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主动出击,妖邪不过如此?
州城,戒备森严。
街上巡逻队的人杀气腾腾巡视,城门处有膀大腰圆的衙役看守,每个百姓出入都要检查验明身份,弥漫着一股压说不出的压抑。
身影修长、面色冰冷的青年手持古怪兵器走来,却迎来许多人的敬意,衙役连身份都不敢验明便打开马拒放行。
昨夜斩妖邪一事被巡逻队的人传的沸沸扬扬,消息很快传遍全城,让畏惧惶恐的百姓们增加了一丝信心。
这群衙役同样知晓此事,加上代任知州的身份不敢不敬。
“下次连我的身份也要查,否则妖人装作我的样子出入州城该当如何?”
“当然,如果碰到力不能及的事情不要声张,暗中记下立刻来知州府报告与我即可。”
徐峰将斩魔司客卿的令牌亮在手中,在众人连连点头答应的情况下才消失在官道上。
远离官道,一头钻入崎岖难行的山林中,前行许久方才来到熟悉的山谷外。
可这一刻徐峰却是心中一颤,如同察觉到了什么无法言语的危机。
山谷外围的迷雾统统消失不见了,但感知中里处的阴气浓厚的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哪怕是离着很远的距离他都能察觉到刺骨的寒意,令血液缓慢、真气凝结!
“我才几天没来,妖邪便蜕变至这个程度了?”
徐峰将刀鞘插在地面,握紧刀柄走向山谷。
原先被阴邪之气覆盖的山林露出真实面貌,但生机像是被吞噬了,草木枯竭,地面开裂,随处可见一片森森白骨,不止是人骨,还有许多野兽的骨头,刺眼的让人感到心底发慌,不敢踏入这死人绝境。
越往深处走,气温越来越低,入了山谷以后空气中飘荡着刺骨的阴风,明明阳光明媚,却是寒冬腊月般的冷冽。
血气磅礴、真气雄浑,身体如同一尊烘炉般发出恐怖热浪,驱赶寒意。
猛然间,徐峰眼瞳一缩。
他看到了山谷最高处那几米高的虫蛹,明明空气中没有什么事物出现,他却仿佛看到了无数亡魂绕在虫蛹旁哭泣嘶吼,无穷阴气化作旋涡一点点融入虫蛹内部,孕育着无法言语的恐怖!
虫蛹表面被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覆盖,上面涂绘着大量古老魔文,狰狞血腥,密密麻麻,看去时双眼像是被卷入一片旋涡之中无法脱离。
靠的越近,能听到虫蛹内部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甚至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跳动,灵魂不受控制般想要脱体飞向这个丑陋的蛹内。
蓦然,徐峰浑浑噩噩的走向虫蛹,没有半点神智,哪怕虫蛹裂开一张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嘴,依旧径直走去。
眼看就要被大嘴吞噬,猛然间陌刀呈力劈华山似重重斩向虫蛹,雄浑的九阳真气覆盖在锋锐刀芒上,吞吐凌厉气息。
轰!!
以虫蛹为中心的数十米地面瞬间塌陷,尘埃飞扬,徐峰更是被这股力量震的虎口疼痛,倒退十数米,定睛一看脸色难看下来。
看似柔软的虫蛹比钢铁还要坚硬,先前突袭下竟然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半拳深的口子,连血液都没有流出来。
咔嚓…
似乎受到了外力的影响,虫蛹寸寸裂开,顶部有一双惨白的手臂伸出抓住两侧,用力一扯将蛹壳撕成两半,便见浓厚无比的阴气从身上爆发,瞬间化作黑雾覆盖方圆数千米,似火的骄阳被遮掩的不见了踪迹。
只是瞬息,明媚阳光化作了森罗阴间!
但徐峰刚才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妖邪的模样,两米来高,像是许多断臂断腿拼接成的尸体有好多条手臂和腿,蜘蛛般盘着,肤色惨白,血管清晰可见,腹部有一道狰狞的黑色纹路,似乎是力量的源泉,蕴含着难以形容的刺骨冷意。
妖邪出现一刻,能听到大量的亡魂在风中嘶吼悲鸣,无穷负面情绪钻入耳朵里,想要将他变成一个没有思绪的傀儡。
“妖邪拥有形体吗?还是说只是幻觉?”
光线黯淡,徐峰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暗中全力催动九阳真经和金身决,雄浑的九阳真气与血气一同汹涌运转,如同一簇熊熊烈火将大量阴气燃空,散发出至刚至阳的气息!
手中极长的陌刀刀锋可见火焰般的罡气吞吐锋芒,轻易划碎地面。
忽然,徐峰一拳砸向漆黑空气,瞬间和砸来的拳头撞击到一起,另外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挥动陌刀斩向黑暗,明亮的火光撕碎浓厚阴气,重重斩在妖邪身上。
砰!
徐峰倒退数步,每一步踩在地面留下很深的脚印,至于妖邪则是不知道被打飞到哪里去了。
察觉到阴气残留在拳头上并没有立刻消散,徐峰眯了眯眼睛,全力驱使九阳真气覆盖手掌,将其灼烧成通红的铁块色才把阴气驱除,这不禁让他有些惊疑。
他见识过知州府的妖人,但那些妖人弱不可言,与诡异厮杀阴气会侵蚀肉身,却无法做到残留这么久。
九阳真经修炼至十三层到达先天境外罡层次,以他宽阔的丹田、筋脉而言真气不比沉浸外罡境多年的武者差,再加上媲美先天境外罡巅峰的肉身实力,除了那种传说中越境杀敌的天骄外,普通先天境外罡武者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说这头妖邪即将要突破至宗师境了?
或者是半步宗师?
