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玖·扁舟来往蒹葭岸
如此庄周梦蝶的诡辩,实在让人无奈,于是苏郡格干脆直奔主题,“你对我的情意我都了解,可是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无以回报,你也说了我已经嫁为他人妇,这样白白付出,任谁看了也都知道是不值得的,又是何必呢?“
“只要是我林承认为对的,它就值!“抬头看着苏郡格一脸的为难,他不知为何却喜欢她这样的为难,她能为难就说明她没有无视他。笑意漾上嘴角,安慰她的不安,“仓库这件是我也是一时着急,又加上实在想你,所以才让小嫣骗你出来。怎么能真的让你求他,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要我们自己去解决,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郡格点点头,也算是安心了,“我听说你弄得西药也给他们用过,算是帮过他们,虽说偷运不合适,但也不见得是坏事。我再看看还能有什么转寰的余地吗。“
“看样子你还是对我于心不忍,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回报我的好办法,不用你去求齐昱的好办法,怎么样?“
苏郡格心道不好,看林承那副尊容就知道他又要出要幺蛾子了,果不其然,“让我亲一下,你就一下,好不好?“行动先于语言,他的手伸过来就捏住了她的下巴,轻佻的样子叫苏郡格心里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一抹红晕就爬上了双腮。
将脸别了过去,躲掉他的手指,瞠目嗔怒,“你能不能有个正经样子。“其实也知道林承是在开玩笑,苏郡格也并非真的生气,于是缓缓说道,“我拿你当朋友,和林嫣一样的朋友,男女之事以后就别提了,好不好?“
林承白了苏郡格一眼,慵懒中带着不服气与不甘心的说了一句,“好什么好!”
苏郡格也回敬他一个白眼,不再做声,又喝了些蘑菇汤,不由得夸赞,“还是他这里的好喝。”
“听说你做的也不错。”
“也那是为了方便济民会的灾民能吃上别的,改改口味,怎么能和这里里的比。”顿了顿又说,“我吃好了。”意思就是要走人了。
“我送你吧。”
苏郡格当然不太情愿。
“怕什么,咱俩又不是那种人,见不得光吗?”林承脸色一沉甚是严肃,转而却又调皮。“除非你也觉得咱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啪的拍上苏郡格的肩头,讲她揽进怀里,“咱们是朋友嘛,不用怕!”
“松手!”苏郡格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此的难缠却让人哭笑不得,气也气不起来。
终于苏郡格还是上了林承的车,只开到了帅府门口,他才放人。
车门一开,苏郡格还没有下车就愣在了当场,齐昱铁青了一张脸正在门外“恭候”少夫人回家。
这样的场面应该说无巧不成书能,还是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郡格想说的却是,林承你个乌鸦嘴!什么话都敢说出来,看看应验了吧。齐昱面色虽然吓人,可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却真真的暖人心,“等到现在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中午饭吃了吗?玩的怎么样?”“呃,还好,还好……”苏郡格不慌心才怪。齐昱一伸手将她从车里扶了出来,特别的绅士。可是苏郡格这才觉得自己的手这时候有多冷,齐昱的掌心就要给她暖化了。
“少帅放心,苏小姐玩的很好,中午我们吃的牛排。”林承打车里出来,给齐昱打招呼的态度算的上非常礼貌,这是他们第一次搭话,正式非常。
齐昱一揽苏郡格的腰,冷不防的用力将她拉了个趔趄。林承的心就跟着慌了一下,怕他真的会伤到苏郡格,不过心里也是清楚,齐昱这就是明摆着做给他看呢。
“那就好,多谢林少爷跑这一程,辛苦了。”齐昱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不管齐昱的凶相毕露,林承依旧是我行我素,一派坦坦荡荡,还带着些得意,“不辛苦,不辛苦,能为苏小姐效劳是林某人的荣幸。好了人已送到,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转身开了车门,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扔出一句,“苏小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办妥当的,放心!”
苏郡格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要不要这样火上浇油啊!
齐昱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头都要炸了,一股无名业火直往上窜。可是林承的车还没有开动,不行还要忍一下。一把摁住苏郡格的后脑,就把嘴唇贴上了她的。可是这一吻,怎么会有情意绵绵,反而是恶狠狠的在啃着她的唇齿,每发觉她要挣脱他就使劲用牙磕上一下,舌更是抵死纠缠着她的。苏郡格如窒息一般,每换一口气都是他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却被扔在了深水里,马上就要被淹死了。
玖拾·几秋千打将春去
这帅府门外虽然不是什么寻常的繁华大街,人口来往稀少,可谁说稀少就等于没有人啊?
那哨兵不就眼睁睁的看着么?更可况还有开出车子不远的林承,后视镜里他一定看得清清楚楚。
苏郡格无声的反抗全部都被齐昱压制住,她知道他这哪里是示爱,分明就是在挣命的发泄。果然林承的车子在不远处一停,他冷冷的看着后视镜里拥吻而立的两人,愤然的锤了一下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便发狂般的开了出去。
齐昱这才放开了苏郡格,也不知道是因为呼吸不顺还是因为害羞,她的面容绯红,惹得齐昱心里一阵悸动,这样的女子也难怪那么多的男人会围着她转悠。
还没有完全调整好呼吸突然就头重脚轻了起来,“齐昱,你放我下来!”反应过来时,他竟然将自己如扁担一般抗在了肩头,一路的大步流星的往府里走去。苏郡格知道越是挣扎越是引人注意,干脆闭上眼睛装死吧。估计别人会以为自己病了或者伤残了,反正也没有几步路……
当身子被重重的丢在床上的时候,苏郡格才敢睁开眼,看着对面罗刹鬼一般的齐昱。
“说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林嫣约我去吃牛排,我去了之后才知道林承也在……”
“你们三个人一起吃的?”
“是的……”
“她有事就先走了。林承顺路就把我给送了回来。”
“苏郡格,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眼珠子会乱转的厉害?”
见苏郡格低头不语,齐昱转身就去桌上拿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林嫣,看看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谁会想到,苏郡格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劈手夺下了话筒,摔在了地上。这种让人当场识破的滋味很不好受,可苏郡格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儿就是想扯这个谎话。“别打了!”
“苏郡格!你欺人太甚!”齐昱的大吼让她耳膜震得发疼。
她是怎么都不会猜到他会用“欺人太甚”这四个字,怎么的就成了欺人太甚了呢?百思不得其解。而后齐昱继续大发雷霆,不断吼出来的话语终于让她明白额。为何她就欺人太甚了,大致就是他嫌她围巾昂自己放在心上,却明目张胆的与其他男人四会,还让人家送回了府上,拿他堂堂沪军少帅当了乌龟,难道不是欺人太甚?
“你想多了,只是吃个饭而已。”苏郡格也自知解释无用,可总要辩白一下她真是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说实话,可是说了实话结局还不是一样。
齐昱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先掐死你,然后再自杀,反正也是管不了你了,一同死了一了百了,干干净净的!”狠话是撂下了,狠手却怎么也下不去,一双手是怎么都使不上劲。
苏郡格知道他是气头上,不会也就只好任由他去,最终他将手放下,“你到底让我拿你怎么办?”神情黯然。
“我,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齐昱,何必呢?骗你,是我不对,但真的只是吃了顿饭,没有别的。我无意让你难堪。”苏郡格有些焦急的解释。
“你还真是放的开呀!苏郡格,你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忌我是不是?你去看看,哪家的媳妇,嫁入夫家大半年了还是处子,不让自己的男人亲近的?我知道你不愿意,我齐昱什么时候强求过你,可你为我想过吗?”齐昱激动的捶了一把桌子,“难道你还真想学那前清的妃子,要与我离婚?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和我白头偕老的做夫妻!”
“你,你不是……你不是有别的女人吗?我,我……”苏郡格大窘,他怎么会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讲。
“那现在我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了,就该轮到你了吧?”齐昱已经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原本扣号的领口也让他扯开,露出大片的胸膛,凶神恶煞的盯着眼前秀色可餐的猎物。
苏郡格顿觉恐怖之感袭来,来不及反抗,已经让他给扑倒在了身下。
“我要你!”
