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死亡之塔
说实在的最初我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没注意这个玩意,我是说当年前来刺杀麦迪文的时候真没注意这个玩意。
“这是个……什么?”
“这是麦迪文生前的小爱好,他制作的……守护者。”莫罗斯走过去摸了摸那四米多高的巨大雕像。
可我在走到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后它忽然眼睛就亮了!绿色的眼睛!
那雕像忽然动了一下,我感觉脑子忽然就不够用了,那分明是石头的!它是怎么做到看上去那么柔软的!而这雕像扭头看向我的时候说实在的我真是吃了一惊,它在看我!
莫罗斯轻轻拍了拍它说道,“这是客人。”
那雕像这才停止了动作,在看了我几秒之后它缓缓地又恢复了刚才的站姿。
“我说过不让你乱跑的。”他说。
我偷偷舒了口气,“这……是什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但这是麦迪文的小发明之一。”他指了指前面地上碎裂的骨头,“那些都是从这里经过的……人。”
要往前去的长廊必须要经过这个巨大雕像身旁,只要经过可不就被它偷袭致死么。
“死了这么多人?”我看着地上的骨骸心里暗暗庆幸。
“不对……”我说:“当年我们前来刺杀麦迪文的时候……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东西。”
莫罗斯看了我一眼,“卡德加在这里有跟我一样的权限。”
我撇了撇嘴。
现在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真是叫我开了眼,莫罗斯打了个响指,墙壁上的火炬全都点燃了,但是现在燃烧起来的却是红色的火焰。
“这里是麦迪文的收藏区。”他说:“你看到那些……玩意了吗?”他说着指了指远处黑暗里的一些带着蓝光的玩意。
“那是什么?”
“那些玩意……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但是……那些玩意出现后不久就盘踞在了这里,从此处开始往后面会经常看到。”他说。
“那些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走向了黑暗中,终于……有了声音!
我不会形容那种声音,跟任何我见过的动物发出的声音都不匹配,而当莫罗斯走过来的时候手里掐着一条蜷曲盘在他胳膊上的半透明的蓝色身体的玩意。
“这是……带鱼?”
“什么?”莫罗斯没听懂。
“带鱼……一种……海鱼。”我比划着长度。
“这可不是什么带鱼。”他掐着那玩意的脑袋举到我面前,“这不是鱼。”说着他一使劲,我只看到一阵电火花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我的身上只感觉一阵酥麻,我想蹦起来,但是大腿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一部分力量。
莫罗斯跟没事人一样捏着这玩意,那东西扭动着脑袋想要挣脱,它一米多长的身体盘在他的胳膊上尾巴还在使劲摆动。然后莫罗斯转身朝着远处的黑暗中丢了过去。
那玩意就像蛇一样!
不!它……是漂浮着的啊!那玩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种跟带鱼很像的半透明的带着蓝光会放电的玩意!
对!这个表述比较贴切,只是那玩意的脑袋不是很像带鱼。
“这些玩意……只对有魔力的玩意感兴趣。”莫罗斯说:“看来你身上没有任何有魔力的玩意。”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些什么。”
“我告诉你了,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里的一些展览品是有魔力的,麦迪文收藏的东西大多都是无价之宝。我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产生的,有些地方我也不敢往里进……”他欲言又止。
“而那些玩意出现之后就一直盘踞在那些有魔力的展品周围。”
“就一只?”
“不,当然不!有很多!我只是抓了一只让你看看。”他说:“这里面的尸体已经被我清理掉了。”
“那这些就是你清理出来的?”我指着脚下的尸骸。
“不,这些都是些毛贼,只要不是身上揣着带有魔力的物品,那些玩意是不会攻击你的。但是……卡拉赞里有多少东西都会沾染些魔力。”
“我没听懂……”我说。
“这些尸骸有些是被……你说的带鱼电死的,有些是被守卫踩死的。”他说:“只不过里面的尸体我清理出来了,这里的……就当是个警示和纪念吧。”
他边走边说:“刚才是博物馆,前面就是大图书馆了。”
当我们来到大图书馆的时候我似乎有点记忆了,“我记得这里。”
“什么?”
“当年我从这里走过。”我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读书的……小时候。”
“呵呵……”他笑了两声,“这里有着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书籍。”他又纠正道:“麦迪文活着之前世界上所有的书籍。”
“这里没有秘密。”莫罗斯说:“这里全是秘密。”
我嗯了一声。
“我记得……卡拉赞坍塌了很多地方。”
“是的,确实有很多地方坍塌了。”
“这里是怎么保持完好的?”我疑惑的问。
“这些都是麦迪文最珍贵的宝贝。”他说:“对于宝贝麦迪文有自己的办法。”他往前继续走去,“前面就是麦迪文的实验室跟……一些试验场。”他说。
“麦迪文应该把这里收拾收拾。”我说:“这里毕竟是他的家。”
“不。”莫罗斯摇摇头,“他离开这里的原因大概是……要跟过去做彻底的决裂。”他看着我的眼睛,“亦或许……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还没讲完你是……怎么……醒过来的。”我提示他。
“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这里确实已经没有人了。”
“你不是说你见过艾格文一面?”
“啊,是的,那是……在麦迪文还没有彻底堕落之前。有天夜里我被麦迪文传唤,然后我看到了他房间里的一个女人,当时我还没认出她来,他让我端些吃的来。”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母亲的?”
“因为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
这话差点叫我天灵盖飞起来,“你们认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伺候麦迪文这么多年?”莫罗斯说。
“我以为……你只是……”
“只是什么?”他哼了一声,“只是个下人?”他笑了出来,“的确我在这里只是个做杂活的人,但是我跟艾格文很早就认识。”
“难以置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莫罗斯轻轻地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他带着我往前走,墙壁上陡然而燃的火把让这个地方显得更加幽深。
“艾格文是个有个性的女人。”他说,“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她的男人……”他突然打住了讲话,只听他长叹了一口气,“一个都没有。”
“她的丈夫……我记得也是个魔法师。”
“的确,他是个魔法师。”莫罗斯带着我走到了房间前,他将手轻轻地放在门上,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动作如此轻微。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一用力,那扇似乎极其沉重地门动了!
看上去如此沉重但门却只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进来吧!”说着他便走进门去。我跟着他也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在那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虚空中有一个人发着淡淡蓝光的人影背对着我们站在那。
“这是……”我说得非常非常轻,而且这话也是给我自己说的。
那个人影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他转过身来。
“这是……”我赶紧问身边的莫罗斯。然而莫罗斯则轻轻地说道:“他就是麦迪文的父亲。”
61 埃兰之影
麦迪文的父亲……
对于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来说在书中记载的更多的是他的母亲,那位伟大的世界守护者。即使在传说中也是他母亲艾格文的故事被人们津津乐道,尤其是在“尖帽子”那。
作为一个人类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大魔法师,艾格文拥有的能力是最被人所认可的。可也仅仅如此,人们对她的感情生活描述的并不多。即使是后来又诞生了世界守护者的接班人麦迪文,对于艾格文的丈夫,麦迪文的父亲也大都是一笔带过。
“她们相识了,陷入了爱河……然后……艾格文诞下了麦迪文。”
大多数人是这样的,对于流传的事情也仅仅是去了解能知道的部分,对于其他的也只能靠并不准确的蛛丝马迹和自己的联想以及以讹传讹。
并不是说这不好,而是……这种故事的真实性就大打折扣了。
而提到这个男人我首先能想到的则是法拉德……我的授业恩师。
从离开拉文霍德到现在我一次都没回去过,说实在的当时离开它就不是那种平心静气地或者是……嗯,你懂得。
所以我现在没被暗杀可能是幸运吧。
而提到聂拉斯·埃兰我不禁想到艾格文更会想到法拉德,也是他告诉了我那个并不一定准确的消息……我手臂上的那道符文,贯穿到我心脏里的那条符文。
我也曾幻想过这个叫聂拉斯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毕竟我见过艾格文,那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不知道她是不是用魔法将自己修饰过,但是我见到她以及她展露出的那种年轻的样子确实是好看。
她不是那种性感尤物型的,反而是典雅端庄,当然身材也确实不错,即便是有点衰老了也是相当不错的。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会被什么样的男人所吸引呢?
幻想中总是有那种王子配公主,帅哥配美人的情节,现实中这种情况多不多见我不太知道,但是当我看到聂拉斯·埃兰的样子的时候,我心里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
至少他不是个秃顶。
而且……他的个头真的是不矮。
“谁在那!”聂拉斯突然说话了。
莫罗斯没说话,他只是看向我。
“告诉我谁在那!”聂拉斯大声喊道。
莫罗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至今都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这个地方有点……奇怪。”我说。
“这里是很奇怪,我也没法解释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
“以前就这样么?”
“不,以前这里是……一个书房。”
“麦迪文的么?”
“是的,是麦迪文的。”莫罗斯说,“但是这里是麦迪文放私人物品的书房。”
“这个城堡里有什么不是他私人的么?”
“私人,就是不允许或者不轻易允许被别人看到的东西。”他说:“跟那些陈列完全是不同的东西。”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不知道了。”莫罗斯说:“埃兰在很久很久之前,麦迪文还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
“跟麦迪文有关,对么?”
莫罗斯看向我:“是的。”
“你觉得他是什么?”
“我不知道。”莫罗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里变得不一样了?”
“我醒来之后。”他说。
“这里就变成这样?”
“是的……而且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看不见我们?”我问。
“是的。”莫罗斯说:“但是他听得到我们。”说着莫罗斯用下巴点了点聂拉斯。“他正听我们讲话呢。”
我俩都看向聂拉斯,聂拉斯侧着的脸正了过来。“我听得到你们!”
莫罗斯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你看,我说吧!”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好像一上来就问他问题有点不礼貌,可是怎么跟他打招呼才显得不那么拘束不那么刻意呢。
我看了看旁边的莫罗斯,“你平常来找他聊天吗?”
莫罗斯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有点诧异的看着他,“你难道不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但是你看到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精神有点不正常。”莫罗斯悄声说道。
“你们在说我的坏话么?”聂拉斯突然插话。
“他耳朵蛮好用的。”莫罗斯轻哼了一声。
我看向黑暗中的那个身影,聂拉斯站在那他侧着脸妄图捕捉到我们的声音。
“你就是聂拉斯·埃兰?”我问道。
“你是谁?”他立即回答。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认识你,认识和你相关的很多人。”我说。
“你叫什么名字?”他继续问道。
“我的名字你一定没有听说过,我说了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并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我说。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这都发生了什么?你在哪?”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周围转着圈地寻找。可是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周围只有一片黑暗,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你看不到我吗?”我问他。
“是的,我看不到你。但是你能看到我,对吗?”
“是的,我能看到你,我能听到你,但是你看不到我。”我看了看身边的莫罗斯然后说道:“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聂拉斯疑惑地说:“什么处境?”
莫罗斯此时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同时又有一点不可思议。我看着他眼睛说道:“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
转眼看向聂拉斯,只见他地动作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他愣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惊讶,而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更是逐渐变成了惊恐。这个老法师的眼里竟然流露出了惊恐?
“不!”他大声说道:“我只是……”他轻轻地摇着头,我能看出来他的慌张,他说:“我应该是传送的时候走错了时空被困在了这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处,他似乎在找我,“我并没有死!”大声喊道。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我扭头看向莫罗斯。
莫罗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以前跟他怎么聊的?”
“他……一只在自言自语,在我眼里他已经疯了。”
“我没有骗你,聂拉斯。你已经……永远的离开了那个世界,而且已经很多年了。”
“骗子。”他大叫一声。“你到底是谁?你在哪?有本事的你出来,我们比划比划!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莫罗斯看我的眼神意思应该是,你看我说吧……
“你确实已经死了。”我说,“历史书上已经记载了你的死亡。而且现在离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不……你是虚空之中的恶魔么?你想对我做什么?”他愤怒的呵斥道。
“确实有点难沟通。”我对身边的莫罗斯说。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他喊道:“回答我!”
“不是我发现了你。”我说。“是你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出现在哪儿?我在哪儿?”他非常急切地问道。
“你现在所处的位置离着暴风城有千里之遥,但是我并不敢确定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在这个位置在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看向旁边的莫罗斯,“你还记得你复活了多久了吗?”
“复活?你说什么?”聂拉斯直接抢过了话茬。
我没有理他而是一直看着旁边的莫罗斯。莫罗斯说:“我怎么知道?从我醒来我就无法离开这里,我在这个地方徘徊了多少日子我都数不过来了。”
“你真的连怎么醒来地都不知道么?”我说。
莫罗斯摇摇头。
“哪好吧。”我有点无奈了,该怎么跟他解释才能明白呢?我感觉脑子有点乱,不知道从哪个点给他解释才能解释明白,总不能从头到尾把我经历的事我知道的事给他讲一遍吧!
“这是有点儿不好解释。”我说:“说实在的我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你我都感觉很惊讶。”
聂拉斯直接打断了我的讲话:“停下!我不想再听这种毫无营养的话。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在哪儿!你找我来干什么?”
“没想到你还是个急脾气。”我哼了一声,“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叫比尔,你可能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我敢保证绝不是你认识的比尔,所以我的名字叫什么并不重要。第二,我来这干什么。我……在二十多年前,大概是这样的时间,我跟洛萨,你听过这个名字对么?我跟洛萨爵士受国王莱恩的指示前来铲除你的儿子,而今天我是来纪念他的。”说完我顿了顿,“我说清楚了没有。”
聂拉斯愣了半晌没说话,我看了看旁边的莫罗斯。“他似乎受刺激了。”
“你……似乎伤害到他了。”
“聂拉斯先生,你没事吧……”我说。
“莱恩国王……让你们杀了麦迪文……”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是的,因为你的儿子背叛了国王,背叛了王国和所有的人民。”我说。
“我难以置信。”
“很多事你都难以置信,包括你现在的处境。”我说。
“我还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咬咬你的舌头吧,聂拉斯先生。”我说。
看见他的神经已经开始扭曲,我感觉他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现在你知道了你刚才问我你在哪的问题了吧。”
他依然没有作声。
“你刚才问我我在哪,我在卡拉赞,你可能不知道卡拉赞是什么,我再告诉你一次,卡拉赞是你儿子麦迪文的家,当年国王御赐给你儿子的……研究场所,也可以叫家。我就你儿子的家里,也可以算是你的家。”我说。
“但是你……应该……呃……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瞥了旁边的莫罗斯一眼。“呃……其实你在麦迪文获得这个家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转向莫罗斯,“我说的对吧。”
“嗯。”他点了点头。
“告诉他,我说的是对的。”我对莫罗斯说。
“嗯……呃……他,他说的是真的。”莫罗斯有点奇怪的看着我。
“现在我说的你能理解了吧?”我说:“我……现在的地方你儿子的家,我推开这扇门走进这个房间,按理说还是在这里!但是……这个房间里却是……黑咕隆咚的一个……异次元空间,然后还有一个你。”
“如果这里没有你的话我估计不会这么惊讶。但很不巧……你在这里。”我说:“现在你……明白了么?”
