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章 结束
单纯强大的鬼怪，上野觉并不害怕。
对于上野觉而言，只要自己可以对鬼怪造成损伤，那他总有办法一点一点地磨死对方。
如今的这个猫鬼，虽然在天神消磨了对方怨气之后，获得了属于天神的独特力量，在对抗的强度上，似乎比以前厉害了不少。
可是，它那吸收怨气的力量却也消失了。
上野觉的攻击，已经可以对对方奏效了。
一拳带着上野觉全部的怨气，一下子砸在了对方的面门。
在拳头击中的一瞬间，彩色的光晕形成了屏障，挡在了那如同枯萎了一般的鬼脸前。
上野觉就感觉自己仿佛打在了一个坚硬的墙壁上，自己手反而被震得隐隐作痛。
不过，这一拳，也直接把对方打飞。
直接倒在了雪地里。
鲜血从厉鬼的鼻腔里面流出，上野觉可以，对方身上的气息在被击中时猛地一颤。为了抵御上野觉的这简单粗暴却十分有用的一拳，鬼怪似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当然，作为代价，上野觉现在身上的怨气也消耗一空。
不过没关系，上野觉现在还是有着几十枚怨气结晶，也就是说这样的攻击，他可以再来个几十次。
对方自然抵挡不住上野觉这样的攻击。
厉鬼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手指化作长长的猫爪，看着上野觉，似乎在准备着下一次的攻击。
说实话，看见厉鬼这个模样，上野觉内心的疑惑再次催生。
实际上，高阶厉鬼真正恐怖的地方，除了对方怨气有多么强大，最最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它们那千奇百怪的特殊能力。
之前这个厉鬼还可以说有着吸收怨气，让怨气攻击无效的能力。可是现在，这个厉鬼似乎就只剩下肉搏这一个能力了。
之前实际也提到过，这种能力和他生前的死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和那些狩猎的野兽显得十分相似。
如果不看这个厉鬼的样貌，上野觉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人形的鬼怪，而是会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野兽死后的化身。
厉鬼强忍着自己面门被一拳打中的痛楚，直接带着鬼爪，试图一下子撕裂上野觉的身体。
实际上，现在的上野觉在它的眼里是处于怨气消耗殆尽的状况，它就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准备直接杀死上野觉。
可惜，无知的它根本想不到，上野觉有着一种可以瞬间补充怨气的方法。
在厉鬼即将碰到上野觉的前一刹那，上野觉身上的怨气瞬间就丰沛起来了。
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浓郁怨气渐渐溢出，流到了上野觉周围的环境里，也阻拦了厉鬼的进攻的速度。
再次一拳。
在厉鬼目瞪口呆，愕然的神色里，上野觉再次出击，又打在了厉鬼的脑袋上。
这一次，鬼怪没有来得及给自己防护，它的力量正汇集在鬼爪上，想要一下子杀死上野觉。
也就是说，这一次，它硬生生地用脑袋接了上野觉的全力一击。
血浆炸裂。
和之前的被上野觉斩杀的小鬼们一样，这个之前能力怪异，也一下子被上野觉锤爆了脑袋。
脑袋炸开的鬼怪躺在地面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很显然，它压根就没想到上野觉还有这种手段。
然而，鬼怪虽然成为了无头的死尸，可是它却并没有立刻死去。
只见彩色的光晕开始缓缓流动，从鬼怪的全身各处朝着被打掉的脑袋那里开始聚集。
上野觉皱了皱眉，直接取出相机，补充怨气，按下快门。
一气呵成的操作清晰地拍摄下来了对方脑袋重组的过程。
没错，那彩色的光晕正在逐渐夸大，逐渐凝视，最终形成了一个头颅。
一个被光晕遮掩住，根本看不清的头颅。
厉鬼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怨气彻底消失，可那诡异恐怖的扭曲肢体，即便带着神明的气息，也会让一般人心生恐惧。
爱诗绫乃其实一直在旁边辅助着上野觉，也不停地使用着除灵相机。可是她顶多对付一些低级中级的鬼怪，她的攻击其实也只起到了干扰的作用。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光晕在对方脑袋出现之后，旁边一直紧绷着，随时准备忍者疼痛参与战斗的白川千寻，却突然放松了下来。
彩色的光晕渐渐散去。
离奇的一幕出现在了上野觉的面前。
被打爆头颅的鬼怪，重新长出来的，并不是他原来那个虽然是小孩，却带着无穷恶意的面容，而是一个长着长长胡须，毛发浓密，在脑袋两侧长着毛茸茸耳朵的头颅。
那是猫的脑袋。
一个白色的猫脑袋，长在这个怨灵的身上。
上野觉迟疑了一下，他收回了相机。
他感觉到，这个之前想要杀死他们的怨鬼，在脑袋长出来了这么一个猫头之后，就失去了对上野觉的敌意。
上野觉回头看了看那个仍然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让周围的雪地一颤一颤的天神，表情有些疑惑。
他发现，天神在这个时候，眼神带着些许哀伤地看着这个长出猫头的身体。
“猫鬼......”
那雌雄莫辨的声音仿佛是在叹息着什么。
随后，那个重新生长出毛脑袋的鬼魂的身体，一下子就崩塌了。
就好像是被推倒的雪堆，一下子倒在了地面上。
无数光斑宛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雪花，朝着天空上弥漫开来。
厉鬼，似乎真的死了。
在经过天神某种不为人知的操作后，厉鬼就拥有了弱点。
不仅如此，似乎连身为猫鬼，进行诅咒的能力也丢失了。
这样，才让上野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败了这个鬼怪。
周围的环境开始渐渐扭曲，鬼域也开始崩塌，他们即将要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即将出去这里的时候，上野觉依稀发现，天神那巨大的身躯，好似变小了很多，那之前充满威压的气息也被削弱了很多。
“上野先生，这，是要出去了吗？”
在旁边一直呆着的中江天阳虽然看不见天神，但他却看见了这个鬼怪诡异的变化。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上野觉似乎已经杀死鬼怪了。
上野觉点了点头。
这个救援，在真相依旧扑朔迷离的状况下，暂时结束了。
一百九十四章 学生的表白
当世界重新变回现实。
冬季的风再次吹响了号角，鬼域在破除怨气之后逐渐恢复了晴朗，可现实并没有。
虽然那天空上的乌云已经逐渐开始散去，可光线仍然不是很明朗，依稀之间，让脱离了鬼域的中江天阳有一种自己仍然身处鬼域的错觉。
他连忙拿出了手机，惊喜的发现，手机上的信号重新出现了。他立马拨打了报警电话，开始联系搜救人员。
上野觉三人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爱诗绫乃还好，上野觉和白川千寻现在这个模样是不可能见人的。
一滴滴鲜血从二人的衣服上低落，把现实世界的雪地也染成了粉红。
浓郁的铁锈味从二人身上传出，上野觉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落在地面上的血迹会消失，黏附到衣服和身子上的血液却会留下呢？
这种奇怪的现象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倘若搜救人员见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当场把他们当成杀人鬼给抓起来。
不过幸好这次陷入鬼域，并没有人死亡，不然，上野觉恐怕真的会被陷入杀人的指控里。
毕竟，自己这一身血衣还是太过于离谱了。
“唔......”
突然，一直躺在地上除了微弱的呼吸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夏庭美奈，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她的双眼仅仅睁开了一条缝隙，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老师？”
夏庭美奈的声音细若蚊呐，她十分虚弱地呼唤着自己的老师。
中江天阳此时已经联系了搜救队，对方已经定位了他手机的位置，很快就会赶过来。
“老师在。”
听见自己学生的呼唤，中江天阳立马就赶了过去，跪坐在夏庭美奈身边，安抚着自己这个重伤的学生。
“我，是不是要死了？”
夏庭美奈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坠落带来的内出血会让她的伤势随着时间不断加剧。
她看着中江天阳的脸庞，问道。
“不会的，搜救队和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中江天阳安慰着。
上野觉发现，他的手心在此刻紧紧握住，显示其内心也是感觉到无比的紧张。
夏庭美奈好像没有听见这一句话，她只是继续张开了嘴，微弱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中江天阳的耳中。
“老师，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
中江天阳愣了愣，他嘴里却仍然在不停地说着鼓舞夏庭美奈的话语。
“那个，老师。”
夏庭美奈的话一段一续，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她想说的话，对于自己而言有些羞于出口。
夏庭美奈突然沉默了，好一会都没有继续说话。
吓得中江天阳以为她挺不住了，正准备检查对方的生理状况，这时夏庭美奈却宛若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反正我也要死了......说什么，老师你也不会怪罪我吧？”
中江天阳立马回复：“不，你不会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老师绝对没有什么意见。”
他很害怕夏庭美奈突然话一顿，头一歪，就此归西。
不单单是因为他身为老师，会为学生的去世背负沉重的代价。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合格的教师，真真正正地把学生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我喜欢你。”
夏庭美奈突然说道。
中江天阳这时才真的一下子呆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学生会在死亡的边缘，突然对自己告白。
“不是学生喜欢老师的喜欢，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夏庭美奈仿佛只剩下嘴巴可以闭合一般，她继续说道。
“老师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受欢迎。”
“你温柔又负责，帅气还有才，在我们学校，真的有好多女孩都对你抱有好感。”
似乎是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夏庭美奈说话也没有了顾忌。
“不过老师你也是，经常和女学生一起玩，搞得很多外面的人都对你有误解。”
“可是我们大家其实都知道，你或许会对我们很亲近很亲近，可是你却绝对不会划过那条线，你真的真的一直在坚持着你的底线。”
“你和关系很好，也一起开开玩笑，可我也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学生，顶多也就当成了朋友。”
“你不会允许我们之间产生朋友以上的关系。”
说着说着，夏庭美奈带上了哭腔。
“但是，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我知道你绝对会拒绝我的表白，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一个爱上了老师的学生。”
眼泪从眼角划过。
“如果我再不说的话，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中江天阳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惊呆了，他或许之前和夏庭美奈有一些暧昧的举动，可是他只是以为这是小孩子调皮，压根没有联想到那一块去。
“我喜欢你。”
夏庭美奈再次重复道。
“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夏庭美奈此刻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了。
除了和她靠得十分近的中江天阳以外，或许就只有听力远超常人的上野觉可以听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夏庭美奈和中江天阳身上。
爱诗绫乃和上野觉还好，他们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夏庭美奈对自己老师抱有的不寻常的情愫。
可是，她的那两个同学就彻底惊呆了，目光震惊地看着那个重伤倒地的女孩。
“老师，回答我，好吗？”
中江天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看向了夏庭美奈此刻留有鲜血的脸庞，心中思绪万千。
中江天阳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
“奈美，我答应......”
