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救护车来了。
车上的急诊科随车医生，在了解大致情况后与雷凌钢紧紧握了下手，并赞同了他的初步诊断。
协助着四位医护，大汉和伊思开终于是将小美送上了救护车，伴随着大汉感激不尽的道谢之情，救护车尾灯越走越远，伊思开偷瞄了身旁的雷凌钢与曹雁沛。
此时二人正是甜蜜地相视一笑，脸上挂满了满足与欣喜。
伊思开想，这或许就是从医人员的高光时刻，虽然只是一枚小小的诊所医生，但也并无贵贱之分，这及时有效的第一线支援救助，也能让他们品尝到救人的喜悦。
这或许，就是雷氏小诊所存在的意义吧。
也是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
“雷所长当真断案如神呀，而且还是博学多闻。”
并非奉承，伊思开与二人在走回诊所的小小路程上，发自内心地说道。
“没有的事，小伊你也是该多多积累了，对你以后大有裨益。”
雷凌钢倒是坦荡，手上的钥匙已是插进了诊所的门里。
“是的，雷老师。”
伊思开点点头，恭敬道。
不像大型医院的门诊部，那些主治医师和正、副主任医师只能每天不间断高强度地辛苦接诊百号人，在这个小诊所里，每天的人流相较下还是是少了很多，也没有那么频繁，倒是落得个清静。
于是小诊所又进入了略显清闲的模式，伊思开看见雷凌钢打开了手机读着新闻，但其实仍然耳听八方，师傅一直是这样的随传随到的备战状态。
“最近的新闻，都很关注那个逃狱犯嘛。”
雷凌钢喃喃道。
“啊，是那个地下组织的头头吧，早传之前因为他的恶言，坏事做尽，摧毁了很多幸福的家庭，导致妻离子散。人也是长得凶神恶煞，眼神冰冷可怕。”
听见丈夫的呢喃，妻子曹雁沛在配药间附和道。
伊思开心头一紧，二人谈论的不就是那千人积木中滥杀无辜，其后又自导自演在新闻上公布游戏将继续的甘博尔吗。
“这些坏家伙，就该无期徒刑，好好在牢狱里反省人生，太亵渎生命的伟大了。”
听闻师傅雷凌钢的点评，伊思开倒是频频点头，但他又转念想到，或许在那狂人甘博尔看来，他充满杀伐与欺骗的生活方式才是伟大，他才是社会的至尊，芸芸众生不过是膝下动物。
对于这种唯我独尊的反社会人格，正常人不能太过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摩。
兀自摇了摇头，伊思开不想这个恶魔再占据自己的思绪。
“铃铃铃——”
是诊所的座机响了，距离最近的曹雁沛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雷氏诊所，请问是有什么急诊吗？”
曹雁沛官方地开头询问了电话那头的情况，哦哦嗯嗯了几声后居然是把伊思开叫了去。
坐在自己工位上的伊思开有点一头雾水，怎么会有人打电话专门找自己？
倒也是不敢怠慢，生怕是什么求病心切的患者便匆匆跑去，但走到一半，又想起自己那半吊子的医术，怕是没什么人会慕名来电。
“小伊有人找，听着像一个男的。”
待伊思开走近了，曹雁沛才手捂着话筒，轻声道。
对师娘点头道了谢，伊思开接过电话。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伊思开医师吗？”
“是的我是。”
“你好，我是向风起律师。”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如此陌生，并不是伊思开的什么朋友，不过如果是朋友也不需要在这个时代打座机找自己了，他这么想着。
“您好……律师先生？”
碍于对方的职业，伊思开只能更加客气礼貌地问道，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哪天闯红灯了，不然守法守纪的自己也不会收到律师电话呀？难道是新型的诈骗？
“你是不是在想着是不是什么新型的电话诈骗？不是的。”
电话对头的磁性男声像是看破了伊思开的心思，道
“所以……？”
伊思开等待着对方的证明与此通电话的正题。
“呵呵，其实是这样，我是受甘博尔先生所托，来向您传达一些事情。”
甘博尔三个字如晴天响雷，以至于伊思开瞬间便警惕起来，神色紧张甚至吓到了隔壁的曹雁沛，知道此电话不同寻常，她倒是回避了去。
轻轻点头对师娘再次道谢，伊思开转头便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不速之客一字一句地反问：
“你想干什么。”
伊思开强装镇定，但内心也是起了一丝涟漪，虽然昨天在酒吧里看到新闻上那甘博尔的公开挑衅宣言，他早已知道甘博尔迟早会找上自己，但确实没想到这么快，这也太快了。
“伊思开先生，不用这么紧张，在这个讯息时代，要找到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随便一搜，你所在的这家诊所，以及电话都唾手可得。”
电话那头的向风起，倒是淡淡道来。
“没什么的，我只是想通过这通电话友善地给你一个忠告。”
“……”
听见伊思开沉默，对方继续道：
“甘博尔先生说了，若这通电话能接通，代表你罕见又成功地连续通关了游戏，这对于新手来说确实很难得，你是一名人才，甘先生并不想与你为敌。”
电话那头的男声话已至此，伊思开倒是能猜到后面的对白。
甚至，还能听出言外之意，游戏好像一般并不是连续进行的？
“想必你也猜到我要说什么了，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加入我们，否则……”
仿佛完全摸透伊思开的思路，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淡，但是显得很有自信。
“否则下一次，就不是一通电话这么简单了。那么，回见，等待你的回复，生活愉快。”
嘟嘟——
说完这些，向风起竟是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只徒留电话那头眼神有些空白的伊思开。
看见伊思开电话打完，曹雁沛自然是能察言观色发现有问题，于是走过来关切道：
“小伊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休息一下？”
伊思开迅速收拾心情，挤出了一个微笑给师娘，临时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没……没事，家乡打来的电话，一个远方亲戚去世了，不碍事。”
听见这个回答，曹雁沛面露怜悯之色，倒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伊思开将座机放回，回到了自己工位上，却满脑子都是电话里的事。
不管怎么说，尽管伊思开料想到他会找到自己，但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也许是通过网络，或是律师的人际关系网，在当今信息化爆炸，毫无隐私可言的社会，能办到这一点确实太容易了。
但对方这么惦记着自己，看来伊思开在甘博尔心里确实排位很高。
当得知对方找到自己的所在地时，伊思开全身上下的细胞甚至都在激动和亢奋。
这一场景他在心里当然是模拟过，尽管提早来临，那也只是早点应付而已。
确确实实，他需要在现实中和甘博尔好好清算一下，以防后患无穷。
你挑错了对象，甘博尔。
我不是受到你威胁就退缩的小羊，你踢到钢板了。
战争，已经开始。
第三十二章 灾祸
礼貌告别师傅师娘后，伊思开一路小跑到了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后钻进了驾驶室。
终是结束了一天的接诊工作，除开处理了几单小感冒小发烧，倒也是依旧平凡和谐的一天。
挂了电话回到工位后，他自然赶紧是第一时间给索芙和秦天然联系，以确认二人安全。甘博尔的手下已经伸到自己这里了，找到他俩二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同时他也在搜索引擎输入“向风起”三个字作为检索，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有名的大状。
向风起在千人积木里没有参与游戏，至少伊思开在最后关头大致清点甘博尔团队规模时，并没有发现这号人物，不然多少会有点印象。当然，回去问问过目不忘的人肉照相机索芙也是一个好办法。
但目前来看，最好的推测还是甘博尔像自己一样，居然也是罕见地连续进行了两次游戏，并且在扩张自己的队伍的前提下，胜利回归了。
以他的残暴性格，想必能入他法眼组建团队存活到最后的，恐怕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倒是令伊思开想不明白，作为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律师，这也能被甘博尔洗脑了？还是游戏里甘博尔下的命令可以延续到现世？
这么一路分析与清理思绪，车已是到了小区楼下。
伊思开正想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自己早上出门时钥匙留给了索芙，于是只能按了按门铃。
“来啦来啦。”
结实的门后依然能听见那微弱爽朗的女声，此刻正火速赶来。
迅速打开了门，穿着家居服的索芙几乎是迎着伊思开进门。
像只跃动欢乐的小猫咪，除开再见伊思开的喜悦，索芙好像还有什么好消息。
“怎么啦，这么开心的？”
伊思开问。
“嘻嘻，我找到工作啦，明天一早就去面试。”
束着干练高马尾的索芙露出了一个璀璨的大脑门，明晃晃的眼睛对伊思开炫耀道。
“哇塞，可以呀，这么有效率，家里蹲一天就腻了？”
伊思开既认同表扬，但同时又开起了玩笑。
“嘻嘻嘻嘻，那可不，我可不想当个吃软饭的家伙。”
索芙对自己如此的高效率，倒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不过，你不怕吗？今天我跟你说过的事，还记得吧？”
伊思开的重点自然还是放在了甘博尔的追捕上，想来索芙现在找到新的工作，怕是会有些什么隐患与不安全，所以才会询问索芙是否确定现在就复工。
“好啦好啦，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会小心的嘛。”
索芙倒是不置可否，好像十分相信就算自己出了什么事，伊思开也会找到自己兜着。
大致是猜到了索芙所想，伊思开一个巨大的白眼回应了她，逗得索芙莞尔一笑。
“你是不是还该夸奖一下我的厨艺？”
索芙突然道，这时伊思开的鼻子里才出现了此前忽略的肉香味。
“诶？还做晚饭了？？”
伊思开不敢相信。
“当然啊，本小姐亲自下厨——”
“噔噔噔——！家庭牛排套餐。”
指着桌上两大份又是热气腾腾，滋滋冒着肉香的牛扒，居然又是西式套餐，看来这妮子真是已经融入了国外生活。
此外，伊思开已经不太惊讶这妮子再次预测到了自己到家的时间了，甚至想到万一自己以后和她在一起，若是有什么拈花惹草的行为，怕是还没发芽就会被斩草除根，想到这里他居然不合时宜地有点毛骨悚然。
瞧见伊思开居然有点严肃，索芙热脸碰了个冷屁股自然是有些不高兴，道：
“你不夸奖我也就算了，倒是好像在想什么很不应该的东西啊。”
仿佛完全猜透伊思开的内心，索芙一脸正经，恶狠狠道。
看着眼前这束着高马尾气场十足，变脸又那么快的妮子，伊思开倒是迅速笑脸相迎道：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这么大份，你真的能吃完？不用保持身材吗？”
“要你管，吃了才有力气减肥！快吃，都要凉了！”
索芙气鼓鼓地一个小拳拳就向伊思开打来。
笑骂着，二人终于是要进行用餐，伊思开却说先等他洗个手，回来一直跟索芙打闹都忘记了。
在去洗手间路上，他才发现这妮子今天在家里居然帮自己做好了一切家务。
经过自己的卧室——或者说曾经是自己的卧室，伊思开居然看到这妮子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块精致的小板子挂在门上，上面写着：本宫的寝室，下面还有一个伊思开的名字，以及上面的一个大巴叉。
都几岁了，这么幼稚呀。伊思开这么想着，脸上倒是洋溢着幸福的笑。
洗完手，伊思开便见到了那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索芙拿着刀叉等待着自己。
“好啦好啦，海螺姑娘，十分感谢十分感谢，咱们快趁热吃吧。”
暂时将那些烦心事抛诸脑后，伊思开倒也是只想自己与美人共进一顿美妙的晚餐。
“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伊思开称呼自己是海螺姑娘，索芙倒是很快地理解了里面关于打扫卫生的梗，甚至还有点想多了海螺姑娘以外的意思，倒是不知道伊思开有没有这个意思。
“快尝尝，好吃不！”
于是，索芙只能赶紧转移话题，让伊思开不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红晕。
伊思开切开了那厚厚的牛扒，发现和餐馆的别无二致，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敢情这妮子，做菜确实有一手。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养活自己哦！一个女孩子孤独在外，可是需要很坚强的！”
索芙再次自豪道。
“好了好了，索芙公主最强了。”
伊思开做了个鬼脸，与索芙在一片打闹中共享了一段美好时光。
……
第二天醒来，伊思开再次见到了桌上摆着索芙亲手做的早餐。
还有一张纸条：
“嘻嘻嘻，不好意思做饭忘了时间，赶不及了，于是拿了你的车钥匙。”
纸条底部还有一个画着对不起的道歉小人。
纸条下方，还放着索芙给配的一条家里的新钥匙，这下两人都可以开门了。
伊思开本就不介意索芙借走自己的车，反而被这字条和画带来了一早的欣喜。
昨晚吃饭十分愉快，饭后的闲聊片刻过后，二人就分别就寝了，伊思开做了一个久违的好梦，再加上现在还要满心感激地品尝完索芙做的一桌子早餐，今早居然是有点儿迟到但开心的感觉。
伊思开想到这里，便边吃边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叫车软件，好节省一点时间避免迟到。
