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 守夜人行凶?
秦少游早就想好了说辞,丝毫不慌:“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人嘛,都是会成长的,尤其是在挨了现实的毒打后,自然会变的成熟谨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秦氏眉头微蹙,没有听懂。
薛青山听懂了秦少游的话,帮着解释:“半年前,少游与爹遭遇了一场意外,差点丢了性命……”
他把之前雒城镇妖司执行任务全军覆没的事情,捡能说的,向安秦氏和安沐通讲了一遍,让两人听的脸色不停变幻。
完了后,薛青山总结道:“那次的遭遇,应该是给少游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在他伤愈回归镇妖司后,性格就变的谨慎了许多,做任何事情都喜欢提前布局,以求有备无患。”
“难怪你的性格会变成这样,原来是有这么一段经历。”
五姐听的眼泪婆娑,十分心疼,要不是秦少游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儿,她都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把秦少游抱在怀里好生安慰。
和安秦氏不同,安子苓却在轻轻点着她的小脑袋。
她觉得舅舅谨小慎微与有备无患的做法十分正确,很值得学习。
安秦氏在心疼过后,又忍不住庆幸:“幸亏少游你伤愈没事了,否则我们老秦家,岂不是要绝后?”
说到这里,她想到一件事,急忙发问:“对了,爹娘给你说亲了吗?你什么时候成亲生子,为我们老秦家添丁进口?”
这个话题是秦少游没有想到的,他一度有些懵逼:我在异世界里,居然也要面临催婚催娃吗?
尬笑了几声后,秦少游说:“五姐,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打算。再说咱们爹娘的身体都还硬朗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我们添个弟弟。”
“有你这么拿爹娘开涮的吗?”安秦氏瞪了他一眼。
也就是现在打不过了,否则她早上手,像小时候那样,把秦少游摁在地上教育。
安秦氏又催了几句,让秦少游早点结婚生子,好给秦家留后,然后问起了老爹的情况。
听说老爹的伤势已经大大好转,安秦氏长松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扭头对安沐通说:“相公,我想要早点回家,看望父母。”
安沐通在听说老泰山差点儿丧命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此刻听了妻子的想法,他立刻点头说:“应该的。正好州城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该打点的关系也都打点了……青山,你们什么时候回雒城?”
薛青山道:“我们的公务已经处理完了,明天就走。”
安沐通也不跟连襟客气,便道:“那明天我们与你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现如今的野外可不安全,哪怕是走官道,也有可能遇到妖鬼邪祟或是流民贼寇。
安沐通一家从京城赶回益州,也是花钱跟着商队走,借商队的护卫保护自家老小。
就这样,都差点儿出事,幸亏安秦氏是八品武夫,安沐通也有些儒家本领,方才化险为夷,平安抵达了锦城。
若是单独赶路,短途还好,长途十分容易出事。
薛青山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答应:“行,明天早上你们来驿站找我们,一同回雒城。”
安沐通立刻叫来家中的仆人丫鬟,吩咐他们今天晚上就把行装收拾妥当,以便明天一早就出发。
秦少游没有掺和这些事。
他在把武器收好后,便笑眯眯的问安子苓:“小丫,告诉舅舅,你是不是真的想学这门藏武器的本事?”
安子苓很认真的点头:“回舅舅话,子苓是真的想学。”
“那行,舅舅教你了。”秦少游说。
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在身上藏更多的武器,总结了不少经验。
而在今天刚刚得到的霜满天秘笈里,也有一套藏法。
秦少游琢磨,将自身经验与藏法相结合,教安子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安子苓十分高兴,先道谢,然后又‘扑通’跪地,向秦少游磕头行了拜师礼。
都没有人教她,自己便这么做了,让秦少游再次感叹她的礼貌和懂事。
“快起来,地上凉,别寒了膝盖。”
秦少游伸手把安子苓从地上拉了起来,就此传授起了藏武器的经验与方法。
一个讲的仔细,一个听的认真,还有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跟在旁边凑热闹。
不过安子瞻明显太小,听不太懂秦少游讲的话,很快就去玩着木偶与拨浪鼓了。
秦少游给安子苓讲了很多,直到五姐唤他们去吃饭方才作罢。
这顿家宴,所有人都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走的时候,秦少游拿出一罐妖血旺和度化茶给五姐。
他看的出来,五姐对于修炼还是很在乎的,妖血旺和度化茶,能够很好帮助她提升修为。
而等回到雒城,作出了罗汉上素、棺材板等新菜后,也可以送些给五姐,助她突破到七品武夫的境界。
五姐要是成了七品武夫,五姐夫的家庭地位恐怕还得往下降。
安秦氏刚开始不清楚妖血旺与度化茶的妙用,还在推辞,板着脸让秦少游赶紧收回去。
结果一听说这玩意儿吃了能够壮益血气,提升修为,她立马改了口:“拿来吧你!”同时双手飞快探出,使了招黑虎偷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妖血旺和度化茶抢到了怀里。
秦少游忍着笑说:“吃完了再来找我,还有。”
安秦氏听到这话,越发开心:“不错不错,有了好东西,还能记着姐姐,姐姐没有白疼你。”顿了顿又问:“这两样东西,小孩子能吃吗?”
毕竟是当娘的人,有什么好东西,首先想的不是自己吃,而是给孩子。
这让一旁的薛青山,忍不住有些脸红。
秦少游说:“还没有给小孩子吃过,估计是能吃,但每次最好少吃点,吃了后观察情况,免得有问题。”
“行。”安秦氏点头道,她明白秦少游的意思,就当妖血旺、度化茶是药,给小孩子吃时,剂量务必要减半,甚至减少更多。
除开妖血旺和度化茶,秦少游还拿出两个用肉翅虎皮毛做的护身符,挂在了安子苓和安子瞻的身上。
至于安秦氏和安沐通,都是有修为的人,用不到这个护身符。
目送秦少游和薛青山离开,安秦氏看了眼女儿、儿子身上的护身符,又看了看手里面的妖血旺和度化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这弟弟,长大了,也懂事了……”
回到驿站,秦少游继续翻阅、学习霜满天。
一夜无事,转眼到了第二天。
天刚亮秦少游便早起,在院子里面练了刀法、锤法以及霜满天的暗器手法。
在他习练的过程中,雒城镇妖司的众人也纷纷起了。有人跟着秦少游一起,在院子里面习练武艺,也有人忙着整理行装,喂马上鞍。
练完功吃过早饭,五姐一家来到了驿站外,众人就此出发。
他们走的时候,抱着大碗喝药的驿丞,还有些依依不舍。
途中经过观音岩的时候,五姐和安沐通都很惊讶,因为他们清楚记得,当初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可是有一大片石刻神像的,怎么现如今,就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岩壁了?
不少往来的路人也在惊讶这个事情。
甚至还有人认为这是神佛显灵,在空荡荡的岩壁前跪拜祭祀。
不少守夜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都暗暗摇头,在心里面腹诽:“神佛显灵?这里的神佛雕像都成碎渣了,它们要是真能显灵,就不会是这么个下场,更不会被黑莲教的妖人操控。”
回程的路,因为没有了要犯押送,走的相对较快。
众人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回到了雒城。
进城后,秦少游让孙显宗、崔有愧等小旗官,带着手下的力士自行返回镇妖司,他则领着五姐一家人,回去见爹娘。
回家的路上,他听到街坊邻居在讨论一件事:
“听说了吗?有守夜人行凶杀人!”
“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那守夜人被抓进大牢了。”
“听说是情杀?”
“是不是真的啊?我怎么听人说是仇杀呢?”
第两百五十六章 睡着睡着就没了头
有守夜人行凶?
还杀死了人?被抓了起来?
街坊邻居们讨论的这个话题,让秦少游既感觉惊讶,又有些错愕。
他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好上前询问,于是动用了【辩听】,想通过这些人的讨论,弄清楚事件的详细情况。
可是这帮街坊邻居,虽然个个都讲的是言之凿凿,但秦少游一听就知道,他们其实对这件事,了解的并不多。
他们中的大多人,都只是在别处听了点儿小道消息,然后拿来加油添醋,跟别人乱吹,一番话说的是前后矛盾,错漏百出,让秦少游直摇头。
“等把五姐他们带回去,我就寻个机会回镇妖司,找朱秀才打听一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少游不再去听街坊邻居的讨论,在心里面暗做打算。
一行人穿街过巷,很快回到了秦宅。
秦李氏正在院子里面浆洗衣服,秦少游进门就喊:“娘,快看看,是谁来了。”
听见秦少游的声音,秦李氏抬起头来说:“小七回来了?你这趟去锦城还顺利吧……”
话未说完,她就看见了跟在秦少游身后的安秦氏。
呆了一下后,秦李氏顾不上洗衣服,急忙站起身,颤声道:“是……是五丫头?”
“娘,是我。”安秦氏应道,上前几步,与秦李氏抱在了一起。
等到分开时,母女两人,都已经是泪眼婆娑。
秦李氏摸着安秦氏的头,一边叫着‘乖女儿’,一边问:“这几年你们到底是去哪里了啊?怎么就突然没有影踪和音讯了呢?”
安秦氏在这个时候,没有了为人母、为人妻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姑娘。
她撒娇式的搂着秦李氏的手臂,回答说:“我跟着沐通去了京城,走的时候我们有托人给您和父亲送信,只是信没能送到……”
秦少游在这个时候,帮忙几个五姐、五姐夫准备的礼物提进屋,笑着插话道:“娘,五姐夫考上进士了,马上要去绵远县当知县。”
秦李氏闻言大喜:“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安沐通考上进士,不仅是给安家光宗耀祖,同样也是给秦家添光增彩。
安沐通上前来,给秦李氏行礼问安。
安秦氏则在这个时候,心疼的说:“娘,您皱纹多了,白头发也多了。”
秦李氏拍了拍女儿的手,笑吟吟的说:“娘老了,皱纹和白头发当然多了。”
安秦氏急忙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娘你可不老,您还要长命百岁,等着四世同堂、五世同堂呢。”
“要真有四世同堂、五世同堂的那一天,我一定睡着都能笑醒。”
秦李氏哈哈大笑,随即目光落在了两个小孩子的身上。
“那闺女是小丫吗?都长这么大了……这个男娃是?”
“是我的儿子,您的外孙。”安秦氏简单介绍了一下,回身朝着两个小孩招手,让他们过来给外婆磕头请安。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真是好孩子。”秦李氏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把两个小孩拉起来抱在怀里,这个摸摸,那个亲亲,喜欢的不得了。
好一会儿过后,秦李氏才想起秦道仁还不在家,忙吩咐秦少游:“快去一趟衙门,把你爹叫回来。”
“别让少游去了,他这一路跋涉怪辛苦的,让我的仆从去吧。”安沐通说,回头便朝着门外叫了一声,把仆从叫了进来,吩咐几句后,就让他赶紧去知府衙门找秦道仁。
秦少游出门给仆从指了路,又道了声辛苦。
“秦少爷可别这么客气,折煞我了。”
仆从连连拱手,随后便朝着府衙的方向,大步驰去。
秦少游目送他离开,正要转身回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秦小七,你们家里怎么这么热闹?来客人了?”
秦少游顺着声音看去,却是邻居胖婶,她正站在自家门口好奇张望。
“胖婶好。”秦少游先礼貌的招呼了一声,然后说:“是我五姐回来了。”
胖婶恍然道:“哎哟,原来是五丫头回来了啊?难怪你娘又哭又笑的。我要是没有记错,五丫头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了吧?”
秦少游点头应是,陪着胖婶聊了几句家常,就要回家。
转身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顿住了脚,回身问道:“胖婶,我向你打听个事。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听见有人讨论,说咱们这儿有守夜人行凶杀人,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胖婶和秦李氏,还有另外几位老姐妹,平常没事就喜欢聚在一起,聊东家长李家短,谈论各种八卦,什么老张家的闺女二十多了还没成亲,西城徐家的小少爷天天泡在烟花之地毁了身子等等,她们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这守夜人行凶杀人的事儿,可是大八卦,胖婶没有理由不知道。
不过在听了秦少游的询问后,胖婶却是一脸诧异:“你不就是镇妖司的人吗?还问我?我还想要找你打听点儿内幕消息呢。”
秦少游把手一摊:“我外出了几天,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去镇妖司。”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胖婶嘀咕了一句,然后说:“不是我吹,你胖婶我打听到的消息,虽然不多,但都能保真,不像有些人,只会乱吹牛……”
秦少游不知道她在内涵谁,却还是笑着恭维了几句。
胖婶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就此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在昨儿五更天的时候,有打更人在瘟祖巷里巡夜报时辰,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要说这些打更人,都是见惯了各种怪事的主,一闻就知道是人血的味道,便慌忙去报了官。
紧接着,镇妖司的守夜人与府衙里的捕快,就都到了瘟祖巷,把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跟着血腥味,找到了一间屋子。
据说当时那屋子里,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男一女两个没有穿衣服的人。
那女的已经身首分离,脑袋都滚落在了地上,就剩一个没了头的身子躺在床上,断脖处不断有血在往外冒。
整个床面和地上,淌满了鲜血。而床上的男子,也是满身血污。但他脑袋还在,甚至都没受伤,只是酣睡。
守夜人和捕快把他叫醒,问他情况,他竟说不知道身边女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
镇妖司的守夜人觉得事情蹊跷,就把他们的这个同僚带了回去调查,至于具体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与这个同床共枕的守夜人有没有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秦少游听的连连感叹:不愧是胖婶,知道的就是多。
紧接着他问:“胖婶,你知道那个被带回镇妖司接受调查的守夜人,叫什么名字吗?”
