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魏屹琛的劝说
魏若在往外跑的时候，魏清婉在跟着云氏学习打理家中事务。
云氏明知道魏若在外面跑，没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禁她的足，因为她不想再费这个心神了。
她为长女好，为她的名声为她的未来着想，但长女完全不领情，还处处顶撞她。
那她与其在长女身上费这个心神，不如好好教导婉婉，来年等婉婉及笄后，为婉婉寻一门好的亲事。
腊月二十四，是台州府百姓过的小年夜。
魏明庭没有回魏府，但是魏屹琛回来了。
魏屹琛回来的时候，府里就只有云氏和魏清婉在，魏若照旧在外面，魏屹霖的武术课虽然也停了，但对练武上瘾的他这几天早上还是会去教武师父那里练习，并请师父指点一二。
看到魏屹琛，云氏喜出望外，同时心疼不已：“屹琛，你瘦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魏屹琛看着云氏，心疼：“娘，我不辛苦，我也没有瘦，在书院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每日能学到的东西也很多。倒是娘亲，这些日子明显消瘦了。”
“娘不辛苦，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娘这点辛苦算什么。真辛苦还是你们爹，这几日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娘真怕他身体吃不消。”
一说起丈夫，云氏就满心担忧。
“娘别担心，父亲的身体素来硬朗，而且这几日倭寇还算安分，没有起战事，父亲应该有时间好好休息的。”魏屹琛安慰道。
“嗯……”云氏也不好和孩子们说这些事情。
“大哥！”魏清婉上前来，神情激动，目光莹莹。
“婉婉。”魏屹琛目光温柔地看向魏清婉。
“大哥，你辛苦了。”魏清婉关心道。
“我没事，你最近可都好？”魏屹琛关心道。
“嗯，我都好，多谢大哥关心。”
“若儿呢？”魏屹琛询问道。
听到魏屹琛询问魏若，云氏脸色微沉：“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到了府城后，她比以往更加过分了，只要不去上课，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她每日跑哪里去了。从前在兴善县她有城南的事情要忙还说得过去，如今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忙的！”
魏屹琛猜测道：“大妹妹许是又帮农民种地去了吧，她喜欢做这个。”
“那也不像话。”云氏道。
魏屹琛帮魏若解释道：“今年各地的粮食收益都不好，大妹妹又知道怎么让土地种出更多的庄稼来，她能救活不少人。”
“随便她去吧。”云氏有些不想继续说长女的事情了。
“娘，大妹妹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她现在能开心不就好了？我们接她回来又不是让她不开心，是想要弥补她过去受的苦的不是吗？”
魏屹琛继续说道，他了解母亲，看得出来母亲这是心有不满，而他不想母亲心里一直憋着对大妹妹的气。
他们是一家人，不管表面上还是内心里，都应该和和睦睦的。
云氏又道：“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她在城里给各家夫人小姐售卖枇杷膏，十两银子一罐，也不知道现在大家心里面怎么想我们魏家，说不定背地里都觉得我们家丢人、市侩，说是出身伯爵府，嫡长女却在那里忙着做生意赚钱。”
魏屹琛诧异道：“娘，你这是听谁说的呀？我同窗好友王家公子跟我说的可和娘亲你说的不一样。他与我说我家大妹妹很是厉害，枇杷膏治好了他大伯母的咳嗽，直夸大妹妹厉害呢。”
“真的假的？不会是当着你的面不好意思说不好听的话吧？”云氏狐疑道。
“娘，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们特地为了讨好我说违心的话？”魏屹琛反问道。
能进安洲书院读书的，哪个不是背景雄厚的，相比之下，早已没落的魏家根本不值得别人讨好。
云氏想着也有道理。
魏屹琛继续道：“娘，据我在同窗那里听到的消息，大妹妹的枇杷膏不是她主动要出售的，是别人想要，求到府上来。来求药的给银子也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体面，不然他们与我们魏家非亲非故的，还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呢，你说是不是？”
被魏屹琛这么一说，云氏憋了几天的那口气顿时通畅了不少。
“你这孩子，惯会安慰人。”云氏不由道。
“娘，我这不是安慰人，是实话实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用担心那些，大妹妹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做的枇杷膏，引得有咳嗽之症的人求药的，这非但不丢人，还很替我们魏家长脸。”魏屹琛再次强调道。
“好了好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娘不要生你大妹妹的气吗？娘不生就是了，但她最近一直往外跑是真的，娘我也管不住她。”云氏道。
“晚上等大妹妹回来后我好好问问她，让她尽量注意一些好不好？”魏屹琛道。
“你跟她聊吧，我跟她说怕没说两句又要吵起来。”云氏不由道。
“嗯，我去说，所以娘你答应我，等大妹妹回家，别冷着个脸，大妹妹回家还不到一年，和咱们感情还不算深厚，你总是冷着个脸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生分。”
“好，娘知道了，娘听你的。”
长子的一番话云氏还是很受用的。
魏清婉脸上的笑容容颜可见地消散了下去。
魏屹琛安慰完云氏后转头看见了神色略显不佳的魏清婉，忙问道：“婉婉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事，可能有些受凉，头有些发晕。”魏清婉忙借口道。
“这几日天寒地冻的，婉婉可要特别小心，去外头的时候让丫鬟给你暖好手炉，身上的衣服也要穿厚实了，外头要再加件袍子。”
“嗯，我知道的，大哥放心，我没有大碍的。”魏清婉道。
晚膳时间，魏若回到了校尉府。
同一时间魏屹霖也回来了，两人碰了个正着。
“什么东西这么香？”魏屹霖闻着魏若身上带着的卤味的香味了。
“好东西。”魏若道。
“是不是上次过腊八节的时候娘买的那个卤味？”魏屹霖问。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年夜
“你鼻子倒是真灵。”魏若道。
魏屹霖瞅着魏若手里提着食盒，不由地咽了口口水。
他练了一天正是肚子饿的时候，这肉香味对他来说可太诱人了。
这家店的卤味，他们家也就腊八节那次买了一次，后来就没再买过了。
娘说那家卤味店卖的要比别家贵一些，而且他们家自己有厨娘，自己买了材料做会更省一些，平日没必要就不用去外头买了。
但家里厨娘的手艺实在一般，做出来的卤味跟那家铺子里卖的没法比。
“你倒是真有钱！”魏屹霖嘟囔道。
魏屹霖知道，现在他们家里最有钱的人就数魏若了，她一个人的小金库要比他们全家的加起来都要多。
“嗯，我有钱。”魏若回答，理直气壮。
那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姐就是有钱，你羡慕嫉妒吗？对不起，羡慕嫉妒也没有用！有本事你也自己赚钱去！
“你……”魏屹霖顿时感觉自己闷得慌，他是想要魏清若分点给他吃的，但是魏清若好像故意看不到他的渴望。
魏屹霖还在生闷气，魏若已经提着篮子走远了。
魏屹霖想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讨厌死了！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大姐姐？她对我稍微好点我不就叫她大姐姐了么？”魏屹霖嘟囔着嘴。
等魏若走没影了，确定她一点儿也没打算稍稍关心一下他这个弟弟后，魏屹霖又闷闷地说：“我明明都已经主动示好了，就不能稍稍地对我好一点，就好那么一点我就乖乖叫你姐姐了，你却偏不，讨厌死了！”
魏屹霖越嘀咕越生气，最后迈着气呼呼步子走回了傲菊苑。
晚膳时候，魏若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魏屹琛。
魏屹琛笑容温柔地跟魏若打招呼：“若儿妹妹，许久不见。”
“嗯。”魏若应了一声，反应比魏清婉的冷了不止一星半点。
因为马上就要用膳了，魏屹琛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魏若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比之平日里也就多了一个魏屹琛，魏明庭和魏瑾亦都没有来。
对此魏若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二哥今天会回来的。
“若儿来了，人齐了，入座吧。”见到魏若进来，云氏主动与她说了话。
这是这几天来云氏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而且听着心情还很不错。
魏若有些狐疑，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若下意识看向魏屹琛，魏屹琛冲魏若露出了一个笑。
魏若便收回了目光，大概率是魏屹琛跟云氏说了些什么。
入座后，魏屹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神情不由地有些失望。
小年夜的饭菜要比以往的更丰盛一些，但没有他期待的许记卤味。
“屹霖怎么了？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吗？”云氏问。
“没有。”魏屹霖否认道，紧接着瞥了魏若一眼，眼神里充斥着不少的怨念。
魏若当做没看见，自己吃自己的。
看着在认真吃，实际魏若就吃了三分饱，她打算晚上和秀梅两个人在院子里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年夜，带回来的卤味也是做这个用的，她还另外准备了一坛子酒。
用完晚膳，云氏留几人喝茶聊天，想着今日会比以往多说些话的。
云氏先将京城忠义伯府的回信的内容与众人说了一下。
“你们祖父在回信里面说了，他非常高兴，很期待要不了多久，大家能够在京城团聚。”
众人答是。
除了魏若，其他人自然都是希望能够尽早去到京城的，能做京官谁会想要待在这偏远之地，且距离倭寇那么近，随时都要面临着危险。
紧接着云氏又对魏屹琛道：“屹琛，你祖父特地夸奖了你，说你是兄弟几个当中最有出息的，他以为你骄傲。”
魏家这一辈目前为止一共八个男孩，而魏屹琛是这八个孩子里面最有前途的。
“祖父谬赞了，我还远不到让祖父觉得骄傲的地步。”魏屹琛回道。
紧接着云氏又看向魏若：“你祖父也在信中提到你了，他让你好好读书好好学习，还特地叮嘱我，你的亲事不要着急。”
京城那边的意思云氏大概知道，是想要等丈夫升了官掉去京城之后，给魏若安排更好的亲事。
“嗯。”魏若应声，反应平淡。
反倒是一旁的魏清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看着云氏，等待云氏提及自己。
然而云氏并未提她，不是云氏不想提她，而是京城来的信上压根就没有提及她。
忠义伯府的二老注重血脉，对于跟自己家没有血缘关系，又没有怎么相处过魏清婉，并不觉得有什么关心的必要。
“娘，爷爷的信里有提我吗？”魏屹霖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云氏道：“你祖父提及你了，上次给京城送年礼的时候，你父亲特地在信中交代了你这些时间的长进，对此你祖父很欣喜，在回信中让你继续努力，继承你父亲的衣钵。”
“那是必须的！”魏屹霖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回答完问题的魏屹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娘，那婉婉姐姐呢？爷爷有说什么吗？”
这一问，云氏的表情有些僵住了。
见云氏这个反应，大家也就都明白了。
魏清婉难过地低下了头，魏屹琛和魏屹霖纷纷看向她，并安慰。
“婉婉姐姐你别难过，爷爷他应该是事情太多忘记了！”魏屹霖道。