不消一会，软件传来了司机接单的信息。
伊思开心生欢喜，迅速点开查看，看到车辆信息后他倒是有些吃惊。
因为接单的车子居然是一辆奔驰S系，看来车主非富即贵，这单只是单纯顺路。
咬着最后一块面包，伊思开便飞奔下楼，生怕耽误豪车司机的时间。
早早到达预约地点，伊思开默念着软件里记录的车牌，与眼前车水马龙的车辆进行比对。
不一会，伊思开终是找到了那辆银色的奔驰S系。
车停门开，伊思开恭敬地对司机道谢道：
“谢谢您的接单，哈哈真是有缘，恐怕是很顺路您才会接上这个单子吧。”
伊思开的言下之意很明白，能开得起这种车的司机，若不是真的顺路，恐怕根本不在乎这一单的收入。
司机正想回答，却因开口之前在倒后镜上无意瞄了一眼后座的伊思开，便突然无言呆住。
“……”
“怎么了，司机？开车吧，后面的车子响喇叭了。”
就座完毕的伊思开甚至已经扣好了安全带，只等司机发车。
“真是……命运弄人。”
几秒后，驾驶座才传来一声叹息。
伊思开满脸问号，便仔细向司机看去，正欲搞个明白，却从倒后镜里瞥见了他左胸上的那律师徽章，上面有一个象征公义的天平。
律师？
当他看清司机面目后，他也惊呆了。
坐在驾驶座上手握方向盘的，不是别人，和昨天自己在网上输入“向风起”三个字，网上弹出的那张肖像照，一模一样。
没错，司机正是向风起。
第三十三章 一对一
车子终究是发动了。
尽管是在一片寂静无言的沉默中。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二人之间虽相隔不远，但仿佛彼此间都是表面装饰着利刃的高墙。
向风起只是冰冷地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居然自己跳进坑里了。
这是伊思开此时满脑子的想法。
所以这家伙是正打算去雷氏诊所找自己吗，然后就碰巧被自己撞上了？
这可真是，万中无一的概率。
这是伊思开的第二个想法。
迅速收拾心情，他看了看倒后镜里向风起的眼神，一股凛冽肃杀之意，颇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感。
“答案呢？”
过了良久，三个字终于是从向风起嘴里吐出。甚至不需要重复提点伊思开问题是什么，伊思开都能将那问题内容倒背如流。
“加入你们吗——”
“做梦。”
几乎是瞬间，伊思开便将几个铿锵有力的字甩回了向风起大律师的脸上。
如果加入甘博尔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自然是能求得苟且的平安。
但那雷氏诊所的汗水与快乐，那助人为乐的欢喜，那看着师傅师娘忙碌平凡的日子，那下班回家后的等待与美食——
还有，与索芙嬉戏打闹的笑颜，都将永远与自己远去了。
选择加入甘博尔，就是在与自己的人性道别。
正因如此，伊思开不假思索便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哈哈哈，很好。有种的家伙。”
向风起倒是不怒反笑，似是伊思开的回答是意料之中。
“我们也没想过你会干净利落就加入，所以自然是有了后手。”
眼看对方不怀好意，有备而来，伊思开此刻真的就像待人刀俎的鱼肉，一丝寒意爬过心头，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分毫。
“所以呢，现在直接不会吹灰之力，抓到了我，想把我带回去洗脑领功劳？”
伊思开倒是嘴下不留情面，表现得丝毫不惧。
“呵呵，自然是知道你是一块硬骨头，甘先生早就预料到了。”
仿佛伊思开的回应依然在掌握中，向风起语句中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仿佛只是执行着命令。
这人怕是彻底被操控了，只是个傀儡木偶，伊思开心想。
“所以——”
向风起拉长了尾音，又踩下了油门，车辆疾驰而去，伊思开猝不及防地被一股惯性推到了那豪华内饰的椅背上。
没想到人生第一次S系的推背感，居然是这么来的。伊思开心里，不合时宜地吐了一槽。
苦笑着，伊思开却分明瞧见那向风起的右边耳朵上，居然是浮现了熟悉的印记！
居然是那个游戏的刺青图案！
来不及分析原来每个人的印记位置不同，向风起的后续对话更是让伊思开感到吃惊。
“我消耗十点白钻，用于购买【强制战令】。”
“然后，对我此时身后30厘米处的玩家伊思开，发动【一对一】。”
向风起话音刚落，伊思开眼前居然是兀自启动了那熟悉的蓝白色游戏商店界面，不等伊思开惊讶，几行新的文字便出现在了眼前界面中，随之是无感情的女性电子音对照其进行念白：
【玩家：向风起，所属公会：血荒】
【对战】
【玩家：伊思开，所属公会：无】
【由于对方发动强制战令，并准确指名对手玩家发动一对一】
【此次挑战不能被拒绝】
当电子音念白完毕一次后，便无了音讯，只留下反复观看眼前文字的伊思开在座椅上发愣。
居然……居然还能这样！？公会？这游戏系统居然还有公会？？
伊思开心内激起无限惊诧，但也快速整理起思路进行推理：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首先要明白的是，自己是被向风起进行所谓的强行挑战了，那么挑战是什么，难道是玩家间进行游戏？可以这样的吗？再从向风起不惜消耗10点也要进行游戏来看，这游戏必定有什么赌注，而且很可能还是必须要强制执行清算的……
然而不等伊思开继续在心里打着算盘，一丝烟雾便从向风起右手侧飘起。
伊思开疑惑看去，居然是车里的点烟器处，此刻正源源不绝地向外排着巨量白烟，若单看这烟，旁人必定以为是燃着了什么，但此时车厢内居然无任何异味。
“难道——！”
伊思开顿感不好，大叫一声，换来了向风起的一声冷哼。
只见那白烟越来越多，居然像有生命般，逐渐在车厢狭小的空间内凝练成一个有形的巨型物体，却也因体型巨大，仿佛只有下半身能被此时车厢内的二人观察到。
“白，你来了。”
看见此等异象，向风起倒是不惊不慌，似是与产生的东西相识。
“你们好，向风起先生，伊思开先生。”
那巨大的白色烟雾的顶端，也就是现时疾驰中的车厢顶外，居然是传来了一股稳定敦厚的声音，仿佛丝毫不受车厢外因速度而乱舞的空气影响。
到这里，伊思开大致是明白了，这大概是新的游戏管理员！
居然还有这样的烟雾状生物？？
果不其然，只听见那车厢外传来被唤作“白”的生物继续道：
“对战双方，就是你们二人，对吧，游戏呢？”
“没有想法，交由游戏管理员定断。”
向风起淡淡道，看起来很老练，不是第一次进行这种对战了，但从他字里行间来看，伊思开的想法并没有错。
“好的，那就由在下为二人选择一款公平的游戏……”
“啊……”
那声音的主人仿佛发现了二人一直看不见自己的正脸，居然是憨厚老实地发出了惊叹，语气中流露着一丝的歉意。
“对不起，请稍等。”
随着白的一声令下，那奔驰的车顶居然是直接消失了去，但是却没有任何外部的烈风吹进来，伊思开此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来回张望两边的同行车辆，发现并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来，这车的车顶并不是消失了，只是被白隐了形，而这一切，包括白自己，也就只有伊思开和向风起这两个玩家能看见！
随着车顶消失，那团有生命的白色烟雾终是在伊思开眼前现了原形，圆滚滚的巨大白色烟团盘绕在车辆上方，仿佛不受任何影响地自由凝练环绕，终是构成了一只类似于北极熊的生物让伊思开看了个真切。
“二位，这样我们就能互相看见了吧。”
那纯白的烟雾大熊，顶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肥脸，继续开口道：
“那么，赌注，是什么呢……？”
赌注！果然有赌注！仿佛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伊思开居然是有些窃喜。
“如果我赢了，玩家伊思开，必须彻底服从玩家向风起。”
向风起稀松平常淡淡地道。
第三十四章 白的游戏
早上八点，北环大道，往雷氏诊所方向，车厢内。
“明白，赌注有效。”
在接受了向风起的服从请求后，被唤作白的烟雾北极熊居然是胸有成竹地允诺。
伊思开自知自己与甘博尔是势不两立，绝不可能加入甘博尔阵容的，但那管理员若是敢如此允诺，怕是游戏结束时，赌注必定会被清算。
在理解了这个层面后，伊思开倒是冷静思考片刻后道：
“若我胜利，玩家甘博尔不允许再在游戏或者现实世界中，威胁干扰影响到玩家伊思开和玩家索芙等人。”
“对不起，不能接受此赌注，因为游戏结算时，只能影响玩家彼此。”
对于伊思开的请求，白竟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倒是意外地让伊思开掌握了更多的一些情报。
难怪向风起下的赌注仅仅是限于伊思开服从于自己。
于是在短暂思考后，伊思开倒是依样画葫芦地提出了新的请求：
“那改为若我胜利，玩家向风起彻底服从于我。”
“对不起，不能接受此赌注，因为玩家向风起的剩余点数与等级要高于你。”
没想到白再次果断地拒绝了伊思开的请求。
至此，向风起正想回头嘲讽伊思开对全局的理解能力竟如此低下，却意外瞥见了伊思开嘴角的一抹微笑。
“哦哦，原来如此，感谢你的情报。”
不顾向风起的讶异，伊思开笑着道。
“请玩家伊思开快些决定赌注。”
大白熊敦促着，对于伊思开的反应，白倒是公平公正。
“好好好，若我胜利，玩家向风起不得再与伊思开周遭有任何瓜葛，或影响其生活，还有，赌上彼此的点数。”
“承认第一个赌注。但第二个赌注不成立，因为你是初次进行玩家之间的游戏，那我就告诉你吧……”
那憨厚大熊居然是缓缓解释道：
“若玩家之间进行游戏比试，当一方胜利后，其所拥有的所有点数自然归于对方所有。”
对于白的解释，伊思开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点数可以这样转移，那甘博尔在新闻里透露的200点剩余资产，就有道理了。
这次游戏的展开，倒是暴露了不少新的信息啊，不仅让我知道了玩家与玩家之间也可以进行对战，还可以选择强制与否。甚至游戏管理员，都有这么多种的性格与体态，目前看来已经有乌鸦，长颈鹿和北极熊了，难道当初最开始在浴室打倒自己的猪头男，也是其中一个管理员？
还有就是等级和赌注之类的信息，看来，这个游戏系统确实复杂，甚至还有一丝有趣。
那我，非胜不可！
……
然而目睹倒后镜里一脸打着小算盘的伊思开，向风起倒是不以为意地打断道：
“呵呵，小子，你不过是第一次进行玩家间的对决，就别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与料事如神了……”
“在你跟前的，可是S市律政界大名鼎鼎的向风起大律师！给我记住了！”
带着骄傲与自豪，向风起狠狠地给了伊思开一个下马威。
“啊对了，我本来是要去上班的，那游戏不是会影响到我的日程吗。”
没有理会向风起的嘲讽，伊思开倒是不合时地抛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做好开始游戏的准备，本身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日而已。
“没问题，按照伊思开先生的意思，将游戏内时间流动安排至现世的十分之一。请问向风起先生是否同意此选择。”
居然还能调整时间的流动！这时伊思开可真是无心栽花柳成荫，意外之中获得了不得了的情报。
“哼……没问题，正好也节约我的时间。”
向风起当下便允诺了。
“好了，确认了二位的许可，那请两位玩家稍安勿躁，请允许我思考一下游戏内容……”
“嗯……疾驰中的汽车以及赌注中涉及绝对服从与否……”
“有了……你们就玩‘木偶驾驶’吧！”
一通思索后，白像终于得到答案般兴奋地拍手说道，一个由白色烟雾构成的清晰字体所描述的详细游戏规则，便应声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游戏：木偶驾驶】
【使用道具：一个人类世界的普通六面骰子，向风起的车子】
【对战玩家：向风起，伊思开】
【游戏简要流程及胜负判断】
玩家在自己的回合内将【这个骰子】连续扔3次，投掷时可以进行特殊动作，对手须记住并尽力模仿，谓之木偶
视乎点数情况，产生不同的结果将由对方玩家执行，亦谓之木偶
对方玩家将【按照骰子的面上数字读数情况】驾驶本车辆
【详细的规则解读与点数组合】
骰子的1和6点分别代表车头准确转左或右90°
2、3、4、5点分别代表驾驶的秒数
第一轮时速为10m/s，之后按照每轮提速10m/s，双方玩家各驾驶一次算作一轮，轮流先手。
例子1：玩家A投出了123，则玩家B需要在起点处【左】转一次车头后直接直线驾驶2+3=5秒，然后停止。
例子2：玩家B投出了345，则玩家A需要在起点处不转向，直接直线行驶3+4+5=12秒，然后停止。
例子3：玩家A投出了226，则玩家B需要在起点处【右】转一次车头后直接直线行驶2+2=4秒，然后停止。
【特殊规则】
【222、333、444、555等的三连场合】
立刻触发大惩罚于对手，对手需要直线行驶点数【相乘】除以2，向下取整的秒数
例子：555=直线行驶5*5*5/2=62秒
【666的场合】
666=特别惩罚
对方需要驾驶6*6*6=216秒
【111的场合】
111的场合=护符，再重新执行一次投掷骰子。
可抵消一次其余三连数字的惩罚
例子：自己投出111后，当即保存一个可抵御的护符，然后重新执行一次投掷骰子，游戏正常进行。
【胜负判断】
首先因为不能执行骰子点数组合而导致车辆停止行驶的人为负。
如：因为撞上大型障碍物以致不能行驶的；因为车辆积累伤害不能继续行驶的，等。
完全不能模仿对方的投掷动作，或搞错出现顺序的，判负。
【禁止事项】
禁止玩家对玩家身体进行任何干扰。
对玩家执行的任何可能影响到车辆行进的直接干扰，初次警告，任一方再犯，则判负。
【补充】
骰子必须有点数变动才作数，如轻轻将其丝毫不改变点数地抛下，是不认可的。
本次游戏中的进程，不会在现实中构成任何人员与生物以及游戏无关实物的伤亡。
一切现象均由管理员公平公正判断。
……
“双方可以慢慢观看5分钟，此后也可以继续在各自的游戏页面内查看规则。”
与黑罗不同，白倒是落落大方，讲解的十分详细并无什么隐瞒，看来每个管理员确实有自己的游戏风格。