然而，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道路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唤声。
似乎是寻找过来的搜救人员。
“在这边，在这边！！”
随着声音传入众人的耳里，上野觉也看见，一群穿着橙红色搜救服的人们走了过来。
场面顿时喧闹起来。
专业的搜救队员一下子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夏庭美奈，一个像是医生的人立马走了过去，推开了中江天阳，立马跪在地上给夏庭美奈做简单的检查。
突然，上野觉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全是血。”
一个搜救的大叔指着旁边的担架，开口说道：“快快，躺上来，别乱动，别乱动。”
上野觉正想解释，却被几个壮汉直接抬了起来，放到了担架上面。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可能出现的猫鬼？
“不是，大哥，我真的没事。”
自从魁梧的搜救人员们强行把上野觉和白川千寻架上了担架，带到了救护车里面，上野觉就一直不停地对救护车的医护人员解释道。
“你这出血量超大啊？”
每一个见到他的医护人员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模一样。
毕竟，上野觉身上那件血衣给所有人的观感真的是太过刺激了。
同样的，白川千寻也是和上野觉一个待遇。
医护人员对他们的关注甚至比坠落的夏庭美奈还要重视。
直到上野觉和白川千寻在医院做了紧急的检查，上野觉被发现是无比正常，白川千寻却是四肢的肌肉全部拉伤——多半是之前猫鬼对她的攻击所遗留下来的后果。
然后，被证明那一身血衣上的血迹，的确不是来自上野觉之后，上野觉只来得及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就被快马加鞭，一路快车送到了警察局。
他果然被误认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变态凶手。
不过幸好，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中江天阳就赶了过来，充作担保把上野觉带走。
接着，上野觉坐上了中江天阳的车上，准备把上野觉送回旅店。
“上野先生，这次真的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中江天阳的语气十分真诚。
“啊，没事的。”上野觉摇了摇头，对于救人这件事，他还真没啥特殊的感觉。毕竟人命关天，难道他看见无辜的人身陷危险还能见死不救的吗？
“话说回来，夏庭美奈她抢救过来了吗？”
中江天阳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之前夏庭美奈自以为必死的时候，给他说了许多不应该表达的东西。
他点了点头。
“啊......其实医生说，夏庭美奈很幸运。”
上野觉疑惑地看向了对方。
“虽然她外表看着收了很严重的伤，但其实内部的脏器损伤都不严重。”
中江天阳说到这里，脸上的尴尬越发明显。
“其实也就是说，如果美奈她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的话，她根本没有办法去说那么多话的......”
“所以最后是她自己吓自己，就把自己心里话全抖出来了？”
既然事件的结局已经顶下，只剩下收尾的工作和真相的调查，上野觉也渐渐放松下来。他也对中江天阳和夏庭美奈的事情感到几分好奇。
“啊，对。”
上野觉笑了笑。
“所以，你决定怎么回应她呢？不会真的像你最后说的那样，要答应她吧?”
中江天阳表情一滞，连忙摇了摇头。
“不，我绝对不会。美奈她还小，不懂这些事情，我作为一个老师，还干不出和学生恋爱这种事情。”
回应中江天阳的，只是上野觉的揶揄一般的微笑。
“不过，我希望麻烦您，不要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了。这种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会让美奈很困扰的。”
“那是自然。”
上野觉当然不会没事乱传人家的八卦。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车上的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距离上野觉返回医院还有一段距离。
过了一会，中江天阳突然开口。
“上野先生，你是不是知道那只猫是什么？”
上野觉看了看中江天阳，发现对方的脸上充满了求知的欲望。对方好奇的，应该就是那一只由天神化身成的白猫。
“你可以理解为天神山的山神。”
“山神？那最后和你决斗的，那个长着像小孩，却又有着猫的眼睛的东西是什么？”
不得不说，中江天阳的观察真的很仔细，连最后的鬼怪有着猫眼都发现了。
不过，这个问题上野觉还真不好回答，毕竟，对于上野觉而言，他也想要搞清楚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上野觉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那有可能是所谓‘猫鬼’吧？”
中江天阳听见了上野觉的回复，表情有些奇怪。
“猫鬼？”
他在听见这个名词之后表情有些困惑。
其实他知道这个名词。
中江天阳看过很多书，也看过一些志怪的记载，了解很多古代的风俗人文。
他曾经在家里丰富的藏书里，见到过这个名词。博闻强识的他，还大概能记得这些东西。
不仅如此，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他知道白猫的神明身份时，就隐约地有着模糊的记忆。
现在脱离了紧张的氛围，他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
“您是指的是，一种依靠诅咒杀害人类，然后可以掠夺被害者钱财的邪术吗？”
中江天阳语气十分奇怪。
“是。”上野觉点了点头。
“那不对啊。”中江天阳的语气有些惊异。
“猫鬼不是日本的东西啊？”
上野觉点了点头，毕竟那石碑的上也明确地记载了，猫鬼是起源于中国的一种邪术，自然不会是日本本土的东西。
“我知道。”
“不不不，上野先生，我不是指猫鬼是外来产物。”
中江天阳的表情越发奇怪。
“我的意思是指，如果真的存在猫鬼这种生物，而且它真的按照流传的事迹一样的话，猫鬼是不可能出现在日本的。”
“为什么？”上野觉顿时感觉疑惑。
他并没有觉得中江天阳在胡说八道，对方东京大学毕业的身份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更别说中江天阳还是中江家的。
“你可能不清楚，猫鬼的传说，其实起源于海对岸的那个国家的。”
“在那边有一个叫做隋的朝代。”中江天阳似乎把上野觉当作了那种对华夏一点也不了解的人。
“所谓猫鬼，就是在那个朝代作了恶而被人记载。”
上野觉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看了石碑，都已经有所了解。
中江天阳继续说道：“可是，猫鬼的存在，在隋的时候，因为皇帝下令捕杀，已经被灭掉了啊？”
“这能说明什么吗？万一是所谓猫鬼逃到了日本呢？”
“不，上野先生你只是一个高中生，你可能不知道，隋的后面是一个叫唐的朝代。”
上野觉皱了皱眉，他还没能理解现在中江天阳想要说什么。
“这个我知道。”
“知道就好解释了。”中江天阳继续说道：“那你可能不知道，日本的第一只猫，是从唐朝带过来的，而且，从那个时候起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猫咪们都没有出过贵族的房间，也就绝对不会被带到天神山这样一个雪山上来。”
“这也就意味着，所谓猫鬼，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日本上。”
“它们灭绝的时候，日本岛还根本没有猫！”
第一百九十六章 石碑推导
上野觉理解了中江天阳想要表达的意思。
猫鬼是一种蛊术，类似于日本阴阳道里的式神，由年老的老猫通过特殊手段变化而来。
猫鬼以及培养猫鬼的人，被灭杀的时间，到日本有了第一只猫的时间之间，相差了近百年。这个真空期的存在，让日本存在猫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那么他之前在山顶上看见的背坡上的石碑又是怎么一回事？
扭扭曲曲的中文汉字写着的“猫鬼”；宛如声讨檄书一般的碑文；一个和碑文态度截然不同，又有很明显地书法训练的另一个人的文字。
上野觉已经谷歌过了，他根本没有找到和天神山古代神话有关的事件记录。
虽然说互联网包罗万象，记载了很多事情。但像天神山人文风俗这种偏向学术的东西，在娱乐要素横行的网络上，并不是很容易收集。
不过，说起来这种偏向学术的东西，自己旁边好像就坐着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来着。
“中江老师，请问您有了解过天神山的古代神话史吗？”
中江天阳摇了摇头：“您是想知道天神山上，天神的过往吗？”
“对。”
中江天阳继续说道：“虽然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我大学有同学是研究日本国内各地民俗文化的，待会儿我会去找他请教一下，他应该可以找到相关的资料。”
上野觉感谢道：
“那就麻烦您了。”
中江天阳笑了笑，其实他的内心里也十分好奇所谓天神的身份。
说实话，他虽然从小接受了相对古典的教育，可他也重来没相信过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可是亲身参与了一件恐怖的灵异事件，那无论如何，他也必须得接受，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之事。
那么，会不会那些书上的离奇的志怪故事，或许不全是虚妄？
至于上野觉，他仍然在回忆着自己在山上看见的一些东西。
他有种直觉，那个记录了猫鬼的石碑，或许会是找到真相的很关键的一点。
“中江老师，如果在日本古代有人会写一手很漂亮的中文，那个人会是什么身份呢？”
上野觉想到了石碑末尾的留下的那一串中文的句子，让上野觉自己来写，恐怕都没有那个字体好看。
“古代，中文吗？”
中江天阳思考了一会儿。
“高级武士，贵族或者僧侣吧？”
中江天阳开口继续解释道：“自从平安时期以后，日本就创立了自己的文字。此后，无论是日常交流还是书信文字，都在使用假名文字。但是，在一些公示文书和贵族聚会上，仍旧惯用中文，用来显示自己的高雅。”
听见这些东西后，上野觉感觉思路再次明朗一些。
当初他看见的那个石碑，很明显是类似于檄文，属于公示文书，所以标题才会歪歪扭扭地强行写上中文。可是书写者的文化素养并不高，导致只能照着临摹两个开头，随后都用日语写成。
如果这样去想，那写下这个石碑的人，又是谁呢？
上野觉不知道答案。
“对了，你知道古代有没有什么文化程度还蛮高的，署名叫原的?”
“原？”
中江天阳表情再次愣住了。
“对，实不相瞒，我们在山顶找到了一个石碑。”上野觉思考了一会，决定把石碑上的内容大概复述给了中江天阳。
他还是希望中江天阳可以通过一些专业知识来帮助到他。
“引用了中文的句子，以及，原？”
中江天阳嘴里喃喃着石碑上最后一句话的署名。
“你大概可以判断出石碑的年份吗？”
上野觉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还做不到看着石碑就可以推测出其年月。
“按照你所说的，写下最后一句话的人，对所谓天神山的天神并没有抹黑诋毁的意思。如果他仍然对天神保持最基本的敬意的话，那么他留下的署名不会是字或者号，应该是名。”
中江天阳自言自语着。
“也就是说，留下这句话的人的名，是原吗？”
突然，上野觉发现中江天阳的表情一下子就从思考的疑惑，瞬间转化成了愕然和不可思议。
“你想起来了什么吗？”
中江天阳用着一种发现了离奇事物的语气说道。
“我的确想起来了日本古代一个名原的文化大家，而且这个人的确很了解中国的文化......”