“祖父一般是有事情要交代才会特别提，没有提婉婉妹妹，多半是因为婉婉妹妹一如既往地出众让他放心这才没有提的。”魏屹琛道。
“我没事，大哥、屹霖，你们别担心。”魏清婉抬起头，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这明显是强撑起来的笑容，是为了让他们放心勉强自己露出的笑容。
看着她如此，魏屹琛和魏屹霖反而更心疼了。
“婉婉……”云氏也心疼，但京城那边的态度是她左右不了的。
魏若坐在一旁悠闲地品着茶，目光欣赏着这一屋子的人变化多彩的表情，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必为我多费心
而后厅内一阵安静，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过分的安静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当然尴尬的人不包括魏若。
过了一会儿，魏屹琛寻了个话题，对魏若说：“若儿妹妹，你的枇杷膏很厉害，我听我的同窗说，好些人的咳嗽之症都被治好了。”
魏若淡淡应声：“嗯。”
魏若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只要是一般的风寒引起的咳嗽，她的枇杷膏都能治好或者缓解。
如果是其他病因复杂的咳嗽，那就不好说了。
而这一点，魏若在卖出去枇杷膏的时候就已经说明白了。
“若儿妹妹真的很厉害，懂得很多，若为男儿身，大哥怕是比你不过的。”魏屹琛又道。
“大哥谬赞了。”魏若客气回答。
魏屹霖在一旁插话道：“就算是女儿身，大姐姐现在也一样厉害，她现在可是我们家最有钱的人了，想买什么买什么。”
魏屹霖看着魏若，神情有些别扭，说不上来是羡慕、崇拜，亦或者是埋怨气愤。
魏屹琛察觉到魏屹霖神情有异，道：“屹霖，那是你大姐姐能干。”
言下之意是让魏屹霖不要瞎想，家中姐妹的私房钱是男人决不能惦记的，即便是出嫁，那也是女子自己的嫁妆。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大姐姐现在有多少私库了。”
魏屹霖的一双眼睛牢牢地锁定魏若，似是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说到这个话题，云氏的神色有些许异样。
魏若有钱这件事情魏家人是知道的。
但单单他们所看到的，魏若手里面至少就有七皇子赏赐的一百两黄金，还有最近卖掉的枇杷膏的百余两银子。
更别说还有旁的赏赐和礼物。
但具体有多少钱，云氏、魏屹琛、魏清婉和魏屹霖都不清楚。
相比之下，校尉府的财务反而是吃紧的，这个年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要不是魏明庭接连晋级还得了赏赐，今年这年云氏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但即便是升了官得了一些赏赐，偌大的校尉府开支还是很大，加上升官后，云氏给京城准备的年礼不能寒碜，花费了不少。
魏若赚钱的方式虽然魏府的人都不是很认同，但她手里实实在在的大把银子却也是让人羡慕的。
尤其是魏清婉，从前在兴善县她的感受还不明显，但到了府城后，见到的贵族千金多了，才知道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有些拿不出手。
她想要给自己置办些更体面的行头，奈何囊中羞涩。
魏若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确实攒了不少私库了，不过我有多少银子你们不都是知道的吗？小弟之前读书的时候也有学数的。”
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好一些的私塾和学院里的先生都会教。
魏屹霖嘟了嘟嘴：“问问不行吗？反正我没见着，就知道你有钱买各种好吃的。”
他也不是多想要吃卤味，就是魏清若这么不待见他讨厌他的态度让他心里闷闷的，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
魏屹霖有些像要不到糖发脾气的小孩子，明知道自己拿魏若没办法，但就是想要说两句。
魏屹霖的回答让魏屹琛不由地笑了：“小弟原来是想吃好吃的了，想吃什么跟大哥说，大哥明日带你上街去买可好？”
“我不要大哥陪，我要大姐姐陪，大姐姐不是也不用上课得闲了吗？”魏屹霖看着魏若道。
魏屹霖会这么主动要求魏若陪着是其他人没有想到的。
一开始魏明庭下令分开魏屹霖和魏清婉，将魏屹霖的教导工作交给魏若的时候，魏屹霖是无比反抗的。
如今居然主动要求和魏若一起来了？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忙。”魏若拒绝。
云氏刚刚才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你有什么事情可忙的？哪家的大家闺秀如你这般，成日往外跑？”
见气氛有异，魏屹琛连忙对魏若道：“若儿妹妹，母亲很多时候虽想法与你不同，但定是为了你好。母亲也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名声，将来能觅得一门好亲事。”
魏若道：“我从未想要什么好亲事。日后嫁个农户我觉得也挺好的，你们不必为我多费心。”
云氏冷声道：“就算你没想过自己，你也要为家中兄弟姐妹想想，你如果做事过于出格，影响了魏家姑娘的名声，日后婉婉的婚事也要受你牵连！”
魏若道：“那接我回府之前就应该想清楚这些！你们接我回府的时候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接了我回来后就要求我符合你们心中所想，你们对我可公平？那可是十三年！不是十三天！你们凭什么要求一个十三年都和你们生活在不同环境里的人符合你们的要求和规范？”
这话魏若不光是替现在的自己问的，更是替原主问的。
原主没有自己多一世的记忆和技能，在有限的认知里成长成了在魏家人看来蛮横无礼的模样。
魏家接她回来之前就应该想清楚，她可能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接回来之前没有想清楚，接回来之后却要因为她不符合大家闺秀的规范而对她有诸多意见？
“放肆！”云氏怒斥道，“你现在是在质疑你的父母亲你的长辈们的决定，你的性命是我们给的，我们当然有权利决定你该在哪里！”
“母亲！”
魏屹琛站了出来，挡在了云氏和魏若的中间。
“母亲！今夜是小年夜。”
魏屹霖眉头紧皱，眼神凝重带着恳求的意味。
看着长子，云氏心中的怒火被短暂地扼制住了。
半晌，云氏深吸一口气，“都退下吧！”
好好的小年夜变成这个样子，她已经没有心情了。
“好，儿子先带弟弟妹妹们离开，母亲也早些休息。”
魏屹琛说完，回头便用目光示意三个弟妹离开。
魏若本就懒得争吵，转身就走。
魏屹霖拉住魏屹琛的手：“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因为他说想要魏清若陪，娘和魏清若才起的争执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家少爷给大小姐的礼物
魏屹琛伸手摸了摸魏屹霖的头：“别多想，这件事情的根源不在你身上。”
魏屹霖若有所思道：“大哥，我觉得娘说的没有错，她这样做不符合大家闺秀的，这样不仅她自己名声不好，还会连累到二姐姐的。可是大姐姐说的，我感觉好像也没有错……”
刚刚魏清若说的那些话，他有被震惊到。
魏屹琛道：“你大姐姐过去十三年和我们不在一处生活，她有她的不容易，我们应当多体谅包容她。她过去的行为习惯于现在看来确实不妥，但我们不能一下子要求她改变太多，需要慢慢来。所以可能大家都没错，错的是十三年这个时间太久了。”
魏屹霖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
二人身后的魏清婉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地垂下了头。
如果不是大哥在，今晚魏清若和母亲必有一场争执，并且这一次母亲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就饶过魏清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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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从膳厅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了。
雪是魏若刚到家的那会儿开始下的，不过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的时间，路面上，树杈上，房顶上，全部裹上了厚厚的银装。
回到听松苑后，魏若和秀梅在院子里摆上了桌椅，拿出了准备好的酒菜。
这样的大雪在北方很多见，但在台州府却不多见。
而魏若两世都是南方人，都没怎么见过大雪，故而特地搬东西到院中来赏雪。
因为天气寒冷，旁边还特地生了个炉子，既可以取暖，还可以用来暖酒。
火炉的光、挂在树上的灯笼的光再加上白雪映照的月光，庭院十分亮堂。
等主仆二人将东西都搬好了，雪也小下来了。
“真好，此时停最好不过。”魏若道。
“我觉得还可以再下一会儿，这雪再厚一些，更好看。”秀梅道。
秀梅没怎么见过大雪，故而不知道雪下太大会有什么危害。
“润雪才能兆丰年，此时这雪的厚度刚刚好，再下就要酿成雪灾了。”魏若跟秀梅解释道。
“这是为什么？下不下雪这天不都这么冷吗？而这雪轻飘飘的能有什么危害？”秀梅不是很明白。
“它看着轻，但如果积得厚了，重量会压塌房屋，会压倒树木，由于台州府一带的大雪并不多见，这里的房屋建造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一旦雪积得太厚，房屋会扛不住，尤其是那些家庭不富裕，房屋年久失修的。”
“原来如此，那还是就这样停下吧，已经很好看了。”秀梅道。
“嗯，来，喝酒，预祝这是一场瑞雪。”魏若道。
虽然魏若知道，按照原著当中的走向，未来几年都不会是风调雨顺，百姓的日子依旧不会好过，还是私心希望这场雪至少不是什么大灾难。
魏若之所以不知道这场雪到底会怎么样，是因为原著中此时的魏家和原主正在面临着更大的困境。
魏明庭去世，云氏带着几人护送魏明庭的棺椁回了京城，这个年他们是在京城过的，但过得十分凄凉。
那年的台州府下没下雪，原主不知道，魏若也就不知道。
“小姐，这温热的黄酒虽然可以驱寒，但你也不许多喝！”秀梅叮嘱魏若。
“我的好梅梅，今年过小年，你就不能让我敞开了喝一回？”魏若求饶道。
“不行。今年许妈妈不在，我更得看着你了！”秀梅态度坚决。
“奶娘在也没这么管着我呀。”魏若抗议，扁着嘴，眨着楚楚可怜的眼，试图以此让她家梅梅心软。
“那现在是我不是奶娘。再说了小姐，你自己也会说，喝酒小酌怡情大醉伤身。”秀梅一脸严肃。
“好好好，我遵命，我就喝这一小壶，不多喝。”魏若无奈地妥协。
魏若和秀梅碰了个杯，刚饮了半杯，便觉有些孤寂。
往年有奶娘、许伯伯还有小勇哥，今年只有她们俩了。
魏若看向院中雪景，雪景美则美矣，就是冷清了一些。
就在这时候，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落在了魏若跟前未经踩踏的雪地里。
魏若看过去，却是一个精致的锦盒。
秀梅上前去将锦盒捡了起来，见锦盒崭新，且不是魏若所有之物。
“奇了怪了，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怎么还有天上掉锦盒的？”
秀梅一脸狐疑地拿着锦盒反复看了看。
魏若也疑惑，抬头往上方看。
这时候，围墙上面探出来一个脑袋，正笑呵呵地看着魏若和秀梅。
“小北？”秀梅双手叉腰，朝着小北走了过去。
小北憨笑着说：“秀梅姑娘，锦盒是我家少爷丢的，给大小姐带回来的礼物。因为东西院间的门已经关了，所以少爷就只能把礼物丢过来了。”
魏瑾亦一直很守礼，在兴善县的时候就不曾踏足过魏若的听松苑。
秀梅问：“二少爷也在？”
小北点头：“嗯，在。”
魏若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北回答：“就刚刚回来的，才刚到院子里，房间里的暖炉都没生就过来给大小姐送东西了。”
魏若问：“那你家少爷呢？”