玖拾壹·三春南国怜飘荡
已是暮春,身上的衣服早就没有了冬天的厚重,加上齐昱也已经是没有耐心,用力没个轻重,扯她的衣服也是卯足了劲,崭新的一套连衣裙,眨眼间就成了布条。苏郡格的心里不经意间掠过一丝绝望,她这才知道男人的力气大到底有多大,之前他那都是让着自己呢。
一把按住他探入裙底的手,扭动身子不断的反抗,就算是没有胜算也要努力一把。苏郡格纵然聪明却从来没有能认真考虑过男人的心思,他喜不喜欢你是一回事,但你要让他喜欢是另一回事,你喜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但他要喜欢上你是另一回事。简而言之,他不喜欢你可以,你不喜欢他也行,但,你一定要归他所有!这就如小狗尿尿画圈占地盘是一样的道理。
对于齐昱来说,道理亦然,之前没有动她那是法外开恩,用男人的话来讲那就是宠爱,而如今他要她,不仅是惩罚还有宣布所有权。细想来,古今中外男人对女人宣布所有权额招数也就只这一种了,虽然乏味,却也实用。
“齐昱,你对付女人就只有用强了吗?”苏郡格此时上衣早已荡然无存,雪肌尽露,而他的上身同样是袒露无余。晶莹如雪对上光泽似蜜这两种颜色相遇到不让人觉得违和。
他从她的颈处抬起头来,“你说对了,我就这种手段,只可惜你还没有领教过,今天就叫你尝尝怎么样?”声音本就磁性满满,压低了调子,更是魅惑有余。
“齐昱,求求你别这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她真的哭出了声,讨饶的声音让人揪心,“我害怕,求求你,别这样……”
他略微撑起了身子,皱眉看着她哭成泪人,恨了恨心,“夫妻之间这样的事情有这么为难吗?你知道多少女人求我都求不来。”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求你别这样……”苏郡格泪眼婆娑。
“你何时做好准备?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林承,安楚辰他们其中一个把你拐到手吗?”他的眼神凶狠,显然是还没有消气。“除非,你不再和林家兄妹来往,不再见安楚辰。”
“林嫣是我在上海唯一的朋友。就像你和肖存钦一样,你能都答应以后都不再和肖存钦来往吗?”
“你还有我,我是你的丈夫,难道比不上林嫣这样的朋友?”
“朋友可以不是我一个人的,有没有都不要紧。可是丈夫也要和别人分着来,倒不如朋友可靠些。”苏郡格抬眼看着齐昱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化,又补了一句,“那天我在街上看到简奉仪了。”
齐昱终于愣住,和苏郡格预料的一样,他的心里怎么可能放得下她。说实话,苏郡格还是有些失望的,她怎么能企及他对她的感情能比得上与简奉仪的两年厮守,更何况她还为他失掉了一个孩子。哪怕他现在的心里爱的人真的是苏郡格,可简奉仪,那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拔不掉,咽不下,生生的疼……
“这件事我会派人查清楚,你或许不知道我与简奉仪之间早就不一样了,现在我爱的人是你,明白吗?”齐昱坐起身来,也将她拉到怀里,随手拿了毯子给她披上,“是我不好,别哭了。”不住的为她拭泪,感觉到她的身子在毯子里瑟瑟发抖,这回他是真的吓到她了,紧紧拥在怀里,“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她的耳边重复了多少遍,直到她哽咽着声音,睡着了。
而他,在慢慢把她放在床上后,就这样看了她两个小时。瞧着那精致的眉目,他真的让她给打败了,为了她,如今自己真的做到了守身如玉,风流倜傥的沪军少帅真够破天荒的。。
醒来的时候后,见到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苏郡格立马就有了危机感,小心的问,“几点了?”
“快五点了。”齐昱回答。其实他的期待是薄毯从她肩头滑落的一刻。思想是有些不洁,但身为一个男人要是没有这样的想法那才是不正常。老天爷大约也是男子,薄毯真的滑落到了腰间,她顿觉冷意袭来,又回想了中午的事情,上衣早就归尘归土,不过还好前胸已经被捂住,后背风光已经一览无余。顿时面上飞霞,动手去拉毯子,这才觉得胳膊肩膀的疼痛不清,到底他还是没有放过自己吗?心里一阵酸楚,只是自己怎么就睡的这样死。
包揽风光之后,齐昱拿了她的睡袍给她披上,看她那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多想了,果然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放心,趁人之危的事我不会做的。”苏郡格低下头,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其实明着来和暗着来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其实在对于你的这件事情上,我好像与林承,安楚辰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权利平等,如今女权解放,你说想离婚那也是完全可以。”端了杯水给她,接着说,“但是我能不能要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待,好不好?”
苏郡格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没有做声,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他。
“你想出走走,那就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下个月带你去法国,好不好?”
终归自己还是他笼中的金丝雀,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这样的束缚不是自己作茧自缚的结果吗?
“不用了,也么有什么好玩的。”苏郡格躲避他的目光,又将毯子拉了拉,“我想换衣服,麻烦你回避一下。”语气冷清的让人伤心。
齐昱自觉的站起身来,“那我在楼下等你吃饭。”对她这样的女人还真得要不一般的耐心。
玖拾贰·西风一叶乌江渡
林嫣嘟着嘴站在窗边,对面的肖存钦一言不发的在看手里的文件,可是天知道他都看进去了什么。因为要拆济民会,林承这几天都很忙,唐三心疼自己的主子,于是暗中告诉了林嫣,,说是能不能帮帮自家的亲哥哥。于是林嫣就跑来给肖存钦诉苦,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让肖存钦去给齐昱求情,晚拆几天行不行?其实林嫣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试一下总比不试的强,虽然结局和预料的一样,林嫣虽然知道,但心里仍是不甘。女孩子张嘴求人本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如今被一口回绝,那小小的自尊心,就没处放了,面子里子全都挂不住便耍起了小性子。
肖存钦于心不忍,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耐着性子给她说:“乖啊,别生气了,你也知道这件事我给少帅张嘴也没用,他不可能听我的。还有一件事,是不是你哥看上了苏郡格?我听说他还请苏郡格吃饭,说的会不会也是这件事?”
“我不知道。“
“我倒是觉得你哥这事做的实在是不高明,你想呀,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和别打的男人有来往,更何况还是苏郡格这样的女人,少帅本来就拿她没办法。要是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再跑来大献殷勤,你说说他会是什么心情,危机感一强烈就自然翻脸。“
“我觉得我哥没错,反正齐昱说什么都要拆,还不如让他心里不痛快些,解解恨,也好!“
肖存钦耸肩一笑,这真不愧是兄妹俩,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唉,你说的也有道理。“而后却严肃起来握住她的肩膀,“我的宝贝,求你,别再提这些事好吗?咱们都别掺合进来好不好?“
“我也不想啊,可是他是我哥,“然后一脸的丧气的说,“我答应你,我不再管这些事了,反正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以你哥的本事,这点事我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放心,他会解决的很好。不过我要给你说说点别的事。“到底自己还是干了徇私枉法的事。“以后出门小心些,那死在戏园子外面的日本人可能就是跟踪你们的人。“
“我也给你说一件事,我们见到简奉仪了。不过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苏姐姐也看到了,但是真的很不确定。“
“你们俩以后都小心些,上街最好有人陪着。“
“俩个人呢,怕什么。“
“那也要小心,听话,别让我担心。“
他没有告诉林嫣这几个月他都查到了什么,而如今没有打草惊蛇就是因为证据并不确凿,另外就是顾及到简奉仪,他实在不知道如今简奉仪之于齐昱还意味着什么,还有多少意义。
之前齐昱在军中杀一儆百,可到底他也是年轻小辈,不服者大有人在,另外日本使领馆那边胆子也是够肥的,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想要是申请一块租界地。
面对身材五短的日本使节,齐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吐出了一个字——滚!当他是前清的懦弱皇帝吗?邵震一时无奈,不知如何给翻译解说,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一个茶杯砸了出去。还是这套管用,不用翻译了!
