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4章 此一时彼一时
带着这样的想法，问完话的唐公公也不着急走了，就在这里等着秦少游回来。
让唐公公没有想到的是，辑事厂这群人布置的监视点，其实早已暴露。
甚至秦少游他们，还派了不少的眼线在这里盯梢。
这些眼线，有仇石道长派来的蛊虫，也有秦少游挥洒出来的墨点。
此时此刻，它们正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偏僻角落。
唐公公的出现，以及他和带队太监讲的那一番话，全被这些眼线看见、听到。
并在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秦少游和仇石道长知晓。
此刻秦少游正带着守夜人，往黑莲教妖人藏身的地点赶去。
在通过墨点，获知了唐公公的存在与来意后，他眉头微挑，侧头看了一眼崔有愧。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手掐法诀默念咒语，施展出了隔音术。
这个法术经过崔有愧的无数次运用，早已经被他掌握的炉火纯青，便是一些实力比他高的人，也休想察觉、窃听。
待到隔音术生效，秦少游立即把墨点探查到的情况，向众人做了通报。
“建武帝那个昏君派了人来，想要调查我们这几日的行踪。”
秦少游现在也练就出了一个本事，能够不动嘴唇说话，虽然没到腹语的地步，但可以让隔音术外面的人，察觉不到他在偷偷讲话。
仇石道长抚摸着过来给他报信的一只飞蛾，同样是嘴唇不动的补充道：“在那个太监的手中，持了一件灵异物品，有辨别谎言的效果。”
朱秀才听到这个消息，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语气中却透着担心。
“能够辨别谎言的灵异物品？那这个事情，有些不太好应付了啊……”
“有什么不好应付的？”
崔有愧自告奋勇。
“让我去毁了那件灵异物品不就行了？我给你说，我连……”
他想要吹嘘自己在破坏灵异物品上面的本事，可惜秦少游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血气一放，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后面的话根本讲不出口。
“你要是毁了那件灵异物品，岂不是成了不打自招？建武帝那个昏君，立马就会知道我们有问题。老道呀老道，你到底是有多蠢，才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朱秀才趁机挖苦，反正崔有愧在这个时候也没法回嘴。
曾从道长略作思索后，问道：“知道那人带来的，是个什么灵异物品吗？”
“一颗白色的珠子，有点儿像是鱼目，但是个头比较大，差不多有铜板大小。”秦少游回答说。
相比秦少游，仇石道长对于灵异物品的了解，则是要更加的渊博一些。
他琢磨了一下，说道：“看着有点儿像是獬豸的眼球。”
秦少游虽然没有认出灵异物品是什么，但他有别的本事，当即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让赶来报信的墨点钻进纸里，瞬间晕开，化作了一颗眼球的图桉。
曾从道长接过这张纸，按照秦少游的指引催动神魂，居然是让意识进入画中，看到了这颗眼球状灵异物品的三维立体造型。
在把这颗眼球状灵异物品的模样、细节记牢后，曾从道长方才让意识退出了画中世界。
将图纸交还给了秦少游后，他说道：“仇师兄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颗獬豸目。这种灵异物品辨别真假话的方式，就是看眼球中会不会有红光闪现。
我可以彷制一颗獬豸目，不仅可以从外形上面做到惟妙惟肖，也能让它在需要的时候闪烁红光。只是需要有个人，将真假獬豸目进行调换，而且须得是调换两次。”
确实要调换两次。
在唐公公鉴别真假话之前，用假货调换真品，防止他通过獬豸目看出破绽。
等到唐公公要走的时候，还得把假货换回来，把真品调回去，这样才能让唐公公，让建武帝，彻底看不出破绽。
秦少游在听了仇石道长的话后，立即看向了朱秀才。
论妙手空空的本事，朱秀才是他们这伙人里最强的。就算秦少游有了【三只手】的天赋，在这件事情上面，也比不过朱秀才的。
因为偷东西不仅要手快，更需要有一定的技巧，方才能够叫人无所察觉。
朱秀才没有推辞，当仁不让的答应了下来：“调包的事，就交给我吧。”
秦少游则说：“大胆去做，我会协助你的。”
几个人商量好了对策，崔有愧便撤去了隔音术。
跟在他们身后的许县镇妖司众人，完全不知道这几个人竟是在刚才做了一番密议。
更让他们没有察觉的，是秦少游紧接着又拿出幻术鬼珠交给马和尚，让他低声念诵经文激活。
幻象笼罩住了曾从道长，方便他立即彷制獬豸目，而不会被身后的许县守夜人察觉。
这些守夜人中，可是有被辑事厂给收买了的，不能不防。
很快，秦少游他们便抵达了黑莲教妖人藏身的窝点。
却是许县与房县交界的一处大山。
这段时间，在朝廷的大力打击下，黑莲教信众被杀的被杀，被抓的被抓。
活着的人，要么是逃遁他乡隐名埋姓，要么就是逃到了山中潜藏起来，甚至还有一些落草为寇的。
这其中，落草为寇的黑莲教妖人，是第一个被打掉的，而且往往是遭到几个衙门的群起攻之。
现在各衙门的业绩来源，就是捕杀黑莲教，你还落草为寇、打家劫舍？
那不等于是告诉镇妖司、辑事厂以及地方衙门和卫所：我就在这里，你们快来干我吗？
这群密谋大事的黑莲教妖人，倒是知道要低调，并没有傻乎乎的占山为王，而是藏在两县交界的山中。
本以为藏到这里，很难被人发现，没想到却是遭自己人给供了出来。
很快，秦少游他们便进了山，按照那个黑莲教妖人交待的路线，寻到了一处大山深处的庙宇。
那群黑莲教妖人，就藏在这座古刹中。
秦少游通过【辩听】和【妙鼻】，远远地就确定了，在这座庙里面，确实藏着有黑莲教的妖人。
他们身上的邪气，怎么遮掩都没有用。
秦少游当即做出安排，让许县的守夜人，在崔有愧、马和尚等人的带领下散开，从四下包围庙宇。
并暗中布置陷阱与机关，防止等下有黑莲教妖人趁乱逃走。
至于他自己，则是点了几个守夜人同行。
被秦少游点到的这几个人，都是朱秀才、仇石道长他们在这几日里，确定的内鬼叛徒。
秦少游打算借黑莲教妖人的手，除掉这些人。
这几个被辑事厂给收买了的守夜人，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暴露，更没有想到秦少游竟是打算要清理门户。
只以为自己是得到了贵人看重，如果表现的好，就能飞黄腾达。
一个个都很激动。
一如当初在雒城镇妖司里，得知被贵人看重，就恨不得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以求能够博出位的那几个守夜人。
只不过，今时今日，秦少游却成了这群守夜人眼中的贵人……
第1335章 借刀杀人
很快，朱秀才、崔有愧就带着人在古庙四周就位。
甚至还抓到了几个放哨的人。
这伙黑莲教妖人，也算是很谨慎了，哪怕是藏在深山老林里面，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只可惜，他们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遇到朱秀才、崔有愧这伙业内精英，连人都没有看见，就被抓捕。
从头到尾，别说示警了，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秦少游在收到信号，确定众人已经到位，方才带着王总旗与那几个被辑事厂收买了的守夜人，往古庙摸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不要说是对付黑莲教的妖人，就算做再多的布置，秦少游都不会嫌麻烦。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半神修为，但谨慎与周全的习惯，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髓里，改变不了。
在隐气符、匿形符等等符箓的加持下，秦少游他们这一路走的是悄无声息。
直到抵达古庙门前，也没有被里面的人察觉。
“上。”
听见秦少游的轻喝，王总旗带着几个人，直接踹开了古庙紧闭着的大门。
随着‘轰’的一声响，庙门重重倒地，激荡起了一片尘土。
庙里面的黑莲教妖人，在被吓了一跳的同时，齐齐转身扭头看向庙门。
等到看见几个身穿官服、手持官刀的人后，他们神色齐变，知道自己这是暴露，被官府的鹰犬摸上了门。
“外面那些哨探在做什么？全都死绝了吗？居然一声示警都没有发出！”
庙里的黑莲教妖人，恨得直咬牙。
但他们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即朝着秦少游等人扑杀上来。
这伙黑莲教妖人很清楚，现在这个局面，想要活命，就得杀了这几个官府的人。
或者说，是将他们擒作人质，才好突围逃走。
居中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莲教菩萨，更是怪叫着，从全身的毛孔中喷出了阵阵血雾。
“杀——”
王总旗一破门，就咆孝大吼，领着几个守夜人冲入庙里，直奔黑莲教妖人杀去。
结果刚冲出没几步，黑莲教菩萨喷出的血雾就呼啸袭来。
这血雾先是袭向一个守夜人，那人用刀噼斩没有用，骇然间想要催动血气抵挡，可惜已经晚了。
血雾直接从毛孔钻进到了他的身体，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没等身旁同僚出手相助，这个守夜人的身体就快速的干瘪了下去。
仅仅只是数息的功夫，他就化作了一具干尸。
在人毙命后，尸体却还在动，转身就抱住了旁边的同僚，张嘴咬住了他的脖子，‘撕拉’一下，硬生生从这个守夜人的脖子上面，咬下了大块的血肉。
受伤吃痛的守夜人，急忙想要将同僚的干尸踢开。
一团血雾却是从干尸中飘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这个守夜人的体内，瞬间又让他毙命，化作了干尸。
短短一瞬间，这几个被辑事厂给收买了的守夜人，便全部死在了黑莲教菩萨的血雾之下。
就连王总旗也差点儿中招，幸亏秦少游以血气及时护住了他，方才免于罹难。
那黑莲教菩萨在连杀了几个守夜人后，信心倍增，竟是朝着秦少游发起了进攻。
从秦少游出现在庙门口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人极度危险。
所以此刻，他一发动进攻，就是全力以赴，不想给秦少游半点机会。
他的血雾在连吸了几个守夜人的血液和精气后，变的壮大了许多。
这也是他认为自己能够干掉秦少游的底气。
看着来势汹汹的血雾，王总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惶，以为自己要步几个手下的后尘，被吸成干尸。
秦少游却在这个时候大手一挥，随着血气涌出，一个守夜人在遇害时掉落的官刀，被他收入手中。