胖婶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镇妖司的规矩多,这个案子又涉及到了你们的人,我可打听不到……等你回去,打听到了新的消息,可一定要捡能说的,给你胖婶我讲讲,让你胖婶也能在其他人面前,好生的吹嘘显摆一番。”
秦少游应了一声好,就看到三姐带着薛小宝赶了过来,忙谢过胖婶,迎了上去。
第两百五十七章 凶犯是……朱秀才?
“三姐……”
秦少游正要打招呼,就被薛秦氏打断,着急忙慌的问他:“少游,听说你五姐一家人回来了?是真的吗?”
秦少游点头道:“是真的,他们就在屋里呢。”紧接着又打趣:“五姐刚刚才和娘抱着哭了一场,你来的正好,与她接着哭第二场。”
薛秦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臭小子,胆儿越来越肥,都敢拿我开涮了?”
她伸手一把将秦少游扒开,连儿子都顾不上牵,自个儿进了屋,随即便听见屋里传出两道激动的尖叫。
等到秦少游转身来到院门口时,就看见屋里两个姐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薛小宝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又哭又笑,黄狗飙尿。”
秦少游低头看了他一眼,心说不愧是薛小宝,一天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居然敢说自己娘和姨母是黄狗,胆儿忒肥。
幸亏他这句话讲的小声,没有被薛秦氏听见,否则肯定又是一顿胖揍。
秦少游拉着薛小宝往屋里走,同时问他:“你今天没有去学堂上课?”
薛小宝说:“上了啊,刚刚都还在上课,上的可香了。但先生突然让我出去,我还纳闷,心说今天没有犯错啊,为什么先生还要罚我?不会是老糊涂了吧?结果出了教室,就看到朴叔等在外面,才知道是我娘开窍了,让他来提前接我散学。”
上的可香?你那是在上课呢,还是在睡觉?
秦少游很无语,但也有些好奇:“怎么,你天天都会被先生惩罚吗?”
“也不是天天,有时候先生也不会惩罚我。但被罚不能全怪我,先生对经义的理解,还比不上我呢,有好些地方都讲错了,我好心指出,他就说我捣蛋冲撞师长,然后就罚我……”
薛小宝哼哼着说,一脸的不服气。
秦少游摇头失笑道:“你对经义的理解,能比先生还厉害?你就吹吧。”
薛小宝为自己辩护:“我没有吹牛,好多同学都夸我学得好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见了站在院子里,好奇打量四周的安子苓和安子瞻,便问:“小舅,这两个人是谁?”
“他们是你的妹妹和弟弟。小丫你应该是见过的,只是隔太久,估计都忘了……”
秦少游把薛小宝带到安子苓和安子瞻的面前,为三个小孩做了介绍。
得知面前这两人,是自己的妹妹和弟弟,薛小宝十分高兴。
“这么说来我当大哥了?太好了!”
他昂首挺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对安子苓和安子瞻说:“既然我是你们大哥,那你们以后都得听我的话,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知道吗?”
安子瞻年龄小,觉得有个大哥带着会很好玩,便点头应好。
安子苓却不服气,质问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的年龄比你大,力气和个头也比你大。”薛小宝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把肩膀上的肌肉,用力挤了一点出来。
安子苓一脸嫌弃,想起了她娘讲的‘打弟弟要趁早’的话。
虽然薛小宝是哥哥不是弟弟,但一样可以打。
于是她说:“你虽然比我大,却不见得能够打得过我。”
薛小宝一听这话,也不服气了,当即提出要跟安子苓比武。
然后她就被安子苓打趴下了……
屋子里的三姐和五姐,在看到了这一幕后,都没有过来劝架,反而还在那里笑着嗑瓜子,回忆童年岁月。
三姐说:“你小时候就是这么打少游的……哎哟,骑在身上乱锤这一招,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五姐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回不去喽,现在想打少游,也打不过了。”
秦少游没有跟两个姐姐一块儿回忆童年。
他注意到,在薛小宝挨揍的时候,曾吼了一句‘穷寇勿追’,然后安子苓就真的停顿了片刻,没有追打薛小宝,让其有了喘息与拉开距离的机会。
虽然安子苓很快又追上了薛小宝,继续暴揍他,但这一幕,还是让秦少游很惊讶。
因为安子苓并不是主动停步,而是被薛小宝话里蕴含着的‘力量’给‘定’住的。
“薛小宝刚才用的,是儒家的真言术?”
秦少游在绵远县的时候,有见过张侍郎用儒家真言术。
薛小宝的本事,自然是比张侍郎远远不如。可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掌握了真言术,也是很不得了。
虽说在那之后,薛小宝又喊出了几句类似的话,都没有成功,可知他对儒家真言术掌握的并不熟练,但依旧是让人很惊讶了。
这本事,是学堂里先生教的?还是他自己从经史子集里面悟出来的?
难道薛小宝真是像他之前扮至圣先师时,自吹自擂的那样,还是个读书种子?
秦少游啧啧称奇。
他决定之后找个机会,把这事儿讲给三姐和三姐夫听,让他们多给薛小宝请几位好老师,多安排点课业与作业,不能让薛小宝的童年太轻松……
啊呸,是不能让薛小宝的天赋被浪费。
在秦少游想这些事儿的时候,薛小宝和安子苓的比斗也结束了。
薛小宝并不服气。
虽然他刚刚被安子苓骑在身下的时候,才痛呼求饶说:“疼疼,饶命。”
但在被安子苓放过,爬起身后,他却说:“打架厉害不算本事,你要是在别的事情上也能赢过我,我才服你。哪怕是认你做大姐,从此以后听你的话,都没有问题。”
安子苓虽然知书达理,却也是个小孩,好胜心被激了起来,便问他:“比什么?诗词还是文章?”
薛小宝摇头摆手:“比这些我就是欺负你,胜之不武,我们比别的。”
秦少游听到这话,不由的很惊讶,也很赞赏。
小宝这孩子,难得大气了一会啊!
屋子里的三姐,也高兴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听薛小宝接着说:“我们比撒尿,看谁撒的远!”
秦少游瞬间懵逼了。
薛小宝却挺起了胸膛,骄傲地说:“不是我吹牛,在这上面,我还没有输过谁呢!”
安子苓也听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比……比什么?”
而坐在屋子里的三姐,听到了薛小宝的话后,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要不是被秦李氏和薛秦氏死死拉住,她已经冲出来,揪起儿子的耳朵,一顿暴揍了。
三姐虽然没能揍成儿子,但安子苓却在回过神来后,又将薛小宝按在地上使劲摩擦。
这一回,薛小宝纵是被打的惨叫连连,也没有人去帮他。
秦少游更是站在旁边直摇头:“这小子,真的是一天不挨揍,就浑身不舒服……”
他正吐槽着,忽然看见门口处,闪出现了一颗光头。
是马和尚。
“和尚来找我做什么?难道……”秦少游心头‘咯噔’了一下。
他快步出门,还未开口,就听到马和尚急匆匆的说:“大人,秀才出事了。”
还真被我给辽中了?秦少游眉头一挑,问道:“秀才是不是牵扯进了一桩命案,被抓了正在接受调查?”
马和尚赶紧点头:“是的,大人您都知道了?”
操,那个守夜人真的是朱秀才?
秦少游本想稍后回镇妖司,打听消息吃个瓜,万万没想到,这瓜竟是吃到了自己人的头上。
不行,得立刻回镇妖司,去找朱秀才,还有经手案子的人,问个清楚。
秦少游立刻回屋,向秦李氏等人大概讲了下情况,然后便带着马和尚,急匆匆的赶回了雒城镇妖司,直奔大牢去见朱秀才。
第两百五十八章 案情古怪
当秦少游步入大牢,看到了朱秀才后,才发现这家伙在大牢里,居然也过的挺不错。
不单单是住着单独的牢房,还有酒喝,有肉吃,有春宫书看。
要不是大牢里的环境脏了点、差了些,秦少游都要怀疑,朱秀才到底是在坐牢呢,还是跑到这里来度假了?
秦少游进来的时候,朱秀才正隔着牢房的栏杆,与一个狱卒讨论最近正火的春宫书里,哪本才是永远的神。
朱秀才盘腿坐着,说的口沫横飞,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抬头忽然看见秦少游,急忙起身:“哎哟,大人来了。”
狱卒回头看见秦少游,也急忙行礼:“见过秦总旗。”
他知道秦少游肯定有话要跟朱秀才讲,便乖巧的走开,去忙别的事情。
秦少游给狱卒拱手回礼,等其走远了后,才回过头来看着朱秀才,啧啧感叹:“没想到你进了大牢,小日子也过的这么滋润。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朱秀才多会察言观色?一听这话,立刻拍起了秦少游的马屁,连声谢谢他的关怀,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完了后,朱秀才又笑嘻嘻的说:“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在镇妖司里的人缘一向很好,大牢这边的牢头、狱卒等等人,都是我的朋友。再加上大伙儿也都觉得,我这次被牵扯进的案子很蹊跷,所以才对我关照有加。当然,他们能关照我,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大人您的面子。”
“关照你就是给我面子?我的面子有这么不值钱吗?要照你这么说,那打你屁股,是不是就成打我脸了?”
秦少游白了朱秀才一眼,摆手道:“行了,马屁就不必拍了,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拍马屁,我对大人的感激发自肺腑。”朱秀才先是一脸认真地说,然后把他知道的前因后果,都给讲了出来:
“之前为了收网顺利,我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在顺利捣毁了黑莲教的窝点,抓捕了黑莲教的妖人,完成了移交和收尾工作后,我就想着去庆祝一下,顺带也是犒劳自己的辛苦,于是就在前天晚上,带着一同辛苦了几个昼夜的弟兄,去逮猫巷子跳砂舞。
跳完几曲舞后,我找了个舞姬,去她家进一步研究姿势。
等研究完姿势,已经是宵禁时间,我懒得回镇妖司跟一群糙爷们挤大通铺,就在舞姬家中搂着她睡下。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五更天,还是被同僚给叫醒的,问我是不是杀了人,我这才看见自己身上全是血,身旁的舞姬则是身首异处……”
朱秀才说到这里,喟然长叹了一口气,为舞姬的死亡感到惋惜。
至于跟死尸同床共枕一事,他倒不觉得害怕。
他怎么说也是镇妖司的守夜人,不仅见惯了死亡,也见惯了各种尸体与妖鬼邪祟,更不要说,他还曾一度想要女鬼、女妖来纠缠自己,又怎么会害怕尸体?
秦少游听到这里,则忍不住皱眉,质问道:“那舞姬的脑袋是什么时候被砍下的?又是被谁砍下的?你就一点儿也不知情?”
朱秀才的警觉性虽然比不上他,可在一群手下里面也算是名列前茅了,怎么会连身旁女子被杀,都毫无察觉呢?
这个疑点也困扰着朱秀才。
他正色道:“大人,我对你所言,句句属实。对于舞姬的死,我是真的毫无所知、毫无察觉。那天晚上我睡的相当沉,这也是奇怪之处,因为以我的习惯,就算再怎么困乏,也不该睡成那样……”
跟着秦少游进到大牢里来的马和尚,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嘴,说道:“你该不会是中了催眠类的法术,又或者是吸入了迷香、迷药之类的玩意儿吧?”
朱秀才把手一摊,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怀疑,但是勘察现场的同僚,并未在那附近,找到迷药、迷香等物,也没有发现,有催眠类法术存在过的痕迹……”
“只是未能发现,并不代表就没有。”秦少游摸着下巴说,“我还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你都睡死过去了,那行凶的人,为什么独独只杀舞姬,没有杀你?”
朱秀才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黑莲教的人在报复?”马和尚问。
秦少游和朱秀才齐齐摇头。
“真要是黑莲教报复,直接杀了秀才,岂不是报复的更加彻底?”秦少游说。
马和尚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挠头道:“可要不是黑莲教,又会是谁在杀人?妖鬼邪祟吗?又为什么只杀舞姬,不杀秀才?”
这些问题,也是秦少游和朱秀才困惑的。
随后,秦少游又问了一些关于现场以及舞姬的问题。
朱秀才一一作答,把自己知晓的情况,全都讲了出来。
不过对于死去的那个舞姬,他也不是很熟。
“我只知道,那个舞姬的花名叫香飘飘,她说自己是利州人,家中穷困,在雒城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但大人您清楚,欢场里的身份与话,都做不得真……”
秦少游先是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叫我清楚?我一点儿也不清楚。
而站在一旁的马和尚,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两人都感觉有被内涵到。
秦少游把他想要知道的情况,都问了一遍后,盯着朱秀才的眼睛,神情严肃的说:“我最后再问一句,你老实回答我。这舞姬,真不是你杀的?”
