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疯狂炼金师
穆兰快步离开王宫，随后直接上了回黑色城堡的马车。
已经步入正轨的黑色城堡在短短一个月内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穆兰的回归也并没有惊动多少人。
穆兰首先确认了几件事，第一是沃尔顿并不在迪高，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第二是欧文也被派出去了，第三就是去了黑色城堡原本的炼金师住所。
马特虽然已经到了迪高,
并且入住了黑色城堡，但还处于适应阶段，并没有开始授课，迪尔迦官方除了明面上的欢迎，实质上并没有完全信任这一个炼金术师。
而穆兰血液中狼毒的研究就在黑色城堡原本的炼金师那边进行。
这位炼金师有两個住所，一个较为隐秘,
几乎只有他自己和少数人知道，在迪高城外的荒野中,
一个就在黑色城堡内,
在黑色城堡改革后，他在城里的时间变长了，即使因为偶尔有教学任务，也是因为学生当帮手比较好使唤。
黑色城堡的中心一角有一座看似不大的堡垒式建筑内，基本也就和穆兰的居住小楼差不多，穆兰的马车就在这里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去，这座建筑有些歪斜，大门和窗户边缘都镶嵌了一些古怪的物品，有的像饰品有的则如同雕塑。
堡垒各处少不了一些烟囱，而在建筑顶端有一片巨大的圆弧形玻璃，建筑前方的一个湖泊中，湖水居然在变化着色彩,
有时候是红色，有时候是绿色，有时候有金属光泽,
有时候又是彩色,
看起来比中毒化工污染还毒不知道多少倍。
穆兰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这建筑看起来并不多恐怖，这湖泊和建筑边缘至少几十米内寸草不生，树木也全数枯萎。
“大人我在这边等你。”
“不用，你回去吧，这里我自己走就行了。”
“是。”
穆兰送走了马车，随后直接去炼金堡垒门前，刚想敲门，指节在碰到门的时候直接穿了过去，让穆兰也是微微一愣。
“谁在外头？哦，是琼斯特教授！快进来，那门前阵子给炸毁了，现在用的是真实的假象。”
一只有些干枯的手伸了出来，直接抓住了穆兰的手腕，然后把他拉了进去，几乎没有给穆兰什么闪避的空间，也让他心中微微一惊。
一进入室内，穆兰顿时闻到一阵阵古怪的味道,
有香味有臭味，也有各种难以分辨的混合怪味。
室内几乎一目了然,
各种架子和格子，各种玻璃器皿和金属器皿，以及一座开放平台，上面有一个相对于房内空间来说巨大的望远镜，上面的玻璃显然是为它准备的。
而在朝西的环形墙面上，坐落着一整片工作台，各种连接成型的器物和工具，各种半成品的材料甚至小型术式，以及各种笔记纸张和图片。
穆兰视线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些本该绝对存在于一个炼金师住所内的东西，心中思索了一下，随后用手杖杵了杵地面，听到了一阵细微且清脆的“咚咚”声，这让他明白地下还有一片空间。
“来来来，琼斯特教授，你方便的话，再给我几管你的血！”
穆兰还在思索着下方应该是一些炼金术中较为禁忌的地方，比如祭坛和炼成池等事物，结果视线寻声转向炼金师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拿起了一根比手臂还粗的针筒，上面的钢针如同刺刀般闪烁着寒光。
“阿洛法教授，我是来了解狼毒对我的影响的，并不是来当你的实验品的！”
穆兰脸色严肃，右手紧紧握着手杖。
“是是是，我知道的，琼斯特教授，求你再给我几管你的血，你的血实在是太神奇了，狼毒在侵蚀你的细胞的时候，居然也在被反向被侵蚀，有被同化的趋势，这说明的血液有非比寻常的活性，或者说也有非比寻常的毒性，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炼金师说话的时候非常激动，举着针筒不断向穆兰靠近，使得穆兰都忍不住后退半步，直接举起了手杖朝前。
“阿洛法教授，放下你的针筒。”
“哦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似乎是意识到穆兰不会妥协，带着眼镜且看起来有些枯瘦的炼金师终于放下了针筒，然后朝着穆兰招手，自己率先走向一个工作台。
“你看，这里是记录文件，这里还有一点点培养皿，这活性出现在一个非完整的超凡者身上已经很稀奇了，更稀奇的是我能感受到这些血液，仿佛每一个细胞都有自己的存在性之力。”
穆兰也放下了手杖，但心中戒备并没有放松，这个炼金师有些疯狂。
“你是想说，我的血某种程度上同那些高阶吸血鬼有相似性？”
炼金师厚重金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
“精辟的解释，不过也有很大不同，你的血虽然也有侵染性趋势，却不会如吸血鬼那样疯狂侵蚀对方，总之很奇妙，并且我无意间发现，你的血在炼金实验中超越了一些催化剂的作用！”
“也就是说，狼毒影响不了我的身体状况是吧？”
“是的琼斯特教授，哪怕是银鬃狼人，也做不到将你转化。”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阿洛法教授，那么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穆兰点了点头，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等等，等一下琼斯特教授！”
炼金师还想追，穆兰的脚步却越走越快，几步到达门前的时候，那扇大门隐隐呈现黑金色的边框。
真实的假象！
穆兰眼睛一眯，左手向前，接触门的时候果然质感不再是虚无，他视线一扫，因为在门内，看到门框角落的一些金灰色术式和符文，大脑急速转动，搜寻着自己了解的资料。
几乎是同时刻，穆兰触碰大门的左手手心也有微弱的白光亮起，一圈细细的术式符号也在手指接触的部位浮现。
大门再次变为虚无，让穆兰直接穿门而过。
炼金师追到门外的时候，穆兰已经在至少百米开外了，远远看起来是在步行，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下移动了这么远。
炼金师愣愣看着穆兰远去，表情十分苦恼。
穆兰的心跳稍稍有些快，远远看向炼金小屋方向，那炼金师略显反光的眼镜后面，双目视线一直死死锁定着他，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他一刻都不想和这个家伙多待。
‘这个疯子！’
在正式进阶以前，穆兰不打算再接近这里了，不，就算是正式进阶，他也不打算接近这个人。
......
穆兰回到黑色城堡的消息除了女王以及黑色城堡的部分上层知道，在学生内并没有传开，他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材料，随时可以配置稳定剂，但他必须等亨德尔回来，否则亨德尔的独自外出就站不住脚。
虽然穆兰知道没有谁会针对他查这个，但必要的掩饰不可或缺。
几天后，亨德尔终于回来了，穆兰通过共鸣感知和卡牌占卜等各种手段都确认了没有问题，又让亨德尔当助手，在自己的小楼内鼓捣了几天，终于算是炼成了学名光辉魔药的稳定剂。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纯粹
光辉魔药的炼成其实并不算太复杂，拥有完整的记录可以参考，真正的难点在于各种材料。
以及在没有原始材料的情况下，如何运用各种炼成来产生性状接近的物质，并且使用各种手段维持替代物和药剂的稳定性和效果。
而穆兰则没有这种苦恼，有黑色城堡和迪尔迦王国的库藏支持，加上带回来的太阳之石,所有材料全都是原版要求，只需要一丝不苟地走一遍配比流程就行了。
此刻穆兰的小楼内，亨德尔紧张地站在一旁，一个酒精灯上的烧杯中，一杯黑乎乎的液体正被持续加热，里面不断冒着泡。
“稳定剂已经完成,现在是最后一步。”
穆兰说着打开了桌上的小盒子，顿时有一阵光芒从其中照射出来，正是那块太阳之石。
穆兰用大号镊子夹住太阳之石，然后将之放到盛有黑色液体的烧杯中。
“咕噜，咕噜，咕噜......”
太阳之石进入液体后瞬间就开始融化，仿佛一股股明亮的铁水流入了黑色液体中，并且快速和原本的液体混合相容。
仅仅大约十几秒钟之后，烧杯内再也没有太阳之石，也没有了原来的黑色液体，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光芒的纯净液体。
到了这时，穆兰也微微松了口气，哪怕知道几乎不可能失败，但最终还是看到制作成功了才完全放心。
“教授，成了？”
“嗯，成了。”
穆兰取了一支试管，将烧杯中的液体全都倒了进去，再用特制的瓶塞塞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一试管。
一支纯净度极高的光辉魔药就完成了。
“这份魔药炼制过程中的一切其他材料所制成的溶液,都是为了在最后一步能够稳定溶解太阳之石,保存住这份能量且维持活性。”
亨德尔举一反三道。
“那么如果没有太阳之石，则其他材料也要更换相当一部分，具体要视最后的主料成分来定？”
穆兰回头给了亨德尔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错，所以也会相应增加更多不确定性，也需要专业的炼金师来慢慢调整，而现在这样嘛，我自己就能完成。”
这么想着，穆兰难免又想到了阿洛法教授，那个想要抽他血液的炼金师。
穆兰对正面和负面的情绪和欲望都异常敏感。
那位炼金术师外在的表现的是一种有些夸张的渴望，但在情绪的阴影中隐藏的欲望却非常强烈，让穆兰都微微有些毛骨悚然，无法再同对方共处一室。
以前穆兰和这个炼金术师没有打过太多交道，也可能是当时炼金师对他兴趣不大，但显然穆兰的血已经激起了炼金师的贪婪。
利用职务之便再加上与自身相关，穆兰早就看过自己的血液分析报告了，内容出自那位炼金师之手，上面的内容确实有他血液活性高的描述，也证明了狼毒对他无效,但穆兰相信对方绝对有所保留。
“教授，等你使用了这份魔药，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亨德尔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好奇的问题，毕竟穆兰在他眼中本就已经非常强大，这样的教授居然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真正成为一名完整的超凡者，至少没有真正成为书面定义上的那种，那如果这次之后呢？
穆兰抓着光辉魔药，十分认真地看着亨德尔。
“亨德尔，我十分郑重地告诉你，身为一个处于神秘力量浪潮中的人，首先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力量的最终本质来源于自我，任何魔药也好，其他元素也罢，都是为了让你自己进化成更加接近你心中的那個自我服务的。”
穆兰走近亨德尔一步，同他四目相对。
“共鸣也是达到那个自我的一种修行！如果你的自我还不够纯粹，还无法拥有相匹配的存在性之力，在这时你得到了强大的魔药乃至第四级以上与自身相匹配的元素......”
穆兰眯起眼睛。
“千万千万不要试图直接用于提升。”
亨德尔咽了口口水。
“会发生什么事？”
穆兰闭起眼睛又睁开，转身回到了工作台开始收拾简单的炼金工具。
“我在课上一直从各种角度为你们科普一些基础理论，就是让你们能真正理解它们，理解其中的危险，所谓存在性之力，其名字就是最为浅显的道理，自身的存在性之力无法维系，那么......”
亨德尔心中猛的一震，隐隐明白如若那样，自身的存在性就会十分危险？可是自身的存在性不稳会如何？死么？
穆兰的话音继续了下去。
“那么，你可能会存在性崩溃，亦或者，主动或被迫被其他存在性所扭曲乃至取代，产生异化，成为某种危险而可怕的东西。”
穆兰的话音顿了顿，低声说了一句。
“亨德尔，超凡世界虽然有很多不一样的风景，但并非那么美好，当有一天你看穿它的本质......”
穆兰的声音不再继续下去，良久后才说了一句。
“这里我自己会收拾的，你先回去吧，明天就正常去上课，过阵子我也会回去授课的。”
亨德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遵从命令。
“教授，那我先回家去了。”
“嗯。”
穆兰走出这个房间，在走廊里又望了一眼里面，忽然问道。
“教授，摩尔先生那样的人，存在性之力是不是很强？”
背对着亨德尔的穆兰嘴角微微翘起，他并没有转身，声音平静地回答道。
“从学术上讲，那还不能称为存在性之力，但当一个人为了某种信念而有所觉悟，那么至少在意志层面，已经诞生了坚不可摧的可贵存在性，会开始呈现它的力量。”
“谢谢教授，我先回去了！”
亨德尔得到穆兰的回答之后才离开了这里，而穆兰一边收拾工具，一边也在思索着。
其实亨德尔刚刚的问题，同样也给了穆兰学术上的启发。
所谓存在性之力的涵盖范围，未必是局限在超凡神秘学领域，一个有人格魅力的人认真做事往往能影响和带动他人，也是一种存在性之力在他人精神中的辐射。
一些伟大的人在成就一些伟大的事的时候，很多时候身边会聚集一些同仁志士，而这些人有的并非本就坚强勇敢，也是受到了伟人的影响，感动也好，觉醒也罢，都是如此。
如果神秘世界有某个统一的研究刊物，穆兰此刻的所思所想延伸补充一下，肯定能作为一篇重要文章得以在重点位置发表，可惜没有。
穆兰笑了，或许可以有。
......
“琼斯特卿打算什么时候举行进阶仪式？需要什么材料，需要哪些祭品？”
迪高王宫的女王办公室内，尼斯赫莉尔在处理完一些公务之后忽然向身边的辅臣询问一句。
一男一女两位辅臣都摇了摇头。
“还没收到相关提案，还不清楚。”
“这样啊，那派人去问问他吧，听说早几天他已经炼制成了光辉魔药，怎么还没有送进阶提案呢？”
尼斯赫莉尔对穆兰的关心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最了解女王的女性辅臣笑了。
“那我替陛下走一趟吧，去黑色城堡问问他。”
“嗯，去问问也好，如果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困难，让他当面来和我提好了。”
尼斯赫莉尔也笑了，一边的男性辅臣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一个束着黑色长发，穿着一身女性西装的女子来到了黑色城堡，她的身材高挑到寻常男性都有压力，加上那眼神干练的眼神和仪态就更是如此。
在穿行了一阵之后，女子进入了城堡区，并且很快到达魔法部办公室区域，里侧第二间，穆兰的办公室外，她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
“咚咚~”
正在奋笔疾书的穆兰好似才留意到来了客人，抬头看向门口。
“格兰朵阁下？伱亲自来，是女王有什么事么？”
“是啊，女王陛下急着知道她的守护骑士怎么还不递交进阶需求，场地，祭坛，祭坛，仪式需求，你也可以去王宫和陛下当面说。”
穆兰像是微微诧异，随后放下了笔，平静地看着女子。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有向女王报告。”
这下轮到女子惊愕了，光辉骑士道路她又不是不了解。
“什么时候？怎么装备的？黑色城堡内部调用材料了？”
穆兰笑了一下，随后以坚定有力的声音回答道。
“除了光辉魔药这种打破界限的物质，其余所谓仪式、祭坛乃至祭品，都是为进阶的稳定所服务的，但归根结底......”
