声调大，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睡觉前伸手在林思然卷子上画了几题，“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不懂，你好好听，下课给我讲。”
李爱蓉来班级讲习题的时候，看到秦苒又睡觉，眉头皱了皱，真不知道校长跟高洋在想什么。
放这么一个人在班级，简直影响学习风气。
秦苒暗叹，为了同桌的学习费劲心思，她这是什么神仙同桌啊？
校长办公室。
徐校长手上正拿着一本书，他没看，只是扶着眼镜，有些惊讶的看面前坐着的人：“程少，你还有什么事？”
“秦苒的档案你有吧？”程隽端着一杯茶，眸光深隽，修长的指尖映着瓷白的茶杯。
“是有……”徐校长愣了愣，没太反应过来。
“把她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暂时改成陆照影的。”程隽顿了顿，又开口，“她们家人好像不管她，她一个高中生在我们校医室打工。”
陆家在京城是慈善大家。
徐校长没想到，陆照影竟然也有这么好心？
程隽报出一串号码。
徐校长记下，等程隽走之后，他看着程隽的身影若有所思。
按理说作为校长他不该这样做的，紧急联系人当初是宁晴的号码，从小学档案调过来的一直没换过。
可……
徐校长看着程隽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让人给程隽改了。
只是在看这个号码的时候，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陆照影的号码好像是8字结尾的，这号码有点不太对？
“徐校长，外面有人找你。”
“谁？”徐校长回过神来。
“说是林家人。”
秦苒去校医室的时候，陆照影正在给一个学生开药，程隽并不在校医室。
她直接进厨房。
没过一会儿，之前见过的那黑衣大汉推开校医室的门进来了，冷硬着脸，身上煞气重。
“程少呢？”他瓮声瓮气的开口。
注意到厨房有人，他愣了一下，是前天中午见到的女生，黑衣人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去找徐校长了。”陆照影把药递给那学生，等那学生离开校医室，带上了大门，他才侧头，“什么事。”
“江队那边找到消息了——”说这句的时候，黑衣人顿了顿，他看了厨房一眼，有所保留。
“不用查了。”陆照影并不避讳秦苒，把笔往桌子上一丢。
黑衣人没忍住，“为什么？”
“我们找了LW。”程隽推开门进来，挟裹着风，压着嗓音，懒洋洋的开口。
黑衣人正急着，本来还想争辩，听到这一句，脑子当机了，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那里。
厨房里，秦苒手一滑，一个玻璃杯掉在脚边——
啪！
程隽往那边一看，“没事吧？”
048那是徐校长的车吧？
秦苒蹲下来，将杯子收拾好，脸上的神色不变，“没事。”
程隽进来帮她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秦苒等他出去跟陆照影那两人说话了，才停了动作，站在原地，低着眼眸，似乎在思索什么，有些发怔。
黑色手机被她放在一边，程隽出去后，它自己亮了一下。
两分钟后，它不死心的亮得更大。
秦苒收回思绪，看到它死命的亮着，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不再看它。
“程木，”门外，陆照影一脚蹬在桌子上，椅子往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他转着手中的笔，“江东叶那边我上次发了邮件，具体资料不能外泄。“
程木还在木着着。
好半天，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隽爷，你们怎么做到的？”
Lw，lonewolf（孤狼），是129侦探所的no.1。
因为对接国际，外界的人给他的简称。
程木虽然当年也是特警队的一把手，但考了三次都没有考进去，连普通会员都不是。
干刑侦学犯罪学这方面事情的，就没有没听过129的那个鬼才的。
程木又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刻意压低声音，压低声音，有些抖：“我听说他一年多没接单子了，你们怎么让他……”
正说着，秦苒拿了几个碗出来。
程木立马闭嘴，止住了这个话头。
想想，程木又觉得自己傻了，没必要这么杯弓蛇影，着女生还穿着校服，是个学生，就算听到了，又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程隽先给秦苒介绍了那黑衣人，“这是程木，以后我不在，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秦苒瞥程木一点，点点头。
然后他就开始问他给她的几本习题，“习题有没有开始做？”
“……做了。”秦苒沉默了下。
“噗……”陆照影笑得不可自知，他笑着开口，“秦小苒，你该不会省麻烦全都抄答案吧，隽爷为了那一套……”
陆照影没说话，程隽手搭在桌子上，瞥他一眼。
陆照影立马摆手，给自己的嘴巴上上了链条，表示自己不再说话。
只是看着程隽感叹。
半个月前，刚被程隽给叫到这里做苦力的时候，陆照影哪里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
太子爷程公子，为了几本复习资料大动干戈——
搞不好京城那些人还以为自己为了什么重要档案这么赶……
程木从头到尾也不敢说话，更没有与两人一个饭桌吃饭。
等吃完饭，程木看着秦苒跟程隽一起出门，眉头微皱，有些迟疑，“陆少，刚刚那个女生……”
“没事别惹她。”陆照影靠在椅背上，本来想洗碗，看到今天程木在，又放下让他去洗。
又笑了笑，“你们家太子爷上心着呢。”
程木瞪着眼，心里想着刚刚那女生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
京城追隽爷的女人一大把，他女神都在，竟然都抵不过一个高三生？看起来成绩也不特别好？
哦，但是很漂亮，全京城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高一的军训已经结束，这几天也没有穿着迷彩服去食堂抢饭的新生了。
秦苒坐在椅子上，依旧跟习题册死磕。
耳朵上挂着黑色耳机，声音已经开得很大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班级就一直很吵。
秦苒只感觉脑子似乎被挤压着，脑中嗡嗡响着。
眼睛也微微染了红。
额前的碎发滑下来，她“啪”地一声扔了笔，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笔，敲着桌面。
这么多天，林思然差不多知道秦苒的性格跟习惯了，凑过来小声开口：“听说对面那个校……那个魏子航转到我们学校了。”
林思然说到一半，想起来秦苒是认识魏子航的，“是体育生。”
魏子航之前并不是一中人，但在一中的名气一点儿也不比徐摇光他们低，甚至一定程度上，还高了不少。
他之前是职高的，一中学生虽然怕他，但也没那么夸张。
可现在这位校霸转到一中了，在一中人眼里，无异于把一只狼放在一群羊中间，一中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有些慌了。
“他啊。”秦苒点点头，继续拿起笔开始做题，将耳机声音又调大了一点。
好在上课铃声响起，这些讨论声就没了。
晚上放学，秦苒特意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始收拾东西。
“苒苒，我们先出去买资料。”林思然将书收起来，站在一边等秦苒。
李爱蓉布置了一个新的复习资料书，让他们自己去学校边的书店买，以后上课同步用。
与此同时。
校门外。
路上其实人不多，但只相比于刚放学那几分钟不多，实际上也三三两两的走着不少人。
“小姑，你是来拜访徐校长的吗？”秦语跟徐摇光打了个招呼，就捧着书朝他们这边走来。
几个人都没注看到徐摇光听到“徐校长”这三个字时顿了一下。
徐摇光一向挺傲的，没见他什么时候主动跟人打招呼。
林婉没注意徐摇光，微微摇头，“见到了他的助理。”
京城多少人相见徐老，在京城，她可能还排不上号。
“徐校长一向难见。”秦语不奇怪，然后又低了低头。
一行人挺惹眼，尤其林婉，自带贵气。
说着正要上车。
“小姨，二表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打扫卫生，晚别人一步出来的沐盈看到这一幕，立马松开李钰涵的手，小跑到几人面前。
沐盈今天穿着的不是校服，是宁薇在商场给她买的新裙子，裙摆有些长。
宁薇要养一家子，家里还有个植物人，手里哪有那么多钱，给沐盈买的衣服只是新了点，款式还是颜色都是商场压了一年的打折货，便宜也没样式。
林婉在京城呆久了，看人的眼神自带压力。
沐盈有那么点不自在。
她捏了捏裙摆，看到不远处抄着兜慢慢走过来的人影，连忙招手：“苒苒表姐，小姨在这里！”
秦苒懒得理会她们，翻个白眼，调大了耳机声。
一辆吉普车却缓缓停在她身侧，还按了声喇叭，降下车窗。
林婉注意到那是京城的车牌号，她愕然，“那是徐校长的车吧？”
049她好像，不能好好听话了
京城跟云城有一段的距离，京城车牌号几乎到了罕见的地步。
满打满算，她们也只知道学校只有徐校长是京城人。
所以林婉才有这么一句。
只是徐校长一向难见，也没人知道他开的是什么车。
宁晴跟秦语都略微摇了摇头。
秦语抿抿唇，没说话，倒是宁晴，复杂地看了秦苒一眼，“不知道是不是。”
“秦苒。”车窗降下，徐校长在后座上，正襟危坐着。
秦苒松开了手，神色微正，叫了一声“徐校长”。
徐校长看着秦苒，想了想之前程隽找他的事，伸手敲着膝盖，多少有点奇怪，“是出去吃饭吗？上车，一起去？”
他的目光挺温和的，纯像个和蔼的长辈。
语气不强制，是很礼貌的询问句式。
秦苒摇了摇头，“我要跟我同桌出去买书。”
两人说了几句，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吉普车还没熄火，林思然就站在秦苒身边，瞪着眼睛看着秦苒跟徐校长说话。
等车开走了，她还没回过神来，被秦苒拽着走。
秦苒一手拽着林思然，一手重新给自己戴上耳机，调了声音，眸中还氤氲着血色，脸是不耐的，带着冷。
直接越过了宁晴跟林婉那几人。
当作不认识她们。
而宁晴跟秦语也没说话，也没开口叫她。
林婉在车经过自己的时候，看了眼车窗，车窗是防偷窥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她是知道秦苒的推荐是徐校长写的，这一点一直是她没想通的一点。