小北说：“少爷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魏若说：“跟你家少爷说，我让他过来。”
现在魏若过不去，只能让魏瑾亦过来了。
以前魏若和魏瑾亦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如今他们之间除了各自院子的围墙，还有的一道分隔东西后院的高围墙，这道围墙只有当中一扇门能通过，并且有人看管。
晚上的时候，门是关上的，魏若想去迎竹苑也过不去。
“好。”小北应了一声后，便从围墙上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小北回来了：“大小姐，我家少爷说时间太晚了，让人看到他在大小姐的院子里不好。”
魏若说：“你回去告诉他，他要是不过来，我就拿梯子爬墙去他院子里。”
小北愣了一下，“好，我这就去给少爷传话。”
说完又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后，一袭白衣的魏瑾亦越过围墙，身形轻快地落在了魏若院子里。
第二百章 魏若喝多了
魏若看着魏瑾亦笑，魏瑾亦则有些无奈。
本来天色已晚，按礼他不该出现在已经十三岁的魏若的院子里的。
“二哥，你就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迂腐了，我俩什么没见过。”魏若笑着说。
魏瑾亦看着魏若已经张罗好的一桌酒菜，魏瑾亦的神情有些无奈，但眼神却是温柔的。
“二哥，你先站那别动。”魏若说。
魏瑾亦不知魏若用意，但还是听从她的指示站立在原地。
魏若走过去，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树上。
树上的积雪哗啦啦地落下，砸在魏瑾亦的身上。
魏若在旁边看着他笑。
魏瑾亦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的魏若。
小北和秀梅都愣了一会儿，然后跟着笑。
魏瑾亦走到魏若跟前，伸手掸了掸魏若身上的落雪。
树上积雪落下的时候，她自己身上也落了不少，头发上，还有斗篷的毛领上。
“这几日和母亲吵架了？”魏瑾亦问道。
“二哥怎么知道？是不是井虎偷偷告诉你的？”魏若问。
上次她和云氏吵架的时候井虎突然出现，她就猜测井虎可能是故意的。
“嗯。”魏瑾亦没有隐瞒，直白地给出肯定的回答。
“二哥坐吧，刚好我和梅梅准备了很多酒菜，原以为这个小年夜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过了，刚好你们回来了，四个人一起过，热闹一些。”魏若满脸笑容地拉起魏瑾亦的手，往饭桌前走去。
魏瑾亦看着自己被魏若牵着的手，有些迟疑，但终究没有将手扯回去。
入座后，秀梅去添置了两副碗筷，而魏若则给魏瑾亦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魏瑾亦看着面前的酒杯：“若儿，我不喝酒。”
魏若吐了一下舌头：“还以为这次能蒙混过去，再看一回二哥醉酒后的模样。”
魏瑾亦神情微滞，脸颊微红。
他并没有自己醉酒后的记忆，但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便不由地耳朵发烫。
魏若对秀梅说：“梅梅，你去把上次你做的那个冬瓜茶拿过来，还有我库存里还有一些白茶，都拿过来吧。”
“好的。”秀梅起身回屋去拿。
魏若拿起刚刚的那个锦盒：“二哥给我准备的礼物有些沉。”
“嗯，你打开看看。”魏瑾亦道。
“好。”
魏若将锦盒打开，里头装着的是一只貔貅，在月光和灯光的照耀下，东西通体呈现金色。
金色？该不会是……
魏若将貔貅拿了出来，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最后确定，这是一只纯金做的貔貅。
“二哥，你别告诉我，这只貔貅是用金子做的。”魏若一脸惊讶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嗯。”魏瑾亦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同时一旁的小北帮自家主子解释道：“少爷说貔貅寓意着招财进宝，大小姐肯定喜欢。”
话虽如此，但用金子打造一只貔貅也太奢侈了吧？
魏若掂量着手里的貔貅，估摸着得有一斤多重。
十几两的黄金打造而成的啊！这貔貅招不招财魏若不知道，但一定很招贼！
“二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魏若忍不住询问道。
“我生母留给我一些钱财。”魏瑾亦回答道。
魏若再度端详着手里面做工精致的貔貅，然后感慨：“看来二哥才是我们家最有钱的那个！”
看着魏若很宝贝金貔貅的样子，魏瑾亦神情温柔：“你喜欢就好。”
说话间，秀梅拿来了冬瓜茶和去年春湖州府送过来的白茶。
两种茶魏若都让秀梅给魏瑾亦泡上了，一种甜，一种苦后甘甜。
魏若和秀梅则照旧饮酒。
在这个大多数人都躲进生着暖炉的屋子里面的时候，魏若四人坐在庭院里，置身于茫茫大雪之中，头顶明月，煮酒当前，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过于放松，魏若有些喝多了。
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不如平日里那般清澈。
魏若笑盈盈地看着魏瑾亦，神态憨中带娇：“二哥，你真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美男子。”
见此情况，大家都知道魏若这是喝多了。
秀梅有些担心地说道：“小姐并不贪杯，高兴的时候虽然会喝一些，但从未醉过，今日不知怎么有些喝多了。”
魏瑾亦吩咐秀梅：“扶你家小姐回房间里去，给她喝些热水，让她早些休息。”
秀梅点头，刚要上前扶魏若，魏若躲开了：“梅梅别扶我，我没有醉呢，我还不要睡觉，我还要继续喝。”
魏若嘟着嘴巴，不满地嘟囔。
她不肯走，秀梅也不敢强行拉她走。
魏若走到魏瑾亦的跟前，拉着魏瑾亦的衣袖撒娇道：“二哥，我不回去，你再陪我喝一会儿。”
魏瑾亦看着魏若，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嗯。”魏瑾亦答应道。
而后又陪着魏若坐了下来。
魏若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嘟囔道：“二哥，幸好你今天回来了，要是只有我和梅梅，我会很孤单的，其实我应该不怕孤单的，我应该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的……”
“可是……可是只有我和梅梅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难过的，奶娘，许伯伯，小勇哥，他们都不在我身边，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陪在身边，一起过节日。”
“我现在很努力地把一切都规划好，我觉得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就可以把日子过好。但有时候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到底能不能做好，我想做的事情未必会如愿，因为老天爷不会让我那么轻易如愿的……”
人在醉酒的时候容易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平日里的魏若表现得自信从容，不管是遇到问题还是和他人起争执，她都没有展示过自己脆弱的一面。
如今喝多了一些，当着魏瑾亦的面，魏若将自己心底的那些不确定、担忧以及孤单吐露了出来。
魏若说完又试图站起来，但是脚没站稳，朝着魏瑾亦倒去。
魏瑾亦伸手扶魏若，结果魏若直接扑了他的怀里，两人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第二百零一章 我们都好
娇软的身躯撞进怀里，魏瑾亦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
本该稳稳站定的他却因为失身跟着魏若冲撞上来的惯性向后摔去，倒在了厚厚的雪地里。
秀梅看到后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扶，小北拉住了她。
小北小声道：“秀梅姑娘，我们让少爷和小姐自己处理吧，我家少爷身体好着呢，这一摔不打紧的。”
秀梅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到魏瑾亦面色如常，并无不妥，于是选择听从了小北的建议。
摔倒后的魏若双手撑着地，想要从魏瑾亦的身上爬起来。
但不知道是手臂没力气还是自己头晕，刚撑起来一点又摔回去了。
魏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二哥，幸好我撞的是你，这要是摔别的男人的怀里，就是妥妥的狗血言情剧剧情了。”
因为是亲哥，所以问题不大。
在魏若的认知里，和亲哥牵个手拥抱一下都不是什么问题，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魏瑾亦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魏若，感觉到心口处不同寻常的跳动。
“二哥。”魏若又嘟囔了一声。
这一声唤回了魏瑾亦的理智，他单手撑住地单手圈过魏若的腰，然后迅速从地上起来。
而后将魏若按到了椅子上：“不要乱动。”
“二哥你生气了？”魏若问，感觉到魏瑾亦神色不太对。
“没有。”
当然不是生气，就算是生气也是生他自己的气，断不可能是生她的气。
“若儿，你不是只有一个人。”魏瑾亦对魏若说。
“嗯？”魏若歪头，疑惑地看着魏瑾亦。
“以后有什么节日我都陪你过。”魏瑾亦语气认真。
魏若的表情有些呆，憨憨的样子让魏瑾亦分不清她是因为醉酒还是被他的话给弄糊涂的。
过了一会儿，魏若咧嘴冲着魏瑾亦笑：“二哥，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更好。”魏瑾亦目光深邃。
“那我们都好！”
“嗯。”魏瑾亦应声。
魏若闹了一阵，然后就开始迷糊了，魏瑾亦趁着她没反抗了，让秀梅把她送了回去。
被送回房间的时候魏若已经睡着了，秀梅给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便将她的被子盖好让她好好睡一觉。
魏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第二天的卯时了。
稍微的发愣后，魏若想起来昨晚上的事情了，她没有断片，她还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自己喝多了，然后逮着二哥开启了话痨模式，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平日里不会说的话。
想到自己嘀咕个不停说的那些话，魏若尴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出幅八骏图了。
魏若转头看向枕边，那是魏瑾亦送给她的金貔貅。
魏若再次拿起金貔貅，分量十足，做工精致。
二哥知道她爱财，但他没有觉得她市侩，还送她寓意招财进宝的貔貅。
魏若看了眼在外屋睡熟了的秀梅，然后将自己的床幔拉上，自己入了空间里。
魏若将金貔貅放到了空间的小屋里。
那间对方她存银的小屋如今比较空，大部分的银钱都已经拿出去投入到了农田仿佛作坊和店铺上了。
魏若又来到屋前的农田，如今的农田已经有四块了。生产的效率比之之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当然升级的经验也变多了，现在需要四千的经验才能升到下一级。
因为近来天气的缘故，魏若在自己的空间田上种的都是水稻和小麦。
食物紧缺的时候，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比起满足口腹之欲和营养需求的其他蔬菜，米面才是最急切的需求。
空间里四季如春，且土壤肥沃不需要魏若人为进行干预，粮食产量是外面的地无法比拟的。
所以单就这个空间的粮食产量就足够养活魏若让魏若饿不死的。
魏若忙活完离开空间回到外面的时候是卯时三刻了，天色已经有些亮了。
魏若穿上了厚实的袄子，披上斗篷，走到了外屋，秀梅已经起床了。