“另外，我认为撞到足够大型的障碍物而导致的停下是主要构成车辆不能行进的行为，请大家以此为主要的胜负判断关键。”
伊思开看了看周围，此次游戏的进行不像之前，周围环境依然是人类世界般的模样，那他们如此开车怎么不会导致巨大伤亡？
似是看穿了伊思开的疑惑，白继续贴心道：
“再次重申，本次游戏中不会造成游戏外任何人员或事物的伤亡。”
“举例，假如某位玩家执行骰子点数组合时路上遇到行人必须碾过去才能执行的，这时我会让行人隐去，车辆将在碾过我复制的烟雾人的情况下，视为正常行进。”
“其他情况同理，只要不会让车辆彻底无法前进，都视为正常行走，解释权在我，放心，一定不会偏颇。”
白低沉磁性的声音，配上他那憨厚至极的表情，看来确实会公平公正的进行游戏。
“那么我的车，结束后也不会有任何损害留下，对吧？”
向风起像是想起什么，向白确认。
“是的，没错，总而言之，游戏之中不会引发骚动，游戏之后不会有任何无关的现实事物改变，你们也不会受到你们人类世界的任何法律惩罚，到最后——”
“只会有赌注的结算。”
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亢奋，看二人开始脑力全开的沉思样子，他早已迫不及待开始游戏。
在最近的距离观看人类斗智，是他最大的爱好。
“看来二位没有其他问题了，那么——”
“游戏木偶驾驶，开始！”
第三十五章 木偶驾驶
读完了冗长的规则，二人陷入沉思。
毕竟都是初次见到白临时想到的游戏，该怎么对自己有利和利用规则，每一步都是十分的关键。
“慢着，我要求加一个规则。”
疾驰的汽车中，伊思开突然先发制人道。
“请讲。”
白静静听着。
“双方玩家不能使用【能力】。”
考虑到对方玩家的能力可能是操纵骰子，在不了解对方的前提下，伊思开竟是拔得了头筹，免去了后患。
“向风起先生，你是否同意。”
白缓缓对向向风问道。
“可以使用，但是若被发现直接判负。”
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且又蕴含新的可能。
这一招可真是双刃剑般的险棋。
因为在向风起看来，伊思开的能力也是个谜，目前不能确定伊思开是否获得了能力，能力又是什么。
他自知自己的能力并不能在这次赌局中发挥作用，也不打算暴露，因为在整个游戏进程中，随意暴露自己的最大底牌可是大忌，他可不愿意这么轻松就在这小子面前出示。
但伊思开这小子的能力倒是需要时刻提防，而伊思开在开头便将【能力】这个不安分的棋子抛出，既有可能是为了迷惑自己的烟雾弹；也可能是他的能力其实也对游戏没有帮助，于是干脆禁止？
好小子，这先手抢的漂亮，向风起倒是多虑了起来。
如果能知道伊思开是否还有点数结余，他倒是好办，但是早前在伊思开的巧言巧语下，白所无意中透露了伊思开比自己点数少的事实，然而0点也可能比自己的30点少，这让向风起无法判断。
但是作为一个新手连续通关了千人积木和赌命二十一点来看，他表现良好获得大量点数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伊思开，你的小聪明倒是玩的不错，但在我这里，你怕是走不出几个回合，大律师向风起在心里默默盘算道。
白居高临下，看着一言不发的二人，但却知道台面下已是暗流涌动，他脸上露出了憨厚满意的笑容。
“请求追加规则，不能破坏游戏道具。”
半晌，向风起竟是将难题抛回给了伊思开，同时竟是无意中最大限度针对了伊思开的能力。
姜，毕竟是老的辣。
他在倒后镜中时刻注意着伊思开的微表情，希望能看出半点破绽。
但是，伊思开哪能这么简单如了他的愿？任向风起如何观察，伊思开竟波澜不惊地一直保持着一张扑克脸。
呵呵，有趣，不愧是甘先生也欣赏的男人。向风起在心里给予了伊思开挺高的评价。
“都可以。不然道具坏了游戏也进行不下去了。”
思考片刻，伊思开终是开了口。
“好的！那么双方玩家赞成可以使用彼此【能力】，但若被对方发现并举报则即刻判负！同时，禁止玩家有意毁坏游戏道具骰子和车！”
“彼此是否还有疑问！如游戏中仍有异议，可在进行中同时确认然后新增修改非核心规则！”
终是协调完毕，白作最后确认，气势蓬勃地发问。
“没有！”
二人异口同声道。
“好的，那么游戏木偶驾驶，正式开始！！”
白再次宣布，旋即从身上那白团烟雾中摸出一块一面印有烟斗，一面印有白熊的烟雾硬币，同时，伊思开发现身旁的景色竟是瞬间互换，不顾车子开出了多远，竟是瞬间又回到了他上车的地点作为起点。
“请双方决定先后手。”
话毕，硬币便被高高弹起，仿佛二人不选择则永远不会掉下来般在空中不断旋转。
“烟斗。”
“那我选择白熊吧。”
伊思开与向风起依次说选择。
只见那高悬的硬币，径直重重下落，摔在了白的跟前，停止了旋转。
“是正面，烟斗，吼吼。”
白竟有一丝高兴，伊思开和向风起正疑惑，只见他居然是将硬币上印着的烟斗取出来放进了嘴里，开始吞云吐雾，好不闲适。
“那么，便由玩家伊思开先攻，下一轮交替。”
“请准备。”
白腾云吐雾之间，大手一挥，洒下几片重重的灰色烟团，居然是在车厢内形成了一块平面与普通骰子。
“不用太介意，车内毕竟狭窄不平，请尽量将骰子投到平面中。这个平面与骰子均只是你们人类世界的普通东西，并无任何异样，我可以保证。”
大白熊抽着烟，拍着肚皮保证道，却让二人还是觉得有点滑稽。
伊思开顺利拿下先攻，脑子里倒是开始模拟了战术攻防：
这个游戏规则确实比较长，但是最关键的信息，还是一个模仿对手行为与投掷点数的比试。
车辆行驶在规则上并没有具体的操作，游戏时也只能按照1点或者6点进行方向盘扭转，其余均为直线行驶，估计所有驾驶及提速，以及驾驶人员的互换，都会由白代劳，自动进行……
那么看来，模仿与投掷点数，才是重中之重。
而这行为模仿，倒是点题了木偶；
另一方面我投掷点数，由对方执行，亦可以称为受我控制的木偶…
白看似憨憨厚厚，这灵机一动的游戏设计，倒是非常切题有趣嘛……
但二者若选其一更重要，那就肯定更是投掷点数了，料想那老练的大状律师并不会被我这个毛头小子的一些动作欺骗，如何投出必杀的点数——或者说尽量投的高点数，让对方行驶足够长的距离，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能力方面，自己那【崩解】实施前的红黑之气，倒是难以隐藏。本想以此夺取先机获得对方向风起能力的一些情报，没想到这老油子居然追加了新规则作为约束，倒是瞎猫碰着死耗子。
伊思开心里冷笑一声，看来对战向风起这个老狐狸，绝对是目前为止最大的恶战。
毕竟人心，是世上最险恶难猜的东西。
那么战术上，先攻的第一轮，我就还是尝试投出高点数吧，游戏往后的发展见招拆招便是。
从思考中回过神，伊思开眼里闪过一丝谋略，下定决心道：
“那就不客气，由我先攻了——！”
说罢，伊思开果断伸出右手抓住了自己与向风起间那平板上的静止骰子，作势便要出手投掷。
只见那伊思开略作沉吟，以极低的高度——最多也就3、4厘米处，便松手投掷了三次，过程中也不忘挤眉弄眼，做尽鬼脸。
看来，伊思开的初战策略很明显了，便是想透过以极低的高度引起点数做出最小的变化，从而操纵产生的点数。他本也想以更轻的力度和以更低的高度抛出骰子，无奈规则中写明了：【原因骰子必须有点数变动才作数，如轻轻将其不改变点数地抛下，是不认可的】。
于是他只能在点数尽可能变动小的前提下抛出。
作业完毕，伊思开获得了556点，差一点便达成了三连，在最后一投时，本以为能顺利投掷出5点，但无奈无法完全操纵，这让他有一丝失望。
“呵呵呵，低空掷骰子获得高点数，从而让我开车的时间尽量长，这就是你的策略吗？”
双手脱离驾驶的向风起回过头看着伊思开的一切操作和点数，好似没有什么惊奇般，缓缓道。
即便他现在没有驾驶车辆，但是车辆倒是在尚且宽敞的街道上持续缓缓行驶着，看来白确实会在暗中操作车子进行正确的行走，即便玩家不会开车，估计也没有问题。
“小子，你还是没有看透这个游戏的本质呀。”
“怎么在极限弄死对方的同时，到自己的时候又不至于玩不了。”
“这……才是这个游戏的真谛。”
一句大彻大悟的豪言壮语从向风起嘴中缓缓飘出，好像他丝毫不在意将这一点攻略告知伊思开后将产生的后果。
第三十六章 第一轮攻防
“怎么在极限弄死对方的同时，到自己的时候又不至于玩不了”？
伊思开的讶异一闪而过，对于向风起送的这个大礼，他细细一品，居然是发现自己也许犯了一个错误。
对呀！这个游戏是轮流进行的，若给予对方大点数路程的话，很难保证轮到自己时，车子也能顺利开出对手投掷出相应的路程。
除非……能大致了解S市的交通网络……？
伊思开心里大感不妙，因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平时开车全靠导航，幸亏这还是在平时去上班的路上，若是骰子投出了1或者6，方向偏离一点，自己恐怕就完全迷失了。
如何保证能在对方的轮次尽量阻碍对手，但轮到自己时又不至于将自己害死！
原来这个游戏，还有如此高深的学问！
伊思开脸上难看的神色纵然是一闪而过，却已被那经验老道，眼神毒辣的向风起狠狠看在眼里。
“那么！现在轮到玩家向风起按照伊思开投出的6点，进行右转一次方向盘，然后直线行驶5+5=10秒的距离！”
白话音刚落，那车子便是按照指令自顾自地打了一下向右的方向盘。
伊思开看了下右侧，竟是有一辆车，若此时便道，很可能会和它发生碰撞。
然而白和车辆哪里顾得上照顾伊思开的心情，那车子愣是向右一别，哐当一声，便引起车内人仰马翻！
“呃——！”
莫名传来的碰撞，尽管之前获得了白的安全保证，还是让伊思开心里一颤。
由于方向盘变相大概只花了1秒的时间，而北环大道的车道十分宽敞，所以尽管车辆在转弯时无视了右边的来车进行了一丝剐蹭导致车内颠簸，倒也是能正常地持续直线行走剩下9秒时长。
看着自己剩下的9秒应该是能如无意外地在10km/s的速度下结束行驶，向风起倒是冷笑了起来，道：
“小子，这点小碰撞就让你惊慌失措了，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呀。”
与此同时，车子已是结束了行驶，径直急刹在路中间等待下一回合的进行，车厢中二人因为系好了安全带，也仅是轻轻地一个趔趄。
但后面的来车，仍是车水马龙，但神奇的是，外界车辆像是没有看见这辆干道上急停的车辆般，纷纷不减速便往他们的车子上撞！
眼看自己身处的车子快要被撞，伊思开还是眼神闪过一丝惊恐，双手抱脸。然而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两车相撞的那一瞬间，现世中那高速运行的车辆竟是化作了一团缭绕的烟雾，无惊无险地与奔驰车相触，然后幻化成一团轻柔，继而高速远离。
伊思开略带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巧妙了！
“说来也是，你作为一个小菜鸟医生，能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看见后座伊思开的失礼表现，向风起倒是无情地嘲讽着，想也是自然，他作为社会上的老鸟，还是职业大律师，什么黑白两道的龌龊事儿，旁门左道，他不曾见识过，辩护过？
刚才那险些两车相碰的险象，他竟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料是当前撞到了人，将其碾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为刑侦案子辩护过多次，并且胜利的他，想必也是能谈笑风生，镇定自若。
在这个社会，若要混的风生水起，黑白通吃，冷血，残酷，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向风起最大的人生信条，也是他爬到这个社会顶层，获得现今如此地位的最高觉悟。
伊思开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小白鼠，无法逃离自己的鼓掌，甚至自己只要稍微动动脑筋，便能在这个复杂的游戏中轻易胜过他。
尽管之前因为伊思开的先拔头筹，自己对其做出了不错的高评价，但从他现今的先攻攻势来看，这不过都是自己想多了的镜花水月罢了。
这小子，不值一提！
向风起的心里，思绪翻腾，脸上遍布不屑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看着伊思开那显然极力掩饰，但已经隐藏不住的惊慌失措。
“呵呵呵，到我了，后攻的回合。”
抄起平面上的骰子，向风起跃跃欲试。
他回合开始的瞬间，上方的大白熊眉目一动，不费吹灰之力，伊思开和自己的位置便完美交换了过来。
也就是向风起此时坐在了后座，伊思开已是扣好安全带，坐于驾驶座之上。
向风起暂且不提，伊思开倒也是迅速收拾心情，二人似是有所准备，此等异象已经不能带来他们太多的情感波动。
略作回忆，向风起便想起了刚才伊思开那一连串的鬼脸表情，毫无障碍地将其完美还原。
放在别时，社会上知名的大律师若是做出如此损失身份地位的表情，恐怕都能上热搜霸占个小头条，谋杀不少菲林。
但此时在这狭小的车厢内，看着对方像木偶般的的搔首弄姿，伊思开竟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死死地盯着向风起的骰子。
既然表情都能模仿，那投掷骰子的手法就更加容易了，向风起如法炮制般将骰子在极低的高度甩出了三次。
4、5、6。
伊思开看着眼前那微微颤动的骰子点数面，心里也是同时紧张起来。
仿佛自己那极力隐藏的心情都皆因这小小的方块体而一颦一簇。
幸好不是三连，伊思开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向风起教训自己的时候就大条道理，怎么自己还是选择了高点数的战斗方式？
伊思开不免觉得好笑，于是道：
“哟，鼎鼎大名的向大律师，这不也是模仿我的操作，以高点数优先吗。”
还不等伊思开把话说完，他从倒后镜里，却分明看到了向风起那阴森狡黠的眼神，彷如一条毒蛇，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只小老鼠。
然后，就是随着因为掷出了6点，而右转的方向盘引发的又一阵冲击，待车子摆正后，居然又是接连不断的连续冲击。皆因车子，撞上了右侧的防护路肩，然后又持续在有树木的绿化带中持续行驶着！
伊思开因为当时心神全在后视镜上，竟是狠狠磕到了一下脑袋，一丝红色暗流从头顶流下。
