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惧怕的终究要来
沙巴斯蒂娜猜得还挺准的，在穆兰思索着刚刚的话的时候，后者忽然又说道。
“如果你还想了解更多关于乌鸦女王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资料，我这里还有一本特别的魔法书，里面融合了一个柯德尔人的灵魂，或许能知道更多。”
穆兰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看向沙巴斯蒂娜。
“我只是对乌鸦女王的事情略感兴趣，并不是非得知道不可。”
“那是自然，我只是因为或许会多一个奎纳斯系知识的研究爱好者而欣喜，想要帮助拓展兴趣，并不需要你支付什么代价。”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穆兰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试试。
“那可以试试。”
“嗯，请跟我来。”
沙巴斯蒂娜带着穆兰离开了这间树屋，顺着树枝构成的小道行走，两人很快来到了一间刻满符文的屋子。
进入室内，穆兰见到的除了藏书架还是藏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书。
“这里是我看书的地方，琼斯特教授稍等。”
沙巴斯蒂娜瞥了穆兰一眼，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正是上次她询问过的书。
只是才接触到书，沙巴斯蒂娜就皱起了眉头，随后将之放到了桌上。
穆兰看向这本黑色封皮的书，封面上画着一个十分瘆人的鬼脸，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应该是要翻开书才有特殊反应吧。
“要翻开书才有效？”
沙巴斯蒂娜心中闪过几个念头，然后十分随意地翻开了书页，穆兰顺势看去，里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奎纳斯文字，他大多都看不懂，但并无什么特别的气息。
沙巴斯蒂娜装模作样地又前后翻了几页，有些无奈道。
“那个灵魂也并不是每次都有回应，他被封印太久了，十分虚弱，看来此刻还在沉睡。”
“或许是我运气不好吧。”
穆兰也只能这么无奈地说了一句，眼神的余光却在看着这本书。
既然来了，穆兰也没有马上走，又和沙巴斯蒂娜探讨了很多奎纳斯人的知识，也让她推荐了一些能弄到的资料，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才告辞离去。
等穆兰都已经离开了很久了，沙巴斯蒂娜才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图书室，重新将那本鬼脸书抽了出来放在桌上。
“醒醒，你怎么了？穆兰·琼斯特有什么特殊的吗？”
鬼脸书毫无反应，就像是一本死书。
“他已经走了，究竟怎么回事？”
直到这一刻，书封上略显恐怖的鬼脸才出现一些线条变化，他死死盯着沙巴斯蒂娜，好一会才终于肯说话。
“刚刚那个，刚刚那一位是这里的教授？”
沙巴斯蒂娜还没注意到鬼脸居然已经改用敬语，她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是的，他就是穆兰·琼斯特，上次那个声音就出现在他进阶的时候，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出声？”
“嗯，我有些惧怕他的力量，感觉到他能对我造成强力的伤害，又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不敢随便现身。”
沙巴斯蒂娜笑了。
“他是光辉骑士，当然能伤害你，但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我能带他来，还能让他损坏我的书？除了这些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也对奎纳斯人产生兴趣了。”
“没有了。”
沙巴斯蒂娜皱起眉头，随后将书放回了书架，在将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忽然快速折返回书架，再次抽出鬼脸书，同时手指甲掐入自己左手的食指。
“你干什么？沙巴斯蒂娜，停下！”
不理会书本的喊叫，沙巴斯蒂娜将流血的食指抵在书本的口部，让血水流入其嘴内。
“告诉我，你察觉到了什么？”
收到了这份鲜血，契约的力量也就生效了，书本的脸上立刻充满惊恐，他鼓着脸似乎是死死想要闭上嘴，但契约的力量却强迫他开口了。
“我听到了乌鸦的鸣叫，我听到了世间所有的乌鸦在鸣叫，结合你上次说的话，我不敢想象他是谁，我不敢想，沙巴斯蒂娜，求你了，作为一名曾经的柯德尔人，我求你不要让我说出那个名词！”
如果仅仅是上次说的那样，其实算不上什么，但感受到了乌鸦女王就不同了。
“好，你不必说了。”
沙巴斯蒂娜批准了书本的请求，她现在心情也有些难以言喻，作为一个深入研究过奎纳斯知识并且还在不断拓展的人，她此刻的心中也有着强烈的亢奋和恐惧。
‘有可能吗？有这种可能吗？这种可怕而令人兴奋的可能！穆兰·琼斯特，是使徒？’
此刻黑皮书上的鬼脸充满了恐慌，沙巴斯蒂娜能理解他的这种恐惧，使徒代表着是沉沦是末日，奎纳斯人期待着那一天到来，也深深恐惧着。
柯德尔作为奎纳斯文明的后裔，信仰感减弱了，但恐惧感却更深了，因为柯德尔人早已背弃了奎纳斯文明，对使徒只剩下了恐惧。
傍晚，沙巴斯蒂娜来到了主城堡，晚上她有课，大约会有六十名学生报名参加这场夜晚的课程。
这里距离魔法部大厅很近，而沙巴斯蒂娜选的教室就在通往魔法部大门的走廊上，这让她走到这条走廊上的同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教室快要到了，学生们嘈杂的吵闹声已经十分明显，沙巴斯蒂娜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走廊尽头的大门，这么晚了，琼斯特教授应该不在这吧？
“砰......”
正在这时，魔法部大门突然被打开，沙巴斯蒂娜被吓得猛地抖了一下，从门后面出来的正是穆兰。
穆兰看到走廊那边的沙巴斯蒂娜，又看到那边有个房间亮着灯，还有学生们的吵闹声，知道她来上课，便远远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从一侧回廊离开了。
沙巴斯蒂娜微微舒出一口气，然后才走入了走入了教室，里面瞬间鸦雀无声，学生们的状态像极了刚才的她。
......
这个世界并不是单线的，被穆兰寄予厚望的人大多也处于努力之中，比如学员们，比如高尔莫斯，也比如他的朋友。
为了寻找生前的身世，法罗林奇对照各地的报纸和所能找到的照片等物来刺激自己的记忆，如今已经离开迪尔迦，来到了金斯比亚王国境内。
此刻法罗林奇此刻正在黑夜中急行，凭着直觉跟踪着自己的目标。
前方的人正在越来越远，法罗林奇却不敢太过靠近，因为比起之前复杂的建筑，这会只有一条深邃的巷子。
在法罗林奇隐藏在阴影中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猛然转身，看到一柄尖刺朝他袭来。
低头、后滚，随后起身闪避，法罗林奇狼狈闪躲，后边的人手持钢刺不断攻击。
“嘶啦，嘶啦......”
法罗林奇的外套都被锋利的锥子挑破，但他终于找到了一丝机会，在锥子刺入他外套的一刻，利用衣服的纠缠一个转身然后左手抓住了对方持刺的手臂，右手猛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袭击者披着带兜帽的长袍，此刻被法罗林奇掐住脖子强迫仰起脸，使得兜帽也滑落，在月光下露出一张苍白狰狞的脸。
法罗林奇看向巷子方向，刚刚跟踪的人似乎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常，随后他才再次看向袭击者。
“你是谁？你们在做什么？”
“死，死吧，你这卑贱的人类......”
法罗林奇微微皱眉，他的力气对于袭击者来说十分夸张，他掐着对方的脖子拉近脸，近距离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不是人类吗？”
一个鼻子两个眼，从五官到气息都充分说明了对方是人类。
“我，已经超越了，人类了......”
因为被掐着脖子，所以袭击者说话十分废力，如果不是法罗林奇控制力道的话根本连呼吸都做不到。
“我想做回人类却做不成，你是人类却不想当人，我们都很可悲！”
袭击者瞳孔微微散大，他盯着法罗林奇的眼睛，仿佛能看到无数亡魂在哀嚎，身上鸡皮疙瘩皱起，一股寒意袭来，浑身都开始颤抖。
“呃呃嗬，呃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危机四伏
法罗林奇才刚刚学会凝聚魔力没多久，魔力的使用在穆兰看来也是个菜鸟，魔力的量对于现今的正统超凡者而言也还很不够看。
但从本质上而言，作为天然复苏者，天生就处于真实之中，法罗林奇本就是一名真实的超凡者，当然是很虚弱的那种。
被法罗林奇掐住脖子的男子浑身颤抖着，脸上七窍溢出一缕缕白气被法罗林奇吸走，原本抓着法罗林奇手腕的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仅仅十几秒钟，法罗林奇就感觉到手中的人软得如同烂泥，他将只剩喘息之力的人丢在了地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损的外套便随手脱去，然后将地上之人身上的兜帽外套脱下来自己穿上。
“想来不论我怎么问你都不会给我什么有用信息了吧？毕竟我也没什么审讯的本事。”
法罗林奇看向男子的眼神十分冷酷，从对方的气息中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邪恶，确实不配为人。
这么说着，法罗林奇捡起地上的钢刺，在手上转了一圈之后直接刺入地上之人的额头并刺穿后脑，同其脑壳后的地板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法罗林奇确认对方死透了才拔出尖刺，周围仿佛隐隐能听到一些雀跃的欢呼。
甩了甩尖刺，又将上面的血迹在对方身上擦干净，然后法罗林奇再将尸体拖入阴影角落，随后放下兜帽离去，但走了几步之后他又折返回来重新在尖刺上擦了点血。
吸走对方的体力和气息，是因为这可以补充法罗林奇自己的体力，又为伪装提供便利。
没有直接吸干对方的精气和灵魂，而是用尖刺解决对方，是因为法罗林奇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法罗林奇很快就重新发现了刚刚跟踪的人，他们正坐在一处门前的台阶上，台阶是向下的，那门低于街道，更像是半地下室，整个笼罩在内陷的阴影中。
法罗林奇再次整理了一下新得手的兜帽罩袍，犹豫一下之后直接从小巷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并很快被两人发现，他们看到法罗林奇此刻的打扮似乎并没有提起多少警惕。
“可算来了，解决了吗？”
法罗林奇没有说话，只扬起了沾血的钢刺。
另一人有些庆幸道。
“居然真的有人在跟踪我们，还好有你在，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都在招呼法罗林奇，后者赶紧几步上前，也走下台阶，用钥匙开门之后，他们很快进入了昏暗的内部。
穿过看似普通的居民厨房，从楼梯下方的地板上拉开一个藏地门，里面是一条漆黑的通道，三人相继进入，在内部摸索一阵之后，一盏煤油灯被点燃，然后顺着地道一直走，很快前方就隐隐有了亮光。
一个藏在地下的大厅出现在法罗林奇眼前，身边两人已经走了进去，而法罗林奇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走了进去。
大厅呈现环形，周围似乎还有好几条通道，陆陆续续有类似打扮的人从各个入口进来。
整个大厅灯火通明，中心还有一个石台，旁边围了一圈点燃的白色蜡烛。
邪教仪式！
哪怕以前都没见过，但是也听穆兰提过类似的事情，法罗林奇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现场意味着什么。
法罗林奇顺着人群向前，始终在相对靠后的位置，他皱着眉头看向四周，这个大厅可不小，还有这么多入口，回想来时的通道，那些入口是不是也对应着相似的密道，是不是也在一些看似是居民楼的地方呢？
这种程度的祭祀规模可不算小了，法罗林奇正在权衡着利弊，他是不是该在此刻暴起，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呢？
不过很快，法罗林奇就熄灭了这种打算，因为他感受到了魔力的气息。
这股魔力同法罗林奇接触过的穆兰和马特不同，并不内敛，好似热水在不停辐射着热气，但总量上比法罗林奇要大得多，他不敢轻举妄动了，甚至担忧自己会被发现。
很快，大厅内就聚集了数十人，随着几个被簇拥着的人一个通道走入大厅，厅内的人似乎都兴奋起来，蜡烛的烛火都在不断抖动。
有几个不断扭动中的麻袋被一些人抬到了石台边上，打开袋子之后，里面是几名年轻男女，估计都在二十岁左右。
“呜，呜......”“呜呜呜......”
几人被绑着手脚又被封住了嘴，此刻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相互间偎依着缩到了石台中心。
“不用害怕孩子们，我们并不会杀了你们，我们是如此仁慈，不需要你们献上生命，只是需要一些你们的帮助。”
说话的人正是带有魔力气息的人，他说完后扫视周围。
“那么，谁先来？”
“我！”“让我先来！”“主教大人，我，我已经等了半年了！”
“我也等了很久了！”
主教？
法罗林奇心中一跳，但很快明白应该是邪教的主教而非圣堂的，他躲在人群后面，不让对方的视线扫到自己。
法罗林奇记得穆兰曾经和他说过，魔力具有波的特性，利用魔力感知虽然很方便，但其实并不适合追索，追索落单的个体或许很方便，但如果不了解目标的气息，在复杂的环境就很难有作为，并且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魔力波动的人使用这种能力也会自留破绽。
一名合格的超凡者都有办法在这种波面前“隐身”，利用密集人群就是方法的一种，因为人群也具有干扰性。
法罗林奇当时把波理解为波浪，人群就是他的礁石，至于怎么让自己的魔力波动伪装融入自然这种高级课程，他还没学会，只学会了内敛。
竞争选拔很快有了结果，一个穿着罩衫的人跨过蜡烛圈来到台前，那名所谓的主教命人将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抬上石台并按住了他。
“呜，呜呜——”
年轻人不断挣扎，但无济于事，而那个被选中的邪教徒也主动躺上了石台。
主教走到两人之间的位置，两手伸出分别对应两侧的人。
“伟大的生命之神，你虔诚的信徒正饱受痛苦，请展示你的恩典，赐予他健康强壮的体魄！而这位高尚的年轻人，为表彰他的无私奉献，请宽恕他的罪孽！”
烛火正在不断摇摆抖动，抖动的状态从混乱到规律，白色的石台上还是亮起紫色的光，一个个符文连成术式阵。
“神迹！”
有人低呼着，有人祈祷着，有人兴奋着，有人羡慕着。
法罗林奇拉了拉兜帽，眯眼看着台上的年轻人挣扎着，他的生命气息在减弱，而另一边邪教徒的生命气息在增强，过程确实不致命，但痛苦比杀了对方更强烈......
天亮前，仪式散场，一共进行了五场，法罗林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散场后随着那两人从原路离开，一出门只是大声咳嗽了一阵子，在那两人的关切声中摆了摆手就自己走了。
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法罗林奇深知凭借自己如果出手风险太大，失手是大概率事件，而且还很可能会遗失曙光之书。
天终于亮了，法罗林奇也在城镇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水磨石城警察局。
又等了一会，警局的门才开了，法罗林奇匆匆走入警局内。
“警官，我发现了一个邪教组织，他们正在本城害人。”
警官抬头看向他。
“你确定？”
“亲眼所见，我甚至还记得怎么去那里。”
“这事有点严重，我们去探长那。”
边上几名警员也站了起来，几人一起匆匆上楼，最后来到警长办公室。
法罗林奇将昨晚所见一五一十地复述。
“请你们立即行动起来，火药和枪械是强有力的武器，我敢肯定它们能对那些家伙造成伤害，我也会帮助你们的！”
“好，我马上召集人手。”
探长从抽屉里取出配枪站起来，复苏者法罗林奇却在此刻察觉活人气息的变化，恶意！
“砰砰......”“砰”“砰”......
连同探长在内，竟然有三名警员突然对法罗林奇射击，哪怕已经开始闪避，子弹仍然击中了肩膀和心脏，以及手臂和大腿。
“咣当~”
法罗林奇护着头部直接撞碎了二楼的窗户，带着玻璃和木渣摔到街上，在行人的惊呼中滚动着躲避楼上的子弹，然后起身逃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灵困境
法罗林奇这会脑海中除了愤怒，最多的居然穆兰当初的一句话在不断回荡:
“作为在复苏者中比较笨的那一类......在复苏者中比较笨的那一类......比较笨的那一类......”