“是谁？”
上野觉连忙追问道。
中江天阳犹豫着说出了一个名字。
“中江藤树。”
“嗯？”
这下子连上野觉都惊了一下。
中江藤树，不就是中江天阳的祖辈吗？
“我的祖辈，他虽然被世人熟知为藤树先生，被成为中江藤树，可是他的名，就是‘原’。”
中江天阳解释道：“而且，他作为把中国心学引进日本的人，也是个精通中国典籍的儒家。”
“所以说，你确定在石碑上写下字的人，就是中江藤树吗？”
对方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下了车我打电话让家里人翻一下家里面的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相关的记录。”
上野觉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他们也即将到达医院的门口。
在医院门口的地方，上野觉一下子就看见了并排站着的爱诗绫乃和上野千纱。
爱诗绫乃的表情倒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是自家姐姐脸上却是挂满了担忧。
她之前可是看见了自己弟弟浑身是血地被抬上了担架，先是送到了医院，随后竟然又被送到了警局。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上野千纱先是询问了爱诗绫乃，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停车，下车。
上野千纱无比激动地跑过来保住了自己的弟弟。
“阿觉，你有事吗！”
看了看眼睛里满是担忧的上野千纱，上野觉也轻轻抱住了对方。
“我没事，没事，只是被误会了。”
正当上野觉准备思考该怎么把自己姐姐蒙骗过关的时候，中江天阳也下了车，走了过来。
“是的，医院这边已经把诊断结果给出来了，上野先生并没有受伤。至于警局让他过去，只是因为他心理状态比较稳定，先行协助调查而已。”
“是这样吗？”上野千纱好似有些怀疑。
“嗯，是这样的。”上野觉连忙点头表示确认。
“对了，你知道白川千寻现在在哪吗？”
上野觉问道。
他现在找白川千寻，可是有好多问题想要弄清楚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白川的家
“白川千寻？她好像已经出院了。”
上野觉愣了愣。
“出院？她不是刚刚才被诊断为肢体肌肉拉伤吗，这么快就能出院吗?”
上野千纱摆了摆手。
“不是啦，第一次检查好像是医生误诊了。白川同学她和你一样，看起来很惨的样子，其实什么伤都没有，十分健康呢。”
说道这里，上野千纱露出了十分困惑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白川千寻会莫名其妙和你们混到一起去？”
上野觉愣了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因为她是本地人嘛，当时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我问了她几句。结果我也没想到她直接就赶过来了。”
上野千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在山上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你和绫乃两个人身上全都是血？”
这个时候，爱诗绫乃站在上野千纱的背后，举起了手，指了指医院的二楼。她的嘴唇也微微张开，做出了两个字的嘴型。
“美奈。”
上野觉笑了笑：“夏庭美奈和那两个同学在上山的时候迷路了，然后夏庭美奈不小心从失足从山崖上面摔了下去，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和爱诗绫乃的血都是在照顾她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上野千纱看了上野觉一眼，她的语气显然有些怀疑。
“出血，这么多的吗？”
“毕竟是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看着多，其实都是被稀释了的。”
听着上野觉的解释，上野千纱的眼里还是满满的怀疑。她又不蠢，没那么容易被上野觉糊弄过去。
不过，她也并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了。
作为姐姐，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弟弟可以明白事理，也有着自知之明。如果弟弟真的想要隐瞒什么事情，她自然会给对方自己的空间，不去过问上野觉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东西。
在和上野千纱解释之后，上野觉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中江天阳说道。
“那我准备先离开了。”
中江天阳点了点头。
在交换了line之后，上野觉就准本离开了。
在离开医院后，上野觉决定把二人先送回旅店。随后就去找到白川千寻，询问出天神山的所有真相。
“你要去找白川？”在知道上野觉的目的后，爱诗绫乃惊讶地出了声，她一只手猛地拉住了上野觉的手臂。
她似乎很对于上野觉去找白川千寻这件事十分抗拒。
看着爱诗绫乃有些过激的反应，上野觉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嗯？怎么了？”
“你找白川千寻有什么事吗？”
爱诗绫乃紧紧地拽住了上野觉的手臂，不希望他离开。实际上，她的理智告诉对方，上野觉去找白川千寻并不是因为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而是因为一些正事。不过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把事情往一些奇怪的方面去想。
万一上野觉去找到白川千寻问事情，问着问着就问道一些奇怪的位置，像是床上去了呢？
那她岂不是就彻底成了败犬？
爱诗绫乃希望杜绝这种可能的发生。
“我要找她问一些事情，一些只有她知道的事。”
上野觉说到这里，感觉爱诗绫乃应该可以明白自己的问题。
爱诗绫乃最终还是放了手。
她知道如果自己继续不让上野觉离开的话，就是无理取闹了，这样肯定会惹得上野觉不开心的。
在这个时候，她的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上野觉是一个普通人，她完全可以控制得住的话，那就好了。
“阿觉，早点回来。”
上野千纱自然看得出来，爱诗绫乃应该是吃醋了。
不过，在她的想法里，自家弟弟渣男的属性已经实锤了。她作为上野觉的姐姐，虽然觉得上野觉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去找另一个女孩私会这种行为很不好，但她还是决定帮忙稳住爱诗绫乃的情绪。
这可能就是一个好姐姐该有的素养吧？
着急想要知道真相的上野觉，并没有想到这些东西，而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已经在手机上联系过白川千寻了。
对方已经请了一天的家，现在回到了家里。她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上野觉，让上野觉过去，她会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解释给上野觉。
很快，上野觉打了一个出租车，渐渐开出了城区，到了距离天神山不远处，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白川千寻的家并不豪华，只是一个乡下十分常见的复式建筑。在房屋的周围被木栅栏围了起来，不过这些木头似乎都有些腐朽，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换过了。
“上野君。”
白川千寻就站在门口，看见上野觉的到来，她朝着上野觉喊道。
对方现在就穿着一套日常的居家服，有些拘谨地等着上野觉。她那浅色的外套完全裹不住她傲人的身材，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下面，在显示其内心紧张的同时进一步挤压凸显出了胸前的规模。
上野觉走了过去，对方立马打开了门，示意上野觉先进屋里。
在这个过程中，上野觉敏锐地发现，在门的里面，那熟悉的白色猫咪正在屋子里面不停地舔着什么东西。
白川千寻家里的装饰也显得有些老旧，从玄关放的鞋子来看，这个家，好像只有白川千寻一个人住。
“白川，你是一个人在家里吗？”
白川千寻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嗯......我是一个人住的。”
“一个人?”
上野觉有些愕然，之前在学校，从来没有人去了解过白川千寻的家庭，他也不例外。
“你父母呢？”
当上野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后悔了。
果然，白川千寻语气又是一沉：“啊，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上野觉正在道歉，却发现白川千寻摇了摇头。
“没事的，你不用道歉。”
接着就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白川千寻走在前面，一路把上野觉引到了客厅，也就是白猫所在的位置。
这个时候，白猫正在对着一个奇怪的绿色球不停地舔着。
如果上野觉没有认错的话，这个绿色的球好像就是超市里卖的，特别便宜的那种猫薄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神的过往
看着一脸兴奋地舔着猫薄荷，不能自己白猫，上野觉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和山上的那个庞大的猫神给联系起来。
突然，上野觉想起来之前看见的一个细节。
在刚刚进入天神的小道位置的时候，在道路旁边立着的神像面前，似乎的确摆着猫薄荷充当祭品来着。
上野觉用十分奇怪的表情看向了这只白猫。
“白川，这只猫，是你养的宠物吗？”
他指了指这只白猫，朝着白川千寻问道。
“不.....不是。”白川千寻脸色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连忙走过去，一只手把那只白猫提了起来。
“上野觉来了。”
她把嘴巴凑到了白猫的耳朵旁边说道。
这只白猫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一下子从那宛若瘾君子一般沉迷猫薄荷不能自拔的猫咪，一下子就变成了拥有庄重气息、显颇有威严的样子。
上野觉愣了愣。
这种吸猫薄荷的猫，还真是天神山的天神啊？
看着上野觉错愕的表情，那只白猫似乎有些不满。
接着，空气隐隐出现了些许波动，白猫的身体开始膨胀。
一个缩小版的人形天神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就在对方出现的一瞬间，上野觉就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虚弱了好多，就仿佛是受了不轻的伤一般。
“你好，人类。”
对方开口，那熟悉的阴阳不分的声音传入了上野觉的耳朵里。
“你好。”
这个时候白川千寻暂时离开了这里，似乎是去旁边拿什么东西。
这个房间里就暂时只剩下了上野觉和这个所谓的天神。
“请你告诉我真相。”
上野觉开门见山地说道，对方又不是人类，转弯抹角地试探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真相，很多。是山？是我？是千寻？”
和山上一样，天神他说话很不利索。而且奇怪的语式更是加大了理解的难度。
“所有。”上野觉回复得很干净利落道。
这个时候，白川千寻也回来了。她的手里提着一壶茶水，轻轻地给上野觉倒上。
“上野君，请用。”
“谢谢。”
这个时候，天神把目光看向了白川千寻。
“白川，你来告诉他，过往。”
正在倒茶的白川千寻身子一颤，手上的茶壶一抖，差点就把茶水倒在了桌子上。
“我？可是......我不擅长讲故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天神看向白川千寻的目光，隐隐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更不适合。”
白川千寻这时才反应过来，天神那特殊的说话方式，寻常人真的很难去理解。
“白川你也知道它的来历吗？”
上野觉对着白川千寻问道，他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天神的过往必定是一件漫长的故事，按照对方一字一字地说完，恐怕没有什么耐心是很难听得下去的。
上野觉原本以为白川千寻只是了解一部分内幕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天神竟然会让白川千寻来代为他述说。
这也就意味着，白川千寻和天神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
“是，在我小时候，天神他曾经给我讲过他的故事。”
小时候？
上野觉表情微变，不过他并没有打断白川千寻。
白川千寻也缓缓坐下，跪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那请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吧。”