但见车后座不动如山的向风起气定神闲，戏谑着看着跟前跳梁小丑般的伊思开，眼里全是不屑与轻蔑。
“呵呵呵呵，我不是说了吗，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原来，向风起，竟是故意投出这个组合，好让车子开上这么一条道路的！
伊思开的低空投掷战术，竟是被向风起无情化解，甚至还反将一军！
幸亏，车子也顺利在磕磕撞撞中完成了9秒的前进，但也是有些伤痕累累。
左手轻轻拭去头顶的血迹，伊思开苦笑一下：
看来，这玩家之间的对战，确实是凶险万分，可以称得上是一轮苦战呀……
不等伊思开喘息，头顶已是传来白的呼喊：
“第一轮攻防结束！”
“下一轮，由向风起先生先攻！”
像没有感情的报幕机器，心中一碗水端平的白，只是微笑着看着身下二人你死我活地争斗，好似这一句调料般的审判，已是今早他最美味的早餐。
更深层的灾祸，在等待着伊思开……
第三十七章 暗流涌动
S市，北环大道，早上8时10分，路旁的绿化带，一辆奔驰S系内。
坐在驾驶座的伊思开实在憋不住了，满头大汗。
此时的内心已是乱成了一团。
身后的向风起，虽与自己近在咫尺，但感觉二人之间的空间里，隔着非常黑暗险峻的鸿沟。
自认经历平凡的伊思开，浑浑噩噩活到了27岁，怎么和这个狡猾的中年老狐狸较劲？
第一回合，自己料想着可以按照游戏发展再见招拆招，便使出了自以为高明的一招“低空掷骰子”，结果没想到被对方像个无感情木偶完美模仿的同时，甚至还狠狠将了自己一军，自己头部还还因此负伤。
惨败，着实是一轮试探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经验教训。
他又想起为啥自己天生就是个路痴，除了上下班的路滚瓜烂熟，别的路尽管已在S市生活了数年，竟是一窍不通，而且最可怕的是，按照目前的路线来看，仅一轮，车子就要偏离自己的上班路线了。
也就是说，往后的各种路况，自己极可能完全不知晓。
同时，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是，身后那投来不怀好意的炙热目光的向风起，不管从资历或职业上，都极有可能对S市的路况了如指掌。
更遑论，对方也是个兼职的叫车软件司机！
而且，下一轮还是向风起先攻，不知他会采取什么策略！
糟糕！
真的是十分之糟糕，比起自己鏖战黑罗时的的得意忘形，此时的伊思开简直是山穷水尽！
倒也是不能完全怪罪伊思开自己，人与人进行的正式游戏，他确实是第一次，心神不宁有所紊乱，自是可以理解的。
他甚至还在心中闪过了一丝责怪，那就是对索芙这妮子。
若不是这妮子临时借走了自己的车开去面试，那能恰好这么倒霉撞上向风起哪？！
但不知怎的，想到索芙，她那搞怪逗趣的脸，又是浮现在了伊思开的脑海里。
一丝暖意，划过心头。
哼，我定要胜了，回去狠狠教育那妮子丢三落四的毛病！
伊思开竟瞬间稳定了心神，发挥了自己名字的含义，思路畅通，神色开明。
虽没有大喜，但是那还是残留血迹的面容，倒是重燃斗志，镇定了不少，而这一切的内心活动，倒是尽收向风起与白的眼底。
“嚯嚯，好小子，倒也是，第一轮就把你打趴下了，可就没有意思了。”
坐在后排的向风起缓缓说道，明明是明媚的早晨，但不知怎的他竟像是隐藏在车厢仅有的阴影中，双目鲜红地淡淡打量着眼前这勤劳的小白鼠。
看它如何在自己掌心起舞，倒也是尽兴快乐，不是吗？
但自己也得注意手下留情，万一玩成了废人，即使赢了，带着他回去归顺甘博尔，恐怕也会惹得他不高兴。
“咯咯咯咯，那就开始下一轮吧——！”
见二人仍有强烈斗志，白也是蓄势待发，在上方抽着大烟斗摩拳擦掌。
“先攻，向风起！请投色子与进行动作！”
“白，在我掷骰子之前，我想追加一条规则。”
“请讲。”
“那就是玩家双方以后均不能再用这种低空掷色子的方法了，不然太无趣。”
像是还有很多后手，也像讽刺着伊思开的不入流，向风起看着跟前伊思开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道。
“确实，伊思开先生，你是否同意。”
白熊又是拍了拍自己的肚腩，眼轱辘一转，认为向风起说的确实有理，但出于公平，还是应该征得伊思开的同意。
这一举措伊思开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单纯是仅仅认为这样子游戏太无趣了吗？
难道他真的还有很多杀招？
只见伊思开略作沉吟，便道：
“好，可以。”
“明白！那么根据双方玩家同意，今后不能再做出低空投掷骰子的类似行为，视情节严重，最高可判负！”
白甚是满意，又是拍了拍大肚皮，竟是激起了阵阵棉花般的白絮消散在空中。
“请向风起先生投掷骰子！”
应了白一声，向风起便是再次缓缓伸出手拈起了那枚小小骰子。
坐在驾驶座上的伊思开，眼神紧缩，转过头密切注意起来。
只见向风起闭起双眼，表情平淡，满脸的满不在乎。
但说时迟，那时快，下一个瞬间，他竟是摆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少女表情以及兰花指，然后，那骰子便是带着旋转从他手中脱离，带着气劲在平板中心上快速旋转！
这一变故也不过短短一刹，伊思开本还一脸正经，但是却因为实在是被那极其滑稽的表情带去了注意力甚至还差点笑出了声，幸亏立马调整心态，否则差点是错过了向风起别的小动作。
若是因此而模仿失败，怕是也有被判负的危险。
那骰子自顾自地稳定转着，不一会便因脱力停下，5。
向风起的第一轮投掷是5点。
向风起立马转换了表情，这次他以一脸严肃的表情，平凡的甩出了一个旋转的骰子，不偏不倚，又是落在了平板中央。
这一轮，又是5点！
是巧合吗，伊思开一个大惊，不会这老家伙第一次先攻就搞出来一个555的三连干掉了自己吧？
按照规则，若是投出555的三连，伊思开需要直线行驶5*5*5/2=62.5秒的距离，这接近1分钟的不确定路况，极有可能将自己秒杀。
想到这里，伊思开自是全神贯注，一刻也不敢怠慢，既保持着不安，又要高度注意着向风起的各种小动作，好以在这轮自己的回合时木偶般重现。
这游戏，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轻松呀！
简直是观察力、谋略和心态的三重考验！
伊思开不免感慨。
然而就这一秒的思考功夫，出神的伊思开居然是被向风起捕捉到了。
“哈——！”
向风起竟是一声大喝，然后快速地投出了骰子，既惊吓对方，又不让伊思开观察。
好阴险的一招，伊思开顿感不妙！
但见那再次回旋出击的骰子，带着不怀好意旋转，然后不稳欲停。
千万不要是5！
顾不上其他，伊思开只能暗自用力祈祷。
也许是伊思开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面上点数，停在了4。
4+5+5，14秒，便是向风起这一轮的得点。
“算你运气好，小子。”
自知一个三连杀着失败，向风起倒是有些许的不满意，但也只是一瞬。
因为屠戮，总是慢慢折磨才好玩。
幸好只有没有扭转方向的14秒，尽管第二轮按照规则会提速到20m/s，但280米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最多有点颠簸罢了。
伊思开这么想着，车子便在白的一念之下径直启动。
预料之中的颠簸，伊思开这次好好抓紧了方向盘，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忆刚才向风起进行的动作顺序，不用自己驾驶，倒是可以完全利用这个时间走神思考，在不分心的情况下倒是可以努力回忆，还能以便下轮模仿。
“嘎吱——”
一声异响，倒是唤回了心绪。
说也奇怪，路面不再颠簸了，已经有惊无险地驶离了绿化带，怎么还会撞到东西？
伊思开定神一看，眼前密密麻麻的居然全是行人。
车子居然是不知不觉中开到集市来了！
刚才那声异响，便是不知情的途人被自己驾驶的车辆碾过，发出的断肢骨裂的杀戮之声。
第三十八章 恶战
S市，北郊市集。
漫长的数秒。
在这寥寥数秒间，眼前不断有无辜的行人被卷进车底，然后瓜果蔬菜的残骸映衬着血肉崩离，在眼前那不足十厘米外的挡风玻璃外重复上演。
像是一幅超现实主义的地狱之图。
那骨渣破碎的刺耳声与带血肉泥溅到挡风玻璃上的视觉刺激，就算伊思开不断提示自己，这都是假的，是虚构的，甚至最后闭上双眼，都是令他心神不宁。
终于，那漫长的14秒驾驶结束了。
眼前不忍直视的鲜红，终是突然化作几缕青烟褪了去，如今光洁锃亮，透净无比，仿佛不曾染上过不详的血红色。
伊思开心里发怵，这该死的大白熊，表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虽也说了一切皆为虚妄不是真人，那根本没有必要将血肉也模拟的如此真实呀！
“呵呵呵呵呵……”
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切般，伊思开身后那满口利牙的毒蛇，此时竟是不断地冷笑道。
“年轻人，你还是太稚嫩了。”
不慌不忙地，品味着眼前刚发生的一切，向风起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道。
戏谑身影和喋血的神色，在那一瞬，伊思开差点以为眼前人就是那甘博尔。
果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没错，驶到这里，自然不是偶然，是我有意安排的，你就好好琢磨其中玄机吧。”
向风起字里行间，透露出自己对S市道路情况的极其熟稔，继续一副高姿态道。
不仅如此，听他的意思，连到这里也是他的计划之一，难道他还能有什么方法操纵骰子不成？？
伊思开时刻记挂着向风起那未知的【能力】，但他不认为对方会轻易使出然后让自己抓住把柄。
“是不是觉得我使用了能力？呵呵呵呵呵，你还不够格
不过……往后一切都建立在你要能在这回合能再次重现我的木偶戏才行。
换位吧，白。”
又是一阵邪魅之笑，但那大白熊却是没有搭理也没有点评，仅仅是一挥手，两人便互换了位置。
伊思开再次回到车后座上。
“那么……第二轮的后手，伊思开先生，请准备投掷骰子。”
想起刚才白那表里不一的残酷行径，伊思开倒是没好气，他已经完全对这些游戏管理员失望了，但现时意气用事并不能解决什么。
自己路痴自然怨不得谁，在路况上自己无法复制向风起的知识储备。
但为什么这个向风起能谈笑之间投掷出455的差点三连点数？
真的只是偶然吗？
努力回想，他都干了些什么……多细微都可以……
慢着——
为什么向风起要有失仪态地做出那些行为？
为什么又要旋转般投出骰子？
又为了什么，要借机否定掉自己那低空投掷的战术？
仿佛如梦初醒般，一切线索都被连上了，一股电击般的灵光让伊思开浑身激灵。
伊思开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漫画上，教过的投掷骰子技巧！
那就是假如手持骰子将456三面朝上，再维持此形态以旋转的方法将其投出，那在旋转的加持下，骰子只会以一个顶点为轴心旋转，这样，因为面上的只会是456点，那获得高点数的概率会大大升高！
原来如此！
在这之上，为了迷惑伊思开，向风起才会诡异地做出不符合身份的行为！
目的就是为了错开伊思开的注意力！
再次幡然醒悟，伊思开凝视着眼前背对自己的伟岸背影，嘴里振振有词：
“你……狡猾的老狐狸，原来是使用了‘错误引导’呀……”
“哦？”
听见此言，向风起倒是突然来了兴致。
“没说错吧，就是心理学和魔术里，非常常用的伎俩，比如魔术师一直想让你注意帽子里是空的无法变出鸽子，实则他的袖子里已经藏了新的扑克牌。
这，就是错误引导。”
像是求证自己的猜想，伊思开当面道破了向风起的小把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没有正面回答，对于伊思开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向风起领教了，算是领略到了为何甘博尔这么赏识这个小子。
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这小子居然是在多大的逆境中都能抽出思绪思考，然后想出对策。
“但是……你不会以为我就只有这些伎俩了吧？
实话告诉你，我从业20余年，什么案子都接过，五花八门的。”
这里面不仅刑事凶杀案，财产分配等等我也是尽数有所涉猎。
在这里面，我就曾经因为一个关于赌博纠纷的案子钻研过不少赌术。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使用了一些千术还有心理学上的简单引导，但是……
你又怎么知道，我全部的底牌，就只有这些？”
连珠炮般的攻击，像一颗颗恶意的子弹，从向风起中高速射出，狠狠射在听者伊思开的心坎上。
确实！在各种意义上对比经验，他和向风起都差得太远太远了。
在自己再次得意忘形地显摆魔术和心理学的浅显知识时，那向风起愣是毫无动摇，展示出了自己无穷的职业底蕴。
作为一个闻名全市的全能大律师，20多年的从业经验确确实实足够他蔑视轻敌眼前这小毛头子。
伊思开自知又是上了一课，便立刻深吸一口气，示意自己镇定。
千万可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这是自己的回合。
没事的，既然识破了他旋转投掷的小伎俩，那么我依样画葫芦，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杀招。
眼神再次坚定一刹，伊思开竟是突然怪异地做出了一个很恶心的少女动作，为了重现上一回那向风起的所作所为。
尽管早已有觉悟，但毫无廉耻地在这狭小空间做出这些行为，倒也是极高的挑战。
更别说还要注意着时机，完全模仿对方投出骰子的手法和时刻。
那轻飘飘的骰子此刻像是灌满了千吨水泥，伊思开右手十分尽力，才僵硬地投出了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如此艰难的骰子。
幸亏模仿的不错，同样以456一面朝上的他，是想投出一个6点，好调转车辆方向，从而驶离这片人多繁杂的市集。
尽管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伊思开仍是心存善念，于心不忍。
当然，这一切，也是在向风起的冷眼看待中算计着。