穆兰站了起来，他其实一直在等这一刻，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要让自己在女王和迪尔迦高层面前不断加分。
“一名骑士所能依仗的根本，是自身的意志和信念，存在性之力的绝对纯粹，从而诞生对自己的绝对信心！”
“使用光辉魔药，是因为我并不自大，我知道凡人与超凡的界限是一道鸿沟，但已经有了魔药，秉承光辉誓约的我便不需要其他可有可无的东西。”
穆兰说这话的时候，格兰朵仿佛隐隐能看到模糊的线性流光在穆兰身边环绕，更向着四周辐射着淡淡的光辉，璀璨耀眼！
“光辉骑士道路的最高荣耀，是秉承光明而生，面向黑暗而亡。我绝不会死在可笑的进阶过程之中，如果有一天将会死去，那必然是在黑暗中爆破出最后的光芒！”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女王的。”
格兰朵留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等走出这座老城堡之后，她才微微喘息起来，心跳都快了几分，忍不住在回想着刚刚穆兰的样子，随后她狠狠拧了自己一把才快步离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异乎寻常的进阶
在格兰朵回去复命之后，穆兰第二天就向王宫递送了申请，没有任何额外的要求，仅仅是讲明了自己将在什么时间进阶。
实际上真正算起来，这第一次进阶应该算是最重要的，毕竟这算得上是生命层次的进化，但对于穆兰来说却有十足的信心。
在光辉骑士阶段,
存在性之力对穆兰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什么祭坛、祭品和各种仪式或许连锦上添花都做不到。
所以在新年将至的一个夜晚，黑色城堡内一个较为隐秘的地下广场就是穆兰的进阶场所，无需多少额外的布置。
这個地下广场大概有数百平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巨大的立柱，墙面和顶面以及地面全都是巨大的石块构成，并且表面刻满了符文术式,
中间靠里区域还有一个环形石台。
这里是一个稳固的地下祭坛，不过今天的穆兰当然不需要什么极品,
他只是选了个合适的地方而已，以便他有个安静环境稳固形成世界一气呵成进阶。
尼斯赫莉尔其实很想要来看穆兰进阶，但进阶本来就具有一定危险性，加上女王的身份因素，使得她不合适出现，只能委派亲信过来，其中就有格兰朵。
黑色城堡内则来了一个人以防万一，是一个浑身笼罩在红色长袍下的人，穆兰知道她是沙巴斯蒂娜，和他的所有交集不过是在教授办公室见过几面。
地下广场这会处于半封闭，但气流和外界还是互通的，红袍人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罩着红色袍子的雕塑,
更看不清其兜帽下隐藏的面容,
而女王亲信人员也在不远处，墙壁和立柱上的火把光辉照得他们的影子不断晃动。
格兰朵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再次注视十几米外的祭坛,
穆兰用一支粉笔样式的符文笔在祭坛上不停涂涂画画。
“嘶,
真够冷的，这里为什么不能弄暖和一些呢？”
格兰朵身旁，几名同来的贵族抱着手臂不断搓揉，冷得直哈白气，他们不停跺脚的同时也不停抱怨，不敢抱怨女王甚至不想得罪穆兰，只能抱怨一些其他因素。
“是啊，迪高的冬天没有这么冷吧？”“肯定是这个广场的原因吧。”
穆兰在祭坛位置不停写写画画，用上千个符文炼成术式，最后形成一个闭环。
贵族的话穆兰也听到了，他只是心中冷笑，确实，迪高的冬天算不上很冷，但这是对于贵族而言的。
这会完成了最后一个符号，光辉骑士道路的进阶术式阵也就完成了，穆兰也慢慢站了起来。
“好了，要开始了。”
格兰朵提醒一声，自己也站直了身体,
边上几名贵族也看向穆兰,
而后者直立祭坛中央。
穆兰只是朝着广场边缘看了一眼，微微向着那边欠身行礼。
“感谢诸位前来，那么我这就开始，不浪费大家时间了。”
说完穆兰直接掏出了光辉魔药，那散发着光芒的试管一露面，就被他拔掉瓶塞一饮而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下一刻，穆兰的眼耳口鼻等处都开始慢慢散溢出一阵阵光雾，随后是皮表的血管开始散发荧光，最后是皮肤和头发都出现了淡淡的光辉。
穆兰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慢慢闭上眼睛，口中发出略显沙哑却震动整个地下广场的声音。
“回应我吧。”
轰隆隆......
在场的人仿佛错觉般听到了一阵雷鸣，随后祭坛上的符文尽数亮起，以一片文字圆环围绕着穆兰。
一阵阵粉尘般的光辉从符文中升起，渐渐化为淡淡的光粒环绕穆兰旋转，这过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剧烈，慢慢化为环绕穆兰的流光龙卷，下方细上方粗，连接了十几米高的广场上下。
“回应我吧，光辉的意志！”
穆兰的声音再次出现，比刚刚更为响亮，那流光的龙卷则不断向外扩张，几乎将整个地下广场都笼罩在风暴之中。
穆兰的意志沉浸在精神世界，他在那里再次看到了太阳，那是一颗天空中散发着实质化光线的炽烈火球，那是誓约和信念所化的曙光。
‘我是光明之子，我是希望之星，我将驾临人间，我将主宰一切，黎明是我的号角，太阳是我的旗帜，战鼓擂响战歌长鸣，黎明的光辉不断向前！’
种种光构成东西幻化而出，长剑、骑枪、盾牌、铠甲、火枪、战马、猎犬、猛禽、旗帜等等，最后是一个个高大的人形......
嘶吼和咆哮，厮杀和尖叫，马嘶长鸣混杂着火药的爆炸声，以及，一阵阵起初混乱和嘈杂，随后慢慢变得整齐。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一种澎湃激昂的战鼓声，伴随着战鼓的是连绵不绝的沙哑呼啸。
“西路萨斯......西路萨斯......西路萨斯......”
令几名贵族惊愕而紧张，睁大了眼睛看着祭坛方向，就连格兰朵也微微张嘴，而黑色城堡的那名红袍人此刻更是再也难以维持冷漠，她那兜帽的阴影都被光辉照亮，露出干枯如木乃伊的面容，一双仿佛没有眼珠的窟窿眼睛死死盯着祭坛方向。
这种进阶的异像实在太迥异于寻常情况了。
“这些声音在喊西路萨斯？这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么？”
格兰朵虽然也不是常人，但这个发音有些古怪词汇涉及她的知识盲区，只知道绝对是古代神秘语系中的，属于考古级别的冷僻知识。
沙巴斯蒂娜略显沙哑的嗓音在边上响起。
“这是一种被发现次数较多的古代神秘语种，但非常艰深，很少有人能在这一体系内发掘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渐渐被归为冷门，我恰好学习过一些......”
“西路萨斯，奎纳丝神秘语系的意义为，光辉中的战士。”
战鼓声和呼啸声还在继续，并且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但除了几个贵族男子，沙巴斯蒂娜和格兰朵都知道主要影响是在精神层面，可即便两人清楚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不可避免被带入这种影响之中。
隆隆隆隆隆......
意识的感观中，大地不断震颤，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抖动。
几名贵族终于忍不住崩溃，慌张大叫起来。
“快跑，这里要塌了！”“放我出去！”
“救命啊，快逃啊！”
几人冲向地下广场的入口，但是今晚已经被封闭了，他们不断敲着大门，可因为底下保护术式的关系，守在外面的人对内部情况毫无所觉。
“冷静，这些并不是真的！”
“不，要塌了！”“开门啊！”
格兰朵呼喊和贵族的尖叫混在一起，地下广场的一切都被光芒所淹没......
几位贵族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黑色城堡的医疗室内，穆兰和格兰朵就在边上。
“哦，几位醒了！实在抱歉，这是预料之外的力量辐射，使得诸位精神受损，嗯，我想格兰朵女士也十分清楚，常人在面对这种情况会有本能的自我保护行为，这和勇敢无关，而是一种智慧。”
“是的，当时也是我研判失误，应该立刻退出去的。”
格兰朵适时捧场，配合穆兰照顾几位贵族的尊严。
穆兰退后两步，向着并排的几张病床微微欠身，床上的人赶紧客气地回应。
等做完这一切，穆兰才同几位道了声别，然后独自离去。
而今天晚上的进阶，虽然没多少人旁观，但注定给在场之人的心中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比如沙巴斯蒂娜，此时她因为之前的进阶场景，已经在自己的住所不停翻阅资料了。
作为当事人的穆兰，几乎不可能失败的进阶已经是个过去式，他心中所思所想已经都系在黑色城堡的另一桩事上了，作为真正完整的超凡者，他终于有资格看一看“圣物”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使徒
沙巴斯蒂娜，这段时间黑色城堡真正意义上的值守人员，就和之前的老巫师一样，这段时间黑色城堡一些必要事物都需要她出面，包括穆兰的进阶也是。
在穆兰进阶完成之后，这位一环身穿红袍且几乎从不显露真容的超凡者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这是一棵枯萎的巨树，虽然这棵树看起来并不是非常高,但整棵树的树干起码需要八九人合抱，如果它还活着，肯定是绿叶参天郁郁葱葱，只可惜它应该早就已经死了，那枯萎的枝干看着张牙舞爪。
在枯树之上，有一间间古怪且略有扭曲的房屋,它们高高低低连成一片，相互之间有带着阶梯的通道相连,有的屋子里还有一阵阵光芒透出。
这里正是黑色城堡的禁区之一,红袍教授沙巴斯蒂娜的住所，而她此刻所在的房间则是一间满是环形书架的房间，中间一张圆桌上摆着一盏特制的油灯，上头摆满了或重叠或翻开书本，也有一些羊皮纸和陈旧纸张展开着。
沙巴斯蒂娜缠绕绷带的干枯的手指上划过眼前纸张上的一个个文字，然后视线再对照边上的书本。
“是里世界的回响？奎纳斯语几乎没有出现过和里世界的呼应的......”
干枯的手往边上一招，又一本黑皮书从书架上飞了出来，来到了她的桌上，这本书的书封上画着一个鬼脸，看着格外瘆人。
沙巴斯蒂娜伸手触碰书封，鬼脸就活了过来，起初只是画面上线条扭动,随后居然慢慢鼓起并越来越立体，仿佛一张嵌合在黑皮书上枯瘦且苍白的脸,脸皮都在微微抖动,眼睛则是一条细缝,仿佛一直闭着。
“嘿嘿嘿嘿,沙巴斯蒂娜,你又来找我了，应该没有忘记什么吧？”
红袍人右手的绷带自己缓缓散开，拇指在食指指尖轻轻一掐，随后将手悬到书封上，一滴鲜红色的血液落下，书封上的人脸张口接住。
“嗯，真是美味，再多一点，多来一点。”
“好了，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奎纳斯语种，西路萨斯还有别的什么含义吗？你知道我指的不是常规意义，而是带有魔力的意义。”
书封上脸上的表情十分陶醉，一边回味一边开口。
“想要知道魔力语言，这么一点点祭品可不够，不过，正好是我感兴趣的话题,那么就破例告诉你了。”
书封上的这张脸微微睁开眼睛，里面似乎是黑漆漆的一片,但若仔细看，那一片深邃之中隐隐有微弱的光辉，仿佛黑暗中微弱的星辰。
“我想想，是不是西路萨斯？”
书封脸的发音极为古怪，仿佛都是第四声，但沙巴斯蒂娜却眼神一亮。
“没错！”
实际上，昨晚穆兰进阶的时候，那种回荡的声音和此刻书封脸上的音调很接近，而她告诉格兰朵的，反而是常规发音，但对照当时是光辉骑士进阶的场景，加上发音的接近，很容易让沙巴斯蒂娜联想到正常的“西路萨斯”这个词汇。
但此刻似乎另有说法。
书封鬼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嘿嘿嘿，作为这方面的学者，你应该明白，奎纳斯语和某些古代语一样，是一种最初诞生于祭祀活动中的崇拜语种。”
沙巴斯蒂娜没有说话静候对方说下去。
“西路萨斯，‘西路’一词在奎纳斯语中有光明的意思，但准确来讲，可以代表着夕阳，也引申代表着沉沦之前光与暗的交界，‘萨斯’一词，代表着力量也指代强大的战士，不过那是正常书面意思，如果是刚刚我那种读法，嘿嘿嘿嘿......”