聂拉斯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的肩膀已经不再耸立而是直接耷拉了下来。
“麦迪文死了……”
“他没……”莫罗斯刚要说话被我挥手打断了。莫罗斯惊讶的看着我,“你……”
我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很惊讶,正如我知道这里竟然是你的时候一样。”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你也没必要太惊讶,因为这里不光你……死了。这里所有人都死了。”
他惊讶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麦迪文……真的背叛了这个国家或者叫整个人类。”我说:“他……被污染了。”
“你能说清楚点么?”他很急切,但是尽量表现的温和一些。
“他……被恶魔污染了。”我说:“恶魔,你……有印象么?或者说……你有……呃,这方面的知识么?”
“不……我……脑子很乱,我……应该不知道。”他说。
“这是一种……不属于整个世界的玩意,呃,生物。它的腐蚀性极强,可以迷惑,诱惑,引诱,欺骗人,或者直接占据你的身体或者心灵。”我说:“很不巧的是麦迪文就被……污染了。”
“你的夫人……”我稍稍歪了歪头盯着他的脸,“你还有印象么?”
“艾格文……”他一下抬起头来,他的脸上瞬间带着一丝憧憬。“是的,我记得她!”
“她是世界的守护者这事你应该知道的,对么?”我说。“你的儿子麦迪文也是世界的守护者,但你的儿子被污染了。”
“他是怎么被污染的?”
“这个事情就很抱歉了,我……并不知道太多,这个事情……现在是未解之谜。”我说。
“但是……我想问的是……你,似乎是被麦迪文……杀死的对么?”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他呆住了,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似乎有点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他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不!不!不不!”他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你又惹到他了。”莫罗斯将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他使劲压低了声音。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什么?”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望着那个逐渐狂躁起来的大法师轻声说道。
62 秘密的守护者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这个法师已经坐在了地上。
说实在的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师能用这种坐姿坐在地上,这样的坐姿只有庄稼人忙累了坐在田间地头上休息的时候才会这么坐。但是现在的聂拉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了,他坐在地上的样子竟然比庄户汉还像庄户汉。而他面带悲伤的脸就差埋进双腿之间了。当然如果埋进双腿之间的话……呃,那妥妥地不符合他的身份。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接受。”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莫罗斯,莫罗斯看我在看他,他也看向我,他的眼神竟然带着些……无辜。哈!他似乎有点懵了。
“我想救你出来。”我说。
我的余光能看到莫罗斯瞪大了眼睛,但是我没理睬他。
“你在这种地方已经被……囚禁了可能几十年了。”我说。
“我不知道……或许很久了。”他说。“我也在等待解脱。”
“你经常自言自语么?”我问。
“什么意思?”这个问题他不是很感兴趣。
“我是说……你在这种地方待了那么久没有崩溃已经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奇迹了。”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悲伤。“或许疯了……也是一种解脱吧。”
“哼……但是你没疯对么!你既然没疯,就有你没疯的道理。”我说:“你……还能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么?”
“当年?什么事?”
“你跟艾格文女士是怎么认识的?”
“这……有关系么?”他问。
“你想从这出来么?”我看着莫罗斯说道。
他沉吟了半晌,“她……是一颗宝石,一颗达拉然……不,应该是全人类的宝石!”他强调道:“最耀眼的宝石!”
“嗯,比喻不错。”我说。“你不是爱她,而是……尊敬她,对么?”
聂拉斯没有摇头,他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反驳。
“我知道她的时候她已经声名在外,已经是一个所有达拉然居民所敬仰,钦佩的伟人。”他毫不吝啬夸赞之词。“不,应该是在我来到达拉然之前她就已经是达拉然,乃至整个肯瑞托都要俯首叩拜的最伟大的魔法师。”
“开始我对她没有任何……所谓的感情,她是传奇,是传说,是伟人,是大魔法师,是人类中最强的存在。”他说:“我只知道这么个人,对于其他我一概不知。”他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去消灭她的命令。”
莫罗斯惊异地看着我,他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事。
“我虽然是达拉然公民,也小有成就,但是我的真实身份是提瑞斯法议会的成员。”他说。
“提瑞斯法议会是什么?”我打断了他。
“提瑞斯法议会是精灵发起的,然后联合人类组成的一个……秘法会组织。”他说。
“秘法会?”
“秘法会。”他抬起了头,“知道它存在的人不少,但是知道是干什么的,或者知道他在哪的人很少。这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
“有多神秘?”
“连我都不确切知道它究竟是干什么的。”
“哈?”我惊讶地叫出声来,“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他说,“就像艾格文。”
他轻轻地深吸一口气,“艾格文以前应该也是提瑞斯法议会的一员。”他说,“她是守护者,你知道的。”他接着说:“但是……所有人都敬畏艾格文,她是神一样的存在,但是她为什么是神一样的存在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原因,她……很神秘!我也是议会的一员,可是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伟大。”
“我有点……不理解。”
“你是不是有点懵?”他哼了一声,“我们……组织里面有极其严格的保密制度。不想让你知道的,不该让你知道的你一定什么都不会知道。不小心知道的也会被清理掉。”
“这么严重?”
“我说了我去杀艾格文。”他说,“但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
“你不问?”
“该让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他说:“我能做的只有服从,当时我三十岁不到,不管是体力,精力,智力,应变能力各方都还算是比较出色的。于是他们派我去杀掉艾格文。”
“你就去了?”
“当然。”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那感觉是遗憾?
“我只有服从命令。”他说:“当时我对议会的忠诚超过了我对我的父母,哼,如果他们说有必要让我杀死我的父母我估计也会做吧。”
“你挺狠啊。”我哼了一声。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就去了,在斯托姆加德的山野间发现了她,然后……”他顿了顿,忽然我感觉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颤音,“我们追了很久很久,我追,她就跑,我没有那么轻易得手杀死她……不,是打败她。”
“那时候的我开始是有点没有信心的,但是在我发现她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的情况下我认为自己或许也是个天才。”他说:“我就穷追猛打,从斯托姆加德一直追,追到了矮人的领地。”
“等等……矮人的领地你们是怎么穿过去的?”这个地方我就有点疑惑了。
“我们自有我们的方法。”他说。
“然后呢?”
“我有一个能消除艾格文魔力的……法器,这估计也是我能承受她对我造成攻击的一个原因,我追了她好几个月?”他有点不确定。“可能得有这么长时间吧。”
“我跟她交手最狠的地方实在赤脊山,我记得那地方,那地方很美。”他说:“也是在那里我重新认识了她。”
“什么叫重新认识了她。”
“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她其实击败了我。”聂拉斯的语气里却没有任何遗憾。
“她饶过了我。她……没有杀我。”
“为什么?”
“她说我不是个……坏人。”
“坏人?”
“她对提瑞斯法议会的评价非常低,她说那个议会名义上说是守护世界,但是根本就是为了统治而存在。”
“嗯……”我点了点头。
“她给我讲述了议会的诞生,她说最初的想法可能有帮助人类精灵共同抵御入侵守护家园,但是后来这个想法就变了,魔法不是谁想学就能学,魔法成了制衡各方势力同时给自己人争取最大利益的方式。”
“她很讨厌那里的人,她说那里充满了阴谋。”
“比如什么?”
“她没有说太多,只说了我,她问我为什么要杀她。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服从组织,于是她给我说了她的一些故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忽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不是我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不是那种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凌驾与我们这些人之上的人,反而她是一个……温柔的,美丽的女人。”
“呵,确实很美丽。”我跟莫罗斯对视了一下,“你爱上她了?”
“是的,她没有杀我,还帮我治好了伤。”
“啊!真是……天赐良缘。”
“她说我不是个糟糕的人,不是坏人,而且她本就无意伤害我性命,只是被我追着她脱不开身。”
我点了点头,莫罗斯却眼神复杂。
“而且我感觉有点喜欢上她之后……忽然发现她其实是个可怜的女人。”
“可怜?”
“是的,她背负着太多责任,甚至我感觉她一直被黑暗笼罩着。”聂拉斯说:“也是因为如此我忽然想帮她。”
“你帮了么?”
“帮了。”
“然后呢?”
“我似乎有点帮不了她。”聂拉斯说:“她那段时间晚上经常失眠,甚至整夜都不合眼,我能感受到她正在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抗一种莫名的黑暗力量。”
“你……说的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聂拉斯说:“就像中毒了一样,艾格文有时候就会很憔悴。”
“等等……嗯……艾格文身上背负着这种黑暗力量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的,提瑞斯法议会跟你提过这事了么?”
“没有,他们只是说艾格文是个力量强大的魔法师,现在她已经背叛了议会,背叛了法律,甚至整个人类。”他说:“所以我必须去消灭她。”
“你觉得议会知不知道艾格文体内力量的事?”
聂拉斯嗯了一声,“或许觉得她是个隐患吧。”
“然后你们俩就这样……认识了?”我笑了笑,“你跟她表白了?”
“是的。但是……她拒绝了。”聂拉斯接着说。“她……不想让我也受连累。”
“但是你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爱她!”
“是的。”聂拉斯说:“然后我们秘密来到了暴风城,见到了当时的拜拉席恩国王。对于我俩的身份拜拉席恩国王非常宽宏大量,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身份。”
“他知道艾格文被通缉的事?”
“他可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说不在乎你们的身份?”
“当时愿意到暴风王国的魔法师少的可怜,当年的暴风王国穷的很,所以虽然我们也说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国王不在乎。”
“他不信么?”
“哼……开始应该是不信的。”他说:“但是后来他信了。”
“拜拉席恩知道那个是艾格文么?”
“不知道,这种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他说:“而且当时我说我只是带着我的爱人一起游历,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我也给他展示了一些法术。”
“然后你就被留下来了?”
“是的,因为当时拜拉席恩身边只有神职人员,没有……魔法师。”
“那你在宫廷里很吃香啊。”
“还算安稳。”聂拉斯说:“当时艾格文……怀孕了。”
“哈!你蛮厉害么。”我笑着看向一边板着脸的莫罗斯。
“她肚子越来越大,但是我发现她越来越不安稳,甚至有时候会异常烦躁。”聂拉斯皱起眉头,“我问她哪里不舒服,她说总感觉呼吸困难。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女人怀孕是什么体验。”
“你伺候她?”
“我……不怎么会伺候她,直到我们到了暴风城之后,我被聘为皇家御用法师之后我身边有了一些仆从,有她们帮助我才不会太手忙脚乱。”
“麦迪文是在暴风城出生的?”
“是的。”他说:“艾格文给腹中的孩子起名叫麦迪文,她说用精灵语讲就是秘密的守护者的意思。”
“这个名字不好。”我说,“秘密的守护者……似乎有点问题,有点阴谋的感觉。”
“当时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艾格文说,秘密是我跟她的秘密,而且她说附中的男孩未来将继承她的衣钵成为下一任守护者。”
“不是还没生?”
“她说她知道,她相信我。”
“哈!”我笑出了声。莫罗斯的眼神一点都不友好。
“你信她的话么?”
“当然。”聂拉斯说:“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孩子出生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么?”
“没有什么不一样。”聂拉斯说:“我还问她这个问题了。因为我在外表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她说我的儿子是天选之子。”
“他确实是天选之子。”
“她告诉我将麦迪文的力量封印起来。她担心小小的麦迪文心智不成熟的时候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他说:“她是为了我考虑的。”
其实这话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63 麦迪文的觉醒
“麦迪文小时候的魔法天赋高不高?”
“高。”聂拉斯说:“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
虽然他的话语里说的是最有天赋但是他的语气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骄傲。“你……对他有天赋这个事似乎不是很……高兴。”我说。
“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他说:“那个天赋更多是他母亲赐予他的,我给他的帮助并不多。”
“但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么?”
“他当然是我的儿子,而且我也没说我不为他感到骄傲。”他说:“但是随着我跟艾格文生活的时间越久,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艾格文封印麦迪文的能量是对的,而且我必须也要压制这种能量的迸发,我必须不能让他……提前爆发出来。”
“为什么?”
“你不是见过麦迪文么?”
“我没听懂你是什么意思。”我说。
“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见识过他的强大。”
“故事里讲述他确实强大。”我说:“但……呃……是的……那你怎么压制的他?”我赶紧止住了嘴。
“很小的时候他就有魔法亲和力,我的一些东西甚至不敢给他见到和碰到,他就是自带强大魔法,很多时候别人可能需要努力几年十几年才能达到的水平在他面前……根本就像你生下来就会抓握一样是天生的。”他皱着眉头说,“但是幸亏那时候他还小,他……还小!”
“然后呢?”
“虽然作为皇家御用法师但是我根本不在家放置任何的魔法物品!”他说:“我就怕他摸到碰到!”
“你封闭了他多久?”
“八岁。”聂拉斯说。
“八岁?他解开封印了?”
“他的玩伴……是莱恩,还有洛萨。”聂拉斯说:“有时候……防的了这个真的防不了那个!”
“怎么呢?”
“洛萨比他们都年长些,也算是孩子头了,而莱恩则比麦迪文年纪小些,因为是王子,他做事就更不计后果。孩子你也知道,有时候他们的想法是顽皮,几个孩子凑在一起鬼点子特别多。”他说:“也就是因为这个,几个孩子有次就……议论起我来。”
“这还是我后来发现了质问下知道的。”他轻轻叹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
“洛萨问他,你父亲是魔法师,你也会魔法么?麦迪文摇头,洛萨就即将他,麦迪文很不服气,然后他就回来找我问我可不可以教他魔法。我当然不会教他!而且当时……艾格文消失了。她……离开了我……我们。”聂拉斯的声音略显落寞。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教他魔法?”
“当然没有。那时候我已经心里有了一些感触了。”
“什么叫……一些感触。”
“意思就是有时候麦迪文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体会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他说:“比如莫名其妙的发热,然后说胡话,他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说胡话?”
“是的。”
“他的母亲不知道么?”