想到这一点,徐峰忌惮无比,可手中动作却是不慢。
修炼多门硬功融合而成的金身决后,身上拳、肩、指、膝、腿、背、肘等部位纷纷化作坚不可摧的大杀器,凭借着强大的感知力在黑暗中和妖邪杀得不可开交,不时能见凌厉迅猛如同风暴般的火刀覆盖向妖邪,随后单手化作通红铁掌将滚烫火毒拍向诡异。
虎炎刀法凶猛无穷,陌刀此时化作凌厉杀器吞吐锋芒。
两者厮杀在无数楼阁殿宇之中,徐峰如同山洪猛兽横冲直撞踏碎了不知多少房屋,只能听到惊天动地在黑暗中接连不断,刀法吞吐出现无穷烈焰撕碎身前之物,炸裂声响中掀起一股股滚烫的波浪,连那些阴森邪气都瞬间融化。
徐峰疯狂无比,不畏伤亡追着诡异厮杀,所到之处成片的房屋不断倒塌,碎裂的砖瓦像是暴雨般洒落四周,拳动脚踢之余虎豹雷音撕碎黑暗,一声轰响楼阁顶部裂开,窜出大片滚滚火焰。
诡异似乎慌了,没有刚破蛹而出时的威风,狼狈的逃窜在无数楼阁殿宇中,惨白的脸上竟然能看到人性化的惊恐。
但不论怎么逃亡,都无法摆脱身后像是鬼魅般掠动的身影,唯见厚沉的陌刀挥砍而来,溅起电光火石的金辉星沫。
徐峰身上同样有伤势,许多地方被阴气蚕食露出血肉模糊,与妖邪肉搏的拳掌肘膝等部位甚至被浓厚似水的阴邪之气侵蚀成森森白骨,模样惨不可言。
“吼!”
妖邪口中发出威胁的吼声,原本像是蜘蛛般拼接着大量断臂残肢的身体被削断了不少肢体,比徐峰的样子更惨。
骤然间妖邪身上飞出一道道扭曲狰狞的黑影,如同风暴般飞向徐峰,却被徐峰挥舞虎炎刀法施展出密不透风的刀墙统统绞杀,炸裂的火焰中隐约能听到猛虎呼啸的凶戾之声。
漠然,刀化作一片火刃横冲直撞撕碎黑色风暴,来到妖邪头顶。
眼看就要将妖邪斩落于刀下,谁知这头诡异竟然不跑了,转过身来用血红的眼眸怨毒盯来。
恍惚间徐峰心神晃动,等待反应过来时竟然出现在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里……
第六十二章回到过去,真实的幻术?
深山老林,阳光明媚。
人潮涌动、热闹非凡,许多江湖人士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最前方下三品宗门的人傲然挺直身姿,漠视着挖通山谷的苦力。
人群中,带着斗笠的白衣刀客忽然一个激灵,身上露出惊人杀气,吓得周围不少江湖人士连忙后退。
有人恼羞成怒杀来,下一刻却口吐鲜血倒飞十几米外。
这一幕震惊了不少人,纷纷离这个神秘青年远了些,生怕此人羊癫疯发作害了自己。
蓦然,徐峰视线恢复,惊疑的打量四周。
心中掀起了波澜。
他明明在和妖邪厮杀,怎么忽然出现在山谷外?
这好像是记忆中的画面吧?
腰边的刀是县衙里的刀,头顶的头发还在,武道境界好像回到了通意境初期,肉身强度也下降了许多。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拔刀划向肌肤,只能划出一道极浅的痕迹,此时他的肉身大致强于一些先天境内罡武者,只是为何回到了以前?
时间还能倒流?
估计是诡异的幻术吧。
他武道境界和肉身虽强,但碰到诡异施展幻术防不胜防,这些至阴至邪的诡异不像是人间有的东西,先前多次斩杀妖邪的经历中大多会被诡异蒙蔽双眼,现实和幻术重叠下无法得知真正的虚实。
这头诡异实力很强,如果他不是内功和硬功双重到达了先天境外罡层次,如果不是底蕴雄厚,估计来其他的先天境武者都得死在山谷里。
先前劈向妖邪的瞬间血红眼眸看来,可能对他施展了什么古怪幻术……
徐峰心中有些郁闷,暗中拿出斩魔司令牌运输内力,顿时有一股清神安宁的凉意笼罩心头,紧张疲倦的心神放松了不少,但……
眼前人潮弥漫着生气与活力,并没有想象中的死气沉沉。
许多人兴奋至极的议论着接下来挖通山谷遗迹以后能收获什么样的宝物,有人敬畏的看向宗门到来的强者,有人阴冷盯着仇人,有人讨好着宗门师姐,师姐却转头向别人献殷勤……
人生百态爱恨情仇在这片江湖小圈子里看的一清二楚,唯独没有阴气!
这不禁令徐峰愕然,但很快心中有了思绪。
原来发生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无疑是挖通通道、进入遗迹、腥风血雨,最后来个全军覆没,静心等待接下来会出现的事情就好了。
蓦然,徐峰闭目凝神运功将状态恢复至巅峰,以面对接下来的突发情况。
诡异凶戾,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悄然,时间流逝,残阳出现在天边将云海照耀成明媚动人的羞红色,伴随而来人群最前边响起一阵躁动,逐渐声音传到后面,许多人骂骂咧咧的议论起来。
徐峰睁开双眼,正准备进入山谷探看情况,可听到周围的人讨论时不禁脸色一沉。
通道挖了,里面除了山还是山,根本没有什么中三品宗门遗迹!
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一清二楚,挖通以后许多人进入山谷内厮杀争夺宝物,杀得腥风血雨日月无光,之后没几天传来两千数人惨死的消息,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惊疑之下徐峰朝前面走去,越过下三品宗门的人盯着那条黝黑的山洞,却发现山洞挖通了很深,依旧是山石,没有半点通道的踪迹。
“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记错,难道是妖邪的诡计?”
盯着山洞看了很久,徐峰脸色铁青。
但他的鲁莽行为惹恼了宗门门人,一个个人对着他冷喝责问,脾气暴躁者拔出兵器指来,仿佛要将他劈死,见到徐峰并没有理会他们时气的嚷嚷大叫冲来了。
噗…
一瞬间,数人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想要接住他们的人纷纷被砸倒一片,引来许多人注视。
“找死!”