这是林婉第一次见秦苒，对方一张脸长得漂亮，难怪林麒提起秦苒语气都要松很多。
林婉上上下下将秦苒打量了一遍，带了些许审视。
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居高临下的。
秦语注意到林婉的目光，笑了笑，“我听说姐姐原本是要在我们一班的，不过我们班主任怕影响我们班的学习，就没要。”
林婉收回目光，秦苒的履历她没怎么看，但多少听过，住林家的时候，张嫂跟她说过不少。
略一思索，就收回了目光。
她目光轻飘飘地略过秦苒，就移开了，侧身开口：“我们走吧。”
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沐盈说话。
林婉看起来气势挺强，沐盈本来还要开口叫秦苒，看到宁晴她们似乎都没有叫秦苒的样子，愣了愣，然后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什么。
宁晴倒是跟沐盈说了几句，然后跟上林婉几人。
沐盈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林婉她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
目光停留在司机手上，司机刚刚接过了秦语的背包，能明显的看到，背包边缘挂着一个精致好看的粉色杯子。
这粉色杯子跟秦苒用的不一样。
虽然也好看，但没有logo，不像是哪个奢侈品，像是沐盈在精品店看到的那种杯子，并不贵。
沐盈顿时有些发愣，也有点看不懂了。
林家给能秦苒买那么贵的杯子，怎么没给秦语买？
“学校发那么多资料，英语老师还让我们买课外习题。”林思然终于从徐校长这件事回过神来，询问了店长之后，扯着秦苒的衣袖直奔主题。
李爱蓉教好几个班英语。
这里的英语资料卖完了。
店长让她们明天早上再来，明天有新的一批。
书店比较安静，秦苒耳机还挂在脖子上，只是没开声音，也没塞进耳朵，倚着书架，又找了一本外文书，单手拿着，语气散漫：“那回去吧。”
林思然怕明天还买不到，就让书店老板给她留两本，还付了定金，这才离开。
一中周围就这个书店要大一点，在一条巷子里，书店里看书的人不少，但书店边的几条路都挺幽静，没啥人。
以至于，一条巷子尾端传来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清晰。
是几个少年流里流气的声音，秦苒看到了衣角，是红黑色，不是一中的校服，也不像是隔壁职高的校服。
吵吵嚷嚷的，声音大的很。
秦苒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重新塞到了耳朵里。
林思然也有些害怕，拽着秦苒的衣袖，“苒苒，我们先回学校。”
巷子里的那群少年似乎是停下来，不知道是谁忽然笑了一下：“啊，这不是我们潘同学吗？哟，还穿着一中校服，这是在一中上学？”
这个音调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林思然皱了皱眉，她拽着秦苒回去，准备去校门口的时候跟保安说一声。
没几秒，那讨厌的声音又开口了，“潘明月，你把我害成那样，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在一中上学，你挺能啊你？”
好几个一中的学生一路慌乱地小跑出那条巷子。
林思然一愣，她拽着秦苒的手，语气紧张：“苒苒，那是明月？”
她拿出手机，先报了警，然后又去找门卫。
“哈哈，许哥你这过分了，小心点，刀要是划到女孩子的脸就不好了，这脸真白呀。”好几声喷笑声传来。
“帮我拿好。”秦苒把手中的书递给林思然，微微仰着脖子，松了领口的校服衣链，“我去看看。”
林思然看着她挺平静的脸，让她别乱来，然后撒腿跑去学校找保安。
警察来肯定没那么快。
秦苒一直谨记着，要让外婆度过一个舒服的晚年，不让她操心，来云城她处处克制，不惹麻烦。
直到现在，她看着潘明月靠在墙上，眼镜被拽下，残酷的扔到一边，眼睛放大，如同提线木偶。
细看，那眼睛里是惊恐。
“砰”地一声，从来云城，秦苒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断了。
有人已经注意到秦苒了。
一头紫色发的人率先注意到秦苒，“看什么看——”
“我答应过外婆，好好读书，做个好人……”秦苒低着声音。
她好像，要违背跟外婆的约定，不能好好听话了。
050真是找死！（一更）
一头紫色发的人率先注意到秦苒，他叼着烟，恶声恶气的开口，“看什么看——”
脑子里一幕幕闪过，惨叫声，爆炸声，鲜血浸透大地……
秦苒收回耳机，又将校服脱下，扔到一边，抬头，盯着被称为许哥的人，眸底一片冷沉的邪肆：“许慎，你还记得，我让你以后绕着我点吗？”
她往前一步，伸手，直接抓住了许慎手中的匕首。
鲜血直接顺着她的掌心流下，那群小青年被这一幕吓到了，本来骂骂咧咧的少年们此时安静下来，全都看着她。
许慎被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盯着她的那张脸看，神色变深，脸上掠过一道狠戾与侵略。
他松开匕首，比划着跆拳道的姿势。
“啪——”
秦苒不急不缓的松开了手，匕首应声掉下，落在地上还晃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侧转着身一个回旋踢踢在许慎胸口。
“砰——”
人被撂下，其他人反应过来，一拥而上，秦苒抬起另一只手按着一人的脑袋，脚同时飞踢在另一人肚子上。
“秦苒！”许慎撑着地，吐了一口血，想要爬，却没爬起来。
不远处警笛声响起。
秦苒捏着手右手，穿好外套，站在许慎身边，低头，拉链没拉，白色外套染了鲜红色的血。
她半蹲着，踩着许慎的手，形状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伸出一根盈白的手指，按着许慎的喉咙，拖着尾音，语气悦耳，“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不远处，秦语本来跟宁晴林婉一起走，只是李爱蓉要的资料她也还没买。
便让司机停在路口。
她先下来买书，司机先将宁晴二人送到不远处的酒店。
秦语看到这一幕，她愣了一下，也没去书店，而是拿出电话给宁晴打了个电话。
“妈，”秦语看着警察的车停在不远处，“姐姐好像跟人打架了，去了公安局。”
电话那头，宁晴脸色变了变。
她往包厢门外走了一步，确定林婉林麒他们听不到了，她才低声开口：“到底什么情况？”
秦语也说不清，挺模糊的说了两句。
“这件事你别跟你爸还有你小姑说，我先去一趟派出所。”
云城警察局分局。
年轻的民警拿着笔跟本子坐在秦苒对面，“秦苒是吧，说吧，父母联系方式，还有为什么打人。”
秦苒往椅背靠了靠，右手捏着，还有血迹隐隐渗出来，全被她染在了校服上。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灯光下眉眼挺好看，也没看这个民警，只是低头把玩着自己左手的手指，翘着二郎腿，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他不爽。”
派出就在学校附近，民警什么样的次头学生没见过，看秦苒这样子，就觉得她是惯犯，“看他不爽就把人打成那样？小姑娘你挺可以啊？”
很快，一张伤情鉴定的单子就出来了。
民警一看，那叫许慎的被打的最严重，要住几天院了。
他一拍桌子，对这种青少年他见的多了，可打了人还不知悔改的，他还真没见过，冷笑一声，有些厌恶，“行，一中的是吧，我已经通知学校那边了。你这着程度是要被拘留的，我等你家人来！”
外面有人敲门，“小李，他们的家属来了。”
李民警往外一走，正巧看到宁晴，一个女警正拿单子给宁晴填。
看到李民警，宁晴捏了捏自己的包，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感到浑身不舒服，“李警官，我是秦苒的妈妈。”
李警官看着宁晴，冷笑，“惯犯？”
宁晴瞬间脸色就尴尬了，她有些僵硬，局促不安的开口：“李警官，她人在哪？”
李警官瞥她一眼，接过单子，“里面审问，你这是怎么做妈妈的，怎么教的孩子？”
被民警劈头盖脸的教育，宁晴赔着不是，一边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
警局的人几乎目光都在她身上，她有那么一瞬间都不想管这件事了。
可林婉还在云城，林家那么多人都知道她大女儿的存在，都等着看她热闹，她若不管，不到明天，秦苒被关进警局的事情就要传遍林家。
许慎因为受伤严重，被送去了医院，民警在其他人那里录口供。
其他几个少年把事情说的七七八八。
只有潘明月没说话。
她一直把头埋在膝盖里，谁叫也不听，看起来比秦苒还要不配合。
“你女儿还在里面，犟的很，不认错也不配合，她这样只能关看守所了。”李民警把单子往桌上一扔。
宁晴脑子一懵，“李警官，让我进去劝劝她！”
一个打扮的挺精明的老太太从大门口进来，一进来就嚎着嗓子：“谁？到底是谁打了我的孙子？我孙儿呢？他在哪？”
宁晴看到老太太，就蒙了，“许奶奶？”
她之前给秦苒找过一个小提琴老师，这许奶奶正是那许老师的妈妈。
老太太着急自己的孙子，听到宁晴的声音，眯着眼睛看过来，好半晌才将人认出来。
“许奶奶，有事我们慢慢商量，你们要多少钱……”宁晴低着头，语不则乱的低声下气。
脑子直接当机了，坐牢？
这会留下案底，绝对不行！
“谁要你们的钱，”老太太尖着嗓子，又打电话给家里人，“你还看什么小提琴，你儿子都被人打到医院去了！你快给沈局打电话！”
真是找死！
校医室。
陆照影又往门外看了看，摸着自己的耳钉，“秦小苒怎么还没来？”
程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继续垂头翻着手中饭医学书，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笔，垂着脑袋唰唰写着，陆照影就撑着下巴看着他写。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五分钟后，程隽抬起头，笔往旁边一放，手中的书合上。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没显示任何新消息，还是十几分钟前秦苒发的那条短信，只有四个字——【有事，请假。】
他后面问的一句话犹如石沉大海。
程隽拧了拧眉，直到要开饭的时候，他才接到了来自学校的电话。
他倏然起身。
陆照影正拿筷子，一愣，“隽爷，你去哪儿？”
051真相（二更）
“她在警局。”程隽拿上外套，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低头在手机上找号码。
陆照影本来是笑着，听到这一句，也愣了，直接起身：“警局？”