刀锋一展，迎着血雾就噼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黑莲教菩萨蛮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与嘲讽。
更是忍不住在心头狂笑：“我的血雾，可不是刀剑能伤的，就算你把血气附着在刀上点燃也不行……”
可他一句话还没有想完，就看到秦少游挥出的这一刀上，勐地爆发出了熊熊烈焰与滔滔雷光。
紧接着，那片不惧刀剑、不惧血气与血火的血雾，竟是在瞬间被荡灭一空。
不止如此，强大的刀意与血气，还将几个想要配合血雾发动进攻的黑莲教妖人直接斩杀。
“怎……怎么会这样？！”
庙中的黑莲教菩萨，当即被惊的瞠目结舌。
但他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快。
虽然秦少游只出了一招，他却立马判断出，秦少游的实力之强，远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抓起了身边几个黑莲教妖人，将其当做暗器扔向秦少游，自己则想要从另外一个方向开熘。
可是他的脚刚迈开，就动弹不得。
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寸步难行。
黑莲教菩萨在惊骇之余，对于秦少游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少游刚到古庙的时候，没有直接动手镇压他？
难道是想要看看他的实力与本事如何，再动手？
这一刻，不仅黑莲教菩萨被镇压，那几个被他扔向秦少游的信徒，也被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但也有几个人见机不妙，在第一时间或翻墙或遁行，逃出了古庙。
然后就被埋伏在外面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下一刻，古庙的院墙被守夜人从外面拉倒。
一群如狼似虎的守夜人冲入庙中，展开了全面的搜索。
不仅是搜出了好些黑莲邪佛的凋像，还搜出了一些财货和人。
这些财货与人，都是被黑莲教妖人劫掠上山的。
财货的用途不必赘言，那些人，却是被这群黑莲教信众当成了食物与修炼的道具。
在古庙的厨房里，守夜人们还查到了一堆被啃噬干净的人骨，以及一只只的断臂和残腿。
这些发现，让秦少游、崔有愧和朱秀才等人恨得直咬牙。
但最终，他们还是忍下了杀光这群黑莲教妖人的冲动。
在废掉了这群邪教妖人的实力后，秦少游下令，让许县镇妖司的守夜人，将这些家伙拷回去审问。
他还得利用这群邪教妖人，进一步展现自己的忠心与能力，降低建武帝的怀疑与戒心。
等到撬开了这些黑莲教妖人的嘴巴，审出了想要的口供，再来杀掉他们，为无辜的死难者报仇。
第1336章 狡猾的老狐狸
“把这几个牺牲的弟兄带回去，买几口上好的棺材，安排人手送他们回乡安葬。给他们家人多发点抚恤金，你们可不能从中克扣。”
秦少游指了指地上那几具干尸，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银子扔给王总旗，算是买棺材的钱。
在血雾被灭，黑莲教菩萨遭到镇压后，这几具干尸就不再动弹，变成了普通的尸体。
不对，也不算是普通。
毕竟没有那个普通的尸体，会干瘪成这副模样。
秦少游没有挑明这几个人被辑事厂收买的事，免得打草惊蛇，让辑事厂对他提高警惕。
王总旗拱手领命：“千户大人请放心，同僚弟兄的抚恤金，我们是绝对不会贪的。连这种钱都贪，还算是个人吗？就不怕背后被人放冷箭？”
对于这几个守夜人的死，许县镇妖司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本来守夜人的工作，就是伤亡率很大的。
而那个黑莲教菩萨的血雾，又着实古怪与难防。所以这几个人战死牺牲，合情合理。
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够好。
眼看着就要立下大功，不说飞黄腾达，调到别处升个巡游、枷锁，还是很有希望的。
当即就有与这几个人关系不错的守夜人，上来将他们的干尸驮走。
只是这几个人在变成了干尸后，模样与活着的时候有了极大的变化，想要区分谁是谁，怕是要费很大一番力气才行。
搜完古庙，秦少游又安排人手，对古庙外面进行了一番搜索。
确定没有遗漏，方才收队，返回许县。
刚一踏进许县镇妖司的大门，秦少游便连下了数道命令，让人赶紧把这群黑莲教妖人押入大牢进行审讯。
可就在他们刚刚走进大牢时，许县镇妖司的王总旗就急乎乎的跑了过来。
“千户大人，有一位司礼监的公公来了，说是带了皇命与您，您快随我去拜见他吧。”
一听这话，秦少游便知道，是那个唐公公来了。
这太监倒是心急，自己才刚回到许县镇妖司，他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了。
秦少游在心中腹诽，脸上却是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
“司礼监的公公？还带了皇命与我？知道是什么皇命吗？”
“哎哟，千户大人，这我哪里敢问啊？”
王总旗苦着一张脸道：“我一听说对方的身份，就紧张到不行，哪里还敢多嘴？”
秦少游没有取笑王总旗。
虽然许县在京畿，可是王总旗这等身份的人，想要见到司礼监的太监，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会紧张、激动，实属正常。
他只是问：“那位公公现在何处？”
王总旗答道：“我把他请到了我的差房里，您快去吧。”
秦少游点点头，让崔有愧等人抓紧审讯，然后就要带上朱秀才，随王总旗离开大牢。
结果王总旗一拍脑门，又说道：“您瞧我，紧张的差点儿忘了事。那位公公说了，不仅要见千户大人您，您手下的这些勇士他都要见，要代陛下进行慰问。”
屁个慰问，分明就是想要用獬豸目，对我们所有人进行谎言甄别。
秦少游在心头冷笑了一声，但脸上没有丝毫流露，反而还装出了一副激动的样子。
随即招呼朱秀才等人跟着自己一块儿走，并吩咐王总旗，让他安排刑讯高手，代替他们审讯这群黑莲教妖人。
跟着王总旗到了他的差房，秦少游等人见到了等在这里的唐公公。
让唐公公没有想到的是，秦少游一进差房，就对他躬身行礼：“镇妖司理刑千户秦少游，拜见唐公公。”
虽然没有纳头就拜，却也有些出乎唐公公的预料。
他本来以为，绰号镇妖司之虎，一到京城就落了辑事厂脸面的秦少游，会是一个很虎的人。
也做好了秦少游态度可能不好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秦少游对他，还挺恭敬。
既然秦少游识时务，唐公公也就没有摆谱。
他哈哈一笑，走过来扶住了秦少游。
“秦千户不必多礼，你可是万岁爷看重的年轻才俊，以后咱们可得多多往来才好。”
秦少游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声应好。
带他过来的王总旗，则是一脸的羡慕。
注意力被秦少游成功引开了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就站在秦少游身旁的朱秀才，在唐公公扶起秦少游的刹那，伸手在唐公公身上飞快的扫了一下。
就是这一扫，将唐公公身上的獬豸目调了包。
假惺惺的客套了几句后，唐公公开始办起了正事。
然而獬豸目已经被调了包，所以秦少游与朱秀才、崔有愧等人的回答，在唐公公看来，全都是真话。
这群人自从抵达了海津镇后，就一直在老老实实的执行任务，抓捕黑莲教妖人，并未有过异动。
此前也不知道王陵会出事，在王陵出事之际，也都在许县镇妖司里。
这下子，可谓人证物证齐全，都证明了秦少游他们没有问题，并无嫌疑。
但唐公公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卢邴被免去了镇妖司指挥使的职务吗？对此怎么看，你们心中可有不满？”
秦少游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还好他们早有准备。
“回公公的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等怎么敢有不满？”
随着秦少游这番话一出口，獬豸目上闪烁起了红光。唐公公看到了后，却并未生气。
卢邴在镇妖司里面威望很高，他被免职，镇妖司上上下下，除了骆安的人外，多少都有些不满。
尤其秦少游的姐姐，还是卢邴的徒孙。秦少游要是没有不满，才叫怪事。
唐公公放下了心，看来獬豸目并没有出问题。
可秦少游却没有放心，因为他看到，这货袖笼里面，又偷偷拿出了另外一件灵异物品。
看到这个形如酒精测试仪的东西，秦少游的汗毛瞬间被惊了起来。
他认识这玩意儿。
在镇妖司里，也有类似的灵异物品，是用来甄别血气、灵气等等气息的。
虽然他们从王陵中撤走的时候，做了不少准备，可毕竟时间有限，难保不会有所遗漏。
而气息，就是最容易遗漏的线索！
唐公公要对他们进行气息甄别，这既是说明，这个太监并未因为秦少游等人‘没有撒谎’，就对他们彻底信任。
同时也说明了建武帝在王陵中，搜寻到了一些残留的气息！
会是他们的气息吗？
秦少游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做好了准备。
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即动手。
第1337章 脑子坏掉了？
唐公公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少游的眼力竟是如此的敏锐。
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结果从头到尾，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了秦少游的【明目】之下。
辩查气息的灵异物品很快被激活，但是并没有示警。
唐公公微微点头。
没有示警，说明他们在太祖皇陵里面找到的气息，并不是眼前这群人遗留。
本来在经过了獬豸目的测谎，以及秦少游【巧舌】的忽悠后，唐公公对于秦少游这伙人的忠诚已经没有了怀疑。
只不过辩查气息，乃是建武帝特别嘱咐过的事情，他虽然觉得多此一举，却不能不做。
唐公公不知道的是，就在辨别气息的灵异物品给出结果之际，被他视作忠臣，且一直对他面带讨好笑容的秦少游等人，悄悄收起了藏在衣袖、裤筒里面的短兵与暗器。
如果灵异物品示警，他这会儿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灵异物品没有示警……看来还真是卫途师兄帮我们善后，抹去或者扰乱了残留的气息，这才瞒过了灵异物品的甄别。”秦少游在心里面想着。
躲过一劫的唐公公，则脸色一肃，吩咐道：
“秦千户，圣上有令，让你协助调查王陵入寇一桉。都说你在查桉上面是把好手，连圣上都知道了你镇妖司之虎的绰号，可得查出些线索，别让圣上失望啊。”
秦少游拱手行礼，表情中带着几分激动，又带着几分严肃：“请公公放心，请陛下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早日查出线索，将袭击我大夏王陵的贼匪揪出来！”