“哪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撒野!”
下三品宗门的长老动怒了,雷厉风行拔刀冲来,在无数人期待错愕的眼神中数位长老倒飞出去,狼狈的砸在地上,吐出几口血后再无动弹的力量。
人群中响起喧哗声,震撼失神,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众多宗门长老竟然在陌生人面前撑不到一个回合。
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倒飞出去的人有号称半步先天的剑三长老啊!
此人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实力!
一瞬间,江湖人士振奋了,那些下三品宗门门人却是脸色难看、畏惧忌惮。
“阁下是何人?同为先天境强者,却以大欺小打伤我的门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骤然间,青剑宗队伍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但行走间脸上易容的面具掉落,露出原本苍老面貌,乃是青剑宗掌门谢无涯,沉浸在先天境内罡层次多年的武者。
此人出现一刻人群纷纷安静下来,其余下三品宗门沉默敬畏。
察觉到一双双敬畏崇拜的目光,谢无涯受用的抚摸着胡子,眯着眼睛看向徐峰道:“大白天还戴斗笠,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江湖好汉,有本事将模样露出来。”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见识深远、识人无数,像阁下这样以大欺小,不怕传出去遭人笑话吗?”
谢无涯讥讽嗤笑,想要惹怒徐峰以不动应万变。
谁知徐峰傻傻喃喃着什么‘不可能’,也没有理会他,就这么往外面走去,令谢无涯恼怒无比,拔剑挥舞重重剑花袭杀而来,无穷的内罡真气附在剑上化作青光剑影飞出,剑鸣声让许多武者畏惧的连连后退,生怕遭到无妄之灾。
攻势凶猛,朝着要害之处袭去,但徐峰不为所动,仍然呆呆的走着,看的许多人心惊胆颤,胆小者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血液横飞的一幕。
但接下来的一幕又惊呆了众人。
那青年忽然转身,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削铁如泥的长剑,如同铁块般通红的手掌捏在谢无涯喉咙上,只需要轻轻一捏就能够叫震慑江湖多年的先天境武者毙命!
被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眸盯住,谢无涯呼吸一滞,脸上露出哀求。
“再来招惹我,休怪我无情!”
骤然,徐峰身上散发出森然杀意,一瞬间温度下降到了极点,凶戾煞气吓得许多人双腿打颤,胆小者双腿间涌出一股热流,仅凭一人震慑无数江湖草莽!
随手将谢无涯扔在地上,徐峰收敛气息呆呆的走向山谷外,脸上全是莫名其妙。
“奇怪,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会回到过去,那妖邪能有这本领能将我从时间长河中送回到过去,我还能跟它打那么久?对了,我好像……”
“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但是我怎么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到底是什么?”
“算了,回城看看,我记得回去路上走偏了,遇到剥尸体的妖邪。”
徐峰满腹狐疑,在许多人敬畏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但可惜,徐峰回到城内,期间并没有碰到什么古怪的事情。
夜里这座州城灯火通明,酒楼客栈里全是白天去探寻宗门遗迹的武者,在喝着小酒聊着天,烟花柳巷沉迷在温柔乡,祥和安宁……
第六十三章岁月如流,平庸而宁静的一生?
惊疑中,徐峰低调的回了知州府偏僻的厢房里。
他深深记得许多事情。
背叛人族勾结妖人的宋浩然,为寻找儿子背叛监察司的江大海,对这两人记忆犹新,这两人身上定然会有问题。
默然,屋内修炼内功,徐峰面色平静的运转着极阳烈火功和铁掌钢臂金钟罩,身上的境界却古怪的只在通意境初期,肉身强度同样跌落,可他却不记得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静心修炼,将状态回归巅峰。
数日来,徐峰跟在宋浩然身边做事,并未见到对方与妖人勾结,反而多次在会堂中见宋浩然为了清除沉弊遭到许多官吏的反对,城内许多名门望族做出抗拒政令的举动,并偷偷安排人破坏政令,宋浩然数次遭到刺客袭杀,显然是政令触动士族的利益。
他看到只是一个为百姓谋利不惜得罪权贵的好官。
至于监察司分部,江大海所给出的妖邪资料真实有效,寿固城一带出现了一头怨级诡异,除此之外并无过多的妖邪,不论他怎么试探或者调查并没有发现妖人踪迹。
城北打铁铺的老爷子卜安并不认识他,却热情了给他介绍兵器。
与加入巡逻队那些江湖宗门、帮派的人见面,对方并不认得他是谁。
数日后,黄部除魔使汪绍元和恭庆生到来调查妖邪事件,解决后因为其他州城有妖邪害人火速离去。
期间他们聊了聊,得知开苍府事态严重,大山府内部同样有妖邪肆虐,但朝廷派了大量强者去开苍府,局势很快就能好转,到时候就能恢复安居乐业的悠然生活。
妖人祸乱只是一时,很快朝廷会派强者和大军踏平长生殿!
