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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尔萨兰     闻香识心txt下载     闻香识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蝙蝠公寓(十七)

    “那你这猜测还真准。”苏三示意严樱,“帮我打个电话吧,我那个朋友和警察局关系很好,我想让他来一趟。

    ”苏三这话也是故意说的,边说边观察林小姐的神情,只是这女人满脸冰霜,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苏三有点气馁,这两起案子实在是太诡异了,苏三整个人都有点蒙,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摸索,完全看不清前进的道路。

    严樱从林小姐手里一把抢过电话,还哼了一声,林小姐转过身子,缓缓地往外走。

    苏三将写着号码的纸条塞给严樱。

    严樱拿起电话拨了这几个号码。

    很快电话通了,严樱道:“我找罗先生。”

    “请稍等。”

    过了一会罗隐的声音响起,苏三急忙从严樱手里拿过电话,又回手指指门口,示意严樱去门口守着。

    严樱故意哼了一声,大声说道:“哎呀,就是怕我听到你们的情话,真是情意绵绵啊,好了,我离你远点省得你说我偷听。”

    说着走到门口,装作不听苏三讲电话的样子,眼神却扫过门外,看着有没有人偷听。

    苏三松口气,心想果然是当年和自己最合拍的人,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苏三低声将大致情况讲一下:“就是这样,我和严樱怀疑那些行头是有人用来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还有,刚才听一个女生讲了点奇怪的事情,你快点来吧。”

    苏三放下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门口传来严樱的声音:“这就打完了,你急什么啊,不过是借用个电话。”

    “她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林小姐牢牢抓住这一条。

    严樱不理她拉着苏三就走。

    林小姐却小跑几步,抓住苏三的胳膊道:“别多管闲事了,你管不了那么多事的。”

    苏三回头看着林小姐,只见她平时宛若冰霜的脸上竟然有几丝焦虑。

    苏三柔声问:“林小姐,你是管理员,一定知道什么吧?为什么要隐瞒呢?这皮带你是知道的对吧?你很清楚那间房发生了什么事。捆绑、黑色纱裙,皮鞭,这些都是谁使用过了,你很清楚的,说实话吧,现在是有人死了。”

    林小姐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总之你们不要管了,否则……否则……”

    她说到这,木然空洞的眸子里忽然闪动着惊恐的神情。

    严樱鄙夷地撇撇嘴:“否则就怎样?把我们杀了?”

    “不,不单单是杀了,可能会像是康先生那样,或者被剁去手脚,砍下脑袋,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是谁?”

    苏三追问。

    林小姐刚要说,就听着有人喊:“一大早上你们在说什么?”严樱惊喜地抓转过身:“咦,正良,这么早你就来了啊。”

    来者正是严樱的男朋友方正良。

    方正良看看林小姐又看看严樱,忽然一把握住严樱的手,就往外拉。

    严樱吓了一跳:“正良,你做什么?”

    苏三也觉得奇怪,担心严樱吃亏,急忙跟着走了出来。

    “她……一直在管理女生宿舍?”方正良语气急促。

    严樱这才想到自己和方正良谈了有小半年,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女生宿舍找自己,当即有点不高兴地撅着嘴道:“当然了,你从来不来女生宿舍这都不知道,看看,一点都不关心我。”

    “这太可怕了,这个女人怎么能在这里,天呀,不是康先生玩的大,恐怕另有原因!”

    方正良脸色大变,双手用力地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显得很是烦躁。

    苏三愣住了,方正良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小姐是很不讨喜,但也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让一个人烦躁成这样吧。

    “正良,你一直在说康先生玩的大,昨晚我才知道,他可真够变态的,你猜我们在我那房间找到了什么?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过去都没发现孟小姐是那么放荡的。”

    “你们找到了什么?”方正良何止脸色变,声音都变了,他拉着严樱的手,上下打量,“你没有事吧?那个房间不能住了,不,这栋楼都不要住了,搬出去,实在没地方找可以先搬到我那里去。”严樱脸一红:“你说什么啊,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又不用花什么钱,为什么要搬呀,再说去你那,瓜田李下的更说不清了。”说着还挥手轻轻打了方正良肩膀一下。

    呃,这娇羞的动作,这娇羞的表情,苏三不知不觉咧咧嘴,牙齿都要酸掉了。

    “你们在房间找到了什么?是不是人皮、骨头什么的?”

    方正良根本不为严樱的温柔攻势所动。

    苏三则问:“方先生,你的想法很奇怪啊,怎么会想到这些,我们只是找到了这个,呶,你看这种短皮带。还有纱裙蜡烛什么的。”

    方正良这才松口气,如释重负。

    严樱也发现不对劲,他怕是知道什么,盯着他的眼睛不放:“你要我搬出来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见到林小姐那么大反应,你过去见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哎,这地方出了这么多古怪的事,你不要再隐瞒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正良拉着严樱往旁边的花园走,苏三拎着那短皮带紧紧跟上,

    走进小树林,方正良这才低声说:“你们知道林小姐是什么人?”

    “公寓管理员啊,在这都一年多了。”

    严樱一头雾水。

    “不,她是一个明妃!我当年见过她,在西康见过她!”

    “明妃,那是什么?”

    严樱看看方正良又看看苏三,发现苏三眼睛一亮,知道她一定懂的,便摇着苏三的胳膊道:“苏苏,你讲讲明妃是什么啊。”

    苏三看看方正良,有点为难。

    “这个啊,怎么说呢,反正不是好事,我等会回去给你讲吧。”

    “不嘛,现在就讲。”严樱的求知欲非常之强大。

    “就是密宗佛教里男性高级修行人的异性修行伴侣,这个伴侣是包括精神和肉体双重方面的。”

    方正良看到严樱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继续说道:“你啊,非逼着我说粗俗的话,就是……就是陪密宗修行之人睡觉的女人,嗯,他们叫双修。”

    苏三干咳一声,掩饰尴尬。严樱则睁大眼睛:“哇,那就是传说中的取什么补什么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她有法术的,那还是三年前,我在西昌偶然看到她做法,你们可知道她施法用的是什么?”

    “什么?哎呀这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严樱急的直跺脚。

    “用蝙蝠,黑色的蝙蝠,她还能利用蝙蝠给她做事!这样的女人多可怕,这楼不能住了,我说你们学校怎么发生了这种奇怪的事,人皮都被剥下去,一定是这女人做的,我去警察局,这件事太严重了,不是我一个小记者能管得了的,你们赶紧去搬东西,现在是白天,楼里人多,她不敢对你们做什么的。”

    苏三想到罗隐说的,在藏地的确有剥去人皮做法之类的邪术,这女人又是来自西康,这样说很有可能和藏地的势力扯上关系,那么,林小姐既然是一个高级修行者的伴侣,她潜伏在这医学院的女生宿舍是为了什么呢?还有,难道康先生真是被她害死的?

    苏三想到铁钩子上的血迹,便继续问道:“方先生,你说康先生玩的很大,这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觉得康先生的死,和我们找到的那些奇怪东西有关系。”

    “你们可知道SM?“

    方先生神秘兮兮地问。

    “作死啊,你怎么知道这种东西?”严樱气恼地拍了他一下。

    “这样你就是知道咯?嗯,你是医生,应该知道一些,我也是最近听说的,说康先生这段时间在玩这个SM.“

    苏三不解:“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能知道呢?这种事情应该隐藏的很深啊。”

    方正良摇头道:“我也说不清到底是谁说的,反正就是知道了,也许是有人故意撒布这消息?”

    苏三点点头:“对,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散布的,目的就奇怪了,也许是出于嫉妒,要让康先生身败名裂,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总会得罪很多同样年轻的男子。”

    “苏小姐分析的很对,如果是有人故意透漏给报社,那就是希望我们能传播出去,只是我们日报是不太喜欢这种八卦消息,再说康先生的分量也不够,哈哈。”方正良笑了几声。

    “也就是说,康先生曾经趁着严樱不在,和孟小姐玩过那种游戏,接着孟小姐号称出国了,不见踪影,又过了两个月,康先生被杀了,皮也被剥下,而据康太太说康先生这两月和过去一样,去和那个秘密情人约会,回来后身体有伤痕。他的那个一起玩SM游戏的秘密情人是谁?一直是孟小姐吗?那么找到孟小姐是关键。”

    这时方正良忽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不远处,嘴里喊道:“蝙蝠,又是黑蝙蝠!一定是那女人派来的!”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滑向远方,那是一只蝙蝠。

蝙蝠公寓 (第十八章)

    方正良又去弯腰捡石头,严樱急忙拦住他问:“干嘛啊,非要将这只蝙蝠砸死吗?那毕竟是条生命。”

    “你是不知道,那女人可以利用蝙蝠给自己传递消息。”

    苏三摇头:“蝙蝠没有耳朵啊,靠声纳定位的怎么能传递消息呢,方先生你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反正他们这些人懂邪术的,不能以常人而论。”

    苏三透过树林枝叶的缝隙,看到一辆吉普车开进来。

    认出是罗隐的车子,便走出来,对着车子挥挥手。

    罗隐停下车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担心这三个人聚在小树林,怕是出了更大的事情。

    苏三拉着他将昨晚的发现大致讲了一遍,方正良又补充了自己听来的消息。

    罗隐则上下打量着方正良目光中充满了探询。

    “罗先生,你怀疑我?”方正良做了几年记者,对人的感觉还是很敏感的。

    “是,你说康先生玩的太大。”

    方正良挠挠后脑勺道:“我也是没办法,严樱是康学汝的助手,我当然担心她了,所以就时刻托线人打听康学汝的事情。结果听人说他爱好特殊,玩那种东西。”

    严樱脸涨得通红:“方正良,你竟然私下做这种事,你怀疑我?”

    方正良急忙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樱子,你别生气我这都是因为太在乎你啊,你们那位康先生生性风流,你和他一起工作,我担心啊,越来越担心,我处处不如他,真怕你会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我怕。”

    方正良眼巴巴地看着严樱,表情极为可怜。

    严樱伸手抚了他脸一下:“你呀,怎么这么不自信呢,我和康先生每天都在一起,我要是找他早就找了,至于现在吗?你呀你。”

    方正良很享受她柔嫩的小手从脸上拂过的感觉,笑嘻嘻地按着她的手,直到苏三干咳一声,他才猛然醒悟,呵呵笑了一下,严樱瞪了他一眼,方正良笑道:“是,我过去真是不自信,现在好了,知道你全心全意都是为我的。”苏三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好了吧你俩,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CD警方这边罗隐有几个朋友,通过他们打听到康太太被关起来后还是一口否认自己杀人,同时她的口供指出康先生去见神秘情人后,在手腕和脚腕下体等处都有伤痕,这也从间接上印证了苏三和严樱的分析,那就是康先生好色风流,欲望越来越大,后来就开始和孟小姐玩起了SM,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孟小姐。

    孟小姐走的匆忙,一个箱子的道具没来得及收拾,只是扔下一封辞职信就不见了,这说明她当时一定遇到了紧急的情况,让她没有办法顾及房间里的零碎,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这么紧张呢?

    罗隐认为严樱不该现在就搬离蝙蝠公寓。

    “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想查出真相,必须有人在这公寓时刻观望着,严小姐,我觉的你还是静观其变的好。”罗隐建议。

    “静观其变?罗先生,你可真说的轻巧,谁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那林小姐太诡异恐怖,我可不能让严樱冒这大的风险。”

    方正良说什么都不同意,和罗隐僵持起来。

    “好啦,我和严樱在一起的,有什么事我们俩一起商量着来。这楼里这么多人住着,就是有事也不会多大的,我就不信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能不管不顾,光天化日那么多人在就能做坏事。”

    苏三决意要和严樱继续住在一起。

    罗隐去调查林小姐的事情,一再叮嘱苏三要小心。

    送罗隐和方正良出门时,苏三又感受到林小姐的阴冷目光。

    转过身,果然林小姐抱着她的黑猫,站在门口看着她。严樱低声道:“阴魂不散,怎么又是她?”待苏三走近,林小姐忽然问:“那个男人是谁?”

    苏三想她刚才看到了方正良,那问的就是罗隐了,不想搭理她。

    那女人却不依不饶,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抓住苏三的胳膊:“那个男人是谁?他来做什么?”