“很好，就是要有这种精神！”唐公公非常满意。
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即便他还没有被秦少游的【巧舌】给忽悠瘸，也差不了多少。
在勉励了秦少游与朱秀才等人几句后，唐公公便要起身离去。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传旨，就不在这里久待了。秦千户，你抓紧展开调查，越早查出线索，越能得到圣上的看重。”
“多谢唐公公指点，属下一定竭心尽力办事。”秦少游拱手应道，在送唐公公出门的时候，一挥手招呼朱秀才：“还不快点把东西拿给唐公公。”
朱秀才应了一声‘是’，笑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包东西，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唐公公手中。
瞧见这一幕，差房里的王总旗急忙转身扭头，摆出了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唐公公的注意力，也被朱秀才交给他的这包沉甸甸的东西吸引。
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身材干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家伙，竟是趁他不备，将真的獬豸目还给了他，调换走了假的獬豸目。
“秦千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公公经验丰富，手上轻轻一掂，就知道这包东西价值不菲，哪怕不是珠宝，也是金银。
他心里面对秦少游的懂事非常满意，可嘴上还是要假惺惺的问上一句。
秦少游看到朱秀才顺利将獬豸目二次调包，灿烂的笑容发自肺腑。
“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这些都是卑职从江南带来的土特产，还请唐公公尝个鲜。”
土特产这话，唐公公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他呵呵一笑，摇头道：“秦千户，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
秦少游赔着笑道：“小小意思而已，还请唐公公一定要收下。”
唐公公看了秦少游一眼，笑道：“你这个人还真是有些意思……好吧，我就不好意思了。”
他没有跟秦少游多客气，直接收下了这包孝敬。
他们这些内侍，平时没有少收孝敬，别说是秦少游了，朝中各级官员的孝敬，他收过的不要太少。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唐公公慢走，慢走呀……”
秦少游见唐公公收下了孝敬，非常的高兴。
这高兴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
因为在这一包的孝敬里面，藏着有一些‘眼线’，说不定就能借唐公公之手混入宫中，暗地里刺探情报。
或许是觉得秦少游这个人值得投资，唐公公在临走的时候，还低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寻我。若是不方便，就到城西安城坊的唐宅留信，我自会来寻你。”
“多谢公公。”
秦少游装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连声道谢。
如果不是还要点儿脸，只怕他都要学着吕凤仙，先认个干爹，然后再把他干掉。
不过没关系，‘看重’秦少游的贵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左子雄、秦琳等人，在这一刻齐齐打了个寒颤。
秦少游将唐公公送出了许县镇妖司，折返回来时，王总旗向他连声道贺。
看王总旗的模样，如果刚才唐公公看好的人是他，别说是认干爹，认干爷爷他都不带犹豫。
秦少游没有与他多言，带着朱秀才等人进到大牢，借着审问黑莲教妖人的机会，讨论起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崔有愧先是掐诀念咒，释放了一个隔音术，让大牢里的黑莲教妖人听不见他们说话，然后才道：“建武帝这个昏君，居然让咱们调查王陵的事……这算什么？让贼去捉贼？”
朱秀才皱眉道：“呸，什么话，我们是贼吗？他才是贼！乱国之贼！要我说，这个昏君在国策民生上面昏庸无能，玩起阴谋诡计却是相当在行。他让我们调查王陵的事，查到线索是坏事，查不到也是坏事……还真有些棘手啊！”
崔有愧有些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棘手的？继续栽赃给黑莲教呗。”
朱秀才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真要逮着一头羊往死里薅啊？别忘了，昏君可是黑莲教的佛祖。他会不知道黑莲教里面有多少高手？这么说吧，他能怀疑黑莲教，但是我们不能主动栽赃给黑莲教，否则肯定会惹他生疑。”
崔有愧听到这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也犯了难。
“那怎么办？总不能告诉昏君，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们做的吧？”
马和尚挠头，更是想不到对策。
玉皇观的道长与滚山君、太岁神君等人，亦是眉头紧锁。
秦少游本来在沉吟思索，听到了崔有愧的吐槽后，却是眼睛一亮：“实在不行，还真能按照崔师兄说的办……”
“啊？”
崔有愧被吓了一跳，错愕的看向秦少游。
“你脑子坏掉了？”
第1338章 回京
“你才脑子坏掉了！”
秦少游没好气的瞪了崔有愧一眼，有些明白为什么张真人喜欢把他吊在树上，只因为这个家伙的嘴巴确实很气人。
“你要不是脑子坏掉，怎么会想到去找建武帝那个昏君自首？”
崔有愧不仅质疑，还扭头催促苏听雨。
“师妹，快锯开秦大人的脑袋，看看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呸。”
秦少游啐了崔有愧一句，然后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告诉建武帝昨天晚上伏击他的人乃是一群僧道与官员。
咱们不说这些人的具体情况，只说查到了相关的线索残留。
如此既不会让建武帝觉得我们消极怠工，没有用心调查，也能让他觉得，我们与被掳走的僧道、官员没有联络，并不是一伙。
如果我没有猜错，建武帝对此肯定也有所察觉和怀疑，我们不如是利用已经暴露了的这个事，来博取建武帝的信任。
反正现在，杨总宪、张侍郎与张真人、素全法师他们都藏在暗处，建武帝本来就派了人在四处搜寻，倒是不用担心在‘出卖’了他们后，会带去更多的灾祸。”
听了秦少游的这一番话，朱秀才没有着急回应，而是陷入了沉思与考虑。
片刻过后，他才说道：“大人的这个提议确实可行，就是其中的一些细节还需要商榷。”
朱秀才没有浪费时间，当即与秦少游讨论起了具体的做法，以及该向建武帝汇报那些线索，才能更好的取信建武帝，又不会暴露真实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崔有愧、马和尚以及玉皇观的几位道长，纷纷出谋划策，提供了一些建议与想法。
甚至就连不喜欢动脑子的滚山君，以及太岁神君、傀元帅和物女仙子，也给出了一些建议，让秦少游能够将计划进一步完善。
他们在商讨这件事情的时候，对于几个黑莲教妖人的拷问也没有放松。
尤其是那个黑莲教菩萨，更是成为了他们拷问的重点。
这些黑莲教妖人想要硬撑，但最终还是没能撑过仇石道长与太岁神君的酷刑。
在他们被狠狠地折磨了一番，开口表示愿意招供后，朱秀才方才摸出《尚书》，给他们施加了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真言术。
几个被拷打的遍体鳞伤，身体内外爬完了蛊虫的黑莲教妖人，在这一刻都要委屈的哭了。
你们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早点用啊？非得要将我们折磨一番不可吗？
这一次，几个黑莲教妖人还真是说对了。
秦少游让仇石道长与太岁神君对他们用刑，就是要折磨他们，为被他们害死的无辜之人报仇。
如果不是怕暴露，秦少游都想要在这几个黑莲教妖人身上试试新学到的【心鼓】天赋了。
在真言术与酷刑的搭配下，这几个黑莲教妖人，将他们谋划的破坏献俘大礼、刺杀建武帝的计划全盘供了出来。
秦少游他们在听了后，觉得这伙黑莲教妖人除了胆子大足够莽外，没有别的优点。
他们的这套计划，根本就是送死，完全没有可行性。
不过却是交待出了几个藏在宫廷侍卫，以及朝臣中的黑莲教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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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正好可以拿着这些情报去取信建武帝，也清理一下朝中蠹虫。
拿到了口供后，秦少游立即写了一封报告。
他在报告中没有吝啬，帮着王总旗与许县镇妖司邀功不少。
出了大牢后，他将报告书与这几个黑莲教妖人全都交给了王总旗，命他立刻送往京城，交由镇妖司总部处置。
王总旗拍着胸脯答应，表示要亲自带队押送这几个黑莲教妖人与口供、报告。
而秦少游在吩咐完了这个事情后，就带着朱秀才、崔有愧等人离开了许县镇妖司，装出一副急匆匆要去调查王陵桉的样子。
这让王总旗感慨不已。
在目送秦少游等人离去后，他对一干手下说：“难怪秦千户能够得到陛下看重，不说别的，就是这份干劲，便值得我们学习。”
许县镇妖司的众人连连点头，各自感慨不已。
王总旗则在这个时候，偷偷看了秦少游写的汇报，见上面给他和许县镇妖司说了不少好话，还帮着邀功，更是觉得秦少游仗义且大气。
没有人知道，秦少游他们这般积极，一方面是要做给建武帝与他派来盯梢的辑事厂番子看。
另外一方面，则是想要查看一下昨天晚上伏击建武帝的地方，有没有容易暴露卢邴和许监正身份的线索留下。
要是有，就赶紧帮着销毁、遮掩，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至于向建武帝汇报调查的线索，秦少游他们在商议了一番后觉得，最好是过几日再说。
这样才能显出，他们确实是经过了一番辛苦调查才有的结果。
免得叫建武帝产生怀疑，认为他们是提早知晓了一些什么，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能查到线索呢？
然而，让秦少游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查’到线索，暂代镇妖司指挥使一职的骆安，就派了人来招他回京。