朱秀才也严肃了表情,举起右手道:“我对天、对九天荡魔祖师发誓,舞姬真不是我杀的。若有撒谎,就叫我被天打五雷劈!大人,我朱秀才虽然小德有亏,不算什么好人,但在这种事情上面,绝对不会乱来!”
秦少游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沉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在大牢里面待着。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会帮你讨回清白。而如果你真的犯了法杀了人,我也会亲手送你上路!”
朱秀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躬身行礼,神情肃穆:“多谢大人!”
出了大牢,秦少游准备去找当天‘出警’的守夜人,询问了解当时的情况。
可刚走没几步,他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抬头一看,盯上他的,正是雒城镇妖司里的九天荡魔祖师像。
不用问也知道,祖师像这是找他催食来了。
秦少游想了想,吩咐马和尚:“你去把昨天凌晨出任务的守夜人都召集起来,我要向他们了解下情况。”
“是。”马和尚拱手领命,转身走了。
秦少游则来到厅堂,先给九天荡魔祖师像上了一炷香,随后又拿出几道以前做的妖鬼灵肴,摆在了供桌上。
“祖师爷,我今天才回到雒城,还没来得及下厨,结果就遇到了朱秀才的事儿,他是我的手下,我不能不管。所以,您想吃的新菜,恐怕要过几天才能有了,您老多担待,别生气……”
言罢,秦少游抬头,看向九天荡魔祖师像。
只见九天荡魔祖师像面无表情,目光看不出喜乐。
不过秦少游知道,九天荡魔祖师像已经很不开心了。
但它既然接收了自己的香火,就说明它的不满,并非是针对自己来的。
就是不知道,祖师爷会不会为了尽快吃到新菜,帮忙调查、揪出真凶?
第二百五十九章 疑点与猜测
给九天荡魔祖师像上完香,秦少游径直回到了第七号差房。
差房里面除了崔有愧、孙显宗等人外,还有几张刚刚被马和尚叫来的陌生面孔。
他们是昨天凌晨,去瘟祖巷调查案情的守夜人。
领头的是一个小旗官,看到秦少游进屋,急忙带着其他守夜人行礼问候:“见过秦总旗。”
秦少游朝着这几个人回礼,客气地说:“辛苦几位弟兄跑这一趟了,我也不废话,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要问问昨天凌晨,你们到了案发现场后,都看到了些什么,发现了些什么。”
这几个守夜人,早在马和尚找到他们的时候,就被告知了原委。
同时他们还收到了薛青山的命令,让他们配合秦少游。
此刻听见询问,他们自然不敢有隐瞒,小旗官先拿出一份文件,恭敬地交到了秦少游手里:“秦总旗,这是案件的调查报告,您先看看。”
而他手底下的枷锁、巡游与力士,则把各自的发现与猜测,一一讲了出来。
整个事情的经过,与胖婶和朱秀才讲述的差不多。
只不过在调查报告上面,以及这群经手案件的守夜人口中,秦少游又得知了不少细节与疑点。
首先一个疑点,是死者香飘飘的血。
正常情况下,一个活人被斩下了脑袋,断脖处应该要喷出血液才对,甚至这血最远可以喷出好几米。
这个世界的人认为,脑袋是诸阳之首,阳气与精血都会汇聚在头部,所以当一个人被斩首,就会有鲜血喷出。
而秦少游在地球上了解到的生理学知识,则是因为颈部有大动脉,在人活着的时候,随着心脏的搏动,动脉里会产生压力,所以大动脉受损后,就会呈喷射状出血。
但一个巡游官却说:“我们在香飘飘的房间里,并未发现喷射状的血迹。现场的血虽然多,却更像是缓缓从伤口里面流出,然后淌了一床、一地……”
秦少游眉头微皱,点头道:“这确实有些奇怪……你们有查出原因吗?”
巡游官回答:“暂时有两个猜测。其一,香飘飘是在死了一段时间后,被人砍去了脑袋的。这人死亡一段时间后,阳气就会消散,再砍头,就不会有鲜血喷溅的情况出现。”
秦少游微微点头,认可这一猜测。
因为从生理学的角度讲,人死后心脏停止搏动,动脉血管中没有了压力,自然是不会喷血的了。
巡游官紧接着又说:“这第二个猜测,在香飘飘被砍下脑袋的时候,其实是有鲜血喷出的,但是被行凶者用东西给接住了,所以才没有喷溅到四周,留下喷射状的血迹。”
崔有愧比较认同这个猜测,他说:“人在被斩首后喷出的血,阳气与灵性都是最强的,许多妖鬼与邪魔外道,就好这一口新鲜出颅的滚烫热血。”
听崔师兄这么一说,秦少游也觉得,这个猜测确实很有可能。
“对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崔有愧。
“崔师兄,你就没有算一卦,看杀害了香飘飘的凶手到底是什么身份,藏在哪儿?”
崔有愧道:“还用你提醒?我早在知道了这个事情后,就进行了卜算。”
“卦象怎么说?”秦少游问。
崔有愧有些不好意思:“有一道未知的力量,影响了我的卦算,让我看不清……”
秦少游很是无语。
当初是谁吹牛,说自己占卜算卦的本事,比张真人还要厉害?
结果,就这水平?
明明秦少游一句话没有说,可崔有愧还是觉得自己被讥讽了。
他急忙道:“我还是有算到一些东西的。”
“算到了什么?”
“凶手还在雒城,没有离开。”
“……就这?”
秦少游看着崔有愧,崔有愧也看着他。
片刻过后,秦少游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卜算的结果,你可以说它是指明了凶手还未跑走,有机会能够将其抓住。同时也可以认为,它约等于是什么都没有说……
摇摇头,秦少游继续翻看调查报告,听取守夜人汇报。
很快,又一个细节引起了秦少游的注意——案发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香飘飘在死亡之前,也没有挣扎过的迹象。
秦少游思索道:“要么这个香飘飘,像朱秀才一样,被某种法术或者迷药给弄晕了,所以不挣扎。要么就是她在临死之前,被某种神秘力量束缚,导致动弹不得。”
几个守夜人立刻拍马屁:“秦总旗明察秋毫,实在让人佩服,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
秦少游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汇报。
拍马屁,他们比朱秀才,实在差远了。
片刻之后,一个守夜人的汇报,又让秦少游觉得可疑。
香飘飘的脑袋,被砍的非常利落,是一刀断首,伤口处十分平整,没有一点儿筋肉牵连。
能够把人头砍的这么利落,光靠力气大是不行的,还得要有专门的技巧。
那位小旗官在查到了这个情况后,专门去请教了刽子手,还让刽子手看了香飘飘脖子上的伤。
据刽子手说,砍香飘飘脑袋的这一刀,没有几十年的砍头功底,是砍不出来的。
另外还有守夜人在调查中发现,香飘飘有个姘头。
“那个姘头在香飘飘出事后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怀疑他与这桩命案有关联,就算香飘飘不是他杀的,他也肯定是知道些情况,所以目前在海捕通缉他,只是暂时还未抓到人。”
秦少游听到这里,决定再给崔有愧一个表现的机会。
“崔师兄,你算不出凶手的身份与踪迹,能否算出香飘飘的这个姘头,大概在什么方位?”
崔有愧把胸膛一挺,就要吹嘘几句。
但话到嘴边,他猛然想起了卦算凶手不成的事,顿时哑了口,不敢在吹牛逼,免得又打脸,老老实实的说:“我试试。”
随后,他找知情的几个守夜人,询问了香飘飘姘头的一些资料,拿出龟壳与铜钱,便开始卦算。
秦少游也没有浪费时间,他在这个时候,琢磨起了案子里面的一些细节与疑点。
“可能消失的血……精湛的砍头技艺……”
这几个细节与疑点,让秦少游回想起了之前在沈彬的行刑现场上,听到的古怪声音,以及感受到的妖邪之气。
杀香飘飘的凶手,会不会就是在沈彬行刑现场出现过的妖物?
如果真的是它,那它会是个什么妖怪?
当时在行刑现场察觉到异样,秦少游可是立刻就派了人去搜查。
这妖怪是藏在了哪里,才能躲过守夜人的搜查?
而它现在又为什么要杀香飘飘,却放过了睡在她身边的朱秀才?
线索还未找到,秦少游的脑海里面,就涌现出了更多的疑问。
第两百六十章 又是一个喜欢判刑的妖鬼?
虽然疑团很多,但秦少游并没有不知所措。
他招手把廖枷锁叫到身前。
“老廖,我记得之前针对沈彬行刑现场的调查,你也有参与吧?”
廖枷锁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秦少游的意思:“大人可是要我带人,去把当时的人和物,重新再查一遍?”
“没错。”秦少游点头道:“查查那些人和物,在这几日里,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另外就是查查他们在前天晚上到昨天凌晨这段时间里,都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
廖枷锁当即领命,就要召集之前一块儿调查这些人和物的同伴,出发去做新的调查。
秦少游又叮嘱道:“重点是刽子手用的鬼头刀,把那些刀都给我带回来。”
“属下明白。”廖枷锁拱手应道。
他也在怀疑,刽子手用的鬼头刀会不会有问题。
毕竟那些刀,常年用来砍人头,沾染了人血、杀气与怨气,很有可能会化而为妖。
而且香飘飘又是被干净利落的砍下了脑袋,如果真是妖物作祟,鬼头刀的嫌疑最大。
见秦少游没有了别的吩咐,廖枷锁带着人冲出差房,去做新一轮的调查。
秦少游看了一眼崔师兄,发现他还在卜卦,也不想干等,便问当天调查此案的小旗官:“香飘飘的尸体在哪儿?”
小旗官赶紧回答:“因为香飘飘死的蹊跷,所以她的尸体没有送往义庄,暂时放在我们镇妖司的停尸房里,以供仵作随时查验。”
秦少游颔首道:“走,带我去看看。”
他想要亲自验查尸体,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毕竟他有【明目】,能够发现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到了停尸房,秦少游等人看到了香飘飘的尸体。
她无头的身体平放在木板上,脑袋则放在木板旁边,伤口处平整的如同镜面一般,眼睛居然还是睁开的。
“这是死不瞑目?”
跟着一块儿进来的孙显宗,小声嘀咕。
山道年随口接了一句:“死不瞑目也正常,换做是你,被莫名其妙的砍下了脑袋,你能瞑目?”
“也是。”孙显宗点头,随后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瞪着山道年:“靠,你咒我啊?”
山道年没再说话,因为站在尸体旁边的秦少游,正朝他招手:“神医,你也过来瞧瞧,看能否发现点什么。”
山道年应了一声好,上前参与验尸。
秦少游则在这个时候,打量着香飘飘的眼睛。
他以前曾听说,在人死的时候,瞳孔会记录下生前最后看到的情景。
这个说法是真是假,秦少游不清楚,反正他在香飘飘的眼瞳中,并未看见什么临死前的画面,只是结合眼睛与面部残留的表情,看到了她的惊恐。
香飘飘临死前很惊恐?她在惊恐什么?难道她在临死之前,并不是坠入了昏迷状态,而是意识清醒,看到了杀自己的凶手,由此产生了惊恐?
秦少游沉吟了片刻,目光从香飘飘的脑袋,挪到了她的身体上。
这香飘飘不仅长的漂亮,身材也很霸道,难怪能让浪迹花丛多年的朱秀才,不满足于砂舞院里的快餐一哆嗦,还要跟着她回家。
秦少游看的十分仔细。
他看的并不是香飘飘的身材,而是隐藏在皮肤之下,并未显露出来的一些伤势。
“神医,你看看这几个地方。”
秦少游把他的发现指给了山道年看。
山道年刚开始并未发现问题,在经得同意,用刀划开了香飘飘的皮肤与脂肪层后,才看到了受伤的肌肉。
他侧头看了一眼秦少游,心里面很是惊讶,想不明白秦总旗是怎么隔着皮肤,发现了这些肌肉伤的。
这些受伤的肌肉没有出血,所以没有出现瘀斑,隔着皮肤仅靠肉眼,实在很难发现。
惊讶归惊讶,山道年也没有忘记正事。
在检查了受伤肌肉的情况后,他有些惊讶:“不是普通的拉伤,倒像是被某种东西给勒伤的。”
“绳子。”秦少游说。
“什么?”山道年一愣。
秦少游指着尸体道:“你看这几个伤势出现的部位,像不像死刑犯在被砍头时,身上捆绑绳子的部位。”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确实很像。
小旗官忍不住称奇:“也就是说,在香飘飘临死之前,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成了受刑的死刑犯模样?这倒是能够解释她为什么没有挣扎反抗了,因为她根本动弹不了。只是这凶手,为什么要把她捆成死刑犯的样子?”