    严樱生气了:“干嘛啊,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看到美男走不动路,是谁管你什么事?”

    林小姐松开苏三,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道:“赶紧走,搬出去,远离这里。什么事都和你们没关系,我是看那男人的面子,他身上有罗桑活佛的祝福。”

    她连这些都看得出来,苏三也就相信了方正良说的她来自西康一带。苏三揉着被她抓疼的胳膊,柔声说道:“林小姐,你是这里的看门人,这里到底有没有别的人进来其实你是知道的对不对?还有那个房间的孟小姐和男人约会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为什么这样瞒着呢,事关人的性命,说出来可以救很多人的,你也解脱了啊。”

    林小姐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我只能告诉你,康学汝是罪有应得,他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他将灵魂卖给了魔鬼,死去是必然的结局。”

    “魔鬼是谁?在哪里?”

    “魔鬼无处不在,以各种的形式出现,可能是男人、女人、也可能是……”

    她忽然咧开嘴笑一下,抚摸一下怀里黑猫的头部,那只猫喵呜地又叫了一声。

    瞳孔老大,目光炯炯地盯着苏三。

    “魔鬼还可能是蝙蝠、是一只猫、一条蛇,他无处不在,甚至会走进你们的心里。这位小姐,看在活佛的面上我劝你还是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这里是被魔鬼玷污的地方。”

    “如果这里真有魔鬼,我们该做的应该是抓出这幕后的魔鬼,还这校园清静,不是吗?”

    苏三毫不示弱。

    严樱拉住她的手,挺直胸部,表示和苏三同仇敌忾。

    “如果魔鬼走进人心呢?你要将人的心挖出来吗?”

    林小姐嘎嘎笑了几声,声音干涩难听。

    “林小姐,这里四楼有两个休学的女生,你知道吗?”

    林小姐点点头。

    “她们是为什么休学?”

    “因为,魔鬼走进了……”

    林小姐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魔鬼走进了肚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三和严樱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林小姐神神叨叨,很多话似乎都有玄机。

    林小姐怀里的猫忽然挣扎几下,从她怀里跳出,愤怒地向空中跳跃。

    顺着它愤怒的目光,原来是空中飞过两只蝙蝠。

    苏三故意说道:“这蝙蝠不是晚上才出现吗?刚才我们在小树林看到一只,好奇怪。”

    “小树林?”林小姐皱起眉头,弯腰抱起她的猫,轻轻抚着它的头劝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讨厌这些蝙蝠,它飞走了,飞走了。”

    苏三想,方正良说这个林小姐是明妃,会利用蝙蝠做法,传递消息,可她养的猫却看到蝙蝠就抓,这是怎么回事呢?似乎和方正良的一些话有出入啊。

蝙蝠公寓(十九)

    回到房间,严樱坐下,指着桌上的豆浆油条说:“看看,都凉了!要不往里面倒点热水?”

    说着已经拎起了暖壶往豆浆里倒了点水。

    苏三则一把拦住她说:“不对,这屋子来过别的……可能是人,也可能……”

    她走到门口,一点点搜寻着,伸手捏起一个什么东西,举着对严樱道:“看,这是什么!”

    她指尖是一个黑色的椭圆形的小颗粒。

    “这什么啊?”

    严樱接过,仔细看看:“呀,怎么还是软的?”

    苏三笑了一下:“这个东西干燥以后叫做夜明砂,是一味中药,具有清肝明目的效果。”

    严樱皱着眉头道:“我学的是西医,又不懂中医,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呀。”

    “嗯,说白了就是蝙蝠的粪便。”

    “啊!”

    严樱本来是有洁癖的,手一抖将这夜明砂扔到地上,接着回身去床头抽屉找酒精棉。

    “天啊,恶心死了,你怎么想到拿起这种东西。”严樱擦完了自己的手,又换了一团酒精棉去擦苏三。

    “我们刚进来时,我就闻道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灰尘和青草混合的气味,其中浓重的灰尘味中还有点木炭的气味。只有在到处都是尘土和木炭颗粒的地方爬行才能变成那样,我想这个外来者可能是经常在烟囱里行走的,那么它最大的可能就是蝙蝠了,屋顶,烟囱、周边灌木丛,草地,到处都有它们的痕迹,然后仔细一看,还有这个夜明,确定了来访者身份,一只或者几只蝙蝠。”

    苏三判断道:“我们出去的这会功夫有蝙蝠进来过。”

    “讨厌啊,这些家伙太讨厌了。”严樱急忙关上了窗户。

    “没用的,这些东西无孔不入。我小时候生活在修道院,你是知道的。”

    严樱点点头。

    “那里的房子也都很古老了,到处都是蝙蝠,它们藏在烟囱里,晚上出来活动。有一天大雨后我在灌木丛中捡到一只受伤的小蝙蝠,它就像是初生的老鼠那么大,翅膀有点撕裂伤,流了点血。我去修女那要了点外伤的药粉,给它洒上。将它关在一个小笼子里,那笼子的孔眼非常小,我将笼子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带着期待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却看到笼子空了,那只蝙蝠飞走了,无声无息的,那么小的孔眼它竟然能钻出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蝙蝠是无孔不入的,飞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悄然就能接近你,防不胜防。”

    “我的天,好可怕啊。”严樱听苏三这么一讲,觉得浑身都要长毛了,麻麻痒痒。

    “你和方正良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苏三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们?哦,是在学校举行的一次舞会上认识的。嗯,有大半年了。他对我很好,为人很体贴。”

    严樱想起和方正良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脸上不由自主挂上淡淡微笑,看来她和方正良的感情真的很好。

    “他之前是做什么呢?怎么还会去西康?是去采访的吗?”

    严樱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除,不知道。他过去从没有提到过。”

    “还有你用的那些化妆品,都是蜜丝佛陀,这些舶来品都很贵的,樱子,是方先生给你买的吗?”

    严樱点点头:“是的呀,都是他送给我的,我自己怎么舍得买那么贵的东西呢。”

    “方先生的话不能全信。”苏三噗通一下躺到床上,看着顶棚无奈地叹息道,“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就像是在一团迷雾中穿行,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分不清谁的话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严樱不太高兴地说:“你怎么能说正良撒谎呢?他撒谎骗我是为了什么呢?”

    “樱子,你仔细想想,他和你认识以来都和你说过什么问过什么?他说蝙蝠是林小姐养来做法术的,还能探听消息,可是昨天我就发现了,林小姐的黑猫对这些蝙蝠很不友好,一直在抓蝙蝠,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黑猫和蝙蝠该友好相处才是,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根本不是那样。”

    “那很可能是林小姐和那死猫做戏给我们看啊。”

    “问题是昨天半夜,我就看到那黑猫抓蝙蝠去了,并不是在方先生提到这件事之后。这怎么解释呢?”

    反正不管苏三怎么说,严樱就是不相信男友方正良有问题。

    在苏三送罗隐走的时候,两个人看着是手拉着手很是甜蜜,其实是苏三在罗隐手心里写了一个方字,示意罗隐调查一下方正良的背景资料。

    看到严樱这么固执,苏三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这件事的好。

    蝙蝠进来过,豆浆油条都不敢吃了,谁也不知道蝙蝠进来做了什么坏事。

    于是两个人下楼出去找吃的。

    从这个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出来,往前走了四个门,严樱指着这房间道:“呶,这就是那两个休学的女生住的房间,现在已经没人住了。”

    这两个女生是在孟小姐离开前一个多月休学的,原因不知,说是女生的家长来办理的,和孟小姐离开一样,她们也是悄无声息的,忽然就搬走了,走了之后也再没有别人联系。因此这公寓的女生都有些怀疑,她们可能不是是真的休学,而是出了意外。

    看到她们俩站在这房间门口,隔壁的女生探出头来小声说:“严小姐,你们干什么呢?”

    严樱眼睛一翻:“你们这些坏丫头,和我朋友背后说了什么啊,她怕的什么似的,非说这屋子闹鬼,哎,钥匙能打开这房间看看就好了,省的她胡思乱想。”

    隔壁的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可不赖我,是她们说咱们楼古怪的,我倒是不怕,我觉得小雅她们就是休学了,哪有那么多鬼啊神的。”

    “对呀对呀。”严樱点头道。

    那女生想了想说:“其实,小雅走的是很仓促的,她书包还在我这没带走呢。”

    严樱看看苏三:“什么,书包?你过去从没有说过啊。”

    “当时大家背后议论纷纷,我怕惹出麻烦就没拿出来,这样吧,严小姐,交给你好了,我看你的朋友和警察蛮熟悉的,总比放在我这稳妥的呀。”

    女生回身进屋,过了一会就拎着一个花布书包过来。

    交给严樱后还向周围看看,确定没被人发现,长长地松口气:“我这些天总做梦,梦见小雅结婚了,还要生孩子了,真是越想越害怕,严小姐,麻烦你将这个交给警察吧,我是不敢留着了。可千万别说我给你的,你是助教,没人会怀疑你,我是学生,人言可畏啊,我可害怕。”说着就急忙关上门。

    严樱手里拎着书包,掂了掂说:“里面还有东西,这人怎么回事,忽然就交出个这么个东西给我,我们要送到警察局去吗?”

    “先吃饭,吃完饭再想办法吧。”

    苏三心想,这女生也许知道点什么,在昨天看到康先生的人皮后就开始害怕了,这才将这书包交出来。

    这两个女生休学,和康先生的死能有什么关系呢?

蝙蝠公寓(二十)

    两人找到个看着干净的早点摊子坐下,点了豆腐脑和炸糕。严樱将那花书包打开,里面是几本书。

    她拿出来书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异常。

    也是,如果有异常的话那女生一定会急的将这东西交出去,是不敢隐瞒这么久的。

    苏三捡起来一本书,翻了一下。这本是解剖学书,前面几页是彩色的图片,上面都是有体的骨骼血管神经的分布图。

    苏三大概看了一下,忽然指着其中一个彩页问:“樱子你看这里!这是什么。”

    苏三说的是一张人体脏器的彩图,在下腹部的一个器官上,有个铅笔画的小人。

    严樱拿过来那书,惊讶地说:“这是子宫!”

    苏三惊道:“在这里画个小孩的形象,是暗示什么?难道,是暗示说怀孕了?”

    “未必是暗示啊,可能就是上课无聊画着玩呢。”

    严樱觉得这不算什么。

    “你还记得林小姐怎么说的,她说魔鬼走进了这里,当时她是捂着肚子的。”

    苏三终于明白了林小姐那个动作的暗示,她的意思是说那两个女生因为怀孕才休学了!

    “怀孕,一个房间住的两个人都怀孕,这怎么可能啊,太巧合了吧?”

    严樱还是觉得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可能性不大。

    “那个女学生告诉我,她亲眼看到蝙蝠人走进了那个房间,大概过了短时间那俩女生就休学了,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女生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蝙蝠人怀孕了,然后不得不休学。”严樱睁大眼睛,接着看看周围没有人发现她们的对话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那你认为蝙蝠人是谁?是康先生还是真的蝙蝠成精了?若是康先生,这两个女生不会认不出他吧?再说,康先生有这么大胆子吗?在女生宿舍和孟小姐偶尔私会下还能掩人耳目,这种明目张胆的进入别的房间的事,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我觉得不像是康先生所为,他这个人我还算了解,还是挺要面子的,这样闯进女生房间,真被人发现了吵嚷起来,他还怎么做人。”严樱连连摇头,认为这件事不可能。

    “在夜晚,能随意进出房间的只有蝙蝠,假如蝙蝠是带着药物进去的,那俩女生都已经被麻醉了呢?这样康学汝穿着奇怪的衣服进去就能为所欲为了。”

    “可是蝙蝠怎么能听他的话?又不是他养的?再说了,孟小姐那边怎么办?我可不信她能乖乖的让康先生去别的女生的房间。”

    “用药迷倒两个和迷倒三个并无区别,孟小姐走的匆忙,将那箱子东西都落下了,樱子,你不觉得这和那两个女生很像吗?忽然就找个理由离开了,都来不及和别人告别。假设这个两个女生遇到的情况是真的,她们俩都怀孕了,孟小姐有没有可能也是怀孕了?所以才急匆匆离开了。”

    “她?怀孕了?”严樱听到这话,猛然想起一件事,“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在孟小姐离开之前大概是十多天前左右吧,她曾经叫我帮她个忙,就是帮她指导一下学生的试验,其实那试验很简单就是青蛙的麻醉。她教低年级,要做青蛙的麻醉试验,她说自己身体不好,看到血会晕,没有办法完成试验,我当时还想原来这人过去不晕血的,身体不好的时候还会晕血啊,现在想来,这倒挺像怀孕来的,试验时候会使用乙醚,还有血腥味,孕妇会很忌讳这些的吧?”

