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铸兵阁
一边说着,冯丘看向地上那八道纸符,浓郁的符意便传了过来,凌厉万分,他挑了挑眉,似乎已经对沈江浣做出的这些奇迹已经麻木,问道:“降魔印成了?”
“成了。”沈江浣点了点头,从地上拿起酒壶仰脖喝了一口,打趣道:“冯师兄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不会是前来催稿的吧?”
“嘿,谁稀罕催你那点稿子,说给你一年,总共也没一个月的活计。”冯丘笑骂一句,道:“我找你自然是有正事的,三十六院组织弟子入妖林围猎采药,特来问你一句去不去?”
“围猎采药?有什么好处?”沈江浣问道。
冯丘嘿嘿一笑,道:“好处嘛……其一,可以锻炼一下自己,不过对你应该不需要,其二便是重点了,此次采药狩猎的所有草药都要上交充公,但是收集药草灵物最多最珍贵的,便可以得一颗筑基丹,这对你日后晋入筑基境可是有极大益处的。”
“一颗筑基丹……”沈江浣微微沉吟,手指轻点腰间玉牌,问道:“这筑基丹价值,比起那一品归元丹如何?”
冯丘怔了怔,随即笑道:“筑基丹乃是三品丹药,其珍贵程度比起这几百枚几百枚送的归元丹来说,一颗少说也能抵得上上千颗一品归元丹,而效果也远远不是归元丹能够比拟的。”
“既然这样,那便去吧。”沈江浣应允一声,逐个拾起地上的符咒收入玉牌之中,看了看天边,自言自语道:“能更快增长修行的东西,都不能漏下,还有十个月便是三十六院大试,内否进内门拜在邹雨潇门下,全看十个月后了。”
冯丘看他喃喃自语,仿佛修行的有些魔怔,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阻止人家修行得道吧,他也只得从怀中取出一方请柬交给沈江浣,嘱咐道:“这是参与围猎的请柬,明日你去铸兵阁打造些弓弩箭矢和随身兵刃带着,后日一早你便到甘三院去,随整个甘三院前往妖林围猎,去的时候记得带个包裹,进了妖林,那些小千世界之类的法宝都无法使用。”
说完,冯丘也不停留,急匆匆的走了。
月光斜斜射入屋内,那一袭白衣凝神伫立,不知道想着什么。
江水从记史阁高楼之下流过,潺潺之声,不绝于耳,泉水叮咚,作响不断。
屋内的年轻人低着头,轻轻看着手心那方象牙骨扇,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嗓音沙哑,只是用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自言自语道:“老头,你懂的那么多,那趟林子走过那么多次,这次怎么就没走过呢。”
象牙扇微微折射出淡淡光晕,仿佛映出了老人的笑脸。
年轻人看的入神,隐隐有些落寞。
他将折扇轻轻放在桌子上,看着遥远宁镇的方向,轻轻道:“宁老头,你好好瞧着,老子不叫你失望,等以后,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宁镇有个说书先生,叫宁长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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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一早
记史阁的大门早早便被打开。
……
铸兵阁
铸兵阁,作为绛阙门内打造兵刃法器的唯一之处,占地也异常之大,足足得有记史阁三倍有余,里面是三个大院,第一个大院中,都是些凡俗兵刃弓箭,无数铁匠在其中锻铁打造,而第二大院却与第一院大不相同,在第二院子中,则是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绛阙门子弟坐在炉前炼制通灵的一品法器,至于第三院,则是一半仓库,一半是陈列着兵刃法宝的前柜。
刚一进铸兵阁,那前柜站着的弟子便粗声粗气的朝着他问道:“要什么?”
沈江浣扭头一看,只见那弟子身材魁梧,赤膊上身,皮肤黑红,面相却看着和善,当即笑道:“有没有防身的兵刃和弓弩箭矢?”
“有,都有。”那弟子应声憨厚的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一番沈江浣,嘿嘿一笑问道:“这位师弟,你是今年三十六院来的新弟子吧?”
“嗯,师兄怎么看出来的?”
“嘿,这些日子来铸兵阁的新弟子不少,都是来打造这些兵刃弓弩的,都是为了那三十六院围猎去的,不过好些没拿出手令的都被我打发到山下买了,这位师弟不知道有没有手令?”
“有。”
沈江浣应了一声,从腰间玉牌中取出那方手令,手令黑铁铸造,通体漆黑,上面镶金嵌玉金漆写着‘允前三层内通行,内门特赦’
他将手令递给那魁梧弟子一看,弟子验过手令,见是前三层内的通行手令,不禁微微有些惊讶,上下打量沈江浣,只见其容貌清俊身着白衣,当即咧嘴笑着问道:“你可是那外门甘三院的沈江浣?”
沈江浣微微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有人能认出来自己,诧异问道:“这你又是从何知道的?你我见过?”
“不曾会面”魁梧弟子摇了摇头,再看了看沈江浣上下,笑道:“沈师弟,你现在名声可大了,内门好几个人现在都认识你,而且再加上这副内门前些日子才颁下去的手令,我怎会认不出?”
“我名气大?这从何说起。”沈江浣疑道。
魁梧弟子嘿嘿一笑,道:“您前些天和邹明的那场斗法,三十六院好多弟子都在场,还有不少长老在暗处观看,那场打的精彩,整个外门都传开了,内门也有少数几人知道,沈师弟可谓名声在外。”
一边说着,魁梧弟子又看了看沈江浣的手令,呵呵笑道:“这是三层内的手令,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给你打造一副不需弓箭的灵弩和斩妖阁特制的斩妖刀,你看如何?”
“甚好,那便谢过师兄了”沈江浣行了一礼,验过手令,那魁梧弟子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只见他提着两个木匣便走了出来。
“诺,这长匣中装的便是斩妖刀,这东西是由几十种灵铁锻造而成的,上面有二十多道符咒铭刻,极为锋利,对妖精鬼怪有奇效,可轻易破开其鳞甲皮肉。”说着,魁梧弟子又拿起那一侧的短匣打开,道:“这里面是灵弩,上面篆有符文,不需要弓箭,便可自动将天地间灵气汇聚成箭形射杀妖兽,倘若时间久了,只需要每过两三年来铸兵阁重新篆刻符文便可恢复如新。”
第一十七章 遭袭
一边说着,那魁梧弟子一边把两件东西整理好,取了一方蓝布包裹包好递给沈江浣,笑道:“师弟慢走。”
“多谢师兄。”沈江浣道了声谢,接过蓝布包裹背在背上,另一边,将斩妖刀的匣子取了麻绳系在背后,而灵弩不大,便被他别在腰间带去。
“沈江浣!”
他刚出了铸兵阁大门,忽然间听到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呼唤,转头一看,却见一身着宝蓝色长衫的年轻人站在身后,定睛一看,正是邹明。
“邹师兄……有何贵干?”沈江浣一双眸子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对邹明虽然称不上是深恶痛绝,但也绝对没什么好印象。
再仔细一看,邹明的身侧还站着一个男子,男子身材高大,四肢却极为纤瘦,皮肤黝黑,面相凶恶,头发乌棕,手中提着一柄与他手上一般无二的斩妖刀。
“你便是沈江浣?”那高大男子拍了拍手畔钢刀,冷声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江浣瞥了一眼那高大男子,一手按住背后刀匣,另一手叩在灵弩之上,身体不由自主的,便透出一丝杀气。
“内门下等弟子张房,讨教了。”
高大男子忽然对着沈江浣行了一礼,沈江浣微微怔了怔,忽然想起那传说中内门的规矩,在内门之中,一人挑战另一人,被挑战那方无法拒绝,此时,这内门得弟子显然是用了这个漏洞,准备对自己出手。
正思量间,张房身体已经窜出,周围空气震的隆隆直响,他抄起那四尺有余的斩妖刀,抬手便劈,刀刃劈落的那一刻陡然泛起阵阵烈焰,想来应是什么奇异道术。
沈江浣猝不及防,刚取过刀匣便挡了一刀,霎时间那刀匣崩碎,他也持起斩妖刀挡下了这一刀,可仅仅这一下,便让他虎口酸麻肿胀,浑身气息紊乱不止。
“莫挣扎了,练气巅峰的道行岂是你可以撼动的。”一旁的邹明冷笑一声,道:“今日你无路可走,老子非把你打的道行尽废不可!”
邹明说话间,那张房已然劈落几刀,练气巅峰的道行,他已然聚齐了所有灵气液滴,挥刀间浩浩荡荡,灵气犹如惊涛骇浪,霎时间,地面出现道道裂痕,还燃起略微火苗,而沈江浣只能不断后退,被动不已。
道行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就如同一道鸿沟难以逾越。
两人鏖战许久,张房的体力仿佛永无止境般,灵气浪涛依旧凶猛无比,而沈江浣的嘴角却是隐隐泛出鲜血,虎口血流如注,可怖之际。
“接拳!”
陡然间,张房忽然大喝一声,劈出一刀,随即,他身子一转,沙包大的拳头便狠狠砸向沈江浣面门,沈江浣堪堪出刀挡过一击,来不及收刀,情急之下单手沾血化符,喝道:“镇!”
话音落下,符咒即成。
一道镇字符在空中一滞,与那斗大的拳头撞在一起,只发出一声巨响,镇字符崩裂,但那拳头也迅速收回,拳峰红肿,隐隐出血。
就在这一刻,沈江浣连画数道灵符,口中接连喝道:“镇,祛,扼,辟,斩,杀,降!”霎时间,八道神符在空中化作墨印,聚成降魔大印重重砸在张房头顶,张房身体顿时被封,难以动弹。
“去!”
两道朱砂所书的黄符陡然间从沈江浣手心飞出,上不曾写字,只是画了八卦中离卦的符文,这是先前那玉令中奖赏的两方离火符,顷刻间便朝着张房杀去。
离火神符,触着即燃。
火光冲天而起,张房痛叫一声,手被烧的一片焦黑。
同时间,沈江浣取出那两张一品遁地符,掐了符上咒语,身形一闪遁入地下,再度出现时已是到了记史阁门前。
“休走!”张房大骂一声,挣脱降魔印的束缚,忍着手心被离火灼烧导致的剧痛,却发现人已然不见踪影,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邹明,骂道:“先前你怎么不与我说这家伙还会你们邹家家传的降魔印?还有这两道离火符和一张遁地符,你他娘藏着掖着想害死我吗!”
“兄长,我也不知啊”邹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道:“这家伙夺走我降魔印没几天,按道理说怎么也不可能修成的,而且那离火符和遁地符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他娘的。”张房骂了一句,却无可奈何,他看了看自己焦黑不断传来疼痛的手指,欲哭无泪,火气更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邹明,自顾自骂道:“先前老子是为了你除掉这家伙,现在就凭老子自己,也非得把这厮剁成肉泥不可。”
邹明看着张房背影,眼中露出一丝寒意,但当其转过头来时,脸上又立刻换成一副笑脸,道:“兄长不必气恼,回头我去我屋里取些疗伤的金疮药,日后再收拾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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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浣遁回了记史阁,刚出地的那一瞬间便陡然摔了个踉跄,他的虎口此时依旧血流不止,嘴角一颤,噗的又吐出一口鲜血,他拄着那斩妖刀半跪在记史阁门前,恰巧刘五正出门,忽然见到沈江浣这副模样,连忙跑上前来。
“沈先生,沈先生!你这是怎的了?”刘五跑上前来,连忙扶住沈江浣,只见其脸色苍白,虎口流血,心下更是担心,连连追问道。
沈江浣压住胸口沉闷的淤血,瞥了一眼一旁的刘五,拄着斩妖刀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只说了两个字:
“邹明。”
刘五微微一怔,随即火冒三丈,怒道:“他找人出手了?”