“知道。”聂拉斯一脸凝重,“但是她……也没说出是怎么回事来。”
“哼……”我摇了摇头轻哼了一声。
“我不教他,他就要学,我说等你长大了我会教你。”他叹了口气,“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捂的住?麦迪文经常住在王宫里面,开始我还没发现,后来我猛然发现我在王宫的实验室被动过。”
“被他们?”
“嗯。”聂拉斯说:“他们三个偷偷摸摸溜进了实验室。”
“发生了什么?”
“他们……偷看我的实验笔记,试验记录,还有……一些魔法物品。”聂拉斯越说眉头皱得越厉害。“最后他们偷偷喝了我配置的药水!”
“他们……喝药水?”我惊讶得几乎要叫出来,“他们怎么敢的?”
“有笔记和资料!”聂拉斯说,“洛萨是大孩子,他认识的字多,而且他……也撺掇他俩。”
“麦迪文告诉你的?”
“被我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告诉我的,但是……已经晚了!”聂拉斯说:“他们喝的是魔法增强药剂!”
“我不是很懂这个……你能解释一下么?感觉名字有点不可思议。”
“就是能增强魔法师的精神力,体力,以及法术强度的一种特殊药剂。”他说:“也是毒性比较大的。”
“他们喝了?”
聂拉斯点头。
“都喝了?”
“都喝了!”
“然后呢?”
“麦迪文就晕倒了。”他说:“那是他第一次晕倒。”
“那俩呢?”
“吓坏了。”聂拉斯抬头说道:“国王也吓坏了。”
“他俩没事吧!”
“没事,嗯……应该说没什么大事,莱恩流了鼻血。然后……洛萨因此开始猛烈生长身体。”
“啊?”
“他发育的比较晚。”
“我没……听懂。”
“他问我想学魔法那一年……八岁!而他偷喝药水这年是九岁!当时莱恩才六岁!”
“我是说洛萨。”
“洛萨……十六岁。”他说。
“什么叫他发育的晚。”
“洛萨最初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他说:“男孩子是十六岁了长一米五……其实也就废了!”
“但是……他……不矮啊!”
“是啊,就是喝了我的药水才开始猛长身体!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
“这……”
“两年后他就已经长成一个十分壮硕的小伙子了。”
“这……不是好事么?”
“拜拉席恩对我大发雷霆。”他说。“最后洛萨十八岁后……他被安排进了铁马兄弟会。”
“他主动加入的么?”
“不是。”
“当时的伯瓦尔公爵推荐的,后来国王就同意了。”聂拉斯说:“当时铁马兄弟会的团长拜拉席恩国王的亲信。”
“你说的是……李奥瑞克家族么?”
“嗯,是的。”他说:“莱恩那时候还小,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猛的药剂,当时也给我吓坏了。”
“洛萨长身体了,莱恩呢?”
“他……也长了。”
“麦迪文呢?”
“麦迪文晕倒了一天多才缓过来。”他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麦迪文晕倒这么严重,我受到的惩罚会更大。”
“洛萨呢?”
“你说呢?”
“什么惩罚?”
“从此他就被带离开了王宫,然后加入到了军事训练中,可是谁也没想到,半年不到,当我再见到洛萨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他说:“这孩子一下子就成人了!”
“呃……好吧。”
“其实拜拉席恩国王也没想到,他原本就想让他吃点苦受点罪。”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药水催起来的?”
“你能半年长三十多公分么?”他哼了一声。
“呃……有可能吧!”
“胡扯!”他说:“是半年!不是一年!而且还没到半年!”
“好吧!”我看了身边的莫罗斯一眼,他瞥了我一眼没吱声。
“麦迪文……觉醒了么?”
聂拉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开始觉醒了!”
64 艰难地成长
如果是一般家庭,普通人家里孩子有这种天赋,估计大多数人会受惊害怕,估计会把他们的孩子当成怪胎。毕竟这种事……哼!超乎寻常!
而麦迪文则不是!
“你是怎么发现他觉醒的?”
“你能用意念移动物体呢?”
“我能靠眼神。”我说。
“啊?”
“当我的仆人看到我的眼神后会很自觉地帮我做事。”我说。
“哼,这一点都不幽默。”聂拉斯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可以移动物品,甚至可以读心!”
“读心?”我惊叫起来。“这可是……很难的!”
“你也知道很难?”他哼了一声:“这不是难,是没有天分的人根本做不到的!”他强调道:“你知道么,绝大多数魔法师,可以说得有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魔法师是学不会读心术的!”
“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他说:“只要他想,你内心的所有秘密他都能知道。”
“这一点跟她妈妈很像。”
“嗯?”
“嗯!是的。我知道。”
“你跟艾格文……接触过?”
“当然!而且不光接触过,还深入接触。”说着我瞥了一眼身边的莫罗斯,忽然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友好。我赶紧撇了撇嘴,“这也算是遗传吧。”
“哼!”聂拉斯哼了一声:“还有一些,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同。”
“他高兴么?”
“开始是害怕。”他说。“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好玩的地方。”
“你警告他了么?”
“当然!尤其是我发现他会读心术的时候!”
“这……确实有点……可怕,你是怎么警告他的?”
“为了这个我真的是煞费苦心!甚至我有段时间将他心智给封印了。”
“心智?还封印?”
“是的,他……学习能力太强了!而且当他开始窥探我的内心的时候……我……我……忽然感觉这件事要失控了!”
“说清楚点。”
“不知道他从哪学的方法,他开始引导我问我一些关于魔法的问题,比如说一些药剂,还有魔法口诀什么的。”
“这……没什么吧!”
“不!”他说:“你不懂,他看了一些书,然后了解了一些事情,然后他会以探讨询问试探的方式来跟我交谈,但是他会读心术,也就是说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是他能悄无声息地从我内心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我愣了。“你可以不想。”
“你这不是胡扯么?”他提高了声音,“一加一等于几?”
我没说话。
“你不说话,但是你心里刚才已经出现答案了对么?”他厉声说道:“哪怕一刹那,一瞬间!但是你内心曾经出现过一加一等于二,二这个词你一定想过。对么?”
我眨了眨眼,嗯……我刚才想了什么?
“我难以致信!”聂拉斯似乎有点无奈了。“为了这个事情我真的是大费周章,一度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宁愿他稍微傻一点。”
“这个……你挡不住吧……”
“当然挡不住!我当然知道!”他说:“后来我想给他用疏通的方法,引导他当一个好人,内心首先要有极其强烈的道德感!”
“嗯……”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希望他从小因为掌握强大的力量而变成一个……一个骄傲的,傲慢的,无礼的,狂妄的,毫无道德的人。而且他的母亲将他视为未来世界的守护者!”
“我不能让那种守护者守护这个世界!”他脸上露出了一点悲愤。
我没说什么,但是我能想到他想起我跟他讲的麦迪文发生的什么情况了。
“你……怎么引导的?”
“我知道他如果放开了学会……学的非常快,而且进步会完全出乎我的控制。”他说:“最后我……销毁了一些书籍。甚至我……修改,损毁了一些数据和资料。”
“这是为何?”
“这样他就不会因为所有知识都是现成的,都是一览无余的而成长的太快!”他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恨不得……”
“恨不得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我说。
聂拉斯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孩子是学不会,对于麦迪文我担心他学的太快!所以我只能给他制造更多障碍。”
“主人说过他父亲对他极其苛刻。”莫罗斯悄悄说道。
“那位是谁?”聂拉斯听到了虽然很小声的莫罗斯的声音。
“啊……他是……麦迪文的管家。”我说。
“他还说我什么了?”聂拉斯一下气势似乎也变成了老爷。
“他……说……”莫罗斯看了我一眼:“他说……你对他影响很大。”
“我怎么感觉不大像好话?”聂拉斯哼里哼气地说。
“不……他……真的是说你对他产生了很深远的影响。”
“比如什么?”
“一丝不苟,严格训练,资料整理保存存档……还有很多。”莫罗斯说。
“还有么?”
“呃……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莫罗斯不想说太多了。
“他想当魔法师,我给他提出的训练要求也确实极度苛刻。”他说:“我本想打消他的念头,只要我不认可,他会知难而退!”
“对!主人对于……他的学徒要求……”莫罗斯还没说话就被聂拉斯打断了。
“他对学徒要求很严格?”
“不是严格,而是严苛。”管家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手下待住半年,大多数甚至两个月都不到,一个月就滚了蛋的更是不在少数。”
“哼!”聂拉斯这一声哼应该是给自己个台阶下。
“有个人留下来了。”我说。
“哦!对!是的,有一个。”管家说。
聂拉斯没有问他的名字,他不是很感兴趣。“我严格要求他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还有差距,不要着急,开始还好,但是后来他……突然就突破了瓶颈!”
“瓶颈?”
“就是虽然资料不全,文稿有损,甚至有错误,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就融会贯通了,他竟然修复了,填补了许多许多的……”他停止了说话。他的表情很复杂,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下吐了出来。
“你知道么?”他说:“当我看到他……只有十二岁的他抱着那么厚的书籍跑来跟我说这些成就的时候我内心有多复杂么?”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完全体会不到,更理解……不了。
“他真的……真的是太强了!”聂拉斯说:“照他的方法,他很快就会超过我,我可以保证如果我倾囊相授,他可以在十四岁之前就完全超过我。”
我眨了眨眼,表示不可思议。
“但是他还是完全超过了我的想象,我的预期!”聂拉斯说:“他就像一块海绵,他的吸收能力太强了!”
“于是……我也得开始给他讲述一些事情,开始引导他有一个正确的思想价值观,他超过我只是三年或者五年的时间问题,可是思想问题是最大的问题。”他说:“我给他讲述了提瑞斯法议会的事情,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以及……守护者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是守护者的时候兴奋么?”我问。
“似乎没那么兴奋。”他说:“但是我必须给他讲,守护者的职责,他母亲的牺牲,还有他的秘密血统。”
“他应该能改变吧!”我说。
“改变?当然!他当然有改变!这是在他身上唯一让我感觉到欣慰的地方。”他说;
“他才十二岁?”
“对!那时候我告诉他这些是希望他内心能够有责任感,做个好人,做个合格的守护者。于是我开始带他去乡村,去田野,去林间,去农舍,让他跟老百姓在一起,让他看到感受到,深刻的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还有不容易。”
“你想唤起他心中的善良……和……和正义!对么?”
“是的!”聂拉斯说:“他……母亲体内的那种黑暗我至今都弄不明白,我在这黑暗中思考至今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而这种黑暗似乎也在他身上露出了端倪。”
“什么……端倪?”
“他有双重人格。”聂拉斯说。
“不懂。”我说。
“他好的时候会比春天的阳光还温暖,他是个好孩子!很好的孩子!那种纯真善良我看在眼里!”聂拉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但是他有时会突然之间变的很冷漠,有些话我甚至不能想象出能出自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之口。”
“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很痛苦。“我尽力了。”
“你也没找到原因么?”
“没有。”
“你也是大法师,你不会读心术么?你可以读他呀!”我大声说道。
“哼!”聂拉斯这一声带着不屑,也可以叫充满了愤怒!“他……屏蔽了我!”
“我怎么有点……”我摸了摸后脖梗子,“感觉后脖梗子发凉。”
“你也有这种感觉么?”聂拉斯冷笑了一声,“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摇着头说:“当我发现自己不能进到他的内心的时候我充满了惊讶,然后是……恐惧!”
“这……”
“怎么会将你屏蔽掉呢?”我还是难以置信。
“他是好孩子的时候,我能读到他的内心,我能感受到他的阳光,开朗,善良,纯真,正义,有爱!等!一切美好品质!”他坚定的说:“但是!那个时候……我是说他偶然露出那种神态和语气,猛然间说出一句冷酷,冷漠毫无感情的话的时候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你刚才不是说一加一的时候一霎那你也能读到么?”
“你这种普通人我当然可以!”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他不是普通人!”
他强调说:“他……的思想是不留痕迹的!”
“胡说八道!”我反驳,“我现在脑子里还有一加一等于二呢!”
“那是你!”他说:“麦迪文的思想,那种思想是转瞬即逝的!”
“你就没有捕捉到一次?”我不相信。
“捕捉到过!”他说:“当然捕捉到过,要不我也不会对他产生一种失控,逐渐失控的感觉。”
“怎么回事?”
聂拉斯抬起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说……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听到这话我皱起了眉头。
“他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其实也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抓住了那个思维,这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说两句这种话!”聂拉斯有点激动。“你知道吗!当我抓住这个思维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什么?”
“什……么……”
“黑暗!黑暗!”聂拉斯咆哮了起来。
“等等……”我说:“难道你就没从他母亲身上体会过这种?”
“艾格文身上背负的黑暗跟麦迪文身上的不一样!”他说:“而且艾格文……并没有麦迪文的这些症状表现!”
我哦了一声。“你怎么做的?”
“我感觉我抓住他了,但是我发现他跑掉了,那个感觉瞬间消失了!”他说,“那种感觉就像你手里抓住了一条绳子的一端,你以为你抓住了,但是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你手里拽着的绳子头给拽掉了!拽飞了!”
他大声说道:“霎那间消失!那感觉跟我说的感觉是一样的!”他说:“我惊讶的要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顿了顿说道:“那就是……那个黑暗是活的!它是活的!它潜伏在麦迪文体内!它隐藏在麦迪文的灵魂里,它……”
聂拉斯越来越激动,“它……完全可以控制他!”
“你说的我有点想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我说。
“鸡皮疙瘩?”聂拉斯笑了出来,这是冷笑,“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反应么?”
“不……知道。”
“我岂止是起鸡皮疙瘩,我简直要被它震惊的动弹不了!那黑暗哪是普通的黑暗!那深不见底的广大就像现在,那巨大的能量我感觉甚至超过了艾格文本身!”
“夸张了吧。”我说。
“不……不夸张……而且我忽然……”他愣住了。
“你怎么……怎么了?”看着他身体一下僵住了我也紧张了起来。
他的手开始了颤抖,轻微的颤抖,然后他忽然……哭了起来!
这一幕叫我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回事?”莫罗斯也紧张了起来。
接下来我俩就看着这个高大的魔法师哭泣,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们也不敢问啊!于是就这么看着他哭!