法罗林奇心中充满懊恼，明明心中已经充满疑惑，明明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但自己处理得还是不够谨慎，如果是穆兰在这里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此刻是法罗林奇少有地庆幸自己是复苏者的时刻，否则身上的这些枪伤足以致命了。
警局窗口，几把手枪一直到打光了子弹才收手，而法罗林奇已经冲入了一个拐角小巷。
“让他跑了？”
“不用着急，赶紧带人追，他中了这么多枪肯定活不了多久的！”
“走！”
警局内很快响起哨声，大批警员和警探集合后全副武装地出动，街上的行人都惊慌失措，纷纷四散逃离，以为有什么凶恶之徒在犯罪。
虽然中了很多枪，但法罗林奇强撑着快速移动还是不成问题，最大的影响或许是子弹撕裂身体时造成的影响。
大批警员第一时间当然是顺着法罗林奇逃跑的方向追，但血迹在拐角的弄堂口就消失了。
“他一定进入附近的房子里，给我搜！”
“分队前进，这种危险的犯罪分子不能让他乱跑。”
“快快！”“他枪伤严重，是很容易到手的功绩。”
警员们三到四人一组，纷纷冲向附近的民居和楼房，不论对方合作与否都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附近的居民区一阵鸡飞狗跳，夹杂着居民和警员警探的骂声。
一名警探站在巷口弯下腰去，皱眉看着地上的血，不是小一滩一小滩那种，而是一小坨，他伸手抹了一把地上的血，触感非常粘稠。
警探微微有些头皮发麻，作为有经验的人，他知道这不是活人的血该有的状态。
果然，一上午时间，警局的大队人马没有人找到那个罪犯，于是乎下午时分，城里各处开始张贴通缉海报。
海报虽然是素描，但把法罗林奇那张被欠了很多钱要不回来的死人脸刻画得惟妙惟肖，并将法罗林奇描绘成一个无恶不作，制造了多起杀人和害人案件的凶恶罪犯，最近的一些案件也全都算到了他的头上，包括昨晚的一起凶杀案。
黄昏时刻，城东磨坊的谷仓外，法罗林奇躲在靠河的一个烂草垛中，地上有不少血迹，一颗颗或完整或变形的子弹头被法罗林奇用手指头生生从身体内抠出来，有一颗甚至已经扎到了心脏，但因为法罗林奇的身体强度较高，所以并没有穿进去。
而此刻，原本枪伤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不少地方只剩下了一个浅坑，法罗林奇的行动能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身旁的水流略显湍急，一张通缉海报顺着河边漂流下来，被法罗林奇伸手抓住，上面的画像正是自己，后面有一堆罪名。
纵然法罗林奇涵养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骂出了声。
“这群烂蛆！”
法罗林奇平复了一下心情，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妙，有人在搜查他的同时天上的大太阳也大大限制了他的移动。
一片阴云笼罩了遮住了天上的太阳，法罗林奇跳下了河，用身上脱下来的破衣服罩在头顶潜向上游，冬天刺骨的河水至多让法罗林奇手脚僵硬却不会让他冻得受不了。
傍晚，西斜的阳光被很多建筑挡住，法罗林奇也找到了目标，一座沿河建立的圣堂。
“咣当~”一声，圣堂的一扇彩色大玻璃被人从外面砸碎，正在搞卫生教士愣了一下，然后瞬间大怒。
“圣光一定会惩罚你——”
教士放下拖把，气鼓鼓地走向碎玻璃的地方，这城里的人太不像话了，来祷告的信徒少也就算了，居然已经有人砸圣堂的玻璃了，哪怕涵养再好也火冒三丈。
但砸碎玻璃的不是单纯的石块，是一块绑着一张纸张的鹅卵石。
教士蹲下来捡起石头，走到大厅后边侧门处，打开门望向外面，除了荒草地外就是平静的河流。
教士关上了门，解除绑绳后展开那张纸，是一张有些破也有些湿的通缉海报，因为具有一定的防水性，所以泡了河水也还没烂。
“这人犯了这么多罪吗？”
教士看完之后正想丢进垃圾桶，但也翻过反面来看了看，结果发现反面还有字，十几秒钟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邪教？警察局也勾结其中？”
如果是恶作剧，那恶作剧的人太无底线，一定会受到惩罚，但如果是真的，那......
教士有些不敢想了，说不定城里来圣堂的人这么少就与邪教有关。
借着黄昏的掩护，法罗林奇已经躲远了，他是不愿意接近圣堂的，因为他严格上属于不死生物，是圣堂定义中的邪恶存在，但这份举报信他必须投出去，他就不信圣堂也和邪教同流合污。
是的，哪怕是复苏者，除非是认识的，否则寻常圣堂神职人员是很难分清法罗林奇这种存在是否邪恶。
而做完这些的法罗林奇选择先出城，他自问实力不足，况且如今圣堂应该是会介入了，他留着搞不好被一起当邪教不死生灵给灭了。
至于圣堂信不信，法罗林奇一点不担心，他连密道和地下大厅的位置都写得很具体，这种痕迹可不好消除，随便一查就知道了。
这次顺流而下，在夜幕中，法罗林奇犹如一具泡在冰冷河水中的尸体，很快就逃出了城外，一直到距离城市挺远了才爬上岸，进入了边上的树林中。
法罗林奇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连像个人都做不到了，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两本书，曙光之书和穆兰的笔记都没有受到河水的侵蚀，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法罗林奇需要他快点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最好能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否则连做人的仪式感都没了，活脱脱一具僵尸。
一片背风的林地凹坑处，法罗林奇脱下身上的衣物，小心地挂在树枝上风干，自己则爬上了附近的树，坐在树枝上展开了穆兰送给他的笔记本。
中心位置作为书签的是几张大面额迪尔迦钱币，这种似乎是生前就有的习惯让法罗林奇这会不至于身无分文。
拿开钱币，看到了穆兰写的一句话：
作为复苏者，不论你愿不愿意，首先得接受自己并不是人类了，这不是简单的事实层面的理解，而是从心灵上认可，很难，不是么？
这仿佛就是法罗林奇此刻心灵的写照，法罗林奇甚至想不起来穆兰什么时候写下的这句话，明明笔记本上的字应该是当着他的面记录的。
法罗林奇翻过一页，后面的好似依然是穆兰对他此刻的忠告：
法罗林奇，我的朋友，你要相信，复苏者道路是能打破生与死界限的道路，自己总有一天能够重新拥抱光明，总有一天能够重新进化为人，但你必须正视自己，逃避并不是勇者所为。
“只有拥抱死亡才能重获新生......”
法罗林奇喃喃自语着，他低头看向胸口，现在只有心脏位置的伤口还有血迹，即便用手捏着伤口，也只有触感没有痛觉，只要不被打爆脑袋，估计自己都不会死。
法罗林奇放下笔记本，不知道第几次将曙光之书摆到膝前，他伸手触摸书封，却没有打开，只是呆呆地望着。
只是捧着这本书，法罗林奇都能隐隐有种感觉，这本书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寻常之人难以承受的，正如穆兰曾对他说过的一样，阅读这本书需要莫大的勇气。
“或许我又一次辜负你的期待了，穆兰，我连正视自己都做不到......”
法罗林奇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他开始做梦，梦见了生前的一些事，全都是碎片般的场面。
梦中画面有儿时的，也有成长和爱情，都是一些很幸福的回忆，睡梦中的法罗林奇的死人脸上都流露出笑容。
穆兰不是复苏者，更不可能了解天然复苏者内心，他的笔记写得太细致，分析得太到位，写得太残酷了，复苏者需要接受现在的自己，需要接受原本的灵魂已经磨灭，现在的自己理论上是新生的死灵。
或许身躯的记忆能很大程度影响复苏者，但那毕竟是对方的记忆，再幸福再美好也只是能看到，不属于自己......
那份美好的记忆既是属于法罗林奇心中甜蜜的礼物，也是一种难以打破的桎梏，他一直把自己当成那个同名同躯的人，那他就一直徘徊在现在这种状态，这种活死人的状态。
第一百八十章 摊上大事了
“轰隆——”
一声遥远的响动将睡梦中的法罗林奇惊醒，他一下起身，手直接按了个空，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从树枝上滑下去，所幸双腿瞬间发力，死死夹在了树枝上，随后他又借助腰力重新攀回树枝上。
天没有下雨，更没有什么积雨云，这不是雷声。
法罗林奇眺望水磨石城方向，在黑夜有明显的光亮，这动静，难道是圣堂开始动手了？
一周之后，法罗林奇来到了另一座小镇，重新购置了一身衣服，同时也找了一家旅馆休整洗漱了一下，再次出门已经人模人样了，虽然还有通缉，但显然略微化妆再加上气息上的伪装，基本就没什么人能认出他了。
法罗林奇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因为一张明信片，一张能触动到他的明信片，他在寻找着明信片上的一棵树，他已经找了七八处类似的地方了，但似乎都是错的。
太阳初落的傍晚，法罗林奇走在这个小镇上，沿着街道前进，又走上一条沿河土路，这里有一种让他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来过一样。
一路上行人并不多，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这里比较特别的日子。
忽然间，法罗林奇激动了起来，他看到了河边一棵极其粗壮的大树，虽然略有不同了，但他肯定在梦中见过这棵树。
法罗林奇匆匆跑到树边，这是一棵年长的橡树，树干粗壮到夸张，估计六七人都未必能抱起来，那伸展的树荫更是遮蔽了河边大半的天空，将半条河的宽度也笼罩其下。
法罗林奇小心地上前，伸手轻轻伏贴着抱住树干后闭上眼睛，欢声笑语仿佛在耳边回荡，作为复生者的法罗林奇，眼中竟然分泌出泪花。
这里是名为“法罗林奇”的人成长的地方，这棵古老的橡树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法罗林奇就这么贴着树，仿佛在感受着树木的脉动，天色在时间流逝中渐渐暗了下来，他的胸口渐渐有了轻微的起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法罗林奇心中的某种隔膜仿佛产生了裂痕，里面有温暖的光如水一般流淌出来。
“穆兰，你也并非总是对的，我找回了呼吸......”
法罗林奇不用再用伪装的方式模仿正常人的呼吸了，他的器官也已经开始复苏，他抹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看向高大的树冠，淡淡的星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中落下。
“谢谢你，谢谢！”
嗯，下次再见到穆兰，终于可以嘲讽他了，恬不知耻地自封为黑色城堡首席教授也是有知识的缺漏之处的嘛，我法罗林奇可以好心教教你。
一些嘈杂的声音在此刻传入法罗林奇的耳中，他微微皱眉看向城镇中心的方向，这个小镇应该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是什么让这里热闹起来了？
法罗林奇看了一眼大树，随后快步向着声音的来源跑去，十米、百米，穿过土路走入小巷再踏上街道，越是靠近声音就越清晰，似乎并不是什么庆典和活动。
终于，法罗林奇看到了人群，很多人拿着火把和煤油灯，还有很多人手持钢叉铁耙等农具，更有不少人拿着猎枪等武器。
‘他们要去干什么？’
法罗林奇心中充满疑惑，远远跟在人群后面，很快人群就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他们将镇子上唯一的一座小圣堂包围了。
圣堂内的教士开门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明显十分紧张，他大声喝问着人群，抬出圣光的惩罚和各种严厉的措辞。
“砰”
枪响了。
“砰”“砰”“砰”......
很多声枪响，外围的人群也冲向了圣堂。
法罗林奇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不知道那位至少应该已经处于肉体开化中的圣堂教士有没有事，他只知道这些镇民不是一起疯了就一定是受到了蛊惑。
前半夜，小镇内的人群处于嘈杂和亢奋之中，圣堂像被打砸，圣堂内的帮工都被拖出来拷打致死。
而到了后半夜，圣堂的圣光标志被小镇的人拔除，按上了一个法罗林奇略显熟悉的符号，那是他在水磨石城的邪教仪式上见过的符号，缺口的双圆环。
法罗林奇明白，出大事了！
“啊——”“救命——”
尖叫和惨叫声在不远处响起，法罗林奇立刻赶去，发现有居民将某一栋房子的大门打破了，户主一家正被一个个拖出来，一家五口人有老有小，一个个惊恐无比，询问着邻居们为什么这么做。
几个手持猎枪的人举着煤油灯在那比划。
“他们是信仰邪恶的圣堂教的人，神说必须全部下地狱！”
“下地狱！”“下地狱！”
“神说只有将他们的生命和健康给予神虔诚的信徒，才能宽恕他们的罪孽！”
法罗林奇藏身于黑暗之中，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老人被第一时间杀死，没有年轻男子，只剩下女人和两个孩子在惊恐中被拖着走......
天空中有一群蝙蝠在飞舞，在这一刻如同嗜血的小怪物一样飞下来，飞到死去老人身边舔血，也飞到女子和孩童身边。
周围的居民很多都退开了一步，母性的伟大让女子在惊恐中拼命挥舞手臂保护孩子......
小镇上很多地方都传来尖叫声，或许每一处声音来源都代表着类似的惨剧。
法罗林奇捏紧了拳头，筋骨在爆鸣，才找回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一些负面的记忆也在觉醒，仿佛曾经也有类似的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
法罗林奇的双目逐渐化为黑暗，曙光之书在口袋里正变得灼热。
下一刻，双腿和腰部肌肉爆发，法罗林奇直接冲向了人群，张口吼出胸腹中一股气息。
“啊——”
这声音非常巨大，面前的人群几乎人人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也让蝙蝠处于混乱之中。
法罗林奇直接撞开附近的人群，双手扫动，在那母女三人边上的人就被扫飞，随后一只手抓住了女人，一只手抓住一个女孩又将男孩架在臂弯之中，又马上冲出了人群。
风几乎压得女子和孩童喘不过气来，人群惊恐的声音逐渐化为愤怒但也在离他们远去。
法罗林奇带着三人漫无目的地狂奔，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跑去哪里，下意识又回到了大橡树那边。
“嗬，嗬，嗬......”
法罗林奇剧烈喘息着，愣愣看着大橡树。
直到这一刻，似乎是清风中橡树的气息，还有近乎滚烫的曙光之书，终于让法罗林奇在灼痛中清醒了过来，他看向双手，女子的外套都已经被拽裂，几乎快要脱手，身体瘫软在那边毫无动静，而两个孩子的脸都已经发紫。
“不，不！”
法罗林奇慌乱地将三人放下，伸手去探他们的气息，在探到小男孩后心凉了半截。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刻，法罗林奇又想到了穆兰，讲解复苏者知识的时候讲了大量人体器官，也顺便讲到了一种急救术。
“对，心肺复苏！心肺复苏！”
控制按压的力道，运气成分多于技术成分，法罗林奇将小男孩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但这会三人依然在昏迷，法罗林奇则一刻不敢停留，这个镇上的人已经都疯了，而且危险肯定不只是如此。
小心运力调整体态，法罗林奇带着三人沿河逃走，他不敢再去城镇甚至村落了，至少附近的不敢，如果真的发生了想象中的可怕事件，那么除了荒野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醒来的意义
女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天以后了，她一睁开眼就立刻起身寻找自己的孩子，发现两个孩子就躺在自己身边，她赶紧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发现除了身上有些瘀青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让女子终于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女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抬头观察四周。
篝火带来了温暖，也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女子发现他们处于一个洞坑内，自己和孩子们身子下面都垫了干草，身上披着几件衣服，随后女子心下一紧，看到了法罗林奇。
此刻的法罗林奇就在洞坑面对出口的方向，弓背躺在垫了干草的地上，身上的衣物看着十分单薄，面向火堆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下十分平静。
法罗林奇并没有睡着，但也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女子此刻肯定十分惊慌，但他不是穆兰，并不是很擅长交流，尤其是和一个陷入恐慌中的女人，或许装睡等待对方自己平静会好一点。
果然，法罗林奇的方法应该是奏效了，女人低头看看身上再看看孩子们，回想起了发生在不久前的恐怖遭遇。
这本该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但灾难却突然降临，父母死于非命，自己和孩子们也差一点步了后尘，在危险的时刻，一人大吼着冲了过来。
‘是他救了我们。’
女子的戒心渐渐放下，对方不顾危险救了他们，说是给予了她和孩子们第二条生命并不为过，何况看山洞内的布置，对方肯定是个善良的人。
即便处于洞内，寒流依然偶尔进来，女子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起身，走到了法罗林奇身边，看到这个陌生男子在睡梦中偶有皱眉。
在女子过来的时候法罗林奇微微皱了下眉但又马上装作无意之举继续睡，但他已经微有戒备，这个女人一声不响地过来要做什么，以为自己是坏人吗？
正当法罗林奇做好应对准备的时候，女子却将披在身上的外套盖到了法罗林奇身上，这衣服本来就是他的。
女人和孩子们是在睡梦中被人拖出来的，身上其实没穿什么冬衣，这会将衣服给法罗林奇盖上，就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她搓着手臂赶紧回到了内侧篝火前，回到了孩子身边，添了两块木柴烤火。
法罗林奇平静的呼吸着，尽量让呼吸的节奏不起什么变化，这一刻他似乎是将女子当成了超凡一侧的存在处理了，没意识到对方是听不清他呼吸的节奏的。
温暖！
在被盖上衣服的时候，法罗林奇感受到了温暖，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微微眯出一条缝隙，看着斜对面的人。
作为人类果然是美好的，嗯，杂碎除外。
法罗林奇的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着大脑，画卷般的一幕幕纷纷展开，曾经的他也拥有美满的家庭，曾经的也拥有美丽温婉的妻子，在他面前柔弱，但保护子女时刚强......