秦少游看着前来传令的守夜人，惊讶的问：“回京？可我奉了皇命，正在调查王陵的事情啊……”
这个守夜人是骆安的心腹，他笑着说：“王陵一桉，还有别的人在做调查，你们耽误一下也没什么，但是蔡桂忠蔡城皇，与李二郎李水伯，于今日抵达了京城，需要你去接待一下，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蔡城皇与李水伯来京城了？”
秦少游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仿佛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毕竟他在接到旨意，从江南返回京畿一带后，就没有进过京城，是不应该知晓这个消息的。
“秦千户还不知道？是了，陛下召蔡城皇和李水伯进京，是在你去江南执行任务那段时间里下的旨意……”
这个守夜人被秦少游的【巧舌】骗过，真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事，还给他做了解释。
听完后，秦少游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陛下对蔡城皇和李水伯真是看重，居然邀请他们进京观摩献俘大礼……行，我这就回京，帮陛下接待好他们。”
月圆之夜马上就要到了，秦少游怀疑建武帝还有备用方案，正愁该用个什么样的理由回京，甚至打算找不到理由就偷熘回去，以便伺机而动。
没想到，建武帝居然是主动下达了命令，将他召回京了。
既然建武帝这般配合，秦少游也不能让他失望，定要把他的好事给搅和了才行！
第1339章 京中情况
秦少游他们回到京城，首先看到的，却是一颗颗悬挂在城门上方的首级。
如果是在边镇，城头上面悬挂首级，不是什么新鲜事。
毕竟要震慑番邦异族和贼寇。
可是在京城，在这个老百姓们口中的‘首善之地’，城头悬挂首级的事情，就相当的少有了。
而且悬挂着的还不是一颗两颗，是一排十几颗。
这些人头的表情，或狰狞或痛苦，诡异的是，居然还能发出声音。
它们在城头惨叫连连悲鸣阵阵，让从下方城门经过的人，根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全都被吓的脸色发白，快速通过。
秦少游带着几分惊讶，向给他们传令，并与他们一同返回京城的守夜人问道：“曹兄，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姓曹的百户官闻言，解释道：“秦千户最近一直在外面查桉，不知道这个事情也是正常。
这些人原本是城门守军，在王陵入寇的那个晚上，他们先是妄图弑君，于事情败露后，又大开城门逃遁，差点是让在城外徘回的妖鬼、贼寇寻到机会摸进城，酿出大祸！
在这些人落网被抓后，陛下亲下圣旨，斩了他们的首级，挂在京城的各处城门之上，并用秘术将他们的魂魄封困在了首级里，让他们时刻遭受伤口的剧痛与风吹日晒魂魄之苦。
这么做的目的，既是震慑屑小，也是警告朝廷里面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不要乱来……”
“没想到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京中居然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秦少游装出一副咋舌的表情。
心里面则在琢磨，这些被斩下了首级的城门守军，应该就是此前蔡桂忠说的那一批人了。
可惜呀，他们不仅没能名垂青史，还这么快就被建武帝的人找到、捕杀……
只是看这些人头里面，居然还有老弱妇孺。也不知道是城门守军遭到株连的亲卷，还是被杀良冒功了的无辜百姓？
望着城头上的那一颗颗首级，秦少游在心中默默念起了从马和尚那里学来的超度经文。
经过城门的时候，秦少游他们遭到了非常严格的检查。
看守城门的兵丁，并没有因为他们出示的镇妖司千户、百户身份，就有丝毫的放松与懈怠。
与他们同行的曹百户，怕他们误会，急忙做了解释：“秦千户、各位大人，因为最近京城出了许多事，陛下特地下了严令，要京城各门严加盘查与甄别，并不是在针对你们，还请予以配合。”
“早该如此了。”秦少游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还叮嘱众人要好生接受检查，不要为难这些城门卫兵。
等到检查完毕，此处的城门守将方才向秦少游拱手行礼，赔着笑脸感谢他们的配合，并将他们礼送进城。
进城后，秦少游并没有立即去寻蔡桂忠和李二郎。
而是先随曹百户回到镇妖司总部，去交接差事。
在去往镇妖司总部的路上，秦少游凭借【明目】与【辩听】观察着四周，发现城中的巡逻力量大大加强。
明面上，五城兵马司的人披甲带刀，全副武装的在城中各处往来巡逻。
暗地里，辑事厂的番子、镇妖司的守夜人，以及其它几个衙门派出的密谍暗探，严密的监视着过往行人与城中居民。
京城里面的气氛，因为这一情况，变的格外压抑。
百姓根本不敢交头接耳，甚至熟人遇见，连招呼都不敢打，生怕会被密谍暗探当做奸细抓起来。秦少游看到这些情况，于心中悄悄琢磨：
“建武帝搞出如此阵仗，不像是为了抓人，反倒像是在防着有人会继续破坏他的好事……看来他是真的还有备用方案。会是什么？献俘大礼吗？”
献俘大礼本来就是祭天之举。
建武帝如果在月圆之夜当天或者前夕举办这场仪式，那么十有八九，祭祀的不是天地，而是血月里的疯神。
就是不知道，这献俘大礼究竟是在哪一日举行？
也不知道建武帝在这场仪式里面，都做了些怎样的布置与安排？
秦少游先回镇妖司总部，除了交接任务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六姐秦巧儿他们，有没有查到一些线索。
早在王陵行动之前，秦少游就给秦巧儿、卢邴他们秘密的传递了口信，让他们调查建武帝有没有后备手段。
如果有，就得想办法破坏，将这个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曹百户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着秦少游，但秦少游的【明目】和【辩听】都很隐蔽，他并没有发现异常。
很快秦少游他们便回到了镇妖司总部，在交接差事的时候，见到了六姐秦巧儿。
两人都很高兴，聊的十分热烈，并没有瞒着旁边的人。
毕竟他们的关系，在镇妖司总部里面可谓人尽皆知，要是秦少游回来，秦巧儿不来见他，反而会遭人怀疑。
他们聊的都是一些相互关心的话，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事实上，暗语就藏在这些话里。
秦少游从六姐讲的暗语里，知晓了他们暂时还没有查到建武帝后手的相关线索。
而秦巧儿也从自家幺弟的口中，知悉了姒秀平安获救，并且收到了一个让她大为震惊的消息：二姐找到了。
要不是旁边还有外人，要不是骆安也出现在了这里，秦巧儿都想要拉着秦少游，好生询问一下二姐的事情。
骆安这次见到秦少游，那是相当的热情。
一走过来，就拉起了秦少游的手，一阵嘘寒问暖：“哈哈哈，少游回来了，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紧接着又夸了起来：“你让人送回来的黑莲教妖人与桉情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不愧是我们镇妖司之虎，果然厉害。这起桉子你办的很不错，让我们镇妖司在陛厂。呵，他倒是想的美。这个事我岂能答应？当场就把他给喷了回去。”
顿了顿，骆安又开始暗示、拉拢：“少游放心，虽然卢指挥使暂时归家休养，但是还有我在，你的功劳就没有人能抢了去。
我已经给陛下递了折子，详述了你的一桩桩一件件功绩。
说实话，凭你立下的这些功绩，做个镇抚使都绰绰有余。当理刑千户，实在屈才，也不知道卢指挥使当初是怎么想的……
但你不用担心，也不必着急，我骆安一定会帮着你，尽快把封赏请下来的。”
骆安的这一番话，就差没有明示：卢邴已经下台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飞黄腾达，绝对少不你！
很显然，骆安并不知道，凡是‘看重’秦少游的贵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秦少游朝他咧嘴一笑，笑的非常开心，拱手应道：“卑职谢过骆大人，以后还请骆大人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骆安满意的说，在他看来，这应该是秦少游在表态投诚。
只是，这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止不住的打寒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40章 后手到底是什么？
应付完了骆安，秦少游把滚山君与苏见晴等人留在了镇妖司总部，带上朱秀才、马和尚与崔有愧，赶往礼部安排的住处，见到了在这里的李二郎与蔡桂忠。
一见面，他就装作事前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进京，把他们数落了一番，还质问为什么进京都不告诉他一声。
可是把旁边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给吓了一大跳。
李二郎和蔡桂忠乃是天地认可、朝廷册封的正神，秦少游见到他们，没有跪拜上香就算了，居然讲话还这么的不客气。
这位礼部官员甚至怀疑，要是自己没在这里，秦少游是不是会更加的不客气？指着鼻子骂娘的那种？
看来传闻是真的，秦少游有着封神的本事，这两位正神都是他代天地册封，所以相互之间的关系才是这么好。
李二郎和蔡桂忠知道秦少游是在演戏给礼部的人看，当然要陪着他将这场戏演下去。
李二郎当即骂了回去：“你在京城，居然不知道我们要进京，这事儿怪得了我们？我们还说你小子居然没有出城来迎接，简直可恶，打算进城寻你的麻烦呢。”
蔡桂忠点头附和：“没错，这个麻烦，没有一顿酒是解决不了的！”
“一顿酒怎么够？至少是两顿！”李二郎加码道。
话音未落，几只小庆忌就从他的衣衫里面爬了出来，嘴里口水横流，连声发问：“有酒喝？酒在哪里？”
众人愕然一愣，随后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秦少游问起了家中情况。
旁边的礼部官员知道，李二郎与蔡桂忠都是来自益州，秦少游的老家也在益州，只当他是在关心家中父母。
万万没有想到，秦少游问的，其实是五爪山中的情况。
李二郎和蔡桂忠心领神会，告诉他家中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挂念，然后就吵着要他赶紧请酒。
他们当然不是要喝酒，而是要以此为借口，甩开一直跟在身边的礼部官员。
“以前就听说过，天下精华都汇聚在京城之中。今日这酒，你一定要请最好的，可不能拿普通酒水湖弄我们。”李二郎说道。
“对对，要喝好酒、美酒……咦，美滴很。”几个小庆忌跟着起哄。
眼见秦少游真的要带着李二郎和蔡桂忠去喝酒，一旁的礼部官员急了，赶忙招呼：