他可得哭了好久,终于我发现他哭声小了,赶紧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聂拉斯·埃兰终于抬起头,“我想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我不解。
“我想起来那天我是怎么死的了!”聂拉斯一脸悲愤地说道。
65 逐渐失控
说实在的我不喜欢看人哭。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还有孩子。
以前我很讨厌孩子哭,后来也是,现在……估计也不是很习惯孩子哭。
哭是一种情绪,或者叫情绪的表达。而这种情绪可以说就是……悲伤。不管是真悲伤,还是被气的悲伤。反正都是……悲伤才会哭。
啊……就是有所触动!不管是什么话,什么景,什么声音,什么人物。
女人比男人要爱哭,当然了得过脑血栓的人除外。女人哭泣见怪不怪,但是一个男人,大男人,那么高大威猛的男人,还是一个……大魔法师……啊,他在这哭就着实叫我有点不适应了。
而听到他说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这句话的时候……说实在的啊!我内心其实……没有那么大的触动。我当然知道他死了,现在面对的他我也不认为是他本人,或许只是他的灵魂或者叫灵魂的一部分而已。
“你是……怎么死的?”
哈!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有传言,有记载……聂拉斯·埃兰猝死了!但是还有一种传言就是麦迪文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我发现麦迪文开始越来也越频繁出现那种表现的时候……我就想帮他。”聂拉斯说,“我也是这么做的。”
“你做什么了?”
“他原来可能十几天才出现一次,或者二十天才出现一次这个症状,但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他的这种症状开始越来越频繁,从十几天一次到一周左右,然后三两天就会出现一次!”
聂拉斯的声音有点颤抖,“你知道那有多可怕么?”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喊道:“他要失控了!”
我不敢吱声,莫罗斯瞪大了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大魔法师。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似曾相识的惊恐。
“他马上就要失控了!那黑暗开始越来越强烈的,明显的,明目张胆地开始抢夺他的身体!”
“你得做点什么啊,你做什么了?”莫罗斯竟然叫起来了!
我惊讶的瞥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的眼珠子已经瞪得老大了!
“我当然做了!”聂拉斯竟然吼了回来。“你以为我天天都无所事事是么!”
“别吱声!”我赶忙制止莫罗斯,“嘘!让他说!”
“我也发现了他开始越来越不快乐,他变得沉闷,变的……孤僻,他甚至不愿意见我,不愿意见任何人!他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
“我……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给他找圣光教会的人来帮他驱驱邪。”
“驱邪了么?”
“暴风王国的……圣光……”聂拉斯咬了咬牙,他长出了口气,只是这口气颤抖着,他说:“暴风王国曾经有一个圣物你知道么?”
“索拉丁的遗产!”我说。
“对!就是它!”聂拉斯说:“但是……这玩意丢了!”
聂拉斯提高了声音,“国王说这玩意丢了!丢了!”
“没丢。”我说。
“我知道!”他吼道。“拜拉席恩不愿意将他借给我!”
“你没跟他说明情况?”我说:“救命用的!”
“哈!”聂拉斯大叫一声,“我的作用仅仅是帮他维护统治,我也是可以被抛弃的!”
他咬了咬牙,“安度因·洛萨可是阿拉希唯一的血脉!索拉丁之血脉最后的传人!这个王国……”他咬着牙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应该是洛萨家族的!”
“你是说拜拉席恩担心洛萨知道他们洛萨家族的传家之宝,索拉丁大帝的遗产在他们手里?”
“那时候的洛萨已经加入到了铁马兄弟会,而且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用历史书记载,他很有他们家族先祖的风范!甚至在兄弟会中有传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说安度因·洛萨有他先祖,阿尔伯特·洛萨大帝的风范,“鹰之子”阿德勒·洛萨爵士的战力。”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所以拜拉席恩直接一口咬死没有。”
“是的,后来我感觉没办法了,如果实在不行,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取麦迪文的命。”
他的话叫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似乎……确实是这么做的。
“我考虑将他带回北方,带回提瑞斯法议会。”他说。
“啊?”
“提瑞斯法议会一定有办法帮我救下麦迪文,但是我也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他说。
原来是这样!
“但是我感觉……”我摇了摇头说:“唉……你回到北方将你和麦迪文都交给他们之后我担心你俩都得死。”
“嗯。”他应声说道:“我也考虑过,但是我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你……就束手无策了么?”
“也不是……我……还有当年用来压制艾格文的一个法器。”他说。“你还记得那个玩意么?”
“当然记得。”我说:“管用么?”
他点了点头,“管用!”
“那还好。”我说。
“只是管用了很短的一小会。”他说。
“一小会?”
“我也是糊涂!”他说。“现在想起来我真的是糊涂!”
“怎么回事?”
“当年我用它来压制艾格文,是压制的她啊!是压制的她的力量!”
我忽然恍然大悟!
“你是说……你……”
“其实当时的麦迪文体内有三股力量,一股力量来自于他的母亲,提瑞斯法上古能量,一股力量是麦迪文自身,也就是那股子良知!他后天学到的!”聂拉斯说:“但是还有一个……就是那股黑暗。”
“那你做了什么?”
“当我压制了麦迪文的良知的力量的时候!却引发了提瑞斯法上古能量的喷涌!”
我盯着眼前再次流泪的男人,又瞥了一眼身边的莫罗斯。
“那能量失控了!”聂拉斯哭泣着说道。
66 埃兰之死
失控。
在你印象中……失控是什么?
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一说起失控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马车,车辆失控对么?还有什么?火灾?心跳?被你老婆发现你竟然偷着做什么但是越描越黑。
哈!说实在的聂拉斯嘴里的失控究竟是个啥我也不知道。我真想象不出来这个能量失控是个什么场景。
我问他是不是出现脑袋大脖子粗,一会大一会小的情况,是不是出现了身体发生了变异或者体温升高,皮肤颜色变化的情况。但是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麦迪文安静的躺在哪,他的外表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就像睡着了一样,仅仅是皮肤红润,还不是那种跟被煮熟了的虾一样的红色。别的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但是聂拉斯说,作为魔法师能感受到他身体内部和周围发生的魔法扰动,而且是强烈的扰动。
“就连最初级的魔法师都能知道麦迪文的身体内正在产生一场剧烈的魔法风暴,而且越来越强烈。”他说。“虽然他睡得很安稳,可是以他为中心的周围区域却正在发生震动。”
“最开始是边上的桌子,然后桌子上的物品开始抖动,当房间里的物品承受不住而掉落在地上后不久,房子开始晃动,然后是大地!”
“他不会被……坍塌的房子砸死?”我问。
“会的!”聂拉斯说。“所以当时我……抱起麦迪文就冲出了房间。”
“去了哪?”
“当我抱着他企图唤醒他的时候,他毫无反应。不管我用什么方法,甚至药剂都毫无效果。我知道他可能要带来一场巨大的风暴。”他说。“当时的房子开始摇晃的时候就像发生了地震。”
“然后呢?”
“当我跑到院子里的时候我感觉大地确实是在摇晃!当时我真希望着只是简单的地震!于是我把他抱上马车,然后驾着马车跑到了外面!”
“但是……”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之后,他说:“其实马车当时已经失控了。马最开始是极度不安稳的。”
“它们感受得到地震发生时……那种叫什么冲击波还是什么。”我说。
“随便吧,我的马不是一般的马,也是跟随我多年见过大世面的马,对于魔法波动是有免疫力的,但这次则不是,马儿都要疯了!要不是我尽力稳住马儿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说。
“怎么?”
“我施展法术稳住马儿之后将麦迪文放在马车上,然后驾车逃离,可是我们到哪儿哪里的震荡就会变得愈发严重,城里一下子就乱了套!”他说:“我知道他会爆发,我能感觉得到,我知道他一旦爆发的结果是什么,所以我只能带他去了城外。”
“我想将他带地尽可能远,这样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你做到了么?”我问。
“是的,我将他带出了暴风城。”
“然后呢?他在暴风城外爆发了么?”
“是的!他……爆发了。”他说着就陷入了沉默。
“你就是在那场爆发中……丧生的么?”
聂拉斯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是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说明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你尽力了。”我说,“至少你保住了他,你的儿子。”
听到这话的聂拉斯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对我说的话并不感冒。
“你后悔了?”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不!当然不!我确实尽力了,而且我虽死无憾!”
“可是我感觉……你怎么有点……不开心。”
“或许我……可以做得更多。”他说。
“你已经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所有。”我安慰道:“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当我抓着麦迪文的手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人格在挣扎,他……我听到了他的哭泣声。他还是个孩子!他那时候马上十四岁了!”
听罢我叹了口气。
“我拉着他的手……忽然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像被什么抽干了能量,我发现在那两种能量面前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的能量被……抽干?”
“是的。”
“你……”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心脏突然一阵抽搐?”
聂拉斯一下子抬起了头,他的脸上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回答他,莫罗斯也好奇地看着我。
“当时的麦迪文就这么直接爆发了?他的身体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么?”
“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发烫,我的身体似乎被他吸住了,我也想过要挣脱,但是麦迪文的身体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战场,麦迪文的灵魂良知已经失败了,那两股力量正在争夺这个身体,而我……我要帮助我的儿子!”
“你确实……很伟大。”
他摇了摇头,“伟大也没有拯救得了他。”他说道:“我不仅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而且真的对那力量感到无奈!后来我感觉自己已经虚弱得都要无法呼吸了……”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我再次感觉胸口一痛,一股力量从我腹部往上涌出,我猛地吐了一口血!”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那是……我最后的记忆。”
“没有发生大爆炸之类的?”我问。“人们不是传说发生了大爆炸,艾尔文森林都被炸平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有些落寞的聂拉斯,我欲言又止,但是最后我还是张嘴问道:“你的手臂上……有没有一道符文?”
“什么?”他抬起了头。
“我说……你的左侧手臂,手臂内侧有没有一道符文一样的文身。”
“你怎么知道?”
“真的有么?”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回答他,“麦迪文的左侧手臂,也有同样的符文么?”
“他……没有。”聂拉斯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哼!”我哼了一声。“你认识一个叫法拉德的人么?”
“谁?”
“法拉德。”我说。
聂拉斯沉默了,他抿紧了嘴唇,然后他说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我知道你现在一肚子的疑问,但是现在是我问你,你告诉我,然后我也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我认识他。”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阿拉希。”他说。
“当时是在追艾格文的过程中么?”
“是的……”他说。“你似乎知道的很多。”
“你胳膊上的那道符文……是怎么来的?”我追问。
聂拉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他似乎不是很想说。
“说吧,大法师,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既然知道你胳膊上有这符文,我就知道这符文的一些事情,既然我还知道法拉德,我想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聂拉斯这才略显尴尬地扭了扭脖子,“这是最初她抓住我的时候给我……给我……施加的。”
“嗯……施加!”我重重地重复了他说的这个词。“施加!”
我看向莫罗斯,“施加这个词用得好啊!”
然后我接着说:“她给你施加了这个法术之后你有什么变化没有?”
“没有。”
“当时她有没有跟你说这是什么?”
“没有!”
“你现在知道这个符文是什么意思了么?”
“不……”他轻轻地说:“我……不知道。”
“你们俩都上床了,都有孩子了,她没有跟你说么?”
“她说这是她感应到我存在的符文。”他说:“当年我追踪她,但是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在她给我施加了这个符文印记之后就改变了。”
“她总能躲开你对么?”
“是的。”他说:“不……也不总是。”
“我感觉你好像被耍了呢。”
“什么意思?”
“法拉德说他见过你身上的符文。”我说:“如果你对这个人有印象,你应该记得这个事情。”
“不……我不记得了。”他说。
“可是法拉德跟我说,这个符文可不像个好符文。”
“他为什么要对你说起这个?说起我?”聂拉斯疑惑极了。
“因为我的胳膊上也有同样的印记。”我说。
“什么!”聂拉斯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俩的符文是一样的。”
“法拉德不会说谎,他的记性也很好。”我说。“要不是一样的,他也不会提你。”
“他怎么说的?”聂拉斯的语气没有一丝好奇的感觉。
“就是说这个符文……可能不大好。”
“还有呢?”
“没有了。”我说:“哦……他还说……在以前他见过一个人也拥有这样的符文,然后说起了你的名字,最后他说……或许你已经死掉了吧。”
“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太久了,我都有点记不起来究竟是多少年前了。”我说。“艾格文没跟你说这个符文还有没有别的作用?”
“她也有!”聂拉斯说。
“哈?”我差点以为我听错了,“她也有?”
“是的,她说这样我们两个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撇了撇嘴,“你们俩现在生死两隔。”
聂拉斯没吱声。
“麦迪文有没有?”
“他……没有。”
“你确定么?”
“我是他的父亲。”聂拉斯强调说。“你似乎在隐瞒什么。”他说,“告诉我更多!我想知道真相!”
此时我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或许,我想的跟真相是一样的。
“你能告诉我当年……艾格文回到这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问向莫罗斯。
莫罗斯疑惑地看着我,“怎么?”
“当年艾格文在麦迪文还没疯了之前,曾经回到过这里。然后这里死了很多人。”我盯着他的眼睛,“但你没有跟我说完。”
“我说完了。”莫罗斯说。
“不,你没有,我想知道得更详细些。”我说。
“你想知道什么?”
“那晚发生了什么。”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罗斯踌躇了一下,他缓缓说道:“她突然回来的那天,这里正要举办宴会,来了很多人。”他说:“艾格文骑着……龙回来的!”
“哈?”我以为我听错了。“你在开玩笑?”
“真的是龙!”他认真的说道:“一条巨大的……龙!”
“你还见过龙?”
“麦迪文说的。”
“周围的人不得吓死了?”
“她当然没有落在人们面前,而是……落在了城堡西北方的一处偏僻天台上。”他说:“麦迪文让我去迎接她,但是我到的时候只有龙,没有她。”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去找麦迪文确认是怎么回事,当我走到麦迪文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说了什么?”
“我告诉过你了。”
“再说一遍,管家,我需要你再说一遍。”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们……我没怎么听到,麦迪文直接叫了我的名字,然后他将我唤进去,让我去准备吃的。”
“你就离开了?”
“不然呢?”
“当你回来的时候呢?”
“他们还在说,但是吵了起来,吵的很凶,我将食物端进去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我看到了那就是艾格文。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还在吵?”
“艾格文没有看我,连回头都没有,她没有看我一眼,然后我就……退了回去。”他说。
“你没在门口听一会?”
“我没有那个习惯。”他说。
“你不是喜欢艾格文么?”我说。
“你……”
我摇了摇头,“说吧,你听到了什么?”
莫罗斯眼神里带着愤怒,但是他还是说了,“她说这个世界正在被毁灭,她要麦迪文一定要坚持住,她说她会帮助他之类的。”
“还有呢?”