秦少游不由得想起了范成恭。
范成恭在化作恶鬼索命时,喜欢‘宣判’被索命人的罪行与刑罚。
这个凶手,会不会也有同样的‘习惯’。
想到这里,秦少游问:“香飘飘生前可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
“这……”小旗官被问住了,神色有些尴尬:“尚未查到。”
秦少游没有为难小旗官,只是道:“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在香飘飘的尸体上面,已经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了,不妨去香飘飘的家看看,或许又能得到一些新的发现。
小旗官当即带路,领着秦少游等人前往瘟祖巷。
路过第七号差房的时候,秦少游隔着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崔有愧还在摆弄着他的龟壳和铜钱。
其实崔有愧已经占卜出了一个结果,但他害怕占卜出错,会让自己进一步丢脸,所以决定多占卜几次,确保无误后,才能装逼无忧。
他这也算是成长了。
众人很快来到了香飘飘住的地方。
看到这个屋子,还未踏进去,秦少游就感觉不对劲。
因为它太偏了!
这屋子不仅是在瘟祖巷最偏僻的角落处,还是在一个死胡同的最底部。
这里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哪怕大吼大叫,都不见得能够被人听见。
打更人也只会在瘟祖巷的大路上巡逻打更,走不到死胡同里来,而死胡同又不通风,就算有血腥味,也飘不到外面瘟祖巷的大路上去。
所以在昨天凌晨,打更人是怎么闻见了这里的血腥味?
秦少游提出这个问题,带路过来的小旗官又一次哑口,好在他反应很快,立刻派人去把当天报案的两个打更人叫了过来。
这两个打更人有些紧张,但在秦少游【巧舌】的安抚下,很快恢复了镇定。
一个打更人说:“当时我们在瘟祖巷里打更巡逻,从这个胡同口经过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有声音传出,对我们说‘犯妇已死,速来收尸’。”
另一个打更人补充道:“对对,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问老王,他也听到了。于是我们两人就挑起灯笼往胡同里面照,想看看是谁在说话,结果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们壮着胆子走进胡同,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就闻到了血腥味,然后就去府衙和镇妖司报了案。”
“你们都没看到说话的人?”秦少游问。
两个打更人齐齐摇头:“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小旗官则是一脸不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之前为何不说?”
两个打更人把手一摊,满脸委屈。
“你们之前也没问啊。”
“我们报案那会儿,心里面又慌又害怕,哪能想到讲这些?况且你们不问,我们哪知道这个事儿很重要?”
“我……”小旗官哑口无言。
秦少游通过这些线索,理清了一件事:“杀害香飘飘的凶手,还真是和范成恭一样,喜欢自己判刑定罪,自己执行。香飘飘应该是犯下了一些足以判处死刑的罪行,被凶手发现,所以才杀了她。没杀朱秀才,则是因为他没有发现朱秀才有该死之罪。”
马和尚、孙显宗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还有人小声嘀咕:“这凶手还挺讲究……”
秦少游在屋内屋外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更多的线索。
在他们准备返回镇妖司的时候,廖枷锁拿着几把从刽子手那儿收来的鬼头刀,赶了过来。
“大人,刽子手用的刀都在这里了。其他的人和物,还在调查中。”
秦少游应了一声好,接过鬼头刀仔细检查。
这几把鬼头刀虽然锋利,却都只是凡物,并没有妖气或者古怪诡异之处。
秦少游怕自己看的不准,又将这几把鬼头刀带回了镇妖司,放到九天荡魔祖师像前,请祖师像帮忙鉴定。
结果祖师像毫无反应。
要么是这几把刀真的没有问题,要么就是它们善于隐藏,连九天荡魔祖师像都给蒙骗了过去。
相较而言,秦少游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把刀还回去,而是命人将这几把刀系数砸断,将碎片交给镇妖司里的工匠,请他们将其熔炼为铁水,以绝后患。
至于刽子手那边,给他们赔几把新刀便是。
也是在这一刻,崔有愧在几次卦算的结果都一致后,终于确定了没有问题,来找秦少游装逼……汇报了。
他先是说了一大堆‘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让秦少游等人听的是云里雾里,不明其意,不得不打断他:“停,你直接说占卜到的结果就行。”
崔有愧哀怨的瞪了秦少游一眼,简洁明了的说:“位在东南,与水有关。”
第两百六十一章 招魂问阴
听了崔有愧的占卜结果,众人开始讨论在雒城东南方向,并且与水有关的地方,都有哪些。
雒城的东南方向并没有河流经过,只是有几个村庄的名字里含有‘水’。
除此之外,在东山脚下还有一个小湖。
“那人多半是在湖边,去那里搜寻,定能有结果!”崔有愧斩钉截铁的说,“因为在占卜的卦象里,我看到了很多的水,这绝对不是地名里带水就行的。”
秦少游看了崔有愧一眼,稍作迟疑后,还是决定听专业人士的建议。
虽然这个专业人士,看着不怎么靠谱……
但也没有关系,如果在东山湖边找寻不到香飘飘的姘头,转去别处搜寻也不晚。
秦少游当即下令,让马和尚等人整理装备、收拾马匹,准备出发。
又请昨天凌晨‘出警’的小旗官,派人与他们一同出发,帮忙辨认香飘飘的姘头。
这些人虽然不认识香飘飘的姘头,但在调查的过程中,早已经问出了其人的容貌特征。
那名叫做王汉的小旗官说:“秦总旗,我们在来的时候就收到了百户大人的命令,让我们全力配合您的调查,所以我们这一小旗人马,都归您调遣,您完全可以把我们都带上。”
秦少游巴不得参与搜寻的人手能够多些,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王小旗你们这一队人马,都随我们走一趟了。”
王汉忙道:“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而且我们都觉得这个案子透着蹊跷,都想要查明真相,揪出真凶,帮朱小旗洗脱嫌疑。”
在得到秦少游的命令后,王汉召集手下,也开始做起了出行前的准备。
秦少游先是朝着薛青山办公的厅堂瞥了一眼,在心中感谢姐夫哥的信任与相助,随后又感叹道:“没想到朱秀才在镇妖司里的人缘居然这么好……”
崔有愧接茬道:“怎么说也是一起逛过逮猫巷子的同僚,关系能不好吗?说不定这帮人还在同一个地方战斗过。”
秦少游皱眉瞥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个战斗,它正经吗?还有你说这话的语气里,怎么带着浓浓的羡慕?”
崔有愧脸色微变,急忙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讲。”
“那你的脸怎么红了?”
“防……防风涂的腊?”
“防个屁的风,你这修为还需要涂蜡防风?再说现在又不是寒冬腊月,你防哪门子的风?而且防风涂蜡是脸黄好吧!”
秦少游没好气的吐槽了几句后,想起一件事,便问:“对了崔师兄,你懂不懂招魂问阴之术?”
崔有愧不愧是专业人士,秒懂了秦少游的意图。
“你想要招来香飘飘的亡魂,询问她的死亡原因?”
秦少游道了一声‘是’:“我去看了香飘飘的尸体与住处,猜测她在临死之前,应该是意识清醒,看到了凶手模样的。如果你能够将她的魂魄招来询问,我们就算寻不到她的姘头,也能证明朱秀才没有杀人,甚至还可以问出凶手的身份。”
“你这个想法是对的。”崔有愧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告诉秦少游:“其实在知道朱秀才卷入凶杀案的第一时间,我就尝试过招魂问阴。”
“结果呢?是没有招到香飘飘的亡魂?还是没有问出有用的线索?”
秦少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对崔师兄的性格非常了解,这货要是能从香飘飘的亡魂那儿问到线索,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也早就开始炫耀装逼了。
崔有愧干了活儿却不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活儿没干成功。
果然,崔有愧叹道:“没能招到香飘飘的亡魂。”
虽然秦少游没有吭声,但崔师兄却感觉自己遭到了鄙视,急忙辩解:“没能招到香飘飘的亡魂很正常,她毕竟是枉死的,死后魂魄若是归了幽冥,就会进入枉死城,轻易招问不了。”
轻易招问不了?那就还是能够招问,只是你的实力不够,才办不到?
秦少游瞥了崔有愧一眼,很理智的没有把这番话讲出,毕竟他身上带了不少符箓,要是激怒了崔师兄,今天多半得开席。
他只是顺着崔有愧的话讲:“这么说来,香飘飘的魂魄已经归于幽冥了?”
“也不一定。”崔有愧却说。
“嗯?”秦少游一愣。
崔有愧不等他发问,主动说道:“香飘飘的魂魄招问不到,除了魂魄去到幽冥枉死城外,还有三个可能。一是魂飞魄散彻底消亡;二是魂魄遭人奴役,失了自由;三是化作厉鬼恶煞,能够不从招问。”
香飘飘化作厉鬼恶煞的可能性不大,除了魂归幽冥枉死城外,就属魂飞魄散与遭人奴役,最有可能。
但到底会是哪一种呢?
崔有愧说不准,秦少游也判断不出,因为线索太少。
秦少游叹道:“还是得找到香飘飘的姘头,那人将是解开这些疑团的关键。”
崔有愧认同的点了点头。
马和尚与王汉等人,很快收拾好了装备马匹,秦少游与崔有愧出门,与众人一起牵着马往城外走。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秦少游手底下这帮人,与镇妖司里其他守夜人的不同了。
王汉和他的手下,除了佩刀之外,虽然也带了一些弓弩盾牌,但是和秦少游手底下这帮人,武装到了牙齿,并且还牵有几匹空马专门用来驮运装备相比,就实在不够看了。
虽然王汉和他的手下,之前都有听说过秦少游等人的传说,可是当他们亲眼看到后,还是很惊讶:我们到底是去搜捕香飘飘的姘头呢,还是进山剿匪?都说秦总旗处事谨慎小心,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出了城后,众人骑上马,一路往东山湖飞驰。
到达湖边已经是下午时分,秦少游命令几个小旗带领各自手下,分散沿着湖边搜索,一旦发现了香飘飘的姘头,就立刻发信号通知其他人。
王汉手底下的力士,因为知道香飘飘姘头的模样,被暂时打散分到了各支队伍里。
至于王汉本人,则与秦少游一起,带着朱秀才手底下的力士进行搜索。
根据熟悉此处情况的力士讲,在东山湖边存在有两个村落,这是秦少游等人重点搜索的区域。
因为香飘飘的姘头在逃出了城后,如果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就算能够侥幸被夜晚的妖鬼邪祟杀死,也会死在猛兽的口里,或者土匪流民的刀棍下。
刚到湖东的涌泉村,还未靠近,就看到了几个闲汉在村庄外面闲逛。
秦少游眼尖,第一时间将这几个闲汉的模样看了个清楚明白。
他抬手一指:“王小旗,你看看左边第二那个人,是不是香飘飘的姘头?”
在来的路上,秦少游已经向王汉等人打听过香飘飘姘头的姓名与形貌特征,只可惜王汉的视力远没有他好,虽然极力辨认,却依旧看不清楚。
村口的几个闲汉,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一队人马的逼近。
在看见他们身上穿着的镇妖司制服后,左边第二那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湖边停泊的一艘小船跑去。
他这一跑,反而是让秦少游确认了身份。
秦少游当即把手一扬,施展出了新学的霜满天暗器手法,就见一片黑影从他手中呼啸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已经跑上了船的男子。
第两百六十二章 杀人者……沈彬?!
王汉见状大惊,下意识的就想要喊出‘秦总旗手下留情’。
在他看来,秦少游扔出的这一把暗器,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不一般,尤其他还感知到在暗器上面蕴含有血气,这要是轰在了人身上,还不得打出一片窟窿眼啊?
他们是来抓人的,可不是灭口。
然而王汉还未把话喊出,秦少游扔出的暗器,就已经飞射到了香飘飘姘头的身前。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这片暗器竟然自行减速泄力,虽然‘噗噗噗’的命中了香飘飘姘头,却并没有打出血花。
不过香飘飘姘头还是被这一片暗器,打的站立不稳,尖叫着从船上‘噗通’掉进到了湖里。
没等秦少游他们赶到河边捞人,一道水柱忽然从湖中升腾而起。
水柱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施展了水遁术的崔有愧,另外一个则是被他抓到的香飘飘姘头。
跃上岸后,崔有愧看着惊魂未定的香飘飘姘头,得意大笑:“哈哈哈,道爷我早就算到了你会落入湖中,特地施展遁术藏在水里等着你,果然是让我抓到了!”
村口处的几个闲汉,直到这一刻才回过神。
他们大吼一声,十分讲义气的撇下了香飘飘姘头,转身就跑。
秦少游见状,立刻下令:“去几个人把他们抓回来,一个也别放跑了。”
他看出了这几个闲汉与香飘飘姘头关系不错,说不定也知道些情况,甚至还很可能一起干过违法犯罪的事情,将他们抓起来,保准没错。
几个力士在马背上拱手领命,随即纵马朝着逃跑的闲汉奔驰了过去,并扬起了手中的铁链与枷锁等物。
这些装备,既能用来抓妖鬼,亦能用来囚歹人。
秦少游则带着王汉等人,来到了崔有愧与香飘飘姘头的身前。
崔有愧正打算放信号,把自己手下的人招来,看见秦少游他们居然到了跟前,不禁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随后一拍香飘飘的姘头,卖弄了起来:“瞧见了吗?这就是香飘飘的姘头,我抓的!”