日本使馆那边自讨没趣,却也不愿意就此罢休,想必明着不敢来也就只有暗着了,唆使一帮子日本浪客在和庆班门口找麻烦,齐昱一手收拾日本浪人,一手将和庆班收归门下,这一举两得又做了顺水人情,果真妙哉。
借着这个由头给日本军部告了藤原慕武一状,说若是他再不守规矩,便要将他遣返回日本。彼时,日本在上海的势力甚弱,也得罪不起其他国家还指望在上海的进一步发展若是得罪了齐昱撕破脸皮谁都不好看,于是忍气吞声的将藤原慕武降了一级,并派人登门道歉,才就此作罢。
至于和庆班,齐昱早就想下手,日本人帮了个忙,他乐得接手,关键就是看住方菱花,纵是宵小之辈也需小心她翻出大浪。
方菱花到是从善如流,乖乖呆在帅府,听说戏唱的越发好了,人也比以前胖了一圈。只是再不像从前那么自由,特别是见不到林承,到是也生出了一些哀怨,不过好在有戏排着,且还紧锣密鼓,也就将就着过去了。
玖拾叁·窄裁衫裉安排瘦
可是藤原慕武怎么会如方菱花一般,他的哀怨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了。他是一匹狼,野心从来不曾消减过,安生到是也安生了,但冷不丁额讲简奉仪放了出来,就必然让齐昱舒坦不得。
对于日本这样的族类,肖存钦认真研究过,别看成天低头哈腰的一副孙子模样,其实心里就憋着坏呢。藤原怎么可能就咽的下这口气,他的反扑利器也终于出手了。
肖存钦问过齐昱打算如何,他皱着眉头半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在暗处,我在明处,凡有动作他都一清二楚,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呗。”
“那简奉仪呢?”
“她?她能蠢到这种程度,还让我怎么客气。当年在孩子的事上也是她自己吃了药拿下来的,她不仁,何怪我不义!”
肖存钦倒抽了一口凉气,齐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口凉气抽的脊背都有些发凉了。“如今细想起来,还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
这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的事,还真是不多见,但也算情有可原。
只是,简奉仪的对象不是齐昱,她是奔着苏郡格来的,因为一个女人两个男的能打起来,同样,应为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也可以掐的不亦乐乎。
圣心教堂的神父安东尼说简奉仪来做过祷告。便是苏郡格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到了。济民会见她来送过物品,时光树她也来喝过咖啡,且和她喝的是一样的口味,就连汇德路的苏公馆门前她也去溜达了机会,伸头探脑的却不知想干什么……
总之凡是帅府以外的地方,只要是苏郡格所到之处也必然会有简奉仪的踪迹。
但是人家也就是当个小尾巴,顶多是让你心里别扭别扭,你能怎的?置之不理是最好的办法。
再说还有济民会搬迁的事情放在眼下,苏郡格精力有限,也就不再分心简奉仪的事了。
也不知齐昱是什么心思,明知道林承会对济民会搬迁的事情上心,还就偏偏交给了苏郡格,不过林承不喜反忧,这摆明了就是给他和苏郡格出难题。齐昱明知道能治得了他的唯有苏郡格,而他怎么能给心爱的女人出幺蛾子?
苏郡格要是敢推迟搬迁时间那更是摆明了与林承悠然,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林承的办法是找了些人扮成难民把药偷偷运出去,至于藏药的几个地道,还是要费些时候填埋的,这就要费些脑子。
安楚辰也适时出手,说是他们商会的慈善事业也要帮苏郡格忙,借机见了苏郡格一面,以慰相思之情。
既然打的是公事的旗号,那就公事公办,地点就放在了济民会的新地址,城南的新平房里。房子里外看起来还好些,不过有些电线,杂草,需要清理一下,再加上分发物品,也是要麻烦一些的。许多女子办着不方便的事,便都依仗在安楚辰的身上。“有你帮忙还是快了许多。”苏郡格难得对他说出感激的话,且还是主动张嘴。
“小事一桩,本来林嫣也要来的,可惜她今天要上课。”安楚辰心里暖暖的,却也不敢表示过分,就怕又吓到她。“中午一起吃饭吧?”
“呃,”苏郡格对于上次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改天吧,我中午还有别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想齐昱又找她的麻烦,另外也确实觉得中午一起吃饭定然会尴尬万分。
“也好。”安楚辰无奈的点头,正巧也有人找他,便借故离开。
苏郡格说中午真的有别的事,这事还真不是扯谎。因为齐昱说了,中午要来接她。
真到了中午苏郡格就站在大太阳底下等他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她眼见着一个身影直奔着刚下车的齐昱而去,简奉仪……连齐昱自己也愣在当场,直到她眼泪纵横的死死抱住他不放,他才回过神来,第一个看的人不是眼下的简奉仪,而是路对面的苏郡格。
旧情人相逢自然是有一番情意诉说的,苏郡格愣完神便十分知趣的看向别处,仿佛是完全没有瞧见一般,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便干脆的离去。心中五味陈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嘴里有些发苦。看看天边越聚越多的云彩,想着可能是要下雨了吧。
“小姐,您要去哪里?”车夫问话。
“去,去汇德路苏公馆。”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地方可以避身,偌大的上海滩竟没有了她苏郡格的立足之地,也不知道这沪军第一夫人是怎么当的。
玖拾肆·命里无时莫强求
眼瞧着苏郡格逼瘟神一样的逃离,齐昱方想起了身边这个柔弱的女子,“你……”半天竟只吐出了一个字。
“昱,我想死你了。”她的哭声凄惨,听得人心欲碎。
“好了,别哭了,回来了就好。”齐昱抚了抚她的背,心里却想着不知她那边可有人安慰,是不是又回去汇德路。
简奉仪回了帅府,这可真是炸了锅。却就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氛,亦是没有人前去嘘寒问暖。便是齐昱也只是将人送了回来,又交代了丫头侍候,以后就不见人影了。门可罗雀用在她这里着实恰当。
后来简奉仪才知道,齐昱竟然整个人都躲了出去。不知何时竟然住进了汇德路那边,这事别的说是简奉仪吃惊,就是苏郡格都也惊了一惊。
眼见着齐昱命邵震往书房里版文件,她是满腹的不解,终于问出口,“这是干什么?”
“少帅说是要陪夫人。”邵震回答的义正言辞。
晚上见着了齐昱,苏郡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闷声闷气的吃完饭,苏郡格扔了他一个人在楼下,刚要上楼,却被他拦住了去路。
“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
齐昱竟被堵住了言词,是呀,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姨太太历尽劫难从广州回来与他重逢,这样的戏码比他当年娶简奉仪的事还算的上什么吗?要生气当年她就该生气了。
“郡格,我也未曾想过她会这样。”
“其实也无须惊讶,我早就知道。”
“什么意思?”
“她跟着我好几天了。”苏郡格便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详述了一遍给齐昱。
听完她的讲述,齐昱沉吟良久,而后说道:“我已经把她困在帅府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他满是愧疚,不过这也是自然的,谁让始作俑者是他自己呢?
然而没有等齐昱的话落下音,邵震就来报告,“少帅,姨太太在大门口了。”
苏郡格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齐昱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随后便甩手走人了。
齐昱立马门外来收拾烂摊子,却见简奉仪竟然跪在了大门外。眼泪巴巴的往下掉,这苦肉计果然逼真,齐昱上前也拉不起来她。“姐姐在生我的气,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帅府,奉仪恳请姐姐回帅府,要不然不就长跪不起。”
齐昱只觉得头大,这简奉仪真是有长进,暗中问了邵震才知道她在帅府要跳楼的。怕是没法给齐昱交代只得放她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老三样全用上了。苏郡格在二楼阳台上那是看得一清二楚,这是逼得她不得不与简奉仪朝夕相处,这么一闹果然引得他人注意,已经是有不少好事者在一排守卫士兵外面伸头探脑的打探,指点了。
帅府姨太太是何等温婉可人,委曲求全,第一夫人是何等的善妒,欺压良辈,立见分晓。这北洋府的大小姐如此强悍,竟然大夜晚的罚姨太太大门外跪着,就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让进门。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大约也就是这样了,苏郡格无奈,她对于此等泼皮无赖的手段还真是没有对策,只得与齐昱回府。
眼见着这妻妾这是要和解的迹象,他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人后府里的事还未理出个头绪,济民会旧址果然就出了事,仓库走水了。
行!林承,你有种,够狠的。
还好没有伤到人,后来检查了一下,说是有根电线漏电引起的火花,总之是人赖不着,就找个没喘气的吧,反正它一根电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黑锅是背定了。
也真难为林承了,能干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齐昱在着手忙着旧仓库改武器库的事情,而苏郡格却在忙着周旋简奉仪,也不知道这倒是谁困住了谁。
她总跟张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你说你能不烦心?要是关系好也就罢了,冷不丁的就从敌对到亲昵,这搁谁也受不住。
逛街,“姐姐,你带我去吧。”
听戏,“姐姐,你点什么我听什么。”
会友,“姐姐,咱们一起吧,我也好久没有见林嫣了。”
打牌,“姐姐,你和什么牌?”
