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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千墨     戏精娘子总想毒死我txt下载     戏精娘子总想毒死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6章 是你说需要的

    周婶瞪他一眼:“臭小子,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你还没回答我呢,那姑娘哪来的?什么人?世……公子目前处境危险,他住在这里的事?可不能泄露了!”

    哎,自家世子多好的一孩子,怎么现在都学会往屋里带姑娘了?

    周婶心里又是担心,又有些欣慰。

    晏南道:“放心吧,这姑娘是公子的朋友!”

    原来是朋友啊,那就更好了!周婶松了口气,她突然想起什么,道:“南小子,你之前吩咐我,说公子要我做最好的点心,就是给这姑娘做的吧?”

    “不然呢!”晏南跳了下来,快速出手,在托盘里抢了一块糕点吃,赞道:“周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点心真好吃。”

    周婶赶紧避到一边:“你这臭小子,这是给公子的客人的,你也偷吃?对了,南小子,你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来路吗?咱们公子心地善良,在他眼里谁都是好的,你可得多留点心?”

    晏南道:“周婶,你是看着公子长大的没错,但你不能一直把公子当小孩子,公子的本事大着呢!是好是坏,公子还能分不清楚?”

    周婶瞪他,道:“知道知道,在我眼里,你们哪个不是孩子?”她挤挤眼睛,又堆起满脸的笑来,道:“跟我说说呗,公子跟这位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这我哪知道啊?”晏南道:“这是公子在江湖中认识的朋友。这姑娘可厉害了,她还是公子的救命恩人!”

    “所以,公子就喜欢人家了是不是?”周婶心领神会地笑了。

    晏南道:“公子的事我可不知道,周婶,你胆子挺大呀,连公子的八卦也敢打听?”

    周婶嘿嘿笑道:“哪敢,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是关心!”接着他又担心地道:“这姑娘要是救了咱公子的命,那就是咱们府里的恩人,公子既然喜欢人家姑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晏南道:“哪样?”他恍然道:“哦,你说他们进了房间?”

    周婶点头,道:“咱们老爷可是有家训的,大公子二公子都只能娶喜欢的人为妻,而且只许娶一妻不许纳妾,若不是明媒正娶,有点委屈人家姑娘啊!”

    晏南:“……”

    他无语地道:“周婶,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想多了吗?可我亲眼看见……”

    “你看错了!”晏南把托盘接过来,道:“周婶,公子的事,不能瞎打听!这个给我,我送过去!”

    周婶压下心中的好奇心,又一想,不管是真的是假的,都是好事。

    如果是真的,那不是表示公子好事近了吗?

    如果不是真的,公子喜欢人家姑娘,这也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里,周婶喜滋滋地回前院去了。

    皇甫景宸引夏文锦进屋后,便问道:“你帮我针灸,我需要脱衣服吗?”

    夏文锦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当然要!”

    皇甫景宸立刻宽衣。

    夏文锦:“……”

    哟,长进了啊,还记得在嘉州的时候,他避她如蛇蝎,不要说当着她的面宽衣了,更是想能离多远离多远。

    就这么一怔神的功夫,他上衣脱掉了,还有要扒裤子的节奏,夏文锦忙道:“停停停!”

    皇甫景宸两手抓住腰带,睁大眼睛,一脸无辜:“是你说要脱衣服的!”

    夏文锦:“……”

    少年瓷白的肤色就在眼前,穿衣时显得有些单薄,这衣服一脱,才看出脱衣有肉,几乎完美的马甲线,六块腹肌,窄腰宽背,唯一不完美的,大概是身上的那些伤疤。

    不过,他的肤色过白,原本显得有些娘,添了这些伤疤,那丝阴柔便不复存在,加上挺拔的身材,带着几分压迫地站在夏文锦面前,让夏文锦呼吸都乱了几分。

    她忙后退一步,道:“脱了上衣就好,你坐下,我给你针灸!”

    看着她有些慌乱,赶紧移开的眼神,皇甫景宸神色仍是正经无辜,只是在转过身时,唇角上扬,露出一丝轻笑。

    以前每次都是她戏弄他,让他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恼也不是,还有一种猝不及防的窘迫和无奈。

    原来她也会窘迫,也会脸红的。

    现在终于也让她窘迫了一回。尤其是看到她侧过脸时白瓷般的粉面上一抹飞霞,皇甫景宸的心情就自然飞扬起来。

    不过少年轻快的笑意夏文锦并没有看到。

    此刻,她站在皇甫景宸身后。

    褪去衣衫,少年玉白色的背脊挺直,肩膀宽阔,原本应该是光洁的背上,也有好些伤疤。

    新伤旧伤叠加,看来真是触目惊心,虽然这些伤都已经好了,但不难想象,当时受伤的少年是怎样在生死线边缘挣扎。

    其实这些伤夏文锦并不陌生,除了有几条极浅的久远旧伤之外,他身上的伤几乎都是夏文锦治的。

    他或许出身富贵,或许锦衣玉食,但是两度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少年风光的身份背后,连接着生死。

    夏文锦的心中竟生起几分柔软,她的手不由自主抚上最长最宽那道疤,极低极浅,近似呢喃般地道:“当时很疼吧?”

    治的时候,他是昏迷的,但还没有愈合,他就醒了,那时他全都是伤,而她的动作也并不温柔,可他一声没吭过,只是偶尔皱一下眉头。

    此时想来,当时他应该也是疼的。

    夏文锦的声音太轻,轻到似轻风掠过。其实这只是她心底深处的声音,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不知不觉说出口了。

    皇甫景宸道:“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我要开始了!”夏文锦手腕翻处,两枚银针已经出现在指缝。

    皇甫景宸唇角又扬了起来。

    他听见了,只是那声音太轻,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文锦的回应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她在掩饰。

    虽然没有回头,但是皇甫景宸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着她窘迫的模样。

    他的眉眼里都溢出笑来。

    回过神,夏文锦手指捏针,神色有些迟疑,顿了顿才道:“黄铮,我这套针法可能让你有些……难以承受!”

第527章 公子是禽兽?

    难以承受?就是疼吧?皇甫景宸不在意地道:“你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嗯,行针能帮你治疗内伤,导回散乱的真气,解决你身体里面的隐患,但是……”夏文锦神色略有些怪异,吞吞吐吐地道:“不仅仅是疼,还有……可能会有些失控,你……你一会儿一定要保持清醒!”

    失控?

    皇甫景宸有些不解,疼到失控?

    几度生死关头下来,能活着,疼又算什么呢?

    不过,让文锦说得这般艰难的疼痛,到底到什么程度?还是说,不仅仅只是疼痛?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保持清醒!”

    夏文锦松了口气,道:“那我就开始了!”

    晏南双手端着托盘走进院中,刚刚皇甫景宸和夏文锦相对饮茶的树下石桌空空了,至于一壶茶和两个茶杯,仍然散发着袅袅热气。

    晏南放下托盘,把几碟点心小心地端出来摆放好。点心很香,不过他耸耸肩,并没有再吃。

    看一眼主屋,晏南正准备走,突然听见屋里传来动静。

    他微微一怔,走近两步,只听里面道:“文锦……我,我难受……”

    “一会儿,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文锦,我……我受不了了,我,我想……”

    接着,奇怪的声音,还有少女压制的略带慌乱的惊呼。

    “哧”这是衣衫撕裂的声音。

    晏南吓了一大跳,他家公子这是狂性大发了?

    诚王府里家教甚严,不许出入青楼,不许流年花丛。在别的富贵人家,男子到了十五六岁,定会给他安排通房丫头,教他男女之事,但在诚王府里并没有这个规矩。

    当时有嬷嬷隐晦的提醒诚王妃,该为世子准备通房的时候,诚王妃怒了,说世间哪有这样的规矩,她的儿子以后会娶心爱的姑娘为妻,若是先就有了通房,对他未来的妻子何其不公平?再说,难道丫鬟就不是人了吗?她们的贞节就不重要吗?以后不许再提通房的事儿,诚王府不会有这样的规矩。

    当时诚王妃还狠狠地剜了诚王一眼。

    看懂她眼神的诚王赶紧道:“雪儿说的对,本王今日就立下家规,本王的子孙后代,谁都不许有通房。要是在没有遇上喜欢的姑娘的时候,就先失了身,以后有什么颜面面对喜欢的人?本王当年就没有通房,不也一样过得很好?”

    这件事后来被当成家规,在府里传开去,下人们大都知道。

    其实不仅止诚王世子,就连他们三个随侍在世子身边的,都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呢。他们也一样守身如玉,期待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

    晏南很清楚,他家世子对于这件事应该还很陌生,怎么突然就狂心大发了?而且似乎还是强行的,听人家姑娘慌得声音都变了。

    “黄铮,你别这样,你……你答应过你会保持清……唔……”

    晏南:“……”

    他家公子竟然突然化身成了禽兽,竟然强迫人家姑娘,这这这这要是在被王妃知道了,是要实行家法的,他该不该阻止呢?

    晏南的手都举起来,想要拍门了,但他又默默的收回手。

    算了,看世子这样子都已经箭在弦上了,而且这位夏姑娘好像就是世子喜欢的姑娘,不过是把好事提前,他要现在敢进去,万一世子发怒把他打发到秦州去,那他就只能哭了。

    他赶紧的退步出了院子,并把院门关上了。

    屋内。

    夏文锦在行针,清凉柔滑的手指尖,偶尔会接触到皇甫景宸的肌肤,皇甫景宸正沉浸在放松与喜悦之中,突然,一股锐痛突然直冲他的心脏,好像一柄剑狠狠的刺了进去!

    皇甫景宸眼前一黑,刚刚心中的旖旎与美好瞬间破碎,哪怕闭上眼睛,仍然感觉,眼前金星直冒。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背上在行针的手一顿,接着,夏文锦的动作不慢反快,手指连点,每一下都极重,指尖似乎要将他背上戳出一个洞来。

    随着夏文锦动作越来越重,皇甫景宸觉得全身都痛得要炸裂开来,好像有一座山沉沉的压下来,要压断他的背脊。

    这样的内外夹攻,似乎要将他碾成粉末。

    皇甫景宸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全身犹如进入滚油之中,在煎熬蒸煮,如果是昏迷着,也许疼痛会减轻,可他却无比清醒着,承受着这样的疼痛。

    身后夏文锦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诧和一丝丝的心慌:“糟了,弄错了!”

    原本无比相信夏文锦医术的皇甫景宸,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心中有如遭到重击。

    他正疼得头昏眼花。

    如果是治疗本身带来的疼痛,哪怕再是难以承受,至少在心中也充满了希望。但如果是过程错了,会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

    身后少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带着几份惶然和无措。

    皇甫景宸疼的眼前发黑,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道:“文锦别着急,错了就重新来,我不疼!”