第一轮投掷，没有如伊思开的愿望，只得到了4点，于是他只能努力回忆，然后重现了向风起那第二轮的行为，幸好，这次终是中了1/3的概率，获得了6点。
而最后一轮，伊思开像是为了出恶气般，公报私仇地竭尽全力大喝一声，却因为气息的调动，而在投掷骰子时犯了失误，没有遵循456朝上的规则，只获得了2点。
2，4，6便是伊思开这一轮的得点。
“嘿嘿嘿，你看，我埋得伏笔，这不是应验了吗。
大喝着准确运劲投出旋转的骰子，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对吧？”
仿佛大局尽在掌握般，向风起是再次发出了高傲的宣言。
“不止如此，你还错失了一次杀掉我的机会。
如果你能准确的按照旋转投掷的方法，兴许还能得到一个高点数的三连……
在这狭窄市集之中，这样一个三连足够我吃点苦头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并非游戏的任务要求，但是向风起居然模仿着伊思开丧家之犬般的神色，在那突兀停在简陋市集的豪车中，放肆大笑起来。
第三十九章 向风起
S市，郊外市集，车内。
狭小的车厢中，向风起胜券在握，不顾仪态地狂笑道。
“顺便告诉你，或许你也已经看到了，这里的市集其实十分简陋，所以其实我刚才也说错了，无论你投出什么点数，我都是能轻易撞烂这些铁棚屋，然后完成驾驶时长的。”
“也许你投掷的6点是为了驶离这片区域，但是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贱民的生死！”
“哈哈哈哈哈，但是我知道，你的善念不会允许你做这些抉择的，你的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哪！！”
“所以，我才会在最开始，选择来到这片市集区域呀，一切，如我所料！”
向风起高声朗诵着自己的胜利宣言，双手激动地紧握成拳头在空中挥舞，然后肆意炫耀着自己的谋略。
换做平时，大名鼎鼎的向风起律师自然是无论多么得意，哪怕是胜了一场准备很久的官司，击败了非常强劲的对方辩护律师，他也是只能碍于社会地位，在所有媒体的摄像头前将所有高兴尽收心底，只能摆出一股性冷淡的微笑，以展示成熟男人的稳重与泰然。
但是！
现在只有自己和伊思开二人在这狭小的轿车之内，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向风起之所以归顺甘博尔，是因为真的相信了那疯子的洗脑吗？
当然不！
当年S市附近的D市还是一个落后的渔村，出身贫寒，自幼无父的自己在贫民区，捡着臭水沟里剩饭果腹的日子，他可不能忘。
更别提那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贱女人，本应带着神圣义务抚养自己成人，哪怕是到16岁，自己稍微懂事一些也可以。
然而她却草草留下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与10元钱，就抛弃了孤苦伶仃的自己。
向风起可不会忘记，被人骂着暗娼的野种与孽种，但是还是咬着牙攫取着那空气中缥缈养分的日子。
他要读书，即便是向着最恶臭的阴风，他也要崛起，改变这地狱般的现实。
尔后那藏身到拥挤的渔船中偷渡，险些缺氧死去的经历，与藏匿到泔水车内数个小时，只为更靠近市区的辛酸，不提也罢。
最初的学费，他倒是还记得，不敢忘。
是翻过了几座山，才侥幸得手的一笔赃款。
那是出了名的一名隔壁村的老大爷，又聋又哑，仅仅剩余的视力也因为年月只落得白内障的下场，目不能视的勉强视力，不如死了去还好。
后来。
给了最初的学费，后续还有各种支出。
生活就是这样，为了生存，消费是无底洞。
好不容易找了个洗盘子的工作，却也是挑灯夜读，没日没夜地辛苦着。
苦读数年，勤工俭学，以为那全校第一的成绩，终能助自己能褪去腐臭的外衣，却没想到，贫贱，是跟着人一辈子的烙印。
向风起不忿，他恨呀！
为什么自己满腹经纶的才华，却有一个如此卑鄙下贱的出身。
为什么那些满脑大便，每天只会挥霍父母钱财的蛀米虫却可以每天弱智般嘻嘻哈哈，就可以继承家里的产业？
为什么他们每天只要想着怎么蹂躏自己，逼自己吃他们的呕吐物，就能平步青云？
生命，从出生呱呱落地那一刻，就是不平等的！
所以他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天平”这个仪器，认识到“公平”与“平等”时，他就确定了。
将心里所有公义的游标卡尺涂黑，将所有标榜20g，50g的固定砝码定势思维移除。
只有权利与地位，才能与怨恨在天平两边获得平衡。
这就是向风起的算式，与活法。
为了纠正心里的天平，向风起最后带着满身心的伤痕，气若游丝地考到了最好的大学。
这时，他才撕毁了写好的万字遗书。
他无人倾述，所有的字，都是写给自己。
当坐在法律系第一堂课的椅子上时，他心里的天平终是有些平衡了。
他习得了所有最为艰深晦涩的文字，像饕餮般吸取所有的人类学问。
不论是千术，赌具，词汇，人性，心理学。
他疯狂地记忆，只为褪去那身上每一分的恶臭。
他，要成为人上人！！
当屠刀带着他们的血肉，从身体里抽离时，他们仍一脸错愕。
是呀，谁会记得10年前自己踩死过的蚂蚁。
谁又会记得吃过的面包呢。
除了蚂蚁和面包自己。
所以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前，向风起使出了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方式，断送了他们一切的希望后，再将他们一个个凌迟送到了地狱。
那又如何，时至今天，仍然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仍是众人面前高贵的大律师，向风起！
直到——
前几天，甘博尔带着手下找到自己。
告诉自己，当年自己杀害的第一个老汉，其实就是自己的外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知道自己的所有过去，但是作为把柄，起初向风起还不愿妥协。
但是之后，他就改变主意了。
不是为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大条道理，也不是为了什么忏悔。
那些肤浅的东西，礼义廉耻，向风起早就没有了。
吸引他的，是甘博尔介绍的，这个无拘无束的游戏世界呀！
像是最烈性的精神依赖药物，只一次，向风起就上瘾了。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一刻的爽快呀！
脱下所有现实社会的包袱，可以做出所有，一切想做的行为！
在这里，所有的狂妄与暴力，残酷与屠戮，都是自由的，都是允许的！！
没有任何负担，这里，就是他最好的猎场！！
而此刻，再次没有跳出自己手掌心的伊思开，只是只待宰羔羊罢了。
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再过几个回合，就是斩断他的颈上人头，生啖其肉的收获时刻了！
想到这里，向风起又是忍不住在车厢内发出震耳发聩的大笑。
…
此刻，游戏世界中，鉴于游戏规则，随着方向盘因掷出的6点右转一次后，车子的行进路线已经与集市主干道垂直，接下来的行进方向已经偏离主要平民的集中区，就是各种小商户聚集的零碎街道。
如此发达的S市，也有贫富不均的地带，在光明里，总有黑暗的影子。
那市郊穷人区市集简陋的布置，茅屋草舍，尽管此刻车厢玻璃全部封死，他也能闻到童年那股臭味。
颠簸的车厢中，随着车体不断撞向那些弱不禁风的铁棚，耳边不断发出难听的咿呀咿呀声。
自然还有白模拟出的，极其逼真的人，也被卷进车底，然后支离破碎，鲜血四溅。
向风起双眼冰冷地看着眼前的挡风玻璃上，偶尔溅起的血肉和臭瓜烂菜，内心波澜不惊。
一语不发，目无表情像是地狱里的般若。
为了让虚妄的屠杀也减轻到最低限度，始作俑者的伊思开是一个伪善者，是罪人。
既然有罪，那我就要向他判下神罚。
伴着颠簸，看着玻璃窗上的臭鱼烂虾不断带着混合了血泪的红黑粘液缓缓下落，那些腥臭的过往，走马灯般重现于眼前。
对于学生向风起，喝腐脏水，吃呕吐物如臭蛆般的生活已结束。
对于大状向风起，风光体面，挥斥方遒的屠戮宣泄才刚刚开始。
我，向风起。
就是神。
第四十章 再燃
背着光，伊思开看着背对自己，冷眼面对玻璃前残肢断臂和血肉模糊景象，神色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眼里还带有阴森笑意的向风起。
那逆光的背影，像是一尊穿着西装，人模人样的恶鬼修罗。
但倒也让他彻底看透了眼前人，只是一个被社会蚕食殆尽的可悲空壳。
自己，可不能败于这种行尸走肉呀……
“你……还是人吗。”
半晌，伊思开才吐出寥寥几个字，然而迅速被周边的杂音吞没。
在车辆按照伊思开的246点，以8秒行驶了160米后，终是停下了。
这里已是市集的最边缘。
“好的——
双方玩家依然是顺利完成了第二轮游戏呢！”
抽着大烟斗的白熊，此时以一个慵懒的仰卧姿势飘浮于空中，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车辆，拍着手称赞道。
“那么，攻守逆转。”
只见又白又胖乎乎的熊掌轻轻一挥，那车上的血腥污渍皆是散尽。
“请伊思开先生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先手。”
白缓缓道。
伊思开双手有些犹豫，带着轻微颤抖，才将那枚小小的骰子握进了手心。
不是没有斗志，也不是不想赢。
只是他感叹，这人心，比恶魔还要丑陋。
要与这么一个老道，参透半个人生的恶人彼此周旋争斗，实在是太过累人。
这次的游戏，太辛苦了，一股史无前例的疲惫感向伊思开袭来。
咬了咬牙，打起精神，他终是开启了第三轮的木偶驾驶。
前两轮，非常常规的水平旋转投掷，分别为4和6点。
但那最后一次，伊思开便是有所想法了！
只见伊思开于最后一轮，摒弃了水平投掷骰子的姿势，居然在出手那一刻，将手中骰子径直向上抛出！
那骰子在空中上升，居然是并未受到阻碍，穿过了透明的车顶，继而自由下落，整个过程，伊思开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在尽力比划着难以言语的动作姿势。
向上掷出骰子，真是大胆的思路！
看来伊思开，就是想如此出其不意，让向风起吃惊。
若是被骰子吸引了注意而有所分神，可就难以完全观察伊思开的手部动作了。
这，也是错误引导的一种用法！
刹那间，骰子已下落，伊思开居然是用双手稳稳夹住。
然后，展开。
6点。
4点暂且不表，两个6点，伊思开居然在这逆境中，依然寻找着投出666大惩罚的方法，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是两个6点也达成了另外一个目的：
车子的180度掉头。
因为伊思开的略施小计，车子又是开往了朝着市区的方向。
掉头后，再开4点数乘以已经加速的30m/s距离，即120米！
他，是想让车子开回刚才那片瓦楞废墟中！
尽管没有人在游戏中如此操作过，也许白会把即使是虚构的复制街道和行人也恢复。
但是，伊思开依然想将伤亡减到最低……
“慢着——”
驾驶位的向风起终是淡淡开了口。
“我有几个问题，白。”
“洗耳恭听。向风起先生。”
“第一，伊思开最后这么掷出骰子，明显可以分辨出下落的点数，以及最后展开时的左右方向，换言之，他能操控点数，这可以承认吗？”
“……”
白第一次不语。
眼见白默认了伊思开的操作，向风起倒是鼻子发出冷哼一声，继续道：
“假如车辆会开回到刚才行驶过的路段，场景会怎么样。”
“……”
白依旧不语。
“明白了。”
向风起倒是默然接受。
伊思开暗道，这游戏管理员果然是不失偏颇，他的意思怕是什么景象，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见白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烟斗，小胖手再次一挥。
在两次右转九十度后，车子便以完全掉头的方式，按照30m/s的速度前进4秒。
不止伊思开，这次向风起的脸上居然也是生出了一丝期待。
因为无人知晓前方到底是颓垣败瓦，还是人声鼎沸。
直到2秒后，车子驶过刚才毁坏的一片瓦砾之中，二人才确信。
白，是不会恢复受损的世界的。
车子便是在那充满坍塌铁棚，断裂钢管的地上坑坑洼洼地再前进2秒，尔后便停了。
向风起期待与想象中的破坏景象没有再次体验，看着即便没有白干涉，也干净的挡风玻璃，向风起语气略显失望道：
“……净做些无聊的事啊，伊思开。
你，真是一个虚假的伪善者。
怎么在极限弄死对方的同时，到自己的时候又不至于玩不了。
我，不是教过你这游戏的精髓了了？”
向风起似是而非地说道，好像对于伊思开掷出的温柔点数，有些意犹未尽。这伪善者，自己都大发善心告诉他攻略方法了，居然连依样画葫芦都不会？
堪堪4点，实在太温吞了！
“木偶驾驶，第三轮先手上半局，结束！”
“轮到向风起先生投掷！”
大手一挥，在白的意思下两人互换了座位。
“告诉你吧，你这臭蛆虫选择了自己的死法。”
刚坐下，向风起便直接出言不逊。
对于对手的言语挑衅，伊思开倒是没有大吃一惊，眼前这没有人性的恶心家伙，可不能再动摇到自己了。
向风起的回合，他先是干净利落地模仿出了伊思开前两轮的投掷。
而且他运气十分不错，居然从456向上的旋转投掷法中，单纯依靠概率连续获得了两个6点。
“呵呵，垃圾，你已经死定了…”
继续恶言相向，向风起已是暴露出了人皮伪装下的所有凶狠真面目。
“说什么呢，你先投出第三下吧。”
伊思开终是反驳道。
“呵呵呵呵……”
带着冷笑，那枚苍白的小小六面体，终是像伊思开投出那一次一样，从向风起的掌心中克服地心引力逃离，然后向上径直蹦出！
“哈哈哈，小杂种，不知道，我有动态视力吧！！”
手上不忘重复着伊思开第三回的艰难手部动作，向风起居然是口出狂言道。
什么！？动态视力！？
所谓动态视力，便是只有拳击手等职业运动员才能练就的，一种能够用肉眼追踪高速运动中的物体的能力。
伊思开震惊的说不出话，这完全不是他能意料得到的事情。
话语之间，只见那向风起凌厉双手一拍，“啪”的一声，骰子便是稳稳夹在手中。
然后，他双手一翻，左手在下，右手慢慢挪开。
那掌心里潜藏的白色珍珠，居然——
真是6点！