“不要废话！”
沙巴斯蒂娜有些忍受不了书封鬼面的笑声，后者倒是真的不笑了，以那种全四声的古怪音调再说了一遍。
“西路萨斯，也可以是使者的意思，但古代语尤其是奎纳斯语最初是祭祀用的，所以从祭祀意义角度来说，使者的意思更为崇高，意为使徒更贴切，结合西路萨斯常规用语就是，沉沦之使徒。”
“如果有一個人蜕变成超凡者时，周围出现了这种呼喊声，那么这代表什么？”
“只是一种称谓，仅此而已，你知道的，里世界有很多过往死者的念头，有奎纳斯人的也正常，只能说对一些现象有所呼应，比如这个人可能有什么突出属性附和古代奎纳斯人的幻想，就容易引动里世界的呼应，不常有但不奇怪。”
书封鬼面说完又开始吧唧嘴，似乎还在回味那一滴血的味道。
“当然，如果你带我见见那个人可能会看得更清晰一些，嗯，现在你最好再给我一些祭品，再给我一些。”
沙巴斯蒂娜没有说话，拿起黑皮书轻轻一丢，将之重新丢入那个书架，鬼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就算确实在正常范围内，受到奎纳斯人古代意识的中意，恐怕这位穆兰·琼斯特教授会有一些特殊的魔力，奎纳斯系的魔力。
沙巴斯蒂娜这会在认真考虑，她作为对奎纳斯系神秘学十分感兴趣的研究者，是不是可以邀请穆兰·琼斯特一起参与某些发掘。
在红袍教授思考的时候，此时此刻的穆兰本人已经到了古堡主楼区域，他穿着风衣抓着手杖，靠近主楼之后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下四周，视线扫向城堡上部边缘的一些雕塑。
里世界和现实的距离在此处显得非常近。
下一刻，穆兰抽出了獠牙，轻轻往身前一划，仿佛在一张模糊的幕布上撕开了一个口子，他一步跨出就走入了其中。
这里还算不上是里世界，是里世界和现实的交界，穆兰在跨入其中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色彩在急速褪去，仅仅几秒钟时间，一切仿佛都处于一种灰白色调上了。
只不过穆兰看了看自己，他的衣着和手杖等物品，基本还是和外界一般无二，是处于“有色彩”的。
如今的穆兰是跨越了真实，是一个完整且真实的超凡者了。
再看向城堡，这座城堡显得更阴暗了一下，上方的石像鬼雕像更多了，甚至有一些展开了蝙蝠般的翅膀，在天空中飞行，更有不少正在看向穆兰。
穆兰拉开大衣的内袋位置，露出一枚刻印了特殊符文的徽章，那是帝国魔法部的标志，随后穆兰就直接走向城堡并跨入其中。
城堡内部的颜色比外头明亮，厅堂周围始终有火把在燃烧，色泽也十分鲜明。
穆兰不断往前走着，巨大的城堡内只有他的脚步声，仅有他一人的气息，越过一个又一个门框，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似乎看不到任何其他防护手段。
等穆兰跨入地下室，又到达地下室走廊的尽头，终于看到了一扇金黄色的大门，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花纹，有些是他认识的符文和术士构成，有些构成则连他也看不懂甚至没见过。
而大门的门框上方，有一条盘旋缠绕的黄金大蛇雕像。
‘这就是所谓的禁忌之门了。’
这么想着，穆兰伸手触碰大门，那原本是雕像的黄金大蛇活化了过来，蛇头吐着信子从上方延伸下来，一双冰冷的蛇目盯着穆兰。
“魔法部成员穆兰·琼斯特要进入禁忌之门。”
说着，穆兰再次露出了自己的印记徽章，金色大蛇盯着徽章看了一会，随后挪开了身躯，那扇金色大门也在此时缓缓打开。
穆兰此刻的心情略显激动，作为帝国魔法部正式成员，穆兰拥有查看权限没有调用权限，但今天这就够了。
禁忌之门内，是一个环形墙体的金色大厅，占地足有上百平，墙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刻印了术式阵的储藏坑，仿佛有众多格子堆砌了墙体，每一个格子外都有一层玻璃。
这些格子有的是空的，有的则有物品，里面的东西各式各样，包含了一些稀有材料和特殊元素。
此外，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灰色的门，总共有十一道门，这些门上同样满是刻印，穆兰知道每一扇门后面代表着一个圣物。
就近原则，穆兰选了身边的一扇门，只是轻轻触碰，门就变成了透明状，但也无法打开，一阵淡蓝色的光晕在里面如呼吸般起伏。
圣物在这里有自己的表现形式，所以有这种明显的光泽，而在现实层面，也很可能毫不起眼。
看到这种光，仿佛是一种特殊的美好，不由想让人拥有它。
这是圣物天空之呼吸，上一次大战，迪尔迦王室曾动用它对抗巴斯曼恐怖的天空飞艇大军。
穆兰伸手对着圣物遥遥抓握，仿佛这样能将圣物抓在手心，心中刻意将精神欲望发散，发出真实且强烈的念想。
‘你迟早是我的！’
仿佛感应到穆兰的欲望并有所回应，圣物的光辉起伏更加剧烈了一些。
来得快去得也快，穆兰很快走出了禁忌之门，他需要思考另一重问题，如何才能真正意义上毁掉一件圣物呢？
或许炼金师会有答案？
重要说明
费事我已经对前文一些章节作出修改，主要是增加一部分内容，大部分集中在第八、四十二、四十八、四十九、七十章，以此保证前后文的连贯性。
其实这不过是一种补救措施，本该在第一卷正常写，但脑抽了为了赶上架时间，乱赶节奏，也是自己作的，复更后对前文就更耿耿于怀，所以就往前文里塞东西补充。
这些都是本就该有的内容，也本就躺在大纲要点中，加入后丝毫不会影响本书的主题，也不换乱节奏，反而能扩充肌理增加合理性，使书更加顺滑。
只不过毕竟实在章节里塞内容，得结合前后文和原本章节的契合度，塞不了太多，但也比原来好很多了。
希望对本书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再看前文，能从头重新看就更好了，虽然还在看的没几个就是了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找
现在根本没有一件真正的圣物能让穆兰做实验的，所以做研究的主要方式还是只能以理论为主，所需要的阅读量当然是非常大的。
黑色城堡的大图书馆内，穆兰正在搜寻着可能拥有类似记录的魔法书，当然必^_^比较杂乱无章，但他之前就差不多是这样,对各类魔法书都很感兴趣。
一本本厚重的魔法书在穆兰的左手上不断垒起来，他在图书馆转悠几圈，手中已经垒了十几本书，已经高过了他的头。
“哎，要是会沃尔顿的那种把戏就好了。”
穆兰托着书，不由想到了沃尔顿那种很多东西都能藏到帽子里和口袋里的能力，可惜那种能力对他来说太高端了,不是跨体系能随便用的，至少光辉骑士不行。
作为教授，只要不是秘法之书或者同级别的书籍，穆兰借阅普通魔法书和资料是毫无阻力的，找管理员登记一下就行了，他在登记书籍的时候，不断有学生在惊喜中发现他。
“琼斯特教授！”“教授你回来了？”
“教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教授什么时候给我们上课？”
甚至有女学生大胆喊一句“教授我们好想你啊！”
穆兰一边等着登记书籍，一边也对大多数学生做出回应，这些学员年轻而富有活力，并且度过观察期成功留在黑色城堡的人数也比之前预估的要多不少。
“过阵子我就会开课了，记得提前抢占位置。”
穆兰回头对着学生们说了一句，让学员们也更加激动了起来，随后看了一眼图书管理员身后，十几本书已经垒在那边了。
这种十几本一趟的找书动作穆兰已经重复了好几次，这会在管理员那边已经堆积了上百本书。
“外借的书就这么多了，帮我送到我的住所。”
“好的琼斯特教授,我马上安排。”
图书管理员不敢怠慢，回应过后立刻着手安排，他按动铃铛之后很快会有勤务专员驾马车为穆兰送书。
而穆兰本人却不会马上离开图书馆，有些借出去比较不方便的书，他在这里看则完全没有问题。
三楼的禁书区域，穆兰坐在外面的书桌前翻阅着手中的红皮书籍，这位置只^_^大厅，能看到学员们进进出出。
穆兰皱着眉头查阅，虽然一字一句都没有遗漏，但翻页速度并不慢，因为这种级别的魔法书本身都已经是一种特殊元素了，只要不吝啬消耗，穆兰以自身魔力压制并控制书籍，信息查阅速度自然不慢。
圣物作为一种强大而神秘的宝物，古往今来研究它的超凡存在不知凡几，更免不了伴随着争夺的厮杀。
即便人们后来已经逐渐意识到，圣物并非都十分美好，有的本身就伴随着异常诡异的危险，甚至可以说这才是常态，但依然不能拒接那种诱惑。
穆兰粗略翻了很多书，没有找到一处记载是如何毁坏圣物的，但从诸多战争和超凡争夺的描述中,以及常规理论知识总结和推导中，不难得出，圣物本身的存在性之力极强，已经强到纵观穆兰如今的阅读量都没找到任何圣物损毁的记录。
毕竟，从圣堂记载和一些古老文献的内容中，圣物的诞生，其根本原因会被引向神明。
穆兰不由开始摩挲下巴，食指的指尖正好在一段圣堂经文摘录上，上面的意义是“神赐光辉”。
除了圣物难以被毁坏，穆兰忽然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即便以他的理解和各种充满混沌恶意的梦境来看，圣物和其他任何道标性质的事物确实大概率是被所谓神的力量所侵染的。
那些神看似冷漠，但如果穆兰真的成功毁掉了一个圣物，会不会引得所谓神注视这里？
想到这种可能性，穆兰就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一种淡淡的恐惧和兴奋，精神都略微有些波动。
“哼。”
穆兰冷哼了一声，已经挣脱了淡淡的恐惧，他对邪神没有任何所求，反而对邪神带着仇恨，对神的崇拜和恐惧无法对如今的穆兰产生太大影响。
穆兰没有理由因噎废食，即便他的一些做法可能无法取得最终成功，甚至反而加快毁灭的进程。
可这又如何？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既然蓬勃的欲望主宰了理性，既然这样下去世界迟早会毁灭。
那么让穆兰选，即便注定会失败，比起在贪婪中缓慢走向腐烂的死亡，还不如璀璨一把。
或许，那一抹烟花还能引得邪神在混沌中诧异地瞥一眼？
真是可悲，太可悲了！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穆兰不由笑了出来，这笑声虽然不大，却略微有些疯狂的意味，气息上更是起伏不定，甚至图书馆的灯光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煤油灯的光线有些忽明忽暗。
在下面的学生们微微有些骚乱的时候，穆兰已经收敛了情绪，并对图书管理员所在方向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
图书管理员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某些危险的书引起的变化就行。
一直到夜已经深了，穆兰还在查阅书籍，等桌上最后一本书翻得差不多了他才合上书页站起来。
而此刻图书馆已经没什么学生了，在半个小时以前，死撑着打算等穆兰离开时制造邂逅搭话的学生也被熬走。
差距还是太大啊，以穆兰如今的软硬实力，想要得到一件圣物太难了，别说得到了，就是想要获得一個可以研究圣物而不泄露气息的私密空间都是奢望。
不过虽然暂时难以在书面信息上找到损毁圣物的方法，可保存封印的事例却屡见不鲜，最稳妥的收容，当然是编织秘境了。
可是一名秘境编织者实在是太过珍贵，曾经穆兰一度以为这种职业道路能力者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因为百年以内几乎没有任何新资料有任何秘境编织者的信息。
但迪尔迦帝国似乎掌握了编织秘境的力量，至少曾经掌握过，毕竟那镜中密道是非常成熟的秘境，至少如今还能正常使用，那收容圣物的禁忌之门内部也可能是一处秘境。
穆兰看着下方空旷的图书馆大厅，在思考的时候，手指慢慢敲打压着的书面。
如果迪尔迦王室还掌握着秘境编织者，一定会有相关资料，即便已经没有了秘境编织者，那么在那之前也肯定留下了大量资料，甚至极大可能有道路序列的秘法之书。
这部分资料即便是穆兰也无法看到，他也不好无缘无故申请查阅，但可以确定的是，谁都希望掌握一个秘境编织者。
如果能得到秘法之书级别的资料，穆兰借助极强的共鸣力量，或许就可以对秘境知识有所参悟。
确实人的精力不是无限的，哪怕是穆兰，如今光明和黑暗的双属性已经是很大的负担，只不过在可靠的秘境师伙伴是奢望的情况下，自己分担精力在秘境方面有所建树是非常必要的。
但这也有一个问题，穆兰绝对不想“突然发现”自己有秘境能力的潜质，即便以后真的有了，在自身是光辉骑士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再去改换道路，至少在常人理解中绝不可能，他也不想打破这种认知。
况且，穆兰更不想这份能力暴露在官方之下，因为他想要借助秘境达到的目的不可见光。
随着穆兰思绪的变化，指节敲击书封的节奏也在缓慢变化，犹如一首特殊的乐曲。
如果一名有秘境编织者潜质的人出现，肯定会引起上面的极大关注，或许能调动秘境系的资料，甚至可能引得或许会存在的秘境编织者出面。
那么一个拥有秘境编织者潜质的人有没有可能出现呢，讲道理，黑色城堡现在从迪尔迦全境乃至周围任何可能的地方大量吸收有特质的学员，这么多学生中出现一个有类似潜质的是可能的，但这依旧属于撞大运。
穆兰的嘴角微微扬起。
‘但我未必真的需要找到一个有秘境潜质的人，只需要让大家都以为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就行了！’
一个迷惑性的假象需要足够的欺骗性，欺骗目标，欺骗第三方，甚至可以欺骗自我。
......
晚上，回到住处的穆兰没有急着在送来的书中查找毁坏圣物的资料，而是开始简单整理了一下之后上课的内容，俗称备课，其中一个拐点后面划了引申线，秘境分支的解析。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引导你们寻找自我
穆兰备课的速度非常快，因为他对自己的目标有明确计划，对要讲的知识可以准确梳理出要点，并从各个方面补充细节，但神秘世界的知识跳跃性太强，这也是很费精力的一件事。
今晚必须完成准备，因为回家前已经让人将他明天开课的信息记录在公告栏了。
当然,
即便穆兰效率非常高，也是比不过黑色城堡绝大多数其他教授的，因为他们基本就不备课。
等到穆兰准备完了，夜早已经深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去浴室冲洗一下。
解开衣衫的时候,
穆兰侧身照了照镜子，一侧肩膀到背后的位置,
原本的伤口已经退去血痂,
留下了一片有些狰狞的疤痕。
这片混合着撕咬和崩裂的疤痕有的痕迹重有的痕迹浅，尤其是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仿佛是一张张开的狼嘴，甚至在伤痕最深的地方隐隐是獠牙的痕迹，其余细碎的撕裂伤口都是以此为延伸，一直到后背才消失。
整个伤口在镜中仿佛一個狰狞可怖的狼吻，并且毫无恢复的迹象。
穆兰眯起眼看着镜子低声喃喃一句。
“多布里奇......”
在超凡世界行走，正是不容有任何马虎，即便是如今的穆兰，拥有那超越常理的光与暗的力量和誓约加持的存在性之力，居然都无法彻底将银鬃的痕迹剿灭。
......