程隽口中的“她”是谁，陆照影自然知道肯定是秦苒，也放下筷子起身，“怎么在警局。”
程隽不清楚情况，只示意他拿好车钥匙，“我让江回过来了。”
程木跟在两人身后，木着一张脸。
江回他认识，江东叶的小叔，之前他听说被江家老爷子发配到哪个三线城市。
原来是在云城。
不过，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高中生之间的事儿，都要惊动江回，杀鸡焉用牛刀……
一中边的酒楼包厢。
“都在一中，怎么没把苒苒带过来。”林麒笑了笑，“听她妈说苒苒在学校很受欢迎呢。”
秦语手中的杯子碰到桌沿，心烦意乱的。
“语儿，你妈呢，她说有点事儿，怎么到现在。”林麒听到声响，看过来问了一句，他等了有一会儿了，也没看到宁晴过来。
秦语拿着筷子，低着眼眸咬唇，“应该在警局吧……”
“警局？”林麒一愣，下意识的放下菜单。
林婉也抬眸看过来。
“姐姐刚刚在学校跟人打群架，被警察带到警局去了，我怕她们有什么事……”秦语叹了一声。
林麒站起来，皱眉：“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去……”
他站起来，还没说完，就见刚进来没多久的林锦轩起身，拿纸巾擦了擦手，“爸，您跟小姑先吃饭，我去警局看看。”
林锦轩在云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手中人脉并不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差，林麒迟疑了下，又点点头，“行，那你去看看，有事给我打电话。”
秦语看着林锦轩的背影，她还从来没见过林锦轩对谁的事这么上心，“爸，我有点担心妈妈跟姐姐，我跟哥一起去吧。”
“小心点。”林麒想了想，到底没拒绝。
这边，警局。
听到许奶奶口中的那个沈局，宁晴就慌了。
一旦真牵扯到这些人，她哪里还能应付？
她让民警带她去见秦苒。
“人家孩子被你女儿打的不轻，我们到的时候他一直胳膊都软了，伤情鉴定还没拿过来，”李民警看了宁晴一眼，“他们要是真追究，两年牢狱之灾跑不了。”
宁晴心神不定的推开门。
秦苒一手垂在桌下，一手撑着下巴，微微闭着眼。
听到声音，微微抬了眼，看到人，她挺烦躁的换了个姿势，“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说宁晴号码，这件事她做了自然有办法收场。
“秦苒，你是不学好了是吗？打的人还是许慎，许老师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对得起他？！”宁晴咬着牙开口，若让她回到开学前，就算秦汉秋不要她，她也不会把秦苒带回来，“你知不知道他们追究下来，你要坐牢留下案底，这一辈子就毁了！”
秦苒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眼底一片血色，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儿，“哦”了一声。
宁晴闭了闭眼，“你马上去给许奶奶好好道歉，还有你许老师，如果他们能不追究更好，若是追究……”
宁晴抿唇，等这件事事了，就送她去国外，留在云城，早晚都是给她惹麻烦！
“我在林家的脸，算是被你丢光了，秦苒。”
门外，几个民警都没敢揽这件事，许奶奶说了，要找沈局来。
涉及到沈局，这些民警哪里敢随便乱来？
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等着。
宁晴带着秦苒出来，要给许奶奶道歉，外加那群少年，不大的办事厅里，几乎挤满了人。
宁晴拉下脸，去给许奶奶陪笑。
来云城这么久，她做事样样小心翼翼，还从来没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孙在还在医院，”许奶奶恶狠狠地盯着秦苒，“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宁晴这会儿彻底没辙，只能把自尊心踩在脚底，拿起手机去找林麒。
只是还没打电话，就接到了林锦轩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警局的人大部分都下班了。
林锦轩身高腿长，在一群人之间气质突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四处看了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秦苒，她靠着墙站着，抿着唇，挺桀骜不驯。
林锦轩脚步稍顿，往人群走了两步，停在宁晴身边：“阿姨，怎么回事？”
宁晴张了张嘴，但好歹心算是有些安定，她这个继子的能力她清楚的很。
林锦轩又找民警问了两句。
“你们都是秦苒家里人？”许老太太尖锐地看着林锦轩，“我告诉你们，这件事绝对不可能私了，我孙子手都被她打断了，还在急诊室，她一定要给我去坐牢！”
“这件事，我们查清楚，他们都是学生，影响太大不好……”林锦轩还不知道具体原因，耐着性子安抚。
其他几个流里流气孩子的父母也赶过来。
知道自家儿子是受害的一方，一个个三言两语。
“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你们父母怎么教的，这要放在学校哪个父母还敢把孩子送去读书！”
“她那一脸狐媚子相，能是什么好人！”
“这件事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方咬死绝对不私了。
一片吵吵闹闹中，秦语拉着林锦轩的衣角，笑了笑，十分乖巧的，“各位叔叔阿姨，我相信姐姐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这件事肯定有内情，哥，妈妈，既然他们不愿意私了，那我们就公了。”
“不行……”宁晴立马反驳。
宁晴头疼欲裂，秦苒打架斗殴也不知道多少事了，这一次她知道肯定又是秦苒先惹是生非，若是公了怕是真要坐牢。
警局人太多，林锦轩看了秦苒一眼，对放一只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辩解。
可真倔，林锦轩拿起手机，给封辞打了个电话。
“做错了事道个歉悔过有那么难吗？”宁晴伸手去拽秦苒，“你外婆没教过你吗？！”
秦语站在宁晴后面，抿了抿唇。
办事大厅一片混乱，许奶奶试图去打秦苒，被民警拦住，喧嚣中，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女生忽然站起来。
秦苒反应过来，“潘明月！你回去！”
潘明月没看她，平静的开口，“确实有内情，你们想公了，我也想公了，请问警官，殴打并猥亵未成年少女，什么罪行？”
这一句开口，在场那些父母，还有许奶奶，甚至那些民警，都愣了。
052仗势欺人这件事（一更）
“潘明月！”秦苒一步走过来。
却被潘明月躲开了，她径直看向宁晴，“但是阿姨，秦苒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扛着那些压力帮我教训了些人渣，她没错，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潘明月眼镜早就被许慎拿走了，此时一双漆黑的眼镜露出来，清亮平静。
那些少年的家长愣了一下，很快就又反应过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好不要脸！”
许奶奶很不得上前撕碎潘明月的嘴，“你什么意思？我孙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那个书店路口有监控，三年前宁海镇有案底，”潘明月没管他们，转身看向民警，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们可以去调查，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很开心，这一次你们自己选择公了，警官，你还没说这是什么罪行？”
她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脊背挺直。
李民警拿着烟的手差点烧到自己。
他愣愣地看着潘明月，下意识地开口：“轻则几个月，重则三五年。”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叫唤的家长，还有气势汹汹的许奶奶顿时就没了气。
一个拿着本子的民警一边记着，一边看着许奶奶等人，目光瞬间就变了，眉头拧起。
许奶奶等人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颇有些尴尬。
尤其李民警的话，他们心底忽然有些慌了。
林锦轩的穿着气度看起来都不烦，家里肯定有几个钱。
之前他们想公了，不够是为了多拿几个子儿的赔偿。
眼下听到潘明月的话，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就有些怕了，按照这么说，那女生才是受害者，听民警说的，公了说不定要吃牢饭，那是要记档案的。
一直怔愣的林锦轩终于回过神来。
他处理人际关系以及大部分事情来一向利落，眼下也比宁晴还有秦语先反应过来。
“警官，你们先派人去调查监控，还有宁海镇那边的案底，也需要调过来。”他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了眼秦苒。
她身上有淡淡的血气，此时唇紧抿着，有些冷酷，拧着的眉却又显烦躁。
一只手插在兜里，额前头发落下，看不清眸底，只是能感觉到她那张脸更白了。
“没事吧？”林锦轩低声问了一句，语气缓和。
他刚刚才了解到，秦苒一个人跟十几个男生打架。
女生跟男生天生存在体力差。
“没。”听到林锦轩的声音，秦苒愣了愣，然后收回目光，摇头，靠在墙上，长睫垂下。
看的出来心情十分不好。
像个油桶，一丝儿火星就能点着。
一边，宁晴跟秦语终于反应过来。
林锦轩跟民警交代完，又问过秦苒，目光就转向了宁晴跟秦语，抿抿唇，“阿姨，我觉得，对自己的孩子还是要多一点慈爱跟信任，不要随意听信其他人的一面之词，你觉得呢？”
秦语在宁晴身边听着，手指都掐入了掌心。
谁知道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
那些父母一声不吭了，民警又开始重新询问笔录，有林锦轩在，那些人又去联系调监控。
现在不早了，林锦轩帮秦苒跟潘明月办理手续保释两人先离开。
许奶奶从气势汹汹，到现在没说话，只是一直不停的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沈副局长接到电话，赶紧赶慢的，终于到了。