曾经有太多的美好，曾经是世间最幸福的人，曾经有太多遗憾，曾经是世界上最悔恨的人......
法罗林奇算是个要强的人，但此刻泪腺却在不住分泌着泪水，仿佛拼命要向主人证明自己的功能已经恢复。
女人坐在那里看着法罗林奇眼角溢出泪水，有些不知所措，又似乎有所触动，他梦到了什么呢？应该也是伤心事吧，或许他也遭遇了和我们差不多的事？我至少还有孩子，他是不是孤身一人了？
干草下面，被法罗林奇压着的曙光之书正在散发着一阵阵温暖。
没过多久，反倒是之前差点被法罗林奇勒得窒息的小男孩先醒了，他醒来之后也十分惊慌，但女子很快就抱住了他。
“妈妈，呜呜呜呜，妈妈，我好怕啊......”
“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在呢，不哭了，不要吵醒叔叔......”
女子安慰着孩子，让他止住哭声，尽量不惊动法罗林奇，既是为了不影响他休息，也是想要尽量避免对方醒来的尴尬，虽然对方总会醒的。
“可是妈妈，我饿......”
轻微的吵闹声持续了半分钟，法罗林奇假装打了个哈欠，然后睁开了眼睛，女子下意识捂住了孩子的嘴，小男孩本身也不说话了，山洞内一下子安静了。
法罗林奇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衣服，向斜对面说了一句。
“谢谢。”
“嗯，我有些饿了，出去弄一点吃的就回来，不要让火堆熄灭了，虽然是冬天，但也可能有野兽的。”
法罗林奇披上外套，然后将干草下面的曙光之书和魔法笔记拿起来装入口袋，接着就走出了并不深的山洞。
在法罗林奇醒来的时候女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小心地看着他，但见到法罗林奇从干草下摸出书本带着要离开的时候，心中的紧张感忽然就放大了。
“别！”
法罗林奇脚步一顿，疑惑转身。
“别丢下我们......”
那是慌张的眼神，那是无助的眼神，那是期待的眼神，只有富有情感的生灵眼中才会有如此丰富的变化。
“放心，我只是出去找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法罗林奇就走出了山洞，步入了寒风中，一出山洞就加快了移动速度，他必须尽快找到食物并尽快回来。
在山林之中，即便是冬季，找食物对于法罗林奇来说并不困难，寻着生者的气息就行了，这种荒野没有什么人群干扰，那种气息在法罗林奇眼中和黑夜中的荧光飘带一样明显。
有一个洞窟被法罗林奇找到，他蹑手蹑脚走入了其中，于深处见到了一头冬眠中的黑熊。
法罗林奇走到黑熊面前，闪电般一指刺入了黑熊的眼窝，一缕魔力在同时微微一震，整头黑熊就彻底陷入永久长眠。
法罗林奇用小刀处理黑熊，很快剥下了一张熊皮，并割下了几块肉和肋排，用熊皮裹着这些东西快速离开，他已经决定了，想办法将这母子三人带到迪尔迦，在那里有值得信任的人。
只是法罗林奇还没有回到山洞，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天空，上方仿佛有一些细碎的阴影在移动，并不时伴随着一些细微的叫声，常人很难听到，但法罗林奇听得很清楚。
蝙蝠！
法罗林奇心中一惊，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之前救人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些蝙蝠。
这是严冬，蝙蝠怎么会出来呢？
所以它们不是普通的蝙蝠！
法罗林奇猛然爆发力量，瞬间加快速度冲向山洞，他的第一反应是带上三人赶紧跑，但到达洞口的时候又立刻改变主意。
带着三人的话，移动速度太慢了，说白了那母子三人就是累赘，一旦被找到的时候更是如此。
法罗林奇冲入洞中，面对女人的惊喜还不容她说什么，直接将熊皮和熊肉放下。
“熊皮烤干可以保暖，熊肉可以吃好一阵子，顺着大河往西北是去迪尔迦的方向，到了那里肯定会有人帮助你们。”
说着，法罗林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正隐隐发热的曙光之书，他也顾不上细细交代，就将书连同一张迪尔迦纸币塞到了女子手中。
“这本书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它拥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帮你们躲避危险，它一定也会带你们找到我所信任的人。”
“等一下，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有邪恶的东西追来了，我的气息远比你们要明显，在这里躲两天，两天后我不回来，你们就想办法去迪尔迦。”
“白天再点火！”
说完法罗林奇又直接将火堆踩灭火星踩熄。
做完这些的法罗林奇已经再度狂奔出了山洞，他想过一起躲在洞中尝试靠曙光之书的力量躲藏，但明显蝙蝠已经锁定了这一座山。
一定是之前救人的时候就已经被蝙蝠跟踪了，现在再躲就来不及了，地毯式搜索的话肯定能被找到，而能驾驭这么多蝙蝠的超凡者想要这么做并不难，而且对方很可能是吸血鬼。
只不过曙光之书或许不能一起隐藏四人，但它绝对能隐藏那三人，前提是法罗林奇这个大目标显露出来并离开。
就这么做！
法罗林奇并不是多么无私的人，他有善念但很多事都能克制并权衡利弊，只是在这母子三人身上，法罗林奇代入的是自己美好的记忆，以及在之前浮现的深刻遗憾。
或许我之所以能苏醒，就是为了这一刻，或许我之所以苏醒，就是为了能弥补遗憾......
复苏者的魔力在此刻强烈了起来，这不光是法罗林奇有意为之，也是从魔力的凝聚层面在实打实的微弱加强，只是他现在没有心力去细细感受了。
山洞内，女子捧着曙光之书有些不知所措，但哪怕思绪有些混乱，也隐隐明白离开的男人似乎要为了他们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令人悔恨的是，到最后连一句谢谢都没能说出口！
明明不认识，明明才第一次见，这是圣光指引来拯救自己的天使么？可刚刚父母被杀的时候，圣光为什么不早一点到来？
曙光之书的书封上，延展着光柱般的火焰标志正在散发光芒。
......
黑色城堡内，魔法部第二办公室的桌前，正在边看着魔法书，边尝试涂鸦秘境术式阵的穆兰一下子折断了手中的碳笔。
穆兰的手心正在散发着一阵阵灼热，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某种类似情绪的共鸣。
“法罗林奇，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同样手心发烫的还有原本在书房看书的夏尔男爵，《真实与魔力》才阅读到一半，手心的灼热让他的心情难以平静，除了当初刻印曙光印记时的冲动时刻，夏尔仿佛又在此时凭借这种共鸣重新认识到了手中印记的分量。
虽然没有穆兰的共鸣那么清晰，但夏尔感受到了一种高尚、坚毅并且带着一丝壮烈意味的感觉，就好像......
‘有一位拥有伟大的同伴正准备赴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跨越天际的曙光
法罗林奇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也会坦然接受自己的一切命运，他在黑夜中狂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僵硬感，他甚至能感受到冬季风中的寒冷。
奔跑中的法罗林奇抬头望向天空，首先，得让蝙蝠发现自己！
一缕缕常人肉眼不可见的气息从法罗林奇身上弥漫出来。
“来吧小蝙蝠，你最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超凡者，否则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我面前！”
外放的魔力波动瞬间使得天空中的蝙蝠群躁动不安，法罗林奇则加速冲出了山地，冲入了平坦的森林，毫无意外的，蝙蝠也紧追着他而去。
“你们竟敢对圣堂动手，不定将被圣光焚毁，你们这群寻死的异教徒——”
法罗林奇在林中大吼，声音充满了急促感，管他信不信，反正先信口胡诌再说。
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一般来自机敏一般则是耳濡目染，虽然和穆兰同行时间并不算太久，但却都印象深刻，不论是穆兰还是夏尔都是这方面的好老师。
感谢穆兰的教导，让法罗林奇明白，如果没有达到第四阶黑夜巡礼者以上的吸血鬼，其本身是无法做到蝙蝠化的，而来这里的大概率也不可能是这么高阶位的吸血鬼。
法罗林奇在心中快速分析着，他虽然不强，但好歹是天生复苏者。
吸血鬼没有跨越那层壁垒就还处于第一阶段，也不能真正像黑夜巡礼者那样飞行，魔力本身也算不上质变。
四舍五入等于吸血鬼与我同阶！
法罗林奇不断鼓励着自己，但在即将到达森林边缘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远方连着小镇近处的森林外有大量的灯火，那是提着煤油灯人群，他瞬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并且不用想也知道人群中必定不少人带着枪。
“卑鄙的家伙！”
法罗林奇不得不改变方向，他怕人群进森林进山里去地毯式搜索。
一段时间后，在小镇的“正义之师”准备进森林搜索的时候，森林中冲出一道黑影，外围的人群有人大叫起来。
“怪物出来了！”
“开枪，开枪！”
“砰”“砰”“砰”......
不过早已做好准备的法罗林奇在这一刻已经变向，他的速度也比之前更快，大部分器官功能都恢复，身体也不再僵硬，这意味着他能支配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灵活程度大幅提升。
法罗林奇的身体如同一头冲出森林的野兽，扭动着躲避子弹，变换方位向人群冲去，在看清人们脸上恐惧的同一刻已经撞入了人群。
枪声在身边响起，不断有人因为被同伴的枪误伤甚至误杀，但法罗林奇对此没有怜悯，他并不动手杀人，只是在人群中窜动，几十秒钟已经搅得人们大乱，随后他才向着森林的反方向逃走。
大量蝙蝠已经追到了法罗林奇近处，甚至有不少蝙蝠就徘徊在他周围飞行，吱吱喳喳的蝙蝠叫声让人心烦意乱。
前方就是原本法罗林奇带着三人逃离的小城镇，他甚至能看到那棵枝叶繁茂的古橡树。
一名身穿白色礼服的人就站在小镇外，他的头顶有不少蝙蝠在盘旋，在法罗林奇瞳孔微微散大的时候，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不可能，他的速度不可能快到我完全看不见，他用了幻术！’
“噗~”
法罗林奇念头才起，就感觉肩头一凉，一块血肉已经连同破碎的衣料一起飞向了一侧，法罗林奇转头看向那个方向，白影却再一次消失了。
后方，身着白色礼服的人抓着法罗林奇的血肉，流下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白色手套，他将血肉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立刻就闭眼露出陶醉的表情。
“好稀有的血，好纯洁的血！仿佛充满了不断延展的生命力，仿佛它正在重获新生，仿佛血液中燃烧着圣洁的火焰，胜过处女之血的甘甜，超越佳酿美酒的醇厚，令人无比沉醉......”
真谢谢夸奖了，法罗林奇止步转身，身体在整个过程中还在向后滑动，他没有逃跑，而是直面吸血鬼。
“吸血鬼，我能看到你扭曲的灵魂，你偏离道路太多了，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黑夜怪物。”
“哼。”
白影再次消失，法罗林奇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附近的大橡树上，其茂密非常的枝叶充当了他的掩护。
树叶的“沙沙”声响起，不同于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树丛中接近。
法罗林奇闪电般动手，右手如同并拢如同一把锋利的剃刀刺向声音的来源。
“噗嗤~”
法罗林奇的手刺入了对方的身体，但紧接着就是手腕一紧，右臂已经被对方抓住，他脚下猛踩树枝，借助弹力临空而起，以右臂为支点，身体在空中画了个半圆。
等法罗林奇到达吸血鬼背后的时候，被抓住的右手反而锁住了吸血鬼的脖子，同时狠狠一膝顶出。
“砰......”
一条粗壮的树枝直接被法罗林奇的膝盖顶碎，但原本的吸血鬼却再一次消失了，法罗林奇活动着右手，觉得吸血鬼也不是那么不可战胜。
“呵呵呵呵呵......”
一种诡异的笑声在周围响起，明明已经被法罗林奇伤到的吸血鬼再次出现时正在树下，而身上却似乎连衣服都没有破，他正抬头注视着树上。
“我一直在思考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起初真吓了我一跳，不过现在我摸清你的底子了，只能说格斗技巧挺不错的，但是超凡者的战斗，起决定因素的，终究是魔力啊！”
“吱吱喳喳，吱吱吱......”
无数蝙蝠开始环绕在古橡树周围，无数蝙蝠双眼冒出血色的光芒，一种魔力的气息在所有蝙蝠身上出现，并且刹那间冲入了橡树树冠。
“嗤”“嗤”“嗤”“嗤”......
橡树的枝叶如雨般落下，每一只蝙蝠都好似黑夜中的利刃，法罗林奇身上也瞬间满是血痕，每一滴血液飞溅，都有蝙蝠接住，每一寸皮肉撕裂都有蝙蝠在欢鸣。
“吼——”
吼叫声此刻只能让附近少数蝙蝠陷入混乱，更多蝙蝠则再次冲来，法罗林奇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至少在这短短的十几秒内少了三分之一，并且身体也在快速虚弱着。
双方实力拥有非常大的差距，吸血鬼明白这一点，法罗林奇也明白，他甚至知道对方在戏弄他。
树下，白色身影手中出现了一个大号，杯中是略显粘稠的满满一杯鲜血，他大口痛饮着，有血液从嘴角流下都舍不得浪费，会用手抹去再放入口中瞬息。
这血液太醇厚了，也太浓郁了，让人有些上瘾，或许不该立刻杀死这个树上的家伙，应该把他圈养起来作为血奴。
这对于法罗林奇来说确实是绝境，但他却并不绝望，只有当人真正放弃的时候他才算被打败，既败于敌人也败于自己，而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败给自己。
......
黑色城堡内，穆兰推开了魔法部内的金色大门，内部是那神奇的沙盘和难以计数的神奇术式和炼金构建。
穆兰的手中出现了一支有着淡金色羽毛的羽毛笔，他来到金色大厅中心，发散魔力波动的时刻，大厅墙面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魔法部的自由术式阵，也被称为“0式基础”，周围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某种增幅，核心在于大厅中心的空白金砖，黄金是非常好的传导物。
穆兰抛出羽毛笔，笔尖向下带着整片羽毛轻飘飘触地，随后在穆兰的意念震动下迅速在黄金地板上划出一道线条，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很快就构建出了一个并不复杂的图形。
严格来说穆兰画的不能算作是术式阵，甚至不属于一个正常符文，因为他画的是曙光的标志。
穆兰的身躯已经被浓郁的魔力所笼罩，他站在符号中缓缓蹲下，将手指压在符号的正中心。
“以穆兰·琼斯特之名，我命令你，展现光辉！”
刷~
刹那间无数光线顺着符号蔓延，一直延展到金色大厅内所有符文和术式阵上，难以想象的庞大魔力一穆兰的魔力为引，按照穆兰的魔力爆发出共鸣，0式基础在这一瞬间同化为曙光标志。
“轰~”
整个金色大厅内就像是骤然亮起闪电，一刹那之后又恢复正常。
但整个黑色城堡，这一刻全都火光摇曳，甚至就连图书馆的术式阵都忽明忽暗了好一会。
几乎所有超凡者都感知到了某种一闪而逝的巨大能量涌动，甚至就连许多学员都有所感应，很多人的羽毛笔在这一刻都好似静电流通般悬浮而起。
正在某个贵族小姐床上的沃尔顿在这一刻身体一下子紧绷。
“啊——”
沃尔顿身体下柔软的躯体受到刺激不由尖叫着死死抱住他，他立刻放松自己，柔声道。
“对不起，在你温柔舒适的纠缠下，我难以把持自己！”
“嗬，嗬，没，没事，我很喜欢......”