“他们动了手!”
“然后呢!”我急死了。
“我就……晕了过去。”他说。
我真想说他是个废物,但我还是咬了咬牙忍住了。“等你醒来之后呢?”
“麦迪文受伤了,艾格文不见了,我也受伤了。”他说:“但是……城堡里的所有客人,是所有!全都死了!”
“艾格文!”我几乎要叫出来,“我要知道艾格文的情况!”
“我不知道!”莫罗斯也叫了起来,“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这话真叫我憋气。可是忽然莫罗斯说道:“但是她骑来的龙却永远地留在了天台上!”
67 埃兰的悲恸
“麦迪文的力量是艾格文的赐予给他的,我说的对吧。”面对这个沉浸在悲伤里的父亲我说道。
“是的,麦迪文体内的能量有绝大一部分来自于他母亲。”
“我的胳膊上也有一条这样的符文,这条符文的由来跟你很相似,但是幸运的是我没有死。”我说。
“你什么意思?”
“我遇见她也是偶然,然后她说我身上有点东西,并且抓住了我,但是她没有杀死我,而是……放了我。只不过她放了我也并不是说这样就算了,临走前她赐给我了这样一个玩意。”
“也许这就是巧合,我遇到了法拉德,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他跟我讲述了这个事情,我也知道了原来不光我有这样的待遇,只是当时我很惊讶你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这样,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说清楚点,朋友!”聂拉斯赶忙说道。
“原因很简单。就是我被利用了,你也被利用了,我们俩都被利用了。说的好听一点是被利用,其实我们俩都是储备的能量。”
“我有点难以置信。”
“我也遇到过跟你一样的遭遇。”我说。“只不过当时的我不在暴风城,而在遥远地……洛丹伦。”
“你知道我当时跟什么人打交道么?”我冷哼了一声看向一边地莫罗斯。莫罗斯也惊讶地看着我。“洛丹伦当时来了一位来自于暴风王国的伯爵。那个家伙自称为法雷尔·内尔塔。他的身份很特殊,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而在暴风城也没有这么个家伙,他是冒充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去洛丹伦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告诉北方诸国暴风王国内乱,不是兽人入侵。”
“我没有听懂。”聂拉斯说。“什么入侵?”
“啊……抱歉,外族入侵,这样你更好理解一点,是外族入侵。”我说。“那个法雷尔·内尔塔伯爵不远万里到达北方之后就是为了告诉北方不需要为此出兵帮助暴风王国,因为是人家自己家的内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能想到的就是……他为了让兽人顺利入侵。”我说。
“然后呢?”
“我是暴风王国的人,我自然知道一些事情,而当时的我在洛丹伦任职,所以我就将这个事情报告了上去,只是在我调查的过程中不幸被这个家伙发现。”
“你们打起来了?”
“确切的说是他打我。”我说:“在他面前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我记得你说……你难道是那时候出现了那个症状么?”
“是的!”我看着莫罗斯然后点了点头,“当被他控制之后我发现我突然就失去了力量,那种感觉就像从我的左臂上有种力量直接贯穿了心脏。”
我看向聂拉斯,“这个感觉你也有吧。”
聂拉斯没有说话,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我……还是没有完全弄懂。”他说。
“我怀疑我被法雷尔·内尔塔伯爵擒住的那晚跟艾格文有关。”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聂拉斯说。
“不,结合法拉德说的话,我觉得这不是假的,这是真的!我……在那晚被艾格文抽取了力量。”
聂拉斯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怀疑你的身体出现的状况可能跟我一样。而艾格文女士,你的妻子身上也有……”
“是啊,她也有!”聂拉斯打断了我的话。
“以前没有,后来有的对么?”我问他。
聂拉斯沉默了一下,“是的。”
“如果我要是大胆猜测的话,她是在你们发生关系之后才有的,或者是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之后。”我说:“是这样么?”
聂拉斯的眼睛在四处打探,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看来我说对了。”我哼了一声。“你的这条符文,确实最开始是追踪用的,艾格文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我只要活着,她就能感知到我。但是法拉德说,这道符文也能要我的命。”
“我开始是不理解这事的,要是结合你的遭遇,艾格文当时将这条符文嵌在你胳膊上的时候或许还没有想跟你上床的冲动,只是单纯地想耍耍你,至于后来你怎么征服了她我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艾格文没有用它,我是说符文来直接杀死你,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而这个价值就是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能量池,我怀疑……你的死……不是麦迪文造成的。”
“胡说!”他沉默了两秒后突然大吼,可大吼完了之后又愣住了。“不……应该不是这样的。”他摇晃着脑袋,他的眼里满是不解,他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麦迪文体内能量的争夺是他们的事情,但是能量爆发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艾尔文森林也没有被夷为平地,最后的代价只有你死了,麦迪文活了。”我说。
“那我为什么要死?”聂拉斯似乎逐渐明白了。
“我的死,啊……不,我没死!当时我第一次忽然失去能量的原因是艾格文榨取了榨干了我体内的能量,因为……我猜测那晚她正在跟麦迪文交战。”我说:“刚才管家也说了,那晚麦迪文受伤了,很严重的伤,而麦迪文家里的所有外来人全都死了。艾格文下落不明,她的坐骑成了尸体,也就是那晚在麦迪文家里,也就是这里,卡拉赞,发生了不知道又多激烈的战斗。”
“而我,幸运地成为了她活下去的……保障。”
看着聂拉斯呆住了,我继续说道:“而你……我感觉你真的如你所愿,如你所说,你真的用你的命换来了你儿子的命。啊……不,不不不!不是!或者说是你用你的命换取了你儿子麦迪文的觉醒。”
“我不相信!”此时的聂拉斯·埃兰嘴里说着不相信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已经相信了。
“麦迪文的本我……我感觉啊!在你所说的那张战斗中,彻底落败了,艾格文给他准备的强大的提瑞斯法上古之力才是他真正需要的,这也是从此之后麦迪文一直到死所用的人格。”
“而你的力量……也刚刚好跟提瑞斯法上古之力是如出一辙。”说完我轻轻叹了口气。“你为你的儿子奉献了自己。”
这话说完聂拉斯脸上的表情竟然扭曲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了听不清的嘟囔声音,忽然只感觉眼前一闪!一道光芒从他身体上爆闪出来,紧接着是一声炸裂,只看到一股巨大的强烈的冰霜朝我涌来!
我赶忙抵挡!
紧接着又是一声炸响,抬头去看聂拉斯发狂了!他在对着周围无尽的黑暗虚空释放法术,刚才的冰霜新星并没有冲到我的脸上,我们不在一个空间里!
他不断对着周围释放法术,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他的脸上分明是愤怒,是不满,是怨恨……还有……不甘!
看这这个愤怒的,失望的老头,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怎么办?”莫罗斯轻轻地对我说,“你让他直接疯了。”他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沉吟了一下遗憾地说道:“我……很抱歉。”
轻轻地关上门,我们离开了那个房间,当关上门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响动,虽然在关门前里面的那个发狂的魔法师还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而关上门后仿佛这些根本就不存在。
莫罗斯陷入了沉默,我知道这种沉默代表着什么,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68 莫罗斯
“你有点不开心。”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看着坐在我对面的莫罗斯我对他说。
莫罗斯没有回应我,他只是耷拉着眼皮望着地板发呆。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里?”我淡淡地问道。
“什么什么时候?”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来这里当管家。”
“他死了之后。”莫罗斯也同样淡淡地回了我一句。
看着眼前地男人我忽然心里有了一种特殊的想法,我抿了抿嘴唇,“你以前认识他么?”
“知道他。”莫罗斯很诚实。
“认识,还是熟识?”
“知道。”莫罗斯看了我一眼,这眼神不是很友好。
“那你听说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事当年在暴风城是大事,震惊程度不亚于国王驾崩。”他说:“但是……最后也就这样了。毕竟跟老百姓吃喝没有多大关系。”
“聂拉斯死了之后你就成为了麦迪文的……管家?”
“不。”聂拉斯撇了撇嘴,“那是好几年之后了。”
说着聂拉斯抬起头看着我,“麦迪文沉睡了好多年。”
我的脑子里忽然有点记不起这个事情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听不到么?沉睡,麦迪文沉睡了很多年。”他说。
“怎么会沉睡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瞪着我。
“我真不知道。”我说,“那时候我估计还没出生呢吧。”
“哼!”他瞥了我一眼,“据说是从他弄死他父亲之后就陷入了沉睡。”
“当时你们暴风城的人是怎么议论这事的?”
“大家能怎么议论?魔法师的世界哪是平常人能了解的,大家也都是瞎猜,这些事情没有什么营养,不说也罢。”他说。
“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他是守护者么?”
“当然不知道。”他说。“你没听刚才那老头说么?他来到暴风城之后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对于艾格文他只字未提,也就是说国王大概率是不知道那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艾格文的。”
“那麦迪文陷入沉睡之后呢?”
“我不是很清楚,我去照顾他的时候他已经沉睡了好几年了。”他说。
“这就是刚才的问题,你是怎么……才去照顾他的?”
“当然是被委托。”他说:“艾格文找到了我。”
“她找你?”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开始我没觉得怎么样,但是转念一想我又感觉不对。“她为什么找你?”
聂拉斯歪着脑袋撇着嘴看着我,“你这个问题好奇怪。”
“不奇怪。”我说,“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她为什么找你?”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因为我适合做这个事情。”他说。
“一个男人……适合做这个事?”我笑了,“不,你要是说个别的理由我可能还信,这个理由太烂了。”
“一点都不烂。”他认真的说,“你知道麦迪文的身材吧。”
”那这种事也是交给女人们才更合乎常理。”我强调。
“麦迪文在暴风城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被送到了北郡修道院。”他说,“在那里可不比暴风城。”
“你以前是修士?”我好奇的问。
“当然不是。”他说。“你……”他哼了一声有点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我以前在暴风城也算是半个大夫。”
“你还是大夫?”我笑了起来,“兽医?”
“去你的吧!”他瞪了我一眼,“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是半个大夫。”他说:“我是暴风城医师协会的成员。”
“半个大夫就是医师协会的成员了?”我笑着说,“你怕不是开玩笑呢吧。”
“真的。”他说:“我擅长外科手术。”
看我不信,他继续说道:“我们协会里全科大夫很少,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当然我们副会长是个例外。”
“不是技术出身,管行政的对么?”
“嗯,她平时只帮我们接活和处理一些公关事务。”
“还是个女的?”
“帕索妮亚·肖尔,你这种小孩子应该不知道。”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出了我的反应,“你知道?”
“听说过。”我说。
“哼,你们这些后生能知道她的可不多。”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我说。
“当然。”聂拉斯哼了一声。
“看来你可不光是大夫吧。”我说。
聂拉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茬。
“艾格文找你看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说。
“你不是说男人做不来这个事情么?”
“哈!我向你道歉。”我说。“那么……她是直接找到的你?”
“是的。”
“你们以前就认识?”
“算是吧。”他说。
“你还真的是个不简单的家伙。”我说。“那当时你知道她是麦迪文的母亲么?”
“知道。”他说。
“难道你不惊讶?”
“当然不,我当时并不认为她有什么,只是……”他欲言又止,然后嘟了嘟嘴停止了说下去。
“只是什么?”我微笑着看着他。
“风姿绰约。”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我的眼睛。
“她以身相许了?”
“她承诺我照顾她的孩子会给我很多的报酬。”
“哈!”我笑了,“你不像是个缺钱的人。”
“哼。”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你答应了……”
“是的。”
“你就这么甘心照顾那个大男孩?”
“这只是工作,干一行爱一行。”他说。
“哈!这个理由相当充分了。”我笑了笑:“我觉得你照顾他这个事情帕索妮亚·肖尔应该很支持吧。”
莫罗斯没有回答。
“然后你从那时开始一直照顾到……你死。”
“你见过艾格文几次?”我问他。
“什么?”
“到你被杀死那天,你见过她很多次么?”
“搬到这里来之后就见过她一次,就是她跟麦迪文吵起来那次,在来之前,她委托我的时候见过几次。”他说:“我对她印象深刻。”他说着点了点头。
“嗯……”我点了点头,“你应该没想到你最后是这种死法吧。”我眯了眯眼睛盯着对面的他。
聂拉斯的眼神虽然不是那么友好,但他也就是眨了眨眼睛。
“你觉得麦迪文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说。
“帕索妮亚·肖尔究竟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笑了笑,“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他冷哼了一声,“你也确实是个人才,能在麦迪文身边服侍那么多年,据说他对他的学徒可是很不客气。”
“走吧!”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死人是不会累的。”
“麦迪文的房间在上面么?”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走在了前面。
当我们站在一条走廊的尽头的时候,我疑惑地看着他,这个走廊的尽头只有一座半身像,“麦迪文在这里放他父亲的雕像有什么特殊意义么?”我问。
聂拉斯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去推雕像,他用力一推,然后将雕像转了圈,又推回原位。我好奇的看着他,只见他走到墙边,用力一推那堵墙,只听那堵墙一下子就动了!
“这……”我惊讶地笑出了声,“这还有暗室?”
“闭上嘴。”他压低了声音。“不要说话,我带你看点好玩的东西!”说着他走进了墙之间的缝隙。
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前面这个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摸着墙往前走,我也摸着墙,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当我看到通道尽头闪着的红光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嘘!”他示意我轻点。
在尽头房间里射出的红色光线让我看清莫罗斯动作的时候他拍了拍我,指了指房间里。我贴身在边上往里这么看了一眼,我惊讶地抽身回来并惊讶地看着他。
他瞪着俩大眼珠子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得意。但是他还是用手比了比嘴巴示意我不要说话。
再次忍不住往里瞅了几眼!
啊!我真的是难以想象!这里怎么会有恶魔啊!
当那室内传来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的时候,他赶紧拉了我一把他的眼神里露出了有些惊慌的神情,“快走!”他赶紧压低了声音催促我道。
我在前面他在后面,我尽可能跑的快,当我俩冲出那条黑暗的走廊的时候我惊讶地盯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神里仿佛是说,长见识了吧!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我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你知道这个?”他有点不敢相信。
“你觉得我没见过这个?”我哼了一声。“没见过我会这么问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玩意。”他说。
“这……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很久之前就有了。”他说。
“什么意思?”
“麦迪文活着的时候就有了。”他说。
“你也早就知道?”
他眨了眨眼。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不知道。”
“我的天呐!”我简直难以置信,“这是恶魔!恶魔!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我几乎要喊出来。
“那些女人也是么?”