    这时她们俩的豆腐脑已经端上来了,两个人便开始专心地吃饭。

    “这种麻辣豆花是特产,你尝尝,味道和一般的豆花不同的。”严樱介绍道。

    麻辣豆花里加了酸豇豆,小黄辣椒和青菜吃起来酸辣鲜香,吃上几口苏三脑门就起了一层薄汗。

    苏三被小黄米椒辣得丝丝拉拉的,嘴里说着:“辣的真痛快啊,这里的辣椒是真的好。”

    “我这配料里还加了芽菜的,两位可吃出来了。”摊子老板娘笑盈盈地道。

    “吃到了,你这的豆花啊最好吃了,我们学校的学生都喜欢在这吃的。”

    “是的咯,你们医大的女娃娃长得啷个水灵的,我也喜欢看。”老板娘将炸糕送了上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位小姐,看可认得你们学校一个叫做马宁的男学生,他上次落了一本书在我这里。”

    马宁!

    严樱急忙说道:“认识的,认识的,是我的学生。”

    “呀,小姐这么年轻原来是女先生啊,了不得了不得。”

    女老板回身在摊子上翻了翻,递过来一本书:“呶,就是这个咯。我就认得几个字,马宁俩字是认得的,别的是它认得我我认不得它。”

    严樱接过,苏三看了一眼道:“马宁的书,可惜啊,这个人都……”

    严樱拿着书翻了几下,就是一本普通的临床医学课本,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东西,就随手放在一边的条凳上,两个人继续就着豆花吃炸糕。

    “这里没人吧?”

    有几个女生也出来吃东西,严樱点点头,一个女生伸手去拿那本书,却不小心将那本书掉在地上,那女生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啊。”

    苏三手疾眼快,没等严樱反应过来已经蹲下身子去捡那本书了,她将书捡起,却看到里面掉出一张纸条。

    苏三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捡起来夹到书里。

    两个人吃完饭,严樱抢先付了钱,走时候苏三问:“老板娘,这本书是哪天落在这里的啊。”

    老板娘想了想道:“哦,就是前天晚上咯,雨停了我就出来做夜市摊子的,他过来吃东西,吃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那你可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苏三问到。

    老板娘想了想道:“记不得了,当时很忙的没顾得上看他怎么走的,要是知道也不会叫他落下东西噻。”

    两个人告别老板娘,严樱问:“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三从书里拿出那纸条递给她:“这上面的字迹你看看认不认识?”

    严樱看着那纸条愣住了:“认识啊,这就是胡艳萍的字迹!”

    “不会认错?”

    “当然不会呀,他们的作业都是交到我这里的,我太熟悉这些学生的笔迹了,这就是胡艳萍的字没错。这样看,是胡艳萍晚上约他去后山的?”

    “只说老地方见,不能确定是不是后山。但既然是雨后马宁在这里出现过,那么就说明他一定是雨后死的,需要了解下在那个时间,胡艳萍在做什么?”

    严樱叹口气道:“这是真奇怪,胡艳萍和马宁关系很好的样子,不知有什么事情非要去老地方解决。”

蝙蝠公寓(二十一)

    两个人走回校园,远远地看到教学楼门口围了很多学生,大家交头接耳,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严樱心里咯噔一下,担心又出了什么大事,拉着苏三就急匆匆往那边跑,几个女生看到严樱,叽叽喳喳地说:“严小姐,警察在搜查康先生的办公室呢。”

    “搜查办公室?为什么啊?”严樱跑得气喘吁吁的。

    “说康先生死的奇怪,看看办公室里能不能找到线索,这也奇怪,康先生是受害者啊,能从他办公室找到什么线索。”女生们因为爱慕康先生,都愤愤不平。

    苏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没有看到胡艳萍。

    严樱急了,因为康先生死了,可学校的教学还要继续的呀,康先生办公室还有学生的作业和试卷,以及之前做的一些试验的报告和数据,警察什么都不懂,一窝端了麻烦就大了。

    于是拉着苏三就往里冲。

    康先生的办公室在二楼,两个人走到门口,昨天来过的那个小头目将她们拦住问:“做什么?”

    “哦,我是康先生的助手,办公室里还有学生的作业和考试卷,你们不能乱翻的。”

    那小头目已经知道了罗隐的身份,对苏三就客气多了,点点头说:“那好,你们过来,看看哪些是你们上课需要的东西,可以留下。”

    严樱说了声谢谢,拉着苏三的手走进去。

    办公室里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严樱从地上捡起几本学生作业放到办公桌上。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对小头目说:“老板儿,那里还有个小房间打不开。”

    小头目问严樱:“那里面是什么?”

    原来这办公室里面还有个套间,平时都锁着门的。

    “哦,那里是放人体教学模型的。”

    苏三听到教学模型,就想起当时小翠的那副骨头架子。

    警察看向严樱:“钥匙呢?”

    严樱摇摇头:“钥匙在康先生那,我没有的。”

    一个警察哼了一声,向后面退了几步,一脚踹出去。

    严樱喊:“哎,你们这样太过分了,那是装模型的房间,至于吗?”

    “每个房间都要检查,这是寻找重要的破案线索。”警察头目又对那踹门的警察一挥手:“你娃阁孽打锤(打架)厉害的,现在到脚软了,继续踹!”

    那警察又是一脚,哐当一声门被踹开了,苏三急忙捂住鼻子:“这什么味啊!”

    她昨天被福尔马林熏的死去活来,实在是闻不得这股子气味了。

    那警察也都捂着鼻子,头目带头走了进去。

    严樱怕他们弄坏了模型也跟着进去。

    苏三站在门口,看到这屋子不大,靠墙放着三个模型。

    一个是骨骼展示,两个是血管和脉络的展示。

    严樱惊讶地说:“咦,不对啊,这两个模型不对,我记得之前比这个高大许多。”

    说着她伸手去摸那模型,摸了一下手就吓得缩回去了。

    “天,这肌肉的手感,这些是真的!”

    严樱惊叫道。

    警察头目也摸了一下:“啊,是这些肉!”

    他抽出一把匕首,在那人体模型的胳膊上轻轻切了一下,果然切下来一点东西。

    警察大惊失色,捏着手里的肉丝:“真的,这是真的人!这些是真的尸体!”

    是的,模型上是切不下来肉的,这两具模型是真人的尸体!

    警察们如临大敌,将这间小屋子翻了个遍,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苏三盯着这两具没有皮肤的尸体,心想难道她们就是那两个休学的女学生吗?

    严樱蹲下身子,一点点仔细检查着模型。

    “看这里!”

    她指着模型的腹部:“子宫不见了!整个子宫都不见了!”

    这模型展示的是肌肉和血管脉络,为了更好的显示心脏部位,是从中间划开的,往下能看到里面的脏器。

    严樱接着又检查另一个尸体模型,检查完,她无力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苏三:“不错,这个子宫也不见了,很有可能是那俩人!原来她们一直就没有离开!”

    警察们被这尸体吓到了,头目命令他们将尸体运走,几个警察吓得哆哆嗦嗦不敢上前。

    警察头目骂了几声:“关键时刻给老子拉稀摆带,丢人到家咯。”

    说着他将一边挂着的白大褂扯下来,盖在那尸体上,命令手下:“这样可以了,运走。”

    这些尸体外面的皮已经不见了,经过特殊处理,肌肉血管脉络情绪,胸部一直到下腹部都被剖开,脂肪层沉陷暗黄色,乍一看很像风干了的腊肉。

    严樱说道:“有什么怕的啊,你们又不是没吃过腊肉。”

    她这么一形容,一个警察实在忍不住,跑出去开始干呕。

    苏三捂着鼻子,还能闻到屋子里呛人的福尔马林气味,她盯着那两具女尸,心想她们的皮肤和子宫都不见了,子宫里应该还有胎儿,康先生的皮和生-殖-器也不见了,这怎么看都像是某种邪术,到底是谁做的呢?

    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康先生都是帮凶。

    这两具人体模型也许就是他的作品。

    苏三虽然不懂解剖,但也能看出这两具模型的皮肤剥取的非常干净利落,应该是从脚跟一直到头部完整剥去的,而康先生那具尸体,人皮剥的质量一般,脖颈以上没有剥掉,下半身还有一些皮和毛发没有去掉,这两具应该康先生用专业手段操刀的。他剥去了两个女生的皮肤,取走了他们的子宫,用专业的手段将她们制作成人体模型,但是谁也想不到,三个多月后,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死了,皮肤也被人剥掉。

    还真是一还一报啊。

    苏三这样想着,已经有学校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情况,看到警察们抬出来的人体模型都愣住了。

    这模型栩栩如生,这些医学院的教授都一眼认出这是真实的人体模型,其中一位研究人体面部骨骼的教授,看到模型的脸部后惊讶极了,走过来伸手一点点抚摸着模型的脸。

    警察头目吓了一跳,捅了严樱一下问:“你们学校的老师都这么神经吗?”

    严樱瞪了他一眼:“你才神经呢,这位莫教授专业强大,能依靠面部骨骼肌肉复原人的相貌的。”

    警察头目吃惊道:“还有这等本事的人?”

    这边说着话,就听那老教授摇摇头,叹息道:“没错,是我们班的学生,她们俩不是休学了吗?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老教授教过这两个女生,对她们印象很深刻,是以看到这人体模型的脸就愣住了。

    “莫教授,真是她们俩?”严樱方才在怀疑,看到莫教授老泪纵横,知道不会有错。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们俩不声不响的,在我办公桌上放了一封休学报告就不见了,我当时生气,根本就没想到联系她们的家长,现在想来哪里是休学,是被人给害了啊!康学汝,这是康学汝的办公室,他为什么要害这两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啊!真是天理难容。”

    苏三叹口气:“死者是在康先生的办公室发现,那自然是康先生所为了,也真是轮回,谁又能想到康先生也被剥去了皮肤,真是一还一报啊。”

    一个警察听到苏三的话,叫道:“对,康学汝死的也够惨,莫非,莫非是这俩女鬼杀人?报仇啊。”

    “对,冤鬼杀人,一定是冤鬼杀人!”

    另一个警察也吓得浑身发抖。

    “胡说八道!什么鬼啊神啊,不过是康学汝伙同他人杀害了这俩个人,然后那个同伙为了灭口又杀了康学汝,哪有什么冤鬼。”警察头目大手一挥,“把东西抬走。”

    几个警察吓得哆嗦嗦嗦,但又不敢违背命令,只好用给这俩人体模型穿上白大褂,然后戴上手套抬着就走。

    苏三问莫教授:“教授先生,这两位女同学休学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莫教授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她俩本来是很乖的好学生,后来忽然逃了几节课,我很生气,还叫她们写检查来着,结果没收到检查,却收到了休学报告,我当时很生气。”

    “她们逃的可是解剖课?”

    “对,是脑部神经方面的课程,需要开颅演示的。”

    苏三看看严樱,果然,这俩女学生和孟小姐一样,都不想看到血腥的东西,她们三个人都怀孕了!

    现在已经有两具尸体了。那孟小姐呢?苏三的目光投向墙角的那具骨架。

    严樱摇摇头:“不对,那个是塑料的,不是真正的人骨,孟小姐不在这里。”

    这话说的很轻,那警察小头目却听到了,眼睛一瞪:“什么孟小姐不在这里,孟小姐是哪个?”