    刚刚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在怎么样流动,但随着这一分心,那原本好像挺乖顺的气息突然炸开一般,向全身的筋脉冲过去,向四肢百骸散发开去。

    这一下的疼痛比刚才距离十倍,皇甫景宸牙齿咬的咯咯响,还是忍耐不了那样的疼痛,又是一声闷哼,接着就听见夏文锦的轻笑声:“嗯,不错,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能忍着,心性很沉稳!第一步已经完成了,现在进行第二步,接下来就不仅仅……只是疼了,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注意了!”

    皇甫景宸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原来刚才文锦只是在试探他。

    还真是调皮呀!

    这才是文锦的真正个性,之前他遇到她的时候,她不就一直这么调皮吗?

    那时候他身穿男装扮成一个少年,知道他厌恶龙阳,就故意逗他,还说要帮他暖被窝。

    唔,暖被窝?

    如果当初他答应了,会是什么情形?

    皇甫景宸脑中突然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个画面。

第528章 想要的清凉

    思绪不由自主飘远的皇甫景宸,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脑海中纠缠的都是夏文锦明丽的笑脸,她倾城的眉眼,细瓷一般的肌肤,她吹弹得破的粉面,她红润的樱唇……

    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他的体内游走,流蹿,所过之处,灼热无比,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燃烧。

    他如同身在荒漠已经几天没有喝水的旅者,只觉得心里焦渴难忍,又灼热异常。

    那个气息还在他的身体里面流蹿,他努力和那股气息对抗,想要减轻那份灼热感,然而越压制,反倒越灼热。

    只有在脑海中看见那张笑脸时,才会稍稍清凉。

    可是,那丝清凉,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浇灭他此时全身上下腾起的火焰。

    皇甫景宸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有一片如火烧般的红,夏文锦在他的正面,她正在认真为他胸前行针。

    针灸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并不容易,每一个穴道,每一处经脉,容不得丝毫差错,夏文锦眼睛盯着他的穴位,虽然感觉他呼吸粗重了些,但并没在意。一个连那样的痛都能忍受的人,第二步的异常相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就在她手中的针还没有扎下去时,突然一股大力向她扑来,接着,她整个人被扑倒在榻上。

    猝不及防的夏文锦吃了一惊,道:“黄铮,你干什么?”

    都把她推倒了,还怎么行针?

    皇甫景宸眼睛里一片灼热,似要变成火焰透体而出,他揉身而上,将夏文锦禁锢在身下:“文锦,我……我难受……”

    接下来便是晏南所听到的那些。

    晏南的感觉没有错,这时候的皇甫景宸,的确已经化身为狼一般。

    衣衫被撕开,唇被攫取,少年灼热的气息像要把人整个燃烧。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夏文锦说出的话都被他吞咽进去,只有含糊不清的唔唔声,她脑袋发昏。

    少年身上清冽的气味和灼热的气息把她整个人包围,交织缠绕,似乎要融化了她。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接下来行针,黄铮的确是会感觉到气息有些异常,身体发热,甚至有些冲动。但是那些应该只是小问题,黄铮连经脉乱蹿逆流的疼痛都能忍受,应该是轻易就能够克服的。

    怎么黄铮突然失控了?

    夏文锦被他吻得几乎不能呼吸,少年的动作急切而生涩,但他很快无师自通,变得熟练且狂热起来。

    实在是唇齿间的味道太过美好,让他留连,让他迷恋,让他怜惜,让他想要更多……

    他上身的衣服本就已经脱掉,少年的肌肤原本清凉温润,此刻却像一团火,将她整个人罩住。

    他强健有力的手臂,把她抱在怀中。

    夏文锦伸手去推,可推在少年宽厚的胸膛上,却那般无力。少年不满地腾出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加深着这个吻。

    在齿间空气稀薄中,一片头晕脑胀中,几乎窒息的夏文锦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思绪。虽然少年吻得她脸红心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尤其是空气越发稀薄,整颗心跳得纷乱且没有规律。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窒息而死?

    她努力克制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刚刚没有扎下去的银针还在指尖,她在身体奇异的感官之中,连手指尖都在发颤。

    夏文锦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让自己清醒过来,手中的银针坚定地刺出,当银针大半没入少年的穴道。

    正浑浑噩噩,沉于少女唇齿间美好的少年猛地一惊,思绪慢慢回笼,混沌一片的脑海慢慢冷静下来,灼热欲要燃烧的气息有所缓解,刚才急欲要寻找突破口的身体某处似乎也得到了控制。

    他睁大眼睛,看着被她禁锢在身下的少女嫣红的脸,还有撕乱的衣衫,眼里顿时闪过一片慌乱。

    他刚才做了什么?

    耳中似乎听到夏文锦刚才抗拒的声音,他猛地撑起身来,脸红如血,更多的,是自责,他抬起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啪地一声,疼痛让混沌的脑子更加清醒,他白皙的脸上出现几个指痕红印。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里是愧疚和祈谅:“文锦,我……对不起……”

    夏文锦坐起,她脸也烫得厉害,少年的慌乱和无措,还有眼底的迷茫让她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

    她又不是新手治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第一步走得顺畅,第二步应该毫无意外才是。

    结果,就是这第二步发生意外。

    虽然她的银针在最后顺利刺出,但是刚才的情形……

    若是她刚才手头失了准,那黄铮是有性命之忧的。而且,刚才那般混乱,她几乎融化在少年的灼热里,让她又是羞窘,又是疑惑,当然,还有一丝丝后怕。

    她掩起衣衫,好在被扯破的只是外衣。

    夏文锦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纷乱,仔细回想,她的手法没有问题,行针也没有问题,治疗思路也同样没有问题。

    出问题的不是她,那就是黄铮了。

    她一双翦水双眸望定皇甫景宸,眼神犹疑:“刚才我行针的时候,你是不是……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皇甫景宸一怔,他刚才在想……她当时戏弄他时说的,暖被窝,然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一副旖旎的场景,然后……

    他脸色爆红,不敢看夏文锦的眼睛。

    从他的反应看来,夏文锦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有些无语,又有些郁闷,刚才行针到第二步是会激发黄铮身体里的一些情y欲,那是因为血液在不断流动,内力在不断冲撞之中,加上她行针时的针法疏导,气息在他的经脉之中游走,会产生一种特别的反应。

    她也提醒过黄铮接下来要保持冷静了。

    可是她哪里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毕竟,她也不能控制人脑子里想什么。

    她心中更加郁闷了,她只是想好人做到底,黄铮毕竟是朋友,他这条命也算是她救回来的,能帮他彻底解除隐患,当然是顺手而为。

    可是结果呢?

    她这算不算被恩将仇报了?

第529章 多想了一点

    尤其是,夏文锦还不好指责,毕竟是各种原因导致的失控。

    这个亏,她只能自己吃了。她是不是最悲催的医者,为人治伤,怎么还将自己都要搭上了?

    她飞快地下了榻,并且离皇甫景宸隔开远远的距离。

    要不是把脉发现皇甫景宸经脉里的情形有些凶险,而在外面行针势必会有风,担心出现一些细小的意外,怎么会去房间行针?

    到这个宅子是她主动来的。

    为他行针是她主动说的。

    进这个房间也是她同意的。

    现在,她被轻薄了,还不是因为面前少年的错,而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

    她能怎么办?

    不过,她看着皇甫景宸的目光中有了一些疏离。

    刚才,黄铮在想些不该想的。

    不用问,肯定是一些龌龊的想法。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心中升起了失望,原本是一个干净单纯,正直无邪的少年,脑中竟然也开始想一些龌龊事了。

    他想的是谁?

    想的是什么?

    会是什么不该想的,才会让他的超出预想而失控?

    少女眼中的疏离虽然很浅,但是皇甫景宸还是感觉到了,他又是羞愧,又是着急,急忙上前,想要解释,但随着他上前,夏文锦又赶紧退了几步。

    他明白,夏文锦这是在疏远他,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冷淡。

    皇甫景宸又不傻,很快就明白事情的关键,他也顾不得羞愧了,急忙道:“文锦,你听我解释,我,我想到了我们同行江湖的日子,那时候,你女扮男装,说欠的银子,以……以身相偿,可以给我……给我暖被窝……我一时心情激荡,就……多想了一点……”

    夏文锦:“……”

    好像这还真是她的锅,她不能不背。

    那时候,少年一逗就脸红,瞪着眼睛用嫌弃和敬而远之的眼神看她,她觉得很好玩。哎,行走江湖,欠下的总要还的。

    她还清了银票,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还有这茬在等着。

    此刻,看着少年窘迫的脸,夏文锦觉得心里更憋闷了。不过,心中倒也释怀。

    少年还是之前的少年,刚才行针时候的各种刺激对流冲击和融合,本来就容易把心中的想法放大,他多想了一点,似乎也不完全是他的原因,也是那些刺激引起的后果。

    她还能说什么?

    还有,她此刻反思,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同样受伤,同样的伤势,需要同样的手法治疗,她会治吗?

    不,她不会!她只会用更稳妥的方法,多等一些时日,备齐药,并且考虑各种可能性,避开一些未知,在能将一切都控制之后才会动手。

    但她却没有丝毫犹豫地为黄铮治了,那是因为她心里其实也是信任黄铮的吧?

    江湖行走的时候,每遇危险,黄铮都会挡在她前面,师父不死毒医那种性子,他能请得他来为自己救命,他不说,她也知道过程是怎样的艰难。

    因为信任,所以她才会对他不设防。

    因为信任,所以,她才会在面对他突然的热情而猝不及防。

    所以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她只得轻叹一声,不再纠结于此,转移话题道:“你试试,内力还有滞涩的感觉吗?”

    皇甫景宸依言内力运行一周天,他吃了清心丹,又由夏文锦照顾了好几天之后,只恢复了四五成,现在感觉已经恢复到九成了。

    这伤,竟然好了?

    皇甫景宸大喜,高兴地道:“没有了,很顺畅,我已经好了。”

    夏文锦点了点头,道:“你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文锦……”

    见少女真的转身要走,皇甫景宸急忙出声。

    夏文锦回头,只见少年看着她,眼里充满期盼地道:“你……还会来看我吗?”不知为何,在那份期盼中,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有缘自会再见!”

    听到夏文锦的回答,皇甫景宸眼中的光芒熄灭下去,这就是说,她不会再来看他了吗?

    她到底还是生气了。

    也是,不论是谁,好心治伤,却被那样对待,都是会生气的吧!

    可这事是他做下的,现在文锦还在生气,他不能自辩,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倒是想说他愿意负责,可是表白的话都已经说过好几次,文锦每次顾左右而言其他,显然是对他无意。

    他若于此时提出愿意负责,那不但不能让他的行为被谅解,反倒有强加于人之嫌。只怕文锦会更生气。

    所以他连提也不敢提!