慢慢,徐峰陷入复杂和沉思之中,却没有放弃追寻真相,出城走访曾经剿灭妖邪的村落,得到的结果是百姓平安喜乐的生活着,虽然苦,却没有妖邪的迫害,每到一处村子村民们淳朴憨厚的笑容打动了徐峰,让他觉得这样生活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时间悄然流逝。
寿固城一带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凶戾妖邪,宋知州好生款待他们,并送了不少酬劳,许多江湖人士、宗门之人与新任知州笼络感情后不留恋的离去,没有什么风波和跌宕故事。
随着斩魔使和江湖宗门离去,日子变得平静起来。
州城依旧繁华平静,走卒小贩走街串巷,两侧商铺多如牦牛,酒楼茶馆江湖人士、书生墨客挥斥方遒,芸芸众生为了生计奔波,没有徐峰记忆中的混乱和危险。
州城平定,徐峰回到了寒山县中继续担任捕头,辅佐刘青云清肃蟊贼,不时奔赴出现妖邪诡异的乡县中斩杀妖邪,忘记了自己做这一切的真正原因,只记得一定要将迫害百姓的妖邪杀个精光。
慢慢,徐捕头不追求功名利禄只愿保护百姓的名声传了出去,不局限与附近县乡,寿固城外的州城纷纷听闻此事,不时有人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求他出手拯救,徐峰不顾疲倦赶赴他乡斩杀妖邪,拯救无数黎民,大量百姓因为感动给他立长生牌。
时间悄然流逝,二十数年来徐峰不娶妻生子、图谋钱财,一心只为灭邪,其功绩不但传遍大山府,哪怕是远在洛京的君王都听闻此事,特封诸多荣誉和赏赐,赢得无数人的敬意。
二十多年来发生的事情很多,开苍府的妖祸平息了,君王开展了一次规模庞大的科举选拔出许多读书人去开苍府当官,安抚百姓休养生息。
边疆城池遭到敌国侵犯,大夏军神弈武率领大军奋勇杀敌,一鼓作气连攻敌国数十个城池,敌国连夜求饶投降,震撼八方。
南方出现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大旱,颗粒无收,连续三年没有下雨,许多百姓挖树根吃树皮,最终易子而食,饿殍万里,贪官克扣粮饷,真相曝光后君王大怒,贬、杀上千官员,牵连者不计其数,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大夏的夏扬帝驾崩了,新帝王登基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大夏王朝北面的大燕王朝遭受妖人袭击、藩王造反,四分五裂,陷入了群雄涿鹿的乱世之中。
根据世间巅峰的武道强者研究表明,踏入武道以后人族的寿命极限能突破至五百年,引得天下无数人疯狂专研此事之中,大量武道强者闭关修炼,但耗费多年光阴不得结果。
大夏北方疆域出现大规模百姓造反,疑似和邪教有关,君王震怒,调动大军镇压。
数万里外的西域番邦商队来到大夏贸易,他们口中流传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人看到天上腾云驾雾的身影,寺庙里老死的僧人在火海中变成金光舍利,被雷劈成焦炭的大榕树来年生长的极为茂盛,还会开口吐人言……
这些是来自很远很远的传说和故事,期间不知道遭到多少说书先生、写书人的添油加醋夸大事实的描写,能有多少真实性徐峰都不敢保证,甚至对某些传闻嗤之以鼻,并不相信。
这个世界就是普普通通的世界罢了,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活在芸芸众生之中,没有想象中攀登武道顶峰和精彩至极的风景,世间也不会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传说。
大多数是过路商旅或者说书先生将一些不理解的事情增添了神秘色彩罢了。
大夏风云涌动,身边发生的事情同样很多。
宋浩然为民谋利心力交瘁老死在案桌上,享年七十八,监察司分部的江大海任职结束回归天渊郡享福,来了个新的监察司彭管事,刘青云年岁大卸任当乡绅儿孙满堂,认识的熟人相继老死病逝,或是娶妻生子。
不知道为什么,徐峰感觉自己好像又忘记了什么东西,只是在迷茫的时候从怀里掏出自制的笔记本记录东西。
一代新人换旧人,徐峰走在与二十多年前没有什么变化的寿固城里巡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身姿依旧挺拔,苍老却不失威猛,眼神如同鹰眼般凌厉。
大街上许多人朝他打招呼,不论是士族门阀的公子哥、府衙的官吏、江湖帮派宗门的人纷纷对他恭敬有加。
徐峰听闻最近衙役们再抓个凶人,这个凶人祸害了大山府境内许多百姓,逃了二十多年,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正好来府衙执行公务路过看看,路过地牢外看到被衙役押入大牢的身影,披头散发,凶恶至极,如同一头驯服不了的猛虎,但是手脚被打断了,身上拷着沉重的枷锁,被人拖在地上行走,不时有衙役挥起水火棍砸在背上,打的血肉模糊。
见到徐峰站在不远处,这群衙役的头头连忙过来请好。
徐峰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让他们继续执行公务,可看到桀骜不驯的身影时内心似乎触动了什么,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很快摇了摇头离开。
他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
这次回到寿固城,是知州有请剿灭妖邪……
第六十四章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异常的世界
知州府。
听闻新任赵知州的话,徐峰眉头揪在一块。
赵知州说最近大夏王朝的局势很乱,开苍府遭到妖魔诡异屠戮,陷入腥风血雨之中,朝野震怒派去众多斩魔使平定祸乱,大军压境。
因为大山府距离开苍府最近,所以被调遣了大量斩魔使奔赴妖祸之地,却不知为何近日来境内妖邪残害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比平常多出数倍不止,连斩魔司都有些自顾不暇,所以请他来坐镇寿固城平定妖邪。
得到这个消息徐峰并没有拒绝,他一生都在与妖邪厮杀,何惧诡异邪祟?
疑惑的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好像很耳熟,但是不知道在哪里经历过。
随着年龄增加,他发现自己的记忆越来越差了。
摇了摇头,徐峰去正厅见了不少江湖人士和宗门门人。
赵知州不止是请他来坐镇,还请来不少江湖帮派、宗门的人去剿灭妖邪,新官上任这些江湖人士同样会给面子来捧个场。
主持大局,到场的江湖人士、宗门门人欢呼狂热、士气大涨,唯有徐峰知道自己刚毅的外表下好像越来越藏不住衰老的心,精神在衰竭,他越来越力不从心。
回到厢房,徐峰坐在桌旁,手里拿着小笔记本记录着什么。
“你总觉得这不是你的人生,但谁的人生真能轰轰烈烈、荡气回肠呢?人生如同一盏摇曳青灯,看似一生绽放着光芒,却不知光芒下是逐渐干涸的灯油,却不知自己照亮的地方远远达不到世界一角,你没有如期望中的强大,而这正是人生,大多数人平凡的一生……”
翻阅二十多年来记载的日记,徐峰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这些东西,他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却只能在这本薄薄的本子上记录些事情安抚内心。
但,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正经人谁用第二人称写日记啊?