每每这样如“义结金兰”一般的感人场景齐昱都在场,苏郡格知道简奉仪这是做给齐昱看的,可她就不明白了,为何之前跟了她那么长时间也不与齐昱见面,反而突然出现,一切不得而知。
齐昱自然看出了端倪,便于苏郡格商量,“演场好戏怎么样?”
好戏?怎么样的戏码才算好戏?简奉仪这出戏不就正演的上好吗?苏郡格向来只是看戏的主儿,听完齐昱的好戏本子,她苦笑,“恐怕我不合适,要不你去找沈璐娜来。”连头都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别这么没信心。”忽而却低声说道,“她来了。”
简奉仪推开虚掩的门刹那,就见齐昱将苏郡格揉在怀里。虽然是背对着她,却也知道两个人正吻得热火朝天,浑然不知外人已然进入。
苏郡格心想便是演戏,亦假亦真,只是假为真,还是真为假?自己这便宜让他占得也太彻底了。一把推开他的禁锢,脸上绯红如霞,看了一眼如遭雷击的简奉仪便背过身去。
齐昱幽幽的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却寒意甚浓,“不知道要敲门吗?”如此的厉声斥责与训斥府里的下人毫无二致。可是她现在的身份又与下人有什么区别?
玖拾伍·挂绝壁松枯倒倚
自再次进了齐府的大门,便没有一个人理过她。每日舔着脸给这个说话给那个讨好,可到头来没有一个人买她的账,便是之前有过交集的许惠冉和画春见了她也都是躲着走。
现在眼见着鸠占鹊巢,她离开不过几个月,他怀里宠溺的对象就换成了苏郡格。这一生的劫难皆是因她而起,所受的罪也够该她来偿还,应该要加倍偿还,恨意噬骨,痛彻心扉。
房里,齐昱一把将苏郡格揽在怀里,“便是个石头,我也要将你暖化了。”
“何必呢?”苏郡格也不挣扎就由他抱着,人在一起,心却差之千里。
“你一定会爱上我。”他信誓旦旦的声音还有些威胁的成分。
“既然你也说了信不过简奉仪,我就权且帮你个忙吧,别想太多了。”苏郡格不以为意。
他却改了话题,两个人心知肚明的打着哑谜,说话也是前言打不上后语。”你说你到现在收这个清白之神,是等着改嫁吗?”
“是等着你让我爱上你,你要是有本事让我爱上你,我自然双手奉上。”她竟是满脸戏谑,真是罕见的表情。
齐昱被她这一笑晃了神,平时总见她冷漠淡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竟也懂得开玩笑?且这玩笑还开得风情万种,撩人心弦。
“好,我等着你双手奉上。”转身出房门之前,齐昱又说道,“今晚上唱通宵,七点开锣,你记得来。”
“通宵?”苏郡格一愣,这是要累死方菱花吗?难道林承……
不该自己操的心还是不要操,不该管的闲事也不要管。自己已经吃过亏了,还是不要再去当炮灰的好。
果然就在方菱花通宵达旦的为齐府上下唱了一夜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其实何况是她,就连看戏的诸位也都熬了个乌眼青。谁能都和齐昱这般忙着军务熬夜也成了家常便饭,就算是一夜下来也和没事人一样。
苏郡格估摸的也没有错,就是因为林承的一把火烧了旧仓库,让齐昱把这把火引到了方菱花的身上。如此狗咬狗一般的报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那?可真是苦了方菱花这个钻进风箱里的老鼠,就跟着两头受气咯。
都到了第二天,还要来通宵,苏郡格第一个反对。“你们唱你们的,我要早些睡了。熬不住。”
“是呀,明天还要上课,我也不要了。困死了。”齐晓也是哈欠连天。于是在一片反对声中,齐昱终于放弃了自己的邀约,心理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没几天,林嫣就借故前来,替林承来要人。齐昱这回倒是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反正也折腾的差不多了,留个烂摊子让林承收拾去吧,这样他就无暇顾及苏郡格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档口却让简奉仪带到了机会,从方菱花身下下手绝对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就再送方菱花回和庆班戏园的路上,竟然遇到了一帮匪徒,不图钱财只害命。和庆班一帮子人拼了死命才保了下来。特别是方菱花差点断掉一条胳膊。等林承知道之后自然就把账算到了齐昱的头上,不过他倒也直截了当,找麻烦就直接找到沪军的司令部去了。
就在林承约见齐昱的时候,苏郡格接到了林嫣的邀约。不过电话是简奉仪帮忙接的,但却不是简奉仪亲口告诉苏郡格的,她留了一张纸条,说是下午三点在咖啡馆见。
当苏郡格给林嫣打过去电话的时候,她却早已不在林府了。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可能她已经去了吧,自己也就赶紧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但她没有料到的时候再咖啡馆等到的不是林嫣,而是简奉仪。
玖拾陆·山河百二还如旧
时光树的咖啡馆里苏郡格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这时候简奉仪推门而入。苏郡格有些吃惊于她那洋洋不睬的表情,“你也来了?”
“怎么这也是你的地方?我不能来吗?”简奉仪语气之中全是敌意。
苏郡格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来者不善。“是你把我骗到这里来的?”察觉到周围也有些异常,何时这不太大的店面里只剩了她们两个。
“骗?别用这么难听的字眼。你也不是没有单独和别人见过面,那个时候林承不是也把你约在一个他保下场子的店里么?”简奉仪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那动作实在娴熟。
这样的动作和她真的不怎么相称,但是她……如今已然成了这个样子,苏郡格偏过头去,她向来受不了烟味,除了烟味,还有更为刺鼻的气味蔓延开来,糟了!
“今天约你来就是想给你说清楚,也让你死个明白。”她弹了弹烟灰。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郡格腾地站起身来。
将手中的火柴点燃再熄灭,简奉仪幽然道来,声音如若来自十八层地狱阴沉,“送你离开齐府,离开齐昱,而且是永远不再回来。还忘了给你说一声,今天不会再有人就你了,齐昱和林承忙着方菱花的事情,林嫣与肖存钦正亲亲我我,至于安楚辰他的生意一定比你重要,还有谁会想到你呀?”
“那你有必要陪我一起死吗?”
“我用齐昱父亲的命换来我父亲的活路,但是该还的我也会还,用我的命来抵,我想也够了。”她的神情绝决如斯。
“齐昱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到头来却这样对待他?还害死了老督军,简奉仪做人不能太绝了。”
“当年老督军威胁齐昱娶你,让我打掉孩子的时候,他有没有做得太绝?他以为我会和二姨太太邱珍一样吗?”声音疯狂,甚至歇斯底里。
“他只是威胁,没有去做。到底是谁心甘情愿的喝下堕胎药,我想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苏郡格严词厉问。
“是啊,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要嫁入帅府?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失掉孩子吗?会为了挽回齐昱的心去挨那几刀吗?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吗?苏郡格这一期都是你欠我的!合该你今天来还,你早就该还!”