    夏文锦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不禁又微微一软,这件事不全怪他,但他的自责和愧疚显然一时难消,自己也不好解释,便又安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江湖人缘聚缘散,看开些!”

    皇甫景宸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看不开。

    十八年来,只有这一个女子住了进去,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了。当初以为她是男子时,尚且看不开,何况现在?

    夏文锦出了房门,皇甫景宸紧跟着她出来,就见少女身形飘逸灵动,一翻身上了院墙,然后便消失在院墙后面。

    他茫然四顾,茶还在,桌椅迎风,桌上放了四碟点心,不过,本来想请品尝点心的人已经走了。

    他体内没有滞涩的内力,经脉通畅,实力恢复了九成,可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宁愿还和之前一样,宁愿每天喝上三五碗苦到嘴都张不开的苦药,只要夏文锦能来看看他。

    他心潮起伏难平,站在院中,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晏南轻轻推开门,他是想看看世子那边可有什么吩咐,毕竟,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他一抬眼,就看见站在院中,身影萧索的皇甫景宸,皇甫景宸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他眼神之中既有茫然之色,又有无奈之感。

    晏南从没见过自家世子这个样子,他忍不住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夏姑娘呢?”

    皇甫景宸看了他一眼,但眼神就分明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透过他落在茫茫的远处,他的声音很空,空的好像要随风飞走:“我怎么了?”

第530章 庄王妃

    晏南吃了一惊,这气息沉沉,仿佛人到暮年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世子身上。

    哪怕之前受伤严重,哪怕望山镇那样艰难的局面,世子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他遇强愈强,事情的艰难打倒不了他,可现在他好像被打击了一下?

    晏南想到之前听到的,眼珠子转了转,不会是世子被拒绝了吧?不对,都已经那个程度了,世子怎么可能会被拒绝呢?

    难道是世子那方面有问题?所以他才那么绝望。

    这个是大事件,他要不要把这件事禀报王爷和王妃?

    晏南觉得他太难了。

    真要禀报他也说不出口啊,再说这仅仅只是推测,万一不是呢?

    晏南纠结了,万一是呢?

    他正心思百转,纠结无比的时候,皇甫景宸回过头来:“之前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吧?”

    晏南一怔,赶紧点头:“已经做好了,庄王那边很快就会自顾不暇。公子猜测的不错,咱们只需要稍稍动一动,自然有人想要对付他!”

    皇甫景宸点头,他被迫在这里养伤,虽然如今山已经好了,但是,爹娘暂时还不能名正言顺出现在京城,所以他还要继续“养伤”。

    文锦……

    他在心里呢喃着这个名字,继而眼里闪现一抹坚定之色,现在他只要出现,想要他命的人太多,和文锦走得太近,只会给文锦带来麻烦。

    他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连累文锦,也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远离文锦。

    太庙祭告之后,废太子的诏书公告天下,三皇子在太子之位尚不足两年,便灰溜溜的下了台。

    德不配位,这四个字如同一座大山,将会沉沉的压在头顶,难以掀翻。

    不过,庄王心中并没有多少担心,他现在仍然在京城,父皇也没有立新的太子,如今东宫之位空悬,也就是说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禁足有什么关系?禁足早晚会被解除的。

    皇甫炽被打,皇甫威失踪,太子府被烧,他的太子之位被褫夺,这种种事加在一起,父皇到底还是生了几分恻隐之心,没有把他赶回藩地去,只要在京城就还有希望!

    再说,公羊先生不是说了吗?这是他的小劫,小劫过去,便是通途,公羊先生正在为他做法事解除灾厄,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他唯一担心的只是皇甫威而已,自那一天失踪,现在还没有丝毫消息。

    不过父皇也派出了暗卫去寻找皇甫威。有后宫暗卫出马,一定能很快找到威儿的。

    庄王审时度势,既然废太子的诏书已经传遍了天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尤其是这个风口浪尖,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

    所以他老老实实的在府里禁足,当然私底下他的人进进出出,一直没有停止活动。

    很快让他郁闷的事情发生了,他派出办事的人,好几次锉羽而归,要做的事总是被人破坏,而且对方手法巧妙,行事高明,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庄王气得咬牙切齿,若是知道是谁在背后破坏,他定把那人抓住,挫骨扬灰。

    刚刚用过,晚膳不久,在书房里处理事情,又有下人过来汇报,这次办事又失败了,庄王把手边的茶杯重重的掼在地上,摔得粉碎,怒骂:“废物,都是废物!滚!”

    下人在他的怒火中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庄王气得呼吸难平,独自坐在那里生闷气。

    一会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庄王怒道:“不是说不用伺候了吗?都给本宫滚!”

    外面的人不但没有滚,还走了进来,而且不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庄王正要发怒,一抬眼看见来人,又把怒火收敛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锦衣华裳,雍容华贵,一举一动都体现了良好的教养和贵不可言的气度。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侍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个炖盅,上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位便是庄王妃,英国公府嫡女,英国公小公爷的长姐。

    现在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在东境边军之中,是一个副元帅。

    庄王妃出身高贵,弟弟又有军中身份,庄王平时对她很好,也算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纵使庄王的后院之中,侧妃侍妾不少,但谁也动摇不了庄王妃的地位。

    贤妃娘娘也很喜欢这个知书识理,娘家强大的儿媳妇。

    不过这位庄王妃的身体不大好,受不得刺激,所以装完虽然看中他,但是,他的宏图大业,他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都没有让庄王妃知晓,甚至包括皇甫威的事!

    听到庄王语气里面隐含的怒火,庄王妃温柔地道:“天已晚了,见你还没歇息,怕你饿,煮了碗莲子银耳羹,给你当宵夜!”

    庄王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你是王妃,不必要如此操劳!”

    庄王妃柔柔一笑,看着庄王的眼神带着爱意:“下人煮的,到底少了一份心意在其中,你这些天心情烦躁,我帮不上忙,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废太子诏书已经通传天下,这件事庄王妃还是知道的。

    消息传到庄王妃那边的时候,她就急忙过来了,不过庄王表现的非常洒脱豁达,并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反倒斗志昂扬,说他只不过是被小人中伤,等父皇知道真相,就会复他的太子之位。

    但即便如此,庄王妃还是能看出他心情的烦躁。

    身后的丫鬟把托盘放下,就赶紧低头退走了。

    庄王过去扶住庄王妃,道:“不,你为本宫做的已经够多了,因为你,本宫所做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庄王妃小心地提醒:“王爷要注意,以后暂时不能自称本宫了!”

    庄王一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一时顺口。得亏是当着你,本王以后一定注意!”

    其实他既不是忘了,也不是顺口,还是认为自己是太子,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庄王妃突地道:“王爷,威儿外出也有几日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第531章 是谁

    皇甫威失踪的事,庄王虽然哭诉到皇宫里,但梅兰轩的下人,却被严厉封口,谁也不许对王妃透露半个字。

    但天天都会过来请安的儿子,突然之间不来了,庄王妃当然也产生过怀疑,不过庄王哄骗她说把皇甫威送到庄子上去磨练一下。

    在教育儿子这一块,庄王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庄王妃虽然尊重庄王的决定,但他是一个母亲,又仅有皇甫威这一个儿子,心疼是肯定的,再说现在皇甫威还小,仅仅只有十岁。

    所以庄王妃只是很温柔的问皇甫威的归期。

    这个问题能庄王心中一痛,他也想自己的儿子早点回来,可问题是现在他也不知道皇甫威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现实很扎心,他派的人一波波出去,一波波回来。所带回的每一个证据,每一个可能,每一点点线索都表明,这只可能是诚王夫妻干的。

    他也把他的怀疑对父皇说过了,可是诚王夫妻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要说抓住他们,好去父皇面前对质了。就是派的高手出去寻找人家的行踪,也一个个无功而返。

    他心中更添了对诚王夫妻的恨意。

    他却没有想过,就算一切真的是诚王夫妻做的,但这也是他自己先惹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想对皇甫景宸动手,他的长子皇甫敬就不会中毒身亡,次子皇甫炽不会被人打的重伤,躺在床上现在还下不了床,太子府不会被烧,嫡子皇甫威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可现在他只能强装欢笑,安慰庄王妃:“威儿身为本王嫡子,等他大一些,本王就会向父皇请封他为世子,从小磨练是他必须要走的路,只有他强大了,他才能做得更好!本王知道你心疼他,你放心,本王也舍不得让他受太多的苦,过几天本王就会派人把他接回来!”

    庄王妃本身就出生在富贵人家,自然也明白,对于一个嫡子来说,实力的重要性。尤其是她的儿子还是皇孙,上面又有那么多成年的哥哥。他的那些成年哥哥,个个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就算庄王有心让嫡子继承,并且控制局面,保他周全。

    可以后呢?

    庄王妃虽然身体不好,人却聪明,庄王的野心她是知道的。父亲和弟弟也一直在暗中帮助。地位越高,权力越大,便越发凶险。

    想要站稳脚跟,必须有更强大的能力才行。

    所以她虽然心中不舍,也没有多说什么,更不会阻挠庄王的教育方式。

    再说,王爷已经答应,再过几天就把人接回来,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话,庄王也喝下了一碗莲子银耳羹,庄王妃知道他还有事要忙,并没有多打扰,叫来丫鬟,带着托盘一起离开了。

    站在书房中间,庄王神色阴晴不定,已经几天了,他派出去寻找的人那么多,威儿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他已经……

    如果真是这样,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那他和老五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凡让他找到证据,他一定让父皇治老五的罪。

    以前在藩地的时候,庄王就隐晦而疯狂地培养自己的势力,身边高手很多,人手更是不少。他不问出生来历,只问能力本事,吸纳了很多江湖中人前来,还有一些作奸犯科穷凶极恶之徒过来,既能寻找庇护,又能谋一份富贵。其中不乏像安东三鬼这样的一流高手,甚至还有些超一流高手。

    他奉召进京,封为太子,那些人也都被他带到京城了。

    现在这些人分为三拨,一拨寻找皇甫威,一拨寻找诚王夫妇,另一拨被他派出去暗中活动办事。

    现在这三波人没有一波传来好消息。

    皇甫威没找到,诚王夫妻没踪影,就连派出去暗中活动办事的人也总是失败而归。他这一段时间,好像真的是流年不利!

    公羊先生要他蛰伏,就是算准了他会诸事不成吗?

    先生真是大才,那么第三拨人他就撤回来吧,但第一第二拨人却是说什么也不能撤的。

    寻找皇甫威,这是他的嫡子,不能出事!

    寻找诚王夫妻的踪迹,拿到切实的证据,这是在父皇面前再赢得圣心的机会!