说着,刘五已然是怒不可遏,按住腰间弯刀,骂道:“动我记史阁的人,你且说是谁,我这便去宰了他。”
“没用的。”沈江浣摇了摇头,噗的又呕出一口鲜血,他挽起袖子拭去嘴角血丝,缓缓开口道:“邹明找来对付我的是个内门弟子,按照内门的规矩,不可拒绝挑战,我就算伤的再重闹将起来也没半点道理。”
第一十八章 入林
“诶”
刘五咬着牙叹了口气,一掸袍袖,骂道:“这邹明真不是个东西,斗法输了便输了,找内门的人钻空子出手伤人,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出生,怎这么不知廉耻!”
“弱肉强食罢了。”
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拄着刀望向远处,自言自语道:“这种事,靠不得旁人,只能靠的自己。”
刘五皱了皱眉,上前两步,问道:“你现如今伤的这么重,三十六院围猎还能参加吗?”
“不能也得能啊。”
那一袭白衣将长刀背负在背,看了一眼刘五,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在我晋入筑基期之前,那人是永远的威胁,这次围猎是个好机会,若能得了筑基丹,配合那五百多颗归元丹,说不定可以一举晋入筑基境,到时候我便可自己到内门报仇雪恨了。”
说着,他一瘸一拐的朝着阁内走去,刘五上前搀扶,看其伤势严重,便拿了包金疮药扶着他到阁内上了,同时到医药阁要了几包治疗内脏的伤药冲水服下,打坐一夜,伤势这才恢复了大半,但还有也隐疾不曾处理,但此时也来不及,当天一早,他便前往甘三院准备参加围猎。
清晨,甘三院内,一片热闹。
二十多名通过登记留下来的弟子纷纷带着自己从山下买来的弓弩兵刃,整装待发,至于那些拿着斩妖刀和灵弩的,也就邹明等寥寥数人。
围猎即将开始,但所有人并没有动身的意思,都在四下打量,包括甘三院的张火也在四处张望,寻找着远处的某个影子。
“张师兄。”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张火一转头,只见是沈江浣,立马堆着笑迎了上去,自从上次被打了个半死之后,张火一见到他总是像见到了亲爹似的应勤,此时也是笑呵呵的道:“师弟终于来了,可等煞师兄了。”
“今早耽搁来晚了些,师兄恕罪则个。”沈江浣微微拱手作了一揖,张火连忙还了个大礼,道:“哪敢哪敢,有事耽搁了实属无奈,言重了。”
客套着,张火笑吟吟的迎着沈江浣,邹明在一旁气的牙痒痒,他虽然是世家子弟,但因为门中长辈的面子对于张火还要存三分敬意,但在沈江浣手下张火仿佛门前门后的小厮似的,只让邹明觉着脸上大大的无光。
见人都来齐了,张火也走到最前方,扫视一周,朗声道:“今日,是三十六院围猎之日,甘一院到支十八院,一共九百余人,入妖林之后,两人以上为一组,随意行动,居妖林七日,过会会下发一方百草谱和妖魔录,尔等入林之后便尽可能多采集谱上草药和猎杀妖魔录中妖兽,越多越好,最后再说一句,入林之后,生死自负!”
说罢,张火转身自顾自向前走去,身后二十余人跟随,已然开始吵吵嚷嚷的各自寻找同伴,沈江浣走在队末,却忽然觉着肩头被人一拍,随即便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沈师兄,你我一道吧?”
他转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其身穿一身青色长衫,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简直如个女子一般,但从衣着上来看又是男子衣着,但从眉宇间隐隐可以感觉一丝阴柔之气。
“你是?”沈江浣微微一疑,那人微微一笑,只让人如沐春风,拱手笑道:“在下甘三院末等弟子蔺宗,见过沈师兄。”
沈江浣上下打量蔺宗,见其好像没什么恶意,而且道行看起来也并不高,心下也就打消了此人是邹明派来对自己不利的人的可能,微微一笑,应道:“有人与我一道,那敢情好了。”
蔺宗吐了吐舌头,看了眼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道:“诺,那群家伙嫌我道行低不带我,那我只好找沈师兄你喽。”
说着,蔺宗冲着那群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沈江浣只觉着有些有趣,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快走吧,别落下了。”
两人跟在队末,一行人跟随着张火,一路到了妖林之前,妖林,顾名思义,乃是门内豢养妖魔鬼怪,种植灵药灵草的一座野地,甘三院众人到时,其余院已然到的差不多了,浩浩荡荡九百余人站在妖林之前。
在那人群的最前方,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沈江浣定睛一看,微微惊讶,疑道:“邹雨潇?”
“你认识?”蔺宗咂舌看向沈江浣,只见其点了点头,笑道:“这长老入门时曾与我见过,是内门灵武阁阁主,他先前还说只要我能入内门便收我为弟子来着。”
“收弟子啊,牛气。”蔺宗敷衍的竖了下拇指,看向前方,只见邹雨潇缓缓转过头来,面向众人,朗声道:“今日,外门三十六院围猎大举,众弟子汇集在此,争那诸多妙门法宝,求仙问道,见此盛景,老夫甚是欣慰,今日在此,便再加一条。”
说着,邹雨潇卖关子般的看了一眼这周围的一群人,忽的咧嘴一笑,道:“我先前说的此次围猎第一的,可以得一颗三品灵药筑基丹,今日,我再加一件奖赏,一件三品灵宝‘钧天印’,望各位不负众望,砥砺而行!”
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沸腾起来,三品灵宝的价值可想而知,比起那颗筑基丹来说恐怕还得高出不少,霎时间,群情激昂,都斗志昂扬,而一旁的蔺宗却是撇了撇嘴,好奇看向沈江浣,问道:“三品灵宝?很珍贵嘛?”
“三品灵宝,自然珍贵了。”沈江浣喃喃自语,蔺宗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看着人群热情如此高涨,邹雨潇也是喜笑颜开,他看了一眼各院为首之人,自顾自后退几步,高声喝道:“三十六院,入林!”
“是!”
震天般的呼号。
九百余绛阙门弟子,浩浩荡荡进了妖林。
邹雨潇满脸欣慰,看向一旁带着面具的长须老人,呵呵笑道:“掌门师兄,你看,多有精气神。”
“哼,现在看起来如此,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可就未必了。”长须老人不屑一瞥,回头自顾自离去,只留下邹雨潇独自‘欣赏。’这副景象。
第一十九章 灰飞烟灭
乌泱泱一片进了妖林,便纷纷成群结队的散开。
沈江浣和蔺宗走在一路,周围都是茂盛的树林,地上都是些灌木丛,林中很是阴暗,隐隐传来虎啸猿啼,以及那隐隐……乌鸦鸣叫。
蔺宗显得很是兴奋,左看看,右看看,而回头一看,却见沈江浣一副沉郁的模样,不免有些好奇,问道:“你咋了?这么抑郁。”
“没事。”
沈江浣微微一怔,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但耳边却依旧因为那声声乌鸦鸣叫感到心烦意乱,今天的场景,和一个多月前在宁镇那片丛林中的景象太像了……
“噢。”蔺宗看他神情复杂,也就不再多问,两人走了一阵,也不急深入,找了处地方升了火堆,各自从怀中拿出妖魔录和百草谱翻找了起来。
看完这两本册子,两人也大概了解了一番这些妖兽划分,为了方便区分,妖魔录和百草谱中也将这些妖魔和草药以品级区分,一品最低九品最高,珍稀程度也是天壤之别。
按照册上记载,在这妖林之中生长的,大多都是些一二品的灵药,三四品也有,不过却是只有在妖林深处才生长有少数,至于妖兽也如灵草一般,一二品常见,三品只有妖林深处有廖廖不过百只,而那所谓的四品妖兽却是仅仅一只,名为玲宿,乃是狼虎交。配而成的异种,隐匿在妖林最深处,足足可以匹敌筑基上期的修士。
“十株一品灵药可抵一株二品,十株二品灵药可抵一株三品灵药,十株三品灵药可抵一颗四品灵药,妖兽亦是如此,那咱们只要去把那玲宿杀了不就得了吗?”
蔺宗看着妖魔录最后一章的玲宿,又指向后面那行小字,道:“上面说这玲宿还看守着一颗四品灵药‘定魂草’,那只要杀了这货不就相当于一个四品妖兽加上一株四品灵药了吗?”
“你说的倒是轻巧。”沈江欢微微苦笑,轻摇折扇道:“那玲宿有筑基期的道行,生性凶猛,便是寻常金丹修士也未必能够轻易拿下,以我等道行无疑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了。”
“那又怎地?”蔺宗撇了撇嘴,从怀中拿出一叠黄符甩了甩,道:“我这里可还有几百张离火符呢,还不信烧不死他。”
“这么多?”沈江浣瞠目结舌,不免有些惊讶,只见蔺宗得以的昂着头,眉飞色舞道:“怎么样,等杀了玲宿咱俩分赃,你拿妖兽我拿灵药。”
“这样的话……倒是有几分胜算。”
沈江浣手指拂过腰间,那里还有一张保命用的遁地符,又看了一眼妖魔录,道:“那玲宿在妖林最深处的鬼头山山顶,从这里赶过去恐怕要两三天工夫,这样的话现在便得即可启程了。”
“那便走吧。”蔺宗起身拍了拍屁股,抄起地上那泛黄的巨大包裹背在背上,笑着道:“赶紧些喽。”
阴暗的山林中,透进来点点日光,青衫少年走在前方,步子轻快,后面那身着一袭白衣的年轻人一手提刀一手按在腰间那方灵弩上,警惕的向前走去。
林子内,愈行愈发的昏暗。
时不时窜出几只猛虎野兽,也被两人一刀之间毙命。
越到夜晚,那些山精野怪,邪祟鬼魅也就出的多了,沈江浣连施降魔法印,打散那些山精野鬼,而那些妖物则是交给蔺宗用那成堆般的离火符焚成了灰烬。
就这般,一直走到了夜半三更之时。
天已然完全黑了,整个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蔺宗一手捏着一张离火符照明,耳畔则是不断传来不吉的乌鸦叫声,以及不断呼啸而起的阴风。
“天黑了,恐怕有鬼魅出没,小心些”沈江浣一手中隐着一方掐好的降魔印诀跟随蔺宗向前走去,另一手则是捏着腰间仅存的那张遁地符,随时准备离去。
蔺宗走着走着,忽然手中离火符陡然间熄灭一瞬,随即,他感觉好像撞到什么东西,离火符再度亮起,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惨白带血的鬼脸以及一道白影。
“啊!”蔺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那白影如影随形,跟了上来,两双满是鲜血的骨手重重按在了蔺宗肩头,蔺宗额上冷汗直冒,霎时间连施符都没了力气,呆呆愣在原地。
“镇!”