这个女人彻底疯了,苏郡格看她点燃了火柴,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一晃,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地上是煤油,一触即燃,身旁的小餐桌上的桌布已经烧了起来。
“你犯得着把自己也搭进去吗?”苏郡格眼睛在四下里查找出路,只可惜连窗户都已经被钉死了,身后不知何时也已经起了火。
“对,因为我早就不想活了,拉你当垫背的,这是我死前最大的愿望。好姐姐,到了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不好吗?”
苏郡格懒得与她废话,将杯子里的水一下就泼在了简奉仪的身上,将她正要点燃的第二根火柴浇灭,然后就揭掉桌上的台布去扑旁边的火焰。简奉仪劈手就夺了下来,苏郡格吃惊于她那娇弱的身量竟然会有这么大力气。“啪”一巴掌扇在苏郡格愣神的脸上,她被打的都有些耳鸣。这个女人这几个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全都让我布置好了,就等着你来自投罗网呢。”简奉仪轻蔑一眼。
“那几天你跟着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偏偏等到这个时候?”苏郡格被烟火呛得直咳嗽。
“齐昱一直安排人跟着你,你还不知道吧,我几次想动手都让他挡下了。在齐府里下手又怕殃及池鱼,况且他们几个成天跟防贼一样防着我。想找杀你的机会还真不容易……”
苏郡格是真的没有察觉,她一心只想着简奉仪这个大尾巴,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齐昱的作为她一点都没有想到。
不过眼见着这火势越烧越烈,最要紧的还是逃命。
“别动!”背后的枪口森然。
“非要鱼死网破吗?”苏郡格转过身来,也是一支枪口对上了简奉仪的,这回轮到她吃惊了。
还未及开枪,就听见一声,“苏姐姐!”林嫣的声音早她的步子闯了进来。
苏郡格脑子就好像炸开了一样,虽然听到了外面有人砸门的声音,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林嫣。简奉仪枪口中的子弹毫不犹豫的射向了闯进来的林嫣,肩头中弹,立时血溅一片。
就在林嫣中弹的同时,苏郡格的子弹也打中了简奉仪的右臂,她的手枪应声落地。
因为还要护着林嫣,苏郡格完全顾及不到简奉仪的所作所为,她竟然忍着枪伤将一个烧着的凳子砸了过来,苏郡格伸手去挡的时候恰好被火舌舔伤没受伤的皮肤立马红肿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燎到了皮肉,热辣辣的钻心疼,伤的是右臂,苏郡格的枪也落了手。
林嫣摸过来苏郡格的枪,朝着简奉仪就是一枪,她的腿上中弹,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屋上大梁被火烧的无法支撑也就塌了下来。正砸在苏郡格与林嫣的面前,“走,快些,小嫣,这里可能要塌了。”苏郡格拉起林嫣却找不到可以逃跑的地方,望着周围越烧越烈的大火,浓烟熏得人张不开口也睁不开眼,哪里是出口已经找不到了。
玖拾柒·细推物理皆虚幻
当齐昱和林承赶到的时候,外面的冲天大火已经把原来的店面淹没干净,两个人齐齐的往里冲时,又撞到了一起,话不多少竟真的亮了家伙,枪口冲枪口,在门口对峙,一时肃杀。
“你们两人滚开!”还是安楚辰打破了僵局,冲进去的时候大喊,“郡格,郡格……”
“在这里,小嫣伤了,我们走不动,快过来。”苏郡格断断续续的回话,就算是嗓子眼里早就满是烟灰也要挣命的张口。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受伤的两个人,林嫣已经昏了过去,倚在苏郡格的肩头。
“我扶你。”安楚辰第一个想到的自然还是苏郡格。她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抱着小嫣先走,我跟着你。”
“好,那你小心。”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木头被烧坏断裂的声音,“哗啦”一声砸了下来,却被林承一脚踢开,齐昱抓了苏郡格的胳膊往身边一带,揽着她就要往门口冲出去。
“好疼。”他抓到了她的伤处。
林承咬牙把她从他的怀里抢了过来,打了个横抱就给抱了出来。齐昱也只有跟在后面,双手空空跑了出来。
再醒来的时候,苏郡格和林嫣都身在医院的病床了。
林嫣有枪伤在身还在昏迷中,苏郡格只是外伤而已,已经可以坐起来吃吃喝喝,齐昱守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递水给她,或者交待她别碰了胳膊上的伤口。
“天马上就要热了,溃脓就不好了。”
苏郡格点头同意。
要不是觉得这个医院离得近,他其实要她回家的,家里又不是没有医生。可是她说她想等林嫣醒来。
这几天,他只是默默的陪着,绝口不提简奉仪的事情,其实他真的是羞于出口。
咖啡馆那一具备炸死在大梁下面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正应了那句——害人终害己,苏郡格却不知道,她也无心知道。
如此一来,林承和安楚辰道士挺趁势,借着探望之机,每日在苏郡格床前晃悠,晃悠的齐昱天天飞白眼,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苏郡格也被晃悠烦了,其实她不过是有些烧伤,天热了伤口好的慢,还怕发了炎。
恰好林嫣也已经没事了,可人就是虚弱的要命,苏郡格与她说了几句关于那天的事情,也就不想再多打扰了。
林嫣那时确实去找她喝茶的,不过时间被简奉仪给改成了提前一个小时。林嫣又想着去给快过生日的林承买些东西,这才有给苏郡格打了电话想与她一同先逛街。帅府的人却说苏郡格不是已经和她出去了吗?她这才知道出了事,所以最先到的就是她。
“小嫣,对不起。”苏郡格真不知道该给她说什么合适。望了望一边的肖存钦,她真的想自杀谢罪。
“少夫人不用自责。小嫣不会怪你,要怪就怪我们这几个大男人不中用,害你们两个人受伤。”肖存钦当然是意有所指。
齐昱黯然,“都说是我的错。”他不想承认也难。肖存钦拍了他的肩膀,像是称赞他的勇于承担,又像是安慰他的善于自责。
林嫣的嘴角微漾起一丝笑意浮于苍白的唇上,又牵起一阵咳嗽,苏郡格担心的看着她,“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出院,收好了再来看你。”
林嫣点点头,看着苏郡格胳膊上还吊着纱布,又摸了摸,“你小心些。”
姐妹俩一番告别这才离开,第二天苏郡格就跟着齐昱回了帅府。
玖拾捌·起宿霭千寻卧龙
白琳一脸担心的跑来,“昱儿都不让我们去看你,可是把我给吓死了。这个简奉仪真是蛇蝎心肠呀,难怪昱儿都让我们不要理她,防着她,千防万防却没有防着她这一手。好孩子,伤得怎么样?还疼不疼?”
许惠冉头一回行了腼腆风,“是呀,以前谁知道她这么歹毒啊。能干出这种事来,烧死了也是活该!”
邱珍也跟着说了什么,大约也是一样的意思。苏郡格却只把重点放在了许惠冉的最后一句上——简奉仪被烧死了?
等众位长辈离开,苏郡格终于开口问了齐昱,“她死了?”
“是的,被烧断的大梁掉下来砸到的。”他的声音有些哀婉,毕竟是一条人命。
苏郡格说不出什么滋味,这应该是她下的手吧?要不是那把枪打在了简奉仪的腿上,或许她能逃出去?虽然是林嫣开的枪,可毕竟人死了……
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苏郡格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应,虽然没有悲天悯人的性子,但她真的没有想要她命的心思,哪怕她真的想杀她。
见她沉默良久,齐昱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郡格,对不起。”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间。
“简奉仪给我说,之前她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是因为你派人跟着我,你真的是拿我当饵?
“……”齐昱怔住,心口发闷,“你信么?我会拿我最爱的人当饵?而后陷你于火坑?”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觉得杀人了还不用这么难过。”她看看自己的双手,竟然也会沾染鲜血。
“听我说,郡格,你没有错。跟着你的人是巡捕房的,是肖存钦派去的。当然这件事我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和林嫣的,绝对不是拿你们当饵。”齐昱的生意十分急切,“那天我和林承因为方菱花的事在一起商量,就疏忽了。肖存钦派去的人只跟了林嫣,却把你给丢了。”
“你和林承?你们……”
“你以为安楚辰怎么那个恰好就知道你在咖啡馆?他在与日本人做生意。”
“什么?”