许父去医院看许慎了，并没有到场。
“沈局。”正在记录的民警都站起来打招呼。
看到沈副局长，许奶奶萎靡的精神一振，她往前走了两步，“沈局，你来的刚好，这个人把我孙子打成这样，绝对不能姑息！”
“老太太，您先坐，事情我会处理好。”沈副局长把老太太扶到一边坐好。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省得他们拿那套吓唬我，老年人我经不起吓。”这时候许奶奶刻意不提潘明月的事，着重提秦苒伤人。
“刚刚接了老许的电话，二级伤残，肯定会给你个交代。”沈副局长态度明确。
“沈局长，这件事是许慎施暴未遂。”林锦轩看到沈副局长，眉头拧了拧，不动声色的开口。
沈副局长偏了偏头，看到林锦轩，微愣，“原来是林少爷。事情经过我知道，少年人之间的打闹，对方防卫过当，只是现在人许慎还在医院躺着呢。”
“你们在干嘛？”看到民警手中的单子，沈副局长皱眉：“事情还没查清，人怎么可以出去？等明天许慎醒了，提供了供词再说。”
“沈副局长，你这什么意思？”林锦轩微微一笑。
“各项证据都还没到，我们也只是秉公办事，你说对吧？”沈副局长这是在落个下马威。
他也是秉公办事，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出半点差错。
先灭灭威风，等明天再谈私了的事。
警局的人对沈副局长恭恭敬敬的，虽然看许奶奶的目光有些讥诮，但行动上也规规矩矩的。
“锦轩，那是什么人？”宁晴看着林锦轩，惊慌不定的。
“这是云城沈副局长，”林锦轩皱眉，“林家跟他没什么往来，我回去问问小姑认不认识公安局的人。”
林家主要经营餐饮行业，与从事刑警方面的人还真没打过交道。
哪怕秦苒出发点没错，可没拿到公祠，想要让秦苒今晚就回去，还是难。
“先把这些人都给我带进去。”沈副局长正让人把秦苒还有拿这群少年全都先看管起来。
“沈副局长？”宁晴因为家境问题，一直谨小慎微，尤其嫁到林家，她才发现世界之大。
此时听到什么局长，心中就开始惊恐了，她是小市民的思想，这种当官的，在她眼里就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人物。
她也不想因为秦苒的事，让林家把沈副局长得罪了。
尤其对方还是总局副局长，连林锦轩都觉得事情不好办。
“那我们先回去……”宁晴伸手急着想要拉林锦轩，心里慌得要命。
林锦轩担心秦苒一个人在警局。
“我先回去找我爸跟小姑，”林锦轩看向秦苒，顿了顿，又安抚，“这件事你放心……”
“叩叩——”
就是这时候，有人敲了两声门框。
－－－－－－题外话－－－－－－
——叮！
全场来自隽爷的死亡凝视！
陆照影:仗势欺人这件事没人比我们熟。
二更下午三点到五点。
然后，花花昨天就开始手qpk了，后天开始q阅主线pk。
哪个狗子散布谣言说我q阅不pk的，你们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吗！pk才第一天，我就被你们的骚操作慌了，你们这是给自家大花拖后腿吗，啊，慌得一批(tot)
053从没人敢在程公子面前这么嚣张（二更）
很突兀的敲门声。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到转过去。
许奶奶这会儿坐在凳子上，拿着茶。
她有了靠山，就扬眉吐气了，斜着眼看着秦苒他们，听到声音，也转了头。
一眼就看到了年轻的警务员。
“请问秦苒小姐是哪位？”警务员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那穿着衡川一中校服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侧着脸，但依旧能看出侧脸漂亮的轮廓。
皮肤很白，校服规规矩矩的穿着，是敞开的，里面的白色衬衫沾了几滴血，勾勒出柔韧纤细的线条。
全场那么多人，就这个人最惹眼，警务员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她脸上。
等到那女生微微抬了眸，询问的看着她，警务员才反应过来她是秦苒。
“秦小姐，江厅长请你去休息室一趟。”警务员微微欠身，“请这边来。”
秦苒顿了顿，一只手还放在兜里，她微微侧着头，稍微眯眼，开始想究竟是谁找她？
她熟悉的……好像没啥姓江的？
林锦轩询问地看她一眼，秦苒抬了抬下巴，挺随意的开口，“没事，我去看看。”
她往门外走。
江回是从京城“流放”过来的，放在古代，妥妥的就是钦差大臣，相当于特使。
直接代表这边的最高领导层。
沈副局长肯定认识，可他不知道这警务员口中的“江厅长”跟他知道的江回是不是同一个人。
看到这警务员让秦苒过去，越过他直接去休息室。
沈副局长十分惊讶，他不由看了眼出门的秦苒，十分客气地询问警务员，“这位江厅长是……”
警务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休息室，江回年近四十，保养的好，如同三十岁出头。
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坐在椅子上，伸手倒了两杯茶，瞥了站在门边的那修长的身影一眼，哂笑，“先坐会儿，喝喝茶，已经让人去查了，看你这么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这位爷的事儿可不能耽误。
谁知道匆匆赶来，竟然只是高中生之间的纠葛。
程木坐在一边，心里疯狂点头。
可不是吗，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儿，非把江回也弄过来，这得耽误多少事儿？
搁古代，他们家隽爷妥妥一昏君。
陆照影摸摸自己的耳钉，偏头，“江小叔，人还没来？”
“急什么。”江回这会儿倒也好奇了，究竟是哪个小姑娘，能让这两人这么急？
窗外能看到两个人影过来。
江回拿起茶杯，淡定的开口：“看，这不来了吗？”
说完，目光倒不转移。
程隽表情挺寡淡，一双桃花眼半眯着，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靠着门框，身影修长。
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帘。
程隽下意识的站直，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跟在警务员后面，微微低着头，慢慢走过来，校服外套挺宽松的，披在她身上显得她越发清瘦单薄。
敞开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有血迹。
程隽五感灵敏，人都还没来，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程隽斜靠在门边，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表情挺冷漠的，“右手。”
秦苒一抬眼，就看到程隽站在门边看着她。
她抿唇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抽出兜里的手。
来往这么多人，好像没啥人发现她手的问题。
陆照影看到秦苒好好的来了，微微放心，可下一秒，他看到秦苒的手指从兜里拿出来。
小姑娘的手细白，指甲都修剪的干净盈润。
陆照影不止一次跟程隽说过，那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此时这只手沾了猩红的血。
有干涸的，也有还在往下滴的。
程隽垂眸，低头，用手轻轻掰开她的手指，里面两道伤口，横穿手心，刀口很窄，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还是有血不断渗出来。
程隽是医生，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伤口是有多深？
他沉沉看了那手一会儿，眸底光影浮沉，“程木，把车开过来。”
那伤口看着真是狰狞，程木看了一眼，那张木头脸上没啥表情，就是唇不经意的抿了抿。
沉默着去开车。
陆照影回过神来，他盯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倏然站起，“怎么回事？”
江回本来就陪这两人走一趟，眼下看程隽那表情，说来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怎么见过程隽发什么大火，眼下让他都忍不住侧目。
不由坐直身体，偏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局长，茶杯磕在桌子上。
发出“哐啷”一声响。
局长刚回家，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就被警务员一个电话打过来。
江厅长来他们局里巡查了！
他不认识程隽跟陆照影，但却认识江回，见江回对程隽这么客气，眼下又摔了茶杯，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怎么回事？你们还动私刑了？！”他立马偏头，问警务员。
警务员把带来的口供递给江回，又把了解到的复述一遍。
休息室很安静，除了他的声音没有其他人开口，警务员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程木去取车了还没回来，陆照影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秦苒被他划到自己圈子里。
“嗤——”
一声轻笑。
警务员心里一阵疙瘩。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
“私了公了都给他们来一遍，啧，”陆照影随手扯了下衣领，耳钉都泛着一层冷光，走到门外，偏头，朝警务员抬了抬下巴，“他们人在哪儿呢？”
四九城都从来没人敢在程公子面前说这句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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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谁给你的勇气？（一更）
局里的办事大厅。
秦苒走的突兀，沈副局长心里却是不平静。
秦语唇角往下压了压，看林锦轩打完电话回来，低声开口，“妈，哥哥，我们先回去吧？小姑还在等着。”
宁晴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闻言，也没说话，只看着林锦轩。