在其身后,一道沙哑嗓音陡然响起。
墨印在空中一镇,震的那惨白鬼影不断后退,那鬼魅抬眼一瞥,却见一柄偌大斩妖刀重重劈落,一下便斩断其一只骨手,打的那鬼魅不断后退。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白影摇摇晃晃的向前,这会沈江浣看仔细了,只见这白影生的一副男子模样,脸上腐烂扭曲,身上只剩森森白骨,想来应是鬼物附身僵尸之上,极为可怖。
“索命鬼,索错人了。”
他的眸中透出一丝寒意,他看得出来这只鬼物并不是寻常凡俗,少说也有不弱于筑基期的道行,要不然那降魔印也不至于对其造不成什么伤害。
“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五雷口诀震妖林,手印连施。
空中乌云密布,天雷如雨而落。
雷霆本就至刚,这神雷更是至刚至阳的大杀器,遇到鬼物这种阴森邪祟,杀力最重。
一道道神雷斩落在那白影鬼魅之上,便泛出道道焦黑,但也仅此而已,那鬼魅受了神雷刺激,吼叫着便扑了上来。
斩妖刀临空落下,挡去一那白骨骨爪一抓,刀刃与白骨摩擦发出阵阵渗人的刺耳之声,下一刻,沈江浣一手掐诀,再度喝道:“开七脉,动八魂,雷神电母引五雷,落!”
这是五雷诀第二重。
神雷斩断鬼影四肢,鬼影连连后退,沐浴在雷霆中的那一袭白衣缓缓抬手,手中斩妖刀上蕴满了滔滔神雷,一刀斩下。
随着一声凄厉惨嚎,眼前鬼影在神雷之下,灰飞烟灭。
“蔺宗?”他轻声呼唤。
没人回应,只有脚畔蹲着不断传来低声呜咽的青衫少年。
第二十章 夺宝
“蔺宗,蔺宗?”
沈江浣低声轻呼了几声,周围一片安静,蔺宗颤抖着转过头,打量周围,看向沈江浣结结巴巴问道:“那……鬼……鬼,鬼”
“那鬼已经被我用五雷诀劈的灰飞烟灭了。”
他轻轻搀扶起蔺宗,只见其面色苍白,手还微微有些发颤,不禁笑着打趣道:“蔺宗啊蔺宗,你怎么不但长的像个女子,胆子也像个姑娘家家的。”
蔺宗此刻也没力还嘴,只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四下打量,生怕再冒出什么山精鬼怪,他退到沈江浣身后,道:“你走前面,你走前面。”
两人再度启程,趁着夜色,继续朝着鬼头山赶去。
剩下的路途上,蔺宗手中常年捏着一道离火符和一道辟邪符,走在沈江浣身后,基本半日便要换上两张二三品的灵符,消耗速度叫一旁的沈江浣都觉着浪费奢靡极了。
估摸着走了两天,在第三天清晨,两人终于走到了鬼头山脚下,奇怪的是这里并不似他们想的那般人烟稀少,反而有不少弟子都聚集在这山下,甚至有的四五十人聚在一起,似是想要谋取玲宿。
“这般局势……倒是不太好办。”
沈江浣看了一眼周围,只见那来来往往的弟子不下三五百人,俨然是一副联合起来的架势,蔺宗也有些担忧起来,问道:“要不……算了?”
“来都来了。”
沈江浣微微一笑,将背上的斩妖刀摘下握在手中,静静看着周围弟子的动向,轻笑道:“过会我们隐匿到鬼头山上去,趁他们与玲宿争斗之际先将那株四品草药取了,然后等他们与玲宿打的差不多了,你我再上前夺了玲宿的内丹。”
“这……不太好吧?”
蔺宗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沈江浣,却见其微微眯起那对好看的桃花眼,轻笑道:“修行一途逆天而行,弱肉强食,诡诈不过谋略,有何不妥?”
晨光洒满大地,树荫下的年轻人却显得格外。阴暗。
蔺宗打了个冷战,只隐隐觉着沈江浣有些可怕。
“走吧。”
两道阴影,在刚刚升起的淡淡晨光中,悄无声息的踏上那座鬼头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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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师兄,攻山吧。”
山脚下,一伙近一百人的队伍围着一方篝火坐在一起,为首处坐着的,正是邹明,而这其中除了甘三院的弟子以外,还有甘四院和支三院的不少弟子,大多都是各大世家子弟,其中以邹明道行最高,也自然在众人中为首。
邹明看了看天边天色,已然要大亮,他看了眼手畔略微黯淡的四品灵器龙首枪,冷笑一声,道:“攻山吧,今日便以此兽祭枪!”
话音落下,那一伙人纷纷站起,因为大多是些世家子弟,各自都是抽出了匣中斩妖刀灵弩等物件,一伙人严阵以待,便上了山。
这群人堪堪爬上山顶,忽然听见一声虎啸,顿时将许多人吓得一激灵,邹明手持龙首枪侧目而视,只见一只浑身青紫的巨兽陡然间从一侧窜出,便扑了过来。
“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叫到,那巨兽体型巨大,但速度却是极快,呼的一声呼啸间便与邹明撞在了一起。
邹明手持龙首枪挡过一下,但只是震的虎口手臂酸麻难忍,眼看那玲宿便要再度窜上来,邹明连忙喝道:“动手!”
霎时间,那群人便围了上来,内圈的一柄柄斩妖刀重重砍在玲宿的身上,外围够不上的,则是各自拿着灵弩对着玲宿薄弱之处射去。
斩妖刀锋锐,此刻派上了用场。
一柄柄斩妖刀透过其坚硬的鳞甲砍入其肌肤之中,霎时间,血流如注,但同时,也激起了这野兽的血性。
玲宿怒吼一声,身子陡然一摆,粗壮的尾巴扫荡过去,霎时间便砸倒了几人,道行稍弱些的被这一砸,已经是血流不止。
玲宿趁着这番乱象,一扭头,张开大口就冲着刚刚倒下的一个弟子咬去,来不及躲闪,顿时,血溅数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咬了下来。
“啊!”
人群之中传来几声惊声尖叫,这些人都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即便在绛阙门中修行,但却哪里见过死人得场景,一时间有些人竟是已经不敢向前。
玲宿吃了人血,顿时愈发癫狂,又连杀几人,血流成河,邹明手持龙首枪接连刺穿玲宿躯体各处,但这灵兽却是越战越勇,仿佛不知道疲累。
随着玲宿冲杀,胆子稍小一点的已经跑的没了踪影,就剩下几个胆大的还硬撑着搏斗,但也时不时便丧生一人,人心也愈发松散。
就在这时,玲宿忽然听到洞府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一看,却见一道白影窜入,随即洞中那株定魂草便不见了踪影,玲宿大怒,顾不得身上又多挨了几刀,便冲了上去。
“用灵弩,追!”邹明从腰间掏出灵弩,连射数箭,每一箭都在玲宿身后留下一道血痕,后面几人依言招办,一时间玲宿遍体凌伤,但还是不依不饶的朝着山谷内追去。
随着箭矢越插越多,玲宿的伤势越来越重,已然有些摇摇晃晃,邹明大喜,刚要上前,却见那一片黑暗幽深的山谷之中陡然间迸发出道道紫红色惊雷。
轰然炸响。
山谷碎石一片,将他们堵在外面。
一道巨大雷霆狠狠轰在玲宿的头顶,这一刻,这只四品巨兽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去。
邹明不明所以,却见一道白影掠过,取走了那颗妖兽内丹,同时后面还跟着一道青色影子,邹明看着那道背影,越看越熟悉,陡然间想到了什么,大骂道:“沈江浣!”
远处白影微微回头,依稀可以看出,一道笑容。
邹明气的牙痒痒,看了后面那十几具死尸,心中的火气再也按耐不住,取出一张灵符在空中画了一道灵印,喝道:“追!”
下一刻,邹明手中符纸燃烧,他整个人身化一道神虹便追了上去,后面几人浩浩荡荡,也随之照办,霎时间,上百人如同一挂彩虹般,掠过天际。
第二十一章 蝠洞退敌
山林之中,两拨人你追我赶,煞是热闹。
一白一青两人穿行在树林郁郁葱葱的大山之中,辗转腾挪,躲避着空中御空而行的那一道道神霄的追捕,空中,一道道灵弩聚成的灵箭不断落下,便见一颗颗树木倒塌在地,发出巨响。
“这些家伙追的倒是紧。”
沈江浣一边领着蔺宗在树林中穿梭躲闪,一边看着头顶那群人的动向和周围的环境,心中暗暗想着对策,自言自语道:“照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追上。”
蔺宗赶在沈江浣身后,时不时向上丢出几道离火符,也叫数人栽到了丛林之中,只是那上方不下百人,有时候离火符堪堪丢出便被乱箭射了下来,他看着头顶那神虹越来越近,不禁一边跑一边焦急喊道:“姓沈的,现在怎么整?”
两人继续向前跑,又奔袭了一阵,沈江浣陡然发现前方有座山洞,心中思量,便升一计,冲着蔺宗喝道:“你先带着内丹和灵药走,我自有办法!”
说罢,沈江浣抬手将那颗内丹丢向蔺宗,蔺宗临空一跃捏住那颗晶莹剔透犹如白玉般的内丹,扭头抓起几张灵符朝着另一个方向遁走,不见了踪影。
他扭头见蔺宗已经走了,当即放下心来,仔细观察这方洞穴,只见这洞穴深邃宽厚,周围点点猩红的玉石,洞内隐隐有绿光浮现,应当是妖魔录中记载的蝠妖洞府。
这种蝠妖喜食人,向来上千只群居,约有练气初期的修为,人类只要发出声音就会遭到攻击,而沈江浣则正是要利用这一点来摆脱邹明等人的追赶。
他将手中斩妖刀插在身后,奔到洞口,身子一翻便没入洞去,同时抽出灵弩冲着外面连射几箭,那抢先赶上来的几人顿时中箭倒地,一时间惨叫呻吟不绝。
邹明等人收了符咒落地,急忙忙的便随之跟了上去,一伙人大喊大叫,钻入洞中。
有几人燃了几道火符照明,但火符亮起的下一刻,他们却是纷纷呆在原地,只见在洞穴的顶部,一只只两三人高的巨大蝠妖正挂在上方,有的……已然睁开了眼。
“别说话!”
邹明转过头,冲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下一刻,洞穴深处忽然嗖嗖射出几只灵箭,顿时有几人中箭,忍不住便叫了出来。
声音一出,邹明瞳孔放大,刚要逃窜,却听得一声怪叫,只见那顶上的一只只蝠妖陡然间纷纷睁开了眼,嘶吼着便扑了下来。
随着蝠妖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蝠妖苏醒,时不时洞穴深处还射出几道灵箭,引得蝠妖苏醒的越来越多,而这些嗜血成性的蝠妖在这一刻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邹明这伙人身上。
“啊!”