“林承想把他从商会懂事的位子上拉下来,就与我一起商量,算是联手吧。不过幸好,他与日本人做上了生意才知道简奉仪要对你下手。我们也是接到他的电话才赶去的。我想,他应该也只是为了生意,但愿不是那种忘本的人,要不然绝对不会施以援手。”
苏郡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算计又或是被算计,这是自己该面对的劫数吗?
“郡格,原谅我瞒着你,但是我并没有骗你,我们……”
简奉仪的报复把他们刚刚要转好的关系打回了原型。要不是他小看了简奉仪怎么会弄成这个局面?
“呵……”又是一声轻叹,齐昱紧紧的拥住她,他不会忘了与林承见面时,所有的谈话,虽然那是暂时的谈判,就当前的局势各退了一步。林承的药品卖给齐昱一部分,齐昱答应为方菱花的事买单,拉下安楚辰,遣返藤原慕武,林承则要尽力促成林嫣与肖存钦,关键的一条,苏郡格怎么办?
“你要是知道她是我老婆,你最好放老实点,否则我绝不客气。”
苏郡格成了他们俩之间的顽疾。
“既然是你老婆那就看好了,要是她有什么地方过得不好,就是我拆了你这个沪军司令部的时候。”
看来他俩谁偶没有胜算,苏郡格就是好像是天平中的支点,她永远横在两个秤盘中间,不偏不倚。
“你不会得逞。”
“你最好别给我这样的机会。”
一个是沪军司令,整个上海的统治者;一个是黑帮堂主,雄霸一方的地头蛇。算不上势均力敌,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在对于苏郡格的感情方面权利与势力占不上一点先机,她的身上从未缺失过这些。身为苏淳严的女儿,她最不稀罕的应该就是权利与势力,只是那片真心,给得起,她又会收的下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絮开始飘飞,漫天漫地,萦萦绕绕,挥之不去。
苏郡格走到阳台上,此时时光恰好,铺一地的明媚,团絮翩飞,且将心事放逐,徒留单影。
玖拾玖·当时无计锁雕鞍
当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齐昱看着邵震抱来的那一叠文件,不由得欣喜,这是他头一回看到这么的文件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情愫。藤原被遣回日本连带着他与东北军之间的猫腻也都抹在了藤原慕武的一笔糊涂账上。
而眼下最关键的是齐昱要腾出手来好好谈一场恋爱了。可是这位出了名的情场高手在面对苏郡格这样的“对手”时,不!是“对象”,则就束手无策了。往日都是他看上或者看不上的女人自动贴过来,需要他少帅费一丝心机吗
便是一个眼神,这“鸡蛋”上有了缝,那“苍蝇们”就趋之若鹜了。
招来邵震,想问个良方,奈何怎么也张不开口。吭哧半天,也让邵震急得头疼。
“你说去欧洲怎么样她一直想去法国……”
以邵震多年来当副官的经验,这么不少过二十个字的一句话,他便立刻心领神会——少帅这是要讨好少夫人,却奈何无从下手。
“少帅,属下有点建议,你看看怎么样这么突然的就去给少夫人说去欧洲怕会有些唐突,不如……”
“说来听听。”齐昱两眼放光。
邵震不禁暗笑,不过就是平时你指挥我干过的那些事呗。真是关心则乱,轮到自己身上了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脆学多少都还回来算了。
“女人都喜欢些花花草草的,金银首饰之类的,不过,少夫人可能不太喜欢这些。少帅应该知道她平时最欢喜些什么,投其所好应该是没错的。不过,好像少夫人挺喜欢茉莉花的。或者是亲手做些饭菜之类的,从小事上关心,但凡是出自真心的,相信少夫人都能体会的到,然后再顺水推舟……”邵震顿住了,其实他更想用的是顺手牵羊。
还是邵震明白事理,对这样女人还真的就是只可智取不可强攻,另外还要小火慢炖,来个温水煮青蛙。
齐昱当然是个聪明的主儿,他才不会蠢到直接去给苏郡格送一捧玫瑰,他巧妙的在整个帅府前院的楼道花厅全部放满了茉莉花,凡是能搁的地方都没让它闲着。特别是花房里竟然还有一大堆的双色茉莉。苏郡格忽儿想起那年齐昱大冬天的为简奉仪拉来的一车绢花。
苏郡格见到双色茉莉也不是特别惊奇,惊奇的是齐昱正挽着袖子和一位新来的花匠侍弄这盆茉莉。
虽然算不上什么名贵的花草,但是难得这样的时节,南方乱的一塌糊涂他却能大费周章的从岭南给他送来这么多,还亲自上阵研习花草修剪。
“郡格,你看着花好看吗”
能不好看吗!可这话其实说的违心。
那双色茉莉一株双花,莹白浅紫两相宜,再加上叶碧胜翠,香味清雅,确实让人喜爱。可与苏郡格平时所钟爱的那种能泡茶的那种却总不是一种感觉。新奇是新奇了些,可新鲜劲儿过了也就平常花草没什么区别。不过看在他费心讨好的份儿上,苏郡格还是点了头。
齐昱笑逐颜开,“这花的名字更好,叫鸳鸯茉莉。真是又应景又讨巧,你说是吧”
她的眉头一紧,他又在明示暗示,“鸳鸯茉莉”这名字还能再俗点吗前面两个字真糟蹋了后面的两个字。
“是不是并蒂开双色的花都会前面加个鸳鸯那边的月季要不也改个名字叫鸳鸯月季算了。呵,如今我算是知道这鸳鸯火锅的来历了。”
齐昱听出她的讽刺,便把嘴角抽到了一边,这女人太难伺候了。“嗯,也好。以后咱们房里的东西就都换个名字,床就叫鸳鸯床,还有鸳鸯枕,鸳鸯壶,鸳鸯杯……你说咱俩一鸳一鸯,凑得多合适啊!”
苏郡格的脸上立马飞出红霞两抹。被他这几句话呛住实属意料之外,奈何自己也没有其他的言辞反驳,更不屑于争一时口舌之快,干脆走人作罢。
在厚脸皮这件事上能赢得过男人的女人相信都是凤毛麟角,于是乎苏郡格也输得不算难堪,而齐昱则胜之不武,但他却抓住了苏郡格的软肋。后来几场戏和电影看下来,几趟街又逛下来,再陪着去几次教堂和济民会,这前路一旦铺好,后面的事情也就省心了。
去法国的船票已然订好,齐昱在手里反复把玩,来回打量。他在想一个最合适的办法送给她,但心里又忌惮着她对闺房之事的恐惧,可大老远出一趟国要是不把这事办了,自己也太亏得慌了。
可……还是智取的好……
壹零零·柳濛烟梨雪参差
苏郡格接过邵震奉命呈上来的两张船票时出神了半天,去或是不去,都为难。每日看着齐昱煞费苦心的如此讨好,自己其实也是明白的,要不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怎么说也是结了婚的,那样的事情还不是早晚的但还是宜晚不宜早,最好没有。还又就是介意他之前的那些风流韵事,不是因为爱他,只是有些爱干净。可,活该,谁让当年自己给自己找头疼。苏郡格呀苏郡格你自己也闹不清怎么回事了吧当初你选他是因为他对你的不上心,外面彩旗招展,你也好抽空脱身,如今你又嫌弃他的风流韵事,让你觉得便是想爱也心中有刺。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别说外人说不清了,便是她自己也一塌糊涂的如一锅浆糊。
最终苏郡格决定赌上一把,去!万一比自己想象的要强些呢怎么说也是嫁给他了,算是奖励他这么多日子来的积极表现吧。
齐昱得知消息后当即在军部里仰天大笑。头回见少帅心情好到如此境地,而后整天的表情仿佛是天上下了蜜糖一般,笑起来都甜的腻人。
至于帅府里,那跟过年一样,白琳拉着苏郡格的手也当着齐昱的面儿不住的交代,大抵的意思便是除了要一路小心最好是要添个小人回来。
其余的小姐们则是转着圈的要礼物,先说好的想了再改,最后干脆递上了礼品单子。齐昱不由得头疼光是要买东西恐怕也要占去大部分时间,可以一想能和苏郡格一起逛街,有美在侧也就忍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对这样的消息欢欣鼓舞的,林嫣来给苏郡格饯行时就有些无奈。当然就是向着她哥哥的原因。可把这事一说给林承,他却不以为然,他们能去法国,我就去不成
“人家去度蜜月,你也跟着”
白了林嫣一眼,林承一本正经道,“谁跟着他们了,我是去看药品的。”
林嫣吐舌头,鬼才信你!