黑色城堡内，起身的穆兰看向不远处用来监测自然气息和元素气流的模拟沙盘，东南方向的气息流动隐隐呈现出微弱的光亮。
“在沙盘上的变化就只是这么一点么？”
穆兰喃喃着，但其实这已经非常夸张了，因为这是气候级别的监控，略微明显的变化都代表着强大的变动。
穆兰知道动用这份庞大的力量肯定会被发现，几乎瞬间耗去了黑色城堡防御魔力的九成，不过正因为穆兰清楚其原理，所以他也并不担心，准备使用前就想好了说辞。
或许也只有穆兰能做到通过共鸣和自己的宝具传递魔力，技术和运气相结合，他成功了，虽然只成功了十分之一秒。
只是不知道跨越了遥远的距离，这份庞大的魔力衰减了多少，但哪怕只要还剩下百分之一的威能，就肯定能帮到法罗林奇，希望这家伙别把书丢太远。
当然乐观估计，应该能有接近二十分之一的传导，真是夸张的浪费，但不是自己的东西，穆兰不心疼。
......
遥远的金斯比亚某处山洞之中，在恐惧中女人和孩子们忽然发现火堆边上那本书正在发光，曙光的标志正变得肉眼可见，随后这光芒正在越来越强却好似被不断浓缩挤压着。
“轰隆——”
光芒在这一刻以爆炸般的速度扩散，它穿透山石穿过树木甚至能穿过地底。
古橡树顶，法罗林奇瞬间有所感应，看向山林方向，而下方正在思考血液的一百种吃法的吸血鬼也刹那间将视线扫向同一个方向。
一片接天连地的光幕出现在远方，它速度不快，至少比起光速远称不上快，但它速度也绝快，至少当两人发现它的时候，眨眼已经到了面前。
‘曙光的力量！’
‘圣光？’
这是法罗林奇和吸血鬼两人心中同时升起的想法。
“啊——”
惨叫声刹那间响起，无数蝙蝠在灼烧中坠地，吸血鬼自己更好似撞上了一堵燃烧的光墙，以炮弹般的速度被推着扫向小镇方向。
而原本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灼烧的法罗林奇却诧异地睁开了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各处。
‘我没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史上未见的“圣物”
即便是曙光的力量，但那种灼热的光明也是能对法罗林奇产生伤害的，这一点他曾在所伦斯亲身体会过，但刚刚那种光芒的力量却只灼烧了吸血鬼，他却毫发无损。
仿佛能感知到法罗林奇的疑惑，此刻的穆兰一边打开金色大门从内缓缓走出，一边在思维中自语。
‘心知曙光，认同曙光，信任曙光者，曙光在其心中便具备存在性之力，干涉的共鸣便有存在的依据。’
不论在各种各样的魔法书中有多少种解释，但所谓魔力，便是不可思议之力，穆兰虽然一直在钻研各个魔法理论体系，研读各种魔法知识，但他的思维也不局限于现有框架，他认为，只要信念足够强烈和纯粹，那么就连魔力也是有意志的。
法罗林奇没有犹豫太久，仅仅两秒钟之后就反应了过来，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向着山林方向急速奔跑。
吸血鬼生死未知，但他没有必要冒着大风险去补刀，他需要快点赶到山林那边，能爆发出如此夸张的力量，穆兰一定已经到了那里。
刚刚的光芒同样也吓坏了林地边缘的那些小镇居民，他们此刻还没缓过神来，法罗林奇绕过他们重回森林，很快就来到了之前离去的山洞，那母子三人的气息还在，令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没进入山洞，法罗林奇就喊出了声。
“穆兰，穆兰？”
只是一冲进山洞，只看到了瞬间流露出惊喜的母子三人，女子甚至差点哭出来，随后就发现法罗林奇浑身皮肉没有一处完好。
“你回来了？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得严重吗，快坐下来！”
法罗林奇视线在山洞内到处扫，看了好几圈才看向女子和两个孩子。
“穆兰呢？穆兰呢？”
“穆兰？没有人来过！”
“不可能啊！如果没有人来过，那光是怎么出现的？”
小男孩这时候捧起了地上的曙光之书，抱着书怯生生地靠近法罗林奇。
“叔叔，刚刚这本书发光了，和打雷一样......”
“书？”
法罗林奇瞪大了眼睛，难道这本书是圣物吗？不不不，这是穆兰写的，它是人为制造的宝物，难道穆兰真的没来过？
“快，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还不安全！”
管他穆兰有没有来过，就算来了，拉下这个光辉骑士肯定问题不大，如果没来，这个逃跑的好机会也绝不能浪费。
以刚刚那种光芒的辐射范围来说，那种烦人的蝙蝠肯定都被烧死了，法罗林奇是可以舍身赴死，但不代表他不想活着，傻子才死磕，现在带人拿着曙光之书肯定能逃掉！
“好好，我们走！”
只要不被丢下，哪怕现在十分疲惫，女人也立刻答应，而两个孩子虽然又累又饿，但之前早已被反复叮嘱，这会也一起搬动地上的肉块准备离开。
“你们移动速度太慢了。”
法罗林奇直接将地上的熊皮捡起，将之后腿皮在腰间系紧，又将前腿皮穿过右手腋下系在左肩和脖子之间，捡了两块熊肉，随后一手一个，将两个年纪不到的孩子全都塞入别后的熊皮背囊。
边上的女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惊呼一声被法罗林奇横抱起来，这是三个活人不是猪肉，不可能在他们醒着的时候还像之前那样一把拽，那太不舒适了。
“走了，再看一眼家乡，以后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了！”
法罗林奇冲出山洞，来到一处高点，这话既是对三人说也是对自己说，从他们这个位置高于山下森林，能远远看到城镇中稀疏的灯火，而法罗林奇更是能看到那棵秃了大半的大橡树。
“我会回来的！”
下一刻，女子就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因为法罗林奇移动的速度对她来说真的是风驰电掣，比马车快太多了。
两个孩子也在惊呼，但很快居然敢露头看向外面，或许对于孩童而言，这一刻也异常新鲜和刺激，以至于能短暂忘怀自己的悲惨遭遇。
城镇另一端边缘的小河中，依然在浑身冒烟的吸血鬼在河底不断抽搐，他附近的河水已经开始沸腾，河中的鱼虾遭了无妄之灾，全都浮起眼珠发白。
“呜噗噗噗噗......”
吸血鬼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条血管都在燃烧，甚至身上的魔力都有被引燃的迹象，死亡的恐惧深深笼罩着他，但他却连动都动不了。
如果说刚才的光芒和烈焰是第一重攻击，那么吸血鬼敢肯定，他还遭受了第二重攻击。
是血！之前喝下的血！那血液在他身体散发出类似的光，在他身体内燃烧。
“呃啊——”
“轰——”
小河沟在这一声饱含魔力和恐惧的吼声中爆发，将河沟炸出一个远超小河宽度的大坑，河水也被炸上了天，然后又如同下雨般落下。
吸血鬼的身躯此刻在坑中燃起烈火，如同被最猛烈的阳光灼烧，这过程很缓慢却极度痛苦。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小城镇中的一些居民到了小河沟边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小河沟中正在燃烧的人。
吸血鬼不断挣扎着，水无法熄灭这种越来越强的烈火，他的血和魔力也被引燃成为燃料。
某一刻，吸血鬼猛然看向河边，随后扑向人群，压住一人直接就咬在他的脖子上。
“啊——”
仅仅几秒钟，吸血鬼身下的人就成为了干尸，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惊恐在这一刻才于人群中爆发。
“快跑啊！”“救命啊——”
人群四散而逃，吸血鬼如同野兽一般跳跃前进，不断扑倒居民，又在顷刻间吸完血，然后是下一个，下下个。
吸血鬼已经顾不上什么较为纯洁的血液，已经顾不上节制，顾不上什么污染不污染了，他只想活下来，哪怕成为真正的怪物也在所不惜！
小城镇，蒙上了一层恐怖的血色......
当小城镇上出现新的蝙蝠的时刻，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因为迟迟得不到该有的回应，显然又有人前来查看。
只是当另一名吸血鬼来到这个小城镇时却到处也找不到活人，只能看到一具具干尸，他转遍城镇，然后又去向附近的一些村落，同样没有任何活人。
最后，这名吸血鬼在另外一座死寂的城镇内找到了一个血肉模糊且躯体狰狞的怪物，它有两辆马车那么大，身上和脖子上满是血管，腹部大得夸张，四肢粗壮且带勾爪，头部上下颚都有尖牙戳出，一条蛇头不断在外甩动，足有好几米长。
这一幕即便是站在屋顶的吸血鬼也看得汗毛倒立，而怪物也发现了他，但怪物还剩着一丝理智，他以古怪尖锐的声音发出嘶吼。
“新的圣物出现了，史上从未被发现过的圣物，只有圣物有那种力量，在一个羸弱古怪的超凡者手中，那是火焰和光......我就是被圣物的力量所伤，不顾一切才勉强保住性命......”
说完这些，怪物再也抑制不住渴望，双腿猛然发力，如同一只巨大的牛蛙，朝着屋顶冲去。
“轰隆......”
房屋炸裂崩塌，吸血鬼早已一跃而起，但脚部一凉，一条血舌居然从废墟的烟尘中射出，缠绕在了他的腿上，瞬间将他摔回了地面。
“砰......”
本就残破的街道上又被砸出一个大坑，吸血鬼被摔得七荤八素，但一个阴影笼罩了他和他的四周，风压在此刻被带起。
“轰......”
吸血鬼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他划破手腕，鲜血悬浮而出，在身前化为无数血色冰晶，吸血鬼自身的血液等同于高质量的魔力。
嗖嗖嗖嗖嗖......
无数冰晶射出，在空中画出无数道红线，有的冰晶刺入怪物躯体却没有了动静，在吸血鬼皱眉中，更多血色冰晶在怪物周围环绕，空中的红线实质化，一片绞杀的血色丝线。
狰狞的血管被割裂，鲜血在爆炸，但怪物却好似没有受到多大损伤，不断跳跃向前，想要继续吸血。
足足过去十几分钟，吸血鬼才终于摆脱了纠缠，他急速逃离这里，他要将消息传递出去。
一件新的圣物，一件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圣物，它将拥有怎样的力量？是鸡肋还是充满不可思议的伟力，一切都还是未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谁都想要得到它！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陈兵边境
正如法罗林奇所想的那样，发生大事了，但也因为眼界的局限性和信息的不对称，让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多大的事，他现在仅仅是想要带着人躲起来而已。
距离穆兰私自动用黑色城堡最高级术式阵并几乎耗尽核心魔能水晶的储备魔能之后又过去了十二天。
在这十二天中，穆兰没有递交任何报告说明，反而是一直在办公室和图书馆两点一线，并且还频繁使用了好几次金色魔法大厅的术式阵，且将近两个星期没有给学生们开课。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穆兰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研究状态，而动用黑色城堡的术式阵也是出于某种研究需要。
沃尔顿并没有第一时间找穆兰，他本以为很快就会受到女王的召见和询问，到时候再带着穆兰一起过去解释，但没想到这件事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起，仿佛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沃尔顿明白，女王直接将这件事压下来了，那么是不是说明穆兰在替女王做一些非常重要的研究呢？
快两个星期了，沃尔顿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来到魔法部，准备直接询问穆兰。
不过这会穆兰正在办公室内抽空给一个学生讲课，沃尔顿也不好直接进去，只是他也有些奇怪，穆兰连公开课都没有上，还给一个学生讲课？带着疑惑，他只能先回他那间办公室去待着。
魔法部第一办公室，沃尔顿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不得不说，办公室布置得不错，椅子也挺舒适的。
沃尔顿坐在椅子上把脚搁在桌角，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真正需要他管的大事从来都不会用文件来说明，然后他无意间扫到了最近的一份文件。
瞥一眼，瞥两眼，直到慢慢坐起来将那份文件拿到手中，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眼睛也随着阅读的深入不断在微微睁大着。
秘境编织者？也就是说穆兰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东西？那股庞大的魔能被消耗却不知去向......
沃尔顿心中微微一跳，这很可能说明穆兰已经真的研究出一些关键性成果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沃尔顿一下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并不是穆兰，而是一名宫廷官员。
“大人，女王陛下召见你和琼斯特大人。”
“好的我知道了。”
沃尔顿放下报告站起来，显然穆兰也已经得到了传讯，两人在门外碰头了。
珍妮第一次看到隔壁办公室有人，立刻小心地向对方行礼。
“沃尔顿教授！”
“你好，你就是珍妮吧？”
“嗯，教授你认得我？”
穆兰接过话茬。
“沃尔顿教授当然认得你，你的进展被不少人关心着，好了，今天的课题结束了，自己回去吧，我们还有事。”
珍妮赶紧向两人行礼，然后又小声问了一句。
“琼斯特教授，你什么开课啊，海瑟薇她们都希望上你的课呢。”
穆兰看了珍妮一眼。
“他们的理论已经都较为扎实，暂时不需要我的公开课引导，告诉他们多带带新生，我最近要着重研究一些东西，你明白的，这很重要。”
“是，教授！那我先走了......”
珍妮吐了吐舌头后赶紧溜走，等她走了，沃尔顿才望着她的背影说道。
“挺好的女孩，她怎么样？”
“她是我们的学生，沃尔顿教授，你不能，至少不应该......”
听到穆兰加重语气的话语，沃尔顿立刻打断。
“不是，你在想什么？我指的是她的学习进展如何？有那种可能吗？”
实话说，穆兰刚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沃尔顿在看珍妮的身材，这会才略显尴尬地回答道。
“珍妮的天赋非常出众，我越来越相信她能够成为秘境编织者，也会尽最大努力控制变量。”
“那就好。”
沃尔顿微笑着点头，伸手搭上了穆兰的肩膀。
“女王那边我会帮你说话的，走吧，我们去王宫。”
等穆兰和沃尔顿到达王宫的时候，发现领路者并没有带他们去女王的办公室，而是去了议政厅。
议政厅内，居然聚集了多位军政大臣和各类相关官员，加上女王身边的人，熙熙攘攘一大群。
穆兰和沃尔顿进来了，但议政厅里面的嘈杂并没有安静下来。
“肃静——”
议政厅在蒙格力的大吼声中安静下来，穆兰和沃尔顿也立刻向女王行礼。
“好了，黑色城堡的人也来了，蒙格力，你再简单复述一下吧。”
蒙哥力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视线扫过议政厅所有人，然后主要看向穆兰和沃尔顿。
“金斯比亚王国爆发大规模动乱，全国各地都处于动荡之中，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金斯比亚国内出现了一个名为生命神教的宗教，且已经被金斯比亚官方列为国教。”
“生命神教？那圣堂呢？”
沃尔顿诧异地询问着。
“圣堂名义上依然拥有传教权，但信徒有权选择自己的信仰。”
蒙格力说到这，有一名情报部的官员忍不住插嘴道。
“但实际上生命神教的信徒容不下异教徒，动乱主要也是信徒的动乱，并逐步牵扯到全国各个方面，许多的圣堂被毁，很多地方的圣堂神职人员都没能撤走就下落不明，更有数不清的圣堂信徒遭难，而且据可靠消息，金斯比亚的军队都加入到了暴动当中。”
尼斯赫莉尔也从座位上站起来。
“圣堂希望我们迪尔迦能够直接出动军队介入金斯比亚王国的动乱，各位觉得呢？”
军方大臣首先忍不住开口。
“我们在金斯比亚边境根本就没有多少军队，且不说这么做对我们的外部影响，内部调动军队也有问题，南方军团集中在巴赫边境，北方军团集中在巴斯曼边境，中央军团不能轻易调动，海军对内陆叛乱影响不大，可调动的部队太零碎了。”
财政大臣也立刻出声。
“是啊陛下，金斯比亚常备部队有二十多万，轻易介入的话又有可能被拖入战争泥潭。只是金斯比亚的内战，金斯比亚人的命运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好了。”
“但是如果不做准备，万一动乱蔓延到我帝国境内怎么办？”
“是啊，而且金斯比亚的二十万部队还能一起出现吗，只要调动三个军团足以横扫其国境！”
“三个军团开拔需要的补给和后勤你算过吗？军团从哪调动？用新兵吗？”
“那是你们财政和后勤的事，军团可以各方抽调有经验的作战部队。”
“用你的嘴调动吗？”
“生命神教其中肯定还有超凡者，所以又会涉及到超凡对抗，战争变数也会大大加深。”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有超凡者？我看顶多就是一群邪教份子！”
“你是蠢货吗，他们都敢毁坏圣堂，而且如果没有超凡者，黑色城堡的人也不用来！”
议政厅内又开吵起来，并且好几拨人简直在“捉对厮杀”，吵得尤其厉害。
“那难道我们就不管吗？现在每天都有不少金斯比亚人逃到帝国边境，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那你们想过没有，就算我们有足够能力出兵，但凭什么回应圣堂的命令？难道我们是圣堂的属国吗？”
王座前的尼斯赫莉尔也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整整小半天时间，对于是否出兵金斯比亚没什么进展，但调动军队前往边境倒是取得了一致意见。
穆兰也得以根据这些信息和情报推断出法罗林奇可能的遭遇，他怕是也卷入了动乱，遇上了所谓生命神教的人。
然后是下午场，又有新的消息传来，金斯比亚境内疑似出现新的圣物！
这下包括沃尔顿和穆兰在内的许多人一下都精神了起来，对于很多人来说，新的圣物代表着新的可能，在没有明晰其力量之前的诱惑是非常大的。
而对于穆兰来说，如果他能得到一件圣物，那么就能近距离研究圣物，找到其弱点，哪怕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结果听到一半，穆兰就越听越觉得怪，光和火焰之类的描述，让他隐隐觉得恐怕那不是圣物，而是曙光之书的力量，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误解了吧。
如果是真的圣物，穆兰十分想要得到它，如果是曙光之书呢......