看到魏若起来，秀梅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头疼不疼？我煮了醒酒茶，你先喝一点吧。”
“我没事，昨晚上让你费心了。”
“小姐你跟我客气什么？照顾你是我应该的。还有小姐，我就知道你总是一个人扛心事，昨儿个喝多了都说出来了吧？”
魏若窘了，连忙求饶：“好梅梅，你别生气，我不是藏着心事不跟你说，我平日里也没那么多想法，就是喝多了，刚好那情那景让我有了些许的感慨！真的只是一些感慨，没有那么多的不开心！我有你在我身边，哪里还会不开心啊？”
“哼，下次你再要有什么事情必须得跟我说，有不开心的有担忧的都要跟我说。”秀梅故意板着个脸，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很不好糊弄。
“好好好。”魏若连忙答应。
魏若来到外面，看到漫天的大雪飞扬。
昨儿个他们一起喝酒喝到后面的时候雪已经完全停了。
结果一觉醒来，又是大雪纷飞了。
秀梅对魏若说：“昨儿个我扶小姐回房的时候也还没下呢。小姐按照你说的，这雪再继续下下去，是不是要出问题了？”
“虽然我很希望答案是否定的，但真要这么下去，是很可能出现问题的。”魏若答。
“那小姐，我们能做点什么吗？”秀梅问道。
“天灾面前我们还是太渺小，能做的很有限，目前只能期望这场雪快些停，气温也别再冷了。”魏若道。
除了雪又开始下大了之外，今早起来的气温感觉也比昨夜里面更低了。
刚开始下雪那会儿，是冷暖锋交接的时候，故而温度还不会很低，等到冷锋占据优势，寒流彻底覆盖，温度就会比刚开始下雪的时候更低。
最后气温有多低，会持续多久，就要看这股寒流有多强劲了。
然而魏若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积雪没过了腰身，魏若放在庭院里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桌子被雪覆盖得没了踪迹。
台州府活到七八十的老人家都说这是他们生平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
第二百零二章 大雪过后
校尉府的下人已经爬上屋檐好几次了，为的就是把屋檐上的积雪扫下来，怕积雪太厚会压垮屋顶，也怕冻住的大块积雪突然落下来砸到路过的人。
几间主屋还好一些，一直生着炭火，屋顶温度较高，积雪相对少一些，其他的房间屋顶上的积雪积了厚厚一层，不及时处理的话，十分危险。
庭院里的积雪实在顾不上清理了，下人们只在必经之路上扫出一条窄窄的小道来供人通行。
外头大路上也有人家就近扫雪，开出通行的小道，那些没有人居住的巷子里则是白雪皑皑。
苍云苑里，云氏焦头烂额，大雪阻碍了一切，很多东西都很难买到了。
府里的粮食倒是还够，没有新鲜蔬菜至少还有口饭吃。
但炭火已经快要用光了，今年天冷得早，用炭用得早，云氏给府里采购的炭是优质的炭，一次采购的数量有限，本来还有一批就在这两天送到。
结果这场大雪这么一下，原本要送到的炭送不到了，而府里的炭烧得比预计的快了。
故而一大早云氏就派了人去街上的铺子打听，看有没有铺子在卖炭火的。
然而即便是热闹的府城，此刻也几乎没有店铺开门，更别说是卖炭火的铺子了。
这可让云氏着急坏了，这么冷的天，要是断了炭火，这屋子就跟冰窖无异了。
魏清婉在云氏屋子里陪着她处理事务，看到她如此着急，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安慰几句。
紧接着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大雪压垮了不少居民的房屋，据说台州府内不少的竹山也遭了秧，大面积的竹子倒下。
具体伤亡目前不知，但情况应该不会太乐观。
受此影响，府衙那边已是焦头烂额，魏明庭会不会受到牵连和波及暂时不得而知。
云氏顿时头疼：“真是多事之秋啊！”
七皇子那事还没有解决，又来一个雪灾，这年关是真的不好过了。
“娘，你别担心，等雪消融，炭火还是能够运送过来的。”魏清婉安慰道。
“嗯。”云氏嘴上应声，但担忧的心情并没有一点好转，因为木炭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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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雪灾的事情。
她准备要出门一趟，去外头看看情况。不见得要做什么，但至少她要亲眼看看外面的情况。
出门前，魏若和秀梅全副武装。
尤其是鞋子，魏若和秀梅穿上了奶娘为她们专门做的靴子。
这靴子的做法是魏若跟奶娘讲的，外头包裹一层牛皮，里头填充了厚厚的棉花，这样就可以做到保暖又防水。
鞋底也是按照魏若的要求做了花纹的，增加摩擦力，防止打滑。
但魏若自己的针线活太差了，还得是奶娘来动手。
为了好看，奶娘还在牛皮外头包了一层绣了花的布料，这样裙摆一遮，外人就不知道魏若她们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了。
除了平日里穿的衣服，魏若给自己和秀梅都准备了一条斗篷。
“小姐，这斗篷我还是不穿了吧，只有大家小姐会穿头蓬的，我一个丫鬟穿这么昂贵的斗篷不像话。”
“别人家的丫鬟穿什么我管不着，我家梅梅就穿和我一样的斗篷。”魏若道。
“不行的小姐，被人看到了可是要说闲话的。”秀梅嘀咕道。
“今日我们出门也不去见什么人，走在路上你不说我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你是我的什么人。”魏若解释道。
“可是……”
“没有可是，这么天寒地冻的，这斗篷穿着多暖和，奶娘当时那么费心给我们做的，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魏若的说法让秀梅没办法拒绝：“那好吧。”
秀梅穿上了魏若递给她的斗篷，魏若的那件是水蓝色的，秀梅的是草青色的。
魏若和秀梅刚他处听松苑的门，就看到了魏瑾亦和小北。
魏若看到魏瑾亦，不由地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
还好是亲哥，这要是别的男人，前天晚上这一出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搞不好还得背上个调戏男子的罪名。
“二哥也要出门吗？”魏若问。
“等你一起。”魏瑾亦道。
“二哥知道我要出门？”魏若问。
“房屋田地受灾情况不明，以若儿的性格多半是要出去看看情况的。”魏瑾亦道。
就算魏若知道自己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但她不会躲在屋里。
魏若有些诧异，诧异过后是暖心，二哥真的知道她的想法。
魏瑾亦接着道：“路未通，马车不可行，只能徒步，为免有危险，我陪你去。”
魏若笑：“好啊，我也不走远，就近一些的地方看看，躲在这府里实在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也不知道外头到底什么情况了。”
魏若打算去一趟铺子那边，庄子的话太远了，步行一个来回天都黑了。
魏瑾亦走过来，将魏若斗篷上的帽子给魏若戴了上去。
“天气冷，别给耳朵冻坏了。”魏瑾亦道。
然后小北递给魏若一个手炉：“大小姐，天气寒冷，手炉捧着，稍暖和一些。”
秀梅在旁边嘀咕：“出门前我说要给小姐备一个手炉小姐说用不上，现在二少爷给备了小姐你躲不掉了吧？”
魏若没好气地回：“梅梅你自己不也没用吗？干嘛专说我？”
“小姐，我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的，不怕冷，你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比你暖。”秀梅回道。
“算了我不摸，我认输。”魏若不摸也知道她家梅梅的手暖。
然后魏若抬头看向魏瑾亦，只一秒就否定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先别说没哪家公子出门还捧个手炉的，就她二哥这身手，说不定手比她的手炉还热。
“走了。”魏若赶紧催促。
魏瑾亦笑了一下，然后紧跟在魏若的身后。
校尉府门外的街道属于府城的主干道，故而扫出来的道还算宽，三五人并排走不成问题。
走了一段路，魏若等人便看到一个巷子口围着好些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零三章 取炭
魏若等人走了过去，看到巷子里头的一座宅子已经坍塌了，积雪掩盖在房屋的废墟之上。
问了围观的人，房主人没事，已经救出来了，但是房子塌了，一家人没地方住，女眷坐在巷子里哭，男人们在想办法从废墟当中找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出来。
魏若看了一会儿，然后拉着魏瑾亦离开。
魏若并未做什么，不是不觉得这家人可怜，而是看这情况这家人至少生活无虞，而现在肯定有比这家人家境遇更加糟糕的。
魏瑾亦也没说什么，虽然没有询问，但魏瑾亦知道魏若心中所想，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应当是一致的。
接着往前走，几乎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一些年久失修倒塌的房屋，但能居住在城里的百姓，大多条件都不是很差的。
只是这也传递出来一个信息，城里头就有这么多房子被压塌了，城外小山村里，情况必然更加严重。
又走了一会儿，魏若等人走到了四宝斋和许记卤味铺子前。
四宝斋的店门半开着，里头有人，但店铺没在营业；许记卤味铺子倒是开着，但是门前冷冷清清，与往日热闹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想也知道今天大家都不会有心情来买卤味吃。
铺子里面的另一个伙计不在，只有陈阿青还在铺子里忙碌着。
看到魏若，陈阿青的眼中闪过欣喜，但在见到有陌生男人在魏若身边后，又很快恢复平淡。
“没事，这个人例外，他是我二哥，是我家中唯一可以与我交心的，是可以相信的。”魏若跟陈阿青解释道。
魏若解释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魏瑾亦的眼神变了变。
唯一、交心，这是她对他的认可。
“阿青，我昨日不是送了信么？要是雪太大了，今日就不用开业了。你没收到信吗？”魏若说。
“我收到了的。小姐你放心，我今日只做了很少的量，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过来买，到晚上应该刚好能卖完。”陈阿青跟魏若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冷的天，又没什么客人，加上年关将至，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两天。”魏若说。
在她的铺子里工作，基本是没有休息日的。
陈阿青摇头：“小姐你就让我一直在这干吧，他们说了，过年的时候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而且我也没地方去，不开店我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陈阿青父母尚在世，但那里对她来说并不是可以回去的家。
她要是回去，她赚的那些钱估计都会被她父母拿回去，可能还少不了一顿打。
“那好吧，反正你要是累了就歇两天吧，大过年的，我这个老板可不想背上一个压榨员工的罪名。”魏若笑道。
“小姐您放心，我不会的。”陈阿青回答道。
简单地和陈阿青交代了两句后，魏若又来到了隔壁的四宝斋。
门虚掩着，魏若轻松地就推开门进去了。
“小姐是来找我们当家的吧？”
因为魏若不止一次来找过人，所以店内的伙计虽然不知道她和四宝斋的确切关系，但认得她。
魏若问：“你们当家的在吗？”
“当家的在后头院子里。”伙计答。
魏若便径直穿过店铺，去到后方的小院。
魏瑾亦跟在魏若身后，虽心有疑虑但并未开口。
后院院子里，许柱山正在忙着劈柴。
下了雪，堆在院子里的木柴上积了雪，许柱山正在把它们整理出来，劈好后搬去小屋里存放。
前阵子一直在帮着魏若忙庄子上的事情，家里面的这些杂活许柱山一直没机会干，今日不便出门，就刚好把这些杂活给干了。
“许伯伯。”
“小姐！”见到魏若，许柱山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小姐这么冷的天，路上又积雪难行，你怎么跑来了？”
“离得也不远，我过来看看，顺便拿点东西。”魏若回答。