惨叫声连连。
蝠妖接连撕碎数人的臂膀,便将其连着吞入腹中,残暴不堪,死的人,越来越多。
邹明眼前那道白影逃走,依旧不死心,突出蝠妖的重围便杀了过去,对面黑暗中站着的那一袭白衣一动不动,忽然冲着他漏出一道笑容,下一刻,他只见沈江浣拿出一张遁地符轻轻一按,随即一道爽朗的笑声便响彻在洞府中:“邹明,好好受着我给你这份大礼。”
在白影消失的一瞬间,一道雷霆炸响在洞穴之中,霎时间便惊醒了所有的蝠妖,这些蝠妖不喜见光,所以注意全部都放在了邹明等人身上,连番呼啸着,便扑了上去。
“你们这些畜生,都给我滚开!”邹明挥舞着手中的龙首枪,不断结成墨印,将一只只蝠妖斩杀在脚下,可蝠妖的数量实在惊人,仿佛杀不干净,周围不断有人倒下,尸横遍野,邹明不敢恋战,只是拼尽全力,朝着远处的洞口跑去。
约莫着过了小半个时辰,邹明不知道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蝠妖,堪堪赶到洞前,他奋力一跃扑了出去,却发现脚下泥土中陡然间腾起道道赤色火焰,地上竟是埋了数张离火符。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事!”
邹明叫苦连连,大骂一声,一旁树林中不远处,蔺宗悄无声息的躲在山洞一侧,一边啃着手边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果子,看着邹明的狼狈样子,自言自语的笑道:“没想到吧。”
“没想到你倒还有点脑子。”
这时,蔺宗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扭头一看,只见沈江浣正站在他的身后笑吟吟的看着他,蔺宗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抓起手畔的一个果子丢了过去,道:“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没脑子了。”
沈江浣抬手抓住果子,笑着问道:“哪弄的?”
“诺。”
蔺宗指了指手畔的蓝色包裹,掀开一看,里面尽是些红艳艳的果实,他看了眼沈江浣,笑道:“都是从家里带出来的,要不然这七天荒郊野岭的没饭吃,可不得饿死了啊。”
一边说着,蔺宗一边转头看去,只见远处邹明浑身是火,正在地上来回打滚想要扑灭,蔺宗微微有些担心,问道:“这家伙不会烧死吧?”
“不至于。”
沈江浣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折扇道:“以他练气中期的护体真气,这几张离火符顶多损害他十几滴灵液罢了,就算有伤也危及不了性命。”
“哦”
蔺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诶,那先前跟他一起入洞的其他人呢?”
“死了。”
树林阴翳下的白衣男子轻轻合上手中折扇,看向那座不断发出蝠妖嚎叫的可怖石洞,轻轻开口道:“洞中不下千只蝠妖,个个都有练气期的道行修为,以那些人的道行,恐怕早都被啃的渣滓都不剩了。”
蔺宗皱了皱眉,隐隐觉着有些反胃,不过毕竟不是在他身旁让他亲身经历的,半响之后也就释怀,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此地不宜久留,要不然碰上什么妖精猛兽,没好果子吃。”沈江浣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心的果子塞到嘴中,拽起蔺宗便要离开,这时,在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森的声音。
“这么轻易就想走吗?”
第二十二章 受困青竹阵
蔺宗回头一看,却见一个面容阴险的中年道人站在身后,几番瞧见却是觉着有些眼熟,猛然大惊,道:“你……你怎么混到妖林中的?你……你不是那通缉令上的刘……”
“贫道正是刘鸿”中年道人单手抚须,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两人,蔺宗微微后退,凑到沈江浣耳畔说道:“此人是绛阙门通缉令上悬赏八百颗归元丹的刘鸿,很久以前曾是绛阙门弟子,后来叛出师门盗走绛阙门灵宝青竹阵,一直流落在外,今日不知怎么混入绛阙门里了。”
刘鸿看着两人耳语,神情如常,在他眼里,这两人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因此也不担心什么,只是轻轻开口道:“两位,贫道只要那颗四品灵药和妖兽内丹便可,只要两位交出,定不伤及二位性命。”
“你身为通缉之犯,还在绛阙门境内如此猖獗,不怕被人发现吗?”
沈江浣一手从背后缓缓抽出斩妖刀,心中暗念雷咒,隐隐便有道道雷霆萦绕刀刃之上,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蔺宗使了个眼色,蔺宗当即会意,抓起包裹连施符箓,便飞遁而去。
“莫走!”
刘鸿微微一怔,随即怒目圆瞪,提气刚要追赶,却见一柄锋锐无比的斩妖刀从其眼前划过,下一刻,那一袭白衣便拦在了他的身前,那年轻人缓缓抬起头,冷然道:“绛阙门弟子沈江浣,请刘前辈赐教。”
刘鸿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那今日便先杀了你再去追那家伙!”
话音落下,刘鸿身子一转,霎时间就到了沈江浣眼前,灵气暴涨,纷纷聚集在其手心之处,刘鸿抬手一拍,手中灵气陡然间发出爆裂之声,狠狠拍向沈江浣头顶。
抬刀。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刘鸿的掌心重重拍击在刀背上,坚硬无比的斩妖刀颤了三颤,出现剧烈的抖动,随即便是弯折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沈江浣连连后退,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方才艰难稳住身形。
“哈哈哈,我还道有什么本事,原来就这点能耐”
刘鸿不屑的嗤笑一声,身子再动,形如鬼魅,下一刻,刘鸿一拳狠狠砸向沈江浣的头顶,霎时间,便有劲风扑面而来。
树林中的男子身子一侧,躲过一拳。
他身躯连连倒退,心知情况不能再拖,随手将斩妖刀插在一侧,双手掐诀结印,喝道:“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几道粗若儿臂的雷霆。
这一次的天雷,并没有直接斩在刘鸿身上,而是环环萦绕在了那柄千锤百炼的斩妖刀之上,在他的控制下,愈发壮大。
“开七脉,动八魂,雷神电母引五雷,落!”
几乎是咬牙切齿般,沈江浣一字一顿的艰难念出第二重的咒语,那一道道原本金银交辉的神雷蕴成紫色,犹如灵蛇般层层缠绕而上,这柄斩妖刀仿佛一条庞大的紫龙!
雷声不绝于耳。
刘鸿微微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有些而已,他瞥了一眼沈江浣,轻笑道:“没想到绛阙门年轻一代竟也有人能将五雷诀修行至第二重,看来这绛阙门,也没我这些日子看的那般不堪。”
对面的人影没有回应。
刘鸿微微后退,面对此等雷霆,他虽然不屑,但也不敢托大,只见其袍袖一挥,空中结印,喝道:“青竹为阵,灵器为辅,灵脉斗转,神阵辟邪!”
十六字咒语出口,从他袍袖之中陡然间窜出一根根翠绿青竹,在空中变的两三丈高,种在地上,一寸寸生长起来,瞬间变的密密麻麻数百根,而围在青竹中心的,便是高举斩妖刀的沈江浣。
“青竹阵……”
他心中只觉不妙,这青竹阵是绛阙门中有名的法器,品质可达三品有余,只差一丝便赶得上四品法器,乃是三品法器中的佼佼者。
而这件法器最大的特点,便是无论施法者道行如何,都可催发出筑基中期以上的控制力,而且其中修士所有施加在上面的力量都会如数反馈回来,此下修士,想要打破这方限制,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
不过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想不得什么多的,面对这座牢固如铁桶般的青竹阵,他缓缓抬手,手起,刀落。
雷光满天。
那条粗壮的紫龙从他手中长刀间陡然迸发而出,杀机毕露。
最里面的一层青竹寸寸龟裂,而反馈出来的力量,却让沈江浣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青竹碎的越多,沈江浣的身体颤动的也愈发厉害,
他握着刀的虎口隐隐渗出鲜血,身上也被反馈回来的巨力撕扯的鲜血横流。
最后,只听得噗的一声,他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而那青竹阵,还差最后一层。
“哈哈哈哈,看来贫道不需出手,你便可自己将自己耗死在这座青竹阵中了。”刘鸿一掸袍袖,刚想离去去追捕蔺宗,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镇!”
一字出口,青竹阵最后一层,出现道道裂痕。
墨印消散在空中,沈江浣只觉着胸口被一柄巨锤砸中,身子顿时倒飞出去,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浓稠的鲜血顺着嘴角淌下,阵阵剧痛,席卷全身。
“好小子,真不要命了。”
刘鸿眯了眯眼有些惊讶,随即,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柄青色木剑,冷声笑道:“那好,既然你不惜命,那我便送你一程,到黄泉路上走一遭。”
刘鸿平静举起青色木剑,眼中杀气四溢,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眼前那人已然苟延残喘的半跪在地,满身都是鲜血,艰难的抬起头。
这是他此生第二次面临生死危机,也是他只能孤身一人面对的生死危机。
剑落,人便死。
他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自己现在仅存的生机。
血泊中,有人紧握起手中的刀,缓缓起身。
第二十三章 玩命
偌大的降魔墨印陡然腾空而起。
他体内的每一滴灵液透体而出,纷纷燃烧起来,整个人光明璀璨犹如太阳,如日中天。
燃烧体内灵液,这是搏命的法子,每一刻都将消耗自己的灵力,而当这些灵液都消耗完时,消耗的便是他的生机,而当那生机都燃烧完时,等待他的,便是死亡。
降魔印率先和刘鸿的木剑撞在一起,在空中只是支撑了瞬间便崩坏碎裂,灰飞烟灭,消弭无形。
下一刻,那木剑的剑光便和那犹如太阳般熊熊燃烧的灵液的撞在一处。
血泊中的人影身体剧震,奇异印记中生出缕缕生机,但依旧杯水车薪,只能略微缓解细微的伤势。
沈江浣的眸子殷红若血,形似癫狂,他的手不断颤抖,却紧紧死死的握紧那柄斩妖刀,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是救命的稻草,这一刻,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将这柄刀狠狠的斩下,斩在对面道士的脖颈之上。
刘鸿看着他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什么,他再度起剑,眉头紧锁,但下一刻,那道人影竟是仿佛不要命般扑了上去,斩妖刀深插入地,双手狠狠箍住刘鸿的腰部,同时,沙哑的嗓音就在刘鸿耳畔响起:“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开七脉,动八魂,雷神电母引五雷,落!”
几道灵咒脱口而出,五雷诀第二重,施展开来。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燃尽所有的灵液,狠狠的控制住刘鸿的身体,滚滚天雷之下,他无所遁形。
“混蛋,你不要命了吗!这天雷压下,你我都得死!”
刘鸿极力挣脱,却始终难以冲破束缚,那狠狠抓住他的人仿佛疯了一般,任他拳打脚踢却不松手,仿佛真的不要命了似的。
眼看那庞大的雷柱便要落下,刘鸿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数拳打在沈江浣的身上,他浑身满是鲜血,却依旧死死不放,仿佛就是要同归于尽。
轰。
一声巨响。
惊雷炸裂。
紫光崩现!