‘那么就让世人以为它就成为真正的圣物吧！’
穆兰和沃尔顿都站在议政厅角落，他此刻低声询问对方。
“沃尔顿爵士，你觉得帝国该不该介入战争？”
沃尔顿耸了耸肩。
“我只对那圣物感兴趣，你呢？”
穆兰看向王座上的尼斯赫莉尔，似乎是有所察觉也似乎是一种巧合，尼斯赫莉尔也正好看向穆兰方向。
“琼斯特卿，你也曾是帝国军方一员，如今又是魔法部成员，你觉得我们该不该介入？”
穆兰走上前两步微微向女王陛下。
“回陛下，臣下拙见金斯比亚发生暴乱绝不简单，所谓生命神教真的是忽然崛起的吗？”
穆兰的话直接跨越到了另一个角度，很多人也安静下来，尼斯赫莉尔也坐正了身体。
“陛下，还有各位大臣们，在有圣堂打压的情况下，一个新宗教是很难起势的，但生命神教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将动乱席卷金斯比亚，那么它至少经历了蛰伏、渗透、发展、蓄势、爆发、突破并成功这几个阶段，足以推断出它内部拥有严密组织，能守得住秘密，并且拥有汇聚人心的力量和不俗的武力！”
穆兰眯起眼睛看向大厅中。
“帝国境内有没有生命神教呢？帝国的贵族之中，有没有人信仰这个教呢？”
这一刻，所有人都微微悚然，因为，真的不无可能！
穆兰当然是希望迪尔迦出兵的，而且他最好能一起去，理由他都想好了，但这不是他一句话的意思，首先得挑起所有人对所谓生命神教猜忌。
至于迪尔迦国内是否有生命神教活动，并且一定要是心怀恶意的活动，对穆兰来说也不难，他决定将当初能威胁帝国核心圈的夏尔的狼人之祸推给生命神教，证据嘛，夏尔男爵是自己人，随便捏造！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军团长
直接出兵并不是讨论的结果，但迅速调动部队却是一致的意见，除此之外，快速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对生命神教的传教调查也是所有人都期望的措施。
仅仅半天之后，穆兰在翻阅夏尔狼祸世间的卷宗的时候，结合自己的记忆，以及有关生命神教目前所知的一些情报，让穆兰越来越有种诡异的感觉，恐怕他在议政厅中说的话，很可能就算不撞个正着，也擦到边了。
如果是这样，那生命神教背后有吸血鬼？
在迪高王宫当天讨论事情结束之后，迪高附近的警备力量就开始着手生命神教在迪尔迦帝国内的调查事宜。
而当天晚上，夏尔镇中，正在继续翻阅《真实与魔力》的夏尔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的时候正见到书房的窗户缓缓打开。
“谁？”
夏尔已经摸住了桌下的手枪，尽管他已经猜到对方可能是谁。
“你的感知敏锐了许多，这说明你并没有懈怠。”
这个声音很熟悉，夏尔松开了握枪的手，经过多次接触，现在见到这些家伙的时候他早已经不再紧张。
“或许你们应该学会敲门，或者敲窗，不声不响进来是很不礼貌的，黑夜中的贵族还是需要礼节的。”
黑影已经出现在窗边，他走到书桌前，露出那张苍白的脸，伸手拿起夏尔桌上的红酒闻了闻。
“真是懂得享受。”
“我还没有到瓶颈，通过学习，自己也越来越能看懂鲜血之书，所以你究竟来干什么，增加我暴露的风险吗？”
夏尔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其实很讨厌见到吸血鬼，而后者从杯架上取了一支杯子自行倒上红酒喝了起来。
“很好，没有一丝血液混在里头，嗯，不用再伪装了。”
“什么？”
夏尔心头一惊，这什么意思？
“事实往往比计划变化得快，你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迪尔迦到底不是小国可以比的，上层清醒和难缠的家伙有不少，肯定会来夏尔复查。”
“为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做了些挺不错的事，好了，收拾一些你想带走的东西，准备和我离开吧。”
“去哪？”
夏尔已经站了起来。
“先去金斯比亚，有一件圣物出世，首次显现的力量中有强烈的光芒和烈焰，如果我们找到了它，需要你控制圣物！”
“圣物？”
夏尔瞬间明白了，那件圣物表现出来的属性，不是普通吸血鬼可以触碰的，即便是高阶吸血鬼也肯定心有忌惮，毕竟那可是圣物，而身为半吸血鬼的自己，对此类属性其实并不会受到额外影响，理论上最合适。
夏尔心中有些忐忑，不由松了松自己的衣领的纽扣，下意识望向迪高方向，心跳也不由有些加快。
“什么时候走？”
“给你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你在开玩笑？”
吸血鬼放下酒杯，瞬间到达夏尔面前，几乎和他脸贴脸。
“这可不是玩笑，恐怕明天就可能有人来复查，不论是为了圣物还是为了你的小命，都要尽快离开，只有十分钟时间，现在还有九分钟。”
“哼！”
夏尔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迅速跑出书房，他要去收拾一些东西，叮嘱一句，并且想办法给穆兰留下一些信息。
书房内，吸血鬼低头看向书桌，将上面的书拿起来看向书封。
“真实与魔力？季刊魔法书？”
吸血鬼随便翻了几页之后动作就慢了下来，内容没有细部深化，但里面的内容却很超前，以至于让吸血鬼都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耳目一新归耳目一新，和应用对照还差得很远，就如同上辈子的穆兰初看到相对论也瞬间觉得高大上，但也只能看看。
而吸血鬼此刻也产生一种类似的感觉，忍不住喃喃一句。
“这种书真的可以印出来随便卖吗？”
吸血鬼看了看夏尔离开的方向，然后直接将书揣进了兜里，一个半吸血鬼怎么配拥有这种书呢。
第二天晚些时候，穆兰就已经在面见女王之后乘坐最早的一班火车前往了夏尔，等他和两名王室卫队成员以及一些随行调查员到达夏尔的时候，发现夏尔男爵已经消失了。
找遍了整个夏尔镇都没有夏尔男爵的踪迹，男爵府上下仆人也不知道情况。
而穆兰在夏尔书房的星球仪上发现了夏尔的提示，有一块很小的标记磁铁摆在了金斯比亚，在随行人员还没察觉的时候，穆兰已经将磁铁拨走。
回到迪高，穆兰和其他人向尼斯赫莉尔说明了情况，使得女王也升起怒火。
一个星期之内，以迪高为中心向外辐射，陆陆续续得到了迪尔迦各处有关生命神教的信息，果然，生命神教的触手也伸到了迪尔迦，并且还有不少调查人员在调查过程中死于非命。
结合之前在夏尔培养狼人的事情，以及国境内的邪教事件，给了迪尔迦上层一记响亮的警钟，这看似动摇不了庞大的迪尔迦，可如果帝国一直陷在上一次战争的泥潭中呢，这种威胁很可能是关键的背刺？
“这已经不光是威胁了，还是强烈的挑衅！”
尼斯赫莉尔将最新的一份报告书摔在办公桌上，转头看向站在办公室内的几名军政大臣。
“除开防御部队，抽调精锐组建一个整编军团，去金斯比亚教训一下他们，把圣物拿到手。”
一名军方大佬皱眉道。
“谁来统帅？还有，以这次的情况，肯定需要随军超凡者，黑色城堡的人能来多少？”
尼斯赫莉尔从桌上拿起一份请愿书，直接将它交给军方大佬。
“随军超凡者让琼斯特卿挑选和准备，至于军团统帅，也让他担任。”
军方大臣看了看身边的几人，皱眉道。
“陛下，光辉骑士自然是战争中最好的随军超凡者，但让他担任指挥官的话，军事方面和魔法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尼斯赫莉尔笑了一下没说话，而边上的格兰朵已经开口了。
“看来比罗大人似乎是忘了什么，琼斯特可是正统军官出身，虽然当时的军衔稍低，不过有哪位将军愿意率领这支军团进入金斯比亚？”
只有一支军团，两万人不到而已，会直面超凡者，并且根据情报看很大概率有吸血鬼和狼人，危险性很高，失败的责任也不小。
况且统帅本身就是最优袭击目标，上一次战争被斩首的可不少。
“穆兰·琼斯特确实是才华横溢的人才，如果不是因为被黑色城堡收走，他在军中肯定也能获得很高成就，我同意由他来统帅。”
尼斯赫莉尔平静地点了点头。
“去准备吧，我会让琼斯特卿提出人员要求的，你们做好调动安排，后勤保障也跟上。”
“遵命陛下！”“遵命！”
几人告退之后，尼斯赫莉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格兰朵说道。
“也亏得这家伙说得出口，穆兰是差点被军方判死刑的吧？还发展呢......”
“我还以为陛下早就习惯了呢！”
“哼！”
虽然穆兰确实要培养秘境编织者，但真正成就一名秘境编织者的时间可能要好几年，不可能让穆兰都不离开的。
而穆兰自己也说了，他已经到达光辉骑士的巅峰状态，希望随军出征，以体会并触摸进阶胜利骑士的可能。
尼斯赫莉尔便直接决定让穆兰统帅这一支军团，随军协助者的胜利和统帅级的胜利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以穆兰的受宠程度，和本身不俗的军事素养，这种结果可以说是必然的。
在拿到任命书的那一刻，穆兰可以说毫无波动。
......
虽然决定出动一个军团的兵力，但迪尔迦有大约五个军团被调往与金斯比亚的边境。
西南第三军团第一师下面的某个普通步兵营内，一个传令兵跑入他们的临时营房。
“马杰里，士兵马杰里——”
“到！”
一个脖子上有明显伤疤的士兵抓着枪走向传令兵，并简单行了一个军礼，等候对方下文。
传令兵看了一下他。
“你是曾经南线守备军团第一师第二兵团第三营的士兵马杰里吗？”
“是的长官！”
“好，这是你的调动令，立刻前往指定营区报到。”
传令兵将调令塞给士兵，然后转身离开，他还要去其他地方传令。
马杰里低头看向纸张上面的文字，有调动原因和营区方位，而看到后面的签字，这名老兵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特殊前进军团军团长，穆兰·琼斯特......是少尉！”
曾经在自己手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穆兰当然不会忘记，足够坚韧和勇敢，也足够忠诚，或许也能借此难得的机会将他们其中一些人引入曙光，哪怕这对老兄弟们来说可能意味着无法获得平静的生活，但他实在太需要人手了，需要值得信任的人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配置拉满
军团调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因为铁路系统的存在，军人来到准前线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作为一名曾经军事素养不低的军官，既然成为军团长，穆兰需要尽快赶往迪尔迦与金斯比亚的边界位置。
同时穆兰也深知这一次战争的特殊性，黑色城堡中的正统超凡者当然也会有随军的，同时他也需要更多援助。
确实，只有一支军团，确实，要面对很多未知，但穆兰不能输。
傍晚，黑色城堡教学主楼外张贴了一张告示，有很多习惯来看明天课程的学员在此驻足，他们确实盼到了琼斯特教授的公告，但并非是公开课的。
“金斯比亚方向发生紧急事件，威胁程度极高......报名随军人员的学员需第二日五点前到黑色广场接受检查......本次是正式军事活动，具有很高的危险性，高年级学员才允许报名......”