第二天，穆兰从床上醒来,
毫无意外地，又是一个多梦的夜晚，不过今天不能赖床，起身随便弄了些早饭就前往了教学楼。
教学楼城堡前的公告栏处，一些来得早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集过来,
虽然昨天就看过信息,
但有时候会临时增加一些课程或者公布一些别的消息。
“看起来还是和昨天一样，嗯？琼斯特教授要开课？”
“什么？就在上午！”
“哦天，我去占座，你快去把那两个懒虫拖下床，否则就来不及了！”
边上也有人看到了信息。
“琼斯特教授终于要上课了！”“真的吗？”
“快跑！”“快去占座！”
而一些远一点的人根本不来公告栏了，已经开始奔跑起来，并遥遥对着在公告栏那边关系好的同学喊着。
“哪间教室？”
“第一大厅！”
朋友同样是吼声回应，而一些同样听到消息的人有不少也跟着奔跑起来。
一些这段时间新来的学员有些不明就里，而一些好心的学长学姐直接拽着他们跑。
海瑟薇托着一块火腿三明治慢悠悠走着，她已经算起得早了，还没有到达公告栏那边就远远看到一些学员在奔跑，有的跑向外面有的跑向教学楼。
边上同样是新学员的女生和海瑟薇对视一眼，好奇道。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
一名经常帮助她们的学姐直接冲到了她们面前，二话不说拉起两人就跑。
“啊？”“学姐！”“怎么啦？”
“快去抢位置，琼斯特教授回来上课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个女孩本能地跟着跑，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在学长学姐口中就经常听到琼斯特教授,
一个神秘、强大、英俊、随和且知识渊博的教授。
海瑟薇随着学姐一起冲到了第一大厅，并且运气还不错地抢到了较为靠前的第三排中间位置。
这会第一大厅抢位置的情况极为严重，有的学生只有一个人却贪心地想要抢一排位置,
结果往往是别人直接就坐下，丝毫不理会对方，想要占位置，一个人能护住两个位置已经不错了。
同学们嘈杂而兴奋的议论声也越来越热闹，因为在极短的时间内，第一大厅的人在迅速变多，很多人甚至来不及吃早餐。
海瑟薇没有加入同期新女生们的议论，她捏着三明治，带着忐忑和期待地看着大厅窗外。
‘会是他么？可是这才一年，应该不是他吧？但姓氏一样啊！’
终于，接近了上课时间，人满为患的第一大厅也十分神奇地安静了下来，和别的教授不一样，琼斯特教授极为准时。
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高高礼帽高大男子从第一大厅的走廊窗户处经过，很快就来到了大厅门口。
穆兰的嘴角微微翘起，所有学生都在对他行注目礼。
“哦，人不少啊，我还以为昨夜临时加的课程，今天不会有很多人的。”
穆兰走入大厅，来到了讲台边，摘下帽子看向阶梯状的座椅方向，加上一些在末尾自己拿凳子的学生，满满当当足有几百人。
并且第一时间，穆兰就捕捉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然后他看到了海瑟薇。
海瑟薇的心脏剧烈跳动，在看清那琼斯特教授面容的时候，心脏更是仿佛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
“是他！真的是他！”
穆兰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伯爵的女儿竟然也进入了黑色城堡，那个双胞胎妹妹呢？
这么想着，穆兰露出微笑朝着海瑟薇的方向点了点头。
一些女生和男生都低声惊呼起来，以为穆兰是对着自己点头微笑。
“之前有事外出，今天是回来的第一课，我看到了许多新面孔，希望你们的学姐学长们贯彻了传统，有好好地为你们辅导基础。”
“因为我虽然会照顾新生，但这节课毕竟不全是基础，所以引申内容可能有些丰富，注意记好笔记。”
穆兰说着，已经抽出了一支粉笔，转头看了一眼墙壁，终于弄出个类似黑板的东西了，边上还有个像拖把一样的玩意，随后他用粉笔写下几个大字。
属性和变化。
下边已经有老生兴奋地低声议论了。
“嗯没错，我想有的学员已经明白我要讲什么了，这是真正步入超凡前的深入内容，你们中有些人或许已经查阅过类似资料，或者其他教授也讲过一些，但不是谁都能完全领会的。”
穆兰说着将手按在桌上的礼帽上，随后轻轻抬起。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对吧？”
穆兰再次将帽子扣在讲台上，然后看向学员们，再次缓缓抬起，只是这一次，帽子才抬起一条边，就有光线从中溢出。
帽子逐渐抬高，光线也越来越亮，远超大厅内的煤油灯，却偏偏并不刺眼。
“这就是属性变化，我的职业道路是光辉骑士，所以很容易显露光明。”
说着，那帽子中的光开始变得刺眼，以至于不少学生忍不住眯起眼，更有甚者觉得双眼火辣辣的，流出了眼泪，已经没多少人能直视这光明。
“而光明并非时刻都柔和，它能变得耀目刺眼，甚至能化为真正锋利的武器！”
说着，穆兰抓住帽子往前轻轻一挥，那光线仿佛瞬间延展，哪怕是奋力直视的学员也再也无法逼视，但所有人都听到了轻微的撕裂声。
窗户一侧的一截窗帘落了下来，被光明所切断，上下断口处甚至还带着一丝焦黑。
“这就是性状的变化！”
来到黑色城堡的学员们，最期待的就是真正踏入神秘世界，哪怕穆兰再三告诫一些危险，但丝毫不能浇灭那种渴望。
哪怕有的学员在别的教授处也见识过一些特殊力量，但在穆兰这里就是更为吸引人。
因为别的教授那里看到神秘力量或许在事后并无太大意义，而谁都知道当琼斯特教授开始教某样东西时，那么就代表着有一部分听课的学员已经具备了学习那部分知识的能力。
他们会是谁呢？或许有我吧？
老学员们都在这么想着，而没怎么见过神秘力量的新学员们同样也是兴奋不已。
此刻，随着穆兰轻轻展露手段，学员们的渴望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心跳，他们情绪的亢奋，他们精神的波动。
‘很好！’
“那么我想有的学员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的，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课程，我将引导你们发现自己的天赋，引导你们感应自己的道路，真正开始引导你们进入超凡的神秘领域，引导你们寻找那个在真实的彼岸等待着你的真正自我！”
轰~
这话真的从穆兰口中说出来，第一大厅内学员的情绪彻底被引爆，学生们压抑不住亢奋，窃窃私语也变得火热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现实照进恐怖
学员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充满了年轻人对未知刺激的强烈向往，穆兰也不让大家安静，容许他们交头接耳交流着，直到几分钟后大厅内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穆兰平静地看着大厅中的学员们，并且也难免多看了海瑟薇一眼，随后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
“不讨论了？”
有明白穆兰习惯的学生已经在此刻举起了手,穆兰微微点头，指向那个学生示意他站起来。
“查库斯学员，有什么疑问？”
已经算是老生的男生站起来。
“教授，我们要如何找到自我，又会伴随着什么危险？你强调过很多次，一旦涉足超凡的世界,危险也会提升。”
“请坐。”
穆兰拍了拍手，点头道。
“不错,很高兴在你们兴奋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我的告诫，那么新生中是否有人知道自我危机的两大基本准则？”
穆兰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海瑟薇的方向。
海瑟薇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到穆兰的眼神扫来，心跳加速的同时居然第一时间就举起了手。
比起妹妹莉莉，海瑟薇明显更勇敢一些，也更不甘心于自己的命运。
而在老学员都自觉没有举手的情况下，新生敢第一时间举手的竟然只有海瑟薇一人。
“这位同学来回答。”
听到穆兰的话，海瑟薇赶紧站了起来。
“第一原则也被称为迷失原则，即永远不要试图掌握超越自我意志的力量，那将是你迷失自我的开始，当你迷失了自我，也就开始瓦解自身的存在性，即便看似变得强大,实则已经不再是你。”
“说得不错，只可惜很多人虽然都了解过这层含义，在面对诱惑时却难以勘破。”
海瑟薇露出笑容。
“第二原则,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超越的过程壮大的并不只有力量,危险并存其中。两大原则分别指代心灵自我和外部的危机，是一个真正超凡者所需要面对的一体两面。”
“啪啪啪~”
“非常好！海瑟薇学员，请坐。”
海瑟薇胸口微微起伏着坐下，脸色微红的同时心中乐开了花，边上的一些学员纷纷看向她，更有人诧异低声议论。
“教授刚刚没有问她的名字就直接叫出来了？”
“好像是没有问！”
边上有学生低声询问海瑟薇。
“海瑟薇，教授认识你？”
“上课呢！”
海瑟薇不敢直接回答，赶忙岔开话题，所幸穆兰已经开始继续讲下去，大家的注意力也很快集中到课上。
“那么我们再次回到查库斯学员的问题，只有明确了两大原则，才能相对安全地寻找自我，产生这过程中能与恐怖危险对抗的力量，便是天赋的体现。”
穆兰站在讲台边看着依然全都是兴奋的学员。
“我的学生们，作为你们的教授，我不希望用什么偏门魔药亦或是什么献祭仪式等手段激发你们的天赋，只作为备选，因为那样或许会污染你们最初的纯粹性,我希望我的学生能自我觉醒。”
“你们一定会说,教授，我没有属于自己的魔力，不借助魔药和仪式该怎么觉醒呢？”
穆兰学着一些学员的声音这么说，学员们也都被逗笑了，而穆兰同样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逐渐收敛起来。
说话间，已经有勤务人员进入了厅内，并且将所有窗帘放下，就连那一截破损的都已经被换掉，室内的能见度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做完这些的勤务人员全都匆匆出了大厅，并且将原本开着的门关上。
“对抗恐怖危险的第一要素是什么？伱们并不特别了解的魔力？是你们引以为傲的体魄？不是的，对抗恐怖的第一要素，是人类的勇气！”
“没有勇气的人，就谈不上什么魔力和存在性之力，这句话是我穆兰·琼斯特说的，你们可以质疑和反驳，但我希望你们能一直记住这句话，或许某一天的某一时刻，它能帮助到你们。”
说完这些，穆兰环顾安静的第一大厅，然后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本黑皮书放到獠牙旁边。
穆兰看了书封一眼，动用这本书的教学申请还没通过，所以这会还打着欠条呢，如果通不过申请，那最终代价需要穆兰自己支付的。
“那么今天的所有人，就会面临一场考验，一场面对恐惧的考验，不要以为我在这里就没有任何危险，记住第二原则，不要迷失自我，更不要放弃，否则我会很失望的。”
说着，穆兰用獠牙轻轻扣在黑皮书上，这书封上居然浮现出闪烁着幽光的锁链图案，并且几秒钟之后锁链仿佛化为了实质。
“哗啦啦，哗啦啦......”
锁链搅动的声音响起。
学员们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不断蔓延，一些学员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在顷刻间都鼓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教授做了什么？测验开始了？
“咯啦啦啦，咯啦啦啦......”
一种老木板受到挤压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一些学员看向四周，而有些学员已经诧异地看向桌面和地面。
桌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霜，一些眼力好的人甚至能看清那不断蔓延的冰花。
大厅内的色彩似乎正在褪去，起初有人以为是错觉，但很快他们发现厅堂的桌椅、窗帘、图案甚至是人们的衣物都在快速失去色彩，有的甚至还在快速腐朽。
没过多久，在淡淡的寒冷中，所有学员都发现自己仿佛坐在一个只剩下一片灰白的大厅中，桌椅地板和天花板很多都变得腐朽不堪，窗帘也大多变得十分残破。
就连学员们的肤色都变得一片灰白，简直不似活人。
海瑟薇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惊愕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又掺杂了恐惧，她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不断搓揉手臂却无法带给自己丝毫温暖。
“教授是彩色的！”
忽然有学员这么说了一句，所有人都看向穆兰，果然，琼斯特教授似乎没有变化，他是视线所及之物中唯一有色彩的。
“在真正的超凡体系理论中，没有跨越界限的你们，还算不上一个真实的存在，所以看起来在这里变得不像自己，我很高兴我的学生中没有谁长个触手和角什么的。”
穆兰的冷笑话这会没学生捧眼了，大家都紧张坏了。
“这里是里世界与现实的交界，并且脆弱的边界十分靠近里世界，近到它们可以窥探到你们......”
穆兰的一句话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印证他的话，有学员看到窗外有什么影子，并低声提醒身边人。
“外头......”
很快大多数学员都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大厅窗外，那边有模糊的阴影在游曳，有的甚至趴到了窗前，将玻璃烙印出一片片冰晶并不断延展，甚至看起来有些像玻璃产生了裂纹。
里世界的阴影并不是只是看到那么简单，那种强烈的负面也随之而来，大厅内的学员们之间弥漫起强烈的恐惧，那种压迫感如同恶鬼就在身边。
平常对于里世界的嬉戏玩笑这会都不见了，老生新生所有人都紧张万分。
“教授应该只是让我们看一看吧......嗯？教授？”
“教授？”“教授你怎么？”
一名学员惊恐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并且很快一起看向讲台，发现穆兰那有色彩的身影正在变得逐渐模糊。
“同学们，意志和勇气是力量的源泉，而想象力是突破的钥匙，那么剩下的交给你们自己了，努力活下去啊。”
穆兰最后一個字落下，身影也彻底消失在灰白色的大厅内，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只是不容他们多想，一种恐怖的声音拨动着他们的心弦。
“咯啦啦啦，咯啦啦啦......”
玻璃都要碎了......
这不是错觉，因为下一刻。
“砰”“砰”“砰”“砰”......
第一大厅两面墙上巨大落地玻璃纷纷炸裂，更加浓烈的恐怖气息灌入其中，更有无数呼喊声和诡异的笑声，一些模糊的怪影已经扑了过来，无尽的恐惧将学员们的精神压垮。
这是死亡的气息！
“快跑！”“离开这！”
“跑啊！”
从门，从破损的窗户，甚至从老化脱落的墙体破洞中，数百人在这一刻四散而逃，没有什么勇气和信念的第一反应，没有什么强大精神的自我奇迹，这才是常人第一次真正面对里世界的正常反应。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不是魔鬼
因为之前要保护摩尔，所以亨德尔在穆兰的干预下老早就对里世界有所感应，所以可以说在场所有人中亨德尔是唯一一个算得上“有经验”的。
所以亨德尔也是在场少数能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也保持一定冷静的，他敏锐发现了一些问题。
即便学员们所处交界位置，但与里世界接洽时也是有一种缓冲作用的，那些怪物全都冲了进来，但实则还没有完全接触到学员,
所以数百名学员逃跑的时候，虽然看似有人和怪物碰撞到了一起，但并没有人真的在第一时间就被抓住。
发现这一点的亨德尔一边窜出大厅，一边朝着慌乱中的学员们大喊起来。
“所有人都听着，它们还不能马上接触到我们，找地方隐藏自己,
逃跑的时候不要落单，但也不要聚集太多人,
教授不可能让我们去送死的,
撑下去！越是恐惧，它们就越能接触到你！”
亨德尔的吼声非常大，一些学员也迅速冷静了下来，但更多人却是在慌乱中逃跑，似乎根本没有听清。
“亨德尔，我们一起！”
“阿普顿，去找尤恩他们。”
相熟的朋友过来和亨德尔站在一起，亨德尔喊完之后也顾不上许多了，和朋友们一起逃跑。
“啊——”
后方已经有人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亨德尔和阿普顿下意识回头望去，大厅方向的门口，有许多阴影中的恐怖怪物扑向那里，惨叫声不断响起。
“呃啊——”“救我！”
“不要丢下我！”“教授——”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不止一人被抓住了！
“快走！”
没有任何人敢停下来去救人，阿普顿和亨德尔也是如此，那种密集的怪物根本让人提不起对抗的勇气。
“亨德尔,
教授不会看着我们死吧？”
阿普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因为亨德尔的喊叫，他们身边聚集了二十几个人，全都神色惨白，亨德尔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教授应该不会让我们送死，但我可不想体验一下被那些东西抓住的感觉！”
“我也是！”
而即便亨德尔对穆兰有绝对的信任，可并非所有学员都是如此。
越是往外跑，似乎一切就越是破败，也越发昏暗，他们跑出了这座城堡，外面的景象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不再是熟悉的黑色城堡布局，而是一片巨大的枯树林，只在远方隐隐能看到类似塔楼和城堡之流的残骸一角。
亨德尔等下意识停下了。
“怎么走？”“该怎么脱困？”
有人这么问着的时候，一种若有若无的嘶吼回荡在耳边，这种声音犹如沙哑的惨叫，又犹如瘆人的惨笑。
“嗬嗬嗬嗬，迷途的小羊们，森林中有怪物，快快回家......嘿嘿嘿嘿......”