谁能想到,在临出发的几天时,齐昱把体贴入微,事无巨细的做事风格发挥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谁能想象得到在出发的头五天他把每天收拾的东西除了核对还要反复掏出来一一查看再重新收拾。苏郡格对于他这样的精神也是瞠目结舌,但想想自己也是头一回出国对于收拾行李实在不怎么在行,干脆乐得清闲由他去吧。
千盼万盼可算是盼到这一天了,齐昱站在游轮上的那天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岸上一群送行的人真是碍眼,他这会儿就想怎么与苏郡格共度浪漫之旅呢,于是火急火燎的催促他们赶紧走人,惹得邵震濒临笑场,苏郡格也是一脸哭笑不得。
在轮船上的初初几天也算新鲜,可没过两天便觉得无味了,眼望着茫茫大海,那种一望无际的无归属感让人空洞极了。苏郡格也无端生出一些迷茫,心情也就消极了一些。齐昱看出她的无聊,便宽慰了一些话语,“还有两天就要到了,别心急,晚上海皇大厅有party,到时候去参加吧。”
又是舞会,苏郡格一脸排斥,“我不想去。”干脆直接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半蹲在她的椅子前,说话的语气都轻软温和。
“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没意思,我不喜欢跳舞。”苏郡格缩了缩身子。
“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菏泽市最后一次,就这样最后一次,当我求你行吗”那可怜巴巴的德行确实让人不忍心拒绝,苏郡格唯有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才知道,今天原来是齐昱的生日,难怪他会说要给他一个面子。自己丈夫的生日,她身为妻子却两手空空,为难的向四周看了看,瞅见邵震,小声责怪,“怎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少帅说是不让告诉您。”邵震更为难。
灯光骤然亮起,偌大的舞厅中间齐昱着了一身白色的西装,款款向苏郡格走来,四周掌声响起。射灯投向苏郡格,她那一身浅粉色的纱质滚银色蕾丝边的迤地晚礼服立刻出彩,整个人都十分圣洁优雅。齐昱走到他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浅浅一吻,而后转身对所有在场的人说道,“我与少夫人结合时过于匆忙,没有时间给她求婚,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做一个见证,我要不上我的求婚仪式。”
听得苏郡格一阵吃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捧起她的手,“郡格,请相信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照顾你一生一世,永远不离不弃,相信我。”
苏郡格杏眸眨了几眨,呼吸也不能自主,确实,齐昱的举动吓到她了。“呃……”她考虑自己应该给他这个面子与否,还有这样的假戏真做今后该怎么收场。
最后苏郡格觉得自己最妥当的做法是点了点头,不同于当时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时候这次她点头的幅度大了许多,应该是认真多了。然后不动声色的拉了他一把,这场戏很到家了。
邵震适时的递上一个精致的锦盒,齐昱将它打开,立刻就有人惊叹,竟然是一枚大小如鸽子蛋的钻石,而且是略带浅粉被镶嵌在一条碎钻装饰的项链上,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的在投射灯的照耀下令人不能直视它的光华。苏郡格也是见过好东西的热你,但面对这串项链上的粉色钻石她也没有能免去俗套的一惊,不是爱财,只是因为这枚粉钻的美丽,还有齐昱的能耐。
这枚粉钻原来是西班牙皇室的宝贝,后来王室衰落了被人高价买下,几经转手,甚至有人说它丢了。它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名字——挚爱。苏郡格微讶之后浅浅一笑,他的用心良苦确实感人肺腑,齐昱将它戴在她的脖子上,四周立马欢呼起来,有人大喊:kiss!kiss!
齐昱满眼温柔的看着佳人如此美不胜收,这枚粉钻也就她能配得起来,他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了,便将她揽在怀里额头上落下一吻。正在这时音乐响起,众人一起滑向舞池,裙裾翩飞,人影绰约,齐昱却拥着苏郡格一直在角落里,只踱着洗髓的小步来来回回。
“不知道你的生日,我什么都没有准备。”苏郡格好似理亏了一般。
“把你送给我就是最好的礼物。”齐昱埋首在她的发间。
苏郡格突然身子一僵,齐昱知道她又想多了,连忙安抚,“放心,我没那个意思。”顿了顿,有道,“只要这样抱着你,我也足够了。”
“谢谢你的项链,很漂亮。”
“那份当然,能配得起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这个时候的情话绵绵恐怕才是齐昱最累的,因为每一个字她都出自肺腑,发自真心,每一个字一出口都必须要做到,他都是掂量了几番之后才敢给她承诺。“等会儿还有更好的。”
突然灯光一岸,而后又是一明,原来一区这么快就终结了。“下面有请今晚的主角,寿星老来切蛋糕吧。”
齐昱与苏郡格共同切下蛋糕,便又引起了一阵欢呼。而后是今晚上最有意思的假面舞,趣味十足,不过也因为只带了面具没有换衣服而少了噱头。
齐昱带了个鹰头的面具,为苏郡格挑了一只鸡的,“”我们是要玩老鹰抓小鸡吗好难看,还是只母鸡!”苏郡格十分不乐意,自己选了个白兔的这才可爱许多。
“反正都是被我抓有什么区别”齐昱打趣。
苏郡格懒得理他,便步入了舞池,说实话这假面舞她也新鲜。
齐昱刚要伸手拉住她,却眼见着一只狼面具飞了过来将白兔带入了舞池中间。音乐响起,齐昱却有些发愣,抓兔子的原来不只有老鹰。
壹零壹·接松径寒云绿苔
苏郡格透过那面具中间露出的眼睛,一下子心就乱了。林承!
慌忙中又踩了他一脚,霎时狼狈,“对不起。”
“你还真不会跳舞啊”林承吃疼刚要缩回脚,却又害怕她重心不稳会摔跤,便结结实实的挨住了她踩得实在,还好这回不是高跟鞋的后跟。
“你,我……”苏郡格真的是做贼一般的心虚,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齐昱的方向,哪怕是隔着面具,她也知道现在面具背后的那张脸异地比面具前面画的那个鹰头还黑。
“你还真不会跳舞啊我教你。”林承扶在她腰间的手猛地发力将她带到紧贴自己的胸前。
“你别闹,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也要去法国”苏郡格语无伦次,她实在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管我去哪里呢,现在专心跳舞。”林承煞有介事。
“你非要弄得这么难堪吗”苏郡格有些急了,每次林承对她的举动都会逆了齐昱的毛,想想上回的事情她就后怕。
“我就是想你了,多见一面是一面。”不再调侃,认真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伤感的味道。
“跳完这支舞你赶紧走吧,或者换个舞伴行吗”苏郡格不得不哀婉,“这船上大都是他的人,你惹毛了他有什么好处呢”
“你怕他”
“我怕他干什么啊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你是在担心我”
“林承!”
“好,我听你的。”
一是寂然,便是连音乐声也如停止了一般。苏郡格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她从未觉得一只舞曲竟然这般的漫长,长到甚至可以用生命来衡量。
齐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小白兔”与“灰狼”起舞时,正琢磨对策,就有一个蝴蝶的面具不期而至,齐昱走神不自然的接受她的邀舞,与她一同步入舞池,却心不在焉的四处搜寻苏郡格的那只白兔的面具。她身边的黑色西装的身影太眼熟。
“少帅,您不可以这么怠慢舞伴的,专心点。”声音甜美,轻柔带着些妖娆魅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齐昱被唤回神思的时候一转头差点将面颊撞到了她的红唇上,这只遮掩半个面庞的蝴蝶面具真的有些碍事。
“抱歉,我还有些事。”他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抓他的“兔子”去,蝴蝶再美也不如兔子能当饭吃。
然后送了这双手,好容易挤过去去抓那双手时,一曲恰好终了,“灰狼”正好将“白兔”的手放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齐昱早已沉不住气,一把扯下面具急切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哪里知道,”苏郡格心想反正自己的面具还没有摘,他应该看不出来她在扯谎,“都戴着面具呢!”