秦少游在翻身下马的同时,问了句:“你掐指算到了他会落水?”
“没错。”崔有愧得意洋洋。
“那你就没有算到,他是被我打落水的?”秦少游指了指香飘飘姘头,他身上几处地方,虽然没有被暗器打出伤口,却都乌青红肿。
崔有愧脸上的得意表情,顿时僵住了。
也是到了这一刻,王汉才看清楚,秦少游扔出的暗器,不是飞镖、飞刀之类,而是几块碎银子。
估计是秦少游随手从身上摸出来的。
这些碎银子虽小,却都是钱。
拿钱来打人……秦总旗还真是豪横。
见秦少游的注意力只放在香飘飘姘头身上,没有捡他扔出的碎银子,王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走了两步,用脚偷偷踩住了两块碎银。
同时王汉还在心中惊叹:“秦总旗的这一手暗器功夫,着实厉害。几块碎银子在他手中,竟是发挥出了比铁丸还要大的威力,尤其是那一手突然变速改力,简直神奇。”
他并不知道,秦少游的霜满天暗器手法只是初学,也就是对付普通人,要是把目标换成高手,可就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了。
还得继续习练才行。
香飘飘姘头在这一刻从惊吓中回过了神,眼看被围住无法脱身,便连连讨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可是良民啊……”
秦少游嗤笑一声:“你若是良民,为何看到我们就跑?”
香飘飘姘头的眼珠乱转:“我……我以为你们是山贼强盗。”
“放屁,你就算认不得我们,难道还认不得我们身上的官服?”秦少游冷笑道。
随即喊了一声此人的名字:“赖茶。”
“诶……”
赖茶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强作镇定的说:“大人您在叫谁?”
“自然是叫你,香飘飘的姘头,赖茶。”秦少游道。
赖茶早在看到了秦少游等人时,便猜出了他们的来意,也不知为何,他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矢口否认:“大人您认错人了,我不叫赖茶。”
秦少游森然一笑,吓唬道:“既然你不是赖茶,那就杀了吧。看到我们镇妖司的人就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准没错。”
在秦少游的话里,本就带着【巧舌】的魔力,让人非常容易相信。
同时几个力士又非常配合的拔刀助演。
赖茶不过是一个混混,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立刻就被吓坏了,脸色苍白,慌忙说道:“不要杀我,求大人不要杀我,我是赖茶,我是。”
“肯承认了是吧?”秦少游懒得跟他废话,示意力士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冷声道:“我问你答,敢隐瞒或者撒谎,脑袋落地,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感受到脖子上刀锋带来的寒意,赖茶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别以为你撒谎我们就不知道了,我可是会法术的。”
崔有愧打了个响指,一团火苗出现在了他的指尖,吓的赖茶脸色发白,连说不敢,绝了撒谎的心。
“香飘飘是怎么死的?”秦少游的第一个问题,就直奔主题。
“她……她被鬼砍下了脑袋。”赖茶回答说,声音不住颤抖,也不知道是被秦少游等人给吓的呢,还是被香飘飘死亡时的情景给吓到了。
秦少游则和崔有愧等人对视了一眼。
虽然都未讲话,却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这个赖茶,果然知道香飘飘死亡的真正原因!”
“是什么鬼杀的香飘飘?”秦少游问。
“是……是沈彬。”
赖茶讲出了一个让秦少游等人错愕的名字。
“你在撒谎!沈彬可是在砍头后被焚尸灭魂了的,断无可能化而为鬼!”秦少游脸色一沉,冷声喝问。
赖茶被吓的扑通跪地,尖叫连连:“不敢撒谎,不敢撒谎,我亲眼所见,砍下了香飘飘脑袋的真是沈彬……啊,不要杀我,我真的没有撒谎!”
秦少游仔细观察了赖茶的微表情,确实不像在撒谎。
崔有愧也凑了上来,低声道:“他确实没有撒谎……除非他的演技或者法术,能比我还厉害。”
秦少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案子越发的古怪了。
那沈彬明明是被焚尸灭魂了的,他和崔有愧当时看的很清楚,又怎么会变成鬼害人?
而那鬼要真的是沈彬,又为什么会只杀香飘飘,不杀朱秀才?
当初抓捕沈彬的行动,朱秀才可是参与了的,沈彬若是化作恶鬼要索命,也该从朱秀才这些仇人开始才对。
而要不是沈彬,又会是谁扮作了沈彬的模样杀人?又为什么要扮作沈彬?
PS:中秋快乐~月饼吃起来~
第两百六十三章 谋财害命,按律当斩?
“你觉得这个沈彬是什么情况?幻术吗?”
秦少游侧头问崔有愧,这毕竟是一个专业人士。
“有可能。”
崔有愧也有些惊讶,不过在沉吟后,他也给出了判断:
“但也有可能真的是沈彬。还记得我之前尝试招魂香飘飘失败吗?如果香飘飘的魂魄,真的是遭到了妖鬼奴役,那么沈彬的情况应该与她差不多,也是被妖鬼奴役当刀使了。”
秦少游提出了一个质疑:“可沈彬不是在斩首后,被焚尸灭魂了吗?我们当时都在现场,看的很清楚。”
崔有愧说:“从斩首到焚尸灭魂,中间不是有一小段时间吗?在这段时间里,沈彬的魂魄虽然是被封在了尸身里,无法自行离开,但要是有妖鬼暗中作祟,动用某些特殊手段,不排除能够将他的魂魄拘走。”
听他这么说,秦少游也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得你当时感知到了一股邪气,会不会就是妖鬼在拘沈彬的魂?”
“极有可能。”崔有愧说,“从后面一系列调查无果可以判断,那妖鬼非常善于隐藏自己,按说不该有邪气泄漏,除非是在干某些事……这其中,拘魂的可能性最大。”
秦少游点头赞同崔有愧的这番推断。
“这么说来,当时那妖鬼虽然没有吸到血,却是拘走了沈彬的魂魄?而后沈彬被焚尸灭魂,倒是帮了这妖鬼一把,遮掩了它的拘魂夺魄之举……”
一番讨论过后,秦少游又向赖茶问道:“你看到的沈彬,是个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
赖茶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懵逼。
“就是沈彬的模样啊,他那张脸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卖惨、卖痴情人设的时候,我可是很支持他的,没想到竟是被他给骗了……”
“我不是问你这些。”秦少游冷声喊停,说道:“我不想知道你对沈彬是怎么由粉转黑的,我只问你,沈彬当时的神态如何?身上有没有什么古怪或者不常见的东西?”
被妖鬼奴役的魂魄,要么神态呆滞如行尸走肉一般,要么就是身上有枷锁之类妖鬼用来拘役魂魄的东西。
秦少游此刻提的这个问题,也是想要进一步确认,杀害香飘飘的沈彬,到底是妖鬼假扮,还是被拘役的沈彬魂魄。
赖茶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由粉转黑’,却听懂了秦少游的问题,苦着一张脸道:“大人,我当时看到沈彬杀香飘飘,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哪儿还敢看他的神态,以及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赖茶顿了顿,却是会一起了一些细节,急忙道:“我想起来了,在沈彬身上,还真有一个古怪的东西。他好像……好像是戴了一顶高帽!”
“高帽?”
“对,就是高帽,跟城隍庙里的黑白无常,戴的高帽差不多。”
秦少游听到这里,又与崔有愧对视了一眼。
“如果真的是沈彬,那高帽应该就是妖鬼拘役他的器具。”
崔有愧小声讲出了自己的判断。
秦少游也觉得如此,冷哼道:“又是宣判罪行,又是把奴役的鬼魂扮作勾魂使者……这个妖鬼挺会玩,是把自己当成判官城隍了?”
崔有愧面色凝重,说道:“如果真有愚夫愚妇把这妖鬼当成判官、城隍,再给它供上香火,它还真有可能鸠占鹊巢夺了城隍庙,修成一方野神邪神,甚至是窃取到判官、城隍的神通。”
“就像之前我们在锦城里,遇到的那个黑龙大王?”
“没错。”崔有愧颔首,语气严肃:“断不能让它成功!”
秦少游‘嗯’了一声,野神邪神,本来就是镇妖司严厉打击的对象。
他又问赖茶:“沈彬当时是用的什么凶器,砍下了香飘飘的脑袋?”
他琢磨着从沈彬用的凶器入手,或许可以推断出幕后妖鬼的身份。
然而赖茶却说:“凶器?没有凶器啊。我就看见香飘飘双手背在身后,跪在床上,沈彬站在床边朝她吹了一口气,然后她的脑袋就掉落了下来……”
“继续说,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我被吓到,然后逃走……”
秦少游听到这里,脸色一沉,盯着赖茶道:“你不老实!”
赖茶脸色骤变,急忙道:“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秦少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这些是实话没错,但你没有把话讲完,你隐瞒了一些内容。”
“我……我没有。”
赖茶被秦少游的目光吓的直哆嗦,浑身冷汗淋漓,一个劲的否认。
“没有?”秦少游冷笑一声,喝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香飘飘的住所?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报,你虽然跟香飘飘有一腿,但平时并没有住到一起。你总不能是有什么特殊嗜好,不惜冒着违反宵禁令被发现的风险,半夜跑去观战吧?说。你当时到底是去做什么?还有沈彬,他在杀香飘飘之前,是如何宣判香飘飘罪行的?”
听到最后这句喝问,赖茶彻底被惊到了,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
秦少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喝令:“老实交代。”
“我……”
赖茶还想要再辩解几句,糊弄过去,忽然感觉脖子上一痛。
却是持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几个力士,手上用力,让锐利的刀锋划破了他的皮肤。
疼痛与鲜血,让赖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不敢再有所隐瞒,尖叫道:“啊,我说我说,大人饶命,不要杀我啊!”
秦少游从怀里摸出一根香,掰下一小段点燃,让赖茶捏在手里,警告他道:“如果这段香烧完了,你的话还没有讲完,就人头落地!”
他这是在吓唬赖茶,但赖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赌。
赖茶只能尖叫着,语速飞快的说:“啊,饶命饶命,我说我说,沈彬在杀香飘飘的时候,确实有宣判她的罪名,说她:谋财害命,屡犯不改,罪大恶极,按律当斩……”
第两百六十四章 香飘飘赖茶的故事
果然是这样。
秦少游和崔有愧对视了一眼,随后冷着脸审问:“说说你们都是怎么谋财害命的。”
“这……”
赖茶支支吾吾,因为他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一旦交代了,很可能会被判死刑。
秦少游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往他手上捏着的香吹气,让香燃烧的更快。
赖茶脸都吓白了,想要用手去捂香,又不敢。
他清楚记得秦少游刚才讲的话:在这一小截香烧完后,他要是还没有把情况交代清楚,就得脑袋落地。
交代了,很可能会被判死刑。不交代,马上就得死。
两相对比后,赖茶只能乖乖交代,以期能够争取到一个立功减刑的机会。
他可不敢赌秦少游会不会真的杀他。
“我说我说,我全说,大人您不要吹我的香……”
秦少游见他肯听话了,便不再吹他的香,哼道:“你最好是讲实话,我们这里可是有懂法术,能辨真伪的人在。你要是敢撒谎,撒一句,我卸你一条胳膊,撒两句,我砍你脑袋。”
赖茶很想问,为什么撒两句慌不是卸两条胳膊而是砍脑袋?
但他不敢问,更不敢撒谎。
一方面,是他怕秦少游和崔有愧真的能够辨明真伪,看出他有没有撒谎。
另外一方面,则是他看到,他的那几个同伙也被抓了,同样遭到了审问。
他怕自己撒了谎,却被同伙给揭穿。
以那几个家伙的讲义气程度,这种事情完全做的出来。
所以,赖茶只能讲真话。
他语速飞快的,把自己与香飘飘等人一起谋财害命的事情,从头到尾全都讲了出来。
根据赖茶的交代,香飘飘最开始,只是借着跟人跳砂舞的机会,偷人身上的银钱。
有一次赖茶去砂舞院里玩,正好遇到了香飘飘,并且还被她给偷了。
事后赖茶找到香飘飘,后者自然不肯承认,但赖茶并没有收拾香飘飘的意思,反而是提出了合作,与香飘飘一起进行仙人跳,专门在砂舞院里找操着外地口音又出手大方的目标,由香飘飘主动勾引,将这些人引到位于瘟祖巷里的偏僻住所,害命夺财!
最开始他们只想谋财,可在抢夺了财货后,又怕受害者去报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杀了。
讲到这里时,赖茶还感叹了一句:“香飘飘本来就长的漂亮,又主动勾引,基本是一勾一个准,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可笑那些被色相迷住了眼的人,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大,才让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却不知道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
秦少游踹了他一脚道:“让你交代事件经过,没有让你发表评论感慨。”
赖茶赶紧应是,不敢多言。
崔有愧则有些好奇:“为什么要专挑外地口音的人?”