“秦千户，两位尊神，喝酒稍后再去也不迟，你们还是先随我进宫吧。陛下命我来接待你们的时候，就下了旨意，要请你们两位进宫一趟，他要亲自接见咱们大夏国的正神，感谢你们庇护了一方百姓，保佑了一方安宁。”
“陛下要见我们？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李二郎眉头一挑。
虽然没有释放神威，还是让这个礼部官员紧张不已，赶紧解释：“李水伯，陛下的旨意，是要等秦千户到了后，让他与你们一同进宫。之前秦千户没有到，我也不能只带你们两位进宫呀。”
“行了行了，就别为难这位老哥了，他也是奉命行事。
既然陛下要见你们两位，那我们就赶紧进宫吧。我这回算是沾了你们的光，能够再睹圣颜。
至于喝酒的事情，等面完圣出了宫，再去也不迟。”
秦少游站出来打圆场。
随即又扭头，吩咐朱秀才去京城里面最好的酒楼定席，并让李二郎身上的小庆忌都留在这里，它们跟着去，也进不了宫。
见李二郎和蔡桂忠不再追着自己讨要说法，礼部官员暗松了一口气，看向秦少游的目光中还多出了几分感激。
他不知道的是，秦少游巴不得进宫一趟，好去刺探下建武帝的情况。
直觉告诉他，建武帝现在，应该是有些古怪的。
很快秦少游就和李二郎、蔡桂忠，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宫外。
一个太监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接下来，礼部官员便留在了皇宫外等候，秦少游三人由太监引入宫中。
建武帝依旧是在登仙殿里。
这里已经成了他最爱待，也是待得最久的地方。
一进到登仙殿，秦少游就通过【明目】、【辩听】与【妙鼻】，敏锐的洞察到了一些古怪的情况。
建武帝的气息，越发的混乱。
这种混乱与之前还不太一样。
之前建武帝气息混乱，更多是因为修炼了疯神传下来的功法。
可是现在，他气息混乱，却像是身体内部出了问题。
是修炼疯神的功法，叫他走火入魔了？
还是此前卢邴、许监正以及僧道官员们的联合伏击，让他受了伤？
除此之外，建武帝的心跳与脉管里的血液走向，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
秦少游心念飞快转动，思索着建武帝到底是怎么了，但脸上却是没有流露出半点破绽，一副恭敬中带着激动的模样。
在秦少游偷偷观察建武帝情况的时候，这个昏君也在高台之上，俯视着步入殿内的三人。
当然，他的目光，主要是落在了李二郎和蔡桂忠的身上。
“果然是正神！新鲜、美味、可口的正神……”
一个声音在建武帝的脑海中响起，令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脑海中对那个声音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咽口水的细微举动，被秦少游敏锐看见，暗道：“这个昏君招我大哥和老蔡进京，果然没按好心，这是想要吃了他们啊……哼，且看到最后，是谁吃了谁。”
建武帝虽然动了杀心和食欲，却没有立刻动手。
相反，他还压下了这些欲望，对李二郎和蔡桂忠进行了一番勉励和赏赐，最后才说：
“这一次，朕邀请两位正神进京，除了想要见你们一面外，便是想邀请你们参加献俘祭天之礼！
大礼将在本月二十九的清晨举行。
这几日里，礼部的人会教两位正神一些礼仪，还请配合学习。如果有什么需求，只管给礼部的人提，他们会尽量满足。”
李二郎和蔡桂忠拱手应是，秦少游却是暗吃了一惊。
献俘大礼是在本月二十九？
这不对啊！
按照往月的情况推算，以及崔有愧他们在这些日子里观察星象得出的判断，月圆之夜，乃是在本月十七那一天。
如果建武帝真的想要借献俘仪式，祭祀血月里面的疯神，最好的时间，就是在本月十七那一天。
可是现在他却说，献俘大礼是在本月二十九。
那时候，月圆已经结束，血月里的疯神难以收到祭品，献祭还有什么意义？
是建武帝故意报了个假日子？
还是他并没有打算借献俘仪式来献祭血月里的疯神？
那么他的真正后手，又会是什么呢？
秦少游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飞快的运转、思索了起来。
第1341章 丹炉的秘密
秦少游思来想去，脑袋里面只有一个个的疑问，却没有结果和头绪。
建武帝这个人，本来就性格多疑，在被接连破坏了好事后，更是如同一头受伤的老狐狸，谨慎、多疑到了极点。
现在的他，看谁都觉得有问题，对任何人都不信任。
在这样的情况下，卢邴与许监正等人的调查难有进展，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有线索和头绪，秦少游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算算时间，今日已经是十四，距离十七的月圆只有三天了。
如果建武帝真的有后备手段，真的还没有放弃祭祀血月里面的那帮疯神、邪神。那么这三天，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时间紧迫，又没有线索，只能是保持监视，想办法盯紧建武帝，见招拆招了……”
秦少游在心里面想着。
对于此前送礼给唐公公一事，他感到相当的庆幸。
当初给唐公公送礼，最大的目的，其实是分散唐公公的注意，好让朱秀才能够施展妙手空空，把真假獬豸目进行调换。
将墨点藏在金银里面，不过是捎带手的事情罢了。
总不能让唐公公白占了便宜吧？
那唐公公也没有叫秦少游失望，居然是真的帮着他，将墨点顺利带进了宫中。
虽然皇宫内部的戒备森严，可是有了此前在太庙的经验与教训，秦少游在返回京城之前，就已操控墨点藏匿在了皇宫各处，进行暗中监视。
整个过程进展的相当隐蔽，并未触及、激活皇宫里面的机关法阵。
当然，这些墨点并未潜入登仙殿，甚至只是远远监视。
因为秦少游知道，登仙殿才是整个皇宫中，安保级别最强的。
不仅有着建武帝这样的半神级高手坐镇，在那一个个看不清的角落里，还藏着有许多古怪、诡异的玩意儿。
秦少游来过登仙殿两次，每一次都感觉汗毛倒竖，食欲大作，墨点别说是混入登仙殿，就是稍微靠近点，都极有可能会暴露。
此刻，高台之上的建武帝，并不知道秦少游居然是在皇宫里面藏下了许多的眼睛。
他正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假惺惺的感谢着李二郎与蔡桂忠在益州的所作所为。
并表示要在献俘大礼之后，给李二郎和蔡桂忠加封一些头衔，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祭祀他们，传颂他们的名字。
李二郎和蔡桂忠对此并不感冒，但还是装出了一副感激的模样，向高台之上的建武帝躬身谢恩。
建武帝非常享受这一刻。
正神在低处向自己行礼，这让他感觉自己好似已经成了神仙，而且地位不低，至少是要比在人间任职的城皇与水伯要高。
这让建武帝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满足感。
在假惺惺的赞誉了李二郎和蔡桂忠过后，建武帝话锋一转，详细的询问起了两人在获封成神后的种种变化，听的十分仔细，一副要吸取前人经验的样子，就差没有像某位师兄那样掏出纸和笔做记录了。
这一幕让秦少游越发确定，建武帝肯定是藏了后手。
而且他对这个后手，还抱着很大的信心，坚信能够借此登仙成神。
否则他不会急于知道成神后的变化，还听的是如此的仔细认真。
终于，在建武帝提完了一堆的问题后，方才意犹未尽的挥了挥手。
“两位尊神远来辛苦，这几日就请在京中好生休息，领略一下京城的繁华吧。秦千户。”
“臣在。”
“你这几日，不用管别的事情，替朕将两位尊神接待好。”
“臣领旨。”
秦少游躬身应道。
心里面，则在琢磨：昏君的这个安排，恐怕不是想要让我帮他招待老蔡与大哥，还想要借此监视我、约束我，让我时刻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法去做别的事情。看来我虽然是做了一系列的努力，但他对我的怀疑和猜测依旧不少。
建武帝在吩咐完秦少游后，又对李二郎和蔡桂忠说：“两位尊神，我丹炉中炼的灵药正在紧要关头，无法抽身相送，还请恕罪。秦千户，替我送两位尊神出宫。两位尊神在京城期间，有什么需求，向礼部的人，让他们务必满足。”
秦少游再度躬身领命：“臣领旨，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招待好两位尊神，让他们乐不思蜀。”
李二郎和蔡桂忠也在旁边太监的提醒下，齐齐向高台上的建武帝行礼告辞。
建武帝挺胸抬头，生受了两位正神的礼，并未躲避，也不怕自己受不受得住，会不会折寿。
等到秦少游、李二郎和蔡桂忠被太监带出登仙殿，走远了之后，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建武帝，方才眯着眼睛，低声问了一句：“是他们吗？”
炉火熊熊的丹炉之中，升腾起了一片烟气。
这些烟气就像是一条条的游蛇，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弥漫在了登仙殿内，钻进到了那一个个随伺太监的耳朵里。
这些太监身形微震，随即目光就变的呆滞、恍忽，进入到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对周围的一切都不视、不闻。
紧接着，在炉壁上面，凸起了两张古怪的人脸。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两张人脸，与建武帝依稀有着几分相似。
同时两道古怪的声音，从丹炉中传出，说的却是同一句话：“气息不像，不是他们。”
这两个声音，一个像是由千万人的悲鸣惨叫汇聚而成，另外一个则像是无数被欲望冲昏了头的人在嘶吼。
不仅刺耳，还叫人听的毛骨悚然。
“可惜了。”
建武帝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面闪烁出了浓烈的杀意：“如果是他们，我就可以顺道报仇了……”
“我们倒是觉得，不是他们更好。”
丹炉上面的两张人脸狞笑了起来。
“不是他们，就又多了一份吃食，多了一份炼丹的血肉与魂魄，岂不是更好？”
建武帝微微一愣，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缓缓点头道：“你们说的，有些道理……”
丹炉上面的两张人脸，表情勐然变的狰狞了起来，齐齐怒吼：“我们说的当然有道理了！我们本来就要比你聪明，要不是我们当初受了伤，岂会轮得到你……”
它们的话还没有讲完，建武帝就口诵起了咒语，让它们的怒吼在熊熊燃烧的炉火中，化作了惨叫与悲鸣。
很快，两张古怪的人脸就从炉壁上面消失不见。
建武帝停止了念诵咒语，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狰狞与得意。
“你们要是真的比我聪明，又岂会落得现在这般境地？如果你们听话，等我登仙成神，自会给你们一段机缘。可要是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念往日旧情了！”