刘鸿怒喝一声,浑身的护体灵气都聚在头顶,迎敌那道恢弘磅礴的紫雷,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血泊中的一袭白衣缓缓抬手握紧了斩妖刀……
下一刻,刘鸿只觉着腹部一阵剧痛,只见那柄锋锐的斩妖刀已然捅入他的腰部,他低头一看,一张满是血的清秀脸庞便映入他的眼帘,那一双殷红如血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随即,便见一道笑容在其脸上绽开。
刘鸿身子一颤,再也支撑不住,护体真气消弭无形,那雷霆再也不管不顾的冲了下来,两人霎时间周身便充斥着种种神雷,雷光中,只剩下惨嚎哀鸣。
那惊雷之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那哀嚎声都消失,当那雷霆消散之际,地上只剩下了一具焦黑的尸体和一个浑身是血的昏迷不醒年轻人。
天,已然黑了。
一道细微的翠芒在沈江浣的眉心和手心亮起。
印记中汩汩气息汇入他浑身经窍,才算是保住了这条命
过了一阵,一旁的树林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许久之后,只见一身着玫红色长衫的老者从树林中走出,身旁还跟着一黑衣小童。
两人正四处张望,似乎是想要观测一番刚刚那惊天动地的雷霆是怎么回事,而只见得地上那具白衣尸体仿佛还有点气息,而且看其腰间挂着的是绛阙门的令牌,那小童先动了恻隐之心,道:“师父,这人好像是咱绛阙门的弟子,要不把他带回去吧?”
“噢?”老人看了一眼其令牌,竟是记史阁的,又转头看向另一具尸体,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是让他惊诧不已,自言自语道:“刘鸿!”
“刘鸿?那不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吗?”小童也看向那具焦尸,果然与通缉令上一模一样,抬头看向老人问道。
“便是此人了。”老人上前仔细看了看,却见沈江浣手中的斩妖刀正插在刘鸿的腰腹之上,当即喜道:“原来这刘鸿竟是被这记史阁中弟子所杀,那老夫可得救他一救。”
说着,他看了眼身旁小童道:“你去把他背回院子,我去采些伤药。”
“是。”小童行礼应了一声,上前背起那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这时,忽然听到一声脆响,只见是一方染血的折扇掉在了地上。
老人随意一瞥,却是愣在原地,他三两步走上前拿起那方象牙骨扇,张开扇面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再度看向沈江浣时目光已然大有不同,喃喃道:“宁长雀……”
他拿起骨扇四下端详,已然确认这骨扇便是宁长雀的东西,而从眼前这人年纪来看,应当是宁长雀的后辈,而能把他这柄宝扇赠予旁人,此人和他的关系,绝非等闲。
既然和宁长雀有些关系,自己不救这小子一命可也都说不过去了。老人心里想着,不由得苦笑一声,将骨扇随手插在沈江浣的佩带之上,冲着弟子道:“赶紧背回去吧,药什么的也不采了,把我前些天炼的那颗聚灵丹给他服下吧。”
“聚灵丹?那可是五品丹药啊,整个绛阙门都没有几颗,他这点小伤小病用得上?”那弟子大吃一惊,道:“掌门师叔前两天问你求一颗聚灵丹您都不给,这会怎么这么爽快。”
“废什么话。”老人瞪了一眼小童,道:“让你用就赶紧用,这人要是死了都没好果子吃,谁知道那姓宁的会不会上宗闹事?”
“姓宁的?宁长雀?”小童疑道。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师伯!”老人对着小童脑袋重重一巴掌,痛的他险些把背上的人扔下来,又是免不了挨了一个板栗,顿时苦着脸,却也只能背着那年轻人往回走去。
“老宁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光能瞧见这与你有关之人喽,不知道什么时候倒能再见见你的真容?”
日光下澈,妖林之中,老人负手而立,看向远方,喃喃自语。
第二十四章 李魑魉
小童看着自己师父这副模样,微微有些奇怪,自己这师父向来是个冷脸,少有时对人假以辞色,什么时候都是波澜不惊古井无波的,而今天却如此动容,想来自己那位宁师伯对他而言,应当是极重要的。
老人走在前面,小童背着沈江浣走在后面,妖林之中黑沉沉的,周围不断传来虎啸猿啼,但老人却不放在眼里。
两人一路走去,走了一阵子,前面的地界忽然变的开阔起来,只见在前方林中有着一座竹制屋舍,周边陈设简朴,除了院落处摆了一张木桌以外,再没有什么别的陈设。
小童背着沈江浣走到屋内,将其轻轻的放在那方草席子上,老人三两步走进屋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玉瓶递给小童,道:“喂他服下这颗聚灵丹,我给他疗伤。”
“是。”小童接过丹瓶,小心翼翼打开倒出来一粒塞入沈江浣口中,喂了一口清水将那灵丹服下,随即扶着他坐起,只见那老人盘膝坐在榻上,双手成掌,轻轻搭在沈江浣的肩头,一动不动。
只是下一刻,一股灵气漩涡就出现在双掌之中,汩汩灵液涌入沈江浣的经脉之中,直达丹田腹部,将那入腹的聚灵丹的药力化开,分散到身体各处,经络各异。
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江浣的头顶便升腾起道道白气,浑身通红炽热如烙铁,俨然药力已然发作。
老人运功,将那所有淤积的药力全部化开,细致入微的散入其四肢百骸,只听得一声轻咳嗽,只见丝丝缕缕的黑血从沈江浣嘴角滴落,而下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
“莫动,运气引导体内药力,修复经络。”
这时,老人的声音传来,沈江浣只觉着体内暖洋洋的,一股股暖流席卷全身,因为那口淤血的吐出,此刻更是神清气爽,当即精神一振,运起丹田中灵气便引着那药力开始四散。
“呼。”
草席上,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经络因为这聚灵丹的缘故,已然完全恢复,而且这残余的药力还未结束,反而是在其体内凝结了一滴滴精纯的灵液,细数下来,已经到了练气期的巅峰。
距离筑基,只差一丝,也只差一个契机。
“这颗灵丹非但修复了我的伤势,还助我提升了一个小境界,究竟是什么。”沈江浣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竟是已然痊愈无碍,不由得有些惊讶,心中暗暗想到。
“这是聚灵丹,五品丹药。”一旁小童看他惊讶的神情,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肉疼的说道。
“五品丹药!”
他心中一惊,这时,老人站起身来,沈江浣连忙下床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名讳。”
老人上下打量眼前容貌清秀的年轻人,似乎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他看了一阵,呵呵一笑,道:“老夫姓李,名曰李魑魉,与那宁长雀有些渊源罢了。”
“宁长雀……您认识我师父?”沈江浣问道。
“他是你师父?”李魑魉微微一怔,随即抚须笑道:“看来我所料不错,你既是他弟子的话,那这颗聚灵丹给你服了,倒也不亏。”
说着,李魑魉回过头去,背着手仿佛自言自语般自顾自道:“我与你师父是故交……也是师兄弟,几十年的交情了,不过当年因为一些缘故,已然很久没见了,现在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沈江浣听闻此言,微微有些发怔,随后一股浓烈的伤感酸楚便涌上心头,他看了李魑魉一眼,缓缓低下头,道:“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到哪去了?”李魑魉微微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沈江浣,问道。
“不是到哪去了,是死了。”
“死了?”
“嗯”
“不可能!”
李魑魉一掸袍袖,皱了皱眉,看向沈江浣问道:“你说他死了,你且说说,怎么死的?”
“一个多月前我从宁镇来绛阙门的路上遇见一只树妖,宁师傅他就被生生缠死了。”
“树妖?我来问你,那树妖可是什么荒古异种,有什么化神道行的灵妖?难道那宁镇一个小小边荒小镇还有这等存在?”
李魑魉满眼震惊,但还是透着一股不相信问道。
“不是什么荒古异种,也没有化神道行,就是只普通树妖。”沈江浣虽然不知道李魑魉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普通树妖?死了?”李魑魉嗤笑一声,不屑一顾,道:“你师父没想到连你都要骗,以他的修为,莫说是寻常树妖,至少在西楚也是一流人物,你可知他是谁?”
“这我不知……我只道他是个寻常说书先生,懂得很多罢了。”沈江浣清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看向李魑魉问道:“前辈可否告知?”
“你师父啊,是绛阙门前代掌门,也是整个大楚唯有的三个突破化神境达到第六重楼分神境界的修士,他仅仅分出来的那道元神便可与化神修士匹敌,当年他被陛下亲自接见数十次,奉为大楚道门之首,何等意气风发。”
越说着,李魑魉的眼神中就透出一股心向往之的神采,他独自回味了一阵,继续开口道:“那是你师父最辉煌的时候,也是绛阙门最鼎盛的时候,当年的绛阙门,是大楚的的第一门派,可自从你师父当年不明不白的离门隐居之后,绛阙门就一直受剩下两大门派打压,落寞下来,不然怎么至于现在到凡人中招收弟子。”
说罢,李魑魉看向沈江浣,轻声问道:“你师父这些年……怎么过的?”
沈江浣微微有些发怔,他似乎没有想到那个茶楼里整日里嘻嘻哈哈爱喝酒的老头有这么大的来头,只是喃喃说道:“我师父这些年一直都在宁镇的一座茶馆中说书赚取些银两赖以生存,过得还算清闲,只是……”
“哎。”李魑魉叹了口气,背着手道:“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乐的清闲,可绛阙门这些年被剥削压迫的已然不成了人形,但凡他早些回来,也不至于是这般模样。…”
第二十五章 他们敢抢,我就敢杀
说着说着,李魑魉满脸愁容,感伤不已,他看了眼自己这座残破草庐,轻声道:“自你师父走后,绛阙门一振不起,新掌门师兄忙于公务疏于修行,我便隐入了这妖林之中,苦修丹道,希望可以炼出一颗六品分神丹得以晋入分神境,重振绛阙门,可惜这数十年间不知道废了多少灵药珍宝炸了多少药炉丹鼎,却也只剩下了一锅药渣而已。”
李魑魉越说只觉心中淤积之气愈发难受,沈江浣看着李魑魉的悲怆神情,心中也隐隐有些可怜这位为绛阙门兢兢业业的老人,轻声道:“这些往事师父他也曾与我提过,但是却从未说过他便是那绛阙门前代掌门,至于他这些年落寞隐居原因,我却是不知。”
李魑魉叹了口气,望向屋外,天已然大亮,他看了眼沈江浣,道:“罢了,说这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益处,你若是以后能再见到你师父,便与他说一声,绛阙门还等着他呢。”
说完,李魑魉也微微缓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说完你师父,再说说你,你此次入妖林恐怕是来参加此次围猎的吧,收获如何?”
“还成,得了一颗玲宿内丹和定魂草。”沈江浣笑道。
“玲宿被你杀了?”李魑魉微微惊讶,但随即神情恢复正常,在他心中那个人的弟子做到什么都不会惊讶,就像当年那个人,做到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一般。
老人笑着看向眼前衣衫上血迹未凝的年轻人,疑道:“我先前为你疗伤之时,不曾见你身上有内丹灵药之物,是何情况?”