声音仿佛在亨德尔耳边响起,
他猛然回头又看不到什么,
但半边的头皮却又凉又麻。
“干！”
亨德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回忆，回忆教授的教导，我是有天赋的，我是有天赋的！’
“亨德尔！我们怎么办？”“我要走了，不能停下！”
“别单独行动！”
亨德尔不理会争吵，也没有挽留几個离去的人，他深吸一口气，腐烂、腥臭、压抑、浑浊，但还有特别的气息流动。
“这边。”
亨德尔动了，阿普顿第一时间跟上，还在的学员中也有几人马上追上去。
“还犹豫什么，快追上去。”
几人动身去追，但明明刚刚还能看到前人的背影，一进入枯树森林，前方就显得更加昏暗，又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雾气，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居然看不到前面的人了。
“他们人呢？”“不，我们跟丢了？可我们不过是前后脚啊！”
“别忘了这里是里世界！”
“该死！”
“快跑，不能停留！”
几人就算不甘心，也知道常识，这会他们决不能停留。
另一边，海瑟薇等人与几名学姐也从另一个方向冲出了城堡，但在她们面前的除了枯树，还有一片片沼泽，一股股带着怨念的恶臭在周围徘徊。
“怎么办？”“要进去吗？”
这会几名女生已经冷静了一些，但后方的城堡内，隐约还有惨叫声响起。
“这里是里世界，看似安全的地方未必安全，看似危险的地方或许有出路，留在原地绝对死路一条！”
一名学姐一咬牙拍板。
“那就进去！”
“琼斯特教授真的会看着我们死么？”
“不会的！”“但教授也不会来救我们，还不明白吗，这是一场关键考核，抗不过去就没有成为超凡者的资格！”
“对，比起这种结果，我宁愿死在这！”
几人提着裙摆，一起踩着湿软的沼泽走了进去。
“噢......多么美妙，多么新鲜，嗬啊......”
脚底的沼泽变得冰冷刺骨，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令人毛骨悚然，有女生低头看了一下，沼泽水面的倒影上，自己居然已经是一具半腐化的骷髅，腐烂的皮肉不时落下，腐化的眼球滑落时还有一条蠕动的虫子钻出眼眶。
“啊——”
女生尖叫起来，身子居然也在同时开始下沉。
“怎么了？”“维娜？”
“救我救我！”
女生疯狂挣扎，水中倒影内那个腐烂的自己居然抱住了她的腿，正在不断把她往下拖。
“抓住她！”“使劲！”“抓不住了！”
“水里的是什么鬼东西？”
“啊——救我，救我——”
女生彻底失去了理智，抓着同学不断挣扎，水温在急速降低，那尸骸居然在沿着水面上爬，而女生则在不断下沉。
海瑟薇死死抓着女生，但就像抓着寒冰，入手全是冰冷，而那女生则死死抓着另一边的一位学姐，几乎要将她抱得窒息。
“咳，咳，维娜，不，不要，维娜，你越是恐惧，越会被拖进去，维娜，咳咳，放开我......”
学姐脸上青筋暴起，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维娜......”
“啊，啊啊——”
女生的尖叫中，自己的“尸骸”已经和她面对面，随后猛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灰色的动脉血喷涌而出。
同时刻，海瑟薇看到沼泽水面中有越来越多的尸骸怪物在水下游动，正不断聚集过来。
马琳虽然是一个老生，但此刻的她手脚僵硬且冰凉，同样陷入无尽恐惧，突然间，她感觉到领子一紧，已经被一股力量倒拖着拉走，她惊恐回头，发现有人在拽着她。
“海瑟薇？”
海瑟薇已经将裙摆系到腰间打结，这会拖着马琳学姐在沼泽地中走。
“快走！”
“对对，快走！”
另外还有两个女生也跟着逃跑，沼泽那边正变得越来越恐怖，污垢中不断有怪物爬出来，血液和惨叫没有间断。
“马琳，别丢下莪！”
“露易丝，对不起，对不起！”
学姐流着泪朝身后喊着，和海瑟薇等人在沼泽上飞奔。
海瑟薇心跳得很快，呼吸也十分剧烈，恐惧感让身体极度亢奋。
这就是里世界？一旦过于恐惧，就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很多书中都提到过这个，也有很多学长学姐讲过，但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认识到这句话的真谛。
......
穆兰一手抓着獠牙，一手负背在后，站在那座城堡的一处屋脊，环顾各方，通路代表的环境似乎各不相同，能看到逃走的学员不到百人，并且这和新生老生其实没有绝对关系。
每一个学员第一次直面这种恐惧，除非之前有过适应，否则不论做多少准备都影响不大，不能驾驭自我的人，以往学习的知识甚至可能起反作用。
“美妙的声音，令人迷醉的恐惧，哦，真是一份好礼物......”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穆兰耳边响起，一股惊人的寒意在穆兰身边徘徊。
穆兰嘴角微微翘起，侧颜微微转动。
“不要在我眼前耍花招。”
穆兰此刻的眼神深邃无比，风衣下的阴影仿佛在扭动，俊朗的面庞好似有一种诡异的眼神，微笑的面孔在一瞬间有种错觉，獠牙毕露脸庞扭曲，一种扭曲冰冷的气息在他身上蔓延。
那种感觉是凌驾于恐怖之上的恶意，是阴影中的黑暗，是扭曲的疯狂，但又好似是错觉。
一刹那，穆兰身边的寒意就消失了。
穆兰再次看向远方，似乎又有几个学员被恐惧击溃，让他不由叹可口气，为这群学生的前途而担忧，又对其中几人的气息所有期待，而此刻穆兰的气息又变得温暖明亮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为了学生的这份心意和付出是如此感人，自己又怎么可能是魔鬼呢，是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诅咒般的考试
一个男生蜷缩着躲在一颗大枯树上，利用阴影隐藏自己，远方在黑暗中游曳的诡异东西，那玩意似乎没有具体形态，还在不断扭曲变化。
“本杰明，有什么办法么？”“是啊查库斯同学，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死的。”
原来阴影中不只有一个男生,
还有另外两個人。
本杰明·查库斯一直盯着远方的怪物，口中低声道。
“它似乎找不到我们了？”
“确实，好像怪物们的嗅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灵敏？”
“可是之前一起的那些人躲得再好也会被抓出来。”
本杰明看向他们开始逃来的方向，那座阴暗残破的城堡已经看不见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记得琼斯特教授说过的话么？我们需要依靠自己的勇气，在里世界，开化级的身体素质远没有意志上的力量有作用。”
“你的意思是,
它们能追逐到我们的恐惧，但其他感知未必有多强？”
“我明白你们两的意思了,
我们的恐惧在它们那就像是一种特殊的体味，但如果我们压过恐惧，就像老猎手狩猎时掩盖气息一样，那么就能躲避掉它们。”
本杰明看了那同学一眼。
“这是一场特殊的考试，琼斯特教授作为考官，肯定能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靠躲是没有意义的，不但拿不到高分，连离开考场都是问题。”
两名学员基本也认同本杰明的说法。
“这样对新生来说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太残酷了？”
“对我们来说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但比新生还是强不少的。”
本杰明笑了一下。
“还有力气关心别人，不光是琼斯特教授,
其他教授也不止一次提过，超凡的世界并不是一个讲究常理和公平的世界,
现实中可能发生比考场上更残酷的状况。”
“说了这么多，那我们该如何出去呢？别告诉我得死一次,
我可不想体验那种感觉！”
“我也是。”“我一样。”
这些已经冷静下来的学员只要稍稍做一下算术题就明白，这里的死亡大概率不是真正的死亡，因为如果是真的，那代价太大了，数百名有超凡潜质的帝国精英，仅仅一堂课就死亡八九成，这不是黑色城堡能承受的代价。
但这些学员同样也明白，这里的死亡可不是好事，就算没有别的代价，学分上绝对也有重大影响。
毕竟之前的所谓定期考核，大多是检查身体状况和精神力状况并衡量等级，说是考核其实更像一种体检。
而这一次，是真正的考试！
“想象力，想象力，教授说除了要保持勇气，也要运用想象力......”
“该怎么做呢？”
本杰明看着远方，看着枯树重重不知尽头的森林。
“教授不会让我们陷入绝对的死局，即便是新生也是如此，也就是说方法肯定是新生也能运用的。”
“新生？他们的身体素质大多都还没有步入肉体开化状态，有可能吗？”
本杰明没有说话了,
他一直在看着远方的诡异怪物。
“我们一直在逃跑,
是不是都没有试图对怪物发动过攻击？”
“攻击？”“你的意思是......”
本杰明开始在身上摸索，随后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火焰是一种最容易获得且能对大多数诡异有一定效果的力量，这里最多的就是枯树，值得一试！”
“别吧......”
“你们可以不跟我来，我会去尝试的。”
说完本杰明已经跳向了另一棵枯树，那两名学员愣了一下，随后咬牙跟上。
穆兰依然站在城堡顶端，在所有学生都已经处于看不到城堡的位置的时候，在穆兰眼里，仿佛能直接眺望到他们。
忽然间，远方的林地中升起一股显眼的火光，那火焰还在快速跳跃和移动，并且很快开始蔓延。
“哦？终于有学员开始反击了？”
不过很快穆兰又皱起眉头，因为那个方向已经传来了惨叫声，只不过火光并未停歇。
本杰明和另一个学员在枯树之间跳跃，他们手中拿着火把，不断试图点燃枯枝，开化级的身体素质支持了他们的高速移动，但身后的黑影速度更快，它的口中还不断溢出鲜血，那名学员的惨叫和哀嚎好似在怪物腹中。
“查库斯同学，这么做不行！没有效果！”
“有效，它在避开火焰！”
“但是我们会先死——”
两人不断跳跃，已经有十几颗大树被点燃，但怪物虽然在避开火焰，却依然比他们快得多。
“啊——”
另一名学员直接被咬掉了一只手，鲜血挥洒而出，他在极度惊恐中逃跑，虽然断臂，但爆发出了远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只是怪物的速度却比刚刚更快过来，仿佛要吸在他身上，不断吞噬着他的血。
“不，不，别过来！”
“战胜恐惧！不要怕，你要......”
“啊——”
惨叫声压过了本杰明的呼喊，也令他毛骨悚然，那名同学被含在怪物的嘴中，如同吮吸甘蔗一般，边咀嚼，边吮吸血肉，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可闻，身体更是逐渐臃肿起来，仿佛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本杰明心中也不免产生了恐惧，而这一瞬间，怪物忽然转头看向了他，臃肿的身体扭曲了一下就到了跟前，强大的负面已经充满整片区域，引发人们心中的一切脆弱。
本杰明再度陷入恐惧之中，但他速度虽然在加快，那怪物却越贴越近。
‘战胜恐惧，要战胜恐惧，不行，不行，越来越近了！’
本杰明灰败，仿佛灵魂已经离开腐朽的躯体，他知道恐惧再一次占据了心头，自己可能要死了。
要阻挡它，要阻挡它，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心头恐惧感愈演愈烈，可本杰明的嘴角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那血液原本是灰黑色的，此刻却带了一点点红。
“就是死也不能这么被吃掉！”
本杰明狠狠一脚踩在前方的树干上，居然直接借力转身，迎面就是怪物那扭曲的身体，他甚至能看到两名同学痛苦的脸在其肚子里沉浮。
这是漫长的一秒钟。
本杰明双目瞪大瞳孔收缩，手中火把在前，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犹如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收缩在胸腔之内，无尽的情绪在渲染，说不清恐惧、亢奋和不甘哪种更多。
“火焰——”
歇斯底里的吼声从本杰明口中响起。
轰隆——
手中的火把刹那间向两侧延伸，十几颗被点燃的树木的火焰瞬间连成一片，形成一道巨大的环形火墙。
......
穆兰远远看着森林中瑰丽的火环，注视了一会微微点头，没有再看结果，视线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远方似乎也有比较有意思的变化。
海瑟薇这边同样只剩下了三人，海瑟薇自己、马琳学姐和一个对海瑟薇来说比较陌生的珍妮学姐。
这会三人躲在一颗大枯树的树洞内喘息着，显然刚才经历过一场逃亡。
“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出不去了？”
珍妮有些无助地说着，马琳同样有些丧气。
“已经这么久了，其他人还有多少活着？应该都死了吧？”
“我们也快了吧？”
海瑟薇看着两个学姐，她发觉两人这会似乎脸上的生气都少了很多，在里世界内原本灰败的肤色这会就更加暗沉，简直犹如死尸。
“琼斯特教授不会看着莪们死的......”
“别傻了——别犯花痴了——教授是大贵族，是女王的守护骑士，是超凡者，知道什么是超凡么？超越凡人，我们就是凡人！他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小女生的命的！多少人已经死了？你还说他不会见死不救吗？别傻了——”
珍妮忽然爆发般朝着海瑟薇喊了起来。
海瑟薇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马琳同样被吓了一跳，然后又回想起了露易丝死的时候，心中内疚又不安。
“珍妮，没事的，我们陪着你呢......”
马琳不敢说太刺激对方的话，毕竟安抚情绪的重要性在这里已经不言而喻了。
珍妮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对马琳的话似乎毫无反应，但好像也没引来怪物。
海瑟薇透过树洞看向远方，那是城堡的方向，她依然坚信穆兰不会放弃学员，至少，海瑟薇幻想着穆兰至少不会放弃她，在当初穆兰冲回庄园救她的时候，那属于真正骑士的雄姿已经刻在了她心中。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和弟弟一起被卖给了一个大贵族......”