白川千寻点了点头。
她温柔的声音渐渐开始述说起一个遥远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大概在平安时代中期，天神在这里诞生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是一种野兽，还是一种妖怪，或者真的是一个神明。总而言之，天神从一开始，直到现在，它也没有离开过天神山。”
“当然，那是这里还不叫天神山，这里也没有什么城镇，有的只有几个分散的村落。”
“天神山的环境很恶劣，在这里，人们的目的只是活下去而已。倘若老天爷怜悯，冬季没有那么寒冷，降雪不多，人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活过下一年；可若是天降雪灾，这里的冬天自然是一片狼藉，缺少粮食，人们很难熬过一个寒冬。”
“天神出生不久，他就发现自己有着奇特的力量，可以消除怨气，为人们除灵，甚至可以在天空中借着阳光显现自己。”
“在几次不小心被人类看见自己之后，人们就开始传言，在这个雪山之上，居住着一位神明。”
“人们开始信仰他，把他奉为天神，认为他可以庇护天神山的百姓。人们把珍贵的食物供奉在山顶的天然的平地上，人们把沉重的石像经过千辛万苦地运到山腰，人们会在节日的时候为了他而载歌载舞。”
“他很奇怪，为什么人类会这样做。他毕竟不是人类，不能理解人类的这些行为。不过，即便不理解，他仍然感受到了人们的善，人们对他的友好，人们对他的期望。”
“所以，他也乐得成为人们的神明。他为人们除去意外的怨灵，为人们驱赶山上的野兽，为人们在虫豸的手中保护下粮食。当人们祭拜他的时候，他偷偷地笑着，当人们举办祭奠，他也化身猫咪，和人们一同欢乐。”
“更巧的是，在他显现的那几年的冬天，每年都没有出现暴雪，让庄稼一片兴荣。”
“可是，没过几年，天神山就出现了在灾难，人们也做出了抛弃家里的小儿子，来断尾求生的行为。他就躲在山上，看着悲哀绝望的父母带着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一步步地走上山顶，带到山上，那是曾经给他摆上祭品的地方。
那些父母安慰自己，自己的孩子，是送给了神明。被神明带走的孩子，可以逃脱这个让人绝望的寒冬。
只是，天神他明白，在冬季，连野兽都会绝迹的天神山，只有他一个生物存在。
天神山上并没有其它的神明。
他就是唯一一个，被人们称为神的生物。
他带不走人们的孩子，也无法给他们带来平安。
他看见，在父母悲伤欲绝的哭声里，被遗弃的孩子从疑惑到害怕。从茫然的疑惑，到绝望的悲鸣，到最后在雪地里的挣扎。
他感觉到了心疼。”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起源
听着白川千寻的描述，上野觉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天神。
他那张猫的怪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波动。
白川千寻还在那里继续述说着。
“天神并不是人们心目中伟大全能的神明，他只是一个有着超凡能力的妖怪。他看见小孩死在了风雪里，不知是死于饥饿，还是死于寒冬。
他最后把孩子的尸体埋在了天神山。”
“在那一个冬天，死了很多孩子。并非是孩子们的父母灭绝人性，他们只是在死去一个，或者保活全家这样的绝望面前，艰难地做出抉择。”
“他给每一个这样死去的孩子挖了一个个坟墓，就埋葬在了天神山上。”
“最终，寒冬过去了，人们熬过了那让人绝望的年岁。抛弃了自己孩子们的父母回到了山顶，不停地对着当初抛弃自己孩子的地方，磕着头，直到头破血流，祈求着他们那死去的孩子们原谅他们。”
“天神从那个时候起，他感到一种他不是很能理解的心情。在我看来，那应该就是悲伤。”
“然而，虽然那一年惨烈的寒冬已经过去，可是，事情却并没有结束。”
“或许是因为太多孩子的死亡，已经父母们那深沉充沛的哀伤情感，让那些死去的孩子们，重新从坟墓里爬了起来。他们化身了索命的厉鬼，抱着被抛弃时的怨恨，将魔爪伸出，伸向了那些过往的行人。”
“和以往清除鬼怪时不同，天神并不想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去破除那些怨气。天神最终，选择用自己的力量，构建出一个不存在人间，寻常生物难以进入，只有鬼怪和他可以生活的世界。这也就是我们之前进去的地方。”
白川千寻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们祭祀的原因，天神似乎真的有了改变天气的能力。在之后漫长的年岁里，虽然天神山仍然是一座雪山，但灾难已经很少降临了。”
上野觉听到这里，就知道了马上就会有一个转折点。
“但最后，它还是被遗忘了。”
白川千寻看了看身边的天神，按照人类的审美，其实对方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让人感到畏惧。不过白川千寻她自己还是十分明白，他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存在。
“大约四百多年前，人们突然不再认为他是天神。祭坛被摧毁，石像被推倒，祭典也不再为他举行，大家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抛弃了对他的信仰。”
“天神发现，随着大家不再信任他，他的力量也在渐渐减少着。每一年，他的力量也就越发薄弱，对于天气的掌控也渐渐失去。直到某一年，几百年没有出现过的雪灾，再次降临。”
“在雪灾中，那曾经上演过的绝望再次出现。”
“但是，雪灾并没有让人们重新信仰天神，他们反而更加相信，天神是假的，是一个虚妄的传说，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他们开始咒骂天神，开始认为天神的存在是一个维持了几百年的谎言。
他们把曾经站在云端的天神唾弃到深渊，他们把昔日庇护他们的神明视为虚伪的骗子。”
“从那之后，天神也就渐渐遗忘了。”
“天神再也不愿意在人们面前显露自己，他发现人类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好。在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是神明。在自己满足了对方的要求后，却认为自己是一个骗徒。”
“他以为淳朴的人渐渐不再淳朴，他以为善良的人们渐渐被贪婪乌黑了双眼。”
“他就这样被遗忘在了历史上，再也没有人来祭拜他，成为他的信徒。”
听到这里，上野觉想起来了一开始自己在这边遇到的事情。
故意绕远路的出租车，串通一气的的造假店铺和旅店。这肯定和淳朴真挚沾不上边。
然后白川千寻止住了嘴，她看向了上野觉。
却发现上野觉一脸疑惑地看向了自己，她也意识到上野觉的目光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个石碑的事情，天神在被遗忘期间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说完，白川千寻也把目光投到了天神的身上，眼睛里也有些好奇。她其实对于天神的过往也有些好奇，不过天神并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图，她也就没有追问。
上野觉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天神说道：
“可以解释一下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那个石碑，还有那些鬼怪。”
在之前，白川千寻给上野觉说过，天神镇压着鬼怪，甚至无法镇压所有的鬼怪，他让鬼怪逃出，甚至威胁到过路人的危险。
甚至，在歌谣里，也把天神的小路，称为了鬼神的小路，在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然而，天神却突然沉默了。
他先是看了看上野觉，随后再次看了看旁边的白川千寻。
“千寻，出去。”
白川千寻愣了愣，天神的语气看似有些不礼，不过她知道，这只是对方不善于表达的原因。
“怎么呢？”
白川千寻疑惑地问道。
天神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川千寻，白川千寻犹豫了一会，乖乖地听从天神的话，站起了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天神的操作，上野觉并没有打断。
从天神的表现来看，似乎存在着什么内幕，让他希望白川千寻回避，不愿意让她知道真相。
“抱歉，和千寻，有关系。”
听着天神断断续续的话，上野觉知道，自己的理解可能有些困难了。
“石碑诋毁，乡人憎恨，我怨念心生。”
“生人暴死，怨气丛生，我神鬼不分。”
“怨气归于鬼魂，我心无怨恨，便隐于山林。”
上野觉愣了愣，脑子飞速地旋转。
对方现在就好像谜语人，上野觉压根理解不了对方在说些什么。
“能详细地说一下吗？”
天神愣了愣，他奇怪地看向上野觉：“不够，详细？”
上野觉愣了愣，好像对于天神来说，他之前一直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地断开，现在他一次性说了四五个字，说是更加详细了，好像也说得过去。
第两百章 为憎恨者阻碍风雪
在漫长而又艰难的沟通下，上野觉最终还是勉强拼凑出了事情的发展。
大约四百年前，随着天神山的发展，人们渐渐觉得自己曾经信奉的神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享受了太久天神的庇护后，他们反而遗忘了天神的作用。
正好，当时的日本又处于时局的动荡之中，某些人就动了念头。
一群外来者把一个石碑搬运到了山顶。
在石碑上，写着的是那些被虚构造假出来的，对天神的污蔑。那些人把天神称呼为猫鬼，斥责天神不过是一个作恶的鬼怪，在这里欺骗了天神山的居民数百年。
天神一开始并没有理会这些人，在他眼里，这些石碑上的东西全部都是虚假的，那些被他保护的居民们，怎么可能愚昧得连这些谎言都分辨不清呢？
然而，天神还是太自信了。
天神的信仰，渐渐开始没落。无端的职责落到了他的头上，人们从敬仰他、赞美他，变成了厌恶他，诋毁他。
在听着人们背信弃义一般的咒骂后，他的内心，之前纯洁无暇只希望去守护天神山百姓的他的内心，渐渐也萌生出了阴暗。
明明自己为他们抵挡了几个世纪的风雪，自己为他们守护了这么多年的血脉，却因为一群陌生人的诋毁就和自己反目成仇？
不解，困惑，愤怒。
情绪不断地涌现。
天神明白，如果自己想要报复这些居民的话，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亲自下场作恶。他只需要在每一年的冬天，收回自己的能力，不再去屏蔽掉那恐怖的大雪。用不了几年，天神山就会遭受到灾难一般的打击。
自己，要复仇吗？
内心的渴望不停地呼喊着他，他不是人类，他是人类曾信仰的神明，他可以成为“祂”。
正巧，由于时局动乱，天神山顿时也多了不少惨死的怨灵。
怨气升腾，最终流淌到了天神的身上。
他庄重朴质的气息被怨气所污染，内心的复仇渴望也与日俱增。
他在那个时间段里，无数次想要顺从内心邪恶的呼唤，从天神化作恶鬼，去惩戒那些愚蠢的乡民。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在冬天来临的时候，为那恐怖雪灾的形成推波助澜。
筹备好了的天神，最终等到了那一个冬天。
雪来得很早，并且已经展露出了雪灾的前兆。
天神已经看见了，他那些曾经的信徒们，惊慌失措的担忧神情。
身上的怨气发出喜悦的欢呼，邪恶的念头早就占据了内心的所有。他即将可以去收割那些背信弃义者的悲惨灵魂。
然而。
那一年，雪灾没有到来。
大雪的前兆就和之前许多年一样，在展现其存在后，在平静里渐渐消失。
天神还是出手了。
他没有催化暴雪的形成，没有让大学盖过山脚的村庄。他驱逐了下雪的云，他让那可以让人们丧生的灾难远离了天神山——就和他在过去几百年做的一样。
天神最终没有忍心抛弃他的子民，即便那些人已经不打算继续信仰他。
可是，即便天神又一次保护了他的子民，可山人们并不知道是天神的功劳啊。
该骂的仍然在骂，诋毁依旧存在。
甚至连天神山的猫咪都开始被抛弃，不愿意在天神山停留。
天神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他对人类的怨恨也与日俱增。
春天为自己冬天拯救人类感到懊悔，夏天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带来灾难，秋天则是开始着手准备毁灭村庄的计划。
到了冬天，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住了雪灾的侵袭。
他不明白原因，他不清楚为什么，或许他只是不想看见他曾经看见的惨剧再次重演。
然而，与日俱增的怨念和仇恨让他机会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顺从自己的仇恨，成为那个石碑上所记载的猫鬼？
最后，当怨气将要把他覆盖的时候，他做出了决定。
他不想成为恶鬼，他想要继续守护天神山的人们，他本来就并非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仰才去守护他们的。
可是，当天神最终做出决定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决定，可能做得有些晚了。
庞大的怨气不知在何时已经覆盖了天神山，让天神深陷仇恨，无法自拔。
他逐渐地，压制不住自己的怨恨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天神山那条通往山顶的道路，开始出现了鬼怪。怨气化作的厉鬼开始杀死那些路过的人们。