“哦,当时我入林之时还有一同伴,不过先前遇见那刘鸿想要夺宝,我便叫他先行带着那两件东西离去,现在应该已经快出妖林了。”沈江浣道。
“既然这般,老夫也不耽搁你了,你早日去寻你那位同伴吧。”李魑魉笑了笑,道:“你们若能将这内丹和灵药带出妖林,此次位列第一,怕是在无疑异。”
“再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沈江浣对着眼前消瘦的老人深深一礼,这一回他的命能保住,全得依仗于那奇异印记和李魑魉的那一颗聚灵丹,救命的恩情,什么样的礼都受得起。
李魑魉送到门前,忽然好似想起一事,伸手在腰间乾坤袋上一拍,手中顿时显形一柄赤色长剑,他伸手将长剑递给沈江浣道:“我先前见你那柄斩妖刀已然被天雷劈的四处断裂,恐怕用不了了,正巧这里有一方未成形的二品灵器剑胎,你拿去用,日后缔结本命剑之后自可以天材地宝温养炼制,提升品级。”
他接过剑胎,李魑魉微微一笑,道:“此剑刚刚出炉,不曾赋名,你且与他起个名字,我便铭刻剑上为其定名。”
沈江浣上下打量这柄赤色剑胎,手指拂过,剑刃上隐隐有寒光崩现,剑长三尺三寸,通体赤红如火,四周有淡色云纹铭刻,赤光萦绕,俨然是一件珍宝。
他沉吟一阵,思量片刻,笑着问道:“此剑通体赤红,剑胎上有铭文铭刻,皆是云纹图样,似云霄一般,我斗胆赋名‘赤霄’二字,前辈看如何?”
“赤霄……赤霄”李魑魉喃喃念了两遍,抚掌笑道:“好名字,好名字,不愧是宁长雀的徒弟。”
话音落下,他手指轻轻划过剑背,道道真气透体而出,在剑上迅速刻下‘赤霄’二字,沈江浣一看这李魑魉刻的两字,只见其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其中有杀气透剑而出,隐隐增强了此剑杀力,当即拱手道谢道:“多谢前辈赐字以增此剑杀力。”
“看出来了?不错不错。”李魑魉打了个哈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过些时辰天黑了,不好赶路。”
“李前辈,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树林阴翳,斜射下来的日光照在年轻人的脸庞上,眼神中,满是清澈,他背上背着赤色长剑,腰悬灵弩,向远方走去,渐渐消失在了草庐之前。
“有缘再会?”李魑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希望下次,能与那姓宁的,再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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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沈江欢离开了草庐,便径直朝着妖林的出口奔袭而去,这些日子闹将下来这些弟子也都安分了些,一路上也算顺利,三天两夜赶路,终于在第四日清晨,到了妖林边缘。
这些日子,已经有受不了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而选择退出的弟子陆陆续续的从这里离开妖林,一时间人却是不少,沈江浣一直不曾暴露身形,而是潜伏在树林中寻找着蔺宗的踪迹。
只不过他找寻了整整两天,却没能找到蔺宗半点痕迹,而问那看门的弟子,却也不曾见有人出了妖林,这两日找下来他也有些精疲力尽,只见山头处有一座废墟,心中暗自盘算便到那里去歇歇脚。
“沈江欢!”刚走到山路上,忽然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沈江浣一回头,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跑了过来,他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那正是蔺宗,诧异问道:“我不是叫你在妖林出口处等我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少年抬起头,眼圈红肿,俨然是一副哭过模样,此刻见着人了情绪却是再也按耐不住,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道:“我在那门口等着呢,结……结果,那个甘九院的朱。启把我打了一顿还把我的符箓和内丹草药都抢走了。”
“抢走了?”沈江浣清澈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看了眼蔺宗的狼狈模样,一股无名火便从胸中升起,问道:“你可知道那甘九院的货色如今在何处?”
“就……就在上面那座废墟里呆着,好几十号人,有三四个练气中期的。”蔺宗指了指上面,微微有些胆怯的揪了揪沈江浣的衣袖,道:“要不算了吧,好多练气中期的,上去了凶多吉少。”
“算了?”那一袭白衣眸中杀意更胜,山路上,他缓缓抽出背后那柄泛着赤光的赤霄剑,喃喃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们敢抢,我便敢杀!”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
话音落下一瞬,一道赤霞便袭上山去。
废墟大门口站着两个看守的弟子,只是在瞬间便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背后的墙壁上,尘土四飞,两人吐血不止,胸前满是鲜血。
这动静在下一刻便惊动了废墟中休憩的人,霎时间几十人便各持兵刃走了出来,为首一人,身高九尺,身着紫衣,面容硬朗,手持鎏铸成的横刀,上有铭文,宝光隐隐,已然踏入了法器的范畴,正是朱/启。
“哪里来的狂徒,在此撒野!”那为首的年轻男子探手抓住金横刀,冷冷看着眼前闯上废墟的一袭白衣,怒声喝问道。
“是他吗?”他微微偏头看向一侧颤颤巍巍不敢上前的蔺宗,低声温和问道。
“就……就是。”蔺宗点了点头,看向眼前那持刀男子时,心中又狠又怕,又是微微后退几步。
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沈江浣反握长剑,对着朱/启微微拱手,朗声道:“甘三院沈江浣,讨教朱师兄了!”
“沈江浣?”朱/启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道:“姓沈的,别以为你在甘三院能翻起些风浪便能在外门横行霸道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练气中期,在这妖林之中,可没人与你一对一的比试。”
“不必。”那一袭白衣微微眯眼,那双本尽是风流桃花眼中此刻仅剩下杀气,他抬手握剑,目光遥遥扫过这山头的一群人,轻蔑笑道:“我一人,杀你们全部。”
话音落下,风声迭起。
不等这些人惊诧,那柄赤色长剑犹如红霞一般,随手而出。
滚滚真气盘绕其上,化作锋锐剑气,直冲而起。
最先前几人,刚刚触碰,剑气横扫,血溅五步。
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滚来滚去。
蔺宗惊的身子一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见到死人,而且死相……还这么可怖。
朱/启连连后退,眼中诧异神情溢于言表,让他所惊讶的事,第一是因为刚刚这两人都是练气中期的修士,竟是被这一剑瞬杀在此,第二,则是因为沈江浣居然如此毫无顾忌的杀人!
“沈江浣,绛阙门境内,残杀本门弟子,该当何罪!”
朱/启抬刀挡下沈江浣一剑,顿觉着手臂酸麻,浑身经脉中真气乱窜,再难控制,周围几人见见了血,也是害怕不已,纷纷四散便要从废墟中逃去。
“想走?”
一道冷漠如彻骨寒冰的声音飘荡在天际,那些逃亡的人回头一瞥,只见那手握赤色长剑的一袭白衣缓缓临空而起,姿容绝世,恍若谪仙,同时间,两篇古老而虔诚的咒文便响彻在天地间:
“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开七脉,动八魂,雷神电母引五雷,落!”
两重五雷诀,同时喝出。
惶惶如大道之音,恢弘若九天之霆。
千万道紫色粗壮雷柱在废墟边缘一道道落下,封死了所有的出路,但凡是试图触碰的,都被这一道道神雷炸成了灰烬,俨然是一副屠杀般的模样。
“朱/启!”
一声大喝,犹如黄吕大钟,响彻云霄。
二重五雷诀,在他练气巅峰的道行下,催发到了极致。
沈江浣沐浴在金紫交辉的神雷之中,眸中蕴育着滔天血色雷光,他的衣衫之上,充斥着雷电形成的纹路,而手中那柄赤霄剑,更是被雷霆包裹,威慑可怖。
他登天而下,一步步,每走一步,杀意便重一分。
今日,大开杀戒!
朱/启不断后退,退着退着,他已然快撞上后方的紫金雷柱,退无可退。
朱/启手臂颤抖,但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是握紧了手中长刀,倾泄出浑身的灵气,刀上,明晃晃的刀起腾起,杀向沈江浣。
仿佛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明黄色刀气与那汇聚着雷霆的一剑触碰间,瞬间便消弭无形。
长剑狠狠的插入朱/启的胸膛,一寸,两寸,三寸。
沈江浣的双眸之中,浸满了飞溅的鲜血。
冷漠,死寂,残暴……等等等等的情绪在他的心头浮现。
五雷诀包裹下,这片废墟中,那道白衣仿佛疯魔。
见人杀人,一人不留。
伴随着数十声惨叫传出,整个废墟之上,变作一片寂静。
五雷诀形成的雷柱消弭无形,便见些许食人的朱鸦飞腾着窜了下来,将这地上一具具新鲜的尸体吞入腹中,煞是凶残。
沈江浣拖着剑,剑刃划过地面,发出呲呲的响声,同时,也将剑上的血迹都留在了这里,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一旁满眼惊恐神色的蔺宗,伸出那只干净的手,揉了揉他杂乱的头发,温和笑道:“好了,没事了。”
一边说着,他拿出那颗从朱/启身上搜出来的内丹和灵药,同时又提出一个大包裹,里面大大小小装着几千棵品级不等的草药,这都是朱/启那伙人的成果,不过此时,只是徒做了嫁衣。
两人背着庞大的包裹,走在妖林中,且不说那些妖孽都不敢上前,便是那些各院的弟子也是不敢触动,生怕一道神雷降下,便让他化作灰烬。
两人出了山门,那庞大的收获让登记弟子都诧异不已,登记完后,登记弟子看着那堆成小山般的灵草灵药和上方那颗内丹灵草,不有咂舌自语道:“这么多灵药,恐怕这次除去邹明,就属你们两人最多了?”
“除去邹明?”沈江浣微微一怔,拂袖问道:“师兄,那邹明的收获难道比我们还多吗?”
“这家伙采的草药内丹什么的并没有你二人多,但他却做了件大事,在妖林之中斩杀了通缉令上的逆反刘鸿,加上那三百颗归元丹的价值,便比你们高的多了。”
“刘鸿?”不等沈江浣言语,蔺宗先是诧异不已,看向沈江浣低声问道:“刘……刘鸿不是你杀的吗?”
“是。”沈江浣点了点头,回想一阵,想起刘鸿的尸体当时就被丢在地上,恐怕是被邹明捡去领赏了,蔺宗怒不可遏,在一旁气的直跳脚,道:“这可如何是好,明明是你杀的,结果徒给这家伙做嫁衣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此时情形就算他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只是收起背上长剑,自顾自向外走去。
第二十七章 揭穿
伴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越来越多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丛林,入林的有九百余人,而最后走出来的,却只有六百人,剩下的三百多人,都葬身在了这片阴沉的树林里。
门口的弟子登记着,人也大多都出来了。
许多弟子都受了伤,能采到草药猎杀妖兽的都是少数,而大多则是仅仅在这座山林里活着逃出来罢了。
随着所有人都出了妖林,邹雨潇也开始清点那单子上草药灵丹的价值,登记弟子一边宣读,一边记录在册,忙了半响,一张巨大的榜单便列了了出来。
“果然,这次第一还是咱们甘三院的邹师兄。”
“我就说嘛,以邹师兄的道行,就算被那姓沈的抢了灵药内丹,照样可以位列第一。”
“哼,某些小人怎么样,半道截胡了灵药内丹照样也只是第二名,邹师兄孤身一人便斩杀了筑基期的通缉犯刘鸿,这是何等风采。”
下方出来的弟子纷纷看着榜单,议论纷纷,也有人时不时指指站在一旁泰然自若的沈江浣,讨论着什么,而在其身旁的蔺宗,却是不由得捏紧的拳头。
“太可恶了,明明是你杀的刘鸿,偏偏被这家伙把尸体捡去了,真是半点颜面不要。”蔺宗越想越气,自顾自骂道:“他若真有本事,能从你手里把这刘鸿的尸体抢回来也就罢了,偏偏做这等龌龊之事!”