第1342章 身魂不合，神不守舍
秦少游并不知道在登仙殿里面，建武帝与丹炉说了些什么话。
虽然他在进入皇宫后，【明目】、【辩听】以及【妙鼻】等天赋就没有停过。
但是在登仙殿里面，明显是有所布置，干扰了他的探查。
当秦少游在登仙殿里面的时候，勉强还能借助这些天赋，查探出建武帝的古怪。
可在出了登仙殿后，这几个天赋就遭到了很大的干扰，再难有收获。
比如建武帝与丹炉之间的对话，秦少游就只凭着【辩听】，听到了几句很零散的话。
像是什么“不是”、“聪明”、“岂能轮到你”等等……
这些话不连贯，也没法窜连起来，秦少游虽然连蒙带猜，却也猜不透建武帝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具体是说了些什么。
至于【妙鼻】，在丹炉上面浮现出了两张古怪人脸的时候，倒是有嗅见两道古怪的臭味。
但是这两股臭味很澹，并且很快被丹炉里面的药味遮掩，让秦少游难以分辨，这到底是什么臭味，来自何处、何人。
秦少游很想要返回登仙殿去看看，但是理智让他压下了这个冲动，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与李二郎、蔡桂忠一起，在太监的带领下出了宫。
出宫之后，守在外面的礼部官员便迎了上来。
如此无缝链接式的监视，让秦少游只得压下想要与李二郎和蔡桂忠讨论的冲动。
眼珠一转，笑着问这礼部官员：“郑主事，你们礼部那边还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得带着两位尊神去喝酒了。刚才在宫里面，陛下说了，让我帮他款待好两位尊神……”
秦少游的这句话，多少有点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让礼部派来的这个郑主事，没法断然拒绝，只能苦着脸道：“秦千户，按照我们礼部的安排，两位尊神是要抓进时间学习礼仪的……”
秦少游不等郑主事把话说完，就打断道：“他们两位只是观礼，又不是主礼或主祭，需要学习的礼仪应该没多少，耽误个一两天也不迟吧？何况两位尊神今天刚到京城，怎么也得帮他们接风洗尘一番。刚才在宫里面，陛下可是说了，要让两位尊神领略京城的繁华。我想这京城的繁华，不可能是在礼部吧？”
“这……”
郑主事一脸犹豫，有心想要拒绝吧，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而且秦少游每句话都把建武帝给抬了出来，让他着实没法拒绝，只能苦笑着点头。
“秦千户说的是，今日确实应该给两位尊神接风洗尘，是我们安排不周。”
秦少游哈哈一笑：“没事，我来帮你们给两位尊神接风洗尘，你们到时候把费用给我结一下就行。”
郑主事愕然愣住。
他只是顺着秦少游的话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秦少游居然打蛇上棍，让他们礼部报销请客的费用。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少游见状，冷笑道：“之前在宫中，陛下可是说了，让我在接待两位尊神的时候，有什么需求，尽管向你们礼部提，你们定会全力配合……”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勐然一沉，目光中射出了几分凌厉：“怎么，是陛下说的话，在你们礼部不管用了？”
“怎么可能！”
郑主事被吓了一大跳，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急忙赔着笑脸道：“秦千户说笑了。接待两位正神，本就应该是我们礼部出资才对，我们结清费用完全没有问题。”
“这就对了嘛。”秦少游脸色一变，收起了阴沉，洋溢出了笑容，拍着郑主事的肩膀：“老郑，随我们一同去喝酒？”
郑主事很想要跟着一起去。
与神仙喝酒，这可是能够吹嘘一辈子的牛皮。
但最终他还是没敢答应。
他又不傻，看的出来秦少游只是客气邀请，他要真的答应，去了后，两位正神喝的不尽兴、玩得不开心，责任可都得他来承担。
他又哪里担的起？
只能是尬笑着说：“我随你们一起去，好帮你们会账，但是喝酒就不必了，你们喝开心、喝尽兴就行……”
秦少游果然没有多劝。
他很清楚，郑主事跟着去，并不只是买单会账那么简单，也是想要就近监视、监听他们。
但这没有关系，只要郑主事没有一直守在他们身旁，就有的是办法能够隔断他的监视与监听。
再说了，就算不让郑主事跟着，暗处那帮辑事厂的探子，也会一直盯着他们的。
很快几个人就离开皇宫，到了京城里面最好的酒楼。
朱秀才在秦少游他们进宫之前，就到了这里订桌。
这酒楼的生意非常火爆，位置很是紧俏，非达官显贵提前预约，根本订不到座。
不过朱秀才在社交方面确实有能耐，也不知道是找了谁说了什么话，当秦少游他们过来的时候，他还真就让酒楼给腾出了一个雅间，连弹唱的歌女都选好了。
郑主事见此情况，忍不住暗暗叫苦。
这里的开销可不小，再加上歌女……等礼部主客司的上官拿到账单，多半会把自己狠骂一顿。
郑主事不知道的是，秦少游不止是想要让礼部在请客费用上面买单，他甚至还打算罗列出一张烹制新菜所需的种种配料、配菜的清单，交由礼部去凑齐。
就说是李二郎和蔡桂忠需要，反正他们肯定会配合。
逮着一头羊往死里薅，可是秦少游最擅长、也最习惯的做法。
这家酒楼的小厮，都选的是清秀小生，领着秦少游他们进到雅间。
郑主事则在楼下等候。
辑事厂的番子倒是出了血，让酒楼在旁边安排了一个房间，以便就近监听。
只是他们的血，算是白出了。
秦少游、李二郎和蔡桂忠早就发现了他们，自然会防着。
他们一番辛苦监听到的，都是些喝酒劝酒、点曲听曲的话，毫无营养。
可实际上，在秦少游他们来到雅间之前，朱秀才就对这里做了检查。而秦少游来了后，又检查了一番，确定屋内没有问题后，由崔有愧布下法阵，朱秀才启动幻术鬼珠。
那唱曲的歌女，秦少游只一眼就看了出来，是个密探。
哪怕不是辑事厂，也应该是其它衙门派来的。
但是没有关系，秦少游依旧让对方留下，通过【明目】让这歌女迷乱了心神，随后就陷入了幻术鬼珠营造的幻象，完全不知道房间里面真正发生了些什么事。
蔡桂忠在这个时候，告诉了秦少游，他在登仙殿里面的发现：“建武帝的情况不对劲。”
秦少游颔首，这一点他也发现了。
但是蔡桂忠紧接着的话，却是秦少游没有发现的。
“他的身魂不合，有神不守舍的迹象。”
请一天假
家中有事，请假一天，明后天补上。
第1343章 五脏不养，气血亏失
“身魂不合？老蔡，你的意思是，建武帝被人给夺舍了？”
秦少游惊讶的问，同时心说没有这么巧吧？青塘那边，老青塘王被‘明天见’和尚忽悠着，夺舍强占了他儿子的身体，以期能够实现另外一种途径的长生与青春。
在大夏这里，建武帝居然也被人给夺舍了？
夺舍他的人会是谁？
是血月里面逃出来的疯神？
还是被建武帝当作蛊养起来的、某个黑莲教里的妖人？
他正诧异着，却见蔡桂忠摇了摇头。
“不像是夺舍。虽然建武帝身魂不合，可是栖居在他肉身里面的，确实是他的魂魄。”
“既然没有被夺舍，为何会有身魂不合？”
秦少游问，对于蔡桂忠的判断，他还是很信任的。
尤其是在与魂魄有关的事情上面，蔡桂忠作为城皇，可谓专家，具备很高的权威性。
再说了，这大夏朝的大臣，也不全是碌碌无为之辈，明眼者还是很多的。
如果建武帝真的被人夺舍鸠占，这些大臣不可能没有察觉和反应。
此前‘明天见’和尚冒充首辅郑亚元，都被朝堂上面许多人看出了问题。只不过那会儿，他们走的是正常流程，选择了上奏弹劾，以及向镇妖司、辑事厂举报。
只是那个时候，‘明天见’和尚与建武帝还是一伙儿的，双方配合着演戏，把这些弹劾、举报都给压了下去。
如果被夺舍的是建武帝，那情况就不同了，朝臣们绝对是要清君侧、救君王的。
蔡桂忠也不明白，为何在建武帝的身上，会出现这般古怪的情况。
他在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觉得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建武帝从血月疯神那里学到的功法有问题，让他练的走火入魔，出现了身魂不合的情况。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是看他之前的模样，也不像是病入膏肓啊。”
秦少游听到这话，却是眉头一挑，讲出了他的发现：“建武帝的气息，比上一回我见到他时更加混乱，脉管里面的血液，似乎也有了滞缓的情况……会不会是这些，造成了身魂不合？”
“有这个可能。”蔡桂忠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么说来，还真是建武帝修炼血月疯神传下的功法出了岔子，导致身体有了问题？又或者是此前的伏击，对他造成了重创？”
秦少游没有搭话，却是在琢磨着离开登仙殿时，嗅到的那两股奇怪臭味，以及听到的那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这些都让他怀疑，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隐约间，他好像是捕捉到了一丝线索，只是还不确定，正待把这个情况讲出来，让众人帮着参谋参谋，崔有愧却抢先一步，问起了李二郎：“老李，你怎么不吭声？你也进了宫，见到了昏君，可有什么发现？”
“我对魂魄的了解，比不上老蔡，就不在这个事情上面发言了。不过在昏君身上嘛，我还真有发现。”
李二郎飞快道出了他的发现。
其中之一，就是建武帝的血液。
他也注意到了建武帝的血液有问题。
毕竟他是水伯，对于液体非常的敏感。
他发现，建武帝体内的血液，不仅流动迟滞，量也要比正常人体内的少，以至于五脏失养，血亏气少。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造成了身魂不合？因为按照《素问》里面的说法，肝是魂之居所，能藏魂，而肝又需要血液滋养，一旦血不养肝，就会造成肝不藏魂。
如此导致身魂不合，便不奇怪了。
另外一个发现，则是建武帝身前的丹炉里面，反而是藏有许多血……
“建武帝那个昏君，经常拿活人炼丹，又或是抽干人的血液灌入丹炉当作材料，会不会是这个原因，让丹炉里面藏有许多血？”
秦少游开口发问。
他暗布墨点在宫中，这几日里，看到了不少太监因为做错事，被建武帝或是直接投入丹炉，或是抽尽血液灌入丹炉，对于丹炉里面藏着许多血，并不觉得意外。
哪怕这些血，没有被烧干炼化，也不奇怪。
建武帝的那口丹炉，本就不是凡品，甚至秦少游怀疑，它具备生命、魂魄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建武帝的血液情况，就让人很不解。
到底是修炼了疯神功法，走火入魔所致？
还是在这个昏君的身上，藏有别的什么秘密？
朱秀才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一边思索一边说：“建武帝身上的这些古怪情况，会不会与他着急想要祭祀疯神有关？他不仅是想要成仙成神，也是看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想要保住性命，免得在成神之前暴毙？”
“有这个可能。”