    打定主意之后,庄王很快就叫来暗卫,吩咐下去。

    做好这一切,一阵困倦袭来。

    庄王揉了揉眉心,准备去歇息了。

    他后院有很王妃,还有侧妃和侍妾,但是这段时间接踵而来的事情太多,他可不像梁王,是个嗜色如命,不知轻重的人,所以他已经好久不去后院歇宿了。

    今天他又没有宠幸哪位妾侍的打算,便离了书房,直接去往主院卧室。

    身边的小厮服侍洗漱过后,便退了下去,身着寝衣坐在雕花漆凤的床榻上,庄王脑中还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逼出老五夫妻。

    京城虽然很大,但是,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应该不难找出来才是。

    若不是影阁不接皇室的生意,哪需要这么麻烦呢。

    他怅然地叹了口气,正要睡下,忽然烛台闪动,接着,便熄灭了。

    他卧室里左右墙上各有一个烛台,此时各点了一支蜡烛,光线不明也不暗,等他睡下,会有下人过来熄灭,但现在他还没睡,怎么烛就灭了?

    庄王满心狐疑,有了皇甫威在王府里突然失踪的事,又有亲眼看见老五夫妻出现,再消失的经历,庄王有些草木皆兵,急忙看向四周。

    随着蜡烛熄灭,窗口透进朦胧的月光,不过,那光亮毕竟不如室内有蜡烛时候明亮,庄王的眼睛一时不太适应。

    但也仅仅一会儿,他很快就能模糊看清室内了。

    就在他面前三尺远处,一个颀长身影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又像是一座沉沉地大山。

    庄王猛地张大嘴,可是,不知道是惊惶过甚,还是怒气满盈,万千话语冲到喉中,反倒好像喉中被阻塞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532章 那是你的侄儿

    突然出现在他的府中,突然出现在他的卧室,像一个幽灵,没有惊动任何下人,这是什么身手?

    庄王终于理顺了气,但是,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只化作呜咽般两个字,却透着咬牙切齿的狠厉:“老五!”

    那个身影,可不就是老五吗?

    和庄雅阁楼顶看见的人一样。

    可是老五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表面上看起来很安静,没有什么人,但是,屋子外面,守着的是一流高手的暗卫,而且不止一个。

    进了房间,不惊动暗卫,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庄王并不害怕,他正要找诚王呢,他的儿子现在生死不知,前一会儿王妃还问他了,他总不能一直搪塞。

    那人一声轻笑,带着讥诮:“老三,欠下的都是要还的。你为了太子之位不择手段,结果你也握不住。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也遭到了报应,可曾后悔?”

    庄王大怒,声音阴沉,道:“老五,威儿是不是在你那里?那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你也下得了手,你真是个畜生!”

    那人漠然道:“你的儿子十岁,别人动手就是畜生!你为了得到太子之位,这些年你手里染的血腥还少吗?你除掉的那些人中,不但有十岁以下的孩子,甚至有襁褓中的婴儿!你的孩子就无辜,别人的孩子就不无辜吗?”

    庄王被质问,脸色胀红,这些年里,但凡挡了他路的,他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手中养着那帮江湖高手,神出鬼没的,这些年听从他的命令,杀了多少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为了震慑或泄愤,灭了多少门,他也记不清!

    但是他脸色胀红却不是惭愧,而是气怒,他喝道:“威儿是皇孙,那些贱命岂能和他相比?”

    那人眼神冷下去,淡淡地道:“贵命贱命,都只是一条命,等着为你的儿子收尸吧!”

    看着那人转身就走,庄王急了,他追过去:“老五,你不能那么做,那是你的侄儿,你还有没有人性?”

    从这话里透出来的意思,难道威儿还活着?庄王心中升起希望来,他不能让威儿死!

    那人倏然转身,冷冷逼视着他:“侄儿?难道景宸不是你的侄儿?你又为什么对他下毒手?在京城我没有得罪你吧?景宸一个晚辈,也没有得罪你吧?你为什么对他下手?”

    “我没有,我没有,杀景宸的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庄王赶紧否认,开玩笑,这个杀神在这里,他哪里敢承认?

    那人冷笑:“你是觉得我好骗,还是觉得你可以骗过我?你不承认没关系,那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剜下来,直到你承认为止!”

    渗人的冷意好像要将整个房间都冻结,一柄剑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寒光闪闪,让庄王头皮发麻。何况这件事京兆尹那边已经查出来了,瞒也瞒不住,庄王不再试图抵赖,他哀求道:“老五,逝者已矣,我如今也付出了代价,连太子之位都失去了,我也很后悔呀,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吧!”

    “原谅?”皇甫熠眸子里毫无温度,“那我把皇甫威杀了,再来跟你说原谅吧!”

    庄王见他目光中的冰寒冷意,担心他一怒之下回去就把皇甫威杀了,他急声道:“我那是不得已的,我不想杀他,他的八字阻碍了我的天命,我就当不成太子!”

    皇甫熠眼里闪过一抹凌锐杀气:“你不懂命相,更不可能会测算八字,这话是谁说的?”

    庄王心中一横,脱口而出道:“是菩提寺的空禅大师!”反正栽赃一次也是栽,两次也是栽,他对父皇都这么说,何况对老五呢?

    皇甫熠目光阴冷:“一派胡言!”

    也不知道是在说庄王,还是在说说这话的人。

    庄王擦着汗,道:“所以老五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有心对付景宸,我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话,一时鬼迷心窍!你千万不要迁怒于威儿,他是无辜的!”

    庄王心中又急又怒,他的暗卫呢?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小,那些暗卫就不知道来看看?

    皇甫熠忽地欺近一步,冷冷道:“好!我不杀皇甫威,我杀你!”说话间他一伸手就将庄王整个人提了起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冰寒的冷意从剑刃透出,那种砭人肌骨的寒,还有剑锋的森森杀气,把庄王罩在其中。

    皇甫熠的声音有如来自地狱,阴寒森冷,又透着滔天杀气:“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我不杀你的儿子,好,那我就杀了你为我的景宸偿命!”说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剑就向他的脖颈处斩来!

    “啊,不要……”庄王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音都变调了。

    他的叫声起了效果,皇甫熠手中力道微收,剑便压在他的脖子上,杀气没消,剑刃冰寒,他整个脖子都是凉飕飕的。

    庄王感觉自己在生死场上走了一个轮回,腿脚发软,刚刚死亡的恐怖还在头顶萦绕不去,那把剑也还在原处,只要稍微向前一点,就能割断他的脖子。

    死亡的威胁并没有离开,刚刚还满眼愤怒的庄王,此时眼里只有祈求和惊恐。

    其实在见到老五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有想过叫人,但他很清楚,只怕他的人还没叫到,老五就已经动手了。

    听说老五当年在军营,有个玉面阎王的称号,是敌对势力龙栖部族的人给他起的。他在战场上有如化身阎罗,收割人命,毫不手软,让敌人闻风丧胆。那是真正战场上走出来的铁血阎罗,人命在他眼里一定能和蚂蚁一样。万一激怒了他,只会死得更快。

    再说,老五能避开暗卫的耳目,只怕身手比他的暗卫还要好。

    虽然他死之后,老五也脱不了干系,一定会被父王斩杀,可他连命都没有了,父皇为不为他报仇,又还有什么意义?

    不,他不能死,他一定要自救。

    庄王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想着对策。

第533章 我们一命抵一命

    看到皇甫熠杀气未消,看着他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一般,庄王就腿肚子打颤,现在他只有苟全性命,然后把这件事告知父皇,无诏进京,等同谋反,父皇一定会严惩。

    他战战兢兢的道:“老五,有话好说,我杀了景宸是我不对,可你就算杀了我,景宸也回不来了,再说,我的敬儿也死了!”

    “那是被你自己所杀,与人无尤!”不提还不进还好,一提到这里,皇甫熠的杀气又涨了几分,手中的剑割破了庄王的脖子。

    刺痛的感觉传来,死亡的阴影逼近,庄王顾不得争辩,吓得急叫道:“不要,不要杀我!你不是要报仇吗?我拿威儿给你的景宸抵命,饶了我……”

    刚刚还想着救自己的儿子,现在自己的生命遇到了威胁,却想也不想地要拿儿子来换自己的命!

    皇甫熠冷笑一声:“那只是个十岁的无辜孩子,你才是罪魁祸首!”

    庄王急忙道:“老五,老五,有事好商量,你听我说,他既然是我的儿子,他就不无辜!你看,我杀你儿子,你杀我儿子,这很公平。”

    刚刚才说别人要杀他的幼子没人性,现在却主动商量,还说很公平。

    见皇甫熠不为所动,唇角的讥诮反倒更浓,庄王又急急忙忙地道:“还有,你若是杀了我,必然引起京城动荡,哪怕我已经被废了太子,但我还是庄王。天子脚下,你无诏进京诛杀兄长,父皇也会杀了你。但你只拿威儿的命相抵,就不会有这种麻烦!”

    “是吗?”

    “老五你听我说,我都是为你着想,你不过是为了要一命抵一命,你的景宸是嫡子,我的威儿也是,这点你不吃亏!另外,威儿年纪小,如今又没有世子封号,你杀了他,我报一个夭折,你也可以安全脱身,我不再追究,那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看这样可好?”

    他努力的向后仰着脖子,生怕那剑锋再往前面一点。

    他的眼神充满了讨好,眼底的惊恐一览无余。

    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城府气度,要是遇上普通的刺客,他绝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做出气度俨然,淡漠生死的样子,他会威势尽显以势压迫,一点一点的击破对方的心防,让对方害怕,让对方忌惮。

    但是那是老五,威胁不了,收买不了,屈服不了的老五。

    连父皇都不怕,做事不计后果的老五。

    知根知底,他的所有的手段都不会有用,他的所有的心思都会被拆穿,他的所有的谋划到最后可能只迎来致命的一刀。

    他能怎么样,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保命啊?

    他够有诚意了吧?

    都主动提出来让嫡子皇甫威偿命了,还分析了利害关系,老五只要不傻,就知道怎么选。

    他能饶自己一命吧?

    甚至,为了让皇甫熠舍弃他而去杀皇甫威,他甚至道:“你杀了我,我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反倒是便宜了我。但是你杀了威儿就不一样,威儿是我唯一的嫡子,他死了我会很伤心难过,难道你不觉得,生不如死比一了百了更能让你痛快吗?”

    皇甫熠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这样的话,竟然有人能说出口?

    他冷冷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个父亲?”

    庄王哭丧着脸道:“是是是!我不配!老五,就算我不配做一个父亲,但我们兄弟一场,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你也不能弑兄啊!”

    心里想的却是,威儿死,总比自己死好。

    只要他活着,以后嫡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但若他死了,那个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抱负,他的野心,他的太子之位,他的九五至尊!