他以前虽然游历四方,但只顾着装逼……啊呸,是只顾着寻找妖鬼邪祟,除魔卫道,对普通人里的黑暗面,他了解的比较少。
秦少游经过前面几个案子,却是了解不少,分析道:“因为杀外地人不容易暴露。如今世道混乱,人出门在外,有无数种可能会丧命,他们的亲人朋友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在哪儿死的,怎么死的。
即便受害者有同伴一起来了雒城,只要这帮人计划周全,也很难被怀疑到他们头上。最终这些命案就会变成悬案,不了了之。”
赖茶点头如捣蒜:“对对,一般香飘飘在勾引目标的时候,都会先套目标的话,弄清楚他是哪里人,什么时候、跟哪些人到的雒城。我们会在这个过程中,筛选目标制定计划,如果遇到不好搞的,就会果断放弃。”
他越说,就越觉得秦少游对他们这一行很了解,忍不住问了句:“大人,您也谋财害命过?”
秦少游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放屁!我这模样,一看就是正面角色,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了解情况,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也抓得多了!”
崔有愧忍不住的偷笑。
王汉等人则是想笑,不敢,憋的很辛苦。
秦少游又踹了赖茶一脚,骂道:“我让你交代事情经过,不是让你瞎猜乱问。”
赖茶连声称是,心里面却很委屈:谁让你表现的那么专业?这真不能全怪我啊……
秦少游继续问:“你们在谋财害命后,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赖茶指了指不远处,同样在接受审问的几个同伴,十分讲义气的把他们供了出来。
“他们与我们是一伙的,其中有人是收夜香的,我们在杀了人后,就会与他们联系,让他们凌晨过来把尸体藏在粪车里面运出城。您知道的,粪车那玩意儿走在路上,所有人都是避犹不及,再加上凌晨天暗,哪怕是守门的兵丁,也只是草草检查一下就放行。我们在把尸体运出城后,随便找个山林僻壤一扔,野狗老鹰很快就会将尸体分食掉……”
从选定目标,到谋财害命,再到毁尸灭迹……
香飘飘赖茶这伙人,愣是给搞成了一条龙的产业。
崔有愧听到这里,忍不住吐槽:“府衙里的捕快都是吃干饭的,城里盘踞着这么一个谋财害命的犯罪团伙,他们就一直没有发现?”
秦少游点头,想要跟着骂上几句,话刚要出口,忽然想起老爹现在也是在府里当差,而且还在刑房,正该负责这些事情,自己要是跟着崔师兄骂,岂不是把老爹也给骂了?
他只能吸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
不过他猜测,府衙里的人,也不一定是没有发现。
毕竟外地商人死的多了,报案的多了,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只是香飘飘赖茶这帮人,犯案手段不仅狠辣还很狡猾,留下的线索很少,让衙门里的捕快们不好调查。
而且香飘飘极有可能勾引了几个衙门里的人。
有这些‘线人’帮忙提供情报,他们能躲过抓捕,并不奇怪。
秦少游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你们前天晚上,为什么会盯上朱秀才?连守夜人也敢谋财害命,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秀才虽然不是雒城本地人,却是守夜人。
秦少游想不明白,香飘飘赖茶这伙人,是哪儿来的胆子,敢打守夜人的主意。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守夜人啊。他当时穿了一身非常骚包的华服,出手又阔绰,香飘飘过去问他,他说自己是游学的秀才,还拽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之乎者也。
我们只当他是外地来的有钱秀才,是上好的肥羊,要是不谋财害命,实在太可惜。
万万没想到,我和两个同伴在隔壁房子里守到半夜,等到他被香飘飘索取数次彻底榨干后,悄悄潜入过去,可还未动手,就看到屋门大开着,一个人站在屋子里,语调古怪的宣判着香飘飘的罪行。而那个人,正是被当众砍头,焚烧了尸体的沈彬!”
赖茶说到这里,胁肩累足,不住颤抖。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他回想起来,依旧惊恐害怕。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见,沈彬朝着香飘飘吹了一口气,将她的脑袋吹落……”
“香飘飘脑袋落下的瞬间,脖子喷血了吗?”
“啊?”赖茶被问的一愣,迟疑了片刻才说:“好像是喷了的。”
“血喷到哪儿了?”秦少游又问。
“我当时被吓坏了,哪儿顾得上看血都喷在了什么地方?好像是被沈彬给接住了?我也不太确定……”
秦少游皱眉,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赖茶继续讲。
“我们几个人被吓坏了,转身就跑……”
“沈彬没有追你们?”
“怎么可能!他当即就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还宣判我们的罪行,说要把我们像香飘飘那样斩首……”
“那你们几个,都是怎么从他手底下逃出来的?”
(晚上还有一章)
第两百六十五章 就是要它来索命(第三更~)
赖茶不敢撒谎,老实交代:“就在沈彬朝着我们吹气的时候,一道金光射出,不仅挡住了沈彬,似乎还伤到了它。我们则抓住机会一路狂奔,将它甩开……”
“金光?”崔有愧有些好奇,插话问道:“那金光从何而来?”
“应该是从这块玉牌中射出的。”
赖茶掏出了戴在脖子上的玉牌。
玉牌的质地一般,上面雕有一尊灵官像,但玉牌目前遍布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只扫了一眼,崔有愧便道:“这是一枚灵官护身符,不过已经耗尽灵气,没有用了。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赖茶说:“这是我从道观里面请来的……”
不等他把话讲完,秦少游就一声冷哼,打断道:“说实话!”
赖茶立马老实了,乖乖交代:“这是之前杀了一个外地商人后,从他身上摸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请到的。”
这情况,倒是与秦少游猜测的一致。
他忍不住叹道:“这护身符能防得了妖鬼邪祟,却防不住作奸犯科的歹人……实在有些讽刺。”
崔有愧倒是见怪不惊:“没什么好讽刺的,当今这个世道,看似妖鬼恐怖,可实际上呢,人心远比妖鬼更可怕!”
“这倒也是。”秦少游想起了黑莲教与乌家堡的事情,点头认同,随后瞥了赖茶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赖茶看了眼手中所剩不多的香,语速再上一个台阶,快的让秦少游怀疑他这张嘴巴是借来的,要急着还。
“我们几个人在甩开了沈彬后,不敢去别的地方,也不敢找镇妖司报案,只能跑去罗汉寺寻求庇护,甚至都不敢跑进庙里,只能藏在庙门口。好在没过多久,天就蒙蒙发亮,我们立刻去弄了一辆粪车,推着它提早出了城,然后便躲到了这里。”
崔有愧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敢进罗汉寺?还有你们既然逃了,为什么不逃远点,独独躲在这里?”
秦少游倒是猜出了原因:“不敢进罗汉寺,多半是怕和尚问他们缘由,跑去报官。至于为什么躲在这里,则肯定是那几个闲汉中,有人的家在这里。”
“大人说的没错。”赖茶连连点头,“我们也想跑的再远点儿,但是苦于没有路引,怕被当成流民,只能先躲在这里看看情况。”
他心里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讲出口:万万没想到,没等来妖鬼,却是等来了你们这群镇妖司的守夜人……你们的鼻子,咋比鬼还灵呢?
赖茶看了眼手中快要燃尽的香,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我对天发誓句句属实,但有半句谎言,就让我被雷劈死……还望大人饶命啊!”
秦少游点了点头,吩咐几个把刀架在赖茶脖子上的力士:“都把刀收起来吧。”
力士领命,收刀入鞘,赖茶则长松了一口气。
然而秦少游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脸色再度大变。
“把这几个人捆上,带回雒城。”
赖茶急忙哀求:“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们回到雒城的话,沈彬肯定会来找我们索命的。”
秦少游哈哈一笑:“就是要让它来找你们索命!”
“啊?”赖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群守夜人是打算拿他们当诱饵,引出沈彬,以及藏在沈彬身后的妖物。
他顿时哭丧着脸道:“大人,您要诱饵的话,那边几个人足够了,少我一个也是无所谓的吧?您看我之前那么配合,您就不能大人大量,把我当成屁给放了吗?”
秦少游道:“你们不是你的兄弟吗?既然是兄弟,自然是要整整齐齐一个不少。再说了,我正是看在你很配合的份上,才给了你这么一个赎罪的机会,让你配合我们抓捕妖鬼。”
赖茶眼睛一亮,急忙问道:“赎罪的机会?是不是我们配合了,就能免除死罪?”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秦少游摇头,“你们的罪名,自该交给有司依法审判。”
“那我们不去,不去……”赖茶慌忙想跑,可周围都是守夜人,他哪里跑得了?当即就被王汉飞起一脚踹翻,随后掏出铁链将他给锁了,冷哼道:“这事儿可由不得你!”
把赖茶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王汉趁机将踩在脚下的碎银子给捡起揣到了自己怀里。
另外几个闲汉也在审问完了后,被守夜人用铁链锁拿,拽上了马匹。
秦少游下令,发信号通知其它队伍,收兵返回雒城。
在回城的路上,崔有愧向秦少游发问,不明白朱秀才为什么不表明身份,而是装成外地来的秀才。
秦少游与朱秀才相处了一段时间,知晓其为人,倒是能够猜出一二。
“朱秀才那家伙冒充秀才,是因为他一直有个当秀才的梦。其实也不算是梦,据我所知,他以前确实有过秀才的功名,但是后来不知怎的被革除了……当天晚上,肯定是香飘飘在勾引他的时候,问他是不是读书人,然后他就顺势称自己是秀才。”
崔有愧又问:“可是当天晚上,不是有别的守夜人与他一起去吗?那些人怎么就没有道出他的真实身份呢?”
秦少游哑然失笑:“你问问这帮守夜人,如果在砂舞院里遇到漂亮舞姬主动搭讪,他们肯让同伴过来抢风头揭老底吗?肯定是悄悄使眼色,让同伴有多远离多远了。”
身边的守夜人齐齐点头。
几个当晚与朱秀才一块儿去过砂舞院的守夜人,则是七嘴八舌的开口,表示当晚的情况确实如秦总旗所说。
崔有愧看了眼秦少游,若有所思:“没想到你对这些事,还挺了解。”
“那是。”
秦少游正待吹个牛,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忙道:“其实也不是很了解,都是听他们说的。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吧?”
崔有愧只是呵呵冷笑,没有多言。
回到镇妖司后,秦少游先去向薛青山汇报了情况。
有了赖茶等闲汉的证词,朱秀才洗脱了嫌疑,被从牢房里面放了出来。
廖枷锁等人在秦少游汇报完情况后,找到了他,一脸愧疚的说:“大人,我们对之前出现在沈彬行刑现场的人和物,重新做了调查,可依旧没有发现问题。”
“没关系,我们已经抓到了香飘飘的姘头,并从其口中问出了线索……”
在秦少游安慰了廖枷锁等人几句后,朱秀才出了牢房,远远看见他,便急忙过来致谢。
秦少游摆手道:“谢谢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希望你能够给吸取这次的教训。”
“大人放心,我一定吸取教训。”朱秀才连连点头。
这次的经历,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除了差点儿成为杀人凶手外,身旁搂着睡的女人忽然变成无头尸体,也让朱秀才多少受了点影响,连春宫书都看的没有以前那么起劲了。
秦少游见他态度诚恳,便没有多训话,只是道:“你这两日在牢里也不容易,去休息一下吧。”
“大人,我这两日虽然在牢里,却并没有受苦,状态好着呢,不用休息。”
朱秀才摩拳擦掌,只想要早点儿将真凶抓到。
“大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秦少游这才想起,朱秀才在大牢里面的日子过的很滋润,确实不需要额外休息。
于是他吩咐道:“那行,你带着手底下的人,随我们一同出发去瘟祖巷里布陷阱,摆下诱饵引妖鬼现身!”
第两百六十六章 阴风起
在秦少游的坐镇指挥下,镇妖司的守夜人以香飘飘的住所为中心,秘密的在瘟祖巷里做足了布置。
秦少游在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便让孙显宗、朱秀才代替坐镇,自己抽空回了趟家。
他是回去向五姐以及五姐夫致歉,告诉他们自己遇到了突发案件需要‘加班’,不能相陪,请他们原谅。
五姐一家人都很通情达理,纷纷表示了理解。
安沐通说:“案件为重,你自去忙,我们还要在雒城住几天,等你破了案,我摆酒为你道贺。”
“沐通说的没错,你在镇妖司里当差,自然该以案件为重。”秦道仁点头附和。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食补调养,秦道仁身体情况大为恢复,不单精气神好了许多,腰也不酸腿也不软了。
在叮嘱秦少游好生工作后,他搂着几个外孙,开始吹嘘起了自己的过往:
“乖孙,外公当年在镇妖司的时候,可比你们小舅工作认真多了,也仔细多了……”
安子苓和安子瞻听的很认真。
薛小宝正在往嘴巴里面塞甜点,听见秦道仁吹牛,忍不住抬起头来,问他:“那外公你为什么在镇妖司里干了几十年,都还是个小旗官,而我小舅没用到一年的功夫,就升到了总旗官呢?”