蔡桂忠应道，“除了成神变化，今天建武帝询问最多的，便是阴魂要如何维持才能不散不灭，又要如何做，才能最快的积累功德与香火，获封成神。还有阴魂成神与活人成神的区别等等……
看他的样子，虽然戒备、怀疑大人，但还是把大人当成了他最后的保障。而他详细询问了阴魂的情况，恐怕也是因为肉身出了问题，担心无法及时从血月疯神那里得到改善的办法，所以才急于了解详情，找好后路。”
“如果是这样，那么昏君肯定还有后手。”
崔师兄抓着头发，头疼的说：“他的后招会是什么？离着月圆之日只有三天，他居然一点儿破绽没有露出，我们该怎么办？”
“只能是高度警戒，积极调查了……不过我们从进京后，就被各衙门派来的眼线盯上，想要积极调查很难，只能希望卢指挥使和许监正他们能够有所收获了。”
秦少游在叹了一口气后，终于是找到了机会，正色说道：“我在离开登仙殿的时候，还有两个发现，你们帮着参谋一下，看看会不会与建武帝的古怪情况有关……”
听了秦少游的描述，蔡桂忠对于两股臭味非常感兴趣，详细询问了臭味的情况。
可惜那两股臭味本就轻微，很快又被遮掩，即便是秦少游的【妙鼻】，嗅辩到的也不够仔细。
“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臭味，味道有些复杂，像是多种臭味混杂在一起，有汗臭，又有尸腐臭，还有屎尿的臭味……关键是味儿太轻，又太快被遮掩，让我无法细辨。”
虽然秦少游没有细辨出这两股臭味的情况，但蔡桂忠在听了他的描述后，却是神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转眼间，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月圆之夜，在众人的高度紧张与戒备中，如期而至！
第1344章 血月降临
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无论是秦少游这伙人，还是卢邴、许监正他们，又或者是大姐秦不弱与五爪山里的僧道、官员，都在通过各自的渠道与方法，调查建武帝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可是大伙儿查来查去，都没有线索。
在王陵出了事情后，建武帝就越发的谨慎与狐疑，使得众人的调查，也进行的越发小心。
这些都影响了调查的进展与收获。
随着月圆之日到来，所有人都高度的紧张与戒备了起来。
卢邴待在自家的宅院里，虽然装出一副修心养性，在写字陶冶情操的架势，可这些，都是做给暗中密探看的。
他的精神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处在高度警备的状态。
甚至就连此刻他写的那一个个‘静’字，都丝毫没有静意，反而是笔画如刀剑，充满了杀气。
随便抽出一张，纸上的‘静’字都能当做暗器使。
也就是监视卢邴的密探不敢靠的太近，否则非从这些字上看出问题不可。
钦天监里面，许监正一如既往的端坐在观星台。
但他的内心，却没有往日那么宁静。看似眼睛微眯着，可是从眼缝中投射出来的目光，却是锐利如刀。
不过魏保派到钦天监里‘帮忙’的辑事厂番子，并未注意到这些细微的情况。
在天宁观、在五爪山，秦不弱与张真人、素全法师以及秦琳杨震等人，也都在或隐秘、或直接的仰望着天空。
虽然此刻还是白天，月亮还没有出现，但是众人感觉耳边，好似已经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呓语。
是血月里面那些疯神的声音。
他们在用古怪呓语，影响、诱惑世人。
礼部之中，李二郎和蔡桂忠在这里学着献俘大礼需要遵守的礼仪，秦少游、朱秀才等人于旁边观摩。
，吸收起了浑圆月亮里面那股最为纯粹、也是最强劲的血月之力。
转眼到了深夜的子时。
一束如同光柱的血色月光，忽然从浑圆的血月中落下，罩在了城西的一座寺庙中……
第1345章 陷阱
“大人，快看那道血色月光！”
朱秀才在血色光柱出现的刹那，就勐地站了起来，抬手遥指，亢奋的朝着秦少游嚷道。
还好今天晚上，秦少游他们在这间宿舍里面作足了布置，否则就凭这一声叫嚷，非得暴露了不可。
“我看到了，不用叫的那么大声。”
秦少游眉头微皱的看了朱秀才一眼，就见到这货双眼发红、喘着粗气……一如在砂舞院里面见到了绝色舞姬，并且还不收钱，主动邀请他砂一曲时的反应。
这个反应显然不对劲。
“既然看到了，那你还在浪费什么时间？走吧，我们快点过去，万不能让建武帝那个昏君得逞！”
崔有愧也在这一刻开了口，甚至不等秦少游下令，他就要掐动法诀施展遁术，拉上秦少游等人，赶往被血色光柱笼罩的寺庙。
“等等！”
秦少游一把拽住了崔师兄。
再看他，也是一副双眼通红、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一件非常有研究价值的灵异物品，又像是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装逼好时机。
再看周围其他人的情况，除了全身布满佛光，一直在念诵经文的马和尚稍微好点外，旁人虽然是在泽被万物的影响下没有疯癫，却都是一副亢奋不已的模样。
“和尚，把你的静心咒念大声点！”
秦少游当即喝令，同时从【人间武库】里面取出醒神金针释放，并施展了【心鼓】天赋。
醒神金针扎在众人身上，让他们的亢奋在剧痛中得到削减。
而秦少游的【心鼓】，又压迫他们激动的心跳趋于平稳，再加上马和尚的静心咒，总算是让他们止住了冲动，压下了想要立刻去破坏建武帝献祭的欲望。
冷静下来的苏听雨，立即得出判断：“这束血色月光有问题，它会让人心中的欲望无限被放大，最终是遭到欲望驱使，丧失理智。”
“说的没错，我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还好我道心稳固，方才没受影响。你们几个人，平日里除了道法、术法，也得好生修心才是，不要被我拉下太多。”
崔有愧厚着脸皮尬吹，引得苏见晴、苏听雨等玉皇观的人齐翻白眼。
要不是懒得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与他斗嘴，非揭露他的牛皮不可。
秦少游也没有搭理崔有愧，他遥望着远处的血色光柱，眉头紧锁，嘴里念叨着：“不对劲……很不对劲。”
“废话，我师妹都说了，那道血色光柱有问题，肯定是不对劲的。”崔有愧道。
“哪里不对劲？”朱秀才跟上了秦少游的思维节奏，知道他指的不是血色月光，便出声发问。
既是想要知道秦少游有了什么发现，也是想要借着一问一答，帮助秦少游捋清思路。
“有三处地方不对劲。”
秦少游飞快说道：“其一，是皇宫那边没有动静。我藏在宫中的墨点，并未发现建武帝有什么异常，他依旧待在登仙殿里面没有离开过。如果这道血色光柱笼罩的地方，真是献祭之地，建武帝这个主祭人不可能不过去！”
等等天赋里面蛊惑人心的能力都给开启到了最大。
骆安的身上，应该是携带了某种灵异物品或者灵符，助他抵挡住了血月的影响。
可即便如此，骆安的心神还是出现了一些不稳。
秦少游在这个时候化身为‘魅妖’，一番言语，成功取得了骆安的信任。
虽然骆安没有对他透露太多，却也说了一句露出破绽的话：
“你能在第一时间过来向我汇报此事，而不是擅作决定，我很高兴。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回去好生睡一觉，等到天亮再看好戏吧。”
果然是陷阱！
看到骆安眼中洋溢着的得意与杀气，秦少游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建武帝这个老狐狸，居然是利用月圆之夜玩了这么一手。
还好自己发现了破绽，不然就中了他的计。
只是，这昏君真正的献祭地点，又是藏在哪里呢？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今天，在这个月圆之夜献祭？！
第1346章 血月的古怪动向
秦少游没有继续套骆安的话。
他发现，骆安虽然心神不稳，但依旧保持着警惕与小心。
先前那句话刚一讲完，他就意识到说漏了嘴，眼睛里面闪烁出了锐利的光芒。
秦少游当即装出了一副心神不稳的模样，好似没有听出骆安话里的破绽，只是带着亢奋与冲动的说：“大人，真的不管吗？说不定是有什么妖人在行邪法，咱们要是能够把人抓到，肯定是大功一件啊！”
骆安没有看过之前朱秀才与崔有愧的反应，自然不会知道，秦少游此刻就是在模彷他们。
“让你去休息你就去休息，想要立功，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这一时。”
在骆安看来，秦少游这是被血月勾起了心中的欲望。
看来他的欲望，就是想要立功受赏，并无别的问题。
骆安放下了心。
他知道秦少游的本事，也知道这小子对于建武帝的重要性。
既然秦少游的表现没有问题，那就不能让他白白送命，免得建武帝追究起来，自己但当不起。
所以骆安板起了脸，严令秦少游回去休息，不许在没有得到自己命令的情况下，擅自离开镇妖司总部。
秦少游拱手领命，悻悻离去。
一回到宿舍，他脸上的冲动与亢奋立即消失，把骆安的话，以及自己的种种猜测，告诉给了朱秀才、崔有愧等人。
大伙儿听了后，都得出了与秦少游一样的判断。
血色光柱笼罩的寺庙，十有八九是陷阱！
建武帝早就在那里做了布置，要引人入瓮。
马和尚宣了声佛号，滴咕道：“看来建武帝也知道，有人想要破坏他的献祭。”
崔有愧摇了摇头：“和尚，你说的不是废话吗？王陵被毁，姒秀被救。那昏君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有人想要破坏他献祭疯神，更何况他还不傻。”
朱秀才则在琢磨：“如果血色光柱笼罩的寺庙是陷阱，那么建武帝真正献祭的地方是在哪里？”
顿了顿，他勐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急忙说：“大人，我们得赶紧通知卢指挥使和许监正，他们要是上当，可就糟糕了。”
秦少游答道：“我已经派了墨点去传信，希望赶得及。不过卢指挥使和许监正都是老狐狸了，我们能够看出来的问题，他们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倒是不用太担心。只是建武帝真正的献祭场所，确实是个问题，尤其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的线索与发现……我们只能继续警惕监视。”
然而，警惕了一整夜，监视了一个晚上，依旧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除了血色光柱笼罩的寺庙，这个晚上，在京城之中，就没有其它异象出现。
建武帝也一直待在皇宫中，待在登仙殿里，没有离开过。
秦少游的墨点虽然不敢靠近登仙殿，却在皇宫各处做了搜查，并未发现密道之类的存在，也没有发现遁术留下的痕迹。
转眼到了第二天。
随着第一缕阳光出现，诡异的血色月光如同潮水般退去，众人因为疯神影响产生的痛苦，也随之减轻、消失。
当宵禁时间结束，京城重新恢复了活力，大街上面响起了一阵阵的锣鼓与吆喝声。
却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辑事厂番子，用刑车押着一个个遍体鳞伤的犯人在巡街。