“女人?”我笑了,“你看到她们的胴·体了?”
“怎么?”
“那不是女人,只是长着女人的身体。”我说。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我说。“这是麦迪文专门关这些玩意的地方?”
“是的。”他点头。
“他怎么没销毁?”
“什么?”
“我说麦迪文为什么没把这些玩意都消灭销毁杀死!”我问。
“我怎么知道?”他说。
“麦迪文埋藏的秘密看来还真是不少呢!”我深深舒了口气。
69 堕落之池
我真的有点记不起当年是不是在这个房间里弄死了麦迪文,这个房间已经被修复了,倒塌的地方也被修补过了,但是莫罗斯告诉我这跟他没有一点关系。究竟是不是麦迪文搞的他也说不清楚。
可别的我不认识,房间中间的那个水池子我可是记忆犹新,而且当我看到那池子绿色的水的时候说实在的我惊讶极了。
“这些液体为什么没有干涸?”我问道。
“我怎么知道。”莫罗斯也不清楚。
“这些液体可是你的好主人当年留下的祸害。”我说。
“这是什么?”
“那个房间里的恶魔最喜欢这些玩意了。”我说。
”以前这个池子里的水是蓝色的。“他站在池子边上低着头看着犹如镜子一般的水面。“这可不是洗澡用的!”他说,“麦迪文劳累的时候,疲倦的时候就会将身体泡在里面。”
“跟泡澡差不多。”我说。
“不不不,这是他的能量池。”他说,“这里面充满了能量。”
“哼,能量池!”我鄙夷地哼了一声,“这是堕落之池,也不知道是他污染了水,还是水污染了他。”说着我蹲了下来,“绿色的液体有邪恶的能量。”我伸出手插进了完全平静的水面。可是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水面的时候忽然脑子里轰的一下,然后一下子变的空白。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感觉眼前忽然变换了场景。
我看到了艾德温!
就在我高兴的想又看到他了,见到他我就很高兴!可是这想法刚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我就发现他怎么……又老了!
艾德温紧皱眉头,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我看的到他的脸但是我看不到他桌子上的文件究竟写了什么。忽然艾德温抬起脸来,他看向了我!他满脸的愤怒!
他在说什么!
他在张嘴!他在讲话!但是我听不到声音。他很生气,甚至拿手指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愤怒的艾德温,我心想我没犯错啊!
但是面前的艾德温越讲越生气,直到他捡起桌上的酒杯朝我丢了过来。
猛一闪身!等我的目光再转回去的时候艾德温消失了!那是……凡妮莎!
我认得她的衣服!她怎么了这是?她怎么哭了?
莫名其妙地我想要走上去看看,但是当我伸出手想要去拍拍她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手上沾满了血!
我只感觉浑身一激灵!一个冷战之后我赶紧看向面前的凡妮莎!凡妮莎消失了!地上有一具尸体!他的脸朝下趴在地上,我只感觉那个人我应该认识!但是……我又不确定那是谁,只是心里告诉自己,这人我认识!
而顺着那尸体往上看,那尸体边上竟然站着一个人!那带着光辉的铠甲,那金色和蓝色的涂装……我认得这铠甲!这是国王才能穿的铠甲!
当我的目光从脚看到脸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打了个寒噤,那张脸怎么这么陌生!可是我脑子里清楚地告诉我,这是……瓦里安!
可这个样子怎么是瓦里安?瓦里安不是这个样子!
但是他穿着的衣服和铠甲就是瓦里安的,他……应该就是瓦里安!
在脑子里还在努力分辨这是不是瓦里安国王的时候,我忽然感受到了来自于国王的审视!
那种高高在上的,庄严威武的,不容反抗地注视!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感觉我是不是该向他行礼。可是……就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内心忽然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难道是他害了艾德温?
地上的是谁?
目光再次看向地面!这……这不是阿尔萨斯么?他为什么躺在地上!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在哪?刚才瓦里安……
可当我再抬头的时候那里哪有瓦里安?那些人都是谁?我觉得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啊……那是……提里奥!
兄弟!见到你我好高兴!好久不见了!我想你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就在我见到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安慰,一种寄托,一种喜悦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表情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他看我的眼神……
他怎么这么看着我!
忽然我身子一颤,感觉被人推了个趔趄,眼前忽然一黑,当眼前一下子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竟从水池的边上滚了下来,就在我滚下来的地方站着莫罗斯,他还微微躬着身子,是他将我推下来的?
“你干什么?”我瞪着他大声呵斥道。
他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你推我了?”
“哎呀!”他叫了一声,“你刚才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刚才发什么愣?”他盯着我的眼睛。
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我能发什么愣?”
“你刚才愣了可不是一小会。”莫罗斯说:“我叫你你没听见?”
我瞥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那池子绿水,依然安静得就像是假的一样。
“你刚才的表情可真有意思。”他说。
“怎么?”
“哈!”莫罗斯哼了一声,“你这个家伙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说着他也蹲了下去,然后他看了我一眼之后也将手指插进了水池里。
瞬间他僵住了!
难道刚才我也是这样么?
悄悄凑了上去,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我近距离地观察着这个男人的脸,除了丑就是恶心!他的脸上似乎展现出了一点表情,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球在快速的转动!
刚才我也这样么?
忽然想起这个后一下子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一幕幕,可是现在忽然感觉刚才那个就像梦一样!真的,就像梦一样!刚才的感觉无比真实,甚至让我感受到了很多情感变化,可是现在怎么感觉……
刚才见到的怎么这么荒谬!怎么……这么不真实!好假!太假了!不可能!
毫无逻辑!
怎么可能是那样子的?
望着那绿油油的水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我再次蹲了下去,然后将手再次插进了水里!
70 死寂
我期待再看到一些别的,这种像梦一样场景让我感觉又好奇又好玩。怎么说呢,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醒的时候还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做下去,见到想见的人,做·爱做的事。
可是往往这种事情不容易发生,记得小时候曾经出现过这种梦,起来撒完尿回去躺下还能接着做的梦!可是长大之后就再也没能在醒来之后接上刚才的梦了。
亦如此时。
就在我渴望再次见到我想见到的事情的时候,就像醒了之后忽然脑子清醒了一下,然后就再也不能投入到那个聚精会神的状态里,再也不能入梦一样!
我的手插进了水里,可是除了手感觉到是水外我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感觉!
紧接着我跪在了地上,然后将胳膊伸向了池底,这一伸不要紧,竟然没有摸到底!
我的胳膊插进水里搅和了两下,完全没有摸到水底,然后在我摸到水池壁后我看到了产生的涟漪朝莫罗斯插进水里的手荡了过去。
一种特殊的预感产生了……
当涟漪碰到他的手后他脸上表情很快就变得狰狞起来。即便是已经干枯了的皮肤也竟然有了表情!他是愤怒的!他咬紧了牙关!那种愤怒似乎就是刚才艾德温那样,他越来越愤怒。只见他已经不咬紧牙关了而是张开了嘴巴,那个样子他似乎在呼喊。
难道刚才我也这样?
见到他的样子我忽然有点不敢去打扰他,他这么一个死人竟然也出现了幻觉?
嘶……那是幻觉么?
在看了一会之后我觉得应该是差不多了,他的表情没有那么狰狞了。于是我轻轻地也推了他一把,然后他跟我一样整个人都朝一边倒了下去。
就像一座被推倒的雕像。
“你干什么!”这是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就这么看着坐在地上的他没说话。
“你推我干什么!”他还来脾气了。
“你刚才推我干什么?”我问他。
“你发愣了。”他说,“还发那么长时间,我以为你又死了!”
“哼,你刚才的样子不是发愣。”我说,“你想直到你刚才什么熊样么?”
“你说什么!”他爬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立即朝他呲牙咧嘴,然后说道:“你刚才就是这个样子。”
“你胡说!”
“得了吧,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什么?”他装糊涂。
“别装了,我刚才就看到了一些事情,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我问道。
听到我的话,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沉吟了半晌,他说道:“我见到了一些人。”他看向我,“你呢?”
“我见到了瓦里安国王,见到了我的家人,还有以前认识的一些战友……呃……还有……那个杀死我的人。”我说。
他的眼神变得有点烦躁,“你看见谁了?”我问。
他从鼻子里喷出了一口闷气,“艾格文。”他说。
“艾格文……”我砸了咂舌,“你们两个刚才似乎闹的不是很愉快。”
他瞪了我一眼,“是很不愉快。”
“有什么不愉快的说出来,让我愉快愉快。”
他听了直接扭头就走,“你干嘛去?”我赶忙追了上去。
他也不说话,只是快步往前走去,出了这个房间之后他开始往更上层的房间走去,“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在后面边追边说。
他也不打岔。
“你看到的可能是幻觉。”我说。
他还不打岔。
“有可能是你想象的,或者……呃……是你的怨念,夙愿之类的。”
他似乎生气了,他开门的动作已经不是推门了而是用脚踹,踹门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不休。
直到打开一扇门他停止了脚步,只见他打了个响指墙壁上的火炬全都燃烧了起来,瞬间一个大厅展现在了我的面前。而大厅里有一坨巨大的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
“那是什么?”我问道。
“那些玩意最喜欢吃新鲜血肉,你看它吃的多肥!”莫罗斯恶狠狠地说。
“你还会喂养宠物?”
“这不是宠物。”他说。
“那这是什么?”我仔细打量着那个玩意,“这玩意的外表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这些也是麦迪文的杰作。”他说。又看了一眼之后他转身就走。
“你去哪?”
他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嘿!你怎么了?”我问。
“参观时间已经结束了比尔先生。”他回头看向我。
我皱了皱眉头,“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他厌恶的说道,“你每天都这样无所事事么?”
“呃……”他的变化有点剧烈。
“我是说……如果你看到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你可以说出来,毕竟一个人分担或许太重,说出来你心里会好受得多。”我说。
“你能替我分担什么?”他说:“是工作?还是永远当这里的看门狗?”
我吸了口气,“呃……我可以给你解答一些问题,或者帮助你获得健康的心态。”我说着比划了一下手,“有些气愤说出来就好了,比闷在心里强。”
“健康的心态?”他嗤之以鼻,“我永远都不可能获得你说的健康的心态!永远不!”他强调!“自从我被麦迪文母子骗上贼船的那天开始,我就注定了即便是死也是死不瞑目!”
“你……刚才看到了麦迪文还有他……妈妈?”
“是的,我不仅看到了这两个人我还看到了,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啊?你听到了说话?”
“当然!”他的眼球竟然有点发红了。“我……你,还有聂拉斯·埃兰!那条老狗!我们都是一样的!”他愤怒地朝我喊了起来。
“呃……我没听懂……你怎么了?”看着这个已经无比愤怒开始咆哮地家伙,我问。
“怎么了?你不是说你突然只见就心里一抽搐,然后失去了力量对么?”他等着我说:“聂拉斯·埃兰在他发了羊角风一样的儿子面前突然也心里抽搐了一下,他也倒下了对么?”
他说着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在他的左臂内测赫然出现了一道符文!
似乎跟我一模一样的符文!
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还有……失望!
“你也是……抽搐了一下?”
他咬着牙哼了一声,“刚才在跟聂拉斯那条老狗·交谈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现在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追问道。
“你,我,还有聂拉斯,咱们三个都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啊?”我略显夸张地瞪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么?”他哼了一声。“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早就猜出来了,而且刚才在聂拉斯那你就差直接告诉他艾格文把你卖了你还帮艾格文数钱呢是吧!”
他愤怒地摇着脑袋。
“我开始还不是很确定,或者说我不是很愿意承认这个事情!”他咬了咬牙。
“但是……我错了!我低估了这个女人,我高估了我自己!”他愤怒地看着我:“我跟聂拉斯那条狗真的是没有任何区别!”
“呃……你是说你的死……也是被安排了?”
“这道符文难道不是么?”他说:“就在那天,就是麦迪文完全发狂,完全堕落的那天,我感觉要不行的时候我还完全没有意识到是麦迪文用了我的命!”
“他榨取了我的生命!”莫罗斯咆哮了起来。
“我死了!因为他的堕落而死!还有这个城堡里上百个仆从一起被他榨干了生命!阿图门,哈斯汀斯,卡利亚德,伯特霍德,巴内斯,塞巴斯蒂安,本内特,库雷恩等等等等!他们在这里少说也工作了八九年的时间了,但是被麦迪文一口气全杀光了!”
“后来……他还恬不知耻的复活了我们!”莫罗斯叫道:“他复活我们是可怜我们么?”
我非常配合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他点了点头,“他复活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继续为他们服务!”
“我们活着的时候为他们家辛勤操持,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当他需要我们死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拿走我们的生命,然后……即便是我们死了也不想让我们安宁,我们必须继续为他看守这些秘密。”
面对他的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我还傻傻地以为……”他说到这里不说话了,他微微垂下了脑袋,然后咬紧了牙关。
当我们再次来到聂拉斯的雕像前的时候,他打开了那扇门。
“你……要干什么?”我惊讶地问。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将那堵墙完全推开了,当他打响响指的瞬间,那个通道里的火炬瞬间燃烧了起来,火焰发出的光照亮了通道,也照进了尽头的房间。
“你……”
当我看到尽头的房间里的红光朝着门口越来越亮的时候,那叽叽咕咕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惊讶地看着莫罗斯,而莫罗斯也看着我,然后轻轻说了一声:“快走!”
我见过恶魔大军是什么样子。
虽然房间里的恶魔并不是恐惧魔王那种拥有巨大身材,但是那些头上长着角跟山羊一样的玩意再怎么说也是恶魔。而且那些个头比侏儒小一半,跟坐在地上的狗差不多高的小恶魔也绝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拿捏的。
因为这些玩意会纵火!它们虽然个头小但是这个法术用的可比人类魔法师要顺手的多。它们盯着对手两秒之内就能让对方燃烧起来。何况那房间里可不是十个八个。
哦……严格意义上那不叫房间,那规模称为厅一点都有点说小了。
这次是莫罗斯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跟,等我们跑到另一侧的过道中后他才停下来,我俩就站在走廊的出口处盯着那个方向,很快那些蹦蹦跳跳的小东西们就涌了出来。
然后……它们就开始了四散和破坏。而当那些身材火辣几乎赤裸的女人外型的恶魔也走出来之后,其他类型的恶魔也跟着走出来了。
我瞥了莫罗斯一眼,“你疯了?”