林锦轩看了眼秦苒被带走的方向，顿了顿，好半晌才低头看着手机，“封辞刚刚给了我局里一个队长的电话，我回去找小姑，她应该有些人脉。”
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林锦轩呆在这儿又帮不上大忙，他准备回去跟林婉二人细说。
宁晴跟秦语都紧跟在他身后出来。
林锦轩注意到她，抿抿唇，“阿姨不留下来？”
宁晴反应过来，秦苒还在警局，事情结果还没出来。
随即又气闷，停在原地，“我等事情处理结果，小心点开车。”
秦语紧跟着林锦轩上车。
正巧，一辆黑色的车从车库开出来，外面挂着大众的牌子，宁晴觉得有些眼熟，但眼下事情多，她哪有心思管这些。
随即移开了目光。
这种车秦语也不会太在意，却看到林锦轩脚步顿了顿。
“哥，怎么了？”秦语偏头看他。
林锦轩盯着那车牌号看了一会儿，半晌后，摇头，“没事，走吧。”
那是京城的车牌号，只是现在秦苒的事情压在上面，林锦轩没想那么多，匆匆转身取车。
许奶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紧张性。
自从沈副局长来了后，她整个人就淡定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惹到了什么人物。
却没看到沈副局长现在正喝着茶，强压下心里的不安。
许奶奶趁机跟沈副局说了一下秦苒林家之间的事儿。
“这件事，许慎可能真的有差错，公了的话他可能不太占便宜，”沈副局长略放心，又低头，跟许奶奶说了两句，“我刚刚是先挫挫那小姑娘的锐气，吓吓他们，最后再说私了的事，许慎伤的那么重，赔偿肯定少不了。”
许奶奶点点头，从潘明月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不能公了。
“你们要多少钱赔偿，我都赔。”宁晴看着许奶奶没刚刚那么尖锐了，斟酌着开口，“你看孩子晚上总不能在警局……”
宁晴现在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能让秦苒留下案底。
她僵硬着脸陪笑，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看到宁晴果然被吓到，许奶奶跟沈副局长都稍稍松气，林家在云城也算小有名气，宁晴是续弦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少。
更知道，林麒那个续弦是个小门小户，翻不起多大浪花，至于秦苒，一个学生，他们没太放心上。
“赔偿的话，按照规矩来……”许奶奶生性刻薄，说话都是斜着眼看人。
“我知道。”宁晴想了想，拿起手机去外面打电话询问律师。
宁晴出去后，许奶奶放下茶杯，拿纸巾擦擦嘴，轻嗤，“萤火之光……”
只是她这一句话还没说完。
沈副局长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愣了，“局长？”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副局长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额头青筋直蹦，“是是是。”
“对！”
“我知道了……”
仅仅几句对话的时间，沈副局长精神就有些萎靡。
“沈局，怎么了？”许奶奶拿着茶杯，抿了口茶，问。
沈副局长紧张的理理自己的衣服，眼神晦涩：“是局长！”
他刚走到办事大厅门口，正面对上一行人。
局长还穿着家居服，像是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
警局的人都很熟。
只是局长显然是落后他身边那青年男人一步，像是跟随那年轻人。
大厅内的警察一时间都站起来，叫了一声“局长”。
其他人也侧目，竟然是局长？
目光又忍不住看他身边的人，竟然让局长都落后他一步，这究竟是什么人？！
那青年男人眉眼垂着，指尖捏了根刚点燃的烟，走近，脚步顿了顿，叼着烟看着满屋子的人，笑了一声，“人还挺多？”
环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垂着脑袋，短发细软的搭着，手上似乎是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名女警陪在她身边。
“陆少？”局长小心翼翼的一句。
陆照影回过头，垂眸看了眼许奶奶的方向，又瞅瞅屋子里其他蹲在一起的少年，“你是秦小苒哪个同学吧，过来，我带你去找她。”
下意识的，陆照影放轻声音。
“局长，这件事先私了，再公了。”这种小虾米，陆照影动动嘴巴就能解决，真用这身份根他们较劲，掉价，“我先带她们回去，律师马上就到，希望类似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出现。”
局长摸了下脑门的冷汗，“我知道，陆少。”
他将两人送到门口。
局长都这么伏低做小，本来还吵吵嚷嚷的大厅没人敢吭声。
“呼——”大厅里的人这时才敢喘气。
等陆照影带着潘明月离开了，许奶奶反应过来，“沈局，这……这是什么情况？刚刚那个人是谁？”
沈副局长也愣愣开口，“局长。”
局长目送陆照影离开，这次侧身，他看着沈副局长半晌，最后摇头，“这件事能私了是最好的结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和平解决。”
“那他们赔的损失费……”许奶奶本来也打算私了，没太在意。
“还想让他们赔偿损失费？你们把家底赔光能让他们私了就算是万分之一的运气了，人家是想公了私了都给你们来一遍的！沈副局长，你是昏了头吗，谁给你的勇气，歪脑子都动到江厅长的头上了，啊？！”
－－－－－－题外话－－－－－－
陆照影:秦小苒她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西迟（掏耳朵）:等等，我我觉得我耳朵有问题……你再说一遍？
陆照影:是高大花，高大花她弱小可怜，又无助！
055踢到铁板！（二更）
一句话，沈副局长双腿发软，手心全是虚汗。
“江、江厅长？”
局长摇摇头，把李民警叫出去仔细询问。
许奶奶察觉到不对劲，她手捏了捏，浑浊的目光对上沈副局长：“沈局，我没听清，刚刚局长说的是谁？”
“江厅长，江回，云城晚间新闻每天报道的那位，你们这次真是害惨我了！”沈副局长抹了一把脸，目光沉沉的一句。
然后立马追出去找局长。
他这次真是踢到了铁板，他跟许父关系不错，原以为这次是高中生之间的摩擦，他也就走个过场而已。
谁知道，连江回都牵扯出来了，现在他几乎是自身难保。
宁晴刚跟律师打完电话。
许慎的伤情报告她没看到，她把受伤大概程度说了一下，要想私了，最少估计八十万。
这对林家来说是一笔小钱，可宁晴手中的卡消费记录林麒那里都有。
宁晴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往警察局里面走。
“宁夫人。”刚刚那位女警客客气气的上前。
这态度好的有些诡异，宁晴抬起头来，“我女儿……”
“是这样的，事情局长在处理，”女警拿起笔，低头又记上了一笔，“您女儿已经出警察局了，至于许慎，宁海镇的档案已经派人着手调用，并且也派人去审问他了。”
等科长客客气气的把她送出来，宁晴还没完全弄明白怎么回事。
局长在处理？
这跟局长又有什么关系？
她连副局长都不认识。
校医室工具不齐全，程木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
程隽车上有临时的消毒箱，但没有其他工具，他只能帮她消毒，略微处理了一下。
后座的车灯开着。
不知道是程木开得稳还是车子性能好，没有半点儿的颠簸，车子开得又平又稳。
程隽垂着眼，细细的缠好绷带，消毒水掠过两道伤口，皮肉翻滚出。
因为秦苒皮肤过分白，鲜红对比的就愈发的明显。
看的人心脏紧锁。
他顿了顿，又清清嗓子，抬头：“你……”
就看到秦苒左手撑着车窗，懒洋洋地歪靠在椅背上，头偏着，看着窗外，灯光在她漆黑的眸底印出一片光。
双眼略略眯起，细看，漫不经心中又透着几分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
秦苒手没动，只微侧头，嘴角的弧度慢慢张开，“什么？”
眉眼清冽，光是表情，看不出她手上有两个伤口。
一句“要是疼就说”硬生生憋了下去，程隽看着她的眼睛，不避不让的，那双眼睛装满了星辰大海。
医院很快就到了，大晚上的，医生却早早就准备好帮她缝针。
程隽拿着手机靠在墙边儿跟陆照影通电话。
“满十八岁就好，”程隽目光沉沉地落在门上，晦涩不明，指尖燃着一根烟，表情依旧懒懒散散的，说出的话却挺残酷，“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了。”
秦苒手上的针缝好了，麻醉时间估计也差不多。
程隽放回电话，下意识的就想要掐掉烟。
“不用避着我，”秦苒想了想，又歪了脑袋，靠在墙上，看着他的眼睛挑着眉笑，“给我一根？”
尾音轻佻。
程隽面不改色的掐了烟，扔到垃圾桶。
顺带把自己兜里的烟也扔了。
秦苒也不介意，耸耸肩，继而道：“今天谢谢了，费用在我工资里扣。”
程隽看着她当先走在前边的背影，指尖按了下太阳穴，站了半晌。
这边。
宁晴回到林家。
林麒正坐在大厅。
林锦轩刚好挂断封辞的电话，看到她回来，看向她，“阿姨你怎么回来了，秦苒怎么样了？”
楼上秦语听到声音，也放下手边的小提琴，“小姑，我妈好像回来了，我们下去看看？”
她挽着林婉下楼。
宁晴还在想局长的事儿，打电话给秦苒她也不接，看到林婉，她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抿抿唇，没说话。
“究竟什么事，搅得一家子都不安宁，锦轩跟我哥都找一晚上的人了。”林婉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瞥向宁晴。
“这件事不简单，”林锦轩摇头，“沈副局长插手了，小姑，公安局有你认识的人吗？”
林婉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没说话。
“小姑，你帮帮我姐姐嘛，她现在还被关在派出所呢？”秦语摇摇林婉的胳膊。
“被关到派出所了？”林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宁晴，好半晌，直到宁晴窘迫到不行，她才收回目光，“拿你没办法。倒是认识几个，我明天找人试试。”
宁晴心下松了一口气，她们宁家确实找不出几个熟人，林婉肯帮忙就好。
“锦轩，你认识他们局长吗？”宁晴问了林锦轩一句。
“嗤——”林婉一声笑，“哥，锦轩，那我先上去睡觉了。”
宁晴坐在沙发上，犹如针毡。
林锦轩解释了一句，“我们林家只是商甲之流。”
说到底，林家还是根基浅。
那就奇怪了。