有学员大声将整个公告读出来，边上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哪怕公告的用词修饰得比较委婉，但谁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战争！
很多学员心里有些恐慌，但更多学员却已经开始兴奋，很多人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只有在那种地方，才能抛开各种校规，才能肆无忌惮展现自己如今的力量。
而且，作为准超凡者，一次真正的战争历练，经历真正的血与火甚至是与死亡擦肩而过，对自身的形成世界是有非常大的好处的。
“亨德尔，你去不去？”
边上的同伴兴奋地询问亨德尔，后者捏紧了拳头。
“那还用问？军团长可是琼斯特教授，说不定这一次战争我就能真正突破超凡领域！”
“对啊，如果我能报名成功，和教授的关系也更进一步了吧？”
“是这个道理！”
“走快去告诉那几个在带饭的傻叉！”
公告栏这边有越来越多学员聚拢过来，也有很多人看完之后就快速离去。
对于带走一部分学员这种事情，就连格兰朵和蒙哥尔都颇有微词，甚至沃尔顿都亲自找过穆兰，但他坚持认为经历过战火，能极大程度加速学员的成长，而且穆兰也一句话让人家闭嘴，论及超凡者教育，他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至于尼斯赫莉尔女王自然也是犹豫过的，但她最终选择相信穆兰的判断，既然已经组建了军团，那么就让这次的信任贯彻到底。
第二天清晨，核心城堡广场，嗯，也就是黑色城堡正门处那个阴气森森常见没人敢接近的黑色广场。
今天这里可是少见的热闹，公告上明示只有高年级学员能报名，但来的人可不止这么点，哪怕明知自己没希望甚至不敢去的，也会来看看，所以黑色城堡如今总数六百多名新老学员全都到场了，外加数以百计的勤务部人员，以及一些同样好奇的教授。
穆兰今天没有穿往常那种得体的绅士礼服和高帽，而是戴着有带黑色帽檐的硬制军帽，穿上了那件从战场带回瓦伦丁，又从瓦伦丁带到迪高的陆军大衣，只不过肩章上换成了一颗金色的星星和两把交叉的银枪。
荣誉将衔，但却是真正的实权军团长。
即便是沃尔顿，今天也站在远处，只有穆兰站在黑色广场前方，身边两次都是军官。
学员们陆续到来，交头接耳不断议论。
海瑟薇和珍妮等人混在人群中不断往前挤，挤出了黑色城堡到了广场中终于宽敞起来了。
“教授在那里，快看！”
“军装？”“天呐好酷啊！”
“教授明明那么文雅，可穿上军装又是另一种风格，他怎么做到的！”
“别花痴了，快走啊。”
“前面的快动一下，别挤着！”
穆兰看向黑色城堡正门，平日里宽敞的大门这会还有很多人在挤出来，而广场上人也不少了，他看了看怀表，随后直接掏出轮光朝天扣动扳机。
“砰——”
枪响声伴随着璀璨的光芒响起，所有学员甚至是一些超凡者都被吓了一跳，反倒是穆兰身边的军官们巍然不动。
“各位教授，各位学员，我是穆兰·琼斯特，今天的我并非以教授的身份站在这里，而是以特殊前进军团军团长的身份，我要再一次提醒各位，我们将要参与战争，哪怕对于准超凡者而言，也是非常危险的。”
“那么，想要报名的可以上前了，到这些军官处领取表格填写。”
学员们的反应慢了大概一两秒，随后轰的一下全都冲上前方，很多学员甚至直接一跃而起，爆发肌肉力量途径。
那些军官一共十二人，每人手中一小打，表格总数看起来不多，这不光是能不能被选上的问题，第一步就是能不能抢到的问题！
所有军官面无表情，其实个个心跳极快，眼前这一幕，堪比僵尸世界大战扑来的尸潮，但他们只是按照吩咐，双手伸出，将报告放在手上。
“伤害资料官，以及伤害到自己同学的学员，将被剥夺资格！”
穆兰的话在此刻补充进来，而学员们的爆发却更猛烈了，哪怕低年级学员，都至少是肉体开化的。
“北风回应我的呼唤——”
后方有慢一步的学员爆发出高喝，居然直接凝聚魔力。
哗啦啦——
瞬间北风呼啸，伤不到人，但却将轻飘飘的纸张全都吹向天空。
一道道在最前面的黑影在人群的缝隙中踏过潦草的痕迹，抓住几分报告就迅速远离恐怖的人群，教授可没说一人只能拿一份。
在这场争夺中，虽然没有真正步入超凡，但已经觉醒魔力的学员无疑优势极大。
穆兰看向几个来看热闹的教授，考虑着谁愿意和他一起去金斯比亚，虽然女王表示可以带走另外两个真正的超凡者，但这些老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难缠得很。
“琼斯特教授，我想要一起随军出发，不知你是否同意？”
穆兰诧异地看向说话的人，居然有人会主动站出来，而且是沙巴斯蒂娜这种平日里很不喜欢彰显存在感的人。
“可以，非常欢迎。”
沙巴斯蒂娜被绷带缠绕的脸露出笑容。
“另一位教授我推荐海森。”
穆兰立刻看向音乐家，后者带着微笑以手贴胸做出一个优雅的鞠躬。
“乐意效劳，军团长阁下！”
穆兰也笑了，实际上海森教授本就是他的第一选择，首先人好说话，其次他的力量很大程度上干扰蝙蝠群，而且也能对普通士兵起到鼓舞作用，同光辉之鼓舞配合简直效果倍增。
“哦，真是遗憾，我以为你会选我的穆兰。”
沃尔顿假惺惺这么感叹一句，穆兰淡淡地看着他。
“我不选你你就不会去了吗？”
“那倒是，那我就先去玩玩了。”
沃尔顿哈哈笑着说完，身体就直接虚化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穆兰心头猛的一惊，是诡术假象，真正的沃尔顿根本没来过广场，而他却丝毫没有发现。
那边学员们对表格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不能伤到同学，那就用擒拿格斗或者摔跤。
一些抢到的人还在那边尖叫。
“糟了，我没带笔，谁借我一支？”
“他没带笔，表格还是空白的，快去抢！”
“我!@#$#$#”
于是借笔的学员口中飚出一大串方言性质的骂声急速逃跑。
十几分钟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一共有一百二十多份填写完毕的表格被收回，其他的近八十份全都在争抢过程中损毁。
穆兰原本的目标是一百人，看起来可能到不了了，毕竟他可是见到好一些没来多久的低年级生也交了表格，虽然能得到并填写提交说明他们本身有过人之处，但毕竟苗子嫩了点。
上午八点整，被选中的学员们陆续接到了通知，每人带少量物品，八点半需要再次回到黑色广场报到，九点半火车就会出发，时间可谓是非常紧。
每个学员分到了一身类似军装但没有任何军衔和其他符号的制服，军官用方向表和其他小玩意。
九点半的时候，火车准时发车，近百名学员同穆兰上了紧挨着的两截车厢，在火车的汽笛声中前往东南方。
一些学员兴奋不已地检查自己收到的配发物品，亨德尔正好奇地摆弄方向表，一边格纳的手却忽然猛拍他的肩膀。
“亨德尔，看窗外，快看！”
边上也有人在惊呼。
“哦天呐，那是什么？”“简直是怪物！”
“钢铁怪物！”
很多学员们全都凑到了一侧窗户上，并频频发出惊呼，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穆兰单独占据了一个车厢的前半截隔断区域，在火车才开出去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学员们兴奋的尖叫声，他也看向窗外。
对面的铁轨上，一辆火车也在缓缓启动，上面装载着一辆辆狰狞的蒸汽坦克，以及长时间训练出来的装甲兵。
上一次战争初期迪尔迦吃了蒸汽坦克的大亏，时至今日终于研发出自己的第一代蒸汽坦克，总数还不到一百辆，这次直接调拨三十辆，其中甚至还有几辆缴获自巴斯曼的怒风型号。
“陛下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啊！”
穆兰明白，前进军队虽然只有一个军团的兵力，但配置绝对拉满，教训一个动乱中的小国迪尔迦不需要太多兵力，也不容许这一场战争再失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推进
“迪尔迦向我们递交了正式照会，要我们肃清邪教生命教，或者同生命神教一起承担扰乱迪尔迦的代价，并要求交出他们遗失的圣物。”
金斯比亚王都所在，外交官以不平静的语气说明了迪尔迦的要求，王宫内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妙。
“迪尔迦什么意思？”
“陛下，他们给我们下了通牒，只有四十八小时。”
所有人瞬间都慌了。
“什么？最后通牒？”“四十八小时？”
“他们这是借口！”“陛下我们该怎么办？”
国王也慌了，看向一边的一名黑袍老者。
“大主教，迪尔迦人好像对神教很有意见，这是个误会吧，能不能去澄清一下......”
黑袍老者冷笑道。
“迪尔迦给的条件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满足，而且那件圣物根本就是刚刚出世的，怎么可能是他们遗失的，准备应对战争吧国王陛下。”
“可是迪尔迦帝国怎么可能是我们能抗衡的？”
“陛下，迪尔迦的敌人可不少，最多能动用四五个军团，我们有二十多万正规军，并且随时能征召更多部队，生命神教的信徒也绝对愿意为国家献身，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能有数十万军队出现！”
“上一次大战，我们都看到了迪尔迦的虚弱，他们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帝国了，如果我们能将他们打痛，对我们反而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一名年轻的军方官员也站出来说道。
“没错，迪尔迦的军队并没有那么可怕，正面对决的情况下我们未必是劣势，而且我们拥有本土优势，不论补给还是攻守都更方便。”
“只要能战胜迪尔迦，甚至只要能拖住让他们意识到对我国动武得不偿失，那么不论是国际声誉还是对我们自身的稳定都很有意义！”
年轻一派的军方官员急于证明自己，而生命神教则更加希望稳定自己的地位，得到真正的承认，这无疑是需要武力维护的，本就做好了冲突的准备。
......
冬末，迪尔迦与金斯比亚边境线，迪尔迦五个军团的兵力在此展开，而前进军团处于中心位置。
穆兰已经带着人来到这里好几天了，没有动静是因为在等待后续部队和弹药补给完全抵达。
今晚天气晴朗，穆兰从军帐中走出来，身后跟随着一个身穿军装，体魄魁梧到夸张的男子，正是许久没有露面，如今名字为巴顿的复仇者。
巴顿之前一直的身体已经开始不稳定，所以处于用固化药剂的重新修补阶段，但固化药剂只有一年效果，之后就不再有效，需要人体炼成，为了尽量延长自己的时间，平日里巴顿处于休眠状态。
一直到抵达边境之后，穆兰才将躺在木板箱子里的巴顿唤醒，而醒来后他也不知道从哪个士兵那听说了军团长容易被斩首，所以就像穆兰的影子一样片刻不离，这体格让其他几名贴身警卫兼传令兵都倍感压力。
此刻穆兰看着金斯比亚方向的夜空，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一种嘈杂的声音遥遥传来，穆兰眉头微微一皱。
“打出照明弹。”
传令兵立刻朝周围大吼，十几秒钟之后就有三颗照明弹升空，随后其他方位也陆续有照明弹升空。
但在普通士兵看来，夜色中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他们这种错觉很快就被打碎。
仅仅片刻之后，天空中仿佛汇聚起乌云，无数蝙蝠朝着军营所在的方位冲来，整个军营瞬间大乱。
“蝙蝠——”
“啊！”“打死它们。”
“砰”“砰”“砰”“砰”
枪声和吼声混杂在蝙蝠嘈杂的叫声中，有人直接投出燃烧弹，将大量蝙蝠点燃，但烧着的蝙蝠扑打着翅膀，带着火焰也点燃了不少营房。
“嘟，嘟——”
军号手吹奏号角，却瞬间被大量蝙蝠围攻，仅仅一瞬间就直接化为干尸。
黑色城堡的学员们也全都乱了，但好歹体魄强大，乱也乱得有限，反而开始很快组织起来帮助普通士兵。
一大群蝙蝠直接冲向穆兰所在的主营方位，而穆兰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动。
“来斩首了！”
大个子巴顿立刻紧张起来，大吼着直接将身后的营房帐篷一把扯过来，地钉都不能阻挡分毫，随后他挥舞这夸张的帐篷，猛然挥向天空的蝙蝠。
“呜，呜......”
帐篷带起的狂风将周围士兵的帽子都吹飞，很多人下意识扑倒在地上，蝙蝠被扫中则丝毫没有感受到防水布的柔软，全都直接被扫成肉泥。
穆兰依然没有动，甚至还用左手压了压帽檐，防止被巴顿带起的狂风吹飞。
营区的惊叫声持续了几分钟，穆兰才抽出轮光，魔力波动之下，光辉骑士的图腾虚影在他身后浮现，随后图腾缓缓站起身来，光芒开始强烈起来。
“砰——”
轮光枪响的这一刻，主营区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子弹化为泛着炙白光芒的长矛，带起螺旋之光，直接将天空的大片蝙蝠穿透。
营区一个营房的顶端，身着燕尾服的海森教授跳跃上来，取出自己的口风琴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令人安定的民谣夜曲响起，蝙蝠群在瞬间陷入混乱。
营区各处，有士兵直接搬出火焰喷射器，对着天空喷出火舌，也有士兵直接用枪械对天扫射。
外围的蝙蝠群很快就逃走，而下方的无数蝙蝠则死伤殆尽，在地面铺了一层尸体。
穆兰将轮光插回枪套，向着外围营区走去，一路上，见到地上还有不少蝙蝠在挣扎，都会直接一脚踩死。
“所有士兵们，迪尔迦的勇士们，战争已经开始了，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因为敌人同样如此，黎明之后，我们越过界碑——”
蝙蝠带来的混乱主要目的是扰乱军心制造恐慌，很难造成太大有效毁伤，但对于穆兰来说，它们的到来算是替他直接告诉了士兵们，主要是黑色城堡天真的学员们，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夜晚的蝙蝠虽然确实对很多普通士兵造成了一定心理影响，但他们中大多数都是经历过战火的精锐，此次也已经被告知超凡者的存在，所以还不至于造成恐慌。
天明前，整个前进军团就已经集结完毕，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先头部队踏过了国境线。
蒸汽坦克被发动，钢铁怪物的前部散发出一阵阵恐怖的红光，在蒸汽的鼓动中，这些数十吨的战争机器纷纷开始动了。
数十公里外的第一个城镇，一支金斯比亚防卫军以及很多疯狂的生命神教的教徒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想要给入侵者一个教训，但他们率先看到的，是冒着火焰般红光的钢铁怪物，无数白气在它们头顶喷涌，好似怪兽的鼻息。
“攻击，攻击，开炮攻击它们！”
“砰”“砰”“砰”......“砰”“砰”“砰”......
类似迫击炮的高抛炮弹和带着两个咕噜的移动炮弹纷纷向着蒸汽坦克射去，在它们周围爆炸，但装甲厚度夸张的坦克基本毫发无损。
这种普遍口径只有四五十毫米的炮，只是在挠痒痒。
“砰”“砰”“砰”“砰”“砰”......
口径普遍两百毫米以上的蒸汽坦克，其炮口爆发出猛烈火光，下一刻，城镇外围被爆炸的火光淹没。
当年迪尔迦前线部队第一次和蒸汽坦克交战的惨状，在金斯比亚军队身上重演，并且更加惨烈。
第一波攻击直接将这支守军的心理防线击溃，迪尔迦部队则迅速推进，他们被告知，白天是最好的进攻时间，夜晚会有黑暗中的怪物出现。
......
“我跟你们拼了——”“啊！”
角落几名金斯比亚军人冲向进入城镇的迪尔迦士兵，不论在哪里的部队，总会有一些精锐。
这些士兵全都手握刺刀，目标是看起来明显像军官的一名黑色城堡学员，那因为恐惧而更加狰狞的表情，以及那嗜血中舍弃生命的气势，让这名学员直接愣住了。
“砰”“砰”“砰”
边上的士兵开枪了，更有一人用枪刺顶住了一名刺杀者，随后将他甩到一边。
这名黑色城堡学员心跳有些快，这是真正有人类死在他面前。
而迪尔迦士兵面无表情，身边的人都只是看了学员一眼就继续前进。
城镇中心的一座大礼堂外，士兵们停了下来。
很快，穆兰来了，身边还跟着两名超凡者，以及不少一起过来的学员。
大礼堂的门被打开着，里面散发着一阵阵腥臭味，如同一个久未清洗且一直在运作的屠宰场。
尸体，全都是尸体，大多裸体，很多缺胳膊少腿，或者说其实是肢体枯萎，还有一些则胸口塌陷，身体上到处有枯萎痕迹，总数大概有一百多。
这些当然不是迪尔迦士兵所为，就连这些老兵都有人忍不住要干呕。
“生命神教，就是这种玩意，而他们还想在帝国境内活动，只要是迪尔迦人，只要是有正义感的正常人类，都不会允许这种邪教有任何生存空间——”
穆兰说完看向身边士兵。
“烧了，我们继续推进，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正目的
金斯比亚有一条名叫浅川的大河，在金斯比亚境内蜿蜒，算是金斯比亚的母亲河，不过这条美丽的大河在金丝比亚北部的河段从入海口开始就横跨在国土上，也压缩了迪尔迦前进军团的突进路线。
浅川河的河水并不算多湍急，十几条小船从荒无人迹的区域被推下水，一些迪尔迦士兵以及十几名黑色城堡的学员都小心地上了小船。
一条船大概乘坐十几人，十几条船来回两趟，将五百人左右的队伍悄悄送到了对岸，指挥官是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尉，在他的带领下，一群人迅速隐藏好船只，然后进入林地。
林地内，士兵们全都半跪着聚集在一起，中尉拿出方向表和地图，指出自身的方位，也指出一处河流的大桥。
半个小时之后，浅川河上的巨石桥哨站，一具具尸体被拖走，很多尸体身上根本就没有枪眼，而是在心脏和脑袋上被利刃刺穿。
一具具尸体被集中堆放到哨站中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金斯比亚陆军军装已经差不多全都被拔下来了。
亨德尔和其他黑色城堡的学员散落在附近，他们一边擦着匕首上的血迹，一边看着迪尔迦士兵换上敌人的军装。
两名金斯比亚准尉和一名少尉战战兢兢地跪在尸体边上，在他们的后脑勺分别都顶着一把上了刺刀的枪。
“嘿嘿，放心，我们只是完成军团长的任务，只要能让大桥通畅，我保证让你们能活下来，是贵族吧？”
“是......一，一等男爵......”
中尉又看向两个准尉，他们也纷纷点头。
“嗯，所以你们顶多去帝国境内关押一阵，做了俘虏还是能赎回自己的自由的，感谢贵族公约吧，当然，如果你们想做英雄，在关键时刻捣乱，那贵族公约也救不了你们，懂了吗？”
三人连忙点头。
不论是经过推算还是从俘虏口中盘问出的信息，都表明了一旦前方抵挡不住，金斯比亚都会炸毁大桥，以拖延迪尔迦军队的步伐，士兵和弹药还好说，蒸汽坦克没有桥可不太好过河的。
下午一点，远方传来了炮火声，站在哨站顶上的亨德尔等人甚至能隐隐看到远方爆炸的冲击波。
没过多久，马车、牛车、推车、徒步......