    “孟小姐是和我过去住同一个房间的同事,后来出国去了。奇怪的事她也是留下一封辞职信就走了,和她住同一个房间我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根本没有和我们道别。”

    说到这,严樱才想到手里的花书包,递给警察小头目道:“这个是她们俩隔壁的学生给我的,说是她们的书包,这些人都好奇怪,急匆匆的走,书包顾不得拿,我同舍的孟小姐还留下一个箱子,里面有点古怪的东西。”

    小头目眼睛一亮:“哦?奇怪的东西?我到要看看哪里奇怪。”

    办公室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黑色蝙蝠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一动也不动。

    等到众人都走了出去,那蝙蝠这张开翅膀,从开着的窗户滑翔出去,飞上对面的屋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蝙蝠公寓(二十二)

    “严小姐。”

    康太太低着头跟警察走进来,一抬头看到严樱和苏三,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只是在看守所里待了一夜而已,她觉得自己已经要崩溃了,自从嫁给康先生,走在学校里,学生们都要尊称一声康师母,出去外面的人都称她教授娘子,康先生可是全国著名大学的教授,多大面子的,可是昨晚被送到这里,进来就发现这看守所关的除了暗娼就是小偷杀人犯,看到一个体面点的女人进来,几个蓬头垢面的婆子就围上来,又是捏胳膊又是摸脸,像是在菜市场挑拣猪肉,看看肥瘦和新鲜程度。她们抢走了她的衣服,将她扒的精光,把她们换下来的有虱子和密密麻麻白色虮子的衣服扔给她,康太太稍微要反抗,那几个女人就狞笑着,叫嚣着要用门口的扫帚把强-奸-她!

    这是康太太从未见识过的世界!弱肉强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像是一块肥美鲜香的肉被扔进狼窝,面对虎视眈眈流着口水的群狼,她只能用破衣烂衫裹住身体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求你们,救我出去吧,在待几天我会疯掉的,你们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可怕啊。”康太太看到严樱,努力想抓住这根稻草。

    同为女人,严樱和苏三对康太太的情感很是复杂。

    同情她遇人不淑,嫁给康先生这样的斯文败类。同时,她明明可以跳出这不幸的婚姻,却一忍再忍最后竟然用出轨来报复。

    ”康太太,我们会尽最大力帮你,但是需要你说实话。”

    因为罗隐和这边警察局的关系,苏三她们得到了允许,可以和康太太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会的,你们问我吧,我一定说真话,只求你们帮帮我。”

    康太太在被进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些年一无所有。前十来年一直在守着一个男人战战兢兢,等到开始寻找自己的幸福,享受到爱情的滋润,忽然间相爱的人死了,曾经依靠的男人也死了,自己孤苦无依。

    “说说你自己吧,康学汝处处留情,情人大把,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婚?”

    苏三问。

    康太太苦笑下,神情比哭还难看:“你们,哦,也不光是你们,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舍不得教授夫人的头衔,自己没有办法谋生,才忍耐他这么多年。”

    “难道不是吗?”严樱眼睛一翻,心想你还真是做什么立那个什么,若不是贪图这些,谁能忍受那个花心的种子。

    康太太摇摇头:“其实我怀疑马宁是被康学汝害死的。”

    “开什么玩笑,康先生死了后至少一两天后马宁才死的,难道是他的鬼魂杀人?”严樱认为这女人疯了,情人死了她就疯了,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一直容忍康学汝胡作非为,不仅仅因为靠他挣钱养家,是,我一个女人,没学历没能力,在这个社会立足是很难,可我会打毛衣会做鞋子还会裁剪衣服,我可以出去给人做工的,我之所以忍受着康学汝是我不敢离开他,因为……因为他不是一般人,他表面上是医学院的教授,教授科学,实际却信奉一种邪教,还要给那个邪教的神送上祭品。你们猜祭品是什么?”

    “胎儿!”

    苏三心里一动,脱口而出。

    “对,就是胎儿。”康太太说到这里,脸白的吓人,眼睛也红了,像是充血。

    “你们可知道我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为何没孩子,那是因为……只要我怀孕他就会将胎儿打掉取走供奉给他的神。这几年我听他梦话中说过,那个神的胃口越来越大,胎儿已经不能满足他。”

    康太太浑身发抖,她抱住胳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胎儿不能满足,那么需要的是人皮吗?”严樱想到康学汝还在学校附属医院的妇科工作,忍不住浑身恶寒,如果需要胎儿的话,那里真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所有胎儿都可以,必须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我曾经偷着看到一次他供奉的邪神,是一只蝙蝠的样子,比蝙蝠大,黑色的翅膀,牙齿尖锐,很是吓人。最可怕的是,这个邪教组织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还有些什么人,我是不信只有康学汝一人,若是只他一个人,他怎么会那么死去,皮又是被谁剥去的呢?”

    康太太握住严樱的手苦苦哀求:“严小姐,帮帮我吧,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康学汝的死一定和那个邪教有关,还有马宁,马宁很有可能是被那个邪教的人害死的,或者说康学汝并没有死,他们那种邪教,要搞障眼法也是很正常的啊。”

    “康太太,我无法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是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警察呢?”

    苏三觉得很奇怪,康太太一直没对警察提起过这些事。

    “那是因为我不敢确定警察里是不是也有那个邪教的人,我怕他们杀我灭口,严小姐指定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我只敢和你们说,求你们帮我。”

    “我们怎能帮你呢?我们又不是警察。”严樱觉得很为难。

    “我看出来了,这位小姐是很聪明的,当时在教学楼前我听到她和那位先生说话,说的头头是道。只有你们能帮我了,这位小姐,我虽然和你素不相识,可我相信你是善良的,是有爱心的。”康太太眼巴巴地看着苏三。

    苏三叹口气:“我这个人就是好管闲事,我是个记者,也总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时间久了就对各种古怪的事产生了兴趣。康太太,你说康先生供奉邪教的神,他在哪里供奉的,我想见识一下。”

    “那个……”

    康太太看看四周,贴着苏三的耳朵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在后山的山洞里,紧里面那些藤蔓后面有块大石头,转动那块石头,里面还有个洞,邪神就在那里,一定要小心。”

    “后山?马宁不就是在后山死的吗?”

    严樱大惊。

    康太太点点道:“对,所以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康学汝的阴谋,他也许并没有死,还躲在暗处盯着我呢呢。”

    “那尸体,那具尸体摆明就是康先生啊。”

    康太太意味深长的一笑:“那么,为什么把身体的皮都剥去了,只留下头部呢,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尸体是康学汝吧。此地无银啊。”

蝙蝠公寓(二十三)

    后山在医学院后门外。

    从女生公寓一直往后走是一个小型的运动场,运动场旁边是个不大的小花园,有亭子和长廊,旁边是秋千跷跷板等健身和娱乐设施,再往后就是几栋红砖小楼,掩映在红红绿绿的树林中,这就是医学院的教工宿舍。

    康学汝因为级别较高,独自住一栋二层小楼里,现在这栋房子已经被警察暂时封上了。

    苏三和严樱站在康家门口,看向不远处的后门。

    罗隐指着那后门道:“你们这门好像白天可以随意进出啊。”

    “是,这个门晚上十点钟以后才会锁上的。”严樱指着不远处的红砖小楼说,“呶,那里,最大的那栋楼是普通的员工宿舍,看门的老路就在这住的,每天晚上十点会过来锁门的。”

    走到门口,罗隐看到铁门上挂着一串铁链,上面挂着大锁头,他用手扒拉一下,铁链子哐啷啷响了几声。

    “马宁死的那天雨是几点停的?”

    “我记得,是晚上十一点多吧?那小吃摊子的女人说雨停后马宁还去她那吃过东西的。”

    苏三回答道。

    “那不对呀,十点锁门,他怎么出去的。”严樱指着那大锁头说道。

    “约他的那个人可能有钥匙。”

    罗隐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胡艳萍对吧,她和看门人关系如何?有多大可能拿到钥匙。”

    严樱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除了自己的课程还要做康先生的助手,同时还负责康先生的实验室,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和这些学生没有多大的联系,我认得她们的笔迹,是因他们的作业都交到我手里,别的我就不了解了。”

    罗隐点点头,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正如苏三所言,这件事周围罩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看似没有什么关系的两个人的死亡事件,却因为康太太的原因将两个死者联系起来了。

    三个人走出后门,苏三指着这山问道:“要是不从后门走,从前面绕过来的话要走多久?”

    严樱摇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前边往这边走要路过一个很大的湖,过不来的,只能从后门上山,要不叫后山呢,彻底的后山。”

    “那看来只能是有人还有这后门的钥匙。”苏三看向罗隐,后者点点头指着山路说道:“走吧,我在警察局那边通过关系看到了点现场的记录,马宁死的地方不远是有个山洞,他们还进去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三个人沿着山路往上走,苏三走的气喘吁吁,罗隐回过身,伸出手去,苏三握住他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严樱叫道:“哎呀,不带这样的,让我嫉妒,欺负我男朋友不在这是不是?”

    苏三笑着将手伸出:“好了,来,握住我的手,我拉你。”

    严樱轻轻地将她的手打下去:“我才不握呢,太叫我伤心了。”

    罗隐见严樱表情非常轻松,便好奇地问:“严小姐,死者一个是你的上司,一个是你的学生,可是我看你完全不当回事啊。”

    “罗先生是想让我怎么当回事呢?伤心?哭的眼睛红?”

    罗隐呵呵干咳一下,笑而不语。

    “罗隐他不是这个意思……”

    苏三急忙想岔开话题。严樱摆摆手:“我明白你们都是什么意思,苏苏,你还说呢,你也不够意思啊,开始不是也怀疑我来着?”

    苏三讪笑一下,看向罗隐,后者则抬头望天,装作我什么都听不见。

    “罗先生,我从小是在军营长大的,从我记事起看的最多就是军人,后来就是战争,我从小就熟悉的那些叔叔大哥哥们一个个都不见了,最后是我爸爸。”

    苏三握住她的手,严樱继续讲道:“所以我从小到大就知道这个道理,生离死别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后来我妈妈去世了,是癌症,我们家,我们当年那个军营,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些年,我见惯了生死,根本不觉得这些是叫我悲伤的事情,后来又学了医,每天又要面对太多生死病痛,罗先生,你说我还会为一个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人死去而悲伤吗?”

    罗隐点点头:“是我多虑了,请你原谅。”

    “没什么的,一下子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是看谁都是凶手的。”严樱很通情达理。

    三个人很快就走到那个山洞附近。

    罗隐指着旁边一棵高大的皂角树道:“我看出警记录,马宁就是躺在那棵树下。”

    苏三和严樱站在树下,严樱随手拽下一个半黑的皂角,拿在手里晃了晃说:“马宁怎么死的,怕是只有它们才知道的。”

    三个人走进山洞,这洞不大,看着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三个人绕着洞壁走了一圈,苏三指着后面的藤蔓说:“机关应该就是在这里吧。”说着要伸手去撩那藤蔓。

    罗隐喊道:“慢着!”

    可是苏三已经伸手过去,忽然从那堆藤蔓中窜出一个细长的黑影,罗隐看出手已经来不及,想都不想将手里的手电筒砸了下去,啪的一下,手电筒和那黑影一起落在地上,嗖嗖嗖嗖几下就不见了。

    严樱吓得一把拉过苏三那只手:“是蛇,那是蛇!苏苏,你没事吧?”

    苏三摇摇头:“没有,没咬到我。”

    罗隐捡起手电,用手电筒撩起那藤蔓:“你们说康太太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有蛇呢?”

    严樱道:“这就难说了,这里阴暗潮湿,有蛇也是正常的吧?”

    苏三赞同严樱的说法:“我看康太太急的什么似的,不像是骗人啊。”

    “女人心海底针。”罗隐叹道。’

    严樱扑哧一声笑了:“这里有两根海底针啊罗先生,小心扎你。”

    “我看我们俩要不是在这,他可能会说最毒莫过妇人心的。”苏三取笑道。

    罗隐无奈摇头,这两位小姐啊,都是不让份的。

    果然,在藤蔓后面有一块探出来的石头,罗隐伸手摸了摸那块石头,石头动了起来,接着哐哐哐,后面的石壁也跟着动起来。

    罗隐急忙一手拉着一个,迅速往后退去。

    那石壁闪开后,洞口露了出来。

    严樱吃惊地张大嘴巴:“我的老天啊,真的有个洞中洞啊。”

    罗隐打开手电,往里扫了扫,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蝙蝠公寓(二十四)

    罗隐先打着手电进去。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才伸手拉苏三进来,接着是严樱也跟着进来了。

    这个洞很大。

    严樱惊叹道:“天啊,过去从没想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洞内很黑,却不潮湿,但是前面看不到什么邪神的像,只是一道看着幽深曲折的小路,前面似乎还有洞。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罗隐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柱像是融入无边的黑暗中,周围太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他们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没人说话,谁也不敢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苏三甚至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紧绷的。

    没有潮湿的味道。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别的气味,尘封的山洞不该是有点腐烂的气息吗?