“麦迪文母子终要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些代价。”他说。
“这些玩意可能会占领这里。”我说。
“没关系。”他冷冷说道。
“不是没关系……你……怎么办?”
“这里有的是能躲能藏的地方。”他说。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么?”我说:“原本这里你想去哪就去哪,以后可就麻烦了。”
莫罗斯就跟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
在经过展览厅的时候他说:“或许等它们占领了这里之后就会从这里离开,不管用什么方式离开,我相信终有一天麦迪文或者他母亲就会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还盼望着她们回来?”
“为什么不呢?”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凶狠,没有了愤怒,只有一种冷漠。
他看出了我的疑问,然后努力挤出了一丝极其难看的微笑。“我有一个心愿,也许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达到的方法了吧。”
“我可以帮你的,没必要这样。”我说。
“帮我?不,我自己的事情还是喜欢自己来解决,对于你的帮助我只能说一声谢谢了。”他笑了一下,“还有……你为什么这些家伙这么在乎呢?”
“嗯?”我疑惑了一下。
“外面的世界……不是毁灭了吗?”
“确实变的很糟糕。”我说。
“那即便变得在糟糕一点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总有不该死的人。”我说。
“世人终究一死。”他说,“而你我则死而复生。”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一个骷髅脑袋,“或许死亡才是永恒。”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女人有兴趣的?”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真的喜欢她?”
莫罗斯没有回答。
我点了点头,“那你后悔了么?”
他低垂的眼睛看着地上的骷髅,他的脚踩在那个已经干透了的颅骨上,“背弃信仰,被圈养着,活在囚笼之中,身死并无所谓,心死才是缘由,藏于黑暗,归于梦中。”他说着抬起头看向我。
紧接着他抬起脚狠狠踩在了那颗脑袋上。颅骨尽碎。
“都说亡灵需要安息。”他微笑着看着我。“而我会继续守护好这里的。”
71 食人魔
当我离开卡拉赞的时候,我见到了好多人,这不能叫欢送,但我感觉这应该算是最隆重的送别。
我记不全他们的名字和相貌,我只记得那个叫巴内斯的人带着他的演员们默默地站在前厅,那些化着妆没来得及卸妆的演员们至死还保持着生前的装束。那个叫朱丽叶的女孩长得其实真的很好看。
卡利亚德还拿提着他的灯笼,哈斯汀斯站在穿着制服的本内特的身旁,塞巴斯蒂安手里拿着一根风笛,他竟然为我吹奏了送别的乐曲。那个穿着盔甲的家伙叫阿图门,他带着头盔,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还有那么多变成幽魂的人,他们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我。
没有什么送别的话,莫罗斯只是朝我摆了摆手,说了句:“人们不该忘记卡拉赞!”
大门轰然关闭,门外依然是一片黑夜。
抬起头,我却似乎看到了层云缝隙里的星星,那难得的星光见证了这个地方的兴衰。
忽然我看到从云中穿过了一道火焰,只是那道火焰张着翅膀,那巨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从天空中划过,然后消失在了厚厚的云雾里。
离开卡拉赞往回走的路上我遇见了一些人类,是的,是几个骑着马的家伙。当他们见到我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惊讶。他们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见到我这种人,形单影只的人。
他们向我打听这里是不是有一座古老的法师塔。
从他们的穿着装扮和所带的装备马匹来看,这些家伙跟莫罗斯嘴里说的那些人如出一辙。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过去。
我没有劝他们,毕竟劝了也不一定有用。
这或许就是他们应该有的命运吧。
再次回归田野我的心里却总有种挥之不去的阴霾,我感觉心里很憋屈,可这种憋屈犹如无根之火,烦躁的莫名其妙却无可奈何。
我想我该去看看安度因了吧,葬在黑石山下这么多年,我从未得着机会去看他。想到这我心里竟然好受一点了。
人呐,就怕没有目标啊。
于是我摸索着沿着已经毁坏的路往回走去。或许真的就是巧合,我发现了食人魔的踪迹,路边那些折断的草木告诉我有十几个人刚从这过去不久。
本着绝对不找事的原则我将马藏好之后沿着这痕迹来到了深山里。这崎岖的山路不要说重步兵,就算是半身武装的普通步兵走起来都困难,而食人魔们就住在这种山里面。
不过也确实比较安全。
山里面的草也全都枯萎了,这种地方真可以算得上是荒山了,反正走这一路一只鸟没见过,就连昆虫就没有。我很好奇食人魔们在这种地方是如何生存的呢?
发现它们的营地之后那地方的环境竟然比外面要好得多!营地里有敞篷,有石头垒起的房屋,有木头搭建的窝棚。营地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火坑,火坑周围竖立着旗帜和一些架子,架子上悬挂着一些剥了皮的动物尸体。
这个营地不算小的,我数了数人头大概有两百多个。这些食人魔都是一个脑袋的,我没有发现两个头的那种。到了夜里,它们首先是各自吃喝,吃完等到天彻底漆黑它们全都围在了那个火坑旁边,将中间的火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我很期待见到它们的首领,对于这些壮硕的,粗鲁的,野蛮的,原始的长着牲畜一样的外表,有着野兽一般的性格的玩意,它们的首领却给我的印象蛮好的。
犹记得当年在燃烧平原那座孤山上看到的那个大腹便便的双头食人魔。古尔丹这种人在他眼里似乎都算不得什么。
但是令我失望了,那个裸露着上半身,身上画满花纹的一个脑袋的食人魔走到了火坑边上,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对着中间那个家伙。
他开始念念有词。
那粗犷的沉重的声音只能让我勉强听见而对于他们究竟说了啥我是一概不知。
再次看到食人魔施展法术让我感觉很新奇,火焰从红色变成蓝色,那种幽蓝的火焰让周围的环境变得诡异了起来,所有人都向着火坑跪拜,他们虔诚的齐声吟唱,那种嗡嗡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也就在此时,那个让我心里一惊的玩意出现了!
那个全身赤裸,通体发白,无法站立只能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的怪物出现了。
眼前的一幕一下就将我拉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些白鬼身上光溜溜的,我感觉似乎一根毛发都没有。它们犹如幽灵,从我没注意的黑暗中走出来,然后慢慢的从人群中间走过,穿过跪拜的人群,它们聚集在了那堆燃烧的蓝色火焰边上。脸朝着火焰,将自己的后背对着人们。
而那个施法的食人魔则开始站在每一个白鬼身后,他似乎在念那些白鬼背上闪光的符文文字。他念一句,所有人跟着念一句,而周围的火焰随着众人的吟诵也变的不安稳。
中间的施法者变得越来越激动,他开始了高声的嘶吼,所有人都抬起头举起双手开始了同样的嘶吼,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壮,而在施法者的指挥下人群的手臂开始像波浪一样摆动了起来。
这时候有几个食人魔从后面将活着的猎物拖到了火堆边上。随着有节奏的呐喊和口号,他们直接宰杀了那些活物,然后将流出来的血先浇灌在依然跪拜在火堆边上的白鬼身上。
你知道那玩意叫起来有多刺耳么?那一圈二十几只一起尖啸的时候我感觉耳朵“吱”的一下,忽然就像被什么塞住了耳朵,有什么隔着一样。
我赶紧去捂耳朵,但是那些食人魔却跟没事人似的继续摆动双手。他们将血泼向人群,食人魔们开始跺脚,一边跺脚一边拍手,而那火堆的火焰一下子冲上了天空!
霎时间天空中的黑云被蓝色的光柱所刺穿,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并隆隆作响。
突然我的心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欢迎!被选召的忠仆!”
72 坠入深渊
这个声音已经从我脑子里消失了很多年,我以为摆脱了它!
而当这个声音在我脑子中再度响起的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回答!
不要回答!
但是那个声音似乎就是在说我!
“你已经离开我很久了!”
看着面前疯狂摆动的食人魔,我将身体缩了回去。不要回答!
“你的躲闪只能显示你的懦弱!”
它顿了顿,“我看的到你看到的一切!”
“我体会得到你想到的一切!”
“你现在的样子……很可怜。”它说:“这跟你并不相符!”
“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惧,但是我对你依然十分仁慈。”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我正准备赶紧离开,忽然他说:“你无法摆脱我。”
我才不听!从那个地上爬起来我就往山下走去,“你受了我的恩赐,却并没有给我相应的回报。”
我尽量让自己不要想,不要回应那个声音,但是突然它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而且我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我的脑子里就像开了锅一样。
“这都是假象!”我对自己说!当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我一点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猛地捂住耳朵,没有任何变化,脑子里乱了套,就仿佛有几十万人在我耳边一起说话。
我赶忙去摸我的喉结,“这都是假的!”我努力喊了出来!
震动!我的嗓子处传来了震动的感觉!我能说话,但是我一点都听不到我发出的声音。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黑,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平衡,当脑子告诉自己我现在要摔倒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天旋地转。
打着转的在一个黑暗的但是却跟万花筒一样的那种环境里下坠。忽然眼前一亮,无数只眼睛出现在了周围的黑暗里。
“你……无处可逃!”
忽然我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脸贴在地上,我是趴在地上的,眼前也恢复了视力,只是耳朵现在还耳鸣的厉害。唯一的好就是说话的声音没了!
大口喘着粗气,翻了个身朝着天空我想缓一缓。
“能听到我低语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你想怎么样!”我大声说道。啊!我能听见我说话了。
“你见识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它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见识到了我的信众,你看到了我的奴仆,你应该也体会到了他们的力量。”
“你想说什么?”
“你比那两条爬虫做的要好。”它说,“你揭示的事情让我也大开眼界。”
“你找我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
“对你我充满了期待。”它说:“要不是你接近它们,原本我不是很想找你,既然近在咫尺,你总不能忘了我,还有我的恩惠吧!”
“我真搞不懂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我怒斥道。
“你只需要做就可以了。”它说:“原本我以为我通晓未知洞察未解,但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曾经的设想,你是一个……意外。”
“但是,你这个意外造就的似乎更有意思。”它笑了起来,“我很期待未来你还会带来什么样的……精彩剧情。”
“我很……期待。”
“期待个屁!”当那个声音消失之后我大骂出口。可随后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叫喊声,食人魔发现我了!
那一晚很糟糕,我一只跑到天快亮才摆脱了那些飞奔的食人魔。无法理解他们是怎么做到用两只脚媲美我胯下四条腿的马的。
我不喜欢被人管,更不喜欢被人监视。艾格文监视过我,还有那个至今我都没见过全貌的一只在我耳边叨叨的玩意究竟是个什么。这个感觉很糟糕!
这一路大概有一周的时间都是在阴霾里度过的,我发誓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我没有进夜色镇而是直接绕了过去然后一路往北。即使踏入赤脊山地界的时候天都没有变得晴朗,我一度以为是不是自己被诅咒了。
直到那天终于在傍晚之前天空放晴了,云破日出,当太阳照在我的后背上,洒在大路上,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变的清爽了许多。而没走出多远我就看到了那个已经倒塌的纪念碑。
说实在的当我看到这个碑不知道什么原因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涌出一阵苦涩!然后一种愤怒油然而生。在巨大的倒在地上的碑前矗立了许久,这时一个老人赶着马车慢慢走了过来。
“别挡着道。”他朝我喊。
趁着生气我猛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也嫌这碑碍事就赶紧从它边上绕过去,要不我的车可过不去。”他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车辙印。
我将马牵到一边,老头赶着马车过去的时候说,“这碍事的玩意已经倒下很多年了,别看了,你也搬不动。”说着就赶着马车走了。
“这碑什么时候倒的?”打马追了上去,我问道。
老头扭头瞥了我一眼,“很久了。”他说。“怎么了?”
“这碑是纪念碑啊我记得,是当年北方来的……一些将士在这里迎击入侵的兽人军队,抵挡了兽人快速入侵湖畔镇,他们战死在了这里给立的碑啊!”我说。
“是啊,是这样的。”老头说。
“那怎么倒了?”
“因为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老头说。
“怎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好人?”我感觉我想发火。
“那些家伙都是北方来的强盗,说是来支援打仗,其实北方根本就没派遣人来。”他说。
“你听谁说的?”我瞪着老头,老头却并没看我。
“谁说的?”老头哼了一声,“这事大家都知道,怎么还听谁说的!”
“但是这碑是国王下令建造的啊!”
“国王受到了蒙骗。”他说。“所以从王城亲自来人将这玩意拽倒了。要不是这玩意太大砸不烂估计就拆了垒猪圈了。”
我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窜出来了,“暴风城来人搞的?”
老头扭脸瞅着我,“怎么?你怎么了?”
“他们怎么还成了反贼了?”我完全不理解。
“哼!”老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是外地人么?是去湖畔镇对么?”
“对!”我估计现在地脸色不好看。
“怪不得我没有见过你。”老头将脸扭过去,“你也是个军人吧。”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我说。
“这些家伙都是一些强盗,他们的首领,当时蒙骗莱恩国王的那个人,叫梅森!”老头瞥了我一眼。“你听说过他的名字了吗?”老头说:“那个家伙其实是个恶贯满盈的大坏蛋,不知道怎么搞的趁国家内乱想蒙混进王城,成为国王身边的人,他也差点成功了。”
老头说,“但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彻底失败了。后来查到了他的底细,他是艾德温·范克里夫的亲弟弟!”老头滔滔不绝,“艾德温·范克里夫你应该认识的吧!那家伙叫梅森,梅森·范克里夫!”
“不过他还有个名字,叫比尔,比尔·麦克斯!”