天神的力量也渐渐衰弱，他抑制不住的雪灾终于降临。
和几百年前的惨剧一样，大量的孩子被无情地抛弃。天神心疼地看着所有死去的孩子，却没有任何地办法。
他已经快要被怨气征服了。
他连压制那些新生的厉鬼都做不到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那一首流传到现在的童谣被创作了出来。
天神的小道，也有了鬼神的小道，冥府的小道这样的不详名称。
这样的恐怖事件的发生，更加推波助澜了人们和天神之间的矛盾。
人们更加认为，天神的存在不过是个骗局，天神根本不值得被信仰。
在这样的环境下，天神更加难以控制住自己。
他的力量几乎已经和怨气融合，他的怨恨根本压抑不住。
当然，天神最终并没有彻底沦陷，不然现在站在上野觉面前的，就不会是这个天神，而是一个作恶多端的鬼怪了。
在怨气即将吞噬自己的时候，天神想到了一个办法。
还记得天神在第一经历这种人间惨剧的时候，构建了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来收留那些惨死的怨灵们吗？
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怨灵也都早就成佛，离开了人世。
可那个收留他们的世界，天神还一直保持着，而且，由于天神收留了那些怨灵这么久的事件，他对那些怨灵的构成也变得十分熟悉。
他想了一个办法。
鬼怪是由怨气为基础构成的，那么他能不能仿造厉鬼的结构，来把自己心中的怨恨，以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怨气转化为鬼怪呢？
最终，他成功了。
怨气从他身上脱离，他心中的怨恨也伴随着怨气一起，脱离了自己的内心，进入了那个收容鬼怪的所谓鬼域里。
第二百零一章 白川千寻的过去
从那时起，天神身上的怨气就化成了额外的个体，存在于鬼域。
或许是受到石碑的诋毁，他的怨气形成的鬼怪真的渐渐拥有了和“猫鬼”相类似的事情。
拥有了诅咒的力量。
同样的，这个怨鬼并没有继承天神的各种品质，而是完美地符合了那些人们对他的恶意。
猫鬼邪恶而恐怖，暴虐而喜爱折磨被害人。
这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厉鬼。
然而，由于天神本人的意愿，由天神怨气形成的鬼怪的想法，竟然就是洗脱自己的怨气。、
但是，猫鬼并不是单纯由怨恨诞生的鬼怪，而是由天神的黑暗一面所变化来的鬼怪。
正如一开始对方所描述的，天神在极限边沿的时候，身上的怨气和自己原本的力量几乎达成了平衡，这也就意味着，鬼怪身上的怨气实际上是和天神本身的力量相差无几地。
加上天神山的怨气已经逐渐浓郁，猫鬼哪怕消耗了自己的怨气，也可以很快地得到补充，想要消磨自己的怨气，只有一个办法。
依靠天神原本的力量，几乎是一比一地消耗怨气储存的上限，同时，天神本身力量的也会被永久性地削弱。
这也是解释了，为什么在山上的时候，猫鬼只是盯着白川千寻，根本不在意上野觉。
它是想通过白川千寻的力量，来消磨自己的怨气。
在那之后，天神把怨气分离，自己虽然没有被憎恨所吞噬，但依旧感觉到心灰意冷。虽然每到冬季还是会驱散暴雪，但其它的事情，他就不愿意去管了。
从那时起，他就断绝了和人类的联系。
直到现在，他只和两个人有过交流。
一个是一个名叫中江藤树的学者曾旅行到这里，对天神做出了公正的评价，因而引起了天神的注意力，和对方取得了短暂的交流。
在离别的时候，对方也近乎感慨一般地在石碑上留下了自己的笔墨。
而另一名和天神相见相识的，却是现代的白川千寻。
在说完自己的故事后，由于上野觉之前的要求，天神继续把话题说到了白川千寻身上。
这也是天神要把白川千寻支开的原因。
毕竟，有些伤口，当着人家的面去揭开，并不合理。
何况，他也有些事情，不愿意让白川千寻知道。
白川千寻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子。
或许在成长到现在的这个年龄，她也只有童年是幸福的。
白川千寻在这里出生，在孩提时期和其它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在一次意外中，年幼的白川千寻不小心走进了雪山。天神虽然并不打算理会人类，但对于孩子，他有着格外的宽容。
毕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拒绝萝莉的诱惑吧？
本来天神是想要就这样把白川千寻送出山林，却发现，当天神隐藏着自己出现的时候，白川千寻直接扑到了天神的身上，就好像是扑到在了一个大型的毛绒熊身上一样。
白川千寻，看到了自己。
这时，天神注意到，白川千寻，竟然可以完美地容纳自己的力量。
不过一开始，天神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一点，仅仅是把女孩送出了雪山，自己就没有再多管了。不过，女孩在离开他的时候，却依依不舍地黏着他，让他那孤独迷茫了几百年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紧紧是一个意外的下午，他就和女孩变成了朋友。
然而，白川千寻的人生从七岁那年开始剧变。
首先，一场意外的火灾带走了她父母的性命，她一下子就从家里的公主变成了可怜的孤儿。不过，由于天神之前在她身上附着了自己的力量，让白川千寻得以存活。
不过，即便如此，她被同龄人戏谑为不详的孩子，克死了父母的灾星。她渐渐被所有的同龄人所排斥。
年幼的女孩失去了所有的友人，她并不理解原因，也感到了失落和悲伤。
但，她却并不孤独。
在每一天的下午放学，总有一个背着书包，穿着小学生打扮的女孩子，独自一人走上那一条，连大人都不敢独自走过的阴森小路。
她的父母告诉过她，那里有着吃小孩子的鬼。
白川千寻并没有害怕，她清楚，那里没有鬼，只有一个和她一样孜然一身的大猫。
每当她走上那条小路，那庞大宛若巨人一般长着猫毛的天神，就会在道路旁边等待着她。
天神自然直到女孩家庭的变故，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抛弃掉女孩。他回想着自己过去和人类相处时的模样，开始和女孩接触，和女孩游戏，给女孩讲过往的事情。
女孩把天神当成了朋友，天神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拾起曾经抛弃了的，对人类的好感。
女孩没有朋友，天神就和她一起嬉戏。
女孩没有父母，天神就像长辈一样照顾着她。
女孩没有钱财，天神就去找到过往祭祀献上的工艺品。
女孩被人欺负，天神就把自己的力量交给了她，让她保护好自己。
女孩就这样独自一人地成长着，在天神的鼓励下，她走出了天神山，去到了东京。
或许有人会觉得很奇怪，一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女孩子，远离他乡去读书，这根本就不现实啊？
的确如此。
不过天神并没有这种概念。
他在漫长的生涯里，唯一一个接触过的大人物，也就是从京城来的中江藤树。
这让天神认为，只有到了都城，才算是有了出路。
他用部分力量化身白猫，跟着白川千寻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前往了东京。
其中也有恶人对长相可爱的白川千寻动了歪念头，不过却被白川千寻依靠那天神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打趴下。
甚至，出售了那些天神曾经的祭品，她勉强进入了一所中学。
就这样机缘巧合地在东京生活了下去。
由于大家都不知道白川千寻曾经的事情，虽然知道她的家庭环境并不好，不过由于她那出众的外貌，她也拥有着几个要好的朋友。
不过，她那好不容易走上上坡路的生活，却在一次旅行中，被彻底打断。
这也就是三年前，白川千寻失踪时发生的事情。
第二百零二章 白川千寻的崩溃
三年前，仅仅是一个初中女孩的白川千寻，和同学们一起参与了一场郊游，他们选择了当时比较热门的旅游景点，鸀鳿山。
说实话，不仅仅是日本，哪怕是放到整个世界上去，一个拥有者悠久历史的山丘，都会有着它独特传说掌故。
就好比天神山的天神，鸀鳿也拥有着鸀鳿的传说。
不过，一直跟随在白川千寻的猫咪他自然可以感觉到，鸀鳿山并没有和他相同的存在。最起码，鸀鳿山上所谓的神明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东西。
天神虽然看见了鸀鳿这种奇怪的鸟类，却并没有把它们当成一件大事，因为天神发现，这些鸟类只是跟随着它们的宿主，对于白川千寻这样子的外来人，根本没有一点好奇。
天神自然以为，鸀鳿山没有危险，白川千寻在这里，可以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假期。
然而，他错了。
当那山上的鬼怪们一个又一个从山坳里爬起，当无边的黑暗阴云一下子笼罩了整个山林，当那野兽的嚎叫响彻山林，天神意识到，出问题了。
古老偏远的山林，无论如今有多么繁华，在过去的阴暗日子里，也会有着不知道多少的死者含冤长眠。
天神山还好，被奉为神明的他压制住了大部分的鬼怪，除非是某些特殊情况，天神山的山人都不会被鬼怪干扰。
可是，鸀鳿山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鬼怪在山林里蓬勃地发展，不知道为什么不断涌现的怨气从山林的深处不断哺育着这些鬼怪。那些怪鸟根本没有在意鬼怪可能会吞噬人类，那些鬼怪没有任何约束地逐渐壮大。
更致命的是，天神他还发现了一个事实——白川千寻身上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吸引着鬼怪，就宛若脱得**的舞女在对着醉汉们搔首弄姿。
关于这一点，天神在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在天神山的时候，天神的力量虽然正在渐渐衰弱，但依旧震慑着那些鬼怪，鬼怪们自然不敢染指白川千寻。
到了东京，白川千寻读在一个十分普通的中学，根本没有相关的恐怖传说。在学校里只有几个零星死于意外的游魂，压根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更别说白川千寻本身性格就比较内向，也不喜欢出远门，活动范围仅仅局限在学校周围。
也因此，直到到了鸀鳿山，白川千寻才遭遇到了强大成规模的恶灵。
所以，当鬼怪来袭，死去的人和死去的野兽都从死者的世界里爬了起来，让白川千寻等人吓得魂飞魄散。
白川千寻只是知道有鬼怪，就好像纸上谈兵的赵括一样，她从来没有亲自对厉鬼出过手。
当厉鬼们朝着她和她的友人袭击的时候，白川千寻出手了。
她一拳打在了厉鬼不断闭合着尖锐牙齿的脸庞上，接着，厉鬼的脑袋应声炸裂。
腥臭的血浆和恶心的脑水直接糊了白川千寻一脸。
那是白川千寻第一次除灵。
她发出了尖叫，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仅如此，年轻稚嫩没有经验的她，很快就目睹了自己第一个朋友的死亡。
她看见自己最好的闺蜜被厉鬼拖走，尖锐的牙齿咬入了她那细腻的肌肤，血肉被撕裂，鲜血宛若河流一般，让白川千寻感觉到窒息的感觉。
恐惧、悲伤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难以思考眼前的困局该如何破解。
当白川千寻几近崩溃地和她剩下的伙伴们一起逃跑。
天神并没有办法出手，跟在白川千寻身边的，仅仅是他的一个化身。他的本体仍然待在天神山，和自己的怨念厮守着。
由他化身的白猫，最大的意义就是为白川千寻补充一定的力量，同时作为伙伴可以陪伴白川千寻。
一个小姑娘，即便有了很强的力量，她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吗？
答案很简单，并不能。
并不是所有拥有超凡能力的学生都和上野觉一样，内心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白川千寻不过是一个学生，就如同温室的花朵，哪怕从小命途多舛，提前经历了很多世事艰辛。她也只是比较其他同龄人显得成熟一些，天神对她的保护并不少，这也让她在面对这种恐怖的情景时，反应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
几乎被吓破胆的白川千寻就宛若受惊的兔子，根本不敢去反抗。
白川千寻就这样，在逃跑中，看着自己朋友一个一个地死去。
被撕裂，被折磨，被那恐怖而阴森的冤魂带入亡者的世界。
最后只剩下白川千寻，她跌坐在地面上，头发早就披散在旁边，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一把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安全感的小刀。
天神在她旁边紧紧贴着，他看见那些鬼怪贪婪地看向了白川千寻。
天神那已经几百年没有波动的内心，产生出了紧张的感情。
白川千寻坐在地上，已经是崩溃的边缘。
自己的伙伴因为自己而死去。
自己的懦弱让悲剧发生。
自己的胆怯让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白川千寻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她的眼角流下泪水。
然后，她把手里的匕首刺进最近的一个鬼怪的脑袋里。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机械地挥舞手里的匕首，势如破竹。
兔子被逼上了绝路，终于开始咬人。