    终于走到另一个洞中,手电光照到的地方赫然是一个黑色的石像,的确是像一只巨大黑蝙蝠,手电光晃动着从石像脸上扫过,能清楚地看到那石像口中伸出的獠牙。

    “我的天啊,还真是蝙蝠啊。”

    严樱口中啧啧称奇。

    三个人围着石像走了一圈,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罗隐伸手摸了一下那石像,触手冰冷,他判断道:“这是一种黑曜石雕刻的,这么大的黑曜石也很难的。”

    原来是黑曜石。

    这是一种常见的黑色中低档宝石,又名天然琉璃,是一种自然产生的琉璃。也正是因此,手电光照到这石像时,才让人觉得石像沉静如水有灵动鲜活,更具有震撼力。

    “宗教这种,就是庄严肃穆的环境之类让人产生虔诚之心,这邪教的石像也是这样啊,让人看着就震撼害怕。”

    苏三也摸了一下那石像,连连称奇。

    严樱则笑道:“这黑曜石看着是品相极好的,还有虹光呢,这么大个面目狰狞的石像多浪费材料,不如打磨成珠子,做项链啊手钏啊一定好看的很。”

    苏三点她脑门一下“你呀你,想什么呢,一想到这这东西曾经雕成这么吓人的石像,谁还敢拿来做首饰带呀。”

    罗隐摇头,心想这两个女人啊,竟然讨论着把这邪神像打磨成首饰的问题了。

    围着这石像走了一圈,还是看不出什么。

    石像前有个供桌,里面的香灰很厚,旁边还有一些水果干果和糕饼。

    这洞内空气干燥,糕饼没有长毛,梨子也没有蔫,看来是供上没几天。

    罗隐看完这些,说道:“莫非这马宁是因为撞破了这洞里的机关才被杀的?”

    “可是那书里夹着的纸条怎么说呢,明明是胡艳萍约他去后山的。”苏三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递给罗隐。

    “警方的验尸报告我看了,马宁是服毒,在他胃部找到了毒药。钥匙胡艳萍约他去后山,为什么要毒死他呢?”罗隐凝视着邪神石像,“还有这石像,到底代表着什么,是怎样的邪教?这一切太奇怪了。”

    “胡艳萍?难道是暗恋马宁,所以因爱生恨?”苏三回忆着胡艳萍提到马宁时的语气。

    “哎,反正一切都是一头雾水,看到这石像也证明康太太没说谎,康先生这是中了邪教的毒,怪不得他四处留情,可能并不是生性风流,而是要让更多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然后拿来献祭吧?”

    严樱想到这里忍不住叹口气:“说实话,康先生的确是很有魅力的人,如果当初真的对我下手,我怕是也难以逃过,现在想来他对我很古怪,有时候言语眼神都有**和暧昧,有时候却又正人君子一副凛然样子,当时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着实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也因此才没有沉迷于他的魅力之下,这也是救了我自己啊。”

    “他那么对你,也许是内心矛盾重重,想勾引你,为他的邪教献祭,但又于心不忍,一直出于矛盾挣扎之中。”

    严樱点点头,叹息道:“是啊,很有可能是这样,他其实对我还不算……哎,不想了,人都死了,以后多给他烧点纸钱就是。走吧咱们也看过这东西了,这洞子奇奇怪怪的,我们还是早点走吧。”

    三个人往外走。

    走了一会,罗隐低声说:“不对劲啊。”

    是不对劲。

    刚才明明是从一道狭长的过道走过来的,可是现在呢?怎么前方像是无边无际的宽敞的石洞,那个过道在哪里?罗隐用手电扫视一圈,山洞宽敞,往前照去还是开阔的山洞,并不见那狭长过道。

    ”难道这里还有岔路?”

    苏三问。

    罗隐摇摇头:“走吧,往回走。”

    三个人又往回返,果然走了几分钟,就看到那黑曜石的蝙蝠像。

    “这个方向,就是我们刚才进来时的方向啊,我记得我们从那过道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是面对着石像,就是这个方向没错的。”

    严樱转过身,又转了回来。

    罗隐嘴角紧紧地抿着,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握着手电的手心里已经透出薄汗。

    苏三没有说话,转身又往前走。

    严樱紧紧跟上,罗隐走在最后,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怕走岔了路。

    眼瞅着那石像越来越远,罗隐再回过头去,发现还是能看到那石像。

    也就说他们一直没走进那条狭长的通道中。

    这一直走的途中并没有发现岔道,三个人都记得清楚,刚才就是这个方向这条路绝对没有错,可那条通道到底在哪里呢?

    罗隐看着手表,额头开始冒汗。

    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不可能走这么远还走不出去,刚才从那个通道走过来也就十来分的事,主要还是因为深一脚浅一脚走的不顺,可是现在这宽阔的山洞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头呢?

    罗隐想到这,一只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苏三悄悄拉拉他的袖子:“怎么样,不对劲啊,这山洞怎么像是无边无际走不出去啊。”

    她怕严樱听到会恐慌,声音非常小。

    苏三忘了,这可是山洞,非常拢音的,严樱已经听到了,带着哭腔问:“不是吧,这要把我们困在里面可怎么办啊?这洞,真邪性了。”

蝙蝠公寓(二十五)

    罗隐不信一个山洞还走不出去了。

    苏三也不相信,遇到过太多凶险的事情,一个山洞而已,能邪性到哪里?

    严樱走了这两圈,有些崩溃了,紧紧拉着苏三的手:“怎么办啊,苏苏,我们走不出了。哎,不该冒冒失失进来的。”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苏三劝说着:“没事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咱们再走一遍试试。”

    “不,往前走,看看能走多远。”罗隐举着手电指着前方。

    “啊?还往前走?怎么走啊,越走越害怕。”严樱干脆蹲在地上,不想走了。

    “樱子,努把力,这一切可能都是幻觉,我过去就遇到过,处于幻觉中出不来,走吧,咱们往前走走看。”

    苏三用力拎着严樱的胳膊:“起来吧,没事的。”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

    罗隐是大步流星,苏三和严樱都放慢了脚步。

    严樱是试探着,走几步站住回头去看,一走一回头。

    苏三拉着严樱的手,发现她的手湿乎乎的,满是汗水。

    “樱子,别怕。”

    严樱再也承受不住了,蹲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她哭的声音很响,山洞开始回音:啊……啊……

    罗隐本来就心烦,喊了一声:“好了,闭嘴。”

    严樱哽咽着:“怎么办,我不想死在这里,可是……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走不到头啊。”

    苏三一直在内心默念着这些都是幻觉,是幻觉,被严樱这么一说也是心生烦躁,用力推了严樱一下:“还哭,还哭,你有完没完?”

    严樱没提防被她推倒在地上,愣了一下:“你推我?”

    “对,你哭的我心烦意乱,你行不行啊,要不是我来看你,我能这么倒霉吗?遇到这种事!你还有脸哭1”

    苏三指着严樱痛斥道。

    罗隐也有点发愣,她第一次看到苏三是这幅样子。

    苏三指着严樱越说越气:“一路上你就嘀嘀咕咕的,你想做什么啊?你,对还有你的男朋友方正良,你们俩疑点很大,我现在都怀疑是你故意在暗中捣鬼,想……想害死我们!”

    严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苏三:“苏苏,你在说什么啊,你过去……过去从来不是这样的啊。”

    是的,过去的苏三是理智的,坚强的,从没有出现过这么歇斯底里的情景。

    罗隐也急忙拉着苏三的手:“好了啊,别闹了,现在情况不明,咱们不能内讧!”

    严樱也睁大眼睛:“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好吧,你别生气了,我继续走还不行吗?”

    苏三不依不饶:“凭什么啊?因为你我被牵入这个案子,你当我愿意来这啊,我还没埋怨,你就没完没了。”

    罗隐打着手电,手电光将洞内的黑暗分割开,苏三就在这光和黑暗的边缘中,一半脸是光亮的,一般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罗隐低声说:“你怎么了?”

    苏三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内心烦躁不安,想喊叫想发泄,前尘往事一股脑的都涌上来,各种死法的尸体,生命中的各个过客,面目模糊的馄饨姑娘,所有的人都扭曲着张大嘴巴呼喊着,表情痛苦。

    苏三一把打掉罗隐的手:“别碰我。”

    罗隐这才察觉问题不对,伸手去搂苏三的肩膀,忽然坐在地上的严樱飞快地起身,一头撞向罗隐。

    罗隐只注意苏三不对劲,没有想到严樱忽然暴起攻击他,被严樱撞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手电也摔到一边去了。

    一下子洞内暗了下来。

    苏三叫道:“严樱,你疯了啊。”

    严樱呼喊了一声什么,继续扑向罗隐用力厮打着,罗隐一把推开严樱,她像疯了一样又扑向苏三,苏三动作很快,往旁边一闪,严樱扑到石壁上,咚的一声,苏三听着都替她疼的慌。

    苏三叫道:樱子,你醒醒!”

    罗隐一听苏三说话,心中惊喜:“你没事了?刚才是……”

    “刚才我只觉得心里烦躁的不行,看到过去案子中的那些死者,各种死法,烦透了,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想发火,想和人吵架。”

    严樱被撞的晕乎乎的,从石壁上滑了下来。苏三急忙去扶她,却被罗隐拦住:“小心,她也许有攻击性。”

    严樱嘤咛一声:“疼死我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撞上了?”

    她捂着脑门站起来,跌跌撞撞:“哎,这手电怎么掉了?”

    “你刚才做什么了,自己都不记得了?”

    苏三这才伸手去拉她,罗隐已经捡起了手电。

    严樱摇摇头:“不知道啊,哎呦,这脑门磕的好疼,怎么了?我摔跤了?”

    罗隐被她撞的一个跟头,这会正疼着呢,看到严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拿起手电苦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就在原地别动了,好好想想这一路上的情景。”

    “我刚才忽然觉得很愤怒,想打人。”

    严樱先说自己的感受,“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撞石壁上了。”

    “我也是忽然烦躁。脑子里一团糟,就是想发火。”

    “这个洞也许是那个石像会影响我们的心情,也许还制造了幻觉,这个洞不会走不出去,我们只是被幻觉左右了。”

    罗隐分析道。

    “那怎么办啊?我们怎么走,回头看那难看的蝙蝠像还在那。”

    苏三叹息道。

    “关上手电,咱们三个手拉手,不要手电,摸黑走,看看会怎样!”

    罗隐提出个办法。

    “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就让我们凭自己的直觉走吧。”

    “对呀,蝙蝠是靠超声波来行动的,我们也学一下蝙蝠,不用眼睛,黑着走走试试。”

    苏三赞同罗隐的办法。

    关掉了手电,罗隐走在前面,中间是苏三后面是严樱,三个人手拉着手,摸索着往前走。

    走了一会,洞壁越来越窄的感觉,甚至能感觉鼻子都擦到石头上。

    “我们这是要走进石头中了啊。”严樱惊叫道。

    “樱子,一切都是幻觉,不要睁眼,不要犹豫拉着我的手,走,别停。”

    苏三鼓励道。

    联系三个人的纽带就是信任。

    苏三信任罗隐,就像罗隐信任她一样,两个人经历这么多,默契又无条件彼此信任。

    严樱也信任苏三,认为她不会害自己。

    因为信任,严樱拉着苏三的手,感受着脸部在石头上摩擦,越来越逼近的石壁,脸生疼,是流血了吗?不,这都是幻觉!

    忽然,严樱觉得眼前发红,她犹豫一下睁开眼睛,看到了洞口的阳光!