“得了。”沈江浣微微一笑,拢了拢袍袖,轻声笑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区区一颗筑基丹的得失何足计较,日后时候还长着呢。”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台上传来一阵咳嗽声,只见邹雨潇清了清嗓子,含笑看向众人,朗声说道:“这榜单各位已然看过,我便不再多赘述了,这次妖林之中凶险纷争,齐心协力,我很欣慰,但我最欣赏的,便是此次甘三院的邹明邹师侄。”
邹雨潇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邹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位邹师侄此次入林,虽然采摘的草药和捕杀的妖兽并不多,但是他却以练气期的道行斩杀了一直潜伏在妖林中的逆犯刘鸿,此人作恶多端,却有筑基期道行,邹师侄胆识谋略可见一斑,此次第一,非他莫属,诸位,可有异议?”
无人异议。
邹雨潇哈哈一笑,伸手拿过那装着筑基丹的盒子,邹明见状大喜,连忙三五步跨上前去,接过丹盒,笑着行礼道:“多谢师叔,我以后定然不负师叔众望,继续斩杀如刘鸿之类的奸佞小人。”
“大言不惭!”
邹明话音刚落,妖林之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沈江浣微微一怔,只觉着这声音极为熟悉,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着红色长衫的老人缓步从妖林中走出,邹雨潇定睛一看,大吃一惊,道:“李师兄,您怎么来了?”
“哼,我若不来,不知道尔等愚蠢之辈还要错冤多少,错判多少!”李魑魉狠狠瞪了邹雨潇一眼,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对于自己这个隐居多年的师兄,他的敬畏甚至比那位掌门师兄还要重。
“小侄见过李师叔。”邹明见风使舵,连忙冲着李魑魉行了一礼,道。
“不必行礼,你般种人,我做不起你的师叔。”李魑魉一掸袍袖,冷冷扫了邹明一眼,邹明哪里受得住这种压迫,连连后退。
“李……李师兄,这是为何?”邹雨潇诧异不已,问道。
李魑魉冷眼瞥了一眼邹雨潇,却是不曾理会,只是死死盯着邹明,冷声喝问道:“你且说来,刘鸿是你杀的?”
“是……确是小人杀的,尸体已然验过,正是那刘鸿的。”邹明微微一顿,随即神情恢复如常,一副不解的模样说道。
“废话,老夫自然知道那尸体是真的。”李魑魉瞪了他一眼,浑身威压陡然崩现,邹明立刻被压的跪倒在地,那一旁邹家陪读的侍从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为首一人喝道:“怎么,你绛阙门也要屈打成招吗!”
“闭嘴!”李魑魉袍袖一掸,一阵劲风拂过,那几人瞬间吐出几口鲜血连连后退,他再度冷冷的看向邹明,寒声道:“我最后问你一遍,那人,是你杀的吗?”
“是……是!”邹明声音略微有些发颤,一副可怜不已的神情,但下一刻,他只觉着脸上一痛,啪的一声脆响,李魑魉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瞬间抽的他满脸是血。
“恬不知耻的东西,这一巴掌,打的是你油嘴滑舌,欺瞒师长!”说着,李魑魉啪的又是一掌,邹明直直被扇飞出去,没有人敢阻拦,老人大踏步向前,喝道:“这第二下,打的是你顶功偷罪,辱没我绛阙之名!”
说着,李魑魉也不看满脸是血的邹明,而是看向场外除却沈江浣和蔺宗以外都满脸不解的弟子以及长老们,他也不屑于解释,只是探手施展一道溯洄术,追溯出当时在妖林中的情形,映射到每一个人的记忆当中。
只是一瞬间,事情的真相已然在他们眼中大白。
那些议论纷纷的弟子看向邹明的眼神,都不大对劲了,甚至于有讥讽,不屑,以及嘲笑,而反观他们看向沈江浣的神情,便如同一炷香之前他们看邹明的眼神一般。
“这……”邹雨潇收到这段记忆,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愣,他并没有想到此事竟然如此曲折,看向李魑魉时,只见这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师兄瞪了他一眼,伸手捡起地上那盒筑基丹,环顾四周,朗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便重新宣布,此次围猎第一,沈江浣!”
他冲着人群角落中的年轻人挑了挑眉,伸手将那颗筑基丹递给了沈江浣,随即从邹雨潇手里拿过那围猎开始前说好的宝物钧天印一并交予了沈江浣,轻笑道:“做得不错,日后你若进了内门,也别找邹雨潇那不靠谱的家伙了,老夫收你做亲传子弟。”
沈江浣看着眼前并不算慈祥的老人,心中升起一阵暖意,他接过两件宝贝,拢了拢袖,正齐衣襟,作揖笑道:“多谢前辈。”
第二十八章 藏书楼
“不必这么多繁文缛节,这些日子也累着了,快休息去吧。”李魑魉笑着摆了摆手,浑然没有刚才凶巴巴的模样,目送沈江浣与蔺宗二人离去,他的目光,才重新放在邹明身上。
“邹明,你今日所犯,有违门规,你可知罪!”李魑魉转过头时,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满眼都是浓重的戾气狠意,死死的看向邹明,冷声喝问道。
“知罪,知罪。”邹明脸色苍白,口鼻之中皆是鲜血,狼狈不已。
李魑魉轻轻瞥了一眼,哼了一声,道:“要按照以前,你现在应当被剜骨挫皮,做成人彘丢到水牢之中,现在念你修道不宜,从轻发落,便将你关押到后山碧水潭三月,闭门思过!”
“是。”两旁两名弟子连忙上前,拖着邹明就走,邹明一声不敢吭,便被拖了下去,李魑魉转头看向邹雨潇,冷声道:“姓邹的,这些年清闲日子过惯了,做事情不动脑子了是吧?老夫算是脾气好的,若是那姓宁的还在门内,今日不得把你打入磷崖打上三千打灵鞭?”
“师弟知错了。”邹雨潇行了一礼,不敢抬头看李魑魉,李魑魉看了一圈,已然无事,一掸袍袖拂袖飘然而去,仿佛从未来过。
一场围猎,搞的沸沸扬扬,而沈江浣的名声,却在这一次,彻底在外门传开了……
且说两人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便分离开来,那件三品法器给了蔺宗,带着便回了甘三院,沈江浣则是一路自顾自的带着那颗筑基丹回了记史阁。
在妖林中呆了这么些日子,那些仙家史录也落下了好几天的没写,沈江浣回到记史阁,先是闭门花了一天时间把这七日落下的稿子补写,直到夜半三更,堪堪写完,便开始研究那颗筑基丹。
按照盒上所写,此丹是一枚三品上丹药,距离四品丹药的功效只差一丝,可助人突破瓶颈晋入筑基境,而至于服用方法,却是有些古怪,服药之时,一定要在野外夜半三更天之时,而且不能有洞府遮挡,要在月光下服下半粒,到了第二天,则又是要在日光下服下另外半粒,之后寻一处天然形成的河流在其中闭关三日方可功成。
“这么麻烦?”
沈江浣看着那丹盒上所写,不由得啧啧称奇,摇了摇头,便将筑基丹收入腰间的令牌之中,之所以现在不服下这颗丹药,一是他自己的练气巅峰靠药物提升而来,还未稳固,贸然筑基恐怕会根基不稳,需得稳固几日,而二来则是因为他打听到如今刘五等人都不在阁内,蔺宗又刚回甘三院,无人为他护法,若是闭关途中遭人算计,那可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坐在楼内思量一阵,忽然想起冯丘先前所说那绛阙门藏书楼中珍藏的那门无人参悟的三品道法,正巧这些日子暂且没什么要紧的,不如便借机参悟这门道法,同时借助道法之力凝实自身修为,为筑基打下基础。
想罢,沈江浣便随即动身,他抄起桌边酒葫芦喝了一口,随手挂在佩带之上,赤霄收入令牌之中,下了记史阁,便自顾自朝着藏书楼而去。
一路上,时不时遇见几个路过的弟子,都行礼唤一声沈师兄,尤为女弟子众多,至于原因,沈江浣在妖林的表现只是一小方面,更多的还是归结于他生的那副让无数男子艳羡女子爱慕的好皮囊。
就这样一路连带搭话寒暄,半响才到了藏书楼,沈江浣不厌其烦,生怕旁人再寻他说些什么耽搁了修行,于是便再带上了他当年在宁镇带着的那副鬼脸面具,验过手令,便进了藏书楼。
藏书楼共有六层,从低到高,最底层放的是些不入流的江湖武夫的炼体之法,再往上走,第二层存放一品道法,第三层存放二品道法以及那部少有人参悟的三品道法,第四层三品道法,以此类推,第五层便是世上少有的四品元婴道法,至于最高的第六层,则是存放着绛阙门的镇派之宝,唯一的一件,五品道法。
沈江浣并不在一二楼逗留,径直便持手令上了第三层,这里的典籍书册明显比前两层要少,周围书架寥寥,约莫着只有一两百本,他看了看手心的手令,按照上面所说,他可以选择前三层的三门道法借走修行。
那门三品道法,平静的放在书架最上方,不过仔细看去,却是少了半部,他拿过这本道法别在腰间,看向林林总总的书架,只是分了刀兵之法,符箓之法,自然之法,锻体之法四类。
沈江浣心中暗自寻思,自己现在符箓之法有一门降魔印,二品上级道法,倒也不算差,至于自然之法则有那第二重不亚于三品道法的五雷诀,如今还有两本选择的机会,自己正巧这些日子得了赤霄剑,便可再修行一部剑修法门,一部锻炼体魄的法门。
思量着,他便走到了那放置刀兵之法和锻体之法的两方书架前,锻体的法门他挑选了半天,看不出什么门道,便取走了一门二品上级的‘玲珑金身’,至于剑修法门,他则是看中了一部杀力极重的‘赤霞’剑诀。
三门道法挑选完毕,沈江浣拿着手令便下了楼,到那管理藏书楼的长老处登记,长老先是写下赤霞剑诀和玲珑金身的名字,看到那部残卷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老夫可提醒一句,这卷典籍虽说乃是三品道法,却是一残卷,掌门真人当年都难以补全此卷,你确定吗?”