73 重返湖畔镇
小时候崇拜英雄和偶像,他们受万众瞩目的时候那种光芒万丈的样子让我印象深刻,人们为他欢呼,男人们支持他,女人们热爱他,为他痴迷为他疯狂。
虽然在人面前总有些害羞但是还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那种人,受人追捧,受人尊敬,受人膜拜,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应该是很好的。
幻想自己成为一个歌唱家,一个演奏大师,一个将军,一个英雄,甚至在听到某些故事之后幻想自己成为一个侠盗,匡扶正义,惩恶扬善然后跟爱恋自己,自己也爱的女人浪迹天涯。
甚至怎么跟她朝朝暮暮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都想过几十种情节了。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成为名人的方式是这样的,我的名字贴在乡镇村庄的公告栏上,上面还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画像。然后画像下面写着通缉悬赏的金额。
我的简介写得很……简单,梅森·范克里夫,括号……比尔·麦克斯,括号。另起一行,犯叛国罪谋杀罪,迪菲亚兄弟会首领,悬赏90000金币,死活皆可,提供线索被核实奖励二十金币。
我以为我看错了,在反复看了好几遍之后才发现“九”这个数字后面原来真的是五个零,可我又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是不是金币贬值了。90000金币?国库里有没有这些金币都不一定。
而这悬赏通告似乎贴上去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悬赏通告都有点掉色了可没有一张别的通告敢盖在这张通告上面。
这趟湖畔镇的旅程一下就变得糟心了起来。
同行的老头跟我说了很多,这个家伙是个行脚商,他往返于赤脊山及艾尔文森林之间,沿着国王大道这一趟倒买倒卖赚钱,顺带着倒卖一些信息,所以知道的也就多一些。
不过最初他对我的态度很谨慎,倒不是不愿意跟我多聊,而是一直在试探打听我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毕竟刚才的石碑问题上我表现的是有些激动的。
后来我说我是一名赏金猎人,来自西部,当年战争期间曾经在雷吉纳德麾下当差,在我展示了自己的武器之后他才愿意跟我说话。
原来这纪念碑被推倒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据说是这个叫比尔的人就是迪菲亚兄弟会的人,一直潜伏在国王身边,后来东窗事发被抓起来,但是即便在监狱里也手眼通天,为了探出他的消息雷吉纳德元帅也是亲自上阵,但是这个比尔策划了兄弟会暴动并谋杀了王后,然后制造了暴风城监狱暴动。
随着调查的深入,来自于奥特兰克王国的卡特拉娜·普瑞斯托伯爵证实了这个比尔并没有受到任何国王的指派,奥特兰克国王当时根本不知道暴风王国的事情,更无从谈起支援的事情。
而这个叫比尔的家伙就是原本已经死去的梅森·范克里夫,在东部兵营建设过程中贪污公款享乐为掩盖真相纵火焚烧了已经快要建好的东部兵营,并制造了自杀谢罪的假象,原来是逃亡了,逃到了北方。
而因为他哥哥是石工兄弟会的大首领的原因也受到了调查,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哥哥艾德温并没有被查出问题来,而且后来证据显示艾德温并没有参与更不知道这件事而没有遭到惩罚。其实他也是幕后人之一。
后来石工兄弟会彻底堕落成叛国组织,不仅被国王下令取缔并且全国通缉,于是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持续了多年的肃清运动。
而对于比尔千方百计地回到国内就是为了给自己洗白然后继续渗透以达到掌控全国的目的。而且他也差点就成功了。有一段时间石工兄弟会确实是暴风王国内最大最豪横的民间组织。
而这个家伙在计划失败之后并不死心,于是策划了刺杀卡特拉娜女士的复仇计划,但是没有成功,可这家伙还没有死!据说这家伙会邪术。
后来国王失踪跟他也有关系,而且从迪菲亚传出的消息就是比尔回来了,为他哥哥报仇,为他以前的遭遇报仇!
当我问他难道他哥哥真的也死了的时候,他笑着说据说是的。
我问他原因,他说传出艾德温死讯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迪菲亚就是销声匿迹了,他们就像泼在燃烧铁板上的水一样翻过了一会之后就彻底消失了。直到国王失踪的消息传来,比尔回来的消息才传了出来,而且据说这是迪菲亚内部消息,可靠性非常高。而官方发布的通告也说明了这一点。
最初老头还没跟我说赏金的事情,直到我看到赏金才确定了为啥会这么高。而老头也是很委婉的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并不多,调查比尔的案件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他说比尔的身手非常好,他是参与了兽人战争,北伐战争,光复战争的人,国王曾经的御林铁卫,现在迪菲亚再次复苏应该势必要搞些大动作的。
这些话叫我心里说不上难过吧也是五味杂陈。最后给我的定性已经是这样了。
我是叛国者,杀人犯,贪污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湖畔镇那座大桥上的时候忽然感慨颇多。阳光洒在湖面上,湖对岸的城镇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即安静有温柔,往日的回忆瞬间涌现出来,跟现在眼前的景象有着天壤之别。
走在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大桥上,古老的砖石被磨得光滑,新修缮过的石头只经过了十几年的踩踏还没有显现出历史的厚重感。老头后来的喋喋不休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刚来到镇子的时候心情还是变好了不少,直到看到印着自己名字和头像的通缉公告。
而且那个头像真的不像!
尤其是跟现在比。
这个镇子里弥漫着湖水的味道,一种清新而温润的气味,偶尔还会飘来一阵鲜花的芬芳,干净的街道上女人们偶热带来一阵香水的气味更是沁人心脾。唯有当年火焰覆盖和浓烟笼罩下的焦糊味已经荡然无存。
这个城市复活了。
这个镇子里的人口数量真的不少,作为赤脊山地区最大的城镇也算是中心城镇的它来说已经相当大了,可是在这个山地居多,地无三尺平的地方来说又限制了它的规模。当然,特殊的环境也造就了特殊的感觉。
酒馆就是最好的代表。
这里的酒馆明显就文雅得多。没有喧闹的音乐,也没有鼎沸的人群,悠扬而略显欢快的音乐让这里的酒客都变得温和得多,虽然不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但是这个酒馆里没有那看到那种喝醉了的酒懵子已经瘫软在地不省人事的醉鬼,更没有喝到呕吐的满哪儿都是的恶心货。
觥筹交错间发出的叮当声竟然有点悦耳。
或许是我着装的原因,进门之后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的越来越引人注目。这对我而言可不是个好事,于是我选择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而没有往吧台凑合。
就在我自斟自饮了一会之后忽然有个人坐在了我对面,他微笑着盯着我。
我瞥了他一眼,只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他。
他招了招手让服务生拿来一个酒杯,他竟然只要了一个酒杯。当他很自觉地拿起我的酒壶倒酒的时候他还朝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不在乎他的挑衅,毕竟要收拾绝大多数人并不是难事。他押了一口酒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好久不见了。”
“我第一次来这里。”我说。
他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老成这样。”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我感觉应该不会有人认识我,他这么说就是我前段时间一定没见过他,要不他绝对不会这么说。
“你认错人了。”我说。
他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你老了,但是你的脸型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说着眯了眯眼端详着,“从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如果你想喝酒,就喝,但是你这种套近乎蹭酒的方式真的很低级。”我有点厌恶地说道:“如果你是一个女人,或许我还会给你个好脸色,但是你脸上的胡子说明你显然不是个女人。”
他笑了。“我没有恶意。”他摆了摆手。
“我也只是说出了我的想法。”我说着将酒壶拎了回来。
他点了点头,“为我的冒昧道歉。”他说。“其实我在这里等你已经很久了。”他笑了笑:“没想到你走这么慢。”
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站起身来直接朝外走了出去。
酒馆外面就是湖畔镇的河堤,干净的石板路踩在上面感觉很温馨,明媚的阳光让这被磨得光溜溜的石板反射着微微的光,靠在河堤边的护栏上我等着那个人出来。
确实,很快那人也走出了酒馆,他在酒馆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扫视周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他手搭凉棚仔细看了我一眼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这家伙穿的很周正,衣服很得体,而且面料一看也不便宜,他脚上的鞋子更是在眼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他站在我对面,然后向我微笑着伸出了手,“很高兴你还活着。”
“我认识你么?”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当然,你不光认识我,我们还有些渊源,有些交情。”他说着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见我没有想跟他握手的意思,他将手收了回去。“你离开这里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直接站在了我身边,侧着身子看着我。“但是你的样子变化得确实有点大。”他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你是谁?”我斜着眼盯着他。
“我的脸变化得也很大是么?”他笑了,“是啊,我们都变了,你或许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磨难才变成了这样,而我……也是为了活着。”
“别废话了,我也没有心情跟你打哑谜,你是谁?”
“当年在暴风城监狱的事你都忘了?”
我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你是威利?”
“我的变化是不是也很大?”他笑了。
“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脸上的肌肉一下子放松了。
“当我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我真的是很惊讶。”他说:“不过现在看你的脸,我也知道你得受了不少罪。”
“确实受了不少罪。”我说,“你已经接到了我来的通知了?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对,你现在可是我们的首领了。”他说。
“啊?我是你们的首领?”
“对啊,你就是。”他笑着扭头看向远处,然后指了指公告牌。“你现在是迪菲亚的首领。”
“我可没有接到委任状。”我说。
“不需要你接到,官方说你是,你就是。”他说:“不过要是按照那张照片抓你,再过一万年也抓不到你。”
“那是谁画的?”
“管他谁画的呢。”威利摘下帽子吹了吹上面的灰,“你的赏金高的有点离谱。”
“这不是好事么?”我也笑了笑。
“是,这样的赏金确实普通人没人能拿到,但是总有不普通的。”他说。
“你什么意思?”
“这种事不好说,我也是瞎猜。”他戴上帽子,“走吧,我带你去找个地方住下。”
“不必了,住的地方我会自己找。”我说:“而且我想找你就一定能找到你。”
“我住在河畔大街236号。”他说,“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来找我。”
我没打算去找他,而且说实在的我不准备在这里逗留多久,或许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我想去北边,去燃烧平原,去看看那个长眠在那儿的那个人。
那天我过得挺踏实,在河堤上坐了一会我从城西北角出去溜了一圈,现在这里已经修了路,早已经不是当年我们逃命时走的那种泥巴路了。站在西北角的山上俯瞰这座城镇,看夕阳西下,看月亮升起,时代已经变了,刀光剑影的时代也已经过去,唯一不变的是一茬一茬的人们将继续安静生活下去,仿佛过去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那天夜里我就离开了湖畔镇,往燃烧平原去了。
74 孤山下
还记得以前这附近似乎还闹豺狼人来着,现在这个祸患似乎也被消除掉了,对赤脊山来说人类的时代真正的来临了。
这条往北走的路不知何时也被修过了,不过走着走着路就逐渐变回了原样,看来再往北即便是猎人和工人也不经常来了。
重新看到北方暗红的天空时燃烧平原就离着不远了,当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硫磺味时燃烧平原就在眼前。往这种地方走不可能有路,当然也不用担心走错了方向。
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虽然我没有刻意选择走哪,可是最后我竟然还是走到了黑铁矮人多年之前修建的道路上,看来人们对哪儿好走些,应该往哪走的认知几乎是一样的。
那座巨大的石门敞开着,过了这道关卡就彻底进入燃烧平原的地界了,这个关卡从我来的那次之后似乎再也没人来过,地上厚厚的灰尘平平整整,真的是这地方穷的连老鼠都搬家了。
骑在马上的我回头看了看地上的脚印,我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下雪天,那片洁白的雪地上只留下我自己的一行脚印一样。那种感觉有种负罪的喜悦感。
当看到远处那座孤山的时候我决定再去那看看,那座冒着烟的秃山上似乎并没有活物的痕迹,可在我上了山之后发现这里哪是没有活物,食人魔的数量一点都不少!而且这里的食人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的皮肤已经不是那种发乌的白色或者灰色,而是变成了红色。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的原因,我总感觉这群家伙似乎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他们体型比前段时间见到的要更庞大,但是看上去呆呆的,很多人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因为数量确实很多,所以我也就不准备跟他们更近距离的接触了,到了夜里点燃的火把寥寥无几,而且也并没有逆风峡谷里的那些食人魔一样癫狂,这里的完全就是混吃等死样,吃完了就躺着,不躺着就坐着。这让我感觉又奇怪又好笑。
这些玩意们用如此生活方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倒是也没有威胁,也挺好的。
于是我下山就准备走,可我还没走到马跟前,从不远处的地下爬起来了几个人硬,“不准动!”
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遇上打劫的了!
“把手举起来。”一个女人说。
竟然还有女人?女土匪?
其实如果真要是动手这六个人都得死,但我现在还不是很想立即就弄死他们。
“能在这种地方遇上你们这种人也真的是撞了大运。”我说着将手举了起来,虽然俩月亮都不圆,但是已经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跟人影了。
“你是谁?到这里干什么?”那个女人举着弓箭朝我走了过来,又一个去牵我的马,另外四个想从我两侧将我包围。
“有话可以好好说,最好还是不要把事情搞僵。”我说,“而且我也没有敌意。”
“回答问题,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女人走到离我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上停住了,而另外四个人都拿着武器对着我。
“你只是一个路过的……探险者,我很好奇这平原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孤山,我想来看看。”
“探险者……哼,你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探险者,你的马上可没有多少必要的生存器具。”女人说。
“这只能说明我野外生存能力比较强。”我说。
“那也说明你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探险者,或者你根本就不是探险者。”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四个人就围了上来,“你们完全可以放下武器,我也愿意跟你们……”
我话音未落一抬脚已经朝着左边一个人踢了过去。我知道这个动作很危险,对面女人拿箭指着我呢,但是这样出其不意我的胜算更大一些。
当然现在我还不是很想取他们的性命。
一脚踹倒一个猛一拧身我直接贴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举手一把抓住他朝他心口窝就是一拳。
女人手里的箭也没能射到我,而旁边的两个男人扑上来的时候显然是想用剑砍我,我一转身一把将那人甩了过来,冲过来那俩人举着剑没敢往下劈。直接一把将那人推了过去后我直接奔着两人也冲了过去。
一人闪身准备砍我,可剑到了我面前直接被我伸手招架住了,而我伸出的右手奔着他的咽喉就插了过去。最开始被我打了一拳的家伙此时一把抱住我的腿,我身子往下一沉,另一个人的剑朝我砍来,我直接举右臂挡了上去。
挡住这一下后我伸出左手就朝他抓去,那个拖着我腿的家伙被我一带直接摔倒在地,他以为能拖住我但是他没能想到我的腿这么有劲。而前面那人一剑砍下来被我挡住结果再砍一剑还是被我挡住了。
可我挡住这剑之后一拧身,举起拳头朝着抱着我腿的家伙脑袋上就是一拳。
那家伙瞬间撒开了手。
突然感觉肋间中了一箭,我没管这一箭而是朝着那个男人扑了过去。那男人往后撤步准备朝我再次攻击的时候我的拳头也到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拳打翻在地。
我没有继续攻击他,而是转身朝着那个女人冲去,那个女人此时才丢掉弓箭,可她还没将剑抽出来我已经到了她面前。
虽然我不经常打女人,可是看在刚才她射我一箭的面子上我还是一拳将她打晕了过去。牵马的那个人一看不好果断骑马跑了。而我一回头,刚才被我打到的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还要继续么?”我说。
那俩人也不说话,只是拿着武器对着我。
“投降吧。”我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女人,“好好说话,或许我会留下你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