珍妮忽然开始喃喃自语，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想要在死前向人倾诉。
“他很喜欢养宠物，狗、猫、老鼠、飞鸟，而他最喜欢的宠物，是一条很长很大的红翠蠕虫......起初我和弟弟虽然怕他，但也不知所措，直到过了一阵子，他经常给我们体检......”
珍妮抱着手臂开始微微发抖。
“有时候抽点血，有时候割点头发，有时候甚至会割点肉......我们是用来喂养那条蠕虫的活食......他甚至还让我们躺在养蠕虫的玻璃器皿边上......”
“那个蠕动中的怪物，它渴望着......”
海瑟薇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凭着直觉朝树洞外面看去，隐隐约约在沼泽下方看到一条长长的虚影，这虚影蠕动着前行，在里世界中开始显现出墨绿混合血红的颜色......
“珍妮学姐，快停下！快别说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意志才是主导
海瑟薇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的沼泽之下，那恐怖的怪虫若隐若现，仿佛是珍妮心中的恐惧所显化。
“那条虫子只能看到动的东西，我和弟弟就经常被抓着手臂，割破手指在它面前晃，它有着巨大的口气，身体里还有毒腺......”
“别说了！”
海瑟薇冲了过来,
一把将珍妮的嘴捂住，但她的力气比起已经开始肉体开化的珍妮来说远远不如，直接被对方挣开，并被用力死死攥紧手臂。
“呃啊......看外面！”
海瑟薇忍着痛苦开口，珍妮这才往外面看了一眼，而刚想阻止珍妮的马琳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外面。
“嘶......”
马琳倒吸一口凉气，而珍妮已经松开了海瑟薇的手,
仓皇后退到树洞最内部。
“虫,
虫子！它在这里？它在这里！”
因为强烈的恐惧，让珍妮的身体不断颤抖，连话都说不清了。
“恐惧会放大我们的弱点，恐惧会引来这里的恶意，恐惧甚至会制造出最恐怖的怪物......”
海瑟薇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揉着手臂，皮表被捏出了一道明显的抓痕，因为在里世界严重偏灰暗的颜色显得如同尸体上的瘀痕。
马琳看着陷入恐惧之中的珍妮，然后看向海瑟薇，向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咯啦啦啦......咯啦啦啦......”
一种木材被挤压的声音让三人全都身子一僵，随后一起缓缓抬头。
“咯啦啦啦......”
此刻在她们藏身的树洞外面，整棵粗壮的枯树已经被一条恶心的巨大蠕虫缠绕，恐怖的口器朝下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和黏液。
“不要，不要丢下我......”
珍妮压低了声音,
向着海瑟薇和马琳哀求，她明显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同学抛弃，毕竟这个怪物怎么想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等海瑟薇和马琳有什么回应,
一种碎裂声已经在枯树中回荡。
“咔嚓咔嚓咔嚓......”
这棵枯树很脆弱。
“跑！”
马琳大吼一声,
一手抓住海瑟薇，一手抓住被吓傻的珍妮，浑身肌肉力量爆发，“砰”地一声踩碎脚底的木层，一瞬间从树洞口冲了出去。
三人几乎与蠕虫的躯体擦身而过，视线朝后的海瑟薇和珍妮甚至能看到那恐怖的口器朝着她们咆哮。
“吼——”
马琳现在已经完全解放了肉体力量，带着两个人却能急速在枯树之间跳跃，有时候甚至能一跃七八米。
“我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珍妮，你最好能快点恢复行动力，海瑟薇，快想想办法！”
马琳大吼着，尽可能在逃跑中制造障碍，但就算没有回头，她也能感受到蠕虫的速度快得离谱，巨大的躯体几乎快要贴上她们了。
珍妮只是缩紧身体抱着头，任由马琳拎着她走，根本都不敢看追过来的蠕虫。
海瑟薇同样极度恐惧,
作为一個女生,
虽然她很要强，可看到这种恶心又可怕的怪物实在是难以忍受，但这会真的不是尖叫的时候，也不会有绅士出现帮助她。
“珍妮学姐，你清醒一点，克服你的恐惧！给我清醒点！”
海瑟薇伸手在珍妮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啊——”
疼痛的刺激下，珍妮发出了尖叫声，倒不是海瑟薇掐人的威力有多强，而是珍妮以为疼痛是因为自己被蠕虫触碰到了。
“不要！”
“吼——”
蠕虫瞬间朝前喷出了大量墨水般的液体，侧脸朝后瞥的马琳瞳孔散大随后急速收缩，将珍妮甩向左侧，然后抱着海瑟薇重重一脚踏在所处枯树的树干上。
一边是珍妮，一边是马琳和海瑟薇，两边刹那间一左一右分开，而蠕虫的液体全都喷到了树上。
“滋滋滋滋滋......”
整棵树居然在几秒钟内彻底融化，同沼泽融为了一体。
“砰，啪嗒......”
珍妮直接被甩在了沼泽里，溅起一片污泥，海瑟薇那边则在马琳的急速反应下，转身又踩住了另一棵枯树，借力跳向一侧。
“别丢下我！”
珍妮绝望地朝两人喊着，而马琳抱着海瑟薇正在借枯树绕行接近珍妮，看起来却如同在独自逃跑。
海瑟薇明白马琳学姐的意图，但对珍妮她终于忍无可忍。
“学姐，背着我容易发力！”
“嗯。”
海瑟薇虽然是个新生，但思维敏捷且冷静，马琳也愿意相信她，将她从公主抱状态甩向后辈，随后海瑟薇自己抓住马琳。
蠕虫在冲撞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珍妮，而是一直追着马琳和海瑟薇，后者微微一愣，思维急速旋转。
“我知道了，因为珍妮学姐的恐怖记忆而生的蠕虫，也有相似的特性，甚至和珍妮学姐的恐惧记忆完全一致，红翠蠕虫是适应地下的生物，只有听力和一定程度的动态视觉！”
正在海瑟薇说话的时候，珍妮那边却在持续尖叫哀求，蠕虫在持续追逐没能马上抓住马琳和海瑟薇的情况下，终于调转方向，朝着声音的来源扑去。
“该死，它去珍妮那了！”
“我们也过去，学姐，请你一会务必引开蠕虫片刻，然后把我甩向珍妮学姐！”
马琳侧头看了海瑟薇一眼，如果她没能引开蠕虫，亦或是她独自逃跑，那么海瑟薇和珍妮都会死，而她自己某种程度上等于是甩开了累赘，看着海瑟薇的视线正在不断衡量蠕虫和珍妮的距离，似乎丝毫没有考虑马琳逃走的可能，这或许是一种迟钝，但在海瑟薇这个聪明姑娘这里会产生这种迟钝，何尝不是因为信任呢。
“好，我会尽力的，如果不成功我就自己逃跑了。”
“嗯，如果不成功我和珍妮学姐都活不成的。”
海瑟薇说着开始不断深呼吸。
两句话的工夫，刚刚因为绕路的蠕虫已经重新接近惊恐中的珍妮，而马琳爆发之下居然就跟在一侧。
“准备好，就是现在！”
马琳大吼一声，狠狠踢断了一节枯枝，同时反手抓住海瑟薇的衣肩，在部分衣物撕裂的声音中，狠狠将海瑟薇投了出去。
树枝打在蠕虫头部的一侧，引得它转向马琳，而后者还不罢休，手中已经拿着一根折断的树枝。
“恶心的东西，来找我啊！”
比起怨灵恶鬼之类的玩意，马琳更愿意面对蠕虫这种怪物，至少形体分明，像是怕蠕虫不上钩，她居然从树上一跃而出，主动冲向蠕虫。
蠕虫扭动身躯，巨大的口器吞向马琳，后者在极度亢奋中的精神力也极度集中，在口器即将接触她的一刻，狠狠砸下手中的粗壮树枝。
“砰”
树木的碎裂中，蠕虫的头部明显顿了一下，而马琳借助这一击的反作用力，另外又在蠕虫口器边缘跺了一脚，成功从一侧逃离。
“吼——”
强烈的负面一下子笼罩了沼泽，使得马琳陷入一种精神上的窒息感，让她身躯也变得僵硬，而虫子在愤怒的嘶吼声追向了她。
‘糟糕！’
马琳发现自己的意识传递到身体上得不到应该有的迅速反馈，昏沉而麻痹，身体直接砸在了一棵枯树上，来不及再次躲避，因为蠕虫已经近在咫尺......
海瑟薇被甩向珍妮，在凌空飞扑的过程中已经挽起袖子，看着深度恐惧中尖叫的珍妮，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海瑟薇咬紧了牙关。
在海瑟薇几乎与珍妮快要交错的时候送出了自己的拳头，同时还有海瑟薇咬牙切齿的声音。
“给我，清醒一点！”
拳头和珍妮下巴接触的一瞬间，仿佛这一片沼泽亮了一下。
“砰~”地一声，珍妮居然直接被打得拖着泥沼滑出去几米，并直接晕了过去，海瑟薇也狼狈地在烂泥中翻滚了好几圈。
马琳绝望地瞪大了眼睛，散大的瞳孔中倒影的全是蠕虫的口器和利齿，但忽然间，蠕虫好似烟雾一般消散了，只有一片黑雾冲到了她身上。
“嗬，嗬，我，我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闯大祸了
此时此刻，穆兰视线也在关注着海瑟薇等人的方向，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下，他作为考官能够较为清晰直观地观察到大部分学生的情况。
海瑟薇的表现很亮眼，马琳的表现也非常不错，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因为极度惊恐险些害死同学的珍妮其实更让穆兰意外。
这個环境下,
恐惧是最可怕的东西，被自己的恐惧压垮的人只会招来可怕的东西，但珍妮她们这边直接具现化出了珍妮童年的恐惧，那条蠕虫可是很真实了。
海瑟薇和马琳终于从亢奋中缓和过来，两人都到了珍妮身边，一脸紧张地看看珍妮再看看周围。
“那东西,
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应该吧。”
海瑟薇看着珍妮又看看马琳，后者也是差不多的动作,
双方似乎都能从对方身上看到某种顾虑和挣扎，大约几秒钟之后，海瑟薇先弯下了腰，马琳也随后跟上，两人一起将泡在泥地里的珍妮拉了出来。
带上珍妮一起走确实要承担风险，但两人还是这么做了。
没过多久，马琳解放肉体力量的代价也来了，她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酸软，并且伴随着强烈的痛感，甚至影响到了她正常行进的速度。
海瑟薇的体力虽然比不上之前的马琳，但目前也算出众于常人了，所以她背着珍妮前进，马琳在一边跟着。
“嘶......”
肌肉的疼痛让马琳忍不住吸气，靠在一侧的树干上喘息了片刻。
“很难受么？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拿着吧。”
海瑟薇递给马琳一根树枝,
马琳咧了咧嘴还是接了过来,
她浑身的肌肉都严重拉伤，确实需要一根拐杖了。
两人不是没想过休息，但时间在这里也是很宝贵的,
她们都清楚，在距离黑色城堡这么近的地方，肯定有“门”的存在，只有找到它才能完好地回去。
非超凡者存在的他们必须在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找“门”，否则拖得越久，她们就会逐渐迷失，常人根本不可能在里世界生存太久。
一阵一阵的颠簸中，珍妮缓缓睁开了眼睛，景物从模糊变到清晰，她还有些迷茫，随后逐渐清醒，先是强烈的恐惧，随后她感受到了海瑟薇的体温，很温暖。
珍妮静静地趴在海瑟薇的背上没有动，她看到海瑟薇在艰难前进，看到不远处的马琳走得也十分困难。
‘我没有被丢下！’
意识到这一点的珍妮眼角流出眼泪，划过脸颊,
里世界内苍白的脸上好似划过两道晶莹的玻璃线。
“谢谢......”
珍妮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此刻在海瑟薇的背上,
她感受到了一种宁静。
马琳看向她，肌肉痛苦的时候真的话都不想讲，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开口。
“醒了就自己下来走吧，海瑟薇也快撑不住了。”
海瑟薇知道珍妮已经醒了，毕竟珍妮的手刚刚就开始有抱住她的回馈感，此刻她转过头看看珍妮，尽量露出轻松的笑容。
“没事的珍妮学姐，你可以在我背上多待一会。”
珍妮真的就这么静静地趴在海瑟薇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她，身体紧紧地贴着她。
......
亨德尔这边，和他在一起的是几名熟悉的朋友，这几人可以说都是黑色城堡最早的一批优等生，自然能带来一些优势，以及给彼此带来一些信心和勇气。
亨德尔等人开始运用所学到的知识，亨德尔本人更是拥有超常的嗅觉，他们协作默契，行动迅速，并且目的明确，他们也在找“门”。
没有谁会赌“考试时间”什么时候会结束，不论是生存角度还是得分角度，找到“门”都是结束考试的最优解之一。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大胆的计划，那就是尝试正面对抗里世界的怪物，因为他们很清楚之前上的是什么课，是对自身天赋潜能的探索，而非走迷宫。
只不过这群人似乎是开始被这里的恶意针对了，无穷的怨念和恶意不断向着他们靠拢，恐怖的负面气息开始让他们呼吸困难。
亨德尔等人这是真的感受到了缺氧。
一个地坑隐蔽处，连同亨德尔在内一共有四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较为尖锐的树枝，并且树枝上面刻满了符文。
“嗬，嗬，嗬，我感觉到呼吸都出现问题了。”
“我也是，我感觉到强烈的恶意。”“看来很可能其他同学都已经结束了。”
“它们都来找我们了么？”
几人呼吸的时候身体都微微颤粟，情绪中混合了恐惧和亢奋。
“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但毫无作为地在这里死去，肯定意味着交白卷！”
亨德尔颇有讽刺意味地说着冷笑话，又补充一句道。
“前提是这里死了不是真的死了。”
一种若有若无的哼歌声在幽静的林中响起，声音很优美，但听着却让人毛骨悚然，甚至于亨德尔等人心中的勇气都在瓦解。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明知道自己不可以怕，但身心都止不住地发颤，这是身体本能的提醒。
亨德尔心中的恐惧也在不断攀升，他要遏制这种势头，却无济于事，仿佛恐惧在不断膨胀，而勇气之火正在熄灭，一种冰冷的感觉从胸口升到脖子，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亨德尔，你的脖子上！”
旁人惊恐地看着亨德尔，他的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脖子上却出现了指痕，仿佛有一双手在轻轻抓着他的脖子。
随着旁人的提醒，亨德尔自己也产生强烈的心悸感，更是嗅到了一种死气，心中的恐惧也徒然攀升。
“呃啊——”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从脖子处入侵，亨德尔双目刹那间充血凸出，大口墨汁般的血液溢出口鼻。
“呕~”
其他同学下意识用长矛指向亨德尔，想帮助却无从着手。
在死亡的气息中，血液的颜色浸染了亨德尔的双目，居然让他在里世界看到了一片血红，血液的气息从自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那是一种带着躁动热气的腥味。
死，会死，真的会死！
“咕咚、咕咚、咕咚......”