听到声音的奶娘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魏若，奶娘满脸喜色。
“小姐，快进屋里去，外头冷，别冻坏了。”奶娘急忙拉着魏若进屋。
等走上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魏若身后还跟着两个她没见过的人。
奶娘一愣。
“这是我二哥。”魏若回答道。
奶娘有些不知该如何跟魏瑾亦打招呼。
魏瑾亦开口道：“你们说你们的便好，不用在意我。”
为免继续尴尬下去，魏若对奶娘说：“奶娘，我今日过来是跟你拿些银骨炭的，拿了我就走，不好久留。”
“好。早知道该早些给小姐送过去的，如今道上不好走，怕是一次运不了太多了。”奶娘有些懊恼地说道。
听到魏若和她奶娘的对话，小北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这银骨炭可是很贵的东西，尤其最近这天气让银骨炭等好的木炭变得非常难买。
可怎么听大小姐和她奶娘说话的语气，像是家里有非常多的银骨炭，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大车的样子？
“没事，我这回不拿多，就拿两袋。”
“两袋会不会太少了？这两天天冷，小姐屋里可不能断了炭火，不然容易着凉。”奶娘道。
“两袋够用好些天了，等用掉了再来拿就是了。”魏若回答道。
“那好吧，我让老许给小姐送过去。”奶娘道。
“不用，就两袋，我们自己拿回去就行了，不麻烦许伯伯了。”魏若道。
秀梅也紧跟着说：“两袋我一个人就扛回去了。”
闻言小北忙道：“秀梅姑娘，这种活不该你一个姑娘家做，让我来就行了。”
“你别跟我争了，你看你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你顾好自己走路就行，雪天路滑，容易摔倒。”秀梅道。
听到这话小北不乐意了：“秀梅姑娘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摔倒我一个男人怕什么？不行，这种重活必须我来。”
魏若看不下去了：“别争了，奶娘这里有小车，推着就行了。”
虽然这道马车走不了，小推车还是能推的，只需推的时候注意一些别让车子滑走了就成。
“对对对，有小车，推着回去省力气。”奶娘忙道。
第二百零四章 只有大小姐屋里有炭烧
“我去把银骨炭给小姐搬过来！”许柱山是个行动派，转身就进屋子扛了两麻袋的银骨炭出来。
他一个肩膀扛一袋，丝毫不吃力。
奶娘将小板车推了出来，两袋银骨炭放在小推车上，用绳子扎好后交给了魏若。
从四宝斋出来，魏若对魏瑾亦说：“二哥，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吗？”
“你没有避开我，带我过来，不就意味着心中已有答案？”
魏瑾亦是高兴的，高兴她愿意让他知晓她的秘密。
魏若笑：“二哥不也知道我会替二哥保密的吗？”
魏瑾亦道：“那现在我们算扯平了。”
“嗯。”魏若笑。
而后，两人往回走。
小北和秀梅一起推的小车，因为路滑，秀梅中途打了个滑，没摔倒，但人往小北的身上靠了一下。
小北不由地红了脸，看着秀梅的目光有些炽热。
回到校尉府后，魏若将拿回来的两袋炭给了魏瑾亦一袋。
“府上给到各院的份额应当不足以支撑到过完这个冬天了，这些二哥拿去先用着。”魏若对魏瑾亦说道。
“不用，我前些时候都不在府上，份额还有得多，还可以再用些日子。”魏瑾亦婉拒。
魏若哪里不知这是魏瑾亦跟自己客气的说辞。
府里给每个院子份额的时候是将魏屹琛和魏瑾亦在府上的时间少也一并考虑进去的，所以本来分到迎竹苑的炭就没那么多。
“二哥不必与我客气，我今日搬这两袋本就是算上二哥的份的，二哥且放心，我那奶娘还为我准备了不少，我想要随时可以过去取，完全不用担心不够用的。”
魏瑾亦盛情难却，看着魏若的笑脸，他点头收下。
回到听松苑后，魏若让秀梅附耳过来：“如果有人问起来这炭是从哪里来的，你就这么跟他说……”
秀梅听完后问：“小姐为何要这么说？”
魏若解释：“如今府里的炭都要烧没了，只有我这院子里有炭烧，被人瞧见了可能要生事端，若是让人知道我有炭的来源，少不了有些麻烦。”
“我知道了。”秀梅将魏若的话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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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亦回屋后，小北就把炭火烧了起来。
“少爷，这真是银骨炭。大小姐也太有钱了吧，这种炭火在府城也就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头才烧得了。”小北不由地发出感慨。
接着小北又不由地好奇：“少爷，你说今日我们去的那两家铺子和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四宝斋不会是大小姐开的吧？”
今天从四宝斋出来的时候，魏若对魏瑾亦说了要保密，但具体保密什么也没有说，她和那两家铺子的关系也没有细说。
对此魏瑾亦没有追问，只是很自然地给了魏若肯定的回答。
“什么关系都不重要，她也没有细问我的事情。”
于魏瑾亦来说，这些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信任。
只要相信彼此，到底对方身上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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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了，因为大雪封路，魏家的炭火迟迟没有送到。
不光是下人们没得用了，主人家房间里的炭火也断了。
没有了炭火取暖，魏清婉的房间里冻得跟冰窖似的，屋里比屋外还冷。
白天还可以多动动，到了晚上连入睡都困难，棉被盖在身上就跟生铁块似的，又硬又冷又潮。
“这如何睡得？”魏清婉刚躺下又起来了。
“小姐您莫急，快的话明日一早炭火就能送到了，如今府里夫人少爷都是这般，只能熬着了。”翠荷安慰道。
“昨日也是这般说的，结果今日不还是没等着吗？”魏清婉语气里多有怨气。
“这个……”翠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魏清若那边呢？”魏清婉问道。
“大小姐那边……好像没有影响，我听去送饭的丫鬟说，大小姐的房间里很暖。”
这几日因为下雪不方便，云氏便让大厨房做好了之后，给各个院子送过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府里的下人发现，魏若的住处也别处不一样，府里其他人用不上的炭火，她那里似乎一点都不缺。
“为何？”魏清婉一脸诧异。
“这个奴婢也不知，可能是大小姐用自己私库的钱买的，毕竟大小姐的私库……”翠荷点到即止。
魏若有钱的事情，校尉府上下都是知道的。
“如今不是有钱也买不着炭火的吗？”魏清婉又问。
“奴婢不知，许是大小姐有专门的渠道吧，如今大小姐在府城里头认识的人可不少！”翠荷道。
原先就认识一个袁夫人的时候，魏若就能比府里的其他人多不少特权了。
如今因为一个枇杷膏，她在府城里结识的权贵不知多了多少。
要说门路比府里的其他人都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闻言魏清婉的心里有了计较，思索片刻后对翠荷道：“去把你老子娘叫过来。”
翠荷点头，而后把李嬷嬷叫了过来。
魏清婉也没多说，就将刚才翠荷同她将的那些事情复述了一遍。
李嬷嬷听完立刻会意：“大小姐这不厚道，既有渠道拿到炭火，怎能一人独享，让府里的其他人受冻，旁的人也就算了，夫人可是她的母亲，如何能连母亲的冷暖甚至死活都不管呢？”
魏清婉道：“许是我们误会姐姐了，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那般。”
李嬷嬷轻哼：“误会不误会问清楚了才知道，我看这里头也没多大的误会，说破天去，她这做法也不像话。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夫人说去。”
李嬷嬷说完就走，不给魏清婉阻拦自己的机会。
等魏清婉开口喊她的时候，她人已经走出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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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真的？”云氏皱起了眉头。
“此事老奴怎敢说谎，是真是假一戳就破。”
“如果让我知道你说谎冤枉大小姐，这回就不是罚你去庄子三个月那么简单了！必将你赶出府去，让你这把老骨头死在外头的冰天雪地里！”云氏表情严厉道。
第二百零五章 早有解释之辞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李嬷嬷连声道。
云氏带着人到了听松苑，进了院子，来到主屋门口，隔着门都能感觉到屋内暖烘烘的。
云氏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看到房内果然烧着暖烘烘的炉子。
突然有人闯入，秀梅面露诧异。
看到是云氏后，秀梅起身相迎：“奴婢见过夫人。”
“这烧的炭是从哪里来的？”云氏脸色有点黑。
“是袁夫人送的。”秀梅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听到这回答，跟着云氏来的李嬷嬷面露诧异。
怎么会是袁夫人送的呢？袁夫人可是静敏郡主，送人东西怎会送一袋子木炭？
李嬷嬷看向云氏，希望夫人不要轻易相信这小丫头片子的话，这炭肯定不是袁夫人送的！
“袁夫人送的？她为何要送炭给若儿？”云氏追问。
“前些日子小姐送了两瓶枇杷膏给袁夫人，袁夫人可能是为了感谢小姐的枇杷膏，特地命人送了一袋炭过来。”秀梅解释道。
“袁夫人为何会送若儿木炭做礼物？”云氏问道。
像袁夫人这样的贵妇人，送礼怎会送炭？这有些奇怪。
魏若从里屋出来，给云氏解答：“若是以往定然是不会的，但近来台州府的情况母亲也是知道的，炭火难得，这银骨炭尤甚，袁夫人自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才特地忍痛分一些给我。”
银骨炭？
听到魏若说，云氏才注意到，魏若屋里烧着的炭与普通的炭不一样，没有黑烟不说，且烧着也没有什么味道，炉子里的炭火都烧一半了，还是完整的，没有散开，似乎比普通的炭要经得住烧。
这么说来的话，倒是十分合情合理了。银骨炭不比其他的炭，便是做礼物送也是送得的。
李嬷嬷也端详了炉子里正在烧的炭火和放在旁边笼里的木炭一会儿，本想找出这不是银骨炭只是普通炭的证据的，可看来看去也不像普通炭，普通炭可没有这么规整瓷实。
这要是银骨炭不就让大小姐所说变得合理了吗？
云氏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问魏若：“袁夫人给了你多少？”
魏若指着墙角的一小袋说：“喏，都在那了，估计两天就烧完了。”
这是她拿回来的一部分，多的魏若让秀梅收起来了。
见总共就只有这么一些，云氏自然也就不好开口要了。
然后云氏问：“既得了袁夫人送的东西，为何不与家里说一声，难不成怕家里要分你的炭不成？”
女儿得了炭却没与自己说，云氏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的，不管多少，说一声总是要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家里其他人在挨冻，自己的屋子暖烘烘的，却看着其他人受冻，如此说得过去吗？
她说了他们也不会去分她的，但她不说就显得太冷情了。
魏若不慌不忙地回道：“女儿这是怕母亲不高兴，袁夫人是因着枇杷膏回送我的银骨炭，但因着枇杷膏一事，我与母亲已经起了几次争执了，我怕此事再提后又要与母亲起争执。我知近日母亲因为诸多琐事缠身心烦不已，不想再给母亲添乱。”
云氏哑然，顿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我气得是售卖枇杷膏的事情，你若是对待别人都像对袁夫人那般，我又怎会说你的不是？”