宁晴尴尬的笑笑，这种事儿，她知道的确实少，只是……
她拧拧眉……那今天那个女警官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秦苒或者潘明月认识的吧？
次日。
一早。
寝室楼的课间操的声音响个不停。
已经请过假了，吵闹声秦苒还是忍不住。
烦躁的下床。
眸底血红。
昨天那件校服外套陆照影拿去干洗店洗了，她随手扯了黑色薄外套。
这会儿正式课间操，不过一中很少出操，课间长，很多学生出来去买零食。
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秦苒微低着脑袋，规规矩矩的穿着衣服，半眯着好看的杏眼，眉头微不可见的拧着。
这两天乔声不怎么理会秦语，秦语发现了，但却装作没事人一样。
他跟徐摇光一起下楼买棒棒糖，秦语就跟他们一起，跟徐摇光低声讨论几道题，一路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
乔声一手揣进兜里，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
“秦苒今天请假了？”他剥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偏头问徐摇光。
徐摇光是今天的纪律组长。
徐摇光挺冷清的，顿了顿，然后摇头，“不知道。”
秦语站在一边，愣了愣，“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
“就我姐……”秦语抿抿唇，然后摇头，绞着手指，“就她因为犯了事，还被关在警局。”
056打脸一波（一更）
一时间没什么人说话。
秦语声音并不低，乔声身边的几个人都听到了，面面相觑，又路过的几个人看热闹。
“犯了事，秦语，你怎么知道？”
“我靠，被抓起来了啊！”
“犯了什么事，竟然还被关起来了？”
秦苒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尤其这一段时间，风头都盖过了乔声等人，此时周围几个人都在讨论她。
被关进警察局，这不是一件小事。
按照这事态发展，用不了一上午，这个消息估计要从高一传到高三。
秦语走在乔声右手边，最靠近路边，乔声嘴里咬着的糖不动了，往旁边侧了侧，看向秦语，眉头拧起：“什么情况？”
“惹上刑事案件了，”秦语说的模糊不清，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来，她小声道，“估计还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出来，哎呀，你们别问了，我不想说……”
她一句话没说完，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忽然砸到她脚边。
“砰——”地一声巨响，猛地撞到她几步远的树上，又反弹到她脚边。
本来还在八卦的人都顺着上空的矿泉水瓶方向看过去。
秦苒正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单手插着兜，无视所有人，径直朝这里看来。
她眼微微眯着，眉眼轻佻，一副让人熟悉的吊儿郎当又带着点颓的表情。
眉皱着，今天看起来戾气似乎有点重，学校课间这么挤，偏偏她身边一米范围内，不敢有人接近。
乔声看着她，愣了愣，“秦苒？”
秦苒用鼻音应了声，往后仰了仰头，“有事？”
还是熟悉的表情，她穿的外套有些长，很自然的垂下，掩盖了大半边右手，只有一点儿的纱布露出来，并不明显。
“没事。”乔声没什么表情地瞥了是秦语一眼，将棒棒糖咬碎，最后笑了笑，“听说你被关到警察局了，我正准备去捞你呢。”
他手插进兜里，微微侧过来，跟徐摇光说了一句不去小卖部了。
“你怎么出来了？”秦语不敢置信地看着秦苒的方向。
为了秦苒的事情，昨天宁晴等人商量了很久，都没商量出头绪，只等着今天去找人试试。
按照许家人昨晚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最少估计，秦苒也要关个两三天。
哪里知道一晚上过去，她又在学校看到她了？
秦苒手插在兜里，直接转身走了。
乔声跟徐摇光说了一声，就紧跟在她后面。
“她不是说秦苒犯事被关起来，还要关上几天吗？”
“噗，哪有被关起来现在就出来的。”
“那……”
等秦苒跟乔声走后，这些人的目光就落在秦语身上，议论纷纷。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古怪跟质疑，秦语在学校这么久，什么时候被这种目光看过，她张嘴，勉强笑了笑。
心底有些惶恐不安。
一抬头，看到徐摇光也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光影明灭。
秦语下意识的将落到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抿抿唇。
封家。
林婉是跟林锦轩一起来的。
封夫人挺热情的招待，还多问了两句秦语。
楼上，封楼诚拿着手机下来。
正在沙发上坐着的林婉跟林锦轩立马站起来。
最近只要有小道消息的人都知道，封楼诚似乎要升迁了，至于在哪里，倒没什么具体的消息。
林婉面对封夫人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可面对封楼诚，她多少有些拘谨，要不是因为林锦轩跟封辞熟悉，他们能不能见到封楼诚都不一定。
“封市长。”林婉站起来，封楼诚那双眼睛简直让人无所遁形，连她都挺拘谨。
林锦轩也叫了一声人。
封楼诚看了两人一眼，脸上表情不变，让封夫人跟封辞好好招待着两人，笑得滴水不漏，“我还有正事，就招待不周了。”
“您有事就忙吧。”林婉连忙开口。
一市之长当然忙，她哪里敢让封楼诚招待他们？
今天能见到封楼诚已经是林婉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平日里，他们也只能在电视新闻或者报道上看到封楼诚。
不过这封楼诚确实不好交好。
封楼诚点点头，拿着手机搁在耳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远远的，林婉跟林锦轩都隐约听到了一声“秦小姐”。
林婉顿了顿，思索着云城有哪个大姓氏是“秦”的，想了半天，没有丝毫头绪，又打起精神，跟封夫人说话。
两人没呆多久，就出门了。
这一边，封楼诚并没有去办公室。
而是将车停在一个私房菜门口。
他车牌号虽然是分配的，很特别，不过因为他平日里行事低调的缘故，云城认识他车牌的人不多。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后车门下来一个穿着格子薄衬衫的女生。
对方耳朵上塞着耳机，垂着眼，漫不经心的，又不羁。
封楼诚却正了神色，开门下车走过去。
“秦小姐。”他当先开口，语气稳重又认真，仔细听，还有几分郑重。
丝毫不觉得，对着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女生称呼“秦小姐”又什么不对。
“封叔叔，”秦苒取下一边耳机，眯了眯眼，看清了封楼诚，微微点头，“叫我名字就行。”
封楼诚笑了笑，却没应声。
秦苒显然是习惯了，没说什么，转身当先进去，“我们去包厢再说。”
封楼诚落在她身后半步，帮她打开了大门。
对面不远处，一声十分尖锐的刹车声。
黑色的宝马停下。
“怎么了？”坐在副驾驶的林婉正在补口红，因为急刹车，口红差点儿怼到鼻子上。
林锦轩摇摇头，又看向对面：“小姑，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秦苒？”
057被发现了（二更）
林婉跟着抬起头来，看过去。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外套的男人正拉开大门，微微侧着身子，十分有礼貌。
刚刚才从封楼诚家出来，林婉自然认识这背影，还有那隐隐可见的侧脸，这不是那位市长是谁？
封楼诚五十没到，就爬到现在这个位子，为人谦逊，但骨子里的却又一种盛气凌人的意味。
可此时，那股锋芒锐气全都收敛。
让林婉不由想知道，能让云城市长落后半步、做到这个态度的人究竟是谁？
“你说她是秦苒？”目光转到已经进门的格子衬衫女生身上，林婉有些迟疑。
那女生只有一个背影，没穿校服，又被封楼诚遮挡了半边身体，林婉只见过一次秦苒，自然认不出来。
她收起口红，笑了笑，又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怎么可能是她，你看错了吧，她昨晚才出警局，怎么可能现在就见封市长了。”
能让封楼诚落后半步替她开门的，会是秦苒？
数遍整个云城，林婉也数不出来，有几个人能让封楼诚做到这一步。
包厢内，秦苒拉开靠近窗边的椅子坐下。
封楼水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秦苒。
秦苒推开窗户，楼下是一个人工湖，她往椅背靠了靠，左手拿着茶杯，也没喝，只是在手心转着。
封楼诚看到她缠着纱布的右手，一顿，眉头紧紧拧起，声音都紧张了：“你这手？”
“那么紧张干嘛，死不了。”秦苒懒洋洋的靠着椅背，眉头微挑。
“胡闹！”封楼诚难得端起长辈的态度，“什么没事，你知道你这双手多……”
听到这里，秦苒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一眼。
被秦苒盯着，封楼诚顿了顿。
转了话题，只是脸色还是黑的，“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遍。”
“真没事，”秦苒看着右手掌心，不在意的笑笑，“我找你来是想谈谈明月的事。”
“明月？”封楼诚看了她的手一眼，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你们见过了？那她一定很开心看到你。”
秦苒点点头，又说：“我们昨天碰到许慎了。”
“他？！”封楼诚脸色一沉，茶杯“啪”地一声落在桌子上，一向温润的脸上表情挺狠。
秦苒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那个人渣！”封楼诚阴着脸，“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行。”菜差不多上来了，都是秦苒喜欢吃的，她翘着二郎腿，拿着筷子就要吃。
封楼诚虽然惦记着潘明月的事，眼睛却也盯着这边呢。
立马又叫人把菜撤掉了，“手都受伤了，还吃辣？”
秦苒面对着一碗养生汤：“……”
封楼诚又让人上了几碗清淡养生的菜。
对着秦苒十分冷漠的脸，他低头，小声嘀咕：“要是被……他们知道，你在我的地盘受这么重的伤，我皮都要被扒一层。”