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后剧烈跳动起来，亨德尔眼耳口鼻溢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在旁人眼中是浓稠墨汁的感觉，而在他自己则是一片血色。
血色中，亨德尔好似看到一个模糊的阴影贴在他身上，身躯有一半和他融合在一起，带着残酷狰狞的笑容，双爪插入了他的脖子。
这一刻，亨德尔直接伸手抓住左右同学的木矛，随后将矛尖狠狠往自己身上扎去。
“啊——”
一声尖锐的呼啸，亨德尔身上压力骤减。
“亨德尔！”“摆脱了吗？”
旁人惊喜声中，林地里已经开始回荡起一阵阵呼啸，有尖锐的笑声也有凄婉的哭泣，有暴躁的怒吼也有怪异的响动。
......
第一大厅内，穆兰合上了黑色书本，并且提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
最后一名学员死亡时间，两天零六小时三十二分，较为凸出者四十七人，重点观察目标十二人。
讲台的前方是横七竖八躺倒或者趴倒在桌椅前的学员。
这些学员大多脸色惨白面无血色，有的身上有恐怖的黑痕，有的青筋充满浑身如同无数蚯蚓，有的还在颤抖，有的身躯渗血......
穆兰整理好书本走出第一大厅，很快，黑色城堡勤务部的人立刻忙碌起来。
“快快快，第一大厅出事了！”
“所有人都来帮忙，人手不够！”“第一大厅出事了，所有人都来！”
“带上药剂，带上药剂！”“带多少？”
“都带上！”
“快快，人手不够，去通知医务处，不，去迪高清空一个医院！”
高效率的勤务部这会也是慌了神，很多人匆匆往第一大厅跑，然后对一个又一个的学员做急救保障措施，根据每个人的状态稳定程度，分别小心翼翼地抬出来，或者就地搭建治疗棚。
穆兰则什么事都不管，在自己的住处埋头书写着。
消息很快传遍了黑色城堡，也很快传到了王宫。
尼斯赫莉尔咬着唇捏着奶茶，难以置信地听完了报告，放下茶杯不由深呼吸一口气。
“把穆兰给我叫来，立刻，马上！”
“我去吧！”
边上的格兰朵连忙出声，在女王点头之后皱眉带着忧愁匆匆出宫，这次穆兰·琼斯特做得太过了，这些筛选过几轮的学员几乎是迪尔迦在新世界时代的基石，容不得什么闪失的。
整个黑色城堡如今的建设倾注了帝国大量资源，包括各个学员在内，其内部各方面都有盘根错节的影响，牵扯到了帝国各方势力和大贵族的共同利益。
可以说处于新时代中，被某些人抓住把柄说得严重点，可以职责穆兰这是有动摇国本的嫌疑，甚至能连带影响十分器重穆兰的女王。
毕竟除了穆兰自己，谁也不了解他对黑暗力量的掌控力。
‘琼斯特，你这次太冒失了，就算女王会偏向你，可帝国不是女王一个人说了算的！’
格兰朵已经想好了如何先怒气冲冲质问穆兰，然后再和他一起想想办法。
只是没想到格兰朵到达穆兰的小屋的时候，直接被吃了闭门羹，整个小屋被穆兰用术式阵从内封闭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时间会证明一切
格兰朵难以置信地看着穆兰的小楼，走到近处再想向前的时候居然好似按在橡皮上，有一股阻力让人不能靠近。
这种程度的封闭并不算多夸张，但如果要强行进去，也会毁坏房屋自身的结构稳定性，哪怕现在的情况下，格兰朵自问也不可能以这种极端方式进去找穆兰。
格兰朵站在穆兰的小楼外,
气鼓鼓地左右来回踱步，她当然知道穆兰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别人不要打扰他，他在做很关键的事，但就让她晾在这？回去怎么和女王交代？
格兰朵拳头一捏，实在有些忍无可忍，指着小楼方向骂了一句。
“穆兰·琼斯特，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虽然被气得不轻，但格兰朵只是派人守在这里等着,
自己憋着一肚子气只能回去向女王复命。
回到王宫的时候,
格兰朵就发现气氛不对了，在等候区域多了很多随从，女王办公室的门打开着，走廊里就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女王陛下，我们家的小伙子进医院了。”“我那位家臣的孩子也是。”
“陛下，我的养女也受了重伤，并且医院还被封锁了，我都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知道很严重。”
“陛下，听说黑色城堡数百名精英学生都生死未卜，这些学生可都是耗费了大量资源的！”
大商人、大贵族、各部的重臣，在厅内的人起码十几个，这还是有资格第一时间到女王面前的，在王宫外等消息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陛下，你不能因为琼斯特阁下是你的守护骑士而过分偏袒吧？”
“穆兰·琼斯特应当受到严惩！”
谁都知道穆兰·琼斯特是女王的近臣，甚至一些大贵族私底下还编排过一些艳俗的事情，向穆兰·琼斯特发难,
实则也是在向女王发难。
尼斯赫莉尔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她抓着一把小折扇轻轻扇着胸口，没有看厅内的任何一人，似乎没有任何焦躁之处，穆兰的事确实让她心烦，但她也确实在思考别的问题。
以前散漫的状态不同，这几年黑色城堡大力发展，尤其是有了完整规划的学院计划实行后更是迅速步入正轨，加上世界环境变化的因素，未来的趋势在有心人眼中还是能有所判断的。
只不过即便尼斯赫莉尔早有预料，但有些事还是难以避免的，黑色城堡改革之初就存在着种种妥协，而现在更是什么亲属子侄、养女、家臣、朋友等等各种关系都出来了。
随后尼斯赫莉尔朝着门口瞥了一眼，见到格兰朵独自一人回来了，她抬起小折扇朝着人群方向压了压，虽然依旧絮絮叨叨个不停，但嘈杂的声音还是很快安静了下来，即便有所不满,
女王的身份还是摆在那的。
“格兰朵，过来吧,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琼斯特卿呢？他难道不该过来给我一个解释吗？”
尼斯赫莉尔声音很轻，但声音也十分清晰，且语气也重了一些。
格兰朵看着女王向其走去，余光扫过室内所有人，走到女王跟前微微欠身。
“陛下，臣下去了黑色城堡，见到穆兰·琼斯特正在进行重要的研究，即便现在出了严重的事故，也实在不宜中断，所以并未将之带回，还望陛下恕罪，琼斯特一定会在完成研究后第一时间来王宫求见陛下的。”
格兰朵心中又骂了无数遍，穆兰·琼斯特你这回欠我一个大人情，你这個混蛋家伙可千万别害我！
“研究？这种时候？”
尼斯赫莉尔的语气也是难免带气了，格兰朵听到了反而微微松了口气，这说明女王还是在乎穆兰的，否则一直是平静冰冷的声音才要命。
“那么诸卿，除非琼斯特卿打算叛国，否则想必还是会来给我一个交代的，你们是一直留在这里等么？”
尼斯赫莉尔语气平静，收起折扇淡淡看着室内的众人，视线一个个掠过他们的脸庞，在每一个人脸上略微停留。
明明是一个年纪算不上大的女孩，一个明媚动人尤物，但她也是帝国女王，这视线落在每个人身上，大多人都有些回避，甚至不乏心中微微有些后悔，觉得来得太急太冲动了。
“我相信陛下不会偏袒穆兰·琼斯特的。”“我也愿意相信陛下。”
“既然如此，那么我先告辞了！”“臣下也告退了。”
“我们等着陛下的好消息！”
一群人三三两两陆续退出了办公厅，等人走光了，尼斯赫莉尔才“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看着还半跪着的格兰朵。
“是琼斯特卿闯祸又不是你，还不起来？”
格兰朵尴尬地站起来，刚刚那氛围，一不小心就代入到了和穆兰的连带责任中了。
尼斯赫莉尔坐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扯了扯胸口的衣物，让自己压抑的胸脯透了透热气，格兰朵只当没看到这对于女王来说略有不雅的举动。
“他有说一个具体时间么？”
格兰朵顿时头大，只能小心回答。
“没有。”
圣光在上，求陛下别问太多细节了！
“哼！”
尼斯赫莉尔又哼了一声，格兰朵有些心虚，不清楚这是针对她的还是针对穆兰的，还是都有？
“穆兰做事应该不会那么冒失吧？还是说进阶之后也影响了他的性格呢？”
在成为真正超凡者后性情大变的人大有人在，也难怪尼斯赫莉尔有此担忧，只是如穆兰这样坚毅的骑士，理论上应该会好得多的。
“我想吃点心了。”
有些心烦的尼斯赫莉尔这么说了一句，立刻有侍从出去准备，这种时候，女王需要甜品。
......
黑色城堡的事情发酵之后，大家都知道穆兰琼斯特躲在自己的小楼，但没想到他这一躲就是整整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穆兰一刻都没有休息，不停地完善自己的研究。
穆兰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预料到了后果，但他就是故意的，因为他达成的不只是最初一个目的，他既不会错过抬高自己的机会，更需要自己创造机会。
三天后的傍晚，穆兰终于从小楼内出来了，他打开门就看到了一直守在外面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女王的人。
“我要立刻进宫求见女王陛下！”
穆兰提着一个箱子走出家门，立刻有人着手去安排了。
马车从黑色城堡出来后快速驶向王宫，其实这种重要的事可以走镜中秘境，但他“出关”就立刻去王宫这件事也是一种姿态。
尼斯赫莉尔本来正要沐浴，一池洗澡水都放好了，听到穆兰来了，看着水池犹豫了一下，还是立刻重新穿戴后去正式场合。
那间大办公室内，穆兰站在那里安静地等候着，虽然眼窝略深却并无疲倦的感觉，站姿挺拔得体。
很快，尼斯赫莉尔在侍女的陪同下走入室内，穆兰立刻单膝下跪。
“女王陛下！”
“你还知道来，黑色城堡内外就闹翻了，等着我处置自己的守护骑士呢！”
穆兰抬头看向已经到达近处的女王，这会尼斯赫莉尔的头发都没有精心梳理，有些散漫地披在前后。
“是臣下思虑不周全，虽然臣下早已预料到了这种后果，包括那些想伸手黑色城堡的人们，但唯独让女王陛下为此苦恼是臣下不可饶恕的罪责！”
尼斯赫莉尔听出穆兰在做事前确实是思虑过的，这让她安心不少，尤其是郑重且坚定的后半句话更是将她这几天的烦躁扫去大半。
“那么你的成果呢？”
尼斯赫莉尔一句罪责的话都没有，直接问出了穆兰想说的，事情的综合后果也需要看穆兰这边的成果。
“以前全部整理完毕，请容许臣下为陛下讲解。”
“嗯，去那边。”
女王指向办公桌方向，在她落座的时候穆兰已经打开了带来的箱子，里面是厚厚的一份份文件稿。
普通、特殊和重点，精确到每一个人，精确到情绪性格和细节，甚至以模型公式的方式，呈现出诸多学员天赋和其背后成因方面的逻辑推导。
从傍晚一直到深夜，然后再到接近黎明。
穆兰最初将尼斯赫莉尔当成略懂神秘学的女王，后面吃惊地发现对方涉猎不浅，随后便更简明扼要但不失细节地详细描述研究成果。
尼斯赫莉尔则是吃惊不断甚至到后面心中都不由开始兴奋。
比起好一些学员拥有可观的天赋，穆兰从逻辑层面推导出理论，由实验执行并部分验证理论，且达成相当效果，这在传承层面拥有超乎想象的重量。
“等等！穆兰，这一份......”