    古人为了活命,能忍胯下之辱,之后一飞冲天,他不过是舍弃一个儿子。他有那么多儿子,不正是应该为他这个父王分忧吗?对了,

    感觉到压在脖子上剑移开了,接着他感觉被人重重地掼在地上,庄王痛得惨叫一声,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他终于说动了老五。

    他不用死了。

    只是威儿他……

    威儿是救他而死,他不会忘记威儿的。

    还有老五,自己的人一直寻不到老五的踪迹,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的府里。这口气一定要出,他要告诉父皇。老五不但无诏进京,还意图谋害他的性命。

    对,他要告诉父皇,老五无法无天,神出鬼没,然后让父皇排暗卫来保护他!

    随着庄王的惨叫,立刻惊动了外面的守卫,外面有人急声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庄王急忙伸手一抱,口中大叫:“来人,有刺客!”

    感觉到手里抱的东西被他的力量一扯,直接给扯摔倒在地了。他心中大喜,老五,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只等把人捆起来,送进宫去。这无诏进京的罪名,便算有八张嘴他也推脱不了。因为老五他失去了太子之位,他也不能让老五好过!

    之所以之前不叫人,是他担心叫人,人还没来,他就被老五杀了,然后,老五可以从容离开,来个死不承认。

    但现在护卫已经到了门前,只要推开门就能看到老五,除非老五能在一眨眼间把这里所有人全都杀了。

    只要护卫们能抓住老五,说不定连威儿都可以救回来,刚才他不是已经亲口承认威儿是在他手上了吗?

    随着他这一声喊,外面的护卫吓得魂飞魄散,王爷在屋子里,屋子里有刺客?他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发现有刺客,让刺客直接摸到了王爷的住处?

    这样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啊,一时心中大急,踢门的踢门,踢窗的踢窗,只听哗啦哗啦一阵响,众护卫下饺子一般冲进屋来。

    然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见庄王坐在地上,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圆筒形的被子,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过去了一般。

    此刻,庄王双手合拢,口中大喝:“还不快上?快拿下,我抓住他了!”

    众护卫面面相觑,上什么?抓谁?抓被子吗?

第534章 给我找

    见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人都给带倒了,叫过来抓人的护卫却在发呆,庄王大怒,喝道:“你们都是猪吗?还不过来帮把手,把人绑起来!”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众护卫不得不围上去,把“被子”团团包围,护卫首领战战兢兢地道:“王爷,被子里没人……”

    什么叫被子里没人?关被子什么事?

    庄王怒气勃发,正要怒骂,一抬眼,他呆住了。

    他抱住的,哪里是老五?

    此时,他正用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紧紧地抱住被子,还用双腿缠了上去,好像抱住的是他最宠爱的妾侍一般。

    他不是抱住的是老五的腿吗?怎么成了被子?老五是什么时候把被子塞在他手上,自己脱身的?

    就这么转瞬间的功夫,人也不可能跑远吧?

    老五呢?

    他一个一个看过去,哪里有什么老五?都是他府里的护卫。

    他急道:“你们没有看到吗?诚王!刚才诚王站在这里!”

    众护卫面面相觑。

    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王爷紧紧抱着被子,叫着有刺客。

    那被子也着实奇怪,卷成细长圆筒,粗细还真像是人的双腿。

    还是那个护卫统领满脸懵逼的答话:“王爷,并没有人啊!”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有王爷一个人搂着被子拼命叫有刺客,哪里还有别人?

    庄王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他少年的时候也是文武双全,虽然后来封了王爷,去了藩地,用脑多于用手,才逐渐生疏了。

    只不过他的身手和上过战场拼过命的老五比起来,那是大人和小孩的区别!

    所以从一开始他也没想过和老五直接动手,根本打不过。

    何况在他心里也是看不起老五的,一介莽夫,他是要攀登至尊之位的人,而老五永远只可能是一个藩王,都不在同一个层次,有什么可比性?

    可明明是一个藩王,怎么会生出一个能分走他天命的儿子?

    想到这里装完就来气,他呵斥着护卫们:“你们都瞎了,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吗?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诚王!”

    对了,现在人不在,他改口:“一定是见到你们全都冲过来,他藏起来了,给我们门窗封锁,快给我搜!”

    众护卫嘴歪眼斜,他们进来鬼都没看见,搜什么搜?

    不过,王爷有令,他们还是认真地搜了一回,门后,屏风,床底,屋梁,所有地方都搜过,不要说人,就是一只耗子,也能搜出来。

    可是,一无所获。

    庄王坐在屋中,气得眼前发黑,尤其是看见那些护卫什么都没有搜到时。

    他眼珠子转着,在想老五能藏到哪里去?接着,他看到了洞开的门和窗,神色顿时激动了,猛地站起来,问道:“他是不是从窗户逃走的?”

    众护卫很无语,他们听见屋里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接着是王爷的痛呼声,就立刻把门窗都守着了,王爷一声抓刺客,他们直接破门破窗而入,这中间,他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王爷竟然说是不是从窗口走的,这意思是,他们都是瞎子吗?

    尤其是,这其中不止有护卫,还有庄王的暗卫。

    之前暗卫没有听到声音,但是庄王被掼在地上的那一声痛叫,暗卫们也反应过来,甚至来得更快,此刻,暗卫们虽然隐在暗处,庄王却知道在哪里,暗卫们也在摇头,表示屋内没有人,而且,刚才也没有人离去。

    庄王快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拿眼逼视众人:“你们真没有看见?”

    众护卫们硬着头皮摇头。

    他们是真没有看见!

    庄王气极,指着自己的脖子:“本王脖子上的伤你们也没看见?”

    在庄王的脖子上,的确有一处伤口,破了皮,出了血,在他养尊处优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难道王爷说的是真的,真的有刺客,不然,王爷怎么会受伤,而且看这样子,还是利刃伤口。

    众人心中震悚,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个人该是多么厉害的身手?

    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到,难道真会是诚王殿下?

    诚王殿下虽然是上过战场的人,但是战场上的功夫,未必比得过江湖高手的功夫。他们这些人,那些护卫可能差一些,但暗卫,可都是一等一的。放到战场上,一军统领也未必打得过。

    护卫首领疑惑地道:“王爷,若真有贼人,应该还没有走远,属下这就带人搜寻,定然能把人抓住!”

    “是诚王!”庄王怒道:“你们一定要把他抓住!”

    护卫首领道:“是!”答应得虽然爽快,心中却是叫苦。

    如果真有刺客,那个刺客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身手也很可怕,现在庄王府里的高手大半都已经派出去搜寻九公子和诚王的踪迹,府里人手有限,他们正在愁未必抓得住。

    如果是诚王,那么多高手都搜不到踪影,就算他真的在庄王府里,他们能把人给找出来吗?

    甚至,他们心中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

    说是诚王,都只是王爷一个人的说辞,他们谁也没有看见。

    王爷是真的看见了诚王殿下,还是只是……看错了,把别人认成了诚王?

    也许诚王还在云州。

    要他们去搜一个不可能在京城的人,他们怎么能办到?

    不管怎么说,都先出去搜了再说。

    不过,为了防止刺客再来个回马枪,四个暗卫留在原处。他们眼睛睁得更大,精神更是集中,但也压不下心中的诡异。

    刚才屋子里,真的有除了王爷之外的人?

    两个小厮过来照顾诚王,脖子上的伤处也仔细地包扎好了,诚王又疼又恨又气,想到皇甫熠眼中的杀气,他就又惊又怕。

    这口气,他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了睡意,让暗卫护送到书房,开始写奏折。

    就算他被禁足,但是要把折子递给父皇,还是可以办到的。

    这些事,他必须呈报父皇,万一哪一天他被老五给害了,这些都是证据。

第535章 配方卖给我

    梁王府。

    东来院。

    取紫气东来的意思。

    这是皇甫宇轩的院子。

    这个院子虽不是主院,但是却比主院森严多了。

    此刻,皇甫宇轩负手站在厅中,俊朗的眉眼间带着一股森冷之意,几天前,他醉到被崔淮洪杰带回来,这件事让他觉得是他的败笔。

    明明想多探探夏文锦的底,怎么反倒醉得人事不知了?

    他的酒量并不差,甚至轻易难有人把他灌醉,怎么只喝了三斤酒,就直接醉倒过去?还有夏万清,那是江湖豪杰,性子豪爽,也是大碗喝酒的主,平时更是海量,比起他来,竟然还不如。

    反倒是夏文锦一个小姑娘,喝的也不比他少,却没有醉。

    他本能地觉得有问题,既然有问题,他自是不会不去查。

    不一会儿,洪杰进来道:“公子,人带来了。”

    皇甫宇轩淡淡地道:“请进来吧!”他用的虽是个请字,话语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外面进来的人,赫然是燕醉轩的东家燕涣林。

    身穿石青色锦缎长袍的燕涣林,虽没有皇甫宇轩这一身逼人的气势,但却带着商人的亲和圆融,他拱手行礼:“燕涣林见过二公子!”

    一举一动,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反倒像个饱读诗书的儒士。

    皇甫宇轩转过头,狭长的眸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沉沉压迫,似要把一个人看透一般。

    燕涣林站立在那里,任由他看着,背脊挺直,神色却并不紧张。

    皇甫宇轩收回目光中的压迫,道:“燕老板请坐!”

    燕涣林拱手示谢,在客座上落座,有下人上了茶,燕涣林道:“不知道二公子相召,可是有什么在下可以效劳的?”

    皇甫宇轩看他:“燕老板,前天的事,你还记得吧?”

    “哦,记得!”燕涣林道:“二公子与夏姑娘照顾在下酒楼生意,是在下的荣幸!”

    “你认识夏姑娘?”皇甫宇轩马上抓住重点,当时还有一个夏万清呢,可燕涣林并没有提。

    燕涣林笑了笑道:“是的,和夏姑娘有几面之缘!”

    “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燕涣林道:“在下祖居云州,在云州也是开酒楼的,半年前,有人在我家酒楼闹事,夏姑娘仗义直言,便认识了。”

    “她武功很高?”

    “这个不知道,当时没有动武。那些人本是无理取闹,夏姑娘义正言辞,他们自己理亏,悻悻地走了!”

    皇甫宇轩听到这里,唇角上弯,他似乎能想像那幅画面。

    夏文锦竟然会为别人出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过他很快又释然,她本来就是江湖人,昊天寨里长大的,何况又觉得自己武力惊人,做出这样的举动还真不稀奇。

    可惜,这性子让她随心所欲,自己要让她心甘情愿嫁,看来还得费些心思。

    他收敛了唇边的笑意,道:“所以你们很熟?”

    燕涣林道:“谈不上熟不熟的,在下是个生意人,夏姑娘是我酒楼的客人,又帮我解决了问题。在下到京城发展,人地两生,看见在云州的熟人,还是挺喜悦的!”