秦苒面无表情的戳着清炒的还放了几粒枸杞的白菜。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呵呵。
此时的许慎还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迎来的是两个手段高明的大佬。
许父一晚上都在医院，许慎身上多处受伤，尤其两只胳膊，全都断了，就算恢复了，对细节方面还是有影响。
他不知道打人的是谁，但是将他儿子打成这样，他也不准备放过对方。
直到沈副局长跟他通了个电话，他才知道对方竟是秦苒。
“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那是秦苒？”许父挂完电话，心头一跳，登时气结。
许奶奶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不就是你之前那个学生？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她打……”
“我跟你说过了，那是许慎他自己活该，你……”许父吸口气。
他不由点了根烟，看着正在找许慎录口供的警察，愁眉紧锁。
秦苒他是不敢找的，也没脸去。
虽说有师徒情，可去了秦苒也不一定会理会他。
想了半晌，许父出去打了好几个电话。
秦苒见完封楼诚，就回班级了。
回去的时候，午自习刚下课。
沐盈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表姐，你回来了？”看到秦苒，沐盈绞着手指，低头看了她的手一眼，小心的询问，“你手没事吧？”
今天一上午，从高一到高三，甚至贴吧论坛都在讨论秦苒手受伤的事儿。
甚至还有人去小卖部买了好多巧克力等零食看她。
教室里，正靠在桌子上跟人说话的乔声看到秦苒，立马站起来，叫了她一声。
“我没事。”秦苒眯了眯眼，“别跟小姨说，你回去吧。”
沐盈“哦”了一声，没立马走，站在窗口，又忍不住往班里看了看，那阳光俊帅的男生正往秦苒桌子边走，低眉顺眼的样子，完全没有别人形容的张扬霸道。
她不由想起李钰涵形容的乔声，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里几座矿。
“是表妹啊。”九班不时有人进出。
全都笑眯眯的跟沐盈打招呼。
跟着秦苒叫沐盈表妹。
沐盈红着脸应了。
又朝窗户看了一眼，才离开。
班里，林思然给秦苒的保温杯盖里倒水。
“下一节课是生物课。”看着秦苒喝完了水，她又拧好盖子，探过来帮秦苒找出。
秦苒书很多。
好几本笔记，好几本资料，加上原文课外书还有课本，书不仅在桌上叠了一大摞，窗台上也摆了好几本。
林思然好不容易从一堆书里找出生物课本，一把抽出来。
一张纸顺着她的手飘下来。
秦苒一愣。
林思然立马弯腰下午捡纸，“苒苒，你这张纸还要不要……”
“怎么没声了？”乔声凑过头来看，“不会是情书……”
没说完，也愣了。
纸上洋洋洒洒写满了字，姿态横生又肆意到不行，笔锋都带着恣情。
058谁说秦苒没好好学小提琴？（一更）
从秦苒书里飘出来的纸，这两人自然会觉得是秦苒的。
可这字迹……跟秦苒的字显然是差得极远。
应该是有专门练过。
秦苒也没想到她这张纸会被带出来。
她坐在位子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搭在桌子上，因为要顾及右手，动作稍显笨拙。
看到纸，她扬了扬眉。
“这字可真好看，”林思然当先反应过来，她拿起纸拍在桌子上，看清内容，抬头，分外激动，“秦小苒，你也是言昔粉丝？”
这纸上是言昔刚出的一首歌，林思然作为言昔骨灰级粉丝，自然认出来了。
秦苒偏头，语气毫无波澜，“我真不是。”
“那你还有言昔的歌词？”林思然扬扬手中的纸。
乔声没看出来这是歌词，只是一伸手，抽出来那张纸，“这肯定不是她抄的了，她哪里能写出这样的字，对了，这是谁给你的？”
乔声可真是个小天才！
秦苒忽然就淡定了，左手把玩着手机，歪了歪身子，笑，“那个啊，我邻居写的，他字好看吗？”
“好看。”林思然疯狂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这都可以去写字帖了吧？”
“你说你怎么就没练出这么好看的字。”乔声啧了一声。
秦苒低头继续翻着手机看，没理他。
临近上课，乔声也回到位子上了。
秦苒的手还需要换药，昨天程木把要都拿到校医室了。
校医室里的两个人都能帮她换。
秦苒到校医室的时候，陆照影正站在门外跟人打电话，语气似乎有些威严，看到她的时候朝她招了招手。
程隽倒是在校医室，他依旧懒洋洋的靠着沙发，腿上搁着电脑，神情依旧松懒，但那清冽的眉眼，看起来总觉得有一股煞气。
“来换药？”程隽把电脑搁到一边，拿出药箱。
示意秦苒做好，自己坐在她隔壁。
小心翼翼的拆开绷带，露出里面的伤口，缝了几针，伤口十分狰狞。
夏天手心容易出汗，磕磕碰碰的，碰到伤口也是难免的，药都被晕染了。
程隽拿着棉签，捏着她的手指，用医学酒精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再小心也难免触碰到伤口，“有些疼吧？”
“还行，”秦苒左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开口，“也没那么严重。”
程隽低低的“嗯”了一声，也没说话，只是动作放轻了好多。
他眉眼垂下，长睫覆盖着，轮廓看起来很朦胧。
换完药，就看到秦苒起身出门，程隽问她去哪儿。
“食堂，林思然还在等我去吃饭。”秦苒看了看右手，总觉得今天上了药之后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她受伤了，自然就没法工作。
早上下课的时候，奶茶店那边的兼职都被她推了。
这还跟人去挤食堂？
不怕伤口再次破裂？
程隽唇角抿起。
秦苒没注意，她挥了挥左手，“那我先走了。”
走到门外，遇上正好打完电话回来的陆照影，还打了个招呼。
陆照影将手机扔到桌子上，挠挠头，“她去哪儿了？怎么不让她留下来吃饭？”
程隽转身坐回了沙发。
唇抿着，看起来挺冷的。
陆照影看不懂他这操作，但也不敢问。
只转了话题，“那个沈副局长去找江小叔叔了。”
程隽抽出一根烟咬上，哂笑，“这就怂了，他不是挺威风的？”
只是漆黑的眸底寒凉，看不出半点笑意。
刚进来的程木：“……”
一根手指就能按死对方，沈副局长他敢不怂吗？
林家。
许父找到这里的时候，林麒跟林锦轩都不在。
宁晴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处招待许父。
公安局那边没有后续消息传过来，宁晴东凑西凑的，又卖了一些首饰，凑了五十万在一张卡里。
今天林锦轩带回来一个消息，许慎两只手都断了。
后续影响很严重。
为了摆平后续，不让秦苒吃上官司真的蹲大牢，宁晴也费劲了心思。
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睡，用了很多粉底才掩盖住了眼下的青黑。
她没想到许父会找上门来。
“林夫人。”许父是认识宁晴的。
宁晴手里捏着银行卡，不想让林家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的丑态：“张嫂，你先下去，我跟许先生好好聊聊。”
张嫂斜睨了她一眼，有些迟疑，不过端完一壶茶上来后，还是回去了。
“谁来了？”屋内，林婉手拢着披肩，刚从楼下下来。
张嫂向外面努努嘴，又给林婉倒了杯茶，压低了声音，“还能有谁，那个许先生，我看到夫人手里拿了张银行卡。”
林婉坐到沙发上，闻言，嗤笑。
也没再多说。
屋外。
许父坐在凳子上，有些坐立不安，难以启齿。
“许老师，真是抱歉，我那孩子……唉。”他面无表情，宁晴误会了他的意思，给他倒了一杯茶，当先开口，姿态放得低。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不怎么敢出门。
怕看到佣人的目光，尤其是林家人。
宁晴抿了一口茶，“你也知道秦苒，她从小就没个定性，明明她比语儿先学小提琴，谁知道，语儿现在都快九级了，可她小提琴曲不好好学不说，还打了您儿子。这件事说起来，我羞愧啊。”
许父来之后，一直战战兢兢，试图喝水缓解自己。
却没想到宁晴来这么一句。
他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有些迷糊了，“等等，林夫人。”
宁晴手里捏着那张银行卡，抬头，看着他。
许父看着她：“不是，谁说秦苒没有好好学小提琴，她明明——”
059打脸二波（二更）
到了专业级别。
她的小提琴是真的很好，他的得意门生。
以前是，现在也是。
“妈，我回来了——”外边儿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许父的思路。
司机推开大门，秦语抱着一叠书进来，看到宁晴跟许父坐在左边凉亭，侧了侧身，不动声色的开口，“妈，您有朋友来？”
秦语没见过许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没在记忆里找出这个人。
应该跟林家没关系。
否则肯定是林婉出来接待。
秦语静静地看着宁晴手边的银行卡，极其聪明的将人猜出来：“这位是……许慎的爸爸吗？”
屋内，林婉喝了半杯茶，也拢了拢披肩，神色雍容，步伐缓缓地往外走。
其他佣人不敢抬头，可却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宁晴能感觉到佣人偶尔瞥向自己那略带异样的目光。
从昨天到现在，秦苒打架被警察扣留的事，林家人为秦苒奔波的事已经传遍了林家。
她用了十二年来营造自己豪门贵妇的形象，在这短短一个月内似乎变成笑话。
“许先生，这件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如果有可能，私了最好不过，对两家名声也好。”林婉淡声道。
林婉无意跟宁晴的女儿计较，也不屑于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
她不知道林麒林锦轩两人为什么要维护秦苒这个除了脸好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继女，不过林锦轩求到她头上了，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许叔叔，姐姐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来一中上学，她已经耽误了一年，不能再休学了。”秦语把书包让佣人拿回去。
她不喜欢秦苒，可更不喜欢有一个坐过牢的姐姐。
“我也想私了，”许父连忙拿出了兜里的支票，为难的开口，“这件事是我儿子的错，让苒苒看在我曾经教过她的份上，跟局长说一声，不要追究我儿子了。她肯定不会愿意见我，所以林夫人，你们帮我把支票转交给她，可以吗？”