尼斯赫莉尔终于发现了其中一份报告的细节处。
“珍妮·罗拉，因为强烈的恐惧催化，在精神层面具现化恐惧标记物，并在物理层面、魔力层面和生物行动层面贴合基本逻辑，干涉力凌驾于负面魔力之上，臣下以为，极大可能具备稀有天赋，成功率最高道路为启灵者，以及，秘境编织者。”
有了前面如此详细的报告和罗列的各种具有说服力的推断，尼斯赫莉尔已经忍不住胸口剧烈起伏。
“一名秘境编织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次大风险带来的巨大损失也是能忍受的！”
尼斯赫莉尔带着笑容看向穆兰，后者却微微摇头，在前者微微皱眉的时候，穆兰接下来的话已经出口了。
“陛下，臣必须说明一件事情，首先三百六十七名学员没有一人会出现严重损伤，即便有也只会是可恢复的轻微后遗症，臣下将‘考场’严格控制在可操作性范围内，他们都是臣的学生，而整个黑色城堡对学生最负责的教授，就是臣下。”
“掌控‘考场’？那本书？”
尼斯赫莉尔愣了一下，考场一词的意义她明白，可那种消耗性封印之书，基本都是为准超凡者准备的，蕴含的黑暗力量是靠人力能掌控的？沃尔顿或许能做到，可穆兰？
“陛下，接下来一个月，学生们会开始恢复，并且那些优秀之人会在之后逐渐展露本次考试带来的收获，时间会证明臣下的话。”
穆兰看向窗外。
“不只是熟悉黑暗力量的存在能操纵黑暗中的恐惧，让黑暗本身所恐惧的光明同样可以！”
跳动的煤油灯内，火焰的光明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因为晨曦的光已经通过落地窗从天边照射进来，挥洒在穆兰和尼斯赫莉尔身上。
尼斯赫莉尔看着镀上晨光的穆兰有短暂失神，随后在穆兰视线从窗外回转的时候立刻回神。
“嗯，那或许这次的逼宫也是一件好事，你不会之前连这个也考虑到了吧，穆兰？”
尼斯赫莉尔用带着笑容的俏皮语气掩盖着有些慌乱的心跳。
穆兰轻轻将手放在右胸向着尼斯赫莉尔微微低头。
“或许是的，女王陛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在我面前当娇花
离开王宫之后，穆兰并没有立刻回去，也没有搭乘马车，而是步行离开了王宫。
穿过一条条道路和行人略显稀疏的街道，穆兰的脚步最终停在了迪高大圣堂之外，在这里，已经有不少等候前来祷告的虔诚信徒。
穆兰将帽檐压低,
就如同一个普通信徒一样没有借用任何特权，耐心地等待着，等到一名教士打开大圣堂的门，穆兰就和其他信徒一样有序入内。
昨晚圣堂内部有圣歌大合唱，如穆兰这样感知敏锐的人，在此刻进入圣堂大厅内，仿佛还能隐约听到管风琴和圣歌的回响声。
“真是优美的旋律。”
穆兰喃喃着，随便找一个角落位置坐下，信徒们落座的时刻，圣堂大厅上方已经有教士引领祈祷，只不过这些与穆兰无关，他只是双手抱拳杵着手杖，微微低头用下巴靠在手上。
在大圣堂内祷告的低吟声中，穆兰进入了平静的睡眠状态，除了均匀的呼吸变得更轻微外，他连晃都没晃一下，姿态一点变化都没有。
穆兰当然再也不可能是什么虔诚信徒，他来这里只是为相对宁静的休息时刻，在这里，圣堂之上邪神的气息压过了其他混乱的气息，反而让穆兰得到了宁静，对朋友、对学员、对女王的愧疚感也在这份宁静中一起带入睡眠。
而穆兰自我的这份宁静似乎也影响到了周围，他身边经过的信徒也没人来打扰他,
至多只是看上几眼。
清晨的祷告有好几波,
信徒们来了走,
走了又来,
穆兰却始终没有挪动过位置，直到上午的祷告时间结束，随着最后一批信徒陆续起身，穆兰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穆兰抬起头，前方圣光铸像前，一名年轻的教士正合上书本准备离开，这是一个新来的实习教士，以前从没见到过，他的脸上那种朝气蓬勃的亢奋和忐忑十分明显。
一个想证明自己的年轻人。
此刻，穆兰却想到了此前在所伦斯的私下研究。
干涉共鸣，以自身强大存在性之力所产生的影响力，像上一次对马特那样的直接刺激未必就是正确的，毕竟那次过后，即便已经同样身在帝都，但马特似乎一直在回避着穆兰。
正确的方式，或许应该以各种暗示和引导为主，逐步在心理层面种下种子，使其缓缓发芽生长，并在合适的时机给予决定性刺激。
考虑到时间精力问题，即便是验证性实验也需要尽量择优。
穆兰若有所思。
那边的教士才走了几步，忽然皱起眉头,
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转头看向大厅角落，可那边却空无一物，不，似乎能看到点什么。
教士停下了脚步，顺着座椅走道来到那排座椅面前，长椅角落，有一张倒盖的纸张。
‘是谁遗落的？’
教士下意识捡了起来，翻面之后果然看到上面有文字，这文字写得极为方正，若非笔痕明显，简直如同机器打印。
【敬献给圣光下的教士，希望代表圣光的你能帮我保守卑微的秘密......】
教士看了第一行，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又低头看向第二行。
【我是一个罪人，在很多事上做不到福音书上的教导，但我每天都在努力，克服自己的种种不幸，我不想放弃，也请求圣光不要放弃我，如果神允许我赎罪，我希望我能继续留下自己的痕迹......】
教士下意识低声祷告。
“圣光不会放弃每一位虔诚的信徒。”
然后纸张上的文字就没了，似乎没头没尾，透过文字似乎能隐隐感受到那位信徒的痛苦。
作为一名新晋神职人员，年轻的教士顿时升起一种责任感，如果能遇上这位信徒，一定会聆听他的悲伤和困扰，将他引导到圣光之下。
这么想着，再认真看了看纸张，教士将之折叠好收入了口袋里，他不会给第二個人看的，这是对信徒的尊重。
圣堂外，穆兰正在大步朝前走去，虽然十分微弱，但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共鸣，那份纸上所代表的苦恼信徒，已经被教士记住了，也代表了一丝微弱的存在性。
迪高第一医院，穆兰此行的目的地，还在医院外，他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琼斯特教授！”
一名勤务人员有些拘束地向穆兰问好，随后附近其他人员也发现了穆兰，表情全都有些紧张。
穆兰在黑色城堡从没什么架子，勤务人员见到他也都十分放松，但今天不同，或者说今后都不同了。
果然，黑色城堡的大人们都是很恐怖的存在，哪怕是平时十分友善的琼斯特教授。
“啊哈穆兰·琼斯特？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一名贵族男子在过道不远处说话了，看向穆兰的眼神可不太友好，随后也有其他附近的人出来。
“琼斯特大人，你这次做得可不太明知！”“帝国魔法师就是像你这样运用力量的？”
“琼斯特阁下，我家的孩子可是承蒙照顾了。”
穆兰只是一直朝前走着，似乎对周围不善的声音充耳不闻，毕竟也讨好不过来，索性就不理会了。
与此同时，穆兰视线也看向一个个路过的病房，感受着其中学员的气息。
这过程中，有些人一直跟着他，似乎是某种监督，真是把穆兰逗笑了，难道他们以为他在这种情况下会对医院的学生动手？或者只是一种不信任的姿态罢了。
“真是不像话......”
走着走着，再次回到医院门口的穆兰低语了一句，边上的人没听清就有人立刻开口询问。
“你说什么？”
穆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内部方向。
“真是，不像话！”
这一瞬间，周围的人全都下意识半蹲并捂住了耳朵。
隆隆隆隆......
这次声音很大，非常大，大到仿佛整个医院都产生某种震动。
“一个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人，一个目标是超越人类极限，踏上神秘世界一侧的人，一个向往超越常理获得魔力的人，一个以效忠帝国效忠女王为己任的人......”
“他/她迟早要脱离可笑的柔弱，风雨尚未吹打，只是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风暴，就萎靡成这种模样，真是，不像话——”
穆兰背后仿佛有扭动的光明，一道模糊的明亮阴影仿佛是穆兰气势的写照，隐约间在医院扩张。
所有人，从黑色城堡的勤务人员到医院中各个贵族商人等所谓亲属，全都被这股气势所压迫，连呼吸都下意识变得小心。
这就是超凡者！
穆兰看着医院内部，仿佛看得不是墙和走廊，而是看着所有学生。
“还记得讲存在性之力的第一课吗？信念既是最初的表达，动摇自我等于动摇存在性之力！”
“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场考试一切都精确可控，损伤不到什么根基，平日里认真学习的人，应该也已经隐约有所感受，如果你们这群人中有谁萎靡不振难以恢复，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黑色城堡、超凡世界，不需要你的存在性！”
说完这些，穆兰的气势逐渐收敛，转身走出医院，在脚步跨出院门的时刻，他又转头说道。
“半个月后，第一大厅内，进行本次考试总结和成绩与天赋评估，不准迟到！”
这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和此前穆兰的话一样充满了自信乃至张狂，但莫名给到勤务部和在场其他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些学生们似乎真的都没事？
可是释放那种力量，穆兰·琼斯特真的做得到控制吗，咨询过的一些人可是都说没什么把握的，但就一定未必做不到吧？
一个充满前途的贵族骑士，一个在仕途和超凡领域都才开始崭露头角的人，肯定不会自毁前程吧？甚至可能在此事之前就已经得到女王授意？
一旦产生这种感觉，对穆兰的怨念就会很奇特地减弱，心念在这件事上的注意力，反而开始向别的方向转移，比如说所谓天赋评估！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恢复竞争
很多学员觉得自己在里世界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一个个全都萎靡得不行，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持续梦到那场可怕的考试。
黑色城堡的人在医院这边主要是布置术式阵，防止这种状态下的学员们引来诡异之物，但治疗方面选择保守治疗，个别的严重的才会使用炼金药剂。
至于黑色城堡的超凡者，除了值守中的沙巴斯蒂娜来看了一眼，其他人甚至都没有露面，来查看最勤快的则是王室那边的人以及一些与大贵族有联系的神秘侧存在。
照原本的情况，这些学员中的绝大多数想要恢复估计得几个月到半年，更有甚者可能都无法恢复了，这是医院原本医生的判断，甚至也是一些神秘侧存在的判断。
如果最后实在有学员撑不住了，保住命倒是也不复杂，直接去迪高大圣堂请圣堂主教级别的教士出手，配合圣水替学员彻底净化就行了，但这样净化过后，这名学员自身在神秘侧的发展基本也就到头了，或许转向圣光方面的修行会更有希望。
但这种净化不光是学员自己需要付出代价，费用方面可也不便宜，圣光会照耀每一个虔诚信徒，但圣堂的开支可不是免费午餐。
不过这只是原本的情况，实际上别人的判断不能说错，却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变量参考，那便是穆兰的力量。
作为这场残酷考试的始作俑者，穆兰的黑暗面能彻底压制那本封印之书中的邪恶力量，像这本书的力量在穆兰面前，就如同被锁住身体羊羔，能吞噬甚至掌控。
在穆兰来医院以前，所有学员都被梦魇所困，黑暗的力量已经同他们的精神纠缠在一起，外在表现就是精神极度萎靡，身体持续恶化。
实际上，这种黑暗力量同精神的纠缠，与学员们自身的意志处于不相伯仲的状态，而在“考试”中表现优秀，甚至自身意志是略微占优的，只要给予一定时间，当意志彻底战胜黑暗力量，就是蜕变的开始。
只不过现在不同了，穆兰来到医院之后，那种平静的咆哮可不光是说给学生们听的，其中更是蕴含了自身的力量。
黑暗侧的力量悄无声息之间压制学员们的负面，而光明侧的力量是外显的主导，那便是光辉骑士的能力，光辉之鼓舞。
真正超凡层面的光辉骑士的力量在医院展开，数百学员间，信心、勇气、体力等正面向上的力量在攀升。
负面和正面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天平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
最先体现出明显变化的自然是最拔尖的一批学员。
亨德尔躺在病床上，他的双目此刻依旧通红如血，就连瞳孔也染成暗红，为了不吓到照顾他的护士，他一般都闭着眼睛，他的心跳始终有力，但痛苦却一直纠缠着他。
穆兰的声音震动整个医院的时候，亨德尔一下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教授？”
亨德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本来无力的四肢无法做到这么简单的事，但是此刻激动之下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眼角也在此刻溢出了血液。
“别，别乱动啊你，我去叫人！”
病房内的小护士被亨德尔的样子吓到了，赶紧冲出病房去叫医生和黑色城堡的人，但此刻其他病房也有许多是类似情况。
亨德尔完全没理会小护士的反应，而是一直侧耳倾听，直到听完穆兰的所有话后，更是双手攥紧了拳头。
“教授，我可没那么不像话！”
亨德尔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在“考场”内克服恐惧之后完全是被耗死的，并且最后一刻他也明白了，这场考试根本就没有人能走出来，教授的目的之一就是让所有人都“死”一次。
半个月后么！
亨德尔在床上缓和着呼吸后躺回了床上，到时候他哪怕是爬也要爬过去，在真正见识到里世界的恐怖之后，亨德尔心中也升起了一种更强烈的兴奋。
“我注定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三楼的一个病房，海瑟薇同样听到了穆兰的话，她喘息着躺在床上，脸上露出笑容，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能恢复的。
而在隔壁病房，原本一直昏迷中的珍妮也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周围，自己明显在医院里，正好上次没有参与考试的盖伊一直趴在床边。
‘海瑟薇应该一定会去的吧！’
珍妮再次闭上了眼睛。
很多原本要死要活的学员，此刻心中也升起一股希望。
两天之后，亨德尔和查库斯在差不多的时间同时都可以下地了，一个能杵着拐杖走路，一个则能坐轮椅。
三天之后，又有几个学员能离床行动，更有一个奇怪的说法通过一些能行动的学员在医院中流传开来——到时候如果有没法去第一大厅的人，肯定就是差生了吧？
能恢复一定行动力的学生其实不是很多，但一直在增加，对于总体基数来说只是少部分，可莫名带给其他学生巨大压力。
好嘛，如果无法至少恢复到能行动的程度，到时候就算明面上没人说什么，背地里怕是肯定会低看一眼了吧。
这也算促生了一种合力却又奇怪的动力。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相当一部分学生的身体状态已经好转，至少恢复到了伤势非不可逆的状态。
这消息自然早就传到了王宫，甚至传遍了帝国有能力的大贵族圈，穆兰·琼斯特居然真的做到了如承诺那般，再回想他的其他话，就不由让人更期待了起来。
本就是为了超凡世界而做准备的精英们，经历过那种残酷的试炼，没有收获才是不正常的吧。
穆兰当然也在关注着学员们的变化，实话说受到创伤打击无法恢复的学员其实还是有一些的，但这种时候，外界对他们已经不怎么关注了，毕竟足够优秀那批似乎都状态良好。
对于那些真的无法恢复的，只能说被黑色城堡淘汰几乎是必然了，或许早点离开对意志和天赋不够的他们未必是坏事。
......
第十天，迪高大圣堂，又是那名年轻的教士，在结束的上午的祷告之后，他再一次习惯性地朝着正在离去的信徒们搜寻了一圈，依然无法发现什么特别的人。
教士微微叹了口气，或许那个信徒没有再来过了，希望他没事。
正当教士准备离去的时候，那种感觉再一次浮现在心头，他立刻看向一个方向，先发现一个身穿风衣的男子，随后注意到对方正在看着不远处的一张椅子。
教士下意识走了过去。
“这位信徒，怎么了......哦，是琼斯特骑士阁下！”
当看到风衣男子转过来的脸，教士微微吃惊，他听说过女王的守护骑士是极为虔诚的信徒，经常来祷告，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对方。
穆兰微微点头，然后再次看向边上的椅子。
“你好教士阁下，我注意到有人遗落了东西，我能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痛苦，他似乎封闭了自己，却留下了纸条。”
教士看向那个座位，一张有些褶皱的纸在椅面上。
那是一张画像，背景是巨大的圣光像，前方是一个面部是潦草隐隐的灰衣人，他左手抓着福音书，但从书上却延伸出一条黑色的蛇，将灰衣人的脖子和右臂都缠住，只是蛇头被右手掐着。
“琼斯特阁下，此事就交给我处理吧，这位信徒应该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搅，只是想向神敞开心扉。”
穆兰看了教士一眼。
“好吧，这是大圣堂，不会有邪恶能随意染指这里，相信你能处理的，愿圣光与你同在。”
“愿圣光与你同在！”
穆兰转身离去，教士则上前一步将椅上的纸张捡起来，他仔细查看纸张，发现在画像下方还有一段很细小的文字，笔迹依然极为方正。
“我的痛苦和悲伤，我的迷茫和彷徨，一如我对圣光的信仰，始终伴随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