金斯比亚军队和一些生命神教狂热信徒以及诸多金斯比亚百姓带着仓皇的神色通过大桥逃向后方，当然一起逃的百姓基本也都是生命神教信徒。
预想中的盘问和一些交流全都没有出现，在哨站附近的迪尔迦士兵们望着这些只顾着逃的人，他们已经彻底被击溃的心防，根本不敢有任何停留。
“呸，一群废物！”
站在亨德尔身边的中尉咧了咧嘴，朝着边上吐了口口水，然后看向亨德尔和身边几个同样穿着金斯比亚军装的黑色城堡学员。
“之前只是听说你们厉害，今天是见识到了，据说你们中有人会用魔法，是不是真的？”
亨德尔想了下点了点头。
“哦，你会么？哨站这边一起来的有几个会？”
亨德尔笑了，在这方面终于能在老兵们面前体现出一些优越感。
“我会，今天来的人全部都会。”
中尉瞪大了眼睛。
“全都是魔法师？”
“算是吧。”
亨德尔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释清楚超凡者道路的多样性，索性就让他们以为都是魔法师吧，毕竟某种程度上也讲得通。
一个断了半条手臂，胳膊上缠紧了染血绷带的军官忽然靠近哨站，中尉和亨德尔等人立刻绷紧了身子。
这名金斯比亚军官脸色苍白，身边连警卫兵都没有。
“你们也快跑吧，他们很快就会攻到这的，迪尔迦的军队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王国军部那些人是在让我们送死！”
中尉立刻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那些家伙很可怕，小看迪尔迦军队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是总得有人留下来，留下来抵挡他们，如果不成功，我会炸掉这座桥的。”
断了手臂的军官听到这番话顿时对眼前的军人肃然起敬，他看向周围的守桥士兵，几乎个个都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也就只有站在哨站楼上窗前的高级军官看起来十分不安。
“你们是值得敬佩的军人！”
军官用另一只手向中尉等人行礼，随后转身离去，如果再劝说这群士兵，那就是对他们的侮辱了。
这些人不论是战死还是被俘都不会是好下场，反而是楼上的几个高级军官大概率是贵族，只要投降都能保命，纵然是生命神教，也是贵族优先享受神的赐予。
‘这个国家太可悲了......’
军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自己又何尝不可悲呢，也只能祈求生命之神的赐福，手臂才有可能恢复。
“呼~还真是好糊弄。”
中尉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卷烟点燃，金斯比亚的逃亡者已经全都离开了。
半小时之后，迪尔迦大部队抵达，哨站中的人已经全员换回迪尔迦军装，穆兰就站在蒸汽坦克顶上眺望大河和大桥。
“真可惜，如果放弃前沿部署，直接在这条大河沿岸选择第一次同我们交锋倒是会比较麻烦，只能说，战争中有很多蠢货能影响最终决策。”
......
“快点快点，动作麻利点，后面的跟上！”
士兵们一起过桥，载着弹药的蒸汽拖车在士兵们边上不断开过，而前方的蒸汽坦克已经过河。
穆兰来到哨站前，中尉立刻立正行礼。
“军团长！”
穆兰露出笑容，拍了拍中尉的肩膀。
“干得不错荷鲁斯。”
“能再一次在军团长手下效力，是我的荣耀，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穆兰点了点头，老兄弟使唤起来就是顺手，一些军事素养过人却碍于非贵族的身份只能做低级军官的他直接破格提拔，整个前进军团穆兰说一不二，没有谁有意见，也没有谁敢有意见。
哨站内，一应事物已经被简单清理，地图和标记模型等物品搬了进来，这里将短暂作为临时参谋部，简单的讨论在几分钟后展开。
“金斯比亚的抵抗决心出乎意料，而这份决心崩溃的速度也同样出乎意料。”
“搞不懂他们在乱打什么。
“先不说这些，但渡过浅川河对我们而言意义重大，只要扼守住大桥，我们的补给线就没太大的问题。”
作战参谋和高级军官们对于现在的进度都能兴奋，急于扩大战果。
“我们应该迅速行军，直接压到洛凌特省城。”
“军团长，你以为呢？”
穆兰看着地图，再看向窗外。
“洛凌特毕竟是金斯比亚的北方大城，附近的守备军肯定会向那边集中，但现在时间太紧了，他们来不及集中太多人。”
穆兰露出冷酷的笑容。
“金斯比亚人以为我们是来侵略，来抢夺宝物的，但他们错了，我希望他们能尽量集中军队，也尽量将邪教分子集中到那边去，也省了我们不少工夫。”
夺得圣物，那自然是很重要的，消灭邪教，这也是必要的，但对于迪尔迦而言，尼斯赫莉尔女王而言，或许还有一个没有明说，但很可能更为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证明武力，证明迪尔迦的强大。
“今晚在大河前部扎营，我们给金斯比亚人一些准备时间。”
“可是军团长，我们只有一个军团！”
作战参谋们和军官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谏言。
穆兰以极其自信又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扫视所有军官，而面对这种眼神，军官们与穆兰直视，几个在场的学员代则下意识躲避。
“作为军人，你们执行命令就好，纵然失败了，你们都是贵族不是么？”
很多高级军官皱起眉头甚至面露不忿，被穆兰这么一说也心有火气。
“军团长，贵族也不全是贪生怕死的！”
“至少我不是。”
“请下达命令吧，我们绝对服从！”
“请下令吧！”
穆兰露出笑容，将自己的佩剑轻轻抽出一节，露出那森冷的寒光。
“想一想那剑与长矛的时代，那血与火的时代！”
“我们之所以能成为贵族，是因为我们拥有勇猛过人的先烈，以铁血之躯开拓自身的荣耀之路，科尔曼特圣战侯爵、狮子岭骑士、尸火爵士、扒拉德尔男爵......”
穆兰有选择性的报出一个个迪尔迦历史上贵族的名字，其中有很多都是在场军官的先祖。
“这些都是迪尔迦历史上的英豪，作为子嗣后辈，我很高兴诸位血脉中的火焰并未熄灭。”
“上一次战争，世人以为迪尔迦贵族的骄傲已经被磨灭殆尽，那么这一次战争，我们会让他们知道，这种观点是何其可笑，我们要让世人认识到这个军团的恐怖！”
穆兰之前的决定在兵贵神速的常规战争中无疑并不正确，但他此刻的话语再结合一点点情绪的共鸣，使得军官们热血沸腾。
“传令下去，军团展开，现在开始修筑营区工事。”
“传令后勤，以班级为单位，派发狼毒中和药剂，通知圣堂的那些教士，可以开始准备了。”
“各位，去准备吧。”
“是！”
军官们异口同声回应，迅速离开，传令兵也道外面骑上马开始奔走。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黑暗的损耗
“真的会有狼人这种东西吗？这个药剂真的有用吗？”
一个步兵坑内，几名士兵正在研究手中的狼毒中和药剂，这是一个子弹壳大小的小钢瓶，老兵将上面的盖子旋开，露出了里面的针尖端。
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在研究这个药剂，其中就包括了黑色城堡的学员，马琳正拿起针尖往胳膊上比划着。
“哦，看起来挺方便的，直接往身上扎就行了。”
“听说药剂是新来的马特教授研制的呢，好像用了教授的血清。”
“教授的血清？没听说过这事啊。”
边上的人好奇地询问着，马琳咧开嘴笑了。
“无知了吧？教授是狼毒免疫者，曾经在出差途中顺手杀了著名的银鬃狼人，是狼人的克星，之前亨德尔同学和我说的。”
“呃，光辉骑士好像是所有黑暗生物的克星吧？”
“好了，别偷懒了，虽然时间充裕，但还是快点完成的好。”
“嗯！”
几人开始准备手头的工作，一个个小瓶子被扭开，然后倒在一个钢制的杯子内，拌匀之后全都灌入几个茶壶形状的玻璃器物内。
这种情况在许多以组为单位的黑色城堡学员中同步进行，每个人拿到茶壶之后，心中回忆一遍图形构造，然后迅速向边上跳开。
从壶嘴中开始流出液体，这液体细如丝线，落到地上的痕迹却十分明显，所有学员都在精准刻画，并且按照规定区域移动。
普通士兵备战的氛围是紧张的，而近百名黑色城堡的学员从高处看就像是在组成共同的舞蹈。
军团长营帐附近，音乐家双手轻轻开合无声鼓掌。
“真是精彩，近百名阵法师精准刻画术式阵，实在是难以置信。”
穆兰抱胸站在边上心中骄傲但脸上冷酷地说道。
“海森教授这么说就太抬举他们了，这些学员远称不上阵法师，但对于术式阵的刻画，以及相互之间的协调配合，倒是勉勉强强还过得去，算是有了这么一丁点进步......”
穆兰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一丁点距离，然后再不以为然地放下手。
“也算我没白教。”
一向总是挂着笑脸的音乐家也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琼斯特教授这是在炫耀吧？
沙巴斯蒂娜站在所有学员的中心，此刻微微下蹲，将手按到地面，她的身上有魔力的波动浮现，但魔力死死贴着体表，没有一丝一毫地显现。
沙巴斯蒂娜口中念念有词，随后魔力开始延伸，并很快接触到学员们刻画的丝线，下一刻，魔力蔓延的速度瞬间加快。
“沙巴斯蒂娜教授的魔力控制力实在是了得，每一根丝线上的魔力分配都均匀一致，同时还将术式阵之间微弱的不同步之处融合。”
“确实，魔力抽丝的声音听着如同音乐一般悦耳。”
沙巴斯蒂娜正在全心全意感知每一寸术式阵的变化，不得不说学员们在没有强大魔力感知的情况下，刻画的术式阵精确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令人惊讶。
‘应该说不愧是那位大人教出来的吗？’
沙巴斯蒂娜嘴角微微扬起，她现在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整个人都亢奋得几乎要颤抖，他知道穆兰在看着她。
‘看着吧使徒大人，即便我最终选择如何，但我会先在你面前证明我的价值的！’
一个奎纳斯知识的狂热研究者，对沉沦使徒同样是狂热的，不论恐惧还是期待都是如此，沙巴斯蒂娜如今是一个矛盾体。
......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前进军团驻扎点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黑夜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劣势环境，但对于黑暗生物来说就是最好的掩护。
“嗷呜——”
黑暗中的远方传来悠远的狼嚎声，很多吃完晚饭微微有些犯困的士兵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抱着枪起身。
“嗷呜——”“嗷呜——”
狼嚎声明显是在接近的，穆兰当然也听到了，但他动都没动，依然坐在行军桌前看着书。
营地的一辆蒸汽坦克上，海森教授站在炮塔上侧耳倾听狼人的脚步声。
“一百，两百，五百......一千六百三十八只，啧啧啧，确实不少了，但还不够看，可惜银鬃狼人早就死了，否则恐怕在金斯比亚现在这种随便乱来的环境下，可以污染出上万只狼人吧？”
比起超凡者的冷静，普通士兵乃至黑色城堡的学员都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喂喂喂，快看，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跑！”
“照明弹——”
有哨兵在喊叫着，营地内很快升起一颗颗照明弹，但狼人的速度非常快，即便有照明弹，但在黑夜里依然难以看清。
很多狼人还不断在外围黑暗中徘徊，并发出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听起来简直好似有成千上万的狼人在附近。
哪怕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面对这种传说中的可怕怪物也忍不住有些颤粟。
营房边缘、掩体内、哨塔上、坦克后......
一个个士兵乃至军官都心跳加速。
“稳住，稳住，不准开枪，谁都不准现在开枪，违令者军法处置——”
“所有机枪手待命——”
军官们用大吼的方式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惧。
“呜，呜——”
军号在此刻响起，没有特殊的命令，只是提醒戒备的意思，但却给士兵们带来几分安宁。
蒸汽坦克中的装甲兵是最淡定的，即便也害怕狼人，但他们坐在厚厚的装甲防护之内，不相信狼人能进得来，他们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爱这个开动起来热得要命的铁疙瘩。
亨德尔伏低了身子躲在步兵坑内，身边是同组的四名同学。
“亨德尔，这些狼人在等什么，发现我们有埋伏了吗？”
亨德尔眉头紧锁，他也不清楚狼人在等什么，随后他鼻子微微一动，嗅到了一些特别的气息然后猛然抬头。
“它们想要协同进攻！”
叽叽喳喳的嘈杂响声夸张到普通士兵也能听到，无数蝙蝠就像是一片巨大的黑云，正在往这边压过来，就连远射的照明弹也瞬间被淹没得没多少光芒透出。
军帐内，穆兰的持笔在笔记本上书写着文字，这是阶段性作战报告。
“哼，没有创意的攻击。”
然而在穆兰口中没有创意的攻击，却几乎要压垮普通士兵的心理防线，他们有种自己要面对恶魔的感觉。
穆兰的力量能使他感知到士兵们的普遍情绪，也知道压缩释放的界限，他的魔力开始震动，光辉的力量从身上蔓延。
这种光明不是黑夜能笼罩的，更不是蝙蝠能遮盖的，也照亮了大片大片的营区，驱散了士兵们心中的阴霾。
就算不做别的事，光明总是能鼓舞到别人。
“迪尔迦的战士们，我是你们的军团长穆兰·琼斯特，黑暗中涌动的力量，或许是民间口口相传的可怕恶魔，确实，他们真实存在，在剑与弓的时代，我们人类用血肉之躯同邪恶抗衡......”
“如今，是枪与火的年代，是我们人类的纪元，让古代的先烈们明白，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他们的子嗣后代，没有惧怕到不敢向黑暗扣动扳机。”
“迪尔迦的全体士兵们，子弹上膛，准备战斗——”
肉眼可见的光辉魔力迅速向整个军团营地区域蔓延，所有人即便被语言鼓动，又被光芒温暖，从心底升起一股勇气同恐惧抗衡。
光辉之鼓舞。
兴许是意识到心理攻势越来越无法奏效，狼嚎声瞬间密集起来。
“嗷呜——”
黑暗中无数黑影动了，速度快得夸张，普通士兵如果在近距离恐怕都难以捕捉到狼人的移动，但远距离就还好。
“开火——”
“砰”“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无数枪口迸发出火光，即便是狼人，在密集的枪阵下也瞬间出现大量伤亡，但它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安全距离正在急速缩短，最外围的阵线瞬间涌入狼人，士兵们的惨叫淹没在狼嚎和枪声中。
“啊——”“呃啊——”
“去死！”
“砰砰砰砰......”
狼人海啸般涌来，集中在一起容易被密集火力攻击，那么就全部分散，这种方法明显取得了效果。
很多阵线全都被狼人突破，士兵们被迫同狼人近身搏杀。
铺天盖地的蝙蝠压了下来，涌入营地中瞬间打乱了枪击的节奏，黑暗扑向了军团营地，仿佛要将它整个吞下。
黑色城堡的学员全体出动，比起狼人，理论上他们的段位高了不止一节，但事实情况是，很多学员在接战的第一时间就挂彩了。
狼人的疯狂，狼人的协同，狼人的可怖，都超乎想象，更主要的是还有密集的蝙蝠干扰。
“轰~”
有士兵殉爆，狼人被炸飞了，但只被炸死一两只，周围一些只是晕乎着甩甩脑袋就继续攻击，倒是蝙蝠被肃清一片。
蒸汽坦克发动起来，它们周围的灼热炙烤得蝙蝠无法靠近。
“砰”“砰”“砰”“砰”......
主炮轰鸣，高爆炮弹落点附近不论是狼人还是蝙蝠全都被掀飞撕碎，好多狼人扑到了坦克上，但利爪只能在表面拉出火星，没能突破不说反被灼伤。
仅仅几分钟时间，似乎到处都有惨叫声，但这会所有黑暗也已经全都进入到预设范围内了。
刷~
营地范围的地面，术式阵瞬间亮起光芒，仿佛有无数丝线从地面射出，随后猛然收缩，天空的蝙蝠瞬间全都匍匐到了地面，无数狼人直接摔倒在地，仿佛被绑住了四肢一般在地面挣扎。
一名头部流血的老兵在恐惧和亢奋中凶狠地将身上的狼人一脚踹开。
“叫啊，再叫啊？你这怪畜！”
“砰~”
狼人的脑袋被一枪打开了花，身体一抽瞬间安静下来。
营地内到处是枪声和骂声，火焰喷射器被抬出来随地乱喷，哀嚎和惨叫声一边倒地在地面响起......
一些外围狼人想要逃跑，但又有圣光在远处亮起......
远方山头的两名吸血鬼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这可是二十万只血蝠，怎么可能......”
另一人也惊愕不已，他们计算了超凡者的协助，但在绝对数量面前，肯定不能完全护住普通士兵的。
“超大型术式阵？一下午怎么可能布置出来？”
正常情况下，覆盖范围这么夸张的术式阵，说一个月能刻印出来都是快的。
“嘿嘿，我猜这些损耗占到你们储备的很大一部分了吧？如果你们也留下来，那位大人想必会很高兴的！”
沙巴斯蒂娜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身边响起，让两名吸血鬼瞬间悚然，但脚下不知不觉已经出现了很多像蛇一般的白色线条物质。
绷带？
第一百九十章 双向的鼓舞
远方山头上的巨响传到军团营地的时候已经并不明显，淹没在营地的枪声与爆炸声中，但对于黑色城堡的学员而言，那种魔力的波动是更为明显的。
营地内，虽然超大型术式阵制约了黑暗生物，但这个术式阵并非完美术式，只不过是借助学员的协同能力拼凑出来的临时产物，魔力也运用了二段灌注，所有能量强度很快就开始削弱。
军团普通士兵已经开始适应对抗黑暗生物，虽然狼人确实恐怖，但并非不可战胜，适应了节奏之后，勇气彻底压制恐惧，鼓舞的力量还在呈渐进式加强。
营地阵线的枪声没有停歇，有狼人被烧成一个火球还在横冲直撞，还有的则疯狂往外逃走。
“啊......”