他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从那微弯的眉眼处,却可以看出,他漏出了一抹微笑,轻声笑道:“弟子想试试。”
“试试?”那长老呵呵一笑,也不阻拦,登记之后便将三本典籍递给了沈江浣,自言自语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可惜,浪费了可以选一门二品道法的资格,实在是可惜了。”
第二十九章 斩鬼神
沈江浣并没有与那藏书楼的长老多说什么,不过说了也没用,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仅仅练气期的弟子便能参悟出连那位有望冲击分神境的化神掌门人都参悟不出来的道法,当然,除了沈江浣自己。
他虽然不自傲到认为自己的参悟能力能比得过那位足以驺化神境界的掌门真人,但是既然有那奇异印记辅助,旁人只能依靠一次次尝试,半路稍有不慎便功亏一篑,而他却能依靠印记源源不断的生机不断尝试,这也是让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带着三件法门回了记史阁,他并不急于先参悟那最难的三品道法,而是先修行了那部玲珑金身,这是二品道法,对于他而言并不算难,再加上奇异印记的功效,仅仅用了三日便练成了这部法门,而第四日清晨,他便开始参悟那部三品道法。
从清晨开始,沈江浣席地而坐,身前摆放着那部残缺的典籍以及笔墨纸砚等,便开始参悟,他先是顺着书中记载有的部分经络行气,不多时,走过三十二窍穴,便遇见了第一处书籍上损毁不曾记载的道路。
“这条经脉,一共通向灵柩,常心,九齿三处穴道,这正确的行气道路,定然就在这三条之中。”
记史阁内,他轻声的自语不断回荡,同时,也开始了第一次的尝试。
“不对。”摇头,符文一闪,修复体内疲累,再度转入下一根经脉,沈江浣修行一会,忽的眉头紧皱,自语道:“还是不对。”
“灵柩,常心都不对,那便是九齿了。”
再度行气,气息冲破阻塞,畅通无阻的便汇入九齿穴道,沈江浣嘴角难以言喻的浮现起一抹细微笑容,他知道这一次,走对了。
随着他一道道窍穴试过,楼中便回荡着他一声声“不对,不对”他的修行也一直持续了下去,只是到后来,要试验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攻破一处窍穴甚至要上百次的试验。
这等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只是全靠那奇异印记汇聚来的道道生机才得以延续,他捧着那部三品道法的残卷,一边修行,一边用笔墨在纸上补全这门道法的正确行气路线,十几日过后,俨然成了些气候,隐隐已然出现了这部法门的雏形。
又复十数日有余,这篇法门也愈发驺于完善,地上堆叠的纸张也愈发的多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行气的图纸,沈江浣却依旧在盘膝闭关,试验着最后几道极为艰难的窍穴。
最后几道窍穴算下来,一共就三个而已,而这其中却每个穴道便包含了上千种可能,加起来的数量恐怕过万,这是极枯燥的一段过程,从太阳升起落下,沈江浣便一直在房中苦修参悟,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痴迷其中。
冯丘等人几十日不见他,未免有些担心,而每当来到楼上,却都被小童拦下,递上一张沈江浣自己写的‘修行中,勿扰’的纸条,也只能无奈离去,如此,便整整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时间。
记史阁,楼底,桌案。
“哎,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如痴如醉的修行什么呢?就算是筑基也该成功了啊。”楼底的冯丘托着下巴,斜靠在记史阁门前的楠木躺椅上,自言自语道。
“谁知道,估计是有参悟什么奇门妙法,不过以他资质,当年参悟五雷诀二重也不过用了一日时间,究竟是什么法门能叫他耗费这么多日子?”一旁的刘五摇了摇头,有些迷惑的看向中间那楼,只见隐隐有紫色光影浮动,自语道:“估计快成了,已然有些异象。”
正说着,忽然间记史阁内便传来一声巨响,两人连忙回头一看,只见那沈江浣所呆的那层楼中迸发出耀眼的雷芒,紫电红雷接踵而至,声势浩大,整个记史阁都在不断颤抖。
“这是……成了?”刘五站起身,看着这番异象,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道:“这……掌门真人当年也曾出现过这等异象,是在他参悟那件三品道法残篇时候引出的,难道……他成功了?”
“不会是真的吧。”冯丘揉了揉眼睛,只觉着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当年那位掌门真人为了给绛阙门多填一门神通妙法,亲自参悟,花费整整一年时光最后还因此受了重伤,将养了数年方才修复,沈江浣在一个月之内若能参悟,那岂不是说他的天资要比那位堪称举世无双的掌门真人还要高出个十几倍了?
“是真的。”刘五神情凝重,但更多的是惊讶和惊喜。
只见雷芒迅速涌动,如同一条长龙,盘旋飞天,赤霄剑上,雷影环绕,隐隐在剑上烙印下一个雷纹的标志,杀气浓重肆意,一点都不像是三品道法散出的气息,这股古老而恒久的杀意,来自上古,来自远远超脱于这个境界的力量。
两人上楼查看,只见屋中人打坐巍然不动,周身雷芒翻涌,在其身前,已然聚成了一部完整的法门,而同时,他的意识也与这法门的创始人有了联系,那卷典籍之上,一道黑色的人影浮现,一道古老的声音响彻他的脑海。
“继往开来,传我剑道,时至今日,遗存尚多,万不存一,此剑斩鬼神!”
声音响彻脑海,沈江浣也同时睁开了眼,只见他双眸之中,除却一片犹如深渊的殷红,便是萦绕丝丝缕缕紫色的恢弘雷霆,同时,还有一道古老的影子,仿佛亘古不变,剑气长存。
“斩鬼神!”刘五身子一颤,大吃一惊,他是记史阁弟子,自然知道有些上古之物的名称,这斩鬼神是上古人祖受各族压迫之下,创下的人族第一门剑道,有斩鬼伐仙之能,但眼前的这副斩鬼神,却仿佛只有三品。
“三品……这估计是斩鬼神这篇法门中一中变化罢。”冯丘神情惊讶不已,喃喃道:“传闻斩鬼神一剑三式,一式三种变化,第一种一品,第二种二品,等到了第三种的第三种变化便可驺至九品,九剑合一,便可超脱境界之外,斩杀鬼神,眼前的,估计便是那斩鬼神中的第一式第三重变化吧。”
第三十章 苦修
随着冯丘二人惊讶之余,沈江浣也在那万千雷芒的包裹之下缓缓落在地上,在他的赤霄剑上,平白无故的出现了九道图案不一的雷纹,其中大多都是黯淡无光,但从左数起第三枚纹路却是闪烁着淡淡紫色雷芒,煞气十足。
赤光一闪,赤霄剑便收入令牌之中,而刚刚声势浩大的紫色神雷也随之消弭无形,沈江浣拢了拢衣袖,微微一笑,看向冯丘和刘五两人笑着问道:“今日两位师兄怎么有闲工夫在此?”
“你小子可都整整在这楼中闭关一月了,就算不疲累,也不饥饿吗?”冯丘上下打量沈江浣,见他精神看似极好,方才惊讶问道:“对了,你方才修炼的,便是我先前与你说的那卷三品道法残卷吗?”
“嗯。”沈江浣点了点头,而眉宇中却有一丝疑虑,他看了一眼冯丘二人,不解问道:“刚刚最后一刻出关之际,似乎有人声在我脑海里说了些古怪话,好像是解释这门功法的,意思是说这门三品道法也并不是全卷,只是某古老法门的一卷残卷而已,但区区残卷便已然是三品道法,不知那原卷该有何等恐怖威力?”
“那便是了。”冯丘回想起来,与自己推断并无区别,抚掌笑道:“看来此法门应当就是传说中人祖所创的斩鬼神第一式的第三重变化,你这次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是啊”
刘五也点了点头,笑道:“这件法门可不能以寻常三品道法一概而论,这东西虽然仅仅三品,但其中所蕴含的剑意却是超脱九品之外的恐怖存在,加持之下,此法的威力,不会亚于寻常四品道法。”
沈江浣笑了笑,将那方卷轴也收入袖中令牌世界之内,他看了看自己空间之内,还剩下一方赤霞剑诀和筑基丹,他在体内默默行气一圈,发现那气息依旧有些虚浮,并未达到稳妥的筑基条件,心中自语道:“既然灵气还未完全凝实,不如先将这部赤霞剑诀练成,再行筑基。”
想到此节,沈江浣也不再与两人耽搁,拱手行了一礼,笑道:“两位师兄,我还有一门赤霞剑诀不曾练成,不敢耽搁,先回楼中修行了。”
冯丘刘五微微一怔,但想到如今正是这些弟子争着进入内门的唯一机会,耽搁人家修行也不好,刘五只是叮嘱了一句让沈江浣加紧撰写那部史录,三月时间,已经过去两月半,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而沈江浣手中欠下的稿子,可是不少。
辞别两人,沈江浣便上了楼,刚刚楼上因为他出关引来的雷霆被弄的杂乱不休,他看了一眼旁边堆的一册册厚厚的仙家史录,不免有些头疼,心中也有些后悔揽下这么大一桩差事,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写呗。
于是乎,他还未曾来得及修炼,便开始了几天苦不堪言的赶稿子生涯,还好他对于这些故事烂熟于心,再加上从小在宁老头的教导下学习说书,写起来也是飞快,闭门连着不眠不休写了五日,七十余篇便已然完成。
他只是委托那小童帮忙把这七十多篇稿子交给了刘五,至于后面的事,便不在是他操心的范畴,呆在楼内,他便翻开了那部赤霞剑诀,开始为筑基做准备。
赤霞剑诀属于刀兵类法门,几种类型之中,符箓类靠笔法画符,道法类靠行气通脉,炼体类靠洗经伐髓,而这刀兵之类,便只能靠苦练来领悟这剑式的精巧。
这赤霞剑诀为二品道法,一共有十七路剑术,书上出了记载出剑行气的图案便是每道剑术的左手剑诀,他一边暗自记忆这些剑诀,一边按照剑法在屋内演练起来,从窗外望去,赤霞阵阵,彩光纷飞,煞是好看。
这篇剑诀说起难,但在印记的辅助下,依旧只用了两天便粗浅参悟,不过想要彻底感悟到创始人心中的意境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靠的,便是现实中的修行与磨练。
从他入楼开始,第十四天终于出关,而此时,他的气息灵气也凝练到了极点,在练气期顶端之顶,灵液已然充满了整个丹田,剩下要做的,便是以这些灵气,重新铸造一颗拥有类似令牌那样空间法器的广阔丹田,这也是日后修行的基础,所以名曰:“筑基。”
出了楼,便看见那一直守候在门口的小童,沈江浣心中里闪过一个念头,当即叫住那一侧小童,问道:“这位师弟,可曾见刘师兄和冯师兄?”
“禀报师兄,这两位师兄前些日子出门采药,说两月之后方才回来。”那小童连忙冲着他行了一礼,低声道。
“不在?”沈江浣略微有些诧异,随即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看向自己手心那盒筑基丹,自言自语道:“本还想让他俩为我护道助我筑基,这下恐怕等不及了,看来只能到甘三院找蔺宗了。”
想到这一节,他也不再磨蹭,收剑入令,腰悬折扇,带了面具,便朝着甘三院走去,有了这面具,一路上与他交谈之人并不多,一路安生的到了甘三院,不等他入门,却见那周围弟子都纷纷行礼唤道:“见过沈师兄。”
“你们怎么认出来的?”沈江浣上下四处打量,这周围围着的都是甘三院的普通弟子,与自己素不相识,并没有什么瓜葛,不禁有些狐疑问道。
“玉牌折扇白衣,这都快成你的标配了,带个面具全当别人是瞎子了?”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只见蔺宗一手拿着苹果啃着,腰间还挂着一个蓝布包裹,里面装的满是些鲜红的果实,笑吟吟的靠坐在沈江浣身后的栏杆上打趣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找你呢,这便说曹操曹操到。”沈江浣轻摇折扇,哈哈大笑,蔺宗瞥了一眼他,神情奇怪的问道:“今个不逢年不过节的,你找我作甚?”
“我要筑基了。”沈江浣冲着蔺宗眨了眨眼,澄澈如水的双眼中透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弯,轻声笑道:“寻不到人,你来为我护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