说完云氏又怕这话题再起争执，便又摆手道：“罢了，不提此事。我原以为你是有买到炭的法子，才特地过来寻你的，既是得赠于袁夫人的，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说罢，云氏便领着李嬷嬷等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云氏的脸色难看，李嬷嬷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苍云苑，云氏问罪李嬷嬷：“你这刁奴！”
“夫人息怒，老奴这事也没弄错，大小姐房里确实是有炭火在烧。”李嬷嬷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这次算你没有错。若是让我知道你是对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有意针对若儿，我定饶不了你！”云氏警告道。
她虽然对长女有些不满，可谁是主谁是仆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她绝不容许一个老仆欺到她女儿的头上去！
“奴婢不敢，夫人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是万万不敢的！”李嬷嬷连忙道。
“行了，你下去吧。”既然知道事情原委了，云氏也就没有这个心情和精力继续听李嬷嬷叨唠了。
“是，老奴告退。”
李嬷嬷灰溜溜地退出了苍云苑。
望梅苑内，魏清婉正在等李嬷嬷归来，看到她回来，魏清婉便询问起来：“嬷嬷怎么样了？”
李嬷嬷一脸懊恼地回答：“大小姐那里的银骨炭是袁夫人所赠，夫人问了几句后就走了。”
“袁夫人所赠？那母亲没有问问姐姐为何得了炭火也不与家里人分一分吗？”魏清婉问道。
“大小姐十分能说会道，说那炭是她之前曾袁夫人枇杷膏得的回礼，不与夫人说是提到枇杷膏的事情又惹夫人生气。”李嬷嬷咬牙切齿地说道。
魏清若说的话李嬷嬷是不信的，魏清若要是真有这么孝顺，之前就不会三番两次顶撞夫人了。
那分明就是她的推脱之词！
奈何夫人相信，她也没办法！
魏清婉的脸色沉了又沉，虽然她也没指望这件事情能把魏清若怎么样，但至少可以加深魏清若和母亲之间的矛盾。
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被逼的，魏清若步步紧逼，一次次地伤害她，毁坏她的名声，她如今也只不过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尽可能地保护住自己的地位罢了。
只可惜她能力有限，比不过狡诈的魏清若，几次想要反击都失败了。
“嬷嬷，我现在很悔，自己前些年没能好好学些本事和应对之策，以至于魏清若稍使些手段，我便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了。”魏清婉喃喃道。
李嬷嬷叹了口气：“小姐，这也怪不得你，那魏清若之前那些年在乡下的时候和各种市井小民打交道，必然是学了不少手段的，而小姐你养在深闺，父慈母爱、兄友弟恭，没见过什么恶毒之事，哪里是她的对手。”
第二百零六章 袁夫人有事相求
魏清婉摇了摇头：“罢了，我终究不擅长做这些，今日不过是刚巧发现魏清若有些问题才会想着与嬷嬷你商量商量，本也没想着能有什么用处。”
李嬷嬷叹了口气：“小姐且放宽心吧，我们虽暂时斗不过那魏清若，但魏清若如此嚣张蛮横，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她吃亏的时候。”
魏清婉眉目低垂，有些无奈，而后还是安慰了李嬷嬷：“嬷嬷你也辛苦了，今日的事情劳烦你跑了这一趟，还挨了母亲的责骂。”
“老奴不打紧的，老奴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那魏清若自己藏着炭火只顾着自己过得舒坦不管家人死活本就是事实，老奴身正不怕影子斜，只不过是魏清若巧舌如簧让她糊弄了过去。有点什么事情就推袁夫人出来做挡箭牌，弄得好像她认识一个袁夫人便十分不得了似的！”李嬷嬷愤愤不平道。
“那也是她有本事，能几句话哄得袁夫人那样的贵人高兴，我便没这本事，终究是我无用。罢了不说这些了，嬷嬷去忙吧。”魏清婉道。
然后魏清婉摆了摆手，屏退了李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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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魏若这头刚用袁夫人做借口送走了云氏，袁夫人便派了她的贴身大丫鬟轻衣来请她去知府府，说是有事要与魏若想谈。
魏若没多问，便立刻换了衣裳带着秀梅上了马车。
经过两日，府城的大道上的积雪已经挖开，如今马车可以行走了。
道路两边的店铺和民宅都有了些新年的气氛，挂了红色的喜庆之物。
但与往年比起来，过年的氛围明显要淡了很多。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明日便是年三十，若是以往，这会儿各家都在张罗着过年的事情。
但今年很多人家都没了这个心思，袁家尤甚。
魏若虽然不是非常清楚知府府的情况，但也能猜到一二。
台州府如此情况，身为知府的袁正勤必然是最忧心忙碌的，除非他是个不管百姓死活的昏官。
入了知府府，魏若在轻衣的带领下，来到后院主院袁夫人的住处。
见魏若，袁夫人热情相迎。
“若儿，实在不好意思，年二十九的还把你叫过来。”袁夫人一脸歉意地对魏若说道。
“无事的，夫人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魏若也知道若非有事，袁夫人断不会在这个时间把自己叫到府上。
袁夫人叹息道：“我确实是有事相求，近日来台州府发生了许多事情，我夫君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心，我便想到了你。”
“近日大雪，台州府内确实多了很多事务。”魏若道。
“也不光是大雪的事情。”说着袁夫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年的台州府真可谓是多事之秋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夫人说的可是倭寇之事？是近来倭寇又有异动了吗？”魏若问。…
袁夫人摇头：“这几日倭寇倒是安分，也不知道是真安分还是在伺机而动，抗倭军那边是丝毫不敢松懈的。我说的是府城内的事情。你与我交心，我便也不瞒你，大约在大半月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本应到台州府抗倭军担任督军的七皇子在入台州府境内没多久后便遇袭了，身边随从非死即伤，七皇子本人下落不明。”
“七皇子下落不明？”魏若面露诧异。
怎么会这样？这没道理啊！
台州府大雪的事情原著里没有描述是因为原著里魏家此刻不在台州府了，与原著剧情不相关了。
可七皇子是角，与他相关的大事原著都是有描述的。
原著里可没有角遇袭下落不明的桥段。
魏若努力地回忆了原
著里这个时间段的事情，这个时间正是魏清婉和楚澜的感情升温期。
被楚澜带去皇子府上的魏清婉在这段时间被府中的女人算计，出了点事情，差点没命。
楚澜放下手上的事务贴心守护，直至她康复。
期间魏清婉柔弱无助，楚澜心疼不已，二人情愫更浓。
魏若想起来了，原著里说到这一段的时候，特地提了，本来这个时间楚澜是有一个立功的好机会的，要他去做抗倭军的督军，但因为魏清婉正在生死关头，担心魏清婉安危的他放弃了这次机会，让给了六皇子。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魏若也是没想到，原来恋爱脑还能有这好处，能帮忙规避风险。
同样没想到的是，因为没有了的相遇，因为没有了魏明庭的死，引起了蝴蝶效应，直接把原著弄了个下落不明。
这要楚澜是就这么挂了，算不算她变相给前世的自己报了仇？
袁夫人道：“此事我也颇受震惊，多半与皇权争斗有关，只是刚好发生在了台州府境内，刚好又是赴任抗倭军督军的路上，还是马上要与抗倭军汇合的时候，故此台州府府衙和抗倭军都受了些牵连。”
听完袁夫人的解释魏若才知道，原来近来魏明庭如此忙碌并不单是为着倭寇的事情，还有这么一件事情横在中间。
袁夫人说：“算了，先不说七皇子的事情了，那些朝堂斗争，也不是我们能插得上手的，想他也无用，七皇子若是命大能活那便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活，我们也无可奈何。”
袁夫人说着又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找你过来是想与你说我们能尽人事的事情的。这几日的大雪，天寒地冻，台州府上下都遭了大罪了。”
“我也听闻了一些，被雪压垮了不少房屋，还多竹林都倒了，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只是魏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做的。
她能庇佑的人有限，在她庄子上的人如今情况都还好，房屋是新修的，没有发生坍塌，庄子上的粮食也够。
她目前的财力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是啊，你所听说的都是事实。台州府内死了不少人，砸死压死的倒是少数，多半是冻死病死的。”袁夫人向魏若述说这几日的情况。
“不知可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魏若询问道。
耳丰虫
第二百零七章 很多人病倒了
“这几日台州府内病倒的人有很多，大多是一个症状，发热、呼吸困难、胸闷气短，有严重者会陷入昏迷。府城里的大夫和我府里的大夫都去看过了，也开了药了，但都不见明显好转。”袁夫人描述道。
闻言魏若连忙问：“此病症可有出现人传人的现象？即得此病症之人不久后身边的人也出现同样症状的病症。”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袁夫人描述道。
魏若的心一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夫人，这些病患如今在何处？”魏若问，表情严肃，眼神里透着急切。
“大多都在各自家中。”袁夫人解释道。
“夫人请带我去最近的病患那里，我需要当面进行诊断。”魏若道。
“可是我怕那病患之症会传染到你……”
“若不当面诊断，很难对症下药。如若怕传染，我便医治不好人。”魏若道。
“那我陪你一同去。”袁夫人道。
“夫人您还有笙哥儿要照顾，不宜涉险，您派个人送我去即可。”
魏若当然不敢让袁夫人冒这个险，且不说袁夫人膝下有个未满周岁的儿子，如果得病很可能会传染给孩子，便是袁夫人特殊的身份也不适合涉险。
“可若儿你……”
“夫人放心，我医术尚可，不会轻易让自己有事。”
闻言袁夫人拉着魏若的手，感激道：“如今此事也就只能仰仗你了！”
“夫人放心，身为台州府的一员，我也不想看到大量的无辜百姓死于非命。”魏若道。
看着魏若坚定的表情，袁夫人不由地动容：“若儿，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不同寻常的女子，若为男子，这朝堂之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世道对女子终究是有很多限制的，即便是身为郡主得父王宠爱的静敏郡主也同样避免不了。
“有些改变不了的事情就不去想它了，我要做的是我能改变的事情，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不妨碍我遵从我的内心去做事。”魏若道。
“好，我现在就让轻衣随你一起过去，你有任何需要都直接与轻衣说，让她去办。”袁夫人道。
说着袁夫人又拿出了自己佩戴的玉佩放到了魏若的手里：“这是我的信物，见此信物如见我，若儿你拿着，可以方便你行事。此事是我有求于你，你为百姓涉险也是为我涉险，我欠你一份情。”
“夫人，这些话我们等事情过后再说，现在还是先去看看病情。”魏若道。
袁夫人也不再废话，当即让手底下的人带魏若前往最近的病患家中。
除了贴身大丫鬟轻衣，袁夫人还派了六名随从给魏若，以确保魏若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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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府，迎竹苑。