蝙蝠公寓(二十六)

    人有五觉。

    最初的五觉指的是味、嗅、视、听、触这五个感觉

    后来佛教中衍生出了本觉、始觉、相似觉、随分觉、究竟觉。

    这几种感觉玄之又玄,主要指的是五种精神意识的活动。

    那么现在,在被幻觉左右,无法找出道路的情况下,三个人依靠这种意识上的五觉终于走了出来。

    严樱实在是站立不住,噗通坐到地上。

    苏三差点被她拉倒,急忙松开手。

    严樱抱歉地笑笑:“对不住,我是坚持不住了,谢天谢地总算走出来了。”

    “康太太说自己尾随过康学汝进来,她会不知道这里有多凶险吗?”苏三认为是被康太太骗了。

    罗隐则皱着眉头看着严樱,目光中充满了探询。

    严樱坐在地上伸了一下懒腰,看到罗隐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一抬头,发现罗隐目光有异,便问道:“罗先生,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很吓人的啊,难道,你以为是我捣鬼啊?”

    “是,开始以为是你做的,现在看出来你应该是不知情的,但是严小姐,我找人调查了方先生。”

    严樱很生气,冲着苏三喊道:“什么啊,你还在怀疑正良?”

    “严小姐,你可知道,方先生是在一年前来到成都的巴蜀日报的。”

    “对的呀,我知道的呀。”严樱无所谓地耸耸肩,“这能代表什么?他从外地来成都就不对吗?”

    “问题是他来成都之前的做过什么完全没法调查,一片空白,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之前在哪里如何生活的,按照他的履历表去找,查无此人,这不奇怪吗?”

    苏三也是第一次听罗隐说起这个,她相信罗隐的调查一定是有依据的,严樱则不住摇头:“我不信,也许只是他不想提过去呢,有一些不想回忆的往事而已。”

    “严小姐,不要自欺欺人了。”罗隐严肃地说道,“你仔细想想,康先生的尸体被扔到由你负责的解剖室,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严樱道:“康先生也有那里的钥匙。”

    罗隐叹口气:“警察在康家找到了那串钥匙,在康先生的写字台抽屉里。“

    “那,也可能是康太太啊。她不也是在欺骗我们吗?对,还有胡艳萍,也有嫌疑,还有梅小姐,她可是康先生的情人之一呢。”

    严樱反驳的有点语无伦次,试图将一切有疑点的人都拉入其中。

    罗隐冷笑道:”严小姐,你这算是心慌了吗?”

    严樱大怒:“罗先生,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诬陷人?正良和我讲过他的家人,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他从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过去,只是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说而已。”

    “是吗?包罗一份假的履历表?他是记者,该明白这些意识着什么。”

    苏三看大家刚脱险,两个人就剑拔弩张的,急忙劝解道:“这样吧,樱子,你说方先生讲过自己过去的生活,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父亲早逝,是母亲将他养大供他读书的,只是母亲后来去世了。所以他后来知道我我弃文从医的事情,很是感慨,说自己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够现实只能放弃。”

    严樱说到这里,眼睛通红。苏三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生病去世的母亲,蹲下身子轻轻搂过她的肩膀。

    严樱靠着苏三,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继续讲道:“他还给我讲过一些小时候的故事,这些不会作假,我能判断出来。”

    “他母亲去世了,那么你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吗?”罗隐随口问道。

    “据他讲是他母亲为了挣钱,每天要洗很多衣服,太过辛苦,熨着衣服睡着了,熨斗引起了火灾,他母亲在医院挣扎了很久还是去世了。”

    “在医院?哪里的医院?西康一带?”

    罗隐想到方正良提到过在西康看到过林小姐的事情,追问道。

    严樱摇摇头:“他没有仔细说,只是提到过那个给他母亲看病的医生,和他讲可以做皮肤移植还说可以帮他申请减免费用,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根本没有成熟的项目,那个医生想利用他母亲的治疗做一次实验而已。”

    “那最后呢?”

    苏三很感兴趣,“这医生也真是太坏了,事关人命,没有把握还想做,怪不得可以减免费用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他讲到这里就忍不住哭了,我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罗先生,我想正良只是因为母亲去世的事情刺激到他,不想再提过去而已。”

    这的确也是一个理由。

    罗隐还想问什么,就听着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罗隐面色一变,向传来声音的地方跑过去。苏三也一把将严樱拉起来,两个人紧紧跟随着。

    罗隐看到那个人,从后面看是个瘦小的黑影,穿的破破烂烂,跑动的时候后面的衣服片还飘了起来。

    罗隐喊道:“站住!“

    他一喊,那人跑的更快了。

    罗隐紧追不舍,那人体力明显不如他,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罗隐向前一扑,将那人扑倒。

    那人被他压在地上,嘴里呜哩哇啦地叫着。

    罗隐问:“你跑什么?”

    那人黝黑干瘦头发像乱草一样,脸很脏,胡子也长得老长,身上的衣服几乎都破烂了,裤子成了碎片,像是个野人。

    那人一听罗隐问,乌拉拉叫了几声,指指罗隐又指指自己,挣扎几下也不知他在说什么。

    这时苏三和严樱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严樱道:“是人是鬼啊。”

    “好像是个野人。”苏三看那人蓬头垢面嘴里还咿哩哇啦的。

    罗隐将那人拉起来道:“这里哪能有什么野人,恐怕是迷路的人受了伤,伤到了脑子,你们看他的衣服,虽然破烂,还能看出质地还是不错的。”

    苏三仔细看看点点头说:“是,衣服还是夹克。”

    “他跑什么?”

    严樱伸手想掀开那人蓬乱的长发,看看这人到底是谁。那人忽然挥舞双臂,嘴里嗷嗷叫了几声,将严樱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

    严樱觉得这个人的动作很是奇怪。

    “像是小鸟飞?”

    苏三学着这人的样子,挥舞几下,罗隐道:“不是小鸟,他指的是蝙蝠。”

    那人做出蝙蝠飞的动作,嘴里叫了几声,接着往地上一躺,啊了一声。

    苏三看着他的动作,想了想:“难道他说像蝙蝠的人杀了人?这样躺下,啊的一声,不正是人死了吗?”

蝙蝠公寓(二十七)

    三个人带着这个人回到后校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个人开始还有些害怕,苏三猜测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在那个山洞旁,而这个人正好被山洞里出来的人吓到过,看到那附近的人就害怕。

    这个人衣服破破烂烂,头发长到肩膀,一脸胡子茬,完全看不出相貌,浑身一股酸臭味,苏三感觉敏感,离他很远。

    这个人似乎对严樱挺依恋的,走在山路上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严樱是总做解剖演示的,被福尔马林熏习惯了,也不嫌弃他又脏又臭,边走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不说话问的急了就一里哇啦的怪叫,指手画脚一番。

    三个人带着这么个人走在校园里,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严小姐,你这是从哪捡到个人啊。”一个学生问。

    严樱指指后山:“那里,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在那生活的。”

    “呀,不会是野人吧?”

    几个女生议论着。

    “哪能呢,后山那地方怎么能有野人?”

    不过这几天校园里怪事连连,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围观。

    马上要到大门口,正好看到梅琳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她直接走到严樱面前道:“康先生的办公室被警察封了,你那里还有他的东西吗?”

    严樱生气地说:“我是他什么人,为什么问我?”

    严樱现在很不喜欢被人和康先生扯在一起。

    “我想得到一点康先生的遗物,求求你了。”梅琳眼中浮起泪光,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力去擦,但却越擦越多,眼睛揉的通红,样子非常滑稽。但严樱却笑不出来。

    她过去很讨厌梅琳,讨厌她假清高,暗中做着康学汝的情人,人前却装作冰洁玉清,可是现在,看到被悲伤彻底击垮了的梅琳,严樱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同情她了。

    她想了想说:“我尽量找找吧,也许有他批过的作业什么的,这个也可以吗?”

    梅琳用力点着头,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可以,可以,拜托你了。”

    待她走了,苏三低声说:“她的悲伤是真的,到处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她大概是真的很爱康先生的。”

    严樱觉得奇怪:“这你都能闻出来?那么你能感觉到康太太是不是真的悲哀吗?”

    苏三摇摇头:“悲伤和痛苦这些情绪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心智单纯,很明显能释放出自己的感情,更多的人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隐藏在心里,完全让人触摸不到。这位梅小姐,我感觉是真心的,很单纯。”

    严樱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她这人就是直来直去,说话不中听,和我也是这样,时间久了我就讨厌她,其实仔细想她人并不坏的。”

    这时旁边走着的那人忽然撒腿就跑。

    苏三喊道:“喂,你要去哪里?”

    罗隐身形已经开始动了,拔腿就追。

    严樱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一个急匆匆的女人身影,她指着那人给苏三看:“是胡艳萍,他是看到胡艳萍就跑的!”

    不错,苏三也是这样认为,他刚才走的好好的忽然看到一个人就跑,而苏三也观察了,人群中胡艳萍正匆匆离去。

    但是现在顾不上胡艳萍,他们要将这个人抓住是正经。

    罗隐边跑边喊:“截住他!我是警察,帮忙截住他!”

    那人已经冲到校门口,忽然迎面过来一个人,一把将他抱住,那人用力挣扎几下,挣扎不开,抱着脑袋就开始嚎叫。

    罗隐一把将他拎起问道:“你跑什么?”

    那人哇哇哇叫着,不住摇晃脑袋,头发向两边飘着,能看到脸上的表情,满眼的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东西。

    “这谁啊?你们从哪捡到的要饭花子?”方正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人。

    严樱道:“就在后山那个山洞附近,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呢,给他取个名吧不能总是喂啊,叫阿福好不好?”

    苏三道:“不错,阿福好,希望他能有福气,想起来自己是谁,早点恢复正常。”

    他们对话时,罗隐一直观察着方正良的表情,方正良看着这个阿福很自然地样子,阿福看到他也没有什么不正常,他高声叫喊是因为刚才看到了什么,然后吓得一路狂奔,

    苏三在他耳边低语道:“阿福发狂的时候我和樱子都看到胡艳萍走过,也许阿福就是看到了胡艳萍才疯狂的。”

    罗隐点点头,看向方正良:“方先生也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这人是怎么了?”方正良上下打量这个阿福,“衣服质地还是不错的,不像是要饭的啊,难道是失忆了?他怎么总捂着脑袋?头疼?”

    罗隐确定,方正良和这个阿福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便隐去山洞的事情,只大致讲了一下怎么遇到的这个人。

    方正良感慨道:“也不知这个人是谁,这样吧,我在我们报纸上登个启事吧,也许他的家人能看到。”

    严樱连连点头:“对,对,正良,你真是太好了。”

    既然要等启事,这人必须收拾一下至少能看到人脸。将人交给方正良收拾,罗隐是不放心的,但是让他大少爷伺候这个阿福,也是绝对做不到。

    最后,罗隐带着阿福来到一家澡堂,给小二一些钱,叫他带着阿福进去清洗一下再换身衣服,他和方正良坐在外面等。

    过了好半天,两个人都不说话,场面非常沉闷。

    方正良看看手表道:“四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出来。”

    罗隐没说话。

    方正良看看罗隐,又看看表,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就听着严樱喊道:“人呢,怎么还不出来。”说着竟然探头进来。方正良吓得急忙将她推了出去:“姑奶奶,这是男澡堂。”

    严樱嘴一撇:“你吓唬谁啊,这明明是男休息室。”

    “反正不是你们女人能来的。”

    罗隐在里间听着俩人的对话,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方正良面对这个阿福,表现得都极为自然流畅,不像是心怀鬼胎的样子。

    “先生,你看看怎么样?”

    小二推着阿福出来了,阿福剪了头发刮了胡子,很白净清秀的一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青涩的大学生。

    严樱一听阿福出来了,喊道:“阿福过来,我看看。”

    说来也奇怪,这个阿福好像很喜欢严樱,也很听她的话,笑眯眯地走出来,站在严樱面前。

    苏三道:“阿福好像很喜欢你呀。”

    方正良觉得苏三这句话很不顺耳,可是仔细一想也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一个说不出话来,什么都不记得的“野人”怎么能对严樱表现得那么乖巧呢?

蝙蝠公寓(二十八)

    澡堂的杂役看着一个小野人在自己手里变了样,很有点成就感,随即从澡堂里将阿福身上换下来的破烂衣服拎了出来。

    这些衣服本来就又脏又臭,现在被澡堂的蒸汽蒸腾的更是可怕,气味彻底撒发出来,众人都忍不住捂住口鼻。

    那杂役大概是在澡堂里早都见识了各色人等并不觉得这气味如何,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把这个小野人折腾成个白净小伙子多不容易,用力一抖落,众人都往后面这么一退,就看着从那堆破烂里晃晃悠悠的掉出一个东西。

    看着是个纸片子,罗隐一把捡起,看了一眼,又看向严樱。

    严樱愣了下:“什么啊?罗先生你这眼神不对,又怀疑我?”