“这……”
秦道仁瞬间哑了口。
他看到安子苓和安子瞻也面露疑惑,脸色更是黑沉了下来,扭头问薛秦氏:“你今天打娃了吗?没打就赶紧打。打娃这种事情,必须要天天进行,否则一天不打,就得上房揭瓦!”
薛小宝整个人都懵了,心说我也没有犯错啊,为什么就要打我?说好的隔代亲呢?我这怕不是遇到了一个假外公?
母亲和两个姐姐,则比较担心秦少游的安危,拉着他说了一堆叮嘱的话。
薛青山身为雒城镇妖司的百户官,今天晚上的行动他不用加班参加,正在这里陪着岳父岳母以及连襟。
此刻的他,装作没有看见儿子投来的求助目光,起身把秦少游送出了门,叮嘱道:“晚上别逞能,一旦情况不对就呼叫增援,我在镇妖司里留了一支预备队给你,同时在你呼叫增援时,我也会赶到。”
秦少游拱手道:“多谢姐夫。”
薛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去吧,注意安全。”
“是。”秦少游点头应道,离了家后,直奔瘟祖巷。
等他到达瘟祖巷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并且到了宵禁时间。
整个街道上面空荡荡、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巷子两侧的民居,也大多寂静无声,只是偶尔能够听见几声压抑的喘息。
这个世界里的普通老百姓,可没有什么丰富的夜生活能过,到了晚上,他们除了造娃,就是早早洗漱睡觉。
此时此刻,也就是与香飘飘同住在一个胡同里的一家人,还在院子里面忙乎。
这家人全体出动,在自家院子里,朝着香飘飘住所方向烧香点蜡。
他们双手合十在胸前,一边拜拜,一边小声念叨:
“香飘飘,我们知道你死的冤枉,但你的死,与我们可是一点儿关系没有。你若是回来了,可千万别找我们,也别招呼我们。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的你,你找谁去,我们给你烧香点蜡,让你在黄泉路上能够有吃的,能够看清路……”
这家人烧香点蜡还不够,还想要烧点纸钱。
倒不是说他们与香飘飘的关系就有多好,在其死后还要祭祀一番,纯粹是他们看香飘飘死的可怕,死的蹊跷,怕其会化作恶鬼回来索命,顺带把自己这些街坊邻居带走给她做伴,所以现在示好贿赂一番。
可就在他们拿出纸钱准备烧的时候,一阵寒风突兀的出现在了院子里,将香蜡吹灭。
这家人瞬间被吓白了脸。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哪儿来的风?树叶都没动呢。”
“该不会是香飘飘回来了吧?”
“这还没到头七,她怎么就回来了?难道是把勾魂使者都给睡服了?”
“回屋,快回屋。”
这家人被吓坏了,呼啦一下全都冲进到了屋里。
关上了房门后,家中老人很有经验的指挥道:“快,把家里面供的佛像还有祖宗牌位拿过来,顶在房门和窗户后面。”
家人们立刻依命而行。
有人想要透过窗户缝隙朝外面张望,被老人一把拽了回来,喝斥道:“瞎看什么?别看!你知不知道,很多危险就是因为好奇引起的。只要我们不乱看,香飘飘就算真的回来了,也不会找上我们。而你要是瞎看了,就算香飘飘不杀你,你也会大病不起。”
屋里的人听到这话,都不敢再乱动了。
只是心里面有些犯嘀咕:“这佛像平时我们也没有怎么拜,临时抱佛脚,它会保护我们吗?还有拿祖宗牌位挡灾,祖宗会不会痛斥我们是不肖子孙啊?”
满屋子的人,不是瑟瑟发抖就是胡思乱想,并没有人注意到,有几道身影翻进了他们院子。
来的正是秦少游、朱秀才他们几个。
刚才那道吹灭了香烛的风,并非来自香飘飘,而是崔有愧略施小术。
虽然房门、窗户都紧紧关着,秦少游依旧能够察觉到屋里人的惊惶与害怕。
他忍不住摇头,冲崔有愧小声说道:“看你把这家人吓的。”
“我吓唬他们,是为了他们好。天黑了还不进屋,真等到妖鬼来了,岂不是白白送命?”崔有愧小声说道,一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好’的表情。
秦少游也不跟他争论,做了个手势,领着几个人如夜猫一般爬上屋顶,趴在上面,观察四周。
早在下午的时候,秦少游就把周围的环境都看了一遍。
这户人家所在的位置,最适合观察胡同内外的情况,所以他在回到了瘟祖巷后,就带上朱秀才、崔师兄等人,来到此地埋伏盯梢。
同时也是在保护这家人。
胡同里面另外几户人家,也都有守夜人在暗中保护。
妖鬼之类的邪祟,对于人气、人味儿十分敏感,如果让胡同里的几家人撤走,等到妖鬼到来时,势必会察觉到异常,从而打草惊蛇。
不过为了防止伤及无辜,秦少游不仅派守夜人潜入这几户家中做了布置,还安排了人手进行保护。
即便真有意外发生,也能及时应对。
此刻秦少游几人趴在房顶,借着隐气符、藏匿符,隐去了身形与气息。
崔有愧虽然不能用符,但他会相关法术,同样隐匿的很好。
时间转眼到了深夜。
整座城市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寂静空旷,带给人一种极大的压抑感。
忽然,夜空中的月亮被一团乌云遮住,整个天地显得越发黑暗。
瘟祖巷里面,无端的刮起了一道刺骨阴风。
几声犬吠响起,但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平时再凶的狗,在这一刻也夹紧了尾巴,用爪子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第两百六十七章 犯由牌
“咕咕,咕咕,咕咕咕……”
几声鸟雀的鸣叫,忽然在瘟祖巷里响起,让埋伏在这里的守夜人们精神齐齐一振。
朱秀才前一刻还在仰头望天,嘀咕着:“这乌云遮月不会是要下雨吧?我今天出狱后换洗下来的衣服还晾着没有收呢。”
此刻听到了鸟叫声后,却严肃了表情,他一边朝着‘咕咕’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边小声说:“来了?”
秦少游和崔有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并与朱秀才一样,朝着‘咕咕’声传来的方向悄悄张望。
原来,这些‘咕咕’声,并不是真的鸟叫,而是守夜人的一种特殊示警机关。
秦少游早早就让人在瘟祖巷的几个必经之处,布下了这种机关,一旦有东西在它左右出没,就会将它激活,让它发出类似于鸟雀的声音来示警。
然而趴在屋顶上面的秦少游几人,虽然是听见了‘咕咕’的示警声,可他们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却并没有看见妖鬼的踪影。
朱秀才眨了眨眼睛,又拿手揉了揉,依旧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不禁有些困惑,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崔有愧,低声询问:“老道,你有看见妖鬼在哪儿吗?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见?”
崔有愧轻轻摇头:“我也没有看见,连妖鬼气息都没有察觉到。”
朱秀才忍不住皱眉:“会不会是妖鬼没来,示警机关被误触了?”
崔有愧也有这样的怀疑,可还未等他开口,秦少游忽然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又朝着瘟祖巷里的一个方位指了指,示意两人往那儿看。
崔有愧和朱秀才赶紧振作精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他们左看右看,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朱秀才侧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秦少游。
秦少游无奈,只能低声提醒:“看地上,有块‘地皮’在动。”
地皮?
崔有愧和朱秀才闻言都是一愣,急忙再度朝着秦少游手指的方向望去。
秦少游则小声的为他们细化方位:“靠近右侧街沿,正在朝胡同这边过来,前面有一堆落叶,刚刚过了一个当铺……”
在秦少游的指引下,崔有愧和朱秀才果然是看到了一块正在移动的‘地皮’。
这块‘地皮’与瘟祖巷里的街道地面,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再加上月亮被乌云遮蔽后,四周光线阴暗,让人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要不是秦少游的【明目】天赋,有着观察入微的本事,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恐怕他也注意不到这块‘地皮’。
而要不是秦少游的指引,崔有愧和朱秀才等人,恐怕得等到这块‘地皮’挪动到他们脚下时,才能察觉到不对。
真要到那个时候,就危险了……
“地皮居然也能成精?”
朱秀才在惊讶过后,忍不住啧啧称奇。
饶是他见多识广,听过石头、树木、甚至角先生成精的,却也没有听说过,地皮还能成精。
朱秀才先是拍了一通秦少游的马屁,夸他慧眼如炬,妖物隐藏成这样还能发现。
紧接着又问崔有愧:“老道,那块‘地皮’是什么情况?是遁术还是幻术?总不能真的是地皮成精吧?”
崔有愧回答说:“应该不是遁术、幻术,因为我没有感知到妖气波动。地皮成精也不太像,倒有可能是这妖鬼有某种特殊天赋,能让自己与地面完美融合。以前我在游历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蝶妖,它就有特殊天赋,能把自己变成枯树枯叶的模样,与真的一般无二,这蝶妖一旦遁入山林,眼力再好的高手也难觅其踪。”
秦少游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面嘀咕:“拥有变化成枯树枯叶天赋的蝶妖?这该不会是枯叶蝶修炼成的妖怪吧?要照这么说的话,巷子里这个能与周围环境融合的妖鬼,难不成是变色龙妖?可变色龙不是分布在热带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又为什么要吸人血拘人魂,审判人的罪行?”
秦少游正放飞思维的猜想着,朱秀才凑到了他耳边,小声问道:“大人,动手吗?”
“先不着急,再看看。”
秦少游轻轻摇头。
他怕这块移动的‘地皮’不是妖鬼本身,毕竟连崔有愧都未从它身上感知到妖气,万一是妖鬼弄来试探或者侦查的手段,贸然动手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其次,他们虽然在瘟祖巷里也布有陷阱,但主要的陷阱还是集中在香飘飘的住所中。
不管这块‘地皮’是妖鬼本身,还是哨探的手段,它都肯定要去香飘飘的住所。
因为赖茶等人此刻正在那里,妖鬼嗅到了他们的气味,要赶过去审判他们。
等到‘地皮’进入香飘飘住所后,其身份也能确定。
若它真是妖鬼本身,届时再动手也不迟,还能确保行动不出意外。
怕有人按捺不住,秦少游又低声吩咐道:“传下去,让大家听命令行事,且不可轻举妄动!”
“是。”朱秀才领命,悄悄溜下屋顶,隐入黑暗,去给同伴传达秦少游的命令。
片刻之后,朱秀才又回到了屋顶。
而那块‘地皮’已经来到了胡同里。
它并没有发现趴在一旁屋顶上的秦少游等人,径直挪动到了香飘飘住处门口,然后缓缓的立了起来。
随着它立起,拟态的效果消失,‘地皮’露出了它的本来面貌——竟然是一块木牌。
这让趴在屋顶上面的秦少游几人,俱是一愣。
他们猜测过多种情况,就是没有想到,‘地皮’会是一块木牌。
木牌怎么会有拟态的本领呢?
正惊讶着,他们又看到竖立的木牌缓缓漂浮了起来,一道身影从木牌中飘出,站立在了胡同里。
这是一个女人,她身材婀娜,尤其是一对胸大肌,大的十分夸张。
她的容貌也也不差,漂亮中还带着有几分勾人魂魄的狐媚味儿,让人一看就能记住她,甚至记得很深刻。
朱秀才在看到这个女人后,神情微变。
因为女人与木牌就在下方的胡同里,他这次没有出声,而是对着秦少游和崔有愧比口型。
“香飘飘!”
秦少游从朱秀才比的口型中,读出了这三个字。
香飘飘的魂魄,果然是被拘禁奴役了!
而香飘飘的魂魄既然出现,下方的木牌,无疑就真是夺去了她性命的妖鬼!
秦少游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木牌上,想要看清楚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木牌在放出了香飘飘的魂魄后,停止了漂浮状态,徐徐落下,插在了香飘飘的后背上。
这个造型,让秦少游想起了刑场上的死刑犯。
死刑犯在被斩首的时候,不仅会被绳索反绑着双手,同时也会在背上插一块木牌。
木牌上面会写着犯人的姓名、罪行,还会用朱砂画出个大大的圆圈,在里面写上斩字。
这块牌子,在民间叫做亡命牌,官面上则称之为犯由牌!
所以这杀人拘魂的妖鬼,原来竟是犯由牌成的精吗?
这倒是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个妖鬼,喜欢在杀人之前宣判其罪行。
可同时,秦少游的心中也浮现出了新的疑问。
犯由牌大多都是一次性的,怎么会成妖呢?