说到这里，他羞愧的低下头，“这是一百万赔偿金，听说苒苒手受伤了，她那手……”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听到这里，场上忽然都没了声音，连宁晴都没了反应。
秦语惊愕地看着许父。
这怎么忽然来了大反转？
许父把支票交给宁晴，就转身离开。
林婉眯着眼看着许父的背影半晌，又看了眼呆在原地的宁晴，声音格外清晰：“你女儿认识局长？”
宁晴也震惊在原地。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秦苒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过错？
她从知道那件事开始，就下意识的指责她，不听她的解释，甚至都不知道她手还受了伤。
低头看着手中的一百万支票，宁晴心头微颤，连许父都知道她手伤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最后才知道……
秦语看着这一幕，指尖掐进手心，微乱的开口，“小姑，我昨晚重新理好了曲子，你听听魏老师会不会喜欢？”
林婉留在林家这么久，就是亲自盯秦语的小提琴。
这对她来说是重中之重。
晚自习。
秦苒侧靠着墙，把一本笔记本扔到林思然桌子上，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眉眼漫不经心的。
“这是什么？”林思然翻了翻笔记本，是一本物理复习笔记，她小声开口。
打开来一看，扉页写的三个草字。
她只认出来一个“宋”字，一个“律”字。
秦苒眼皮耷拉着，可能因为手的问题，有些恹恹的，声音有些哑：“别人给我的复习笔记本，你多看看。”
“哦。”林思然点点头。
她翻了几页，收下秦苒的好意，但没太注意。
就放在了一边。
秦苒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手里的书“哗啦啦”翻的想，眉眼挺燥的，将嘴巴里的棒棒糖咬碎。
林思然帮她把杯盖拧开，又往里面倒了水。
“苒苒，你手机响了。”她指指秦苒在不停震动的手机。
“别管它。”秦苒没抬头，半眯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
打电话的是宁晴，她懒得接。
下了自习。
秦苒没跟林思然一起回宿舍，她清了清嗓子，微微偏头，“我去买个东西。”
“要我帮忙吗？”林思然看看她的手。
“不用。”秦苒朝出校门方向走去，背对着林思然朝她挥了挥手，低笑，“马上回来。”
学校住宿生上自习的多，走读生晚上也有来上自习的，不过少。
学校外面听冷清的，又黑。
秦语本来在家练小提琴，可心里想着秦苒的事，总静不下来，拉的也断断续续，怕被林婉听出来，就找借口来学校。
她总觉得秦苒有些不在她的掌控中来。
“小姐。”林家司机打开车门让秦语上车。
秦语点头，刚要上车，余光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对司机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往学校住宅区的一个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没有灯光。
只有路口边微弱的黄色路灯。
秦苒掩在路口，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到巷子尽头的一辆黑色的车，是一辆奔驰。
秦苒站在车门边。
她身边，是一个男人，因为背对着秦语，秦语看不到他的正脸，但依稀看出来年纪不轻了，那身型还有那隐约有些熟悉的侧脸——
秦语惊愕。
060认怂，渣渣送上门（一更）
这大晚上的，秦苒怎么跟个老男人在一起？
开的奔驰……
那人的背影还有一种熟悉感。
秦语抿抿唇。
不远处。
“啊，”秦苒靠着车门站着，整个人藏在墙落下来的阴影里，脑袋微微侧着，挺头疼，“用不着这么麻烦。”
“我问过了，吃啥补啥，”封楼诚把保温桶放到她左手上，语重心长的劝说，“美容养颜的。”
“行，就这一次。”秦苒头疼，她真心实意的开口。
封楼诚只是一脸老父亲模样的看着她，不答应也不拒绝。
秦苒拿着保温桶回到寝室。
“这是什么？”林思然帮她打开，还拿了碗过来。
吴研在浴室洗澡，秦苒坐在凳子上，垂着眼眸，脚挺懒散的搭在桌子上，往后面一靠：“不知道。”
林思然拧开盖子，往里面一看：“……”
猪脚汤，飘着枸杞，还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的那种。
林思然坐在另一个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看她喝汤，“苒苒。”
秦苒侧着头，一双微眯的眼睛看过来，有股散漫的意味，声音压得挺低，“你说。”
“就我们晚自习讨论班级演讲比赛的事，我们高三唯一的活动了，你一起吧？”林思然手托着下巴，眨眨眼。
“我凑人头数？”秦苒看她一眼，眉头扬着。
“不是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我们班的门面！”林思然眼睛闪闪的，“你到时候只要往上一站，念我们写的演讲稿，保底分就比其他班级多五分。”
作为校花，秦苒确实是九班的门面。
原来是卖脸啊，秦苒喝完汤，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点头，十分痛快的：“行。”
次日，林家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沈副局长？”林麒思忖了一下，林家一向跟政界牵扯不到关系，这里面错综复杂，从政的都爱惜羽毛，轻易不来往。
也就林锦轩认识封辞，可那也只是认识。
沈副局长找来，林麒跟林婉都挺慎重的。
林麒亲自给沈副局长倒了茶。
“副局找我是因为我那继女的事？”林麒跟沈副局几乎没交集，眼下稍微一想，就知道沈副局是为了什么而来。
沈副局拿着水，脸色挺差的，语气诚恳，“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找到你这里。前天晚上的事，都是误会，只要秦小姐能答应私了，我沈涛欠你一个人情。”
林麒昨天还为秦苒的事情奔波，哪知道一天没到就出了变故。
他跟林婉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林麒不动声色，他放下茶杯，笑，“苒苒不住林家，这件事……”
“实话说了吧，局长盯上这件事了，”沈副局苦笑一声，“秦小姐这件事往下查确实有内情，只要你肯帮我，以后林家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作为商人，这个生意确实划得来。
沈副局长一个人情可不好拿。
不过林麒没答应，模棱两可的，“这件事，要看苒苒自己。”
等沈副局走了，林婉才压了压眉，“哥，你怎么没同意？”
“我们可以替他传话，”林麒摇头，面色儒雅，温吞的开口，“但这件事我们不能替苒苒同意。”
宁晴看着两人，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一中门边不远处。
黑车漫不经心的开着。
陆照影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隽爷，那许慎被抓到看守所了，我让找了秦小苒还有那潘明月在宁海的卷宗，不过没找到全部。”
陆照影挺奇怪的。
按理说这种卷宗，只要局长开口，调一份卷宗轻而易举。
余光看到程隽没动，陆照影扬眉，之前最积极的也是程隽。
程隽在后坐，半靠着车窗，头微微侧着，随意看着窗外，神情懒倦，安静又专注。
陆照影奇怪，看过去。
忽然就笑笑：
“哎——那不是秦小苒吗？她出来干嘛？”
正在开车的程木对上后视镜程隽漆黑的眼神，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看到隽爷果然拉开后们下车了。
程木不由多看了不远处的秦苒一眼。
心里嘀咕着，他倒现在都还没看出来，这高中生到底有什么好的。
秦苒是沐盈叫出来的。
她不接宁晴的电话，宁晴只能找到学校，打电话让沐盈去九班找秦苒出来。
学校门口有个咖啡店，挺安静的，并没有包厢。
宁晴跟林婉靠着窗边坐着。
“找我什么事？”秦苒随意拉开椅子，大马金刀的坐着。
毫无仪态。
最近没怎么睡好，她的眼睛总氤氲着血气，脸上明晃晃的又冷又燥。
身形懒懒散散的，半低着头，没有前几天在警局看到的那股狠戾劲儿。
一股流氓匪气。
林婉打量着她，下意识的皱眉。
能坐到公安局局长这个位子的人，都是家里有些底蕴的，能认识市井之流？
她端了咖啡，低头喝着，收回目光。
宁晴目光转到秦苒的左手，她左手拿着手机，指尖修长盈润。
右手稍稍露出到外面一点，能看到白线纱布。
宁晴记得她写字是用左手的，是左撇子。
左手没事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你的手……没事吧？”宁晴不自在的抓着自己的钱包带子，开口。
“还行，废不了。”秦苒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桶。
宁晴不知道怎么搭话，张了张嘴。
秦苒没啥耐心，眉眼轻佻，挺燥的，“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走了。”
宁晴看着秦苒，抓着钱包的手更紧，“你的伤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许慎那件事……”
秦苒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看她，似笑非笑，又野又颓的。
宁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婉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她打量着秦苒，有些居高临下的缓缓开口，“秦苒，许慎这件事，我不希望闹到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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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大家，晚上见吧，我不立flag了，大概就十点吧……
你们再爱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