迷茫,徐峰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平日里看不到的忧虑和软弱,在日记上记载着半生…
五月初七:时间又过去了五天,州城一带所发生妖邪诡异迫害百姓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深受其害灭门的百姓越来越多,十几年来从未见过如此频繁骇人案件,在偏远的寿固城而言这是罕见的惨案,你觉得一些案件似曾相识,却忘记在哪里听说过了。
五月十一:又是几天过去,妖邪之事愈演愈烈,你杀了一生妖邪,竟然寻找不到妖邪踪迹,斩魔司强者未能赶来,城内人心惶惶,看到百姓们对你流露出失望,你内心受到了打击。
五月十三: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城外延绵群山中有中三品宗门遗迹出世,你越来越苍老了,气血衰弱,一生竟然未能突破至宗师境,你决定和那些年轻人争夺机缘。
五月十四:你闯入了宗门遗迹,却没有什么收获,你觉得很可惜,你感觉你自己越来越老了。
五月二十三:上一次好在早早离开山谷遗迹,听说去山谷里的人全被妖邪害死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最近诡异残害百姓的事情越来越多,你根本找不到任何妖邪踪迹,觉得心力交瘁、愧疚自责。
五月二十七:大量百姓来到州城避难,气氛压抑,人人都在谈论诡异,你却看不到半个诡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五月二十九:城里的百姓大规模死亡,尸骸和血液铺满了街道,你寻找不到半点妖魔诡异的踪迹,你恐惧了,你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锐气和勇敢!
五月三十:你在街上巡视,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百姓突然惨死街头,别人能看到诡异,可你却什么都看不到,你除了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死在眼前、除了看着百姓们临死前的求助哭泣,就只能迷茫的站在一旁愧疚,你是不是因为老了所以什么都看不到了?
六月初二: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很想去看看地牢里关押的那个恶人。
时间匆匆流逝,原本挺拔的徐峰一下子老了几十岁,面容褶皱死气沉沉,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和豪气,在多个深夜中因为愧疚自责白了头。
他手里的刀变成了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在街道上,枯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到。
愁云惨淡,阴风阵阵。
街上萧条无人,两侧商铺房门紧闭,地面染了许多黑红色的印迹,死人多的血迹连水都冲不干净,一股浓稠恶臭的血腥味顺着风儿钻入鼻中,令人不由胆寒。
前行地牢,期间路过一些无人深巷,能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尸骸白骨,许多野狗、老鼠在尸堆里翻找着相对新鲜的食物,血液将地面浸成黑红色,粘稠刺鼻,这样的场景在城内随处可见,死人多到连官府都懒得处理,随意扔到旁边巷子里堆积着。
徐峰很沉默,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许多百姓死在眼前,却看不到诡异究竟身在何处。
一个月,寿固城从繁华热闹的州城变成了如今的人间炼狱,到处可见尸骨堆积、野狗扑食,活人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外出,又或者死在了某个夜晚,腐烂在床上。
来到地牢外,几个衙役恭敬迎了过来,徐峰和几个罕见的活人聊了聊天,便去地牢最底层最后一间牢房,看到了那个四肢被打断、刺穿琵琶骨勾在墙上的男人,强壮、凶悍,桀骜不驯,如同一头无法被征服的凶戾猛兽。
这个桀骜汉子披头散发、嘶吼咆哮,看到有人到来疯狂挣扎,哪怕铁钩刺穿身体的部位流出大量殷红的血液都没有停止。
问了衙役,衙役说这个人很可恶,打死了他们很多人,四处破坏官府的计划,在大山府境内行凶作恶,徐峰听得眼神恍惚,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
命人离去,徐峰决定要单独和这个人说说话,谁知道几衙役的脸色变了,阴沉着脸说知州下令朝廷重犯不能单独审讯,只好作罢转身离去,却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身影十分眼熟,似曾相识。
又是两天过去,不知为何徐峰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桀骜不驯的身影,恍惚间耳边传来低吼与不甘,他越来越想要和那个人单独聊天了!
徐峰去询问了新上任的赵知州,想要获得允许去和地牢里的凶人单独聊聊,谁知道向来温和有礼的赵知州雷霆大怒,拒绝他去和重犯洽谈,一连三天去问同样如此。
他心中很是疑惑,单独前去地牢探看重犯,发现地牢大门变成了重重铁门,看守的人很多,无功而返,暗中却记下了衙役换班时间。
时间悄然流逝,徐峰没有鲁莽闯入地牢,像是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写日记,模样越来越衰老。
六月十三:近半个月过去,城里死的人越来越多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尸臭,无数苍蝇和黑鸦在尸堆乱舞,你却依旧看不到半个诡异身影,你感觉到了寿命在流逝,或许你只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哪怕修炼武道,可一生奔赴斩妖灭诡,被大量阴气侵蚀,年迈后身体承受不住逐渐崩溃了,没有传说中的武道长生,甚至比一些武者更短命,赵知州仍然没有松口让你去看重犯,多次称病躲避。
六月十五:你越来越衰老、越疲倦,你一生奔赴斩杀妖邪,寿命终结前诡异在身边作恶竟然无法制止,你可能准备死了,你这一生是为了什么?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为了坚持什么而一直在斩妖除诡?
六月十八: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去看地牢里的重犯,但赵知州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地牢看守戒备的人越来越多,你感到十分疑惑。
六月二十一:你应该要去见一见那个人了,哪怕杀衙役杀知州,哪怕晚节不保,你也得去看看,那个人身上似乎有着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蓦然,苍老暮耋的徐峰颤颤巍巍拿起磨刀石,在院子里磨刀。
待到夜幕降临,一头遁入黑暗中……
第六十五章一直陷在囚牢里的人,该轮到谁逃了?