    “所以那天你卖给夏姑娘的酒是什么酒?”皇甫宇轩觉得那酒不对劲。

    燕涣林笑了笑,脸上露出自信之色,道:“那酒是我们燕醉轩独有的杏花醉春雨,燕醉轩曾经遇到一些麻烦,得亏咱们这酒的独一无二,才能化险为夷,让燕醉轩渡过难关。这酒酿制不易,而且还需要特定的时间地点温度,甚至对水都有很严格的要求,所以产量有限,京城的燕醉轩这边,也只是刚刚运到极少的一批。本来还没有开始售卖,不过夏姑娘是酒楼在京城第一次遇见的云州的熟客,所以破例售了几坛给她!”

    皇甫宇轩一直盯着燕涣林的表情变化,连细微之处也没有放过。

    他从小熟识人心,能分辨别人说话的真假,不过从燕涣林的脸上,只看到得体的笑容,还有他眼眸之中的真诚。

    那一天他心中产生怀疑之后,便在查夏文锦和燕醉轩的关系。这么看来,夏文锦和这个燕醉轩的老板真的只是泛泛之交。

    也是,燕醉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云州老招牌的酒楼,这位燕家主显然更加雄心勃勃,刚刚接替没多久,就对燕醉轩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燕醉轩在云州的生意变得更好起来,而且开始发展分部,把手伸到了京城。

    要想生意做大,在京城发展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每个有野心的商人都会这么选择的事,这一点没有什么可疑。

    现在可疑的,就是那酒了。

    每家酒楼都有自己的特色和珍藏,云州燕醉轩以前,并没有杏花醉春雨,那是这近一年来迅速打响的名头,并一跃成为燕醉轩的底牌。

    皇甫宇轩不由按了按太阳穴,那酒的确是很醇美,比他喝的最好喝的上等御酒都不差。而那些御酒,以前父王是太子的时候,还能多得一些宫中赏赐,现在他能喝到的也很少。

    他问道:“杏花醉春雨的配方是祖传的吗?”

    燕涣林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这是在下机缘巧合得到的配方,说实话,当时的燕醉轩情况堪忧,刚开始在下也不觉得那配方能让我燕醉轩起死回生,但结果真的达到了,所以在下的那笔银子花的也是值得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配方是你买到的?”

    “是的!”

    皇甫宇轩眯了眯眼睛:“我想要这配方,你可愿卖?”他也有酒楼,他也想要这样的配方,让他的酒楼独树一帜。

    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样的好酒,他用来结交那些好酒的人,效果更好。

    燕涣林惊诧地睁大眼睛,而后道:“还请二公子高抬贵手,如今这酒是我们燕醉轩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这酒的配方,这世上也就不会再有燕醉轩了!”

    他心里却想,真特么无y耻,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独门配方这种东西,说是赖以生存的根本都不为过,人人知道的道理,这位岂会不知?却还是提出这么无y耻的要求。

第536章 本公子帮他一把

    皇甫宇轩一看燕涣林这个样子,知道他大概是不肯出售的,再说,这酒要特殊的产地特殊的材料特定的水,产量又不高,酒虽好,产量不高,能赚的银子也有限,不过是做个噱头而已。

    于是又问道:“你那三坛酒,多少银子?”

    燕涣林道:“那三坛酒,是酒头,这次从云州运往京城的第一批,总共就这三坛头遍酒,本来在下是想扩大咱们酒楼的知名度,用这酒头弄个拍卖售卖的,底价一千两银子。不过夏姑娘毕竟帮过在下一次,又指名要这酒,在下也不能寒了客人之心。”

    “你的意思是说,光这酒就一千两银子?”

    燕涣林点头道:“价格的确是这样,不过,夏姑娘是熟客。所以连同咱们的招牌菜在内,在下总共也就只收了夏姑娘一千两银票!”

    他一副我其实并不是奸商,我很懂知恩回报的样子。

    的确,只收一千两,算是友情价了,甚至,那一桌酒席都是白送。

    虽然一千两银子,在普通百姓眼里,是一笔天大的巨款,甚至穷尽一生也赚不到。可是这是在京城,达官贵人多的是,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皇甫宇轩:“……”

    他将夏万清父女请到燕醉轩,为他们贺乔迁之喜,但是夏文锦十分不情愿,他甚至做好了被夏文锦宰一顿的打算,银子他根本就不缺,能用银子,让夏文锦对他有好感,那简直是最简单的手段了。

    可结果他醉了,变成了夏文锦结账。

    一千两银子对皇甫宇轩来说,当然也不算什么,他并不比庄王的产业少,只不过他更低调而已。

    但他很清楚银子在每个人心中大概的价值,昊天寨是江湖豪门,但家大业大,对于夏文锦来说,一千两银子应该也算一笔不小的数字。

    他请客贺乔迁之喜,夏文锦出银子,只怕夏文锦会觉得他是故意喝醉,好赖了结账。

    原本是为了让夏文锦对他多生好感,结果只怕是减少好感了。

    他得再想别的办法挽回。

    想到这里,皇甫宇轩心中生出一股厌恶之情。

    这世上美女很多,有个性的美女也很多,他心怀大志,考虑更多的是与他有利的东西,哪怕娶妻也是一样的,所以哪怕再出色的,对他的大业无用,他也不屑一顾。

    以他的条件,看中的女子,他可以用外表诱惑,用家世吸引,用钱财收买,哪怕用武力强取……

    可这个真麻烦,必须得对方心甘情愿同意嫁给他。

    而她,竟然对他不屑一顾!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抹狠厉之色,没事,他能忍,论哄人的手段,时间他也花费得起,现在夏文锦对他爱理不理,等他娶了她,他会让她知道,她到底有多高攀?

    叫人送走燕涣林后,皇甫宇轩并没有离开,仍然从在厅里喝茶,不一会儿,便有一个黑衣人闪身进来。

    皇甫宇轩问道:“庄王九公子找到了吗?”

    那黑衣人抱拳:“血鸦堂人一直都有留意,就差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暗中上过昊天寨的,皇甫宇轩手下黑暗势力的首领濮阳戟。

    “依你猜测,目前皇甫威的情形如何?”

    濮阳戟沉吟了一下,道:“凶多吉少!”

    “为什么这么说?”

    濮阳戟自信地道:“咱们的人都是善于寻找痕迹的人,这些天里虽然是暗中寻找,下的力度却不小,但仍然没有什么消息,除非人已经死了,不然咱们的人不可能找不到!”

    皇甫宇轩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然后道:“你将消息传出去,就说皇甫威已经被诚王所杀!”

    濮阳戟略有些诧异,道:“公子,我们的人也在留意诚王夫妻,但没有谁看见过。万一他们并没有来京城,咱们这消息散出去……”

    皇甫宇轩淡淡一笑,那笑容有如高屋建瓴,透着深谋远虑的光:“没有关系,这是三皇叔想要看到的,本公子不过帮他一把!”

    濮阳戟很快明白,道:“是!”

    不过他又道:“公子,虽然咱们猜测九公子应该已经死了,但万一他还活着……”

    皇甫宇轩唇角微冷,眼神阴森寒凉:“那咱们就帮五皇叔座实了这个名头。还有,篱王叔这阵不也挺活跃的吗?给他找点事做!”

    “是!”濮阳戟懂了,公子这是要把京城的水彻底搅浑,把庄王和诚王的矛盾彻底的调起来,还添一个篱王,那水就更浑了,而浑水才好摸鱼!

    如今公子隐藏在幕后,他将是最大的赢家。

    濮阳戟举一反三的道:“公子,信王和鲁王的人也在京城里面挺活跃,要不要把他们一起拉下水?”

    皇甫宇轩笑了一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是真把所有人都搅进来,反倒会引起皇祖父的怀疑,那两个人现在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还不值得他动手对付。

    当然,如果他们不自量力,想来分一杯羹,到时候他也不会客气!

    自太子被废,诏告天下之后,朝中的局势变得不明朗起来。

    不过,更多的人看好篱王,毕竟皇长子被废了,成了梁王;三皇子又被废了,还是庄王。现在在京城的,可就只有七皇子了。

    而且,皇上还最疼爱这个幼子。

    似乎现在是篱王独大的局面?

    当然,庄王的被废,让篱王看到了希望和机会。

    他对待皇上,更孝顺了。

    之前他假作闲云野鹤,对皇位毫无心思,父皇才立了三皇兄为太子,那这一年多来,他与三皇兄数度在朝事上各抒己见,父皇应该也能看出他的能力,更能知道,他也有意为父皇分忧。

    这次,父皇会考虑他了吧?

    把庄王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后,虽然梁王也尽力在皇上面前表现,但是一来他能力平平,提不出什么有建树的政见,二来他本来也不是胸怀大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在皇上面前表现几回,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便泄了气。

第537章 血书奏折

    这样的结果,也让皇甫宇轩对他彻底失望。

    皇甫宇轩计算得不错,关于太子,有了梁王被废,不到两年庄王又被废的事,皇上果然不再急于确立太子。

    朝事不是儿戏,庄王原本是皇上权衡比较,分析思考后才定下的太子,结果,一到太子之位,行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已经使这次立太子之事如同一场笑话了,实在太损皇室颜面。

    看来就算确定了人选,也不要急于宣布,还是好生多考虑一下心性再说。皇室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损害颜面了,自应谨慎些。

    这段时间庄王快疯了,他的人满府搜过了,连诚王夫妻的影子也看不到,但是,诚王夫妻却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

    而每次,都只有庄王一个人看见,等到护卫们到时,连影子都找不到一个。

    皇上也快疯了。

    自从废太子诏书诏告天下后,庄王被禁足,却三不五时送奏折进宫,说被诚王夫妻迫害。要暗杀他,打了他,威胁他,烧了他的太子府,又烧了他的书房……

    奏折都叠起了一堆。

    本来听说诚王要暗杀他,皇上很生气,纵使皇甫景宸死了,有事不能来找他这个父皇吗?为什么要私下解决?

    毕竟是他曾经看中的儿子,所以他立刻派人去,但是除了庄王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之外,并没有任何诚王留下来的痕迹。

    第二次庄王说诚王又潜进他的府中将他重伤,皇上也派了人去,可庄王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连青紫都没见到一块……

    御医前来诊断,他气息平和,脉相平稳,也不像受了伤。内伤外伤都没有,还说受了重伤?

    尤其是他派出的暗卫带回消息,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京城发现诚王的蛛丝马迹,也就是说,诚王应该不在京城。

    所以说来说去,老三是不愤自己的太子之位失去,故意找老五的麻烦?可他却把一切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根本就没在京城的老五身上,岂不是可笑?