一名士兵被狼人咬住肩膀，狼人喘息着将士兵甩向空中，但它的身上顿时被开了好几个血洞，还有两名士兵举着枪刺就冲了过来，一个刺入其心脏，一个刺入其耳朵眼窝。
狼人软倒下去，那名被丢到空中的士兵则在尖叫中被边上几人接住，一起滚入一侧的战壕。
“吼，吼——”
一只狼人在猛冲，直接将两名士兵掀飞，冲向正面短暂熄火的机枪火力点。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上弹完成，火舌重新吞吐，将附近三个狼人的腿直接扫断。
“让开让开，让这些狼崽子尝尝履带的味道！”
“不要开枪射杀，让他们变肉酱——”
周围的士兵纷纷退开，一辆蒸汽坦克冒着红光和白气，在机械的轰鸣声中不断靠近。
几只狼人挣扎着想要爬离，但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蒸汽战车。
即便是黑暗生物，此刻眼中眼冒出浓烈的恐惧，全都被士兵兴奋的们收在眼底。
“哄嗤哄嗤哄嗤......”“咯吱咯吱咯吱......”
“嗷呜，呜呜......”
“吼，呜呜呜......”
体魄强大的狼人在履带的碾压下，和一只家畜没有任何区别，直接爆出血浆，被彻底碾碎。
看爽了的一些士兵，居然合力将一些其他地方的受伤狼人拖过来，并且有越来越多的士兵效仿，在蒸汽坦克的前方铺出“狼道”。
......
终于，枪声变得稀疏起来，零星的狼人，在黑夜中向着远方逃去。
军团营区内，尤其是中间到外围区域，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
一名士兵咬着牙忍着痛，拔开小钢瓶的盖子，然后对准胳膊扎下去，随着狼毒中和剂进入体内，痛苦正在迅速缓解，被狼人咬伤的位置痒痒的，本以为应该废掉的胳膊居然还能有知觉。
营区到处都有打狼毒中和剂的场面，很多看似严重到夸张的伤势，在打了中和剂之后会迅速止血，很多看似会致残的伤居然还有神经反应。
“米戈，米戈你还活着吗？”
“活，活着......”
“鲁克呢？”
“在呢！”
“巴阳？”
“在这里呢马杰里——”
部队军官们寻找着各自所属的部队，伤亡状况看起来夸张，但实际上能回应的士兵却远不算少。
蒸汽坦克渐渐都慢了下来，炮口对向外边，满身是汗水的装甲兵爬出舱门。
各部的一名名士兵汇聚到一起，他们看着身边黑暗生物的尸体，望向远方仓皇逃窜的狼人，除了真的运气好的，很多也磨灭在黑夜里一闪而逝的圣光之中。
所谓恐怖的怪物，黑暗中的恶魔，也并非不可战胜，凭借人类血肉之躯，凭借手中的枪与利刃！
经历此战，没有士兵怀疑自身进军的正义性，更没有人不被激励。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叫喊，随后很快蔓延到整个营区。
“赢了——”
“战胜这些恶魔了！”
“万岁——”
“前进军团万岁——”
“帝国万岁——”
亢奋的吼声传遍四方，此时此刻，所有士兵身上仿佛沐浴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就连黑色城堡的学员也深受感染，一起混杂在士兵们中间奋力大喊着。
穆兰站在后方的一辆蒸汽坦克上，闭上眼感受着全军的欢呼，感受着他们那种勇气和兴奋，感受着胜利的喜悦。
穆兰他张开双臂，仿佛除了士兵们的喊叫，还能听到在号角声中那无穷无尽的欢呼，魔力在体内变得极为活跃，他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反馈，是万千麾下军人反作用于他的一种鼓舞。
光辉骑士的力量在战争中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其真正的强大之处在于对普通士兵的深远影响。
鼓舞并不是一种短效兴奋剂，虽然在外行人看起来确实差不多，但看似鼓舞效果过去之后，相当一部分士兵们往往会变得比以前更有勇气，会变得相信自己的潜力。
这种心态有些类似新兵到老兵的历练，但层级更高，属于一种累积的微弱心灵蜕变。
并且这种蜕变状态在群聚影响下效果更佳，进而形成一种微观影响宏观随后又反作用微观的情况。
今晚一战，在超凡者几乎都没有真正参与的情况下，直接将恐怖的黑暗生物搅碎。
而仅此一战，也使得特殊前进军团包括了黑色城堡学员在内的全体士兵之间，诞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凝聚力和归属感，以及结合了自信和勇气军团荣誉感。
后半夜军团伤亡统计就全都出来了。
真正死亡的人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少得多，阵亡者总计只有六百多人，而因为狼毒中和药剂的存在，原本一些伤势恐怖的人，一些会被狼毒和蝙蝠毒所杀的人，全都被救了回来，这部分人数大约在两千多人，其他一万几千人几乎人人带着轻伤。
但这一点也早已被计算在内，狼人造成的损害，除非是直接将人体撕碎或者削首等瞬间致死的，否则像一般的咬伤抓伤造成的死亡最后都是因为狼毒，或者部分会被转化为新的狼人。
而狼毒中和剂的存在，使得狼毒的致死和转化直接失效。
同时，中和剂药效的存在会“欺骗”狼毒，让毒素以为目标扛过了死亡，将会转化为狼人，毒素转而变成近似狼人化状态的恢复催化剂，使得一些士兵的恐怖伤势也能迅速稳定。
哪怕是手臂被咬折了，只要接骨正确，能在狼毒被彻底分解的两三天内处于快速恢复状态，一些其他看似严重的伤势也同样适用。
再加上圣堂教士们的存在，利用自身的圣力帮助恢复和缓解痛苦是足够了，也不会造成士兵身体的侵蚀。
沙巴斯蒂娜也回来了，那两名吸血鬼终究是真正的超凡者，没能够都抓回来带到穆兰面前，一个吸血鬼受伤逃离，一个吸血鬼则只剩下一颗干枯的心脏，被沙巴斯蒂娜送到了穆兰这里。
“军团长阁下，我本来想要抓住他们，但没想到他们为了逃命如此果断，不过我也并非一无所获，这是一颗鲜血之心，是非常珍贵的材料，不论是在炼金用途还是一些特殊巫术都是如此，作为缴获，交给军团长阁下。”
不论是海森还是沙巴斯蒂娜，亦或是黑色城堡的学员，相互之间的称谓都不变，但在面对穆兰的时候，全都称呼其为军团长，这一点是军事规章，也是穆兰所强调的。
穆兰仔细观察着桌上的心脏，虽然看起来干枯，但颜色却十分鲜艳，并且还在微微跳动，从外露的血管上能明显看到封印符文。
也难怪是珍贵的材料，毕竟需要一名超凡者吸血鬼的死，才有可能成就这样一枚鲜血之心，是有可能，而并非一定成。
穆兰抬头看向沙巴斯蒂娜，这正是他需要的东西，这个道路模糊的老女巫仿佛是因为知道他的一些需求而在提供帮助。
“多谢了沙巴斯蒂娜教授，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嗯，那我告退了。”
沙巴斯蒂娜走出军团长营帐，看向整个营区，因为太多蝙蝠和狼人的尸体，休息区已经往内缩窄，并重新在两侧开发出其他营地，但在交战营地外围，一只只食腐鸟类已经出现，各处都停满了乌鸦。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又一次交锋
前进军团大部分人已经睡去，今晚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很多伤员也需要休息，值守工作就交给三名包括穆兰在内的超凡者了，这当然不只是黑色城堡的三人，还有几名来自迪尔迦的圣堂主教。
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所有该休息的人正睡得香甜，而作为军团长的穆兰并没有休息，而是在不断记录着信息并计算着什么。
胜利骑士是光辉骑士的进阶，是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本质的蜕变，而胜利这个概念绝对不仅仅是胜利本身亦或是功劳簿上用笔轻轻一划的事情，而是获取胜利的整个过程。
或者说甚至不仅仅是获取胜利的过程，还有对胜利的认可程度。
理论上，统帅群体作战所取得的胜利和个人层面同厉害对手战斗而获胜的共鸣回馈是差不多的，但身为统帅者除了自身之外，还有被统帅者的回馈，这一点秘法之书上其实并不清晰。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能怪迪尔迦王室，毕竟光辉骑士道路的历史并不算古老，历史上仅有一人进入到胜利骑士领域，那一位或许并不擅长学术领域，至于之后的荣耀骑士和恩宠骑士，前者还有一半的依据，后者则更贴近于一种理论推演。
“阿~”
一声鸦鸣在军帐外响起，让穆兰不断书写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头侧耳倾听了一会，随后起身走向军帐门口，一把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附近的一只乌鸦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向外围，远处的尸体区域，拍打着很多黑色翅膀。
今夜的星空十分清晰，光辉之月的光芒虽然并不明亮但十分温和，如果不是周围徘徊着太多死亡的气息，应该会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回到军帐内，略微感到有些疲倦的穆兰选择趴在桌上小眯一会，只是才一闭眼他就觉得有些冷，令他哆嗦着一下就醒了过来。
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全都是腐尸的气息，他一下站了起来，发现军帐也已经彻底破损，地面上全都是白灰，从破损军帐的缝隙里，有一些灰白的粉尘在不断飘进来。
穆兰心中一跳，直接跑出了军帐，放眼望去都是灰白一片，天空中全都是白灰之雨。
里世界！怎么会进到这里来的？
穆兰视线扫向周围，远方的光线似乎有些扭曲，带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但似乎是并不会移动的死物。
穆兰尝试在周围走了一圈，一切都是前进军团营地的样子，不同之处在于一切都陷入死寂之中，灰尘下是锈迹斑斑的蒸汽坦克，以及无处不在的干尸和报废武器。
但很快，穆兰意识到了不对，有一些干尸似乎动了一下，这不是错觉，因为尸体都开始发出嘶吼。
那是一些穆兰听不懂的话，只能粗略判断可能为奎纳斯语，尸骸们开始动了，不论是肢体完好还是身有残疾，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无尽的恐惧感侵蚀进入穆兰的内心，但那种令人躯体冰冷的感觉始终无法突破穆兰内心的意志屏障。
穆兰跳跃着前进，快速移动着避开这些尸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看来上回接触到的乌鸦女王还是难以摆脱。
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穆兰并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恶意，但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却比之前更强。
无数乌鸦从干尸们的眼耳口鼻中飞出，仿佛乌鸦才是尸体的驱动力。
“阿~”“阿~”
“阿~”“呜阿~”
漫天都是乌鸦，到处都是鸦鸣，无数乌鸦在天空连接，仿佛化为了一道通向远方的黑色烟雾。
一个略显低沉却带着一些磁性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而这次穆兰听懂了。
“迷途的孩子，纯正的奎纳斯灵魂啊，回到我的怀抱，回到我的庇护之中......”
天空的黑烟不断延展，化为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向着大地上抓来。
穆兰向着边上急速跳跃，但身子才跳起就感觉撞上了软墙，根本无法有效规避，无数乌鸦挡在了他的身边。
“滚——”
穆兰低声的咆哮犹如雷鸣，魔力的震动带起一阵气浪，直接将附近的乌鸦掀飞。
“轰隆——”
黑色大手落下，穆兰在前一刻滚动着脱离的它的范围，随后伸手摸向腰间，既摸不到轮光，也摸不到獠牙。
“孩子，不要抗拒我。”
穆兰笑了，不抗拒你让你侵蚀意志成为你的傀儡，方便你一点点在现实复生吗？
不过这下穆兰算是明白了一些，首先没有什么使徒不使徒，至少在乌鸦女王这里她并不知情，而且历史上她本身就是不信的，所以才会被奎纳斯人抛弃。
乌鸦女王把穆兰当成了一个纯正的奎纳斯人，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和灵魂的奎纳斯人，也是最合适承载她的力量，让她回到现实的人。
穆兰在思考中不断后退和闪避，既然想清楚了也不再停留，又一个跃起之后，他猛然抓向自己的左胸。
但这一次，本该致死的自我攻击，居然没能击穿胸膛，仅仅让穆兰感觉到了痛楚。
“我是你的庇护者，不要抗拒，不要逃离，在这里，你无法动用自己的魔力，你的力量也不会回应你......”
穆兰忽然觉得自己的魔力在流失，如同流水般往下倾泻，也如同烟雾般网上飘，并且在地面和天空都化为一只只乌鸦，全都盘旋在自己附近，同时肢体也开始变得无力。
但穆兰心悸了一瞬间，内心慌而不乱，他看向天空乌鸦构成的巨手，嘲讽般说道。
“处于里世界的你不过是囚笼之中的虚假，而能脚踏两界的我所拥有的是真实魔力，你欺骗不了我，更不可能锁住我的力量！”
轮光——
穆兰的内心爆发吼叫，白光从其手心展现，一把左轮手枪出现，并被他举起指向天空。
“砰~”
子弹拖拽出白光，瞬间击中天空，看似只打出一个小光点，但乌鸦群却乱了，在天空到处乱飞。
“怎么可能......”
乌鸦女王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而下一刻，徘徊在穆兰周围的乌鸦全都融化，重新回到穆兰身体内。
穆兰二话没说，几乎在同一时刻抓向左胸。
“噗~”
鲜血炸裂心脏破碎。
“呃嗬......”
穆兰睁开了眼睛，略微喘息着从军帐的桌上醒来，即便是这一刻，他的魔力也没有一丝紊乱，更没有显露一丝波动。
穆兰下意识看向腰间的轮光，枪管还残留着一些温度，比起上一次，这次危险得多，是因为自己对乌鸦女王的事情追查地过于深入了吗？
这种情况其实和穆兰的干涉共鸣有些像，或者说穆兰本就是以类似的事情为灵感开发自己的力量的，毕竟这也是很多魔法书再三告诫的基础常识，只是对于步入真实之后的超凡者而言，很少会遇上，但不是没有特事特例。
或许这也有穆兰自身的原因，并不是灵魂的特殊性，而是穆兰自身意识方面的因素，他在了解到乌鸦女王的事后，曾经不止一次大胆地想过一些可能，也导致了主动“拉近”界限，而这一次因为看到太多乌鸦，听到太多鸦鸣，等于有了有种心理暗示，以至于入睡被拖入了里世界。
“这一次算是一种警钟了！”
穆兰拍了拍腰间的轮光，刚刚梦中的情况确实危险，而他对乌鸦女王撒谎了，他的魔力并没有在当时脱困。
轮光的出现，是因为穆兰的宝具自身也是有魔力的，并非穆兰的魔力，而是宝具自己的魔力，甚至有自己的意志。
仅仅是因为穆兰的呼唤，轮光就出现在主人面前，开枪后动摇了乌鸦女王的心绪，穆兰的魔力才得以脱困。
当然，穆兰确实想过直接对自己开枪，但他不确定自己的魔力会不会被留在那里，仅仅是魔力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如果被剥夺魔力和天赋，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或许比死还难受。
又一次交锋，勉强算是穆兰赢了，但他短期内不想仓促再同乌鸦女王有接触了。
“来人。”
立刻走了进来。
“军团长！”
“去请一位圣堂主教过来，就说我想要在圣光的福音下安静地休息一会。”
“是！”
虽然穆兰能通过加强自我暗示的方式，使自己避免在睡梦中碰上乌鸦女王，但他就算正常睡又能有多好睡眠，这不有主教在边上嘛，安全又安眠。
有三名主教很快一起来到了军帐，他们怀着对圣光的虔诚，也怀着对军团长的敬重，以及满满的欣慰，为穆兰主持祷告，而穆兰就在他们面前趴在桌上安然睡去。
‘任何人对圣光的虔诚，在穆兰·琼斯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他是圣光赐予人间的天使！’
三名圣堂主教心中都产生了类似的想法，或许还有一丝可惜对方没有真正进入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