那茫茫人海一般巨量的鬼怪宛若潮水一般朝着白川千寻涌过来，白川千寻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她的瞳孔渐渐从悲伤胆怯转化为绝望，但最终，变换为了疯狂。
她胡乱挥舞着自己的小刀，却收割着周围厉鬼的生命。
哀嚎着的女孩化身浴血的魔鬼，悲怆却疯狂。
天神没有犹豫，他瞬间引燃了自己的化身——构成他存在的力量，在一瞬间涌入了白川千寻的身体。
天神也明白，只有牺牲自己的一个化身，白川千寻才有机会杀出重围，活下去。
在那之后，天神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他经过千辛万苦重新找到白川千寻的时候，对方已经回到了东京的出租屋里。
她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就好像被玩坏的木偶，即便是看着天神，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漆黑浓郁的怨气，已经侵入了白川千寻的身体，此刻的她，就好像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鬼，带来了压抑的氛围。
第二百零三章 真相大白
天神由于自己已经离场，他并不清楚白川千寻发生了什么。
不过上野觉倒是清楚这些东西。
无论是当时报纸的报道，还是河原麻希对于那起事件的调查报告，都清晰地表明了一件事情。
白川千寻最后并没有死在所谓的鬼怪里，而是成功地逃出生天。
不过，她的精神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然也不会拿着匕首朝着过路人攻击。
白川千寻在被警察发现后，作为嫌疑人进行了调查。最终无罪释放之后，多半是直接被遣送回了东京的出租屋里。
在那个时候对方心里，一定是自责的。
实际上，上野觉想的并没有错，在事件发生以后，白川千寻的确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一方面，在她看来，厉鬼之所以会来袭击自己，就是自己的原因。
另一方面，由于恐惧，她明明有着可以杀死厉鬼的能力，却临阵退缩，逃避没有反抗。或许当时一开始，她就大开杀戒，自己的朋友们或许就不会死去吧?
无穷的自责宛若大山压在了白川千寻的身上，伴随着同伴身死带来的孤独，让白川千寻的神智出现了异常。
更恐怖的是，白川千寻的负面情绪竟然逐渐转化为了怨气，附着在了白川千寻的身上。
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怨恨，一种逐渐向自毁方面倾斜的负面精神状态。
由此，才表现出了天神所看见的样子。
天神自然不乐意看见自己心心念念庇护的女孩，变成了这样的样子。
他开始用自己并不熟练的语言和白川千寻交流，想要劝导白川千寻不要这样自责。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不断涌现，带着无穷的悲伤的眼泪，已经那宛若死灰一般，毫无生机的面容。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白川千寻的状况越发恶劣。她寝食难安，就觉得自己害死的朋友们就在窗外看着她，让她一起去地狱里陪伴他们。
天神比她更清楚，她的朋友们并没有变成厉鬼来索命。
周围的怨气，都是来源于白川千寻自身。
当天神在有一天发现，白川千寻用水果刀开始切割自己手腕的时候，他知道他必须做一件事情了。
其实白川千寻当时的状态和他之前很相像，同样是被怨气侵染，同样即将陷入怨气的掌握。
自己既然可以通过转移怨气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么白川千寻自然也可以。
于是，天神开始渐渐地把怨气转移到自己身上。
天神身上的怨气开始增加，导致原本怨气和自己力量的平衡略微有些倾斜，幸亏白川千寻只是一个人类，身上的怨气也并不算特别多。
只是导致天神山上开始泄露怨气，一些鬼怪也开始在天神山显现。
不过，天神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比起那些已经把他遗忘的人们，一个朋友，难道不是更值得拯救吗？
但是，白川千寻毕竟还是人类。作为失去了这些怨恨，她自然也遗忘了引起自己对自身怨恨的原因。
也就是说，她忘记了自己在山上经历了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在很久之前，上野觉询问对方具体原因，对方却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清楚。
总之，被天神分割了怨气的白川千寻终于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然而，由于她的友人全部死亡，在升入高中后，就背负了上骂名。开始被凄惨的霸凌，同学们开始孤立她，开始咒骂她，开始污蔑她。
即便拥有反抗的力量，白川千寻却并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忍耐他人的欺负。
虽然通过天神，让她强行走出了阴影，摆脱了那几近自毁的心态，也失去了当时的记忆。
不过，白川千寻依旧能隐隐感觉到自责。
或许真的按照那些霸凌者所说的一样，真的是自己害死了伙伴也说不定。
出于这种理由，她一直默默承受着欺凌，直到习惯为止。
更何况，这种经历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在小时候失去了父母，被大家称作孤儿的时候，她还不是一样孤独。
反正，天神会一直陪伴着她。
在这期间，天神开始让白川千寻做一件事。
那就是找一些鬼怪练练手。
他可不希望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更何况，被霸凌产生的负面情绪也需要一个途径去发泄。
也因此，白川千寻养成了对鬼怪无比冷漠的情感。
同时，天神也开始帮助白川千寻隐藏自己的气息，免得那些恐怖的鬼怪来找她的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上野觉一直没有发现对方拥有力量的原因。
再后来，上野觉就出现在了白川千寻的生活里。天神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上野觉的异常，上野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
再后来，上野觉等人来到了天神山。
上野觉去找白川千寻询问过去发生的事情，提及到了鬼怪，无意间让白川千寻回忆起来了当时的记忆。
不过由于怨气已经被转移，所以她现在倒也没有和之前一样疯狂地责怪自己。
甚至相反，这反而促进了她对鬼怪的怨恨。
记忆的切割让白川千寻对于鬼怪的态度和对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对人时的温柔顺从，对鬼时的冷漠无情，宛若双重人格一般的表现，也正是因此而来。
不过，回忆起记忆之后，被天神转移的，原本属于白川千寻的怨气也起了反应。
承载了白川千寻怨念的猫鬼也开始躁动。
也就是在天神去见上野觉的时候，猫鬼突然就突破了他的掌控，并且打通了鬼域和人间的联系。
虽然只有几个小鬼可以自由进出，不过这依旧让天神感觉到了麻烦。
本质上来说，猫鬼就是他本身，他总不可能自己杀死自己吧？
这也解释为什么猫鬼在被天神力量攻击后，身上反而会如同盗窃成功一般，出现天神的力量。
毕竟，猫鬼和天神，本就是跟出同源，一方自然可以兼容另一方的力量。
也因此，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上野觉身上。
再后来的事情，上野觉的事情也清楚了。
天神永久性地削弱了自己的力量，协助了上野觉打败猫鬼，最终打破了鬼域。
天神消耗自己的力量，强行把
第二百零四章 最后的回忆
天神的叙述结束了，上野觉面色有些古怪。
“任务已完成。”
“获得奖励：除灵相机升级
奖励效果：除灵相机除灵效果已增强，具体详情请自行探索。”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让他明白，天神的确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
除灵效果增强？
上野觉虽然有点疑惑，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在一开始的时候，除灵相机还可以拿来清理一下弱小的鬼怪。可到了现在，在面对那些层次已经拔高的鬼怪时，除灵相机的作用似乎就只剩下了削弱。
上野觉希望这一次相机的提升，可以让相机具有更强的杀伤力。
同时，这个任务的完成，还是蛮让上野觉吃惊的。
天神竟然没有欺骗他？
他其实在听天神描述的时候，并不是很能理解天神对于白川千寻的感情是从何而来？
一个误入了山林的小女孩怎么才能够吸引一个被人类背叛，心碎几百年的神明。让对方事无巨细地照顾自己，就好像一个老妈子一样。
就算天神真的是一个萝莉控，看见小孩子就挪不动腿，可白川千寻也已经过了保质期了啊，
上野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上野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准了天神。
“你，在干什么？”
天神有些疑惑，他认识手机，白川千寻就经常拿着那个转头一样的玩意儿，躺在床上不停地滑动。
欲望探索。
倘若是以前的上野觉，恐怕就真的直接相信了天神，不过现在嘛，他还是决定保险一些。
闪光灯闪亮，一部分怨气瞬间出现。
天神的毛发也几乎同时炸毛，他连忙站起身，警惕地看向上野觉。
“希望这个人可以照顾好千寻。”
从照片上，上野觉看见了这一行字。
“你，攻击我？”
天神感受着怨气，质问道。
不过，接着他有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是攻击。”他看向上野觉：“为何？”
上野觉微微鞠躬道歉：“十分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的确是真诚地对待着白川千寻。”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挺好奇的。”上野觉看着天神点了点头，就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对白川千寻会是这种态度呢？”
天神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人类，成熟个体，对待幼年人类，不是这样的吗？”
听见天神的回复，上野觉表情略微动容，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了。
他现在有些头疼，怎么来处理白川千寻的事情——毕竟，貌似是自己让对方想起了那痛苦的回忆。
上野觉正准备起身，却被天神止住了。
上野觉疑惑的回头，发现天神正指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那个东西，有我的力量。”
天神表情有着人性化的疑惑。
闻言，上野觉也愣了愣。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除灵相机的升级方面，往往都是和任务的内容有关。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在这次任务表现十分出彩的，就是白川千寻身上那属于天神的力量。
现在看来，自己这次相机升级，或许就是获取天神的那些力量。
不过，面对天神的这个问题，他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天神看了一会上野觉，眼神里似乎出现了了然的神色。
他没有继续
最终，上野觉走出了房间。他发现，白川千寻已经换上了围裙，正在厨房准备着晚餐。
居家服根本掩盖不住她胸前的浩大规模，围裙更是让她增添了几抹人妻才拥有的特殊气质。
她听到声音，跑出了房间，表情好奇地看向上野觉。
不过，她的并没有表现自己的好奇，而是笑着朝着上野觉问道：“现在也快天黑了，上野君你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
上野觉摇了摇头：“不，我和姐姐约好了，天黑之前要回到旅店。”
“欸，这样吗？”她表情有些失落。
上野觉看了看这个女孩，他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可以对着鬼怪无比冷漠的存在。
“对不起。”
上野觉道歉道。
“嗯？”白川千寻表情奇怪“怎么了，上野君。”
“我不该那样直接来问你那些事情的，很抱歉让你想起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白川千寻听见上野觉这样道歉，她连忙摆了摆手。
“没事的，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记忆而已。而且，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没事的啦。”
白川千寻笑着，好似真的走出了阴影。
不过上野觉也明白，倘若对方真的走出了阴影，对方怎么可能会在面对鬼怪的时候表现出那种状况？
上野觉并不了解心理学，他也只能用担忧的神色看向对方。
白川千寻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她笑了笑，脱下来了自己的围裙，穿上了外套。
“我送你一程吧。”
上野觉正想摇头，白川千寻已经拉着上野觉走了出去。
“对了，上野君，你是不是还对天神有着戒心?”