6、6、6，在第三轮的游戏下半场，向风起触发了伊思开的大惩罚！
“噢~
这倒是有点儿意思，所以我才说人类很好玩啊。”
白乐呵呵地拍着肚皮，笑不可支，感到非常满意。
“什么——！？”
伊思开再一次震惊。
“小杂种，接受216秒的惩罚吧！！！”
每个数字与文字，伊思开都认识，可此刻他却耳鸣的厉害，垂下了头，眼神顿时没了生气。
仿佛宣告自己的胜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狭小的车厢内再次响起他那“圣经”般的朗诵。
“这些残垣败瓦，我看够了！
我，受够了这一切！！
你们这些所有阻挡我在游戏里发泄的伪善者，都要死！！
接受，我的制裁！来自神的，制裁！！”
俨然暗黑色的天神般，向风起狂啸不断，肆意辱骂。
如果他能再收敛一点，也许就能看见了。
伊思开此时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
第四十一章 反扑
“因为玩家向风起投出了666的大惩罚，所以伊思开先生，你必须直线行走216秒乘以30m/s的距离，即6480米。”
尽管被向风起的动态视力经验，白仍是不参杂敢情地报幕道。
“这……怎么可能……”
伊思开一脸茫然，难以置信。
眼前这中年男人，居然通过动态视力，准确把握住了空中骰子的点数走向，并且投出了自己想要的6点……
“小杂碎，你又自掘坟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风起的意思，自然是伊思开这上抛的做法，跟第一回合的低空投掷一样，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竟无意中再次正中对手下怀。
没想到本意是因为出于难以模仿，最后却被这招给将军了。
“即便很久没有运用动态视力了，但是你最后展开骰子时的手势却更加减轻了我的难度！
哈哈哈，因为我只要注意6和它对面的面，然后再用你相同的手势夹住再展开，便可以了！
领死吧！6480米的距离！”
向风起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宣判着伊思开的死刑。
“白！启动车辆！开始惩罚！”
他已是迫不及待。
“慢——”
就在白正欲开口时，伊思开竟抢先道。
“等我先把这手刹，放下来，白你再启动。”
手刹？！
伊思开这一言，倒是让向风起有点意外。
自己轮换时，偷偷拉起的手刹，居然是被这小杂碎发现了？？
向风起本想钻着规则里：【对玩家执行的任何可能影响到车辆行进的直接干扰，初次警告，任一方再犯，则判负。】的条款里的漏洞，自己正想将这白肯定会默认的杀招作为后手备用，加上不确定的666大惩罚，从而双重保险地彻底杀死伊思开，没想到，自己癫狂掩盖下的催促，居然被伊思开在那种时候发现，而且还阻止了？
“向风起玩家的行为，因为被伊思开先生发现，警告一次，再有任一方拉起手刹阻碍车辆启动，直接判负。”
白继续吞云吐雾道，但显然，他对于伊思开没有因为这种小把戏而突然死亡，还是有些感到满意的。
如果是这样就结束，那也太无聊了。
“哼。”
向风起只是冷哼一声。
没事的，另一处手脚，伊思开还没有发现，他狡黠地想。
“那么，车子开启！6480米的惩罚！”
白一声令下，车子便是应声发动起来。
“那么……现在谁也不能干涉车子行驶了。”
伊思开缓缓开口。
“小垃圾，你想说什么？”
向风起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子是不是又因为察觉了自己的小伎俩而开始膨胀了？
“你知道吗，就算是直线行驶，但是如果车子地面不平，那白，也是不会管的。”
“也就是，直线行驶，只是相对的，并不会绝对调整。”
向风起还正纳闷伊思开在说什么胡话，转瞬，车辆强烈的颠簸便让他差点第一次坐不稳。
也不知是真的下盘不稳，还是他的心态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向风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隔着右边车窗看往车外的地面。
居然是刚才一路撞过来的颓垣败瓦！
那垒起来的障碍物，此刻居然影响着车子的行进距离！！
车子虽然大体还是直线行驶的，但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向左偏倚！！
“噢，你发现了。”
伊思开缓缓道，也是毫无感情。
“啧，不过是利用了地利，侥幸而已，得意什么？”
“你知道吗，这颓垣败瓦，就是摧毁你坚实要塞的第一步。”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伊思开“颓垣败瓦”这简单的四个字，却突然唤醒了向风起那远古的童年。
那肮脏臭水，那翻越高山，那自己亲手勒死的老头。
亲手勒死的，和自己生活毫无交集的外公。
那是他此生杀的第一个人。
他倒是不后悔，若不是他，也不会有她，那也不会有自己，如此不堪的一生。
“不！不！颓垣败瓦！都是垃圾！！我是向风起！！
神！！”
像是被刺痛到最柔软的地方，带着癫狂，向风起开始失控，怒目圆瞪，像是要生吞了伊思开。
“呵，丑陋的社会，终究只是培育出你这种酒囊饭袋呢。”
虽不知向风起为何如此失态，伊思开继续不依不饶。
“就算不是走直线！你又奈我何！小杂碎！”
“你知道吗！这片颓垣败瓦的真相，断裂的铁条或者钉子，已经扎破了轮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的车子！你忘了吧！”
“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既然使用了我的车子，我当然能察觉轻微的区别！！！”
终是道出了除偷偷拉起手刹外的另一手杀招，像是丝毫不在意车辆是否能走直线，在向风起看来，这不能改变什么。加上轮胎被扎破的这个对自己极其有利的消息，伊思开要执行666点的大惩罚，自己的胜利是无可撼动的。
白听着向风起的狂妄，倒是不置可否，依旧抽着烟斗，腾云驾雾，好不逍遥。
“是，没错，轮胎是破了。”
伊思开倒是坦然答道。
“换手前，因为两个6点，已经是掉转头，开过一次废墟了，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也听到了，那时路面极其复杂，充满了尖锐硬物，剐蹭下车子发出了轻微的异响。”
“可不要太把自己特殊化了，我们医生也是耳听八方的。
而眼里，生命，都是平等的。”
再一次无意刺痛到向风起的痛处，竟是激动得他嗷嗷大叫。
“现在既然车子因为地面杂物的偏移，路线已经向左偏颇，那么目的地，也很明确了——”
回到北环大道。
伊思开看着窗外的景色，车子将会大致按照原路返回，所以并不理会身后向风起的狂啸与疯癫。
咻——
穿过破碎集市，疾驰中的车子，随着一声清脆的摩擦音，已是带着因为摩擦冒着火星的两个轮子，歪歪扭扭地开回到了北环大道上！
对的，阴差阳错，伊思开居然又回来了！
尽管是在来时路上逆行，但因为白的关系，他也会将车子相触的一刻变为烟雾，在宽敞的北环大道中，冲击与伤亡，都将会减到最低！！
呼——
伊思开吐出一口浊气，双手紧握方向盘以稳固自身位置，任凭向风起在后座上大呼大叫。
虽然这个结果不是自己完全能意料的。
但是也算费劲心思，能在这宽敞大道上消耗剩余的5000米，倒是不坏，至少自己这轮不会失败。
……
3，2，1。
最后3秒也是消耗殆尽，车子居然结实地带着火花和异常的颠簸跑完了这200多秒。
“玩家伊思开，顺利完成木偶驾驶，第三轮下半局，结束！”
伴随着白的报幕，紧张了一路的伊思开，终于是大口喘着气。
“接下来，马上开启第四轮，也许，就是最后一轮了，嘻嘻嘻嘻嘻。”
罕见地，白居然笑了。
也是，看着这已经伤痕累累的车子，谁也不敢保证，它是否还能开下去。
第四轮，很有可能就是决胜局了。
属于伊思开和向风起的所有争端，就将在这一局，彻底了断。
“白，我请求追加规则。”
伊思开说道。
“请讲。”
“我请求，最后一轮不可以使用向上抛出的投掷方法。”
“……”
白不说话。
“傻子，动态视力是我的能力，无所谓公不公平的！”
向风起急忙嚷嚷道。
“白，选用向风起的车，已是不公平的开始，这是你的失职。”
伊思开居然挑战了管理员的权威。
“什……！”
白初次惊讶，他不允许有人质疑自己的神圣。
倒是那伊思开，竟继续不慌不忙，淡淡道：
“若是那金色毫毛主人知道，你在游戏最开始，便不公正，怕是会对你降下惩罚吧。”
居然是在此时，那轻松阻挡黑罗黑羽的金色毫毛搬了出来。
虽然伊思开也是不能打包票一定有用。
“是……是那位大人？！！？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开始游戏到现在，白第一次出现惊慌。
“……那就一人让一步，除了高空抛骰子禁止外，水平旋转投掷不受影响。最后一局，双方也不必模仿对方的投掷手法，这样，向风起就能用他最后最后的杀招了，对吧？”
只见伊思开倒后镜里看着向风起癫狂的眼睛，猜出了他最后最后的底牌，缓缓道。
不是手刹，不是爆胎。
而是向风起打算最后最后才使用的，低速水平横抛旋转投掷，然后靠动态视力，用手一拍，获取自己想要的点数！
这是伊思开绝对没有办法模仿的技术。
“对吧？从第三回合看到我的手能拍停骰子起，你应该就想到了，你想用这招最后了结我对吧？”
“何不，相互让一步？”
伊思开继续谈判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杂碎！！你很懂嘛！！！”
“没错，这就是神给予你的死法！！
作为华丽的终局，这样才有意思！
好，我也同意了！
给予你最后的希望，然后，
杀掉你，嘿嘿嘿嘿嘿。”
自诩为神的向风起继续大笑，被点破倒是毫不避讳，他要像折磨那些小羊一样对待伊思开。
“好了好了，我决定了，由于我的失职，确实有所疏忽。”
“追加规则——”
“最后一局不允许使用高抛骰子，玩家双方，也不需要互相模仿对方的投掷方法！
二位自求多福，各显神通吧！”
白终于是败了下来，认输道。
第四十二章 弑神
S市，北环大道，绿虹湾超商旁。
此刻，向风起的车就停在距离新建的高端超商绿虹隔壁几百米开外。
也许也说不上是一辆“车”。
已经残残破破，甚至有一个轮子脱胶的铁架子，就这么立在北环大道上。
“木偶驾驶第四局，开始！由向风起先攻，请投掷！”
白的语气中，竟是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也难怪，刚才被伊思开那小子报出了那位大人的名号，自己差点吓得失禁。
为什么这个新人玩家，会知道那位大人！！
白十分震惊与惊愕，那烟斗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他只想赶紧结束这麻烦的游戏，然后撇干净关系。
“小子，最后一回合了，我会用力碾死你，像杀掉一只虫子一样。”
向风起嘴角呈现疯狂的角度，甚至是话都说不利索了，十分激动。
“办得到，就试试。”
伊思开对着眼前这丑态百出的社会精英，也想过使用能力，兴许这个时候疯癫的他会看漏眼也说不定，但是规则上说了不能毁坏骰子，那倒也是没意思。
那么，就让我纯粹用智慧，击溃你，你不是什么“神”吗？
那我就，弑掉神。
伊思开也是冷冷看着眼前狂妄的S市大律师。
“呵呵呵呵呵。”
痴笑间，向风起充满罪恶的手，已是伸向了那平面中的骰子处。
“我会用最华丽的结局，处死你，然后将残废的你带回去给甘先生，桀桀桀桀。”
最华丽的结局，在伊思开看来，想必便是那三连吧。
要是放在游戏开局，沉稳的你也许还能给予我一点压迫，但是，现在已经失去人性疯疯癫癫的你，倒是让我觉得和黑罗别无二致了，向风起大律师。
若邪念存于人心，那人，也将堕为魔。
收回思索，向风起眼神一眯，气势一沉，倒是神色内敛了不少，转而将那股狂气像是全汇聚与右手一般，用尽恰到好处的柔力将第一次骰子掷出。
带着轻轻螺旋，那骰子还在飞速运转，向风起倒是已经一掌拍了去。
“啪”的一声，骰子被他停留在了5点上。
倒也不是他不想等待骰子转速变慢再干预，而是怕那样会被白再次跳出来警告。
“哦？不要6点吗？”
伊思开好心地提醒。
“呵呵，不需要，直接告诉你吧。5的三连，是我这次的目标。”
向风起倒是突然坦荡起来，反正怎么也是最后一轮了，他毫无保留。
话毕，又是一次干净利落的456面向上的旋转掷出，向风起双眼聚精会神，像是能捕捉所有风吹草动的鹰目，在某一瞬，又是右手疾驰而出，将那还在旋转中的骰子按停！
自然又是5点！
距离向风起预言的555三连，已然成功两枚！
本来，在这个木偶驾驶游戏，最为关键的两点便是木偶般模仿游戏对手的行为，以及木偶般按照对手的随机点数进行操作。然而没想到在这第四回合，竟是废除了模仿的规则，连那骰子点数，也是变得不随机了起来。
这个游戏，在往一个奇怪至极的方向进行着！
“第三枚，作为神迹，必定还是5。”
像是盘古开天，摩西分海般的玄妙威严，那精神古怪的向风起此刻竟彷如老僧入定般，怀着一丝神恩之威，至圣至明道。
什么风餐露宿，什么饱受欺负，此时此刻，不可能再有任何人阻挠我向风起了。
就是神仙来也不可以，更遑论你伊思开一介凡人，我将带来神罚！
向风起自我感动的厉害，几乎是完全沉溺于自己的黄粱美梦之中。
那第三次的投掷，在他手里抛出时，像是带着开天辟地的神圣感。
“是5，我看见了！！”
对着飞速旋转的骰子，向风起如痴如醉道，已完全陷入自我催眠的境界。
眼看向风起就要伸出右手，第三次，如法炮制出5点从而引发三连的巨大惩罚，伊思开倒是不紧不慢，像是上号膛的枪，扣动扳机开口道：
“不幸的童年，你也是个可怜虫。”
短短十数字字，却像最猛烈致命的子弹，在一刹中迸裂，全部射中红心，又激发出向风起心底无限的花火。
意料之中般的有效，伊思开淡淡的一句，向风起竟是停下了空中那迅捷灵动的手。
“你……你……你怎么可能？”
平面中的骰子，还在旋转着。
“没什么，很合理的推理而已。”
“你那天上午给我电话后，我就查过你的信息，但是你的出身，确实是成谜的。”
“我本没有想那么多，但从你反社会的人格，行为，语言来看……”
“你整场游戏的情绪转变，就是在开进去市集之后。”
骰子，还在旋转着，像是不知疲倦的命运驱使着。
“那么，就不难推测了，你的童年至少也是在颓垣败瓦中成长起来的。”
“你…………你胡说！！你放屁！！”
激动地扬起自己高级西装上的律师徽章，那是向风起最初也是最后的骄傲。