夜色阴沉。
天空呈现诡异的血红色,像是一条条血管密布在云雾中,又如同梦境般诡异虚幻,街道两侧堆满了大量尸骸白骨,头发和腐烂的血肉交缠在一起形成恶臭难闻的气味。
树上、房屋、墙院、地砖被一层层诡异的黑红色纹路覆盖,吞噬着无穷血肉,像是一张大网朝徐峰扑来,让他腐朽衰败的身躯喘不过气。
万物静籁、死气沉沉,像是不属于人间的阴间地狱,又如同噩梦里的场景。
街上没有人,徐峰拖着残烛般的身躯走动在黑暗里,以往强壮的能打死一头牛的他现在竟然连走路都在喘气。
不知为何,两侧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就像是扭曲的梦境。
徐峰没有理会身边的异常,咳着嗽继续前行,很快却停了下来。
在他身前不远处,赵知州带着府衙的全部官吏站在街边看着他,又或者说阴恻恻的盯着他,脸色难看铁青,隐约能看到眼底藏着一股怨毒。
忽然,这群人异口同声:“徐大人,回去吧!”
声音冰冷,麻木,无情,还有一丝怨毒,更像是插入人心脏的咒骂。
徐峰没有理会他们,咳着嗽拖着刀继续前行,耳边一直传来赵知州一群官吏麻木无情而重复的话。
走远了,这群人的声音逐渐被虚幻扭曲的黑暗吞噬,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前面又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让徐峰眼瞳一缩。
在寒山县安享晚年的刘青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一家子来到了州城里,身边站着妻妾儿女,怀里抱着孙儿,熟悉的脸上并没有往日的温和,反倒是麻木冷漠,声音没有感情:“徐大人,请回吧!”
“徐大人,请回吧!”
刘青云一家人站在路边,脸色苍白的盯着他,异口同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话。
徐峰心中没由生出一阵恐慌,很想扭头跑回自己所住的宅院里,再也不要面对稀奇古怪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现在离去,一定会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
阴风袭来,令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曾经磅礴炙热的气血、雄浑汹涌的真气似乎随着他的苍老而消逝,一阵不起眼的阴风竟然让他止不住的发抖、恐惧!
满是褶皱的大手抓紧刀柄,徐峰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前行。
期间,碰到大量旧人站在路边劝阻。
远在外地的汪绍元、恭庆生,回到天渊郡享清福的江大海,监察司新任彭管事,死去多年的宋浩然,打铁著名的卜安一家……
一生中在他眼前出现过的人此时站在街道两侧面色铁青、麻木无情的盯着他看,冰冷的重复一句又一句话语:徐大人,请回吧!
徐峰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却坚持着心中的想法,一定要去地牢里看眼那个死囚犯,哪怕眼前出现如此诡异的一幕,又或是死亡,都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被诡异的血光和朦胧青灰光芒笼罩,又像是一副卷起来的画卷,世界开始扭曲颤抖。
不知何时,两侧房屋窗台处占满了人,模样看不清,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盯着徐峰看来,嘴里重复着让他回去的话语,徐峰觉得两侧房屋里的人像是他一生中所杀死的诡异,又像是此生得到他恩惠的人,在他临死前来替他送行。
世界仿佛在膨胀,又在收缩,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呼吸不了。
即便如此,徐峰依然咬紧牙关拼命前行,顺着感知中的路疯狂的奔跑,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感觉周围出现许许多多的球状物体,慢慢变得越来越大,大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前行中一大团密密麻麻缠绕的黑色线团挡在身前,钻进去的一刻身躯好像也跟着一同扭曲,缩小放大,大量透明的圆球忽远忽近、忽大忽小,自己被神秘力量按在原地似的动弹不了,仿佛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在身上,令他无法呼吸!
旋转、扭曲,忽大忽小,膨胀压缩……一种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经历出现在身上,他像是出现在某种抽象的维度里怎么都走不出来,经历永恒的混沌与黑暗。
恐怖诡异的画面与折磨下徐峰意识愈发昏沉,可心中信念更深了。
他一定要去看地牢里关押的重犯,哪怕是死!
经历了不知多久,前面的路出现一丝光亮,那是衙役在地牢外看守举起的火把,戒备森严。
看到地牢,徐峰虚弱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挤出来的力量一把冲了出去,却险些摔倒。
踩在地上的踏实感让他仰天长笑,泪水不自禁从眼睛流出,像是珠子般狠狠的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回头一看哪里有什么扭曲邪恶的唯独空间,只有陷入漆黑和尸骨的荒凉。
“徐大人?您不能靠近…”
噗…
瞬息寒芒划破黑暗,一颗颗头颅重重的砸在地上,徐峰踏着溅飞血花颤颤巍巍的走入地牢里,一路杀了进去,终于来到地底最后一间牢房里,那个被铁钩勾住四肢的凶人依旧桀骜不驯,不甘愤怒的嘶吼声回荡在地牢里,声音很虚弱很虚弱,越来越小声,似乎被抽干着力气。
可这一次,重犯却是正式的抬起脸看着他,脸上还有着说不出的古怪笑容。
轰!
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徐峰如同被天雷劈了脑袋轰鸣作响,不敢置信。
地牢最深处的重犯不是别人,竟然是他自己。
看着这张脸,徐峰震撼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呵呵,我就是你,你却不是我,过的太安逸的你或许忘了太多太多!”
“我在小一点的囚牢里清醒着,你在大一点的牢笼里麻木着!“
重犯哈哈大笑,血液染红了牙齿,铁钩勾住的肢体流下殷红血液。
“你是我?我不是你?”