在陪着上野觉等待车的时候，白川千寻突然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上野觉感觉她比之前开朗了些许。
上野觉看向了白川千寻。
“其实啊，天神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神明呢。”
白川千寻带着回忆的语气。
“当初他把我送回来了家，我第二次去的时候专门去超市买了猫薄荷。他当时像正常的猫咪一样，直接想扑过去，结果又觉得自己是一个神。”
“特别傲娇地扭头，还一边让我把猫薄荷拿开。”
白川千寻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笑容。
“结果后来，还是对猫薄荷上瘾了呢。”
“天神真的是一个好人……好猫。上野君你就发心吧。”
上野觉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上野觉看见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他在上车前，对着白川千寻嘱咐道：“如果你觉得心情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来找我。不仅是我，爱诗和千纱姐，她们都会帮你的。”
比起已经没有必要去怀疑作对的天神，上野觉还是更在意白川千寻的精神状况。
白川千寻愣了愣。
随即漏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是一个无比正常的女孩。
“嗯，我会的。那么再见，上野君。”
“再见。”
第二百零五章 返回东京
“终于可以回家了~”
坐在回去的火车上，上野千纱疲惫地伸了伸懒腰。
现在上野觉几人，已经结束了天神山的旅游。
在意外发生之后，由于上野觉和爱诗绫乃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到了第二天，他们就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原本的旅游计划。
天神山的鬼怪基本被清扫地一干二净，接下来的旅游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不过，说是满意，实际上就是上野觉看着自家姐姐在那里看着风景傻开心，爱诗绫乃悄悄地窥视着上野觉的测验，心中暗暗喜悦。
夏庭美奈自然是醒了过来，在大概恢复过后，作为高级私立学校的学生，她自然要被带去东京最好的医院进行进一步的诊断和治疗。
她醒来的时候，上野觉也在场——毕竟，上野觉可谓说是她的救命恩人。
有意思的是，夏庭美奈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中江天阳的名字。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之后，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就宛若是一台蒸汽机在燃烧一样，她连忙红着脸，显得十分羞涩。
“老师，那个......”当除了上野觉和中江天阳之外的人都离开后，她显得十分尴尬地对着中江天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中江天阳也是沉默地看着对方，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就当那天没有听见你说的话，好吗？”最终还是中江天阳开口。
夏庭美奈听到这句话后，表情瞬间就显得有些落寞。
“如果我不希望呢......”她还是鼓起了勇气。
中江天阳如常：“那我也不会失信。”
听到这个回答，反倒是上野觉感到十分吃惊。
因为他记得，在最后，夏庭美奈表白之后，中江天阳出于各种理由，是答应了的。
刚让上野觉没有想到的是，夏庭美奈竟然摇了摇头。
“那就请中江老师忘记吧。”
中江天阳点了点头。
夏庭美奈笑了笑，似乎是发自内心：“我知道老师当时只是想答应我，让我有活下去的动力。老师你的内心还是不愿意和自己的学生在一起的吧？”
她笑了笑。
“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孩子。”
她看向了上野觉，明明是伤病之身，却透露出活泼的笑容。
“还有上野同学，十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不过，请您可以不要把我和老师说的话传出去吗。”
上野觉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就在上野觉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夏庭美奈继续对中江天阳说道。
“对了，中江老师。以后我不是您的学生了，再来追求你，你会不乐意吗？”
上野觉并没有听到中江天阳的回复。
他离开了病房。
在这之后，夏庭美奈他们就提前返回了东京。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继续修学旅行，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在接下来旅行的几天里，上野觉也收到了中江天阳发的邮件。
邮件的内容讲诉了对于猫的信仰文化。
猫的信仰也是从中国传递到日本的。
“天子大蜡八。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古代的蜡祭，人们祭祀八种神灵，其中就包括猫。猫就仿佛君子，得到别人的帮助，就一定会加倍地回报他们。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天神会在一开始，接收到人们的信仰和尊重后，就一直守护着人类。
也解释了天神对于白川千寻的态度从何而来。
白川千寻以友谊馈赠天神，天神就以更丰厚的感情还回报对方。
同时，由于猫咪会保护农作物的功劳。人们还认为，祈求猫咪，可以让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这一点在天神山这个冬季寒冷，粮食产出极其不稳定的地方，有着重要的意义。
中江天阳还表示，自己的确找到了自己祖先来到天神山的记录。
中江藤树确实在自己未公开的书籍上，记录了天神的存在，并且称赞其是一个善良的神明。
随便一提，中江天阳还解释了当时的一个时代背景——为什么会有人立下石碑来诋毁天神。
那个时期是日本德川幕府政权和日本天主教矛盾最激烈的时候。
天草四郎带领农民起义军，打着天主教的名义，开启战争。
作为日本本土的神明，自然会被那些人认为是敌人。
也就自然被坡上了脏水。
同时，抛弃了天神信仰的天神山山民们，自然加入了这场起义，成为了被镇压的失败者。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天神山的怨气在那时甚至可以侵袭了天神。
中江天阳还在邮件里提到，他的先祖中江藤树似乎还在各种游记里，记录关于鬼怪的事情。他目前正在整理，准备过些日子交给上野觉。
顺带一提，河原麻希去调查的，当年白川千寻失踪案件的后续也发了过来。
就和上野觉了解到的一样。
白川千寻在事后的确陷入了极其不妙的精神状况，不过，这些东西上野觉都已经知道了。
于是乎，关于天神山的一切，都拉下了帷幕。
“哎，终于回家了！”
在下了火车之后，上野觉姐弟和爱诗绫乃就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现在的他们，正站在自己家的楼下。
“欸，不对！”
上野千纱惊讶地指了指二楼的房间。
“怎么灯还亮着的？”
上野觉瞬间反应过来，那个并没有跟着他们去天神山的仓持泉，应该正躺在家里悠哉游哉地享受人生。
“不会是进贼了吧？”
上野千纱紧张地打开了门。
上野觉一马当先地走上了自己的房间。
一眼就看见一个女鬼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手玩着手机，一边看着电视，活成了废物的模样。
“嗨~阿觉，你们回来了啊。”
她听见了后面上野千纱上楼的声音，连忙把手机藏了起来。
上野觉点了点头。
“啊，怎么电视都还亮着，阿觉，你该不会是出发的时候，忘记关掉了吧？”
上野千纱大惊小怪地吼着。
“好像是。”
上野觉悄悄瞪了仓持泉一眼，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背下了这一口锅。
“哎，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注意细节。”
上野千纱立刻数落道。
“算了，天已经晚了。明天再起来骂你。”
上野千纱打了个哈欠，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上野觉看了看窗外，那是东京和往常一样，繁华而熟悉的夜景。
他终于再次回到了日常的平静。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第二百零六章 开学。
“学姐早上好！”
上野觉和上野千纱并排走进了学校的大门，门口值班的学生会成员挥着手臂给上野千纱问好。
上野千纱表情冷艳，丝毫没有家里的沙雕模样。
“早上好。”
接着，他们就进入了学校。
从天神山回到东京已经过去了快将近一周，每一天都是平平安安的日常。
上野千纱和之前一样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奋笔疾书，恰是一般努力青年的模样。
上野觉倒是没有这么紧张的学业压力，不过寒假堆积的作业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写完的。
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尝试了自己除灵相机升级以后，有着什么的变化。
现在的除灵相机，除了可以使用怨气进行远程的攻击以外，还可以将怨气转化成一种和天神相似的力量，然后来对厉鬼进行针对性的攻击。
根据完美的人形靶子，可怜的仓持泉所说，她在感受到那种力量的瞬间就感觉到了无比致命的威胁敢。那是一股对鬼魂有着极强克制的力量，就好像那种力量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正对这些鬼怪。
反正仓持泉是怎么也不愿意来尝试一下，被这个相机拍照一下是什么感觉。
她还想当一个快活鬼，还不想就这么半身不遂。
当然，上野觉也不会真的动手。
他只是想着自己在天神山受苦受难，仓持泉却在家里当个废物，让他想吓唬一下对方而已。
同样的，在这一个月以来，上野觉也没有在灵异论坛或是新闻上看见可能存在灵异的东西。
就仿佛真的一下子就变得安定了起来。
“早上好~”
爱诗绫乃和以前一样，早早地坐在了座位上，等待着上野觉的到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野觉从天神山回来以后，爱诗绫乃找自己聊天的频率莫名其妙就变高了。
最主要的是，爱诗绫乃给自己发送line的时候，都恰好是自己做完了事情，感觉有些无聊的时候。就仿佛爱诗绫乃通过什么手段，一直在注意着上野觉一样，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找上野觉。
而且对方来找自己聊的内容，还恰好都是上野觉比较感兴趣的。
上野觉自然乐得和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闲聊。
“早上好。”
上野觉坐在了座位上，爱诗绫乃坐在前面，转过了头。
一对美目注视着上野觉的脸庞。
“怎么了？”上野觉有些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爱诗绫乃脸色突然一红：“不，没什么，感觉挺久没见你了，看一下你。”
上野觉笑了笑：“不是吧？我们不是才从天神山回来一周吗？”
爱诗绫乃没有在说话，转过头去，默默地把自己准备好的便当塞进了课桌深处。
她原本以为，在意识到有白川千寻这个碧池的介入后，她可以鼓起勇气和上野觉更近一步，结果自己还是临阵退缩了。
这个时候，在家里带着没事做，想要体验一下学校生活的仓持泉从上野觉背后钻了出来。
她此刻一脸坏笑。
“哇哦，经典对话来了!”