第两百六十八章 兄弟情深
犯由牌要吸血勾魂,确实很容易。
因为一个死刑犯,会背着犯由牌上刑场,直到被砍头的时候,才会由刽子手摘下犯由牌,扔到犯人身前的地面上。
随着犯人的脑袋被砍下,脖口处喷出的鲜血,往往会溅满犯由牌。
而这犯由牌,如果真的拥有某种勾魂索魄的能力,也的确可以在犯人死亡的刹那,拘走魂魄,不被旁人察觉。
可要说犯由牌靠着吸血拘魂成了妖,秦少游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在犯人被杀后,如果有亲戚朋友帮忙收尸,差役就会把他的犯由牌烧毁。
而要是没有人来领取尸体,差役就会将犯人的尸体埋到乱坟岗去,犯由牌则会充当墓碑插在坟头。
大多数情况下,犯人的尸体因为没有棺材收敛,随着血腥味传出,要不了几日就会被野狗饿狼刨出来吃掉,犯由牌也会被摧毁。
衙门里的那帮人,尤其是涉及到用刑杀人这块的,都知道器物若是长久沾染人血、人命与怨气,便会产生灵异变化,甚至是成妖成怪。
所以在这些方面,他们一向是非常注重的。
别说犯由牌断无重复使用的情况,就连鬼头刀以及一些刑具,他们也会隔上一段时间就送到庙里去,放在佛前请和尚诵经,以免出现变化。
从这个角度看,犯由牌就算吸了人血、人魂,沾染了人死那一刻的怨气和戾气,也仅仅只是那么一次,断无可能成妖啊。
真要成妖,鬼头刀的几率不比它更大?
所以这里面,怕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要么是奴役沈彬、香飘飘魂魄的妖鬼,并非真的是犯由牌,只是变化成这副模样,来麻痹骗人。
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或者外力影响,让犯由牌成了妖。
“外力影响……”
秦少游眉头微皱,不由得想起了那位‘金针菇和尚’、‘明天见大师’。
这个神秘的僧人,既然能够点化老虎和阮香香成妖成精,把犯由牌‘度化’为妖鬼,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秦少游也只是随便一猜。
总不可能每件事情的背后,每个妖鬼的身后,都有那个神秘僧人的踪迹吧?
他就那么闲吗?
还是说他一门心思要做妖鬼教父,所以到处点化妖鬼、培植党羽?
秦少游猜测了这么多,其实仅仅只是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犯由牌稳稳插在了香飘飘的身后。
秦少游有注意到,香飘飘的表情有些痛苦,显然这犯由牌插的她很难受。
不过香飘飘虽然痛苦,却不敢有丝毫的挣扎与反抗,只是咬牙忍耐。
由此可见,犯由牌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让奴役的鬼魂乖乖听命。
等到犯由牌彻底插好,香飘飘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痛苦表情有所减轻。
她举起右手,朝着院门轻轻一挥。
手未触碰到院门,但从里面锁上的院门,却在‘嘎吱’的闷响声中,缓缓打开了。
而在香飘飘的住所里,赖茶几个人正枯坐在堂屋中。
他们被折腾了一天,到了深夜后,一个个是又累又困又痛,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敢合眼睡觉。
香飘飘的死,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的,都不想在自己睡着后,被‘沈彬’摸上门来,吹一口气,斩断了脑袋。
虽然堂屋里面,只有赖茶他们几个人在,并没有守夜人看管,他们几人也没有被绳索捆绑住手脚。
可他们却一点儿逃跑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不敢。
傍晚的时候,赖茶几个人见守夜人没有捆绑、看押他们,便以为是有了机会,偷偷溜出屋想逃。
逃之前,他们明明看的很清楚,外面是没有人的。
可是当他们逃出院子后,却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守夜人就跟变戏法一样,呼啦一下就钻出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了不少,还有一个人在嬉笑着问他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要不是这些守夜人各个带刀不好惹,几个闲汉都想要吐口水大骂一句:惊喜意外你娘个腿儿。
虽然没敢把话骂出口,可他们依旧是被痛揍了一顿,然后又给扔到了这间屋子里。
还是没有人看押,还是没有被捆绑。
可赖茶等人却学乖了,知道守夜人都藏在暗处盯着呢,不敢再逃。
毕竟屁股到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痛呢。
既不敢逃,又不敢睡,赖茶几个人备受煎熬。
他们只能找点儿话题聊天,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打瞌睡。
聊着聊着,他们就相互抱怨了起来。
“赖茶,都他娘的怪你,当初要不是你提议搞什么仙人跳,我们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肏你娘的孙老三,以前分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这些话?每次分钱,就属你闹的最起劲。现在遇到祸事,反倒是怪起我来了?你好意思吗?你有这个脸吗?再说了,我当初只是提议仙人跳,又没让杀人,是你们害怕被抢了钱财的人去报官,非要灭口。如果只是搞仙人跳求财,怎么也不会被判死刑,更不会惹上妖鬼。要怪,也该怪你们!”
“呸,你当初虽然没有明说让我们杀人,但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们,要是被抢的人报了官,我们肯定会被抓,然后我们才想到要杀人的……啊,我知道了,你他娘的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
争吵了一番无果后,又有人站出来,充当理中客劝说争吵的双方。
劝着劝着,充当理中客的人,忽然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的对赖茶说:“老赖啊,万一真的有妖鬼过来审判索命,你就主动点把罪过全认了吧。这样你虽然死了,但兄弟们能够活命。每年的清明节还有你的忌日,我们都会给你烧纸钱。”
这话立刻得到了另外几个闲汉的赞同,纷纷附和:“对对,到时候我们给你烧多些纸钱,保证你够用。还可以给你烧七八个丫鬟,保证个个都扎的很好看。”
可惜赖茶不干:“凭什么让我把罪过全认了?”
几个闲汉七嘴八舌的说:
“你是主谋,肯定是罪不可赦,要被妖鬼判刑索命。你反正是要死的,不如给兄弟们一条活路。”
“对对,我们这些人,顶多只能算是帮凶,罪过相对比较轻。你要是能够多认点罪,我们说不定就能被妖鬼放过。”
“老赖,你就把罪过都认了吧,兄弟们要是能够躲过这一劫,绝对不会断了你的香火祭祀,甚至还可以过继个儿子跟你姓,延续你赖家的香火。”
然而,任凭这几个闲汉许下种种好处,赖茶就是不肯答应。
“放屁,我还不了解你们?一个个嘴巴上说的好听,真要是我死了你们还活着,会给我烧香烧纸钱?有那钱,你们肯定拿去喝酒耍弄了,还能想得到我?还过继孩子给我?你们根本就是想要谋夺我的遗产!我告诉你们,想让我揽下全部罪过?没门!要死我们一起死,谁也别想偷生!谁让我们感情好呢?是兄弟就得一起死!”
见赖茶如此不配合,几个闲汉顿时大怒,就要围上去揍他,把他揍到乖乖听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沉重、干涩、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响。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推开了院门。
闲汉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第两百六十九章 且做鬼夫妻吧
“什……什么声音?”
赖茶说这话的时候,不仅声音在颤抖,牙齿也在打架。
“好像是开门的声音……院门被打开了。”
“谁会在这个点,跑到这里来开门?”
几个闲汉的脸色,在这一刻难看到了极点,并且都在止不住的发抖,就像是集体被施法电到了一样。
他们很清楚,现在可是深更半夜,正经人谁会在这个时候到处乱跑?还跑到了这里来。
毕竟这地方前两天才死了人,而且还死的那么蹊跷,身首异处,鲜血流了一地……
如此邪门的地方,就算是再大胆的小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啊。
至于守夜人,他们虽然会来,却不会推门。
赖茶几人从回到雒城后,就被扔到了这间屋子里,他们看的很清楚,那些守夜人进出院子,都是飞檐走壁翻的院墙,根本不走正门。
傍晚的时候,那个领头的英俊官员过来视察,还逮着几个守夜人训斥,说他们翻院墙的时候没有‘一看二等三通过’,万一院墙下面藏有机关陷阱,贸然翻进去要吃大亏。
当时赖茶几人还在心里面腹诽,说这世上有谁会闲着没事,在自家院墙下面布置陷阱?
这要是贼没防到,反而不小心把自己家人误伤,得多倒霉?
不过守夜人们的举动,也让赖茶等人看明白了,只要有院墙在,这些家伙绝对是只翻墙不走门的。
既然不是守夜人,也不是小偷或者其他人,那么现在推开院门的,会是谁呢?
其实在赖茶等人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
有闲汉在咽了口唾沫后,哆嗦着说:“不会是沈彬来了吧?找我们判刑索命来了?”
立刻有人接话,同样声音颤抖:“没有这么快吧?我们下午才回的城,他晚上就知道,并且找上门了?”
这人的怀疑遭到了驳斥:“沈彬可是鬼,你当他还是人呢?他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回来,有的是法子……老赖,你去窗户那里看看,看是不是沈彬来了。”
赖茶将眼一瞪,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可声音却同样颤抖:“你他娘的怎么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妖鬼这玩意儿看不得,它们往往邪气、怨气很重,一旦看了,被邪气、怨气冲进眼里,轻则瞎眼,重则疯癫。之前看到沈彬杀香飘飘,我可是难受了好几天才缓过劲……”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屋门就‘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闲汉们虽然搬了不少桌椅板凳抵在门后,却根本没有起到效果。
阴风‘呜呜’的吹了进来,将屋里的蜡烛瞬间吹灭,吓的赖茶与几个闲汉‘扑通通’跪在了地上,一通嗷嗷乱叫。
这个高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那个不住的磕头:“沈彬你不要杀我,你活着的时候,我可是你的支持者,你总不能杀自己的支持者吧?”
还有人毫不犹豫卖起了身旁的兄弟:“主谋是赖茶,其他的人是帮凶,我是被他们胁迫的,我也是受害者……我知道他们别的罪行,我可以全部供出来,只求你能饶我一命。”
所有人在叫嚷求饶的时候,都紧闭着眼睛,害怕被邪气、怨气冲入眼睛,让自己受伤或者疯狂。
然而,他们并没有听到沈彬说话,却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声音还是那么的耳熟。
“香……香飘飘?”
赖茶几人失声惊呼,并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站在门口的‘人’,果然是香飘飘而非沈彬。
怎么会是香飘飘?难道她没有死?
赖茶几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纷纷是在心中这样想着。
但很快他们就想起了香飘飘被吹落脑袋的场景,紧接着又看到了插在香飘飘后背上的犯由牌,以及她脖子上的一圈诡异红印。
当赖茶几人看见这圈红印时,上面立刻开始往外渗血。
大滴大滴的血珠不断冒出,让赖茶几人看的是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到了这一刻,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这香飘飘也和沈彬一样,变成了‘勾魂使者’。
刹那间,赖茶等人是又惊又喜。
惊是当初香飘飘死,他们没能出手相救,怕香飘飘会因此记恨上他们。
喜的是他们企图利用以前的关系,让香飘飘网开一面,放过他们。
“香飘飘,之前不是我们不想救你,而是在我们赶到的时候,你的脑袋已经被沈彬给吹落了……”
“没错没错,我们当时是想要救你的,但是没来得及。”
在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辩护了几句后,一个闲汉哭着哀求:“香飘飘,求你看在我家中上有老母要供养的份上,饶我一命,毕竟我们两人也曾做过露水夫妻啊……”
赖茶也想要跟香飘飘套近乎,然而话还没有讲出口,就听见了身旁的闲汉这么说,顿时一愣,扭过头,错愕的看向此人。
没等赖茶出言质问这是个什么情况,另一个闲汉也开口恳求:“露水夫妻也是夫妻,香飘飘,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还求你饶我一命啊。”
赖茶又急忙扭头看向了这个闲汉。
你们他娘的也有一腿?!
让赖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另外几个闲汉也纷纷开口,用‘露水夫妻也是夫妻’、‘一夜恩爱也是恩爱’之类的理由向香飘飘讨饶。
赖茶彻底看傻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敢情这些混蛋,全都与香飘飘发生过关系?
虽说香飘飘干的就是这一行,可明面上还是他赖茶的女人。
而论关系,这几个闲汉应该叫香飘飘大嫂。
可他们竟是如此的混蛋,连大嫂都玩?!
老子的头上是跑草原了?!
赖茶又惊又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只能狠狠瞪了这几个好兄弟一眼,也开始向香飘飘叙旧情,求饶命。
可香飘飘在听了他们的话后,非但没有念往日旧情,反而是越发的愤怒和怨恨。
这一点,从她脖子伤口处涌出的鲜血,由一滴一滴变成了一片一片,便可看的出来。
“不要白费口舌了,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你们这帮人,全是渣滓,全都该死!
当初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走上谋财害命的犯罪道路。都是你们引诱我、威胁我,才让我一步步沦陷,最后不仅身死,魂魄还遭到奴役,成了伥鬼……
既然你们说露水夫妻也是夫妻,一日恩爱也是恩爱,那就随我去做个鬼夫妻,永远的恩爱下去吧,哈哈哈哈……”
香飘飘发出尖利的狞笑,她脖子上的伤口中,鲜血如同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汹涌出,瞬间淌了一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赖茶等人蔓延上去。
赖茶几人被吓坏了,一边哇哇乱叫的哭爹喊娘,一边手脚并用往后倒爬,想要逃走。
可他们根本逃不掉。
因为他们身上已经沾满了污血,这些污血极具黏性,牢牢黏住了赖茶几人,让他们行动迟缓。
赖茶几人定睛一看,在污血之中,竟然隐藏着有一只只惨白的鬼手,在死死的抓着他们,拉扯他们,仿佛想要将他们拉裂撕碎。
“救命,救命啊——”
赖茶几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惊叫。
香飘飘背上插着的犯由牌,则是在这一刻,喷吐出了腥臭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