“你知道吗，一个人越强调什么，或者越粗言秽语地否定着什么，那这个人就越缺少什么。”
伊思开的眼神里，竟闪过一丝慈悲。
那骰子终也是来到了缺乏力量后的临界点，开始放慢速度。
“我是社会的精英！你这个伪善者！我是神！！”
不理伊思开的言语干扰，向风起终是伸出了那自以为满载神威的一招。
我的动态视力，我积累多年获得的财富，地位，能力！
向风起心底都在咆哮着，像是将所有积怨都放在停止眼前这小小的骰子这件小事上。
“啪——！”
手，终于是按了下去。
“5！三连！领死吧！伊思开！臭虫！说什么都没用了！”
手，缓缓地挪开，像是宣判疯王的圣旨。
“向风起先生投掷出556，请玩家伊思开开始驾驶。”
不偏不倚，真正居高临下的白，略带一丝烦躁地摆了摆手，震声道。
“556？……6？”
向风起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了看平面上的骰子，又看了看前座投来蔑视目光的伊思开。
“不准……！不准这样看我！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
桌面上，朝上的，确实是骰子最大的点数，6。
换做平时，在任何游戏中，也是最至高无上最大点数，最受欢迎的存在。
然而在这尴尬讽刺的时刻，像是嘲笑着向风起般，6，却是格外的刺眼。
“我……我的动态视力失手了？”
向风起简直难以置信，避而不看，双手抱头，一直低头呢喃。
“不……不可能……”
顶着一头已经被揉乱的头发，他绝望地看着伊思开。
然而伊思开一语不发，只是转过头，看着车子在白不耐烦的摆手下，向右转了一次九十度，开始以40米每秒的速度行驶10秒。
然而在第3秒的时候，车子就狠狠地撞进了绿虹超商的巨型落地玻璃门处。
哐啷——！！
强烈的冲击震得本以艰难前行的车子快要散架，耳边碎裂的玻璃声像爆蛋般轰鸣。
然而车子并没有停下，仍径直往前走，还有7秒，前方就是超商的空中悬廊。
再一步，就像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然而车子并没有减速，仍一股脑地往前奔着——
就像人的命运。
第四十三章 神恩
S市，绿景超商，1F。
作为全市募资最大，建造时间最长，建筑蓝图最考究的最高端奢华商区。
最大的卖点，就是超大的弧形回廊，足足800米的超高级平滑地面，在夜晚，周边几乎纯玻璃框架的结构下，百间商户的霓虹与色彩交相辉映，就像人类在凡间承载美好梦想而建造的幻彩银河。
而此刻，在木偶驾驶这个游戏里，一个不速之客，格格不入地在平行的游戏世界中粗暴闯进了这条梦幻的银河。
任伊思开怎么也想不到，坐在驾驶室的自己会以这么一种方法突入拜访。
像一头失去理智且又蛮横的野牛，只剩下车架子原型的物体，带着满身戾气，在几乎全由高强度玻璃的超商内，轮胎一路火花带闪电，横冲直撞。
或者说，按照游戏规则，它其实本意应该只能“直撞”。
那车子内的安全气垫像是失灵般并没有任何反应，伊思开不顾颠簸下被撞的鼻青脸肿，仍下意识死死地双手抱头。
漫长又短暂的时光中，某一次伊思开艰难睁开眼的瞬间，眼前竟是回廊的边缘，再跨越几米，就会直接掉下负三楼。
那是真的，接近死亡的边缘。
不敢看的同时，他又祈祷自己只能不要车毁人亡。
尽管这只是在游戏里，但是伤口带来的痛楚与对死亡的恐惧也是让人本能的害怕。
每一次呼吸，眨眼，疼痛都像被慢放了无数秒。
这漫长的7秒，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待这蛮劣的野兽终是停下后，伊思开担心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恰好就停在了廊桥的边缘处，左脚在几乎不能称作为车门的铁皮下被随意地遮挡着，以至于自己半只脚掌随便一动就伸出了车外，悬于高空之中。
不过，不幸之中的万幸是，车子愣是幸运地沿着廊桥边缘开了数十米，竟没有失足下坠。
“第四轮，上半局结束。”
满身烟雾构成的白，倒是不慌不忙，反正这些对自己也不能构成任何伤害，他只需要报幕就行，以及赶紧结束这个鬼游戏回去睡觉。
“请玩家伊思开准备投掷。”
“……”
“请玩家伊思开准备投掷。”
“……”
伊思开喘着粗气，说话都难以动气，眼睛也差点睁不开，浑身上下散架般的疼痛。
在白下最后通牒换位之前，他终是记得看了看身后向风起的模样，好关心他死了没有。
若是死了，自然算自己游戏内胜利，倒也不错。
然而，向风起怎么可能如伊思开所愿——
当他回头时，几乎是零距离，一双满布血丝的憎恨之眼，便在数厘米不到的超零距离等待着自己。
向风起那满布沧桑岁月，饱受折磨的脸，居然就在这么近的距离，那脸上道道的皱纹沟壑，仿佛都数的清楚有多少条。
此刻的向风起，怒目圆瞪，极度仇视地，就这么零距离地死死盯着伊思开的后脑勺。
直到他转身。
伊思开大抽一口凉气，几乎是像受到致命惊吓的小兽，本能地向后弹开，却又因安全带而被勒得生痛。
原想查看这厮死了没有，结果他定神一看，这向风起居然是毫发无损。
起初伊思开还疑虑，这么粗暴的一轮，自己差点都扛不住了，这老不死的怎么……！？
“呵呵呵呵呵呵，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我的车子。”
“我。的。”
向风起边阴阳怪气道，边抓紧了双手裹紧自己的厚毯子。
这家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厚毯子做缓冲！！
“你——！！”
然伊思开后半句责难还没说出，白已是极不耐烦地一摆手，将二人位置调换。
“第四轮下半局开始，伊思开，赶紧投骰子！”
终是连任何附加称谓都没有了，就这么冰冷地叫着伊思开。
伊思开的身心，都受到了摧残，他想稍微苟且个几秒——
但那向风起哪有这么好心！
看见伊思开如此落魄，他高兴来不及，于是瞬间补枪道：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不一开始就以666的三连为目标吗？”
“……？”
伊思开确实很好奇，在第四轮上半局，向风起的确在最开始就奔着555而去。
“呵呵呵呵呵，我说了吧，我的底蕴积累，比你深厚。”
“这绿景超商的动工案子，就是我负责的呀，哈哈哈哈哈哈”
“那几个钉子户倒也是死心眼，愣是不走，现在不还是变成泥头车的车下亡魂？”
“但是，谁又知道呢？只有我知道！只有神知道！”
“这里！绿景超商的超长回廊是全国领先的示范展示区！足足800米！”
“而刚才，我们滑进来最多也就300米……！”
“还剩下足足500米足够我的轮次挥霍！！就算你跟我一样，也能投出556这样的高点数，你的伤势也坚持不住这车辆因为左转或是右转，从高处坠下的引发的冲击，你怕是也发现了，规则中，白也只说了回归现实后所有人不会受到伤亡，但前提是，你的灵魂要坚持住这游戏里的摧残！！！”
根本不需要去确认，伊思开知道，向风起说的没错，自己这时要是摔下去，在游戏里死了，非常可能就回不去了。
但是反过来说，只要自己有一口气，那回去现实世界肯定会平安无事。
所以，自己这次决不可以投出1或者6点，只能让车子走直线。
“没错！你只能让车子走直线！哈哈哈哈哈”
在最后关头，向风起再次逆转，完全看穿了伊思开所想。
“我不是大发神恩，告诉你了吗，在最开始就告诉你了！！”
“怎么在极限弄死对方的同时，到自己的时候又不至于玩不了！！”
“老前辈说的话，后辈要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风起大放厥词，像是伊思开完全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倒也是，自己在最后关头留下的生路，将车子有意引导进这自己知根知底的绿景超商中，从那一刻起，胜负便确定了。
现如今，已不需要彼此模仿动作。点数，成了最后扼杀伊思开咽喉的最后杀手锏。
点数，是制胜的唯一法宝。
哪怕伊思开投出奇迹般的555，这也是他目前能选择的最高点数，这超光滑的地板与回廊，也完全足够向风起苟延残喘，下一轮，伊思开必死无疑。
不过大概率也是没有下一轮了，先不说伊思开根本没有可能在这危机关头投出555，更别说他那气若游丝般的重伤，能不能熬过这一轮，都成问题。
向风起感慨自己所拥有的的动态视力，那是天赋与才能，是自己与生俱来的馈赠。
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伊思开，你都赶不上我！！
我是神，你是贱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前所说的，架在伊思开这只羊脖子上的屠刀，是时候用力砍下了！！
“伊思开，赶紧投骰子，不要浪费时间了！”
“如你气绝，直接判向风起为胜！”
像是落井下石般，剧情再次翻转，白不安分地敦促道，像是要抽掉伊思开最后的魂魄。
第四十四章 如山
大白天里，不会发光的绿景梦幻银河上，荡漾着一片残叶，那是一辆残缺不堪，只保有一丝外形的车，或者说是铁架子。
此刻两个狂人，正在这个车架子上进行你死我活的最后决战。
尽管一直对伊思开恶言相向，但是向风起承认，这小混账确实有两把刷子。
能和全知全能的神，也就是自己，对决这么久，是伊思开的本事。
“伊思开，快投骰子！！”
白终是吼了起来。
“……”
“快点！！”
“行了……行了。”
伊思开摆了摆手，终于是缓过了气。
“我说你们，一个个吱吱喳喳的，大放厥词，不累吗？”
没有什么力气，伊思开淡淡地说道。
“呵呵呵呵，那你倒是快点行动，然后去死！”
向风起披着毛毯子，恶狠狠道。
“抱歉，我，不会死。”
伊思开缓缓拿起了骰子。
“对，快扔！了断了自己吧！”
“咳咳，可惜规则里从没有写明白，投骰子是否限时，若限时，又是多久。”
在这绝体绝命的时刻，伊思开倒像是耍赖般，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你！”
白自知规则上确实没写，若此时临时追加，恐怕即使向风起答应，伊思开也不会。
“咳咳咳，所以我和你们在这里耗上个一年，不也是可以的嘛。”
伊思开再次耍赖道。
“别浪费我的时间，臭虫，我还要回去享受我的名利人生！”
“唉……罢了罢了，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
像是没有办法般，伊思开将左手伸进怀里。
“哦——搞了半天，还是要使用能力呗？”
像是正中下怀般，向风起极其敏感，双目聚焦。
“被我发现，你就死的更快了，小畜生！”
“我说，你那悲惨童年，到底是给你造成了多大伤害？嘴这么脏，这么碎？”
伊思开左手缓缓退出怀内，竟还攒着两个东西。
“我何时，说过我要使用能力，对你，还不值得。”
像是被狮子追到穷途末路的羔羊也有三分劲，伊思开在最后关头，眼神居然慢慢聚满了神。
他缓缓张开手，竟是展示了手心里的两样东西：医用绷带及胶带
“医者，父母心。”
“无论多小的职业，我认为，都是伟大的。”
说着，伊思开拉出了一段绷带，缠住了自己的伤口。
“我这小小绷带可以救治苍生，带来幸福……”
“但……却救治不了像你这种天天仁义道德，高尚情操，数典忘祖的废渣。”
“也许，你的童年和成长过程很凄惨，但是绝不是你能这样子践踏生命，胡乱虐杀的借口！”
像是回光返照，伊思开高喝一声强行提了提士气，又是扯出了一段长长绷带。
“你到底还玩不玩游戏了！！”
白几乎是怒骂道。
“玩，玩呀，这不是在陪你们玩吗——”
伊思开左手拿着那枚小小骰子，右手却提着一段绷带。
“你之前不是说了一大堆绿景超商的典故嘛，除了钉子户，你知道为什么绿景取名绿景吗？”
不理白和向风起的无礼，伊思开竟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
“绿景超商得名的原因，便是因为超商身后那依山傍水的环境，作为S市最延绵不绝的塘朗山，距离这人造仙境，也不过数百米距离。”
“怎么样，这段新闻广播天天说，我也是略有耳闻。”
伊思开反呛道。
“呵呵呵呵，原来你是想借助高点数，让车子直线开出去山里撞上，是吧？”
“呵呵呵呵呵呵。”
向风起止不住地笑。
“可以啊，尽管试试，也许你奇迹般投出555的三连，也还有机会。”
“555……在这最终时刻，怕也是有点不够看吧……”
伊思开竟是语出惊人，但已十分淡定的他，右手像是在忙着什么，语气倒也不像是开玩笑。
“傻子，刚才撞坏脑子了？你还想投出666的超大惩罚？”
“不用我说，你那幼儿园毕业的脑袋也该想到吧，概率是1/216，在统计学上小于0.01就是超低概率事件了，别白费力气，你现在直接认输倒是比较快嘞！”
向风起倒是咬着不放，继续出言不逊。
“呵呵，我承认我的经验不足，不论是从业年限或是人生，都不如你……”
“但是，怀揣真挚善念的心，便足够击溃你了……”
说罢，伊思开竟是双手开始作业着什么，而且速度逐渐加快。
这时，向风起才看真切伊思开到底一直在忙活什么！
这小子，居然用胶布和绷带，将骰子的五个面都封了起来！
只留下6的一个面！！
“小子……！！！！你想干什么！？！？”
几乎是异口同声，白和向风起都叫了出来。
“扔骰子啊，不是你们一直催我吗。”
伊思开语气平淡无奇，像山间轻柔的春风。
手中那墨迹半天的骰子，终是轻轻甩了出去，没有任何技巧。
第一投，是被厚厚纱布蒙住了的3点。
伊思开嘴角轻轻一动，像是无事发生般取了回来。
“你一直说什么杀手锏，底牌之类的……”
“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准备哪？”
话毕，伊思开又甩了一次骰子出去，又是被纱布蒙住的2点。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啊，才到这一步。”
伊思开又取了骰子回手上，向风起不知眼前这傻子在搞什么，现在3和2的垃圾点数，也敢大放厥词。
“最开始为了让旋转骰子和高空抛出这两个行为烙印在你心里，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早就看穿你的旋转投掷千术了，为什么一直不禁止你，为什么早就知道你有动态视力，我还一直使用旋转投掷？”
“为什么要到最后，才让彼此废止模仿的行为？”
“因为，模仿起来可能会让绷带脱落呀。”
“嘛…终于是取消了模仿阶段倒也是省事。”
“顺带一提，你的动态视力，你的个人主页就有，你太爱显摆了。”
“我从一早，就知道你有动态视力这个麻烦的技能。”