“走走走,不跳了,我带你去看好东西去。”其余拉着苏郡格往舞厅外面走,除了舱门他才觉得踏实些,谁出的馊主意戴面具跳舞。
海上风大入夜甚凉,齐昱脱了自己的外套给苏郡格披上,刚刚在里面气氛紧张的不行,这会儿才算透了口气。夜沉海深,漆黑的天空中,略有几颗星子一闪一隐,就好像是被这海风吹乱的一般。苏郡格趴在栏杆上心里空空的,耳朵里传来轮船机械发动的声音,虽然有些聒噪,倒也解了闷。
“在想什么冷不冷”
“没想什么,等会再去看你的好东西吧,我想透口气,里面有人抽烟太呛了。”
齐昱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戴狼头面具的人,他和林承的身影正好吻合,林承也抽烟。
“还有忘了给你说一声,生日快乐。”苏郡格淡淡一笑,这会儿她才算是换好了心情,心脏不至于跳的那么快了。到底在怕什么,苏郡格也不知道。
“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些好东西吧”主动的拉了齐昱的手一下,齐昱立马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嫁给自己了,只要自己不放手她就跳不掉,不管那个人是林承也好,安楚辰也好……
壹零贰·天然妆点秋屏列
进了一个舱门,转个弯到了走廊尽头,再打开一扇房门,里面光线明亮,苏郡格一下子惊呆了,满脸惊喜的捂住了嘴巴。
墙上挂的是柳公权的真迹,还有一副宋代范宽的《临流独坐图》这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情不自禁的跨入房内,近前桌上的文房四宝更是让她要惊呼了出来。
她喜欢,非同一般的喜欢,这都是她最爱的东西。“看你用的是端砚,所以还是给你弄了这方端砚。”齐昱解释。笔墨纸砚中唯有砚台不是最好的歙砚而是端砚。
苏郡格点点头,她一直都觉得端砚比歙砚质地更加的坚韧。
“张九成说紫花夜半吐虹霓,果然你的眼光向来独到。”齐昱将湖笔提起,蘸饱墨汁递在苏郡格的手中,“试一试。”
苏郡格接过毛笔他却仍不放手,连带着她的手与笔杆一同握住,把她的整个人都罩在身下,前胸贴着后背,,桌上的宣纸才落了一个“双”字。
“你费心了。”苏郡格讷讷而言,如今两人这番亲昵的举动让她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齐昱缓缓松了她的手,满怀留恋却也不能心急。“你喜欢就好,我这番费心也就值了。”而后又拉着她打开一个皮质的箱子。这回苏郡格惊呼出了口:“瓜奈里的琴!”
而后望着齐昱满面的效益,询问道:“这也是送我的”
“当然。”
苏郡格抚上那把小提琴的琴弦,欣赏有加,“我的那点背时怎么能用这么好的琴,真是暴殄天物了。”
“能让你看得上眼,应该是它的荣幸。”
齐昱的恭维让苏郡格不禁失笑,“你也太夸张了。”嗔他一眼,便又将笑意添回了脸上。
齐昱回想自结婚以来,这是见她笑容最多的一天。平日都是冷冷淡淡的,原来她笑起来竟是这样的美,迷了人眼,乱了人心。齐昱看得目滞,心神都被摄了去。这回他再也沉不住气,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良久,他甚至有些不能确定这是一种真实的感受,低头看她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便又紧了紧臂弯。
“我喘不过气来,你松开点,我又不会跑。”苏郡格说的小心翼翼。
齐昱松了她的身子,却又送上来自己的吻。这回可是更不用喘气了,他恨不得要将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才安心。苏郡格被他吻的实在受不了只得动手去推他,可他却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便将她的双手禁锢住,逼得她只好咬了他的嘴唇一下以示惩戒。没想到的是她这不痛不痒的一咬没有压下他的尽头,反而更勾起了他的欲望,比之前吻得更深。苏郡格这回是真的认命了,就不再反抗,等着他自己觉得疲累再说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昱终于松开了她,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面色红润。苏郡格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郡格……”他轻轻唤她的名字,“还需要我做多少才能爱上我”
苏郡格笑了,她头一回觉得齐昱竟然是这么可爱。他绝对不是头一回谈恋爱,却搞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让人忍俊不禁。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苏郡格抬起头来问他,“我应该不属于你喜欢的人吧,难道你不是喜欢那种小鸟依人的姑娘吗我或许不太对你的口味吧”
“那我为你改变好吗变成一个对你口味的男人,好不好”齐昱目光如炬,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苏郡格一愣,她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的一个男人,别说他说做的这一切,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光是那伟岸英挺的身姿,俊美非常的容貌,还有一手遮天的权利,就能让多少女人为之倾倒,而他现在愿意为她改变,这时多大的魄力,说不动容,苏郡格也会觉得自己很假。
壹零叁·有如杨柳风前瘦
直到邵震出去,齐昱都没有听到身后的苏郡格发出一点动静。“不想说点什么”那挑衅的口气让人生气。
“我回去换衣服。”苏郡格迈步就要走人。
“好,那我就把他扔进海里去。”齐昱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管我什么事!”苏郡格头也不回就要开门。
齐昱一把揪住苏郡格胳膊,逼问,“你舍得”
“今天我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林承不是我的什么人,他是死是活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要是不顾忌林嫣和小村器,随你处置他。别说是扔到海里喂鱼,就是大卸八块都随你。”
她亲口证实了那个人就是林承。齐昱的目光中失望与狠绝一同流露,“我有说过那个人是林承吗”
“你跟我玩这样的文字游戏很上瘾是不是齐昱,我不想玩行不行”苏郡格气愤到了极点,一字一顿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喜怒无常”
“是,我是喜怒无常,但凡与你有关系的事我都患得患失坐立不安。”
“把林承扔海里你就安了你怎么不想想三姨娘是他的表姨,林嫣是他的妹妹,肖存钦要是娶了林嫣那就他的妹夫,你弄死林承对你又会有什么好处众叛亲离吗”
“是啊,林承身边这么多的关系,却都抵不过你是他的红颜知己。”齐昱也吼了出来。
“你非要吵架是不是就你这样的态度,就算你做的再多,我也不稀罕,别指望我们会好好相处。”苏郡格把所有的话一并吼了回去,用力甩开齐昱的手。
“不许走,你干什么去是不是去找他是不是告诉他我要杀他你只管他的死活就不管我的死活是不是你要是敢走我就跳海,死给你看。”齐昱拼命去阻拦苏郡格离开的动作,死死的抱住她。“我费尽心机安排了一个晚上,都抵不过他和你跳的一支舞吗”
“我们之前的问题不在于谁和谁跳了一支舞,也不在于谁费尽心机给谁安排了什么,而在于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信任!”挣脱了齐昱的束缚,苏郡格觉得自己很累。缓了缓心情,换一种口气,苏郡格又说道,“你说我们也可以白头偕老不离不弃,我也正在努力接受你,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可没有想到的是你这一屋子的安排竟然都是因为我和别人跳了一支舞,……”
“不是,郡格,你别误会,这些我都是发自真心的,知道你喜欢,才一样一样都给你搜刮来。”齐昱赶紧打断苏郡格的花,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之间不信任,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我的,要是你同意圆房,林承的事我绝对不会放在心上。”他死死地抱住她,恨不得把她绑在身上,揣在兜里才放心。
“圆房!”苏郡格顿觉哭笑不得,眼皮子底下的这个一米八几相貌堂堂的男人跟个四五岁小孩似的撒娇耍赖。“”齐少帅,您的脑子挖塌掉了我们吵成这个样子,您竟然还想着圆房神经病!”一下子挣开他的钳制,“想跳海是吧?请便!”
齐昱两手空空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苏郡格摔门走人,喃喃自语:“谁让你和林承跳舞的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