    苏三则凑过去从罗隐手里抢过那照片:“呀,樱子,这是你和谁?”严樱闻言一愣:“啊?照片?”

    她也急忙过去一看,指着那照片惊叫:“是我和孟小姐的合影!阿福,你是孟小姐的什么人?”

    严樱仔细端详着阿福,只听着那阿福嘴里模糊地叫着:“姐……姐……”

    “我的老天爷,莫非你是孟小姐的弟弟?”

    苏三看看照片中的孟小姐,再看看洗干净的阿福,觉得也是有点像。

    “孟小姐和我讲过,家里是有个弟弟的,今年才19岁,难道就是这个阿福?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到了后山又成了这幅样子的呢?唉,孟小姐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弟变成这个样子,指不定多伤心呢。”

    “问题是,这个孟小姐到底在哪里?是真的出国了还是回家了或者说其实也是和那俩人一样,失踪了。”

    罗隐的话,让众人心头都泛起一阵寒意。

    严樱看着阿福傻乎乎的笑容,心里一酸说:“你要真是孟小姐的弟弟,我会那你当弟弟照顾你的,太可怜了,怎么在后山就变成这样了呢,受了多少苦啊,阿福,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跑呢?”说话时严樱轻轻摸了一下阿福的头,阿福开始躲避一下后来像是很享受一样,竟然微微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方正良有点不高兴:“严樱,你对他这么好,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也许不是孟小姐的弟弟,你不要被他骗了。”

    苏三奇道:“咦,方先生,你变得蛮快的呀,刚才你可是老同情阿福的啊。”方正良讷讷的却没法直接说出自己的理由:就是看不惯严樱对别的男子好。

    大概是严樱的关怀让阿福感受到温暖,他忽然抱住严樱的胳膊喊了一声:“姐姐。”

    严樱这些年孤苦伶仃一人,阿福这声模糊不清的姐姐让她激动的几乎流下眼泪来,她答应了一声,柔声问:“阿福乖,告诉姐姐是谁把你扔到后山的,谁害的你?”

    阿福忽然将一只手指伸到嘴里,咬了一口,委屈地撇着嘴:“疼。”

    严樱一点不嫌弃他手指上还带着口水,将他的手抓在手里问:“哪里疼?告诉姐姐?”

    那阿福委委屈屈地叫道:“那个姐姐是坏人,她给那个哥哥吃东西,哥哥就死了,被我看到,她就追着打我,我就跑啊跑……”

    苏三急忙追问:“那个姐姐是谁,是不是胡艳萍?”

    她问的急,阿福吓得哇哇怪叫起来:“姐姐,姐姐,她吓我,她吓我。“严樱急忙轻轻搂住阿福的肩膀,低声说:”阿福乖,告诉姐姐,那个害死哥哥的人是不是梳着两个这样的辫子,戴着眼镜的?”

    她描述的正是胡艳萍。

    阿福紧紧靠着严樱,不住点头:“是那个辫子姐姐。那个姐姐好凶,一直追着我,我好怕啊。吓死我了。”

    他语言功能才恢复不久,说话还有点慢,一些生硬。

    “他的话目前怕是没法做证言。”罗隐盯着阿福很久,最后认定他的表现不像是作伪,是真实的,只是以阿福现在的情况,他说的话警察局那里是不能采信的。

    苏三听到这话眼睛一转,偷偷瞟了方正良一眼却没有说话。

    苏三和严樱住在女生宿舍,是不是带阿福回去的,阿福只能暂时和罗隐在一起。同时方正良拍下了清洗干净的阿福照片,要刊登到日报上做启事。

    阿福很不想和罗隐走,严樱好不容易哄得他乖乖的跟着去了。

    忙乎这大半天,众人吃过饭就各奔东西。苏三自然是和严樱回到了女生宿舍。

    进门时,严樱探头看了一眼,还好,林小姐现在不在。

    她们实在是太讨厌那个阴阳怪气的林小姐了。两个人走上二楼,苏三忽然道:“医生说了,阿福很快就能清醒,等他醒来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杀了马宁。”她说话声音很大,此刻已经走到了二楼。

    严樱急忙捂住她的嘴巴:“要死啊小心被人听到。”

    “听到怕什么,谁知道阿福是谁呀。这个名字可是你才取的,别人不知道的,就是杀害马宁的凶手都不会知道。”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地边走边说。

    在她们没有注意的角落,胡艳萍紧紧贴着自己房间的门,仔细聆听着。

    阿福、杀死马宁的凶手、看见了,能知道谁杀了马宁……

    这些字眼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令她悚然心惊。

    怎么办?那个人没有死!竟然被他们在后山遇到了!那个小野人,不是掉下山崖了吗?怎么竟然没有死?

    这可怎么办?他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天啊,真是倒霉,这个严樱到底想做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什么事都想插上一脚!

    胡艳萍急的六神无主,她轻轻打开门,看到走廊里没有人,苏三和严樱已经上楼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四楼,看看没有什么人,装作闲逛的样子,走到严樱房间门口,就听着里面似乎在吵架。

    胡艳萍一愣:这俩人刚上楼就吵架,为什么啊?

    “和你说过,他很有可能是孟小姐的弟弟,你怎么非要认定阿福就是凶手呢?”

    “也就你相信他真的是失忆了,会恢复记忆,我可不信,这种事情这种人我见多了!”

    苏三气呼呼的声音:“你和方先生都傻了,依我看直接将他送到警察局是正经。”

    “阿福在曙光旅馆住的好好的,为什么送去警察局?”严樱大叫道,“你现在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动不动就怀疑人,对,你还怀疑我呢?非说我杀了康先生,你怎么不说我还杀了马宁呢?”

    苏三奇道:“咦,为什么说你杀了马宁,你和马宁有什么纠纷吗?”

    “总之,服了你了!大侦探,这世界上就没人不被你怀疑,你的那位罗先生怎么受得了你!”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胡艳萍奇转身轻手轻脚的走下楼,心里想着,曙光旅馆,原来那个讨厌的小野人住在那里啊!

蝙蝠公寓(二十九)

    傍晚时分,罗隐走出曙光旅馆。

    阿福抓着他的袖子不许他走。

    “回去吧,回去吃东西,等我回来。”

    罗隐除了对苏三,对旁人很少有这样好声气的时候。

    阿福摇了摇他的袖子,又嘟囔了几句什么,罗隐摇摇头,将他推进门。

    说来也奇怪,下午那会洗的干干净净的小伙,这会功夫不见又成了个小野人一般,头发乱蓬蓬的,看不清脸面。罗隐走了一会,小二拎着大铁壶敲了敲那间房的门。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阿福似乎不知道怎么叫人进来。

    “客官,您的水。”

    小二直接打开门,拎着大铁壶就进去了。

    阿福正靠着床吃东西,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二低声问:“客官,喝水吗?”

    阿福还是不吭气。

    小二拎着大铁壶一步步走近。

    脚步轻盈又缓慢就像是一只面对老鼠要出击的猫。

    阿福忽然问:“你想……做什么?”

    那小二讪笑着:“小哥,你吃的不噎莫,喝点水吧。”说着手里已经拿了一个杯子,到了水放在旁边桌子。

    阿福轻笑一声:“你想给我下毒吗?”

    “下毒?哪里的话,你喝点水吧。”

    小二放下大铁壶拿着杯子往阿福手里送。

    “啊,你就是那个姐姐!”阿福忽然抬起头,一把将手里的杯子扔了出去。那小二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牢牢地套在阿福的脖子上,用力绞着。

    这个阿福力气竟然很大,双手撕扯着绳子,那小二有点愣住,心想这个人不是摔的半傻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

    阿福呵呵笑着:“胡小姐,把帽子拿下来吧。”

    说着一支乌黑的枪管已经对准了小二的头。

    小二摘下帽子,却看到对面是一张陌生的脸,这人绝对不是那个阿福!

    那人笑道:“罗先生真是妙算,就断定会有人来杀这傻子,果然,你上当了,胡小姐,我很好奇,我们抬着马宁尸体从后山出来时,你可是悲痛欲绝的,怎么,原来是猫哭耗子鳄鱼的眼泪。”

    一听抬着马宁的尸体,胡艳萍明白过来,这人就是抬尸体回来的警察之一。

    门被推开了,罗隐跟警察小头目一起走了进来。

    警察小头目走到胡艳萍面前,用力一扯撕掉她脸上的胡须,微微一笑:“胡小姐,和我们去警察局走一趟吧。”

    胡艳萍强自镇定心神:“去警察局?为什么?”

    “你试图谋杀。”

    “谋杀?我为什么谋杀他?不认不识的。”胡艳萍双手松开那绳索,耍起了无赖。

    “格老子的,你当我瓜子啊?现在还想和老子摆龙门阵,带走带走,不说是吧,进了警察局和那些暗娼小偷关两天,我准保你什么都招。”

    胡艳萍脸色大变:“你们……”

    不等她说出什么,警察推搡着她就走。

    胡艳萍过去听闹-学-潮被关进去的学长们讲过警察局里面的事,知道那里面清白女人进去可就麻烦了,当即不住挣扎:“不要,不要送我去那里。”

    “你试图谋杀警察,这是袭警。你这样罪行的我看直接关进重刑犯大牢才对。”警察头目故意吓唬她。

    胡艳萍被带到警察局,审都没审,就被推进一间阴暗的监房。

    进去后,一股酸臭气扑面而来。

    胡艳萍恨恨地啐了一口:“你们等我出去的,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呦,你说谁不得好死呢?”有人懒洋洋地问。

    几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围上来,一个女人指着她笑道:“是个年轻妹子,来,这里有扫帚,强-奸她-!”

    没等胡艳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女人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了,不由分说就将她按在地上。

    天啊,这些女人简直是疯狂的野兽。

    胡艳萍挣扎着,不住踢打着,饶是她内心强悍,面对这些恐怖的女人也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这时她忽然看到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那女人看不清长相,可是衣服眼熟。

    她喊道:“康太太,你这贱人,你害的我!”

    康太太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来:“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

    “若不是马宁对你动了真感情,我怎么会在这里!”

    胡艳萍看到康太太,觉得抓到了救命稻草,她被那些疯狂的女人按在地上,不住滚来滚去挣扎撕咬着,同时嘴里也不停,大叫道:“你们去和她玩啊,她有好多男人喜欢,还和小男人胡搞,那个女人淫-荡的不行,她才好玩。”

    带头的女人瓮声瓮气地道:“谁敢和她玩,那是个杀人犯,杀人犯!在我们这杀人犯是没人敢惹的。你怎么进来的?”

    “还用问吗,一看就是鲜嫩妹子,我猜是做妓-女的吧?”

    一个女人狞笑着。

    胡艳萍急忙喊道“我,我杀了人,我是杀人犯,她不是,她不是的,杀人的是我。”

    “你杀人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也能杀人?别逗了。”

    那些女人根本不信,已经几乎扒光了她的衣服,拎着扫帚就要硬来。胡艳萍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内裤,不让她们侵犯,哭嚎着:“我杀人了我杀了一个叫马宁的人,是我的同学,一起长大的,我把他毒死了!我给他喝了毒药,是我杀的。”

    “她说的还有鼻子有眼,像是真的。”

    一个女犯停止了动作。

    康太太冷笑道:“你为什么杀马宁,他不是和你从小长大吗?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

    胡艳萍满面泪痕:“那是因为我发现他真的爱上了你,我们说好只是勾引你,让康先生和你离婚,同时马宁也对那么多女生对康学汝投怀送抱很不满,没想到最后他竟然真的爱上了你,还要和你私奔!我不能忍!凭什么,凭什么你这样一个有夫之妇能得到马宁的爱,凭什么?我一定要他死!”