伊思开，第三次甩出了骰子，又是被纱布蒙住的2点。
“哈哈哈哈哈哈，傻子，在说什么胡话！322，我胜了！！”
白一语不发。
“干什么！白，快点判决！我赢了！你知道的！”
白依旧一语不发，满脸的严肃。
伊思开没有理会二人，竟是第四次伸手向骰子。
然后，又轻轻掷出。
“为了不用模仿，不旋转，不高抛，我费尽了力气。”
“我确实，没有你懂的多，但是，懂那么多，还不是自寻烦恼？”
终于，出现了没有被纱布遮盖的6点。
“这，就是我一直酝酿的底牌。”
“抱歉啊，没有一直吱吱喳喳地炫耀，只有这样最后默默拿出来了。”
拿起平面上的六点，伊思开终于像是扒开乌云的明月一般，带着满满的疲累，喜逐颜开。
“白？？你干什么？？他怎么投了第四次点数！？”
像是意识到什么，向风起触电般，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你…………！？！？”
“玩家伊思开，第一次投掷点数，得点为6。”
白终是回归了那平淡无奇的语气，又变出了那大烟斗，抽了起来。
他知道，游戏，结束了。
“第一次！？！？他不是第一次，是第四次！你这笨蛋大熊有眼睛吗！？！？”
向风起咆哮道。
“喏，你不是最爱跟我讲规则嘛……？”
伊思开说着又轻轻将骰子甩出，接着按了按自己右手背的刺青，指着虚空处，道：
“对方玩家将【按照骰子的面上数字读数情况】驾驶本车辆。”
“面上数字读数情况。”
嘲弄般再次强调，然后他拿起刚投掷出的被纱布厚厚遮盖的5点，又指了指那虚空处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游戏页面里的规则，一语双关地对气急败坏的向风起道：
“哦，忘记了，你看不见。”
然后又是第六次投出了骰子，依旧是纱布包裹的1点。
又捡起，又投出。
又捡起，继续投出。
“……！！！白！！他这是违反规则的！！他破坏了骰子！！规则里写明不可以破坏骰子！！”
“规则没错，伊思开先生也没有破坏骰子，但是，现在的骰子只有6这一面。”
“什么……！？”
“向风起，在最开始，游戏开始前，伊思开先生说了‘双方玩家不能使用【能力】’……”
“而你为了反将一军，提出了’可以使用，但是若被发现算负’的说法。”
“再之后，你因为自己的多虑，提出了‘追加规则，不能破坏游戏道具’。伊思开先生再次同意。”
“这，可都是双方玩家同时确认过的规则。”
那纯白无瑕的大白熊，竟是开始从眼睛边缘，有象征愤怒的黑色烟雾蔓延而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游戏管理员和双方玩家确定过后的规则，便是铁律。”
“铁律，是不容侵犯的！”
那白的脸，此时已是完全染黑了去，其中一只眼睛闪着猩红之色，死死盯着自己底下蝼蚁般的向风起。
向风起抬着头，看着那本纯白无瑕的大白熊，此时已是黑云笼罩，乌云密布，如山般用巨大的身子俯瞰自己，那投射而来的阴影将自己都尽是遮盖了去。
“是伊思开，是伊思开那贱种，在最开始诱导我说出这句话！！”
“啊——————！是伊思开！！”
向风起精神已然是崩溃，然而白却不理不睬，伊思开只是不断重复着投骰子，然后拾起。
“在刚才，玩家伊思开扔出了第二次的6点，请继续。”
捡起，投出。
捡起，又投出。
像是过往朝代那最残酷的凌迟之刑，每一次伊思开简单的动作，就像割掉了向风起身上一块肉。
作为法律高材生的向风起，应该很能体会。
“确实，是1/216的概率。”
“但是，只要有希望，就可以无限尝试，然后成功。”
这么说着，伊思开轻轻一投，那唯一没有被绷带遮盖的面，终是露了出来。
第三个六点。
“不是说了嘛，我这小小的医师呀，纱布能盖住伤痛，能带来希望。”
“但是却……遮不住人心的丑陋与破洞。”
“你这屠刀，终是折了。”
伊思开握着最后一个6，淡淡道。
“玩家伊思开凑齐6的三连，触发对向风起的大惩罚！！”
白看着伊思开手上的点数，高声朗诵道。
“多少来着……？”
“噢，216秒的折磨，你就好好承受吧——”
话音未落，伊思开便轻轻指了指自己。
白心领神会，小胖手悠然一摆，那伊思开的身影竟是幻化成雾了去。
“我真的想知道，你这样的生活，真心觉得……
幸福吗？”
这是全身雾隐而去之后的伊思开，轻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冰冷刺骨，振聋发聩。
【游戏：木偶驾驶】
【胜者：伊思开】
二人面前的界面兀自弹开，蓝白色的大字冷冷地打在向风起脸上。
“不——！！白！！不要！！！”
“我，我是大家的神啊！！不要啊！！！！”
向风起终是呼天抢地，颓势尽显，只剩下一个铁皮架子的豪华轿车倒是开始摩擦着光滑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剐蹭声，开始以四十米每秒的匀速呼啸狂奔。
那早已不挡风的挡风玻璃，伴随着高速，阵阵劲风穿透而过，再次打在了向风起的脸上。
啊，是那阵风。
是小时候，喝着臭沟水时，吹过的风，这味道，我认得。
绿景超商得名的原因，便是因为超商身后那依山傍水的环境，作为S市最延绵不绝的塘朗山，距离这人造仙境，也不过数百米距离。
啊，小时候，为了那微不足道的小钱，跨越过去的山，好像也是叫塘朗山？
耳边风声苍劲而过，双手因为颤抖，早已抓不住厚毯子，被卡在主驾驶座位的脖颈处往后飞扬。
远处看，像极了小时候满山跑时，幻想自己是超人时，自己脖颈上绑的那块破布。
双眼因为被激烈地拍打着，早已睁不开了，那老练又满布沟壑的脸此刻仿佛也被面向的烈风抚平，岁月如梭，仿佛一切，迎着这带着阵阵臭味的风，回到了过去。
身心，又回到了童年那为了果腹而满街奔跑的日子。
车子，终于驶离了绿景超商的玻璃后门，远离了梦幻的银河，走在水泥地上，像是一尊铁棺材。
睁眼，又回到了千辛万苦才偷渡到的城市，高攀不起的书桌与班级，周围还是那些自己以为友善相待便能与其好好相处，一起走到毕业的同学。
轮壳，在水泥地上，擦出巨大的火花，径直就往塘朗山脚厚厚的土坡而去。
闭眼，自己关上了所有的法律书籍，撕毁了所有的卷宗，胜诉了为什么也不高兴。
手上，是带着同学血肉的剃刀从他们身体里抽离，血滴在自己豪华的郊野别墅地板上，在安静的午夜，特别响亮。
睁眼，又回到了喝着臭水，吃着垃圾，母亲在旁叫我名字的日子。
闭眼，是媒体的闪光灯，是热搜的头条，是不苟言笑的自己。
睁眼，像是走投无路的脱缰野马，面对咫尺的高耸土坡与密林，飞驰的铁棺材也带着傲气，不服输地迎面撞去。
最后。
闭眼。
那是，外公住过的山。
第四十五章 赤华集团
同一天，早上七点，伊思开还在呼呼大睡时。
当做是寄人篱下的“房租”，索芙虽然赶着出门，倒也是贤惠地准备好了简易的早餐。
想起自己昨晚和伊思开畅聊人生及彼此这几年的经历，导致太忘情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要跟他说今早自己赶时间要用车的事情，还是老脸一红，心生惭愧。
愧疚下留下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和涂鸦，又摆下了昨天自己新配的备用钥匙。
终是减轻了一点擅自拿走车钥匙的负罪感。
整理好面试专用的妆容与服饰，兴冲冲地锁好门赶上了刚好到达自己楼层的电梯。
今天去的赤华集团和上次餐厅会面奇凌那吊儿郎当的情况不同，不论是甲方的地位，还是异国的文化差异，索芙都需要郑重点，这点人情世故和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懂的。
幸亏伊思开和自己说了车子昨晚很幸运地找到了车位，就停在了所住大楼的门口不远处，索芙才省去了苦苦寻找的功夫。
钻进车门，手机打开导航，准备就绪。
怕显得太过安静，她又顺手扭开了车上的音响，传来熟悉的《稻香》。
是那个伊思开和自己都很喜欢的歌手的歌。
踩下油门，怀揣着新一天的元气笑容，索芙的心上倒是完全没有融入新环境的感觉。
毕竟S市，也是养大自己的地方。
有空时，也许可以去以前自己住过的地方走走。
……
七点二十分，索芙算是畅顺地到达了目的地，赤华集团大厦。
隔着车窗，虽然目及之处只能瞥见这栋建族群的三分之一，那时尚大气，菱角分明的硬朗风便扑面而来。
然而数栋大楼中又隐含着统一的设计语言，无一例外均隐隐透露着这家公司的不凡。
据说那建族群的设计也是颇有学问，若从上方看去，竟能构成一朵钢筋水泥绘成的花。
花，也是赤华中华的意思。
而赤，则是来自于创始人炎启豪的姓，炎。
作为S市最早的几家本土公司，20多年前，在S市还是小渔村的时候，创始人炎启豪就买下了这块地，然后高瞻远瞩地兴建了这座大楼。
在信息爆炸，现代人娱乐至死的时代，赤华先是凭借强势的社交软件打入市场，继而更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渐渐亲手打造了属于自己的帝国。
现在的赤华集团，已经是广泛涉猎科技，传媒，甚至军工的超大型综合龙头行业。
所以也可以想象，索芙收到这个集团广告部的业务面试通知书时的兴奋，以及为何特意早起的隆重对待。
但可惜的是，据传炎启豪与妻子蓝一雫膝下无子，反倒是收养了几个孤儿来培育作为继承人，想到未来整个企业帝国将有部分交给毫无血缘关系的异姓人，炎启豪的几个弟弟妹妹估计想想就牙痒痒。
虽然还是大清早，但是这里的停车场车位已经有些紧张，到处都是神色忙碌的上流社会人士拿着公文包和合同出出入入。
伊思开那代步用的小破车，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些寒碜了。
“也许该拿游戏里的1点兑换100万升级一下车子比较好。”
在如此场合，虽然只是玩笑，但这个想法竟在索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终是发现了一个孤零零的车位。
索芙档位一挂，便是想要停车入库，虽然还有半小时才到约定的时间，但是今天可怠慢不得，得抓紧时间。
“卟噗——！”
一声高亢短促的车喇叭声突然传来。
索芙应声瞄了一眼倒后镜，当自己驾驶车子的尾巴正欲入车位时，居然有辆粉色甲壳虫和自己抢车位。
那喇叭声之所以短促，倒是可能因为赤华集团这里的高尚氛围不允许，不然从那倒后镜里看到的车主愤怒表情来看，可能她会按一个小时喇叭。
“你瞎吗？！”甲壳虫的女车主，摇下玻璃大吼道，“我比你先看中这个车位的！”
说时迟，那时快，索芙竟是毫无理会那女车主，右脚油门轻轻一点，车子便应声以与甲壳虫极其微妙的距离迅速后退，然后一气呵成停在了车位上。
索芙隔着车窗，对甲壳虫比了个拜拜的手势，与自己的车技一样，倒也是飒爽干净。
“什么人！嘚瑟什么！真是破车配破人，物似主人型！”
那甲壳虫女车主嚷嚷，一脸的不屑。
索芙倒是鼻子冷哼一声，懒得和她撕扯。直接停车熄火，门一开便故意从那甲壳虫身前大步流星走过，任凭车里主人如何盯着自己，头也没回就径直向赤华的广告部大楼走去。
如此争分夺秒的时刻，她可不想跟这个不讲理的疯婆娘纠缠。
阔步走进白色为主色调的广告大楼，这里的明亮圣洁感瞬间让自己心情平复不少。
向前台两位仪态端庄的接待小姐告知来意后，索芙得到了一张临时卡，得以解锁自己能够前往面试的楼层。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呼应赤华的名堂，四周的小小布局倒是运用了些许鲜红与橙色的碰撞，像是花瓣的抽象轮廓，在这洁白为主色调的一楼大堂中，显得尤为醒目亮眼。
“满满的设计感，炎启豪真的和媒体上报道的一样，是一个很有眼光和格调的人。”
索芙暗自赞叹，从步入赤华的那一刻起，她就更觉得自己应该争取到这个机会。
“这个面试，我是势在必得，这款代言我必须拿下。”
这么想着，索芙已按亮了电梯间的向上箭头。
“叮——”
非常轻脆的一声提示，电梯应声而到。
索芙走进电梯，随后自然地按了关门，顺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想问伊思开起床了没。
“诶——！！请等一等！”
一股带着干练女强人风格的女声，在门还剩下勉强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时，向着索芙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强。
踩着精致的白色高跟鞋，一个留着波波头的白色小西服女性嚷着，急匆匆地向电梯赶来，左手拎着一大叠文件。
最夸张的是她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一边赶电梯，右手还在单手盲打手机上的信息。
看来她真的很赶时间。
听见那声请求，索芙早早就按下了开门键，然而门还没完全开启，女子就迫不及待地往电梯门里挤。
然后下一个瞬间，像是毫不意外的那样，她并没有来得及刹车，一个踉跄就摔到了索芙身上。
她的高跟鞋被电梯下的滑槽卡了一下。
还好索芙眼明手快、运动神经超群，竟是在那一刹那，同样穿着高跟鞋的下盘愣是一稳，一手托住了扑来的女子，另一只手也居然是扶住了她的文件，不然电梯里可就要下白色的飞雪了。
但两人那手机，便是没那么幸运，竟是都摔在了电梯里。
“谢……谢。”女子狼狈地道着谢，还不忘赶紧整理已微微凌乱的发型，当注意到二人的手机因为自己摔了后，又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坏了我赔给您。”
“噢，应该没事。”
索芙将对方放稳，无意中看到对方胸前的铭牌，瞥了一眼地上的手机，便顺势去捡。
“诶？”
索芙一声疑惑。
好巧不巧，原来二人的手机居然是一样的，她拿错了。
但这，并不能让她小小惊讶。
那手机屏幕上，居然是一个群聊，对话框里写着一个小谜语：
“我乘微风，
变成恶魔。
誓取晒阳，
以塔为证。”
下面还有发送人的的另一句话：
“pleasepointout，用头颅来证明吧。
上面字谜隐含的一个东南西北之中的一个方位，群里最先解开并给出原因的，将获得我们的最新offer。”
“诶？？？”
索芙又发出了一声更大的疑惑。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发起人，是一只酷酷的抽象长颈鹿头像，充满了时尚设计的气息。
微信名，还是那两个字。
奇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