看到这张脸,徐峰颤颤巍巍的冲进牢房里去将重犯解救下来,却没有想到两者接触的一刻一股记忆在脑海里爆发,令他疼痛的在地上颤抖,心中却是得到了许多明悟。
他是徐峰,寒山县县衙捕头、寿固城代任知州、斩魔司山岳级客卿,因主动出击斩杀妖邪而莫名陷入幻境里。
只是……
幻境不像他以往所见过的诡异幻术,更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充满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物,生活在这里和外界并没有半点区别,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他被侵蚀的逐渐接受这一切,接受了这里的人和事物,不再深追过往,并不知每天夜里有个身影站在床头看着他入眠,身上飞出一根根血管狠狠的插在自己脑袋里……
消化着脑海里的记忆,徐峰逐渐恢复清醒,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牢房门被锁起来,自己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之前出现在大街上的人纷纷站在牢房外,眼神冰冷、无情、阴毒,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些面孔有熟悉有陌生,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看得他毛骨悚然。
这个世界,或许是诡异制造出来的天地,虽然不知道妖邪是如何做的,但……
枷锁是诡异,囚牢是诡异,就连这些人同样都是诡异,而他早就陷入幻境中被吸食着一身气血、侵蚀着记忆……
若是别人早已经绝望了,然而徐峰脸上却露出异样兴奋的笑容:“我这一生都在斩妖除诡,如果这个幻境是模仿我的记忆所衍生,那么……”
漠然,徐峰心中念出忘记了二十多年的话——系统。
望着眼前虚拟面板,徐峰忽然露出残忍的笑容:“接下来,或许你又该逃了。”
轰!
猛然间,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徐峰身上爆发,虚空寸寸碎裂。
牢房外,无穷人影面色大变,争先恐后的向外界逃窜……
第六十六章你和摩可衍那什么关系?
黑天惨月。
山谷阴风肆虐,恶鬼呼啸,放眼看去许多雄伟壮观的楼阁殿宇化作一片废墟,满目苍夷,令人感到惋惜。
废墟之上,一头两米来高、肤色惨白如雪,身上拼接着许多扭曲肢体如同蜘蛛般的诡异眼中闪过一抹灰光,光芒里倒映着寸头青年的身影。
诡异用肢体将青年缠在底下,惨白的皮肤里延伸出许多粗细不一的血管扎入青年肌肤里,一层淡淡的青灰色光芒散发在昏黑的夜色下,周围荡漾薄薄雾气,扭曲着数不尽的身影。
一旁,还有个老乞丐百无聊赖的躺在地上昏昏欲睡,只是喃喃着意外。
这头妖邪吞噬了两千多人的血肉精华,两千多人中不乏武者,随后又消化了妖魔精血,看其体内阴源已然到达煞级诡异层次。
换做武道境界来说只是宗师境初期,但武夫怎能和魔渊异种相比,没有理由被一个小小的先天境武者追着暴打吧?
天地残缺的时代里被武夫追打成这副模样?
麾下妖人期间创造了大量条件给这头妖邪成长,甚至最终惊动到了他,连他都在好奇下取来妖魔精血看看州城的小捕头能撑多久,谁知道察觉到山谷有异动后赶回来,却看到花费心血培养的诡异被人追着暴打?
好在这头诡异是魔渊异种,能以本源为源头施法大梦千秋术,他又早到了一步,否则恐怕能看到诡异被武夫撕碎!
“桀桀桀……好玩,真当有趣!本座施展此术恐怕连那些自诩什么大宗师武夫都要浑浑噩噩不可挣脱,你这小子究竟在执念着什么东西,究竟有什么底气一直没有放下?你以为你能赢吗?”
“过去了两天多时间,估计里面过去二十多年了吧?真的有凡人能在沧海桑田中保持本心?时境过迁小千幻境已然稳定成形,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沧桑陵谷的岁月中保持清醒,可惜实力恢复的太少,这具身体太弱,看不到这小子到底在经历什么,不然就好玩了。”
“这具身体本就是蝼蚁献祭得来,用其生命换来一场戏看倒也不亏,桀桀桀小捕头你给我的惊喜越来越多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哪个凡人能像你一样这么有趣。”
傅娄笑的很阴冷,口中默念着什么,肉眼可见身体一下子干瘪下去,就像是轮胎泄了气,皮紧紧的贴在骨头表面,看起来就是个骨架人,模样恐怖。
一股血红的雾气融入诡异和徐峰身上,青灰色光芒的雾气悄然被血色侵蚀,翻滚咆哮,不论是诡异还是徐峰身体都在疯狂颤抖,如同陷入了难以形容的变化之中。
不同的是,诡异传递出兴奋至极的情绪,而徐峰的气息在飞速虚弱。
纵然耗光了这具妖人身躯的精气神,可老乞丐却是异常兴奋,眼中闪烁着别样光芒,盯着徐峰像是盯着一件与众不同的玩具。
长生殿中九幽众爱玩、爱打赌的习惯出了名,喜怒无常、怪癖凶戾的名声更响亮,但他不在乎,只为了玩。
“桀桀桀……估计你是第一个被我如此厚待的妖邪,本座何时费心费力的弄过这些低等邪祟?废物,连个蝼蚁都顶不住,若是传出去本座岂不是被人笑话死?!”
“蝼蚁好生坚韧的毅力,受到二十数年岁月冲击竟然没有崩溃,你究竟在坚持着什么啊?若不是凡骨,本座真想将你收入门下,可惜了,这个时代凡人注定要淘汰在波涛汹涌的潮浪中,比起曾经的岁月,武道文明微不足道、卑微如尘埃,一切都要推翻。”
看到徐峰气息飞速削弱,精壮的身躯干瘪枯竭,傅娄知道定局已成,可惜的摇了摇头:“你如果能活过来,还真能让我高看一眼,这个时代莫非真有武夫拥有坚不可摧的意志?如果你撑过来了,说不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入我门下,而非做那些自断前路的妖人。”
“但我又不愿意你活着,你能在此术下挺过来,岂不是在打本座的脸吗?”