“少爷，外头的消息，目前还未有七皇子的消息，但是城里出了另外的状况，好些人病了，府城里眼看着要乱了。”
小北向魏瑾亦汇报着柯崇山他们传回来的最新消息。
“大小姐被知府府接走后回来了吗？”魏瑾亦问道。
虽然不清楚袁夫人这个时间找魏若去做什么，但魏瑾亦知道肯定是与近来发生的事情有关。
“还没有。”小北回答。
魏瑾亦眉头微皱。
“少爷是担心袁夫人让大小姐去做什么事情吗？不太可能吧，现在外头乱的那些事情，大小姐应该也帮不上忙。大小姐只是擅长种田的那些事情，这要等到来年开春才是大小姐大显身手的好时候，现在找大小姐过去可能就是说说话解解闷。”小北道。
“未必。”魏瑾亦道，“你去传个信，让柯崇山他们这几日不用出去寻找七皇子的下落了，好好待在屋里，等平安过了这个年再议。”
“那我这就去。”小北赶紧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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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梅苑。
听说魏若又被袁夫人派来的马车接去了知府府，并到这个时间了都还没有回来，翠荷忍不住在魏清婉的跟前嘀咕：
“大小姐是真的好本事，也不知道给袁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袁夫人这般喜欢她，这大过年的还把她叫去府上。”
“许是姐姐的脾性对了袁夫人的胃口吧，那是姐姐的本事。”魏清婉道。
“要说本事，奴婢觉得小姐你的本事可比她的厉害多了，她不过是会种田，还会做些菜肴，都不是正经大家小姐会的本事，琴棋书画一概不通。”翠荷道。
“莫说我没什么机会与人展示这些技能，便是有，袁夫人偏爱姐姐那样的，我又能如何呢。”
“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有些替小姐感到不平。”
“不说此事了，去把新年的东西准备好吧，母亲等着用呢。”魏清婉道。
魏清婉和翠荷继续帮着云氏忙府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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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去的是知府府旁边的小巷子里，一个教书女先生的家中，教书女先生和伺候她的丫鬟都染病了，病症看起来一样。
魏若给她诊完脉问完诊后从房间里出来。
等候在门口的轻衣小心翼翼地询问魏若情况：“魏小姐，情况如何？”
“是肺炎，需要立刻用药，且这病有一定的传染性，你们就不要进屋了。”魏若道。
“会传染？那是瘟疫吗？”
轻衣和她身后站着的几名护卫的脸色立刻变了。
如果是瘟疫问题就会非常严重。
在这个关头再闹出个瘟疫来，那这台州府怕是要尸横遍野了！
“先别急，不一定会发展成为瘟疫，好好控制就不会有事。根据我现在问询的结果来看，这病的传染性并不高。”魏若道。
魏若在给患病的女先生和丫鬟看之前，先询问了与她们接触的人的情况，评估了传染性。
而且目前为止，死亡的都是年纪较大身体较差的人，年富力强之人大多都只是出现一些病症未有死亡病例。
刚刚查看的女先生和她的丫鬟年纪都不大，女先生三十有余，她的丫鬟十六，二人的身体情况都还好，尤其是丫鬟，十六岁的年纪，平日里又因为日常关系多活动筋骨，身体的症状较为轻微。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轻衣问道。
第二百零八章 防止扩散
“我先开一个药方，你们先拿这药方去抓药回来煎，我现在也不能立刻确定下来什么样的药方可以根治这种病症，需要一段时间的尝试和观察。”魏若说。
因为与常见的肺炎有别，魏若现在开药只能趋于保守，需要再进一步观察和诊断后才能做更进一步的精准治疗。
“好。”轻衣点头。
魏若继续说道：“药煎好之后你们不要直接送进去，等我和梅梅来或者将药放门口，让里头那个身体好一些的自己出来取，避免直接接触。”
“那你们岂不是……”轻衣有些担心，魏小姐可是他们夫人的贵人。
“先别管我们了，等之后我与你们的往来也会尽可能避免像这样的面对面，有什么消息隔墙传递即可。”魏若交代道。
轻衣表情担忧地点了点头。
魏若补充道：“然后通知下去，让其他出现同样症状的人也都和这家一样全部待在房间里，不与其他人进行接触，病情不太严重的，家人只负责将药和食物送到固定的地点，病情严重的，则指派一人照顾，负责照顾的人不可再与其他人进行接触。”
“好。”轻衣点头，对魏若的交代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想了想，魏若又补充：“你再找人给袁夫人送个信，有些药材需要提前大量采购好。我列个单子，先将单子上的药材备好。”
“好。”
轻衣一一记下，然后立刻安排了人去办。
此事紧急，容不得他们半点耽误。
很快，袁夫人派来的人便按照魏若的指示进行了安排，也当即派出人马对魏若列出来的清单上的药材进行采购。
同时为了防止引起恐慌，袁夫人特地下令不要对外声张此病具有传染性一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在袁夫人下令不外传之前，关于此病症有人传人的现象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不知是哪里走漏的，消息在台州府内传开了。
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恐慌，有条件的开始想办法抢购药材，并且开始闭门不出。
食物在大雪开始之前大家能买的都买了，还没囤的多半也是没有条件囤的。
没有条件的，对此也无能为力，既买不了药材也没有心思逃跑，因为就算跑出了台州府，可能要不了几天就会饿死在半道上。
本就天寒地冻，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还能想别的什么呢？
当天晚上魏若就没有回校尉府，袁夫人派人给魏家送了消息，说要留魏若在府上过年。
这自然只是个借口，大过年的不在自己家过年跑去非亲非故的袁府自是不合情也不合理的。
收到消息的魏家几人自然心中有了想法。
晚上，魏家几人一起用的晚膳，除了魏若不在，魏明庭也没回来，魏瑾亦还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用的晚膳。
席间几人神情都不算好看。
晚膳过后，魏清婉就在等云氏提这个事情，但云氏只是沉着一张脸并未开口。
魏清婉又看向旁边的魏屹霖，魏屹霖素来心直口快，藏不住事，一有不爽的事情必然是要脱口而出的。
魏若留在袁府过年的事情他应当也听说了的，按照他以往的秉性，此刻必然要忍不住嘀咕两句的。
可魏清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魏屹霖开口。
魏清婉眉头微蹙，终是忍不住自己开口了。
“母亲莫要担心，袁夫人想必是极为喜爱姐姐，才会留姐姐在府上过年的。”魏清婉主动开口安慰云氏。
“我并非忧心这个。”谁想云氏否认了，“我忧心的是如今这瘟疫，我们可以闭门不出，但是你父亲却没办法。”
魏清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母亲此刻的心思都被对父亲的担忧给占据了，已经无暇去考虑魏清若在谁家过年的问题了。
魏若在袁家过年这事虽然过分，但至少不会对魏家产生什么危害。
更何况再怎么说，能得静敏郡主的喜欢，于魏若本人乃至于魏家都是有利的。
但瘟疫就不一样了，瘟疫一来，尸横遍野，是会危及到家人性命的。
两相对比，孰轻孰重，云氏心里面无比清楚。
当然魏若这事云氏也不是一点不满都没有的，毕竟这是魏若回家后和家人过的第一个年，就这样跑去别人家，着实有些过分。
看到云氏忧心忡忡，魏屹霖立马道：“娘，你别担心爹了，爹是大英雄，他那么厉害，才不会生病！”
听着魏屹霖天真的话语，云氏也希望一切如孩子所言那般，不会有什么事情。
魏屹琛神情凝重，他没法像小弟那般天真烂漫。
可如今这情况，他一个读书人也做不了什么。
一屋子的人各有心思，心情都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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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竹苑。
和府内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样，魏瑾亦猜测魏若留袁家过年只是一个借口。
台州府闹瘟疫，而魏若会医术，故而袁夫人召魏若想见，并留魏若在袁家“过年”的真正原因既有可能是袁夫人想要魏若帮忙医治病人，控制疫情蔓延。
但若真是如此，那么如今若儿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她自己也是极有可能染上病的。
魏瑾亦思索过后，留下小北在迎竹苑，自己躲开校尉府的守卫，越过围墙离开了校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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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这次瘟疫的救治的，除了魏若，还有府城的几名有名望的大夫。
袁夫人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屋子作为他们临时休息和商讨对策的场所。
而魏若此刻也已经换了装扮，以许禾右的身份与其他大夫进行商讨。
魏若本也不想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多此一举的，还是袁夫人提醒。
袁夫人不想因为这次的事情对魏若造成不好的影响，不想魏若直接与其他男子有过多的接触。
于是魏若便用了之前的方法，顶着易容装，以许禾右的身份参与其中，为了配合魏若，秀梅自然也是跟着换了装扮的。
房间内，魏若和几名大夫做着讨论，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许公子认为这是肺炎吗？可是老夫行医多年，见过的肺炎无数，此病症与以往的肺炎症状都有些出入。”
说话的是正玉堂的程大夫，是在场的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个。
第二百零九章 陪你一起
魏若解释道：“肺炎一症并非一成不变的，今年天气反常，台州府赢来历年都未曾有过的极寒天气，在这样的异常气候影响下，是可能出现一些变症的。”
魏若接着说：“虽然这些患者身上出现了不同的并发症状，但是肺炎的症状都是存在的，脉象、肺部的杂音和诸多症状都有这一表现，所以我有理由推断肺炎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听着魏若的解释，程大夫觉得有些许道理，他虽然年长资历深，但也不是个固执己见的老顽固。
面对晚辈年轻，程大夫觉得有些时候还是可以采取他们的意见的。
尤其此次的病症，是他们几个老大夫按照以往经验治疗后并未有所成效的情况下，那听取一些新的建议或许是新的出路。
“如此的话，确实可以在原有的治疗肺炎的方子上做出一些调整，看看能不能对这次的病症起到好的作用。”程大夫道。
紧接着询问其他几人：“诸位觉得如何？”
几人表示支持，此时此刻，大家是一条心的，只想要快些帮助那些患病之人康复，减少死亡，减少病例。保护城中百姓也是保护他们自己的家人。
没有人在乎谁的功劳大一点，也没有人在乎自己所学知识是否被侮辱了。
医术再高超之人也有自己的短板，即便是被一个年轻人比下去了，他们也没什么好羞耻不甘的。
确定了方向后，几人开始对药方进行探讨，在配药上，进行了沟通交流。
经过了一个早上的探讨，几人确定了新的药方。
“先给几个年轻的病人试用这药吧。”程大夫道。
魏若和其他的大夫赞成了程大夫的提议。
不是偏向哪一方，而是万一出现不可预料的错误，年轻人身体好，能扛住，他们还有机会进行补救。
这样做虽然冒险，有可能会伤害到部分病患的身体，但却是眼下最切实有效的法子了。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慢慢琢磨，时间拖得越久，死的人就越多。
下午的时候，魏若和其他几位大夫一起给挑选出来的病患医治。