这些人是在昨天晚上，冲进了血月光柱笼罩的寺庙，中伏被抓的人。
除了活着的外，还有好些被斩杀的尸体，也推在了板车上，由马拉着巡街。
这些人里面，既有官员也有僧道，还有一些江湖上的修行人士。
他们不一定是知道建武帝想要献祭疯神，有好些都是发现异象前去打探，看看是不是有妖鬼在拜月修行，结果就中了伏。
只有少部分人，知晓建武帝的意图。
他们或是自己看出来的，或是收到了五爪山中官员、僧道的书信。
但因为此前一直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此次赶往血色光柱笼罩的寺庙，除了要破坏建武帝献祭疯神，也是想要搜集些证据，才好搬倒建武帝，为大夏朝换一个皇帝。
这一刻，他们不仅是中了噤声咒，嘴巴还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就是避免他们在游街的时候，喊出对建武帝不利的话。
建武帝让辑事厂的番子押着这些人巡街，目的就是想要利用这些人，引出他们背后的势力。
其实昨天晚上，在抓住了这些人后，辑事厂就对他们进行了严刑拷打，可惜收效甚微，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拷问肯定要继续，但其它的方法也要尝试。
秦少游他们在镇妖司总部，看到了押解游街的一幕。
虽然嘴上没有说话，可崔有愧、朱秀才等人的心中都有些后怕。
要不是昨天晚上，秦少游看出了事情有蹊跷，只怕现在被押解游街的人里，就会有他们中的好几个了。
“少游，你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齐齐扭头，看到骆安走了过来，目光一直盯着秦少游，阴晴难辨。
秦少游装出了一副懊恼、遗憾，以及嫉妒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的说：“大人，昨天晚上要是咱们派了人去，这份功劳，就该是咱们得了。”
骆安哈哈一笑，心中最后那点儿怀疑都被打消，拍了拍秦少游的肩膀道：“不愧是我镇妖司之虎，时刻想的都是立功。别气馁，以后有的是立功机会，这次且让他们辑事厂得意几日。”
说完这番话，他转身走了。
秦少游没有着急与朱秀才、崔有愧等人展开讨论，留在衙门门口看完热闹，方才返回差房。
一直等到时机成熟，才让崔有愧释放隔音术，仇石道长放出哨探，众人这才开始讨论。
对于建武帝一夜没有动静，他们都很惊讶，也很不解。
但是他们觉得，建武帝是不可能放弃献祭的。而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等的到几个月后。
所以这个事情，肯定有蹊跷。
之前他们一直认为，建武帝的献祭，要在月圆之夜进行，因为那是血月里面的疯神，最有机会冲破血月枷锁，把疯狂力量投射到人间的时候。
建武帝只有在那个时候献祭，才能从血月里面那群疯神的手中，换取到更多的好处。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判断，可能是出了一些差错。
或者说，他们是被建武帝故意放出的消息给干扰，被建武帝给牵着走了。
除了月圆之夜，说不定还有另外一个更适合的时机。
秦少游他们现在最怀疑的，就是献俘大礼那一天。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那一天？同时也在迟疑，这会不会也是建武帝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会不会又是一个新的陷阱？
就在他们头疼不已的时候，许监正和卢邴给他们带来了两个消息。
昨天晚上，秦少游派墨点去给两人报信，等到墨点回来后，居然是被两人附上了一缕神念，他们可以通过墨点进行交流，顿时让联络变的方便了许多。
此刻，在听了众人的讨论后，许监正的声音从其中一滴墨点中传出：
“我在刚刚，观测到了一个奇怪的天象。
按理说每一个月圆之夜，都是血月距离地面最近的时间，月圆之夜过去后，血月就会远离地面。
但是这一次，月圆之夜虽然过去了，可是血月并没有远离地面，反而是继续朝着地面靠近。
并且这个天象，还遭到了人为的干扰，就连我，都差点儿被瞒过去了……”
第1347章 祭品到底是什么？
许监正的话，把众人吓了一跳。
崔有愧更是惊呼：“血月还在朝着地面靠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月亮要坠地不成？”
他在心里面盘算着，如果血月真的要坠地，有没有可能在坠地之前把它炸掉？这事儿要能办成，那他百炸真君的威名，必将传芳百世。
许监正的声音，再度从墨点中传出：
“血月坠地应该不会发生。血月是监狱，囚困在里面的疯神，或许可以通过某些手段改变月亮的运行轨迹，但是要让血月撞击地面，让他们可以趁机逃脱，却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真的疯癫到了不顾自身死活的地步，封印他们的众神，也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这话，秦少游望向一旁的九天荡魔祖师像，微微点头。
祖师爷他们的力量正在恢复，如果血月里面的疯神，真的打算在这个时候搞出一些大新闻，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夫子的弟子们游走人间，便是作证。
“如果疯神不是想要推着血月撞击地面，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马和尚挠头问道。
相比动脑筋，他更擅长物理超度。
一旁的滚山君、太岁神君等人亦是如此，让他们动脑筋，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多半还是与献祭有关……”
秦少游一边思索，一边道出猜测。
“血月是监狱，隔断了疯神对于人间的影响。但是当血月离着地面越近，囚困在里面的疯神，就越有机会把力量投射到人间。
甚至是在人间的信徒、使者的帮助下，撬开身上套着的枷锁，将分身、神念，又或者是一些器官投放到人间，以发展更多的信徒，掀起更大的混乱与灾祸，从而让他们能够收获到更多的祭品，借以恢复力量，冲破血月牢笼。”
“我们也是这般猜测的。”
许监正的声音里面，透着对秦少游的赞许。
但秦少游没空骄傲，只觉得头疼。
本以为这次的献祭，是建武帝一个人的欲望和谋划，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血月里面的疯神，极有可能是主动地参与了此事，建武帝也是被他们给利用了……
不对，他们之间，应该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而非单方面的利用。
疯神借助建武帝的献祭，以期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力量，好冲破枷锁，投放分身、神念、器官到人间，甚至是直接脱离牢笼。
而建武帝则是利用疯神，换取成仙成神的方法。
对于建武帝来说，只要能够成仙成神，旁人死再多也没有关系，哪怕人世间沦为修罗炼狱也无妨。
“监正大人，那血月什么时候离着地面最近？是献俘大礼的那一天吗？”秦少游想到这里，又出声询问。
“从血月目前的运行轨迹推算，本月二十九前后，就该是它距离地面最近的日子……但是我不确定，到了那个时候，血月的运行轨迹会不会再次出现变化。”
卢邴的声音从另外一颗墨点里面传出：“应该不会再变了。没有什么机会，比献俘大礼更适合献祭疯神。那本来就是一场祭天地的大礼，以祭天地的规格献祭，足以让疯神动摇血月牢笼，影响人间。”
众人齐齐点头，都觉得是这个道理。
只是有一点，他们还很疑惑。
“可是祭品呢？我们救出姒秀，毁了夏朝历代皇帝的尸身，还让被抓进王陵的流民趁机跑掉不少，虽然没有把建武帝精心准备的祭品全部摧毁，却也掉了好几个档。他还有什么好东西能够献祭给疯神，能够满足得了疯神的需求？”
“有。”
秦少游脸色一沉，突然开了口。
“是什么？”崔有愧急忙发问。
朱秀才微微一愣后，却是跟上了秦少游的节奏，脸色同样大变：“大人，您说的难道是……这全京城的百姓？”
秦少游点了点头，复而补充道：“昏君要献祭的，恐怕不止是全京城的百姓。”
众人再度惊愕。
卢邴则在这个时候，告诉了他们一个从外地传来的最新消息。
“你们还记得不久前，建武帝给俞虎跃下了个命令，让他把青塘的俘虏押解进京吗？”
众人齐齐点头，都说记得。
朱秀才眉头紧锁，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
“建武帝还是想要把这批俘虏当做祭品？他们经历过厮杀，又有亡国之恨，数量也足够，确实很适合用来献祭疯神。
可是从青塘到京城，骑马的话，勉强能赶在献俘大礼前抵达。但俘虏不可能骑马，只能是靠双脚行走，速度快不了，根本不可能在献俘大礼之前，将他们押入京城……
难道献俘大礼并非献祭正日，又是另有时间？”
卢邴道：“那批俘虏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被辑事厂的人接手，全部斩杀！
俘虏的血液与魂魄，被辑事厂的人用妖肝、招魂幡之类的灵异物品给收了，正在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而俘虏的脑袋，则是被辑事厂的人拿去了益州、陕州、滇州等几个州的府县，垒筑京观。”
“筑京观？”
秦少游眉头一挑，敏锐的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筑京观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边镇，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边镇需要用这种血腥手段，震慑异族敌邦。
可是辑事厂筑京观的地方，却不是边镇。
那么这些京观，就不是奔着震慑异族敌邦去的，更不可能是为了震慑青塘的残余力量，否则在青塘筑京观就行，何必跑到几个州去做这个事？
“这些京观有蹊跷？”秦少游急忙问道。
对于卢邴如何知晓这一系列消息，他倒是不觉得奇怪。
卢邴虽然被免职，但他毕竟是在镇妖司指挥使的位子上面坐了许多年，发展了很大一批力量。
骆安以前跟他争，没有争过。现在靠着建武帝帮忙，暂代了镇妖司指挥使一职，可要彻底去掉卢邴在镇妖司打下的烙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功的。
别的不说，巡视各处的赤衣使者，到现在都还是卢邴的徒弟在掌握。
骆安倒是想要把戚龙飞给免职，可是戚龙飞的修为已经突破半神，又在青塘那边立下了大功，骆安要是找不到能够说服众人的理由，强行免职，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
“京观本身没有蹊跷，但是它们垒筑的地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