上野觉疑惑地看了看仓持泉。
“不是吧，阿觉，你不会还没有感觉到吗？”
上野觉愣了愣。
“你要抓住机会啊。”
看着仓持泉得意的笑容，上野觉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对方带到学校来了。
这个时候，上野觉突然发现在教室门外探出了一个熟悉的脑袋。
白川千寻正在门口寻找着自己，脸上挂着一丝丝求助的表情。
她发现了上野觉注意到自己，连忙挥了挥手。
上野觉知道对方是不好意思进入自己这个班级，也就站起了身，朝着门外面走。
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出去的瞬间，爱诗绫乃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阴沉，手指紧紧地握紧了便当。
接着，她也站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有什么事吗？白川同学。”
白川千寻有些犹豫地低下了脑袋，接着用一种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那个，上野君，请问你放学后有时间吗？”
上野觉点了点头。
“有时间，怎么了？”
白川千寻面色微红：“那个，你下午可以来陪我吗？”
上野觉愣了愣。
在后面窃听的爱诗绫乃也愣了愣。
恐怖的表情瞬间就蔓延到了她的脸上，这是，偷腥的猫吗！
“陪你？”
“啊啊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白川千寻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容易引起误会的话。
“我是说，我想让上野君来去干一件事情。”
她解释道，发现好像还是有什么不对。
“不，不是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的脸越说越红，也不知道把思路偏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你慢点说。”
上野觉提醒道。
白川千寻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手机，把相册点开。
相册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板着一副脸，像是对着敌人一样看着镜头。他方正的脸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疤痕，一头寸头好似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
他的手臂上，肌肉虬扎，青色的纹身从手掌延伸出，好似在身上纹着一头猛虎。他鼓起来的胸肌可能比白川千寻脸还要大，这个看上去起码一米九的壮汉，讲真是凶神恶煞。
不过，对方的身上穿着的，却是一套便利店员工的制服。
“这是？”
上野觉疑惑地看了白川千寻一眼。
为什么白川千寻会有这个人的照片？
难道是男朋友？
这怎么可能。
“这是我打工便利店新来的员工，他是来接替我的工作的。”
白川千寻发觉了上野觉的眼神，连忙解释道。
上野觉倒是知道白川千寻一直在打工。
“接替？”
“是啊，开学了，我觉得学习压力有点大，只能少打一份工。”
少打一份工......
上野觉有些心疼地看向白川千寻。
“这个人就是来接替我的班的，今天晚上我还要去教他一些操作，不过......”
白川千寻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个人听说是之前犯了事，才服刑完毕，从监狱里面出来，找关系才来打工的。”
“服刑结束的罪犯吗？”
上野觉看着照片，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害怕他吗？”
听到上野觉这样问，白川千寻连忙点头。
“是......不过我给老板说了，把工作内容教给他，我就准备走。”
白川千寻用着哀求的表情。
“所以，上野君能陪我一个小时吗，就一个小时。”
上野觉点了点头。
虽然他觉得并没必要，开玩笑，就按照白川千寻那种除灵的厉害程度。这种壮汉不该是一拳一个吗？
“啊，真是太感谢了你了！”
白川千寻连忙鞠躬。
“欸，白川，什么恐怖的人，能让我也去看看吗？”
爱诗绫乃觉得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她连忙插嘴。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放任上野觉和白川千寻独处呢！
第二百零七章 日常的一天
白川千寻自然没有拒绝爱诗绫乃的要求，毕竟，她又不是为了趁机和上野觉独处才来找上野觉的。
她是真的害怕那个人。
虽然知道或许依靠自己的力量，对方可能还真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对方又不是鬼怪，他是一个人类。
这让白川千寻根本没有反抗对方的勇气。
如果爱诗绫乃愿意来的话，她反而会因为人数变多了，而更加高兴。
开学第一天，课程并不多，更多的是想让休息了一个多月的学生们重新找回在学校的状态。
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上野觉和爱诗绫乃走出了教室，准备先去白川千寻的班级会和。
实际上，上野觉今天下午放学后，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安排。
在寒假的时候，他被日野有咲点醒，意思到自己之前太过容易轻信他人。所以，他在后来空闲的时候，也用心回忆了之前各种事件时，自己可能错信的东西。
在上野觉经历的所有事件里，有一个人的名字重复出现过。
雾山泉美。
上川学园二十年前的杀人鬼，在之前被上野觉认为是已死之人。
上野觉相信对方已经死去，是因为当初在鬼屋时，最后那个自称是杀死了雾山泉美的人，表现无比真实的述说了她的死亡。
上野觉当时并没有怀疑他，在他看来，对方以死明志，是可以相信的。
不过，上野觉又回忆起，自己最开始解决的学院厉鬼，深田稚子。不也是为了掩盖雾山泉美是杀人贵的真相，宁可自己魂飞魄散，来误导上野觉的吗？
他现在已经无法确认，当初千叶昌幸自刎身死，是不是也是为了误导上野觉呢？
上野觉逐渐开始怀疑雾山泉美已死，这个判断的真实性。
所以，他本来是打算在今天放学之后，就开始调查的。
诚然，如果对方还活着，在二十年前，大多数信息还是依靠纸质资料进行保存的年代，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消除这些痕迹，并不困难。
但或许，有一些不起眼的东西还是会遗留下来，帮助到上野觉。
所以，上野觉本来今天就想去学校的档案馆看一看的。
不过，既然白川千寻有事情拜托自己，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强求今天去看了。
然而，当上野觉和爱诗绫乃走近白川千寻班级的时候，他们发现，在教室里面，属于白川千寻的座位旁边，正围着一圈打扮奇特的不良少年。
白川千寻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手上的书包，显得十分紧张。
上野觉一下子就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霸凌。
白川千寻在离开学校一个月后，重返学校，自然也会和之前在学校时一样，成为那些不良们的霸凌对象。
“喂！你们要干什么。”
上野觉走进教室，大声呵斥道。
“嗯？”为首的那人回头，正是之前一直欺负着白川千寻的田中一郎。
“觉，还有爱诗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向爱诗绫乃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个时候，上野觉发现有一个男同学正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他皱了皱眉，直接走进人群，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上野觉发现，对方正在白川千寻的桌面上，写下了，婊子两个字。
说实话，上野觉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白川千寻遭遇了如此的霸凌，还不进行反抗。明明她拥有着这些不良难以匹敌的力量，却依旧如同兔子一样任人欺负。
怒火渐渐从上野觉心中升起。
他知道白川千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好孩子，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就可以凭借着那些空穴来风的消息，肆意地欺负白川千寻。
看见上野觉露出了生气的表情，旁边的爱诗绫乃也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什么东西会惹自己的上野君升起，那自己也一定会因此感觉到生气。
田中一郎注意到了二人的表情变化。
那个被抓住手的小弟正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大哥已经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示意自己先不要表现。
“你们是找小千寻有事吗？”虽然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一些轻浮的味道，不过上野觉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有些服软的语气。
上野觉铁青着脸色，点了点头。
“那行，小千寻就交给你们了。”
他摆了摆手，直接准备带着小弟们离开。
上野觉松开了那个人的手，看着这一群不良谈笑着走出了教室。
上野觉在之前并没有刻意调查过这个不良，他自然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明明身为不良，却一直在让着自己。
他默默记下了这件事情，决定回去看看，这个人和自己原身，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白川，你没事吧？”
白川千寻坐在座位上，呆呆地摇了摇头，眼角好似有泪花渗出。
“没，没事......”
她站起身，对着上野觉九十度鞠躬“谢谢你。”
上野觉摆了摆手。
“以后他们来欺负你，你告诉我。”
白川千寻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爱诗绫乃看在眼里。
看着二人和谐地互动着，她竟然隐隐有了一种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人的错觉。
爱诗绫乃皱了皱眉，心感不妙。
“上野觉，时间不早了。再不去，白川同学可能就会迟到了呢。”
她打断了白川千寻和上野觉的交流。
接着，三人就离开了校园，走到了一处离学校不远的便利店旁边。
通过玻璃，他们就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壮汉正站在门里面。
不过，这个便利店旁边，有一个东西吸引住了上野觉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不适合现在穿的淡白色长裙，一双芊芊玉手裸露在空气里，正捧着一本诗集阅读的女人。
她的外贸十分清丽，甚至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然而，对方的脸上却隐隐呈现出呆滞的样子。
这些都还算平常，上野觉也不是那种特别注意路边美女的人，所以这些并不是引起他注意的事情。
真正让上野觉投去目光的。
是这个女人漂浮起来的双脚。
这是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