这名病患是知府衙门的捕头，年四十，身强力壮，并且经过了他本人和家属的同意，愿意让魏若等人尝试治疗。
除了服药，魏若还打算对病患做针灸辅助治疗。
魏若用针的时候程大夫等人就在旁边看着，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位命叫许禾右的公子虽然年轻，但用针手法娴熟，技艺精湛，是他们这些行医多年的老大夫都比不了的。
魏若用完针后，已经憋了半天话的程大夫忍不住开口道：“许公子，真的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手法竟如此了得！”
魏若道：“程大夫过誉了，我还有很多要跟各位大夫学习的地方。”
魏若和其他人一样，都不会因为自己在某一方面有突出的建树就狂妄自大，她知道这些老大夫的身上很有可能就有自己所不擅长的技能，她还是需要更多的学习。
施针过后，魏若让病患服了药，然后便是休息。
他们的药不是仙丹，就算有用也不会立刻有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期间魏若等人会轮流照看。
剩余的人也不会休息，有人煎药，有人处理药材，有人查看医书，有人跟袁夫人的属下交代细节……各司其职，没有人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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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魏若得了空在休息的空房间里随便啃了两口馒头，一边啃一边右手还在翻着医书。
正啃着，眼前突然多了一个身影，魏若抬起头，看清来人的容貌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二哥？”
确定是魏瑾亦后，魏若来到窗口眺望了一眼外面。
这院子内外的守卫都还在，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的。
但很显然，这些护卫并不能拦住二哥，甚至都没有发现有人溜进来了。
紧接着魏若走回来问魏瑾亦：“二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魏瑾亦答道。
“二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猜的。”
“二哥猜得真准。”魏若不由道。
魏瑾亦知道魏若肯定在帮袁夫人做事，只是找这个地方花了一些时间。
魏瑾亦的视线在魏若手里的大白馒头上：“你晚上就吃这个？”
“这个比较快，我没什么时间，也不是只有馒头，还有肉丝炒咸菜，把咸菜夹在馒头里味道也不赖！”魏若道。
魏瑾亦还是皱了皱眉头，紧接着问：“情况怎么样？你会有危险吗？”
“二哥放心，我身体底子好，就算真的被传染了，也能扛的住的。”
“就是你有很大的概率被传染上是吗？”魏瑾亦读出了魏若的画外音。
魏若没说话，默认了这句话。
她现在避免不了和病患有接触，别说没有口罩等防护设备，即便有她如今又要给病患施针又要近距离观看的，也很难避免自己被传染上。
看着魏瑾亦不太好的脸色，魏若道：“二哥别太担心我，这病症我有信心治愈的。别说我身强体壮的不易被传染上，就算传染上了我也能给自己治好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治好任何一名病患，但魏若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加之上午的时候和其他大夫的讨论，她觉得成功的概率还是非常之高的。
看着魏若洋溢着自信的脸庞，魏瑾亦道：“我相信你，我留下来陪你。”
“那不行的。”魏若拒绝。
“你说你有把握治愈，我相信你。除非你在欺骗我，你实际上并没有把握。”魏瑾亦道。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我一并留下并无不妥。”
“二哥不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如今好不容易这几日在家，就应当好好休息。”
“我身体很好，不需要特别休息。更何况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休息的好时候。”魏瑾亦道。
台州府内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多事之秋食不果腹病痛交加，这如何是个可以休养生息的时候？
魏若想了想，嘟囔道：“是不是我不同意，你也会来？”
第二百一十章 除夕夜有人陪
“是。”魏瑾亦的回答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沉思了一会儿后，魏若妥协了。
魏若答应了下来：“那好吧，我一会儿就跟他们说，让你以我朋友的身份一并帮忙。”
“嗯。”
魏瑾亦就这样留了下来，换了一身方便行事的短衣，陪在魏若身边忙前忙后。。
当天晚上魏瑾亦就和魏若一起忙到了亥时三刻，再有一刻钟便是子时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本该是阖家欢乐的时间，但今夜在这座小院里无人有心庆祝。
魏若站在院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思绪有些许复杂。
大雪未融，疾病又至。此岁末，是苦是愁是别离。
“在想什么？”魏瑾亦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年有些难过，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饿死、冻死、病死，每一个词的背后都是的数不清的人命。
“世道如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台州府还是幸运的，有为民勤政的知府，有为民费心费力的静敏郡主，还有你……”
魏瑾亦转头看着魏若，她娇小的身躯里住着一个坚毅的灵魂，她的眼神中既有面对困难的不屈和坚毅，也有对苍生的怜悯和慈悲。
“二哥，等你完成了那件事情后，就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做个好官吧，那样也能为一方百姓做一些事情。”魏若道。
“我会的。”魏瑾亦看着魏若，回答的时候表情认真。
过了一会儿后，魏瑾亦对魏若说：“不早了，你忙了一天该休息了，我先送去你房间。”
“二哥我们一起跨个年吧。”魏若道。
毕竟是除夕夜，魏若还不想就这么睡去，在时间过子时的时候想要和身边的人一起。
秀梅因为忙碌了一天，已经在亥时的时候被魏若的命令下提前去休息了，此刻就剩下魏瑾亦还在她身边了。
“好。”魏瑾亦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似乎只要是魏若想做的，他都会陪着她去做。
因为院子外面到处都是积雪，加上屋外寒冷，魏若和魏瑾亦进了房间，将桌子移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旁边生着暖炉，煮了茶。
魏若和魏瑾亦并排坐着，魏若靠窗，魏瑾亦坐在她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境特殊，魏瑾亦这次没再以于礼不合拒绝与魏若的并排坐。
红红的炉火照得魏若的脸也红彤彤的，一双明眸里仿佛有光在跳动，魏瑾亦看着有些失了神。
魏若没注意到魏瑾亦看自己的眼神，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四周很安静，安静得好像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
恍惚间魏若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独自一人来到大城市里上学。
即便逢年过节也不会回家去，为的是躲开家里酗酒家暴的父亲。
宿舍里的其他室友都回家了，她一个人留在宿舍，也是这么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度过新年的倒数计时的。
前些年身边有梅梅、奶娘、许伯伯和小勇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尤其是小勇哥和梅梅还会斗嘴，欢声笑语不断，便也就很久没想起来前世的那些回忆了。
到了今年，这些记忆不知为何又冒出来了。
许是因为身边的人少了，又许是因为今年这年过得比往年更为艰难。
但总的想想还是好的，至少如今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亲人在身旁，不似当年孤身一人。
好一会儿后，魏瑾亦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重量增加了。
转头看去，魏若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看来是累狠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执着地要和他一起醒着过这个年。
过了一会儿后，魏瑾亦小心地将魏若横抱了起来，来到床前，将她小心放下。
脱掉她的鞋子，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床头烛光跳动，映照在魏若的脸上，魏瑾亦不知为何看得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后，魏瑾亦才起身离开，临走前小心吹灭了蜡烛关好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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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若早早地醒了，因为心里面还揣着心事。
天已经亮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但魏若要赶着去看昨天的病人。
魏若起得已经很早了，但程大夫比她还要早。
“程大夫早。”魏若跟程大夫打了招呼。
“许公子快看看，邢捕头的烧退了！”程大夫的声音里透着激动。
魏若当即上前查看，确定人的烧是退了的。
“你现在感觉如何？”魏若询问邢捕头。
“嗓子有点疼，但头不疼了，身上的疼痛感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回答问题的邢捕头声音沙哑但气息是很足的，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邢捕头又说：“昨夜后半夜一直在出汗，被褥都湿了，刚换了干爽的被褥，如今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此乃大好之兆！”程大夫激动道。
这是他接触这个病症的病患至今第一个有如此之大的好转的。
其他的就算没有丢了性命的，情况也没能有如此之大的好转，大多都还病怏怏的。
紧接着程大夫又对魏若说：“许公子，你的方法很有用！肺炎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魏若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之情，方法有效是最值得他们开心的。
魏若道：“这样的话我们今日再多找几个病人实验一下，然后根据更多病患的情况和体质，进一步对药方和针灸之法进行探讨和改进。”
“好，就依你的意思！”程大夫很认可魏若的话。
魏若起床后没多久，其他几个大夫也都起来了，大家都一样都忧心着病患们的情况无心酣眠。
袁夫人特地给众人送来汤圆当做早点，这是这边的习俗，大年初一的第一顿要吃汤圆，寓意着团团圆圆。
大家匆忙用了早膳后，便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今日要给更多的病患试药治病，工作量比前一天只多不少。
这次挑选的病患年纪上放宽了一些，最大有到五十岁的。病情上也特地挑选了症状表现差异较大的病患，为的就是更全面地了解病情，更好地改良他们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