    到后来,庄王再送进来的奏折,皇上就不理会了。

    他已下诏令老五进京,等到老五进京之后自可对质,老三要折腾,就由他折腾吧!

    庄王天天活得像惊弓之鸟似的,刚开始送进宫的奏折,宫里还会派人过府来查看一番,现在送进宫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难道父皇已经放弃他了吗?

    庄王这几天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感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处于高度紧绷之中,他就不明白,他都已经放弃了皇甫威,用皇甫威抵皇甫景宸的命,还不够吗?

    老五为什么还要对付他?

    在朝局的动荡之中,在庄王的即将崩溃中,在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潮翻涌中,从云州赶往京城的诚王车驾终于快要到京城了。

    成王派人先行快马送信进宫,明日上午将从西城门进京。

    算起来,这是在皇家飞鹰传诏过去半个月之内就赶到了。

    这速度已经够快了。

    不过,当众人看到诚王府的阵容,又觉得这个速度虽然快,但也在意料之中。

    随护骑兵三百,马车五辆,皆是骏马精骑,速度又怎么可能慢?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诚王接到儿子被害的消息,心急如焚,诏书一下,立刻就启程,日夜兼程,可怜天下父母心,换成任何一对父母,大概都会这样日夜兼程的。

    诚王即将进京的消息,庄王也听说了。

    难道之前是他想错了?老五真的没有进京?

    那他看见的又是谁呢?

    会不会是老五的人其实早就动身,等在京城附近,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进京复命?

    查!

    三百多人的队伍,这么显眼,一路上都可以查,如果不是从云州出发,如果时间不对,有所提前,一样可以向父皇参他一本。

    另外,他看见的,掳走皇甫威的,烧了他太子府的,打他的,刺杀他的,都是老五夫妻,一定是老五夫妻提前来了,这队人马,不过是掩人耳目的。

    他的人一直守着城门口,日夜都在盯着,老五夫妻没有出城。

    只要把人堵在城门口,搜查车辆,得知里面没有老五夫妻,就能揭穿他。

    可他现在被禁足,他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达出去,让父皇派人在城外拦截,就能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庄王也知道,因为这一阵他的奏折太过频繁,大概已经惹得父皇生厌,这次的奏折送过去,也许父皇一样的不会看,只要错过了时机,老五就蒙混过关了。

    思前想后,庄王决定用血写一封奏折,然后,让英国公去呈送皇上。

    血书就得要放血,很疼,庄王原本是想拉一个侍卫过来,割裂他的手指,蘸血来写的,但是想到老五神出鬼没的手段,想到父皇暗卫的能力,这是他的机会,他不能让父皇生厌,再说,他又不是没有使过苦肉计。

    所以咬咬牙,他把自己的手指割裂了,写了一封奏折,让心腹送去英国公府。

    身为他的老丈人,也对他的现状很是忧心,毕竟这样的关系也拆解不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英国公很尽责的把那一封血写的奏折送到了皇上案前,他亲自出面,老泪纵横,皇上也给了他几分情面,当着他的面看了奏折。

    英国公离开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很平静,并没有任何表示,英国公也不敢多问。

    一个时辰后,离王带着礼部官员向西城门而去,听说皇上派了篱王殿下出城迎接。

    英国公大大的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庄王的血书奏折还是有效果的,皇上虽然不是全信,却仍然派出了篱王。

    一个藩王进京,哪里需要派一个王爷去迎接?而且,还是出城迎接?

    英国公猜的不错,这些天里,庄王的奏折太多,虽然皇上不厌其烦,后面的奏折已经不再看了,可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

    毕竟庄王又不是梁王,平时行事也是稳重谨慎的,再说他的暗卫寻遍京城,也没有寻到皇甫威,这件事的确有蹊跷。

第538章 郁闷的篱王

    如果是梁王一再呈送奏折,皇上会认为他是因为连续失子,悲伤过度发了癔症。

    可庄王不同,皇上了解这个儿子,他心性坚韧,隐忍,城府深,这样的人,情感淡薄,加上他儿子众多,庶子十几个,只是庄王妃身体不大好,只生了皇甫威这一个嫡子。

    想想他在封地这么多年,仍然苦心经营,把当了四十多年太子的梁王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有谋略,有心机,有手段。

    另外,老五是最不守规矩的,虽说这次的确是先请诏回京,但谁知道会不会像庄王所说,其实人早就在京城了呢?

    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他相信他的暗卫的本事。另外,他也清楚,不仅仅是庄王,甚至篱王的人都在京城里搜索诚王夫妻的踪影。这么多人都没有搜索到,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根本就在搜根本不存在的。

    不过哪怕是只有一丝丝的怀疑,也会去证实!

    这次自从皇宫赐宴之后发生的事,就是老三和老五之间的事,他原本是想派梁王过去,后来想到梁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自己都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酒池肉林的,还是让他继续去醉生梦死吧。

    在京城里面的不涉其中的皇子,就只有老九了,派老九去是最合适的。

    所以篱王就领了命令,出城迎接。

    篱王很无奈,五皇兄传来的消息说明天才能到,父皇让他今天下午就出迎,他能怎么办,只能出城迎接!

    谁知这一迎,就迎了二十里路,走到一处茶寮,天都快黑了。

    好在他们是坐马车出城,要是光凭走路,这腿都得走断。看着前面安安静静的官道,只有凉风吹过,篱王心里郁闷的要死。

    这次礼部随同的官员是左右侍郎,礼部右侍郎熊文柏过来询问篱王:“殿下,看情形诚王殿下的车驾还没到,咱们是继续前行?还是就地休息?或者,先回城?”

    要是继续往前走,天黑了,不说连茶寮这样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也没有,另外,他们是来出迎的,篱王带的护卫也不多,他身为一个王爷,举足轻重,万一有什么危险,在场谁都脱不了干系!

    篱王一肚子的气,要不是老三天天在父皇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奏折不要钱的往宫里送,让父皇心中产生怀疑,怎么会让他跑这么远来迎接?

    他在这里又累又饿,吹风吃尘,老三好生生的在自己的府里吃香喝辣。光是想想,心里都不平衡啊。

    篱王悻悻地道:“现在回去,城门也关了,原地休息!”

    原本以为迎出二十里,怎么也能见到诚王车驾了,现在连影子都没有,继续往前走,还不定要走多远呢,这里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就在这里等着。

    另外,他们半下午出门,走走停停,这会儿都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又累又饿,总得吃点什么填填肚子,顺便歇歇脚。

    篱王下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马车里坐着是没有骑马累,但是坐这么久,也是累的。

    一大帮衣着华贵,看起来就身份不凡的人在茶寮里落座,把个茶寮老板吓得战战兢兢。

    他这里只有三间小屋,一个伙计,平时也不过是接待一下路过口渴或是饿了的过往客人,毕竟这里离京城也不是很远。

    可现在这里坐了一帮贵人,要吃要喝,要酒要菜,茶寮老板都快哭了,这帮贵人点的菜,他听都没听过,他这里只有粗质陋食。

    见老板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篱王皱眉:“还不下去准备?”

    老板扑通一声跪下来,战战兢兢地道:“贵,贵客,咱们这里没有您说的那些东西呀!”

    他们这里招待的一般只是过往的普通客人,那些人路过只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真要吃好的,京城里有酒楼,也不会看中这一个小小的简陋的茶寮。

    篱王看着老板的布衣,又看看这简陋的环境,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这里都有些什么?”

    老板抖索着道:“有热茶,熟牛肉,酱猪蹄,白面馒头,萝卜丁。”

    篱王听得嘴角直抽搐。

    熟牛肉酱猪蹄这种东西他吃过,不过府里的厨师会摆成漂亮的花盘,加上不同的点缀,再进行细致的加工,之后配以一个雅致的名字。

    这么直白的名字,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见。

    这时候也饿得发慌了,他摆手道:“每桌上一壶热茶,把你这里能吃的都端上来!”

    茶和吃食很快端了过来,这些人迫不及待的斟茶吃东西。

    但是没过一瞬,就一阵“噗”,“呸”,“呕”……

    奇怪的声音传过来。

    噗,是喝了茶的人,茶太难喝了。

    呸,是吃了茶的人,这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吃?

    呕,是那些人精细的肠胃和娇贵的鼻子,受不了这么粗劣的味道。

    哪怕正饿着,也受不了。

    足见他们平时饮食多么精致。

    篱王更吃不下,心中也越发怨念。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他的篱王府里,吃着珍馐美味,他最宠爱的侧妃,正在一边相陪,如花般的樱唇里吐着善解人意的话语……

    哪里会是在这么破旧的茶寮?

    明明离京城只有二十多里,却只能在外露宿一夜。

    一众人吃不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西边,如果诚王来得早,他们或者还能叫开城门,能回去自己的安乐窝。

    可是,诚王到底会什么时候来呢?

    茶寮被征用了,茶寮老板不敢有什么异议。

    可是这茶寮就算全被征用,也装不下这么多贵人娇贵的身躯。

    不少人还在外面搭的棚里坐着。

    好饿!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肠胃,一顿不吃都饿得发慌,这一等,都等到了亥时,饿得受不了的人把茶寮老板和伙计从柴房里叫出来,叫他再准备吃食。

    茶寮老板快哭了,他这里就这些东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既然客人要,他们硬着头皮把晚饭准备的那些再弄出来,结果,这群之前看了就恶心的贵人们狼吞虎咽的,把老板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

第539章 我揍你哦

    篱王,礼部左右侍郎三人待在一起。

    他们当然没有像那些官员们一样。他们哪怕身在茶寮,也有自己的尊贵之气,儒士形象。

    “咕噜”

    “咕噜咕噜”

    “……”

    三人本来在说着话,但说着说着,肚子里就开始欢唱起来。

    三人都有些尴尬。

    篱王贵为王爷,以前在京城里醉心诗画,儒雅风流,平时多么尊贵清雅的一个人。

    而礼部最讲究的就是各种礼仪,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为……

    可现在呢?

    他们是想保持自己的风度和形象,可架不住肠胃不配合。

    还是左侍郎宋炳不太好意思地道:“下官有些饿了,有失体统,还望殿下莫怪!”

    右侍郎熊文柏也道:“下官也是,实在控制不了肠胃!”