    康太太也激动地流下眼泪来:“果然,马宁是真的爱我的,他是真的爱我,我没有白活,他真的爱我。”

    说到这里,她嚎啕大哭,蹲在地上不住用手捶着地。

    这时牢门哐当一声开了,一个威严的女声喊道:“你们在做什么?像什么样子?还有你,把衣服穿上,出来。”

    那几个女犯骂骂咧咧的散去,胡艳萍急急忙忙将被扒掉的衣服穿上,跟着女警察走了出来,那警察对康太太招招手:“你也过来。”

    女警察将她们俩交给警察头目走后,这才打开牢门上的小门道:“很好,你们这次做的不错,晚上加一个窝窝头。”

蝙蝠公寓 (三十)

    “胡艳萍,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我们观察和掌握之中。”

    警察小头目看着被女警带进来的胡艳萍,脸上挂着了然的微笑。

    胡艳萍身上的衣服已经七零八落,像是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满脸泪痕,眼光躲闪惊恐,看到屋里的几个人,立马低下头,努力抻着衣服,可是这衣服已经破烂衣不蔽体。

    苏三心里有点不落忍,将自己的毛线衫脱了下来扔给她。

    罗隐看到苏三满脸不高兴,急忙低声道:“这也是没有别的法子,这是最好最快速的办法。”

    罗隐和这警察头目在警界多年,深知人性的黑暗面,一个内心强悍的女人,面对一群歇斯底里没有底线的疯狂女人时也会生胆怯之心,便和这个警察小头目导演了这么一出戏。

    果然胡艳萍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都崩溃了,在混乱中将一切和盘托出。

    苏三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和严樱毕竟都是女子,看到胡艳萍这样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

    胡艳萍此刻觉得自己像是浑身被人扒光,任人围观嘲笑,这样的羞辱比打她骂她还要严重。

    “你是怎么骗马宁吃下毒药的?”警察头目冷冷地问。

    康太太一直蜷缩在墙角,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直到听到说起马宁的事情,这才猛地抬头,眼睛紧紧盯着胡艳萍。

    胡艳萍也不是傻的,进来看到众人就已经知道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睛里,狡辩也没有用了,便强自镇定坐下,看向警察头目:“我想喝杯水。”

    警察头目一挥手,门口守着的警察出门去倒水。

    胡艳萍苦笑一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那小野人竟然没死,我是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

    苏三听到她这话,心想原来以为阿福是因为被胡艳萍攻击掉下山崖才变成这幅痴痴呆呆的样子,可是现在胡艳萍称他为小野人,难道胡艳萍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子了?这可就奇怪了。他若真的是孟小姐的弟弟,那么他流落到后山变成疯疯癫癫,和孟小姐的离开有很大的关系?

    罗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看向苏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严樱得意洋洋:“哼,要不是我和苏苏在楼梯上演了一出戏,你还不知道要装到哪里呢。”

    胡艳萍看她得意,也不生气,非常平静地说:“是吗?严小姐,你可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啊,有时候看着得到点东西,其实不过是镜花水月,比方说爱情。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呢,不过是你骗我我骗你,尔虞我诈罢了。”

    “你知道什么?你自己的爱是自私的恶毒的,就无端猜忌别人也是如此,真真好笑!”

    严樱听到胡艳萍这么说话,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警察小头目不耐烦看他们唇枪舌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拍完才想起这几个人是罗先生的朋友,而且案件的疑点还是他们发现的,自己不能做得太过,便急忙又跟着干笑两声。

    “胡艳萍,你是怎么骗马宁吃下毒药的。”

    “我约他到后山说有礼物送给他,拿出药丸,他听信了我的话就吃了。”

    康太太闻言大叫;“胡说,他可是学医的,你说给他吃药就吃药,开什么玩笑?这种鬼话谁信?”

    “哼,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马宁怎么会那么听话吃下那药。”

    胡艳萍恼怒地看向康太太。

    严樱道:“这可就奇了,你害死了马宁还埋怨康太太。”

    胡艳萍大怒道:“你们可知马宁为什么那么听话的来后山,又要吃那药,他是为了和康太太寻欢作乐,康太太,你一个有夫之妇,不顾廉耻和马宁幽会,马宁身体经受不了你,我骗他有助兴的药物,他这才来找我的,我拿出那药,他忙不迭的吃了,哼,他以为能龙马精神,却不知那就是断肠的毒药。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就可以得到?我比你美,比你年轻,康先生不喜欢我,马宁也不喜欢我,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他们的爱!马宁竟然还想带着你私奔,我恨啊我恨!”

    严樱鄙夷递看向康太太,冷笑着:“康太太,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康太太想不到马宁毫不犹豫吃药的理由竟然是这个,整个人有点发懵,掩面而泣:“天啊,是我,都怪我!”

    “你骗马宁吃了毒药,马宁倒下正好被阿福看到,阿福逃走时惊动了你,你一路追踪,将阿福撵到悬崖边上,他失足落了下去,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阿福并没有死。”

    罗隐指了指上方的天花板:“这才叫老天有眼呢。”

    “你们管那个野人叫阿福?呵呵,谁知道他是真的会带来福还是带来灾呢。”

    胡艳萍嘴一撇不以为然地样子:“我提醒你们,那是后山,不是人烟罕至的地方,一个人好好的怎么能成那鬼样子,其中的隐情怕是比什么都吓人呢,别怪我没提醒。”

    “胡艳萍你还是好好的为你自己祈祷吧,一项杀人一项袭击,你的后半生将在监狱中度过。”

    警察小头目冷静地判断。

    “是吗?那么她呢?康太太,你的下半生可怎么办呢?男人死了,情人死了,你自己又身败名裂,现在全城人都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哈哈哈,我真同情你。”事到如今,胡艳萍还是不忘记刺激康太太。胡艳萍接过警察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接着站起身:我都说了,你们可不要再把我和那些疯女人关在一起!

    “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同情心和善良心都没有。”

    看着胡艳萍嚣张的笑容,苏三后悔竟然将自己的毛线衫脱给她。

    “是啊,刚才你还不齿我们的所作所为,现在看到了吧,对付胡艳萍这种人,用什么办法都不为过,她实在是太恶劣了。”

    望着胡艳萍被带走的背影,罗隐低声说道。

    “苏苏,你的毛线衫这才叫明珠暗投呢。”严樱开了一句玩笑,接着眉心一跳,“马宁是胡艳萍害死的,那么康先生呢?还有阿福是怎么出现在后山的呢?他都经历了什么?”

蝙蝠公寓(三十一)

    苏三和严樱看着胡艳萍的背影,她本来是在好好走路,忽然间开始摇摇晃晃,接着往旁边歪去。一个警察从旁边一把将她扶住,苏三一愣,急忙跑过去。胡艳萍呼吸急促,靠着那警察的肩膀大口喘着粗气,抽搐几下就不再动了。那警察急了,摇晃她几下,胡艳萍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随便人摆弄。

    “胡艳萍,你怎么了?”苏三上前刚要去摸她的额头,那警察头目走过来一把将她拦住:“不要碰,她中毒了。”

    中毒了?怎么中的毒?

    那小头目和罗隐对视那一眼,扶着胡艳萍的警察急忙喊道:“和我无关,那水不会有事。”

    是的,胡艳萍在走出来之前喝了一杯水。

    严樱说:“我是医生,我看看。”

    她扒开胡艳萍的眼神,又看了一下她的嘴巴,摇头道:“她已经不行了。”

    警察小头目急忙喊人送胡艳萍去医院,罗隐跑向审讯室,一把推开门,一个黑影从窗户飞了出去,虽然只看到一点影子,罗隐也能判断出,那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过了一会,警察头目通知他们,胡艳萍还没等送到医院,就被救护车上的医生宣布死亡了。

    那警察倒的是一杯白水,胡艳萍能毫无察觉的喝下,说明这毒药是无色无味的。

    “有没有可能是胡艳萍自己服毒自尽?”严樱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她要是想自杀何必把一切都讲出来,直接自杀了留给我们一个悬念多好。这也是一种报复吧?”

    苏三说到这里,看向康太太:“屋子里就我们这几个人,到底是谁下的毒?”

    康太太注意到苏三冰冷的目光,急忙喊道:“不要看我,我一直坐在墙角,动都没动,那水可是警察先生倒的。”

    警察小头目冷笑:“康太太,谋害马宁的罪名洗清了,还有康先生那笔帐没算呢。”

    康太太根本不惧他:“你威胁我?胡艳萍死在警察局,死之前喝了你们警察倒的水,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那警察要是想杀人,根本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水里下毒,反正胡艳萍是要关在这里瞪开庭的,什么时候害死她不行?因此苏三不认为是那警察下的毒。

    “康太太,你告诉我们后山那个洞别有洞天,按照你的指点,我们的确找到了后面的山洞,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们那个山洞很是诡异,很有可能是出不来的。”

    苏三一想到差点被康太太害死就气不打一处来。

    “对,康太太,我们费心费力为你寻找线索洗清罪责,你却想要我们的命,你怎么这么恶毒?”

    严樱也很是生气。

    康太太不住地摇头:“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害你们,我真不知道那个洞有什么凶险,再说我那次去的时候可是一切都很正常啊。”

    他们说话时,罗隐一直盯着康太太不住地看,试图从她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康太太依然还要被羁押,发生了这么多事,苏三和严樱对康太太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同情心。

    罗隐等人回到旅馆,离开之前为了让阿福安稳地睡觉,严樱哄着他吃了半片安眠药。他们回去时,阿福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罗隐上前推了推阿福,他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喊道:“姐姐,吃饭了吗?”

    严樱轻轻点了他额头一下:“傻孩子,光知道吃啊,那个害死了哥哥,又害的你掉下山崖的姐姐,死了。”

    “死了?和那个哥哥一样?啊地一下就死了?”阿福问。

    严樱点点头,阿福叹口气:“真可怜啊。”

    接着他蹭递跳下床来:“姐姐我要吃粉蒸肉!要吃米线!麻辣的。”

    严樱点头:“好的,好的,带你去吃。”

    阿福拉着严樱的手,欢天喜地递往外走。

    罗隐察觉到苏三表情不对,轻轻握了下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苏三环视四周,在他耳边低语:”阿福一直在睡觉对吧?可是我怎么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和一种奇怪的混合气味,那气味有些古怪,我想了很久,我第一次闻到那种混合的气味是在蝙蝠公寓前面,燕子袭击了严樱,那是燕子粪的气味。”

    “那可能是因为他在后山待了这么久的原因吧?山上有些燕子啊麻雀啊,弄到他身上一点鸟粪不足为奇。”

    “不可能,别忘了他今天可是彻底的洗过澡了的,衣服也是新换的,要是在山上遗留导致的味道,怎么可能留在身上那么久,再说走的时候还没有那气味呢。”

    苏三判断道:“最大的可能是他没有睡觉,而是出去了,还去了燕子很多,能随时在人身上留下痕迹的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蝙蝠公寓门口。”

    “他若是孟小姐的弟弟,恢复一些记忆,找到蝙蝠公寓也不是什么难事。”

    罗隐自言自语着,忽然看向苏三:“问题是他为什么欺骗我们?装作一直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这时就听着严樱在外面喊:“走啊,一起出去吃点东西,都这么晚了。”

    苏三急忙拉着罗隐走出去,看到阿福正在走廊里蹦跳着:“啊,吃好吃的,我要吃好吃的,粉蒸肉!要多多的肉肉。”

    苏三问:“阿福,你一直在睡觉的呀?”

    阿福不理她,嘴里还在喊着吃肉吃肉的话。

    严樱问:“阿福,姐姐问你话呢,你下午哪也没去吧?”

    阿福忽然高声喊道:“我出去了!”

    苏三心里一紧,急忙问:“去了哪里!”

    “我骑着燕子飞啊飞啊,飞到一个大院子,看到你们在骂那个姐姐,把我推下山的姐姐,她死了,太棒了死了死了!”阿福喊着喊着就开始拍手,好像是看到了极为好玩的事。

    严樱拉了一下苏三的袖子:“你什么意思啊,他这样疯疯癫癫的,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在旅馆睡觉了,给他吃了半片安眠药呢。”

    阿福听严樱说到吃药,又开始手舞足蹈大声叫喊着:“我要吃肉,吃肉,我不吃药,吃药会肚子疼,会死!吃肉去咯!”

    喊着就往门口跑。

    严樱急忙追上去,嘴里还喊着:“阿福,你慢着点啊。”

    苏三看向罗隐,后者则对她耸耸肩:“这个阿福现在看实在是傻的可以,等等吧,等启事登出去,我们也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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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不是其他,而是人。因为恶意就藏在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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