    篱王笑了笑,道:“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本王也饿了。”

    左侍郎立刻对身边的随从道:“去请茶寮老板再弄些吃食来。”

    说起来挺尴尬的,之前准备的那些,都被他们嫌弃得不行,现在又要人去准备,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但饿起来架不住啊。

    随从们也饿了,他们急忙去找茶寮老板,但是,只看见厨房里比茶寮老板的脸还干净,什么也没有。

    茶寮老板这里准备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之前浪费了一批,后来剩下的,也被早来的人给叫过去弄着吃了。

    随从来报,篱王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其实他们早就饿了,不过宥于身份,所以一直矜持地没有开口,等终于有人开口时,别人早就跑到前面了。

    都是前来迎接诚王的官员,就算那几人没有先孝敬他们三个身份最尊贵的,也无法指责。

    篱王看看苍茫的夜色,茶寮上一个昏暗的灯笼晃着,守在这里是可以等到五皇兄的车队,但是,饿着肚子等,甚至还可能要等一夜,这就让他觉得眼前一片灰暗起来。

    他也带着随从,想了想,他对随从道:“你去看看附近可能打猎!”

    饿得狠了,不弄点什么填进肚子里,他怕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那他就是本朝第一个饿死的王爷。

    人不吃饭可以三天不死,可是饿的感觉实在太难受,篱王觉得他的肠胃快要磨穿,不由产生深深的危机感。

    侍卫们应声去了。

    他们都把侍卫们派了出去。

    于是,在离京城二十里的地方,出现了一支奇怪的打猎队。

    熊文柏饿得往嘴里又灌了好几口白水,这茶寮的茶难以下口,还不如白水,可白水不饱肚子,他叹气道:“希望诚王殿下的车驾早点来,说不定他们那里有吃的!”

    篱王也是眼前一亮,对呀,他们长途奔驰,路上肯定要准备干粮。

    于是,他们更加期盼起诚王早点到来。

    打猎的侍卫们大多空手而归,那也不怪他们,又没有弓箭又没有猪犬,而且这里很空旷,也不是野物出没场所,最后只有一个侍卫猎来一只小免子。

    众人忍饥挨饿,等到后半夜,终于听见一阵马蹄声。

    篱王高兴地道:“是五皇兄,一定是五皇兄!”

    从来没有一刻,他有这么见到期盼五皇兄过。

    这个皇兄离京的时候,他才十三四岁,感情并不深。

    随着马蹄声渐近,车队到了,五辆马车,几百精骑,声势浩大,一路呼啸而来。

    当最前面的人已经只有百米距离时,篱王众人已经都涌向茶寮外了,多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篱王站在最前端,他姿态矜贵,气度沉稳,在茶寮昏暗的灯笼下,仍带着皇室亲王的贵气。

    最前面的马勒缰停下,篱王向侧看了一眼,篱王的护卫立刻上前问道:“请问前方车驾,可是诚王殿下的仪仗?”

    “正是!”

    “篱王殿下,还有礼部诸位官员,奉皇上之命在此迎候诚王殿下!”

    “容我等禀告!”

    不一会儿,在队伍中间的马车驶上前一辆,到得近前,车帘开了,露出诚王的脸容。

    诚王和诚王妃下了马车。

    如果庄王在这里,一定要惊叫起来,这就是他前几天看见的模样。

    月光下,众人看过去,诚王和诚王妃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男如涧中松竹,清俊峭拔,又带着凛凛风骨,整个人如一把剑,入鞘时,沉稳宁静,出鞘时,锋芒毕露。

    女如幽谷兰菊,清新淡雅,又处处落落大方。整个人如一湖水,无风时,清远宁静,有风时,怒涛难挡!

    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沉沉的,还透着压抑的愤怒和悲伤。不过,即使如此,他们的气势,还是有如沉渊大海,浩瀚无边,似乎与这暗夜都融为一体了一般。

    众人行礼:“见过诚王,诚王妃!”

    诚王夫妻回礼。

    篱王道:“五皇兄!”

    他没有叫诚王妃,一个江湖女子,哪里配得上皇室的高贵身份?

    但是,他这么一疏忽,就见诚王沉下脸:“九弟,你长那么大一双眼睛,看不见你五嫂吗?你信不信我揍你?”

    篱王:“……”

    蛮夫就是蛮夫,说话满口土匪气息。

    不过按礼节来说,的确是他理亏。礼部的官员在这里,篱王心中不愿,却不得不重新行礼,道:“五嫂!”

    路千雪扫了他一眼,声音里透着几分哀凉和打量:“老九,我儿景宸遇刺的事,你知道多少?”

    篱王一怔,这还在路上呢,怎么就问起这事来了?

    对了,这位五嫂是江湖人,遇事不会藏着掖着,现在就按捺不住脾气,那么对罪魁祸首自然更不客气。他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京兆尹那边最清楚。左右五哥五嫂也回来了,景宸的事,父皇定会为五哥五嫂做主的。”

    路千雪淡淡地道:“老九,你一直身在京城。老三要杀我儿子,以你的能耐,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消息吧?”

    篱王眼皮子直跳,这是还把矛头对准他了?

    他苦笑道:“五哥,五嫂,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我哪有那本事?”

    诚王拍拍篱王的肩,道:“你别觉得你五嫂为难你,你儿子没出事,你是不能理解父母的心的!”

第540章 磨平了棱角吗

    篱王哭丧着脸,他的儿子怎么没有出事?

    他最优秀的儿子经纶,人如其名,年纪虽小,满腹经纶。他也寄予厚望,尤其是父皇也很喜欢,还动了放在身边教养的心思。

    不过后来父皇为了不让当时的太子生出猜忌之心,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到他了优秀的儿子,他心里也恨老三,恨的不得了。

    那是老三已经被立为太子,父皇没有因为经纶的死而惩罚老五,反倒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他现在实力越来越大,能跟老三分庭抗礼,就是父皇对他的补偿。

    他的儿子死了,老三一点事儿没有。

    可是老五的儿子死了,父皇就把老三的太子之位给褫夺了。

    这么想想,心里很不得劲。

    他没好气地道:“五嫂远在云州,哪里知道?我儿经纶,也是被老三害死的!”

    路千雪一怔,美目一凝:“竟有此事?”

    篱王心中更是充满恨意,咬牙切齿道:“老三狼子野心,为了坐稳那个位置,但凡优秀的皇孙,他都会除掉。我儿经纶,比你家景宸更早遇害!”

    礼部左右侍郎听到这句话,急忙悄悄退后好几步,这种事他们可不敢听。

    当初皇上将这件事压下来,朝中自然没有人知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篱王这么说,算是说出了朝中秘辛。

    这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是前来迎接的主要官员,跟在篱王身侧,哪里知道篱王突然说出这话来?

    两人暗暗叫苦,看一眼身后诸人,那些人离得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篱王的胆子真是太大了,事关皇孙,这种话怎么敢说?

    其实篱王之所以这么说,一半是真的心伤这个儿子的死,另一半,却是用自己的切身经历来激起诚王夫妻同仇敌忾之心。

    果然路千雪怒道:“简直丧心病狂!”

    篱王这一年多来,与庄王在朝堂分庭抗礼,早就不是那个诗酒风流的公子,而是一个成熟的政客。他知道点到即止效果更好,心里更是期望诚王夫妻能和老三大闹一场。

    这么一来,父皇一定生气,对这两个儿子更加不喜,他这个孝顺又得疼爱的幼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才更加坚不可摧。

    看他脸色却悲愤至极,一副受了委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诚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他露出一个痛苦隐忍的神色,声音悲凉中透着隐忍的哽咽,道:“五哥,我都明白的!”

    路千雪冷眼看着篱王,唇角似有一抹讥诮,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篱王道:“五哥为何半夜前来,这都已经快到京城了。反正也得明天才能进城,五哥五嫂怎么不寻地儿歇息一宿?”

    诚王长叹一声,道:“身为父母,得到这个消息,归心似箭啊!”

    篱王眼珠子一转,道:“五哥五嫂是今天才到京城?”

    诚王瞥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篱王愤然道:“老三真是太恶毒了!”

    “怎么了?”

    篱王义愤填膺地道:“五哥五嫂有所不知,自从景宸遇刺,京兆尹查到真相,父皇有心废除太子之后,老三便在京城各种散布谣言。说五哥五嫂无视藩王规矩,未奉父皇诏令,早已进京,毒打侄儿,烧毁太子府,为非作歹……”

    诚王大怒道:“老三欺人太甚!”

    篱王假意道:“五哥息怒,得知五哥明日会进京,小弟特向父皇请旨,亲自前来迎接,也是怕五哥五嫂不知实情,被老三蒙蔽陷害!”

    “老九辛苦了!”

    篱王一脸情真意切地道:“不辛苦,五哥这么多年都不回京城,小弟心中着实挂念。能早一刻看到五哥也是好的!”

    一派兄友弟恭,久别重逢的情景。

    虽然等了大半夜,篱王之前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是见到诚王后,他却很兴奋。

    一直都是他和老三在斗,现在他终于也有棋子了。

    他道:“五哥,五嫂,离开城门还有一个多时辰。要不就在这茶寮里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动身?”

    诚王摇头,语重心长地道:“老九啊,从挡到父皇诏令赶到京城,一路上我们那里有心歇息?即使是等,也要到城门口去等。”

    篱王心里很是不愿,这大半夜的赶什么路?

    不知道他们又累又饿又困吗?

    是他脸上却做出认同的表情,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悲伤地道:“景宸真是个好孩子。长得英俊潇洒不说,待人温和亲切,又有礼貌。五哥五嫂,你们把他教的很好。可正因为他的优秀,竟然让老三那个丧心病狂的,对他动手。老三就是一条疯狗!”

    诚王也是悲怒之极,道:“谁欺负了我儿子,我定会叫他悔不当初!”

    说话间,见诚王王执意不肯歇息,要立马动身赶往城门口,众人无奈,又赶紧稀稀拉拉的各上马车。

    等到他们赶到城门口,离城门开还有半个时辰。

    篱王建议:“五哥,要不咱们叫开城门吧!”

    一路归心似箭不断催促的诚王,却道:“律法有规定,如非重大军情,重政国事,不得在城门已闭后擅开城门。”

    篱王劝道:“可五哥是皇子,是王爷,又从云州千里迢迢而来,饥餐露宿,早一点进城门,可以早点安顿下来。至少也能歇歇气!”

    诚王又摇头:“皇子更应遵守律令,不得擅自违背!我心里虽着急,但不能不顾律法,不顾规定!”

    而后,诚王令他的人都原地休息。

    他只带了二十人,还有五辆马车。

    剩下的二百八十精骑,便在城外十里地处驻扎下来。

    这一路过来,所有来迎的人都看得见,诚王一切都是按正常的规矩来的,从云州一路护送过来的三百精骑,就算全随着进城,在这样的时候,也是情有可原,不会有谁说些闲话。

    可是诚王仍然恪守规矩,只带了二十人。

    他的行为举止,连礼部的官员都挑不出半点逾越之处。

    篱王有些失望,是云州多年的生活,磨平了诚王的棱角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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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330/ 第一时间欣赏戏精娘子总想毒死我最新章节! 作者:楚千墨所写的《戏精娘子总想毒死我》为转载作品,戏精娘子总想毒死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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