“只不过,现在这个天地下没有武夫能在我认真出手下生还,何况你这卑微的蝼蚁……”
咔嚓…
老乞丐的话还未说完,如同吸血虫般盘在徐峰身上的诡异肢体寸寸断裂,口中发出惊恐畏惧的声音,一根根血管瞬间炸裂,身躯像是一件瓷器般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笼罩在两人外血灰色的雾气炸开,伴随着千万惊慌恐惧的窃窃私语泯灭在空气中,老乞丐更是被这股余威震飞上百米外。
噗…
通红滚烫如同熔浆般的铁掌穿破诡异血肉之躯,重重抓在阴气最为浓厚的心脏部位,用力一捏,瞬间阴气炸裂,汹涌气浪冲刷四周一切,山岳巨木房屋统统在这股波浪下汽化,溅飞的碎物碎片如同弩箭般窜射四面八方,地面炸裂出一个方圆数十米坑洞,殃及的地方几乎将其余残存的楼阁殿宇轰塌。
大量惨绿色的液体溅飞四周,侵蚀出一个个深坑,冒着浓黑的烟雾。
徐峰身体被浸泡在腐蚀液体中发出滋滋的响声,原本如同精钢浇筑般的身躯血肉消融,裸露出森森白骨,大量如厉鬼凶恶的阴气附在伤口处侵蚀着肉身,惨绿色的液体和血液滚滚流下脚底,模样惨不忍睹。
颤颤巍巍的徐峰从侵蚀绿色液体中站了起来,面色狰狞的盯着不远处的老乞丐。
老乞丐在爆炸中掀飞出几百米外,被许多碎片刺穿了身体,钉死在地面,本就纤瘦干瘪的身体并没有流出血液,像是骨架瘫倒在地上,如同纸扎人。
看见徐峰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甚至将煞级诡异打爆,老乞丐面色一滞,震惊失色的连连摇头:“不可能!世界上不可能有凡人能够挣脱出大梦千秋术!哪怕是我所处在的时代,能脱离者少之又少!你难道不是凡人?”
纵然伤势惨重,身上大部分骨头断裂、生机消逝,可老乞丐并不在意死亡,反倒因为眼前蝼蚁挣脱此术而掀起万丈波澜!
哪怕徐峰将堪比宗师境的煞级诡异打的落荒而逃,他都没有露出这般惊讶。
大梦千秋术虽然是幻境,但是以一头魔渊异种本源为灯油,他亲自点燃的这盏灯火世界,外界两天多时间幻境中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噫梦术将对方记忆挖掘出来,以此建造了个和外界没有多大区别的小千幻境,二十多年的岁月已然框架稳固,可以说自成小天地、小世界,哪怕很残破,却和对方纠缠羁绊无法分割。
本源虽不全,却也是属于对方的噫梦小千世界,所触及的力量和规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打爆,哪怕不足真正威力的千万之一,根本不是小小武夫能够抵抗得了啊!
此术作为上古邪法之一,曾叫亿万生灵陷入噫梦大千世界中恍惚度日,全然如同真正存在的世界,意念间沧海桑田、时境过迁,取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哪怕是自诩天骄巨擎都得陨落当场,没有解开的方法!
此术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一旦形成,就很难破开!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还能强大的以一己之力打爆整个世界?
哪怕一头煞级诡异本源所施展的大梦千秋术威力不大,却自成一角虚妄天地,但怎么可能会被蝼蚁生生打爆世界?
明明在刚刚这个蝼蚁虚弱的濒死灭绝、魂飞魄散啊!!!
看到歇斯底里的妖人,徐峰没有理会,颤巍着身体走向老乞丐,打算在昏迷前将这个该死的家伙头颅捏碎。
暗中疯狂运转九阳真经和金身决,但真气耗尽、气血枯竭,状态如同腐朽的木头一样脆弱,稍微来些重击恐怕就会倒地不起,却毅然拖着残躯杀气腾腾的走向妖人。
令徐峰欣喜的是,那股淡金气涌如同一条细小的泥鳅般游动在身体上,贪婪的吞噬着一道道残留伤口处的阴气。
沙沙…
百来米的距离,徐峰硬是走了几分钟,身后留下一片血色脚印。
居高临下看着动弹不得的妖人,徐峰刚想一脚踩碎对方的脑袋,却没有想到听到一声惊呼:“你和摩诃衍那什么关系?”
第六十七章妖人蛊惑长生,不忠于任何人
夜色惨淡,阴风呼啸。
废墟中,那浑身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青年居高临下盯着枯瘦如纸扎人的老乞丐,冷冷道:“你说什么?”
摩可衍那?
对方在说着什么稀奇古怪的话语?
看着这个身上没有半点生命气息的妖人,徐峰心头震怒、杀气腾腾,怎么不知道自己先前差点就死在山谷之中,被诡异吸食成一具尸骸?
先前,他或许做了一场梦,或许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经历却极为真实,真实的如同第三人生!
在那个世界中逐渐被一场场变故、事情潜移默化接受了幻境中的生活和一切,大多数死去的人活着,又或者说过着他心中认为本该生活的样子。
安然祥和、美好欢乐,平凡中带着一丝忙碌和认知中的生老病死,活脱脱就是真实而平凡的人生。
人生如此,哪来的什么鲜衣怒马、功成名就?
大多数人一生孤独走过沧桑岁月,曾经以为很遥远的年岁不知不觉靠的很近很近,闭眼睁眼时间不经用,一下子过去了半生,却发现自身不过是活在芸芸众生里的一员,或许有过出彩、或许有过成就,但对于浩瀚大世而言这点光辉如同尘埃般渺小,慢慢接受自己的平庸。
虽然来到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可徐峰心中潜意识认为自身一生或许会有精彩高光,如同幻境中一生奔赴斩杀妖邪而获得君王赏赐荣誉财富,也会有普通幸福,像身边熟悉的刘青云、宋浩然、江大海等等有个不错的结局,又有着初入江湖、转瞬即老朽的平庸人生……
这样的幻境几乎按照他本心潜移默化的前行,加上心里最大的底气系统被屏蔽,让他想不起究竟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懵懂的被牵引走了下去。
若非最终察觉到古怪之处,被化作人间炼狱的世界刺激到了,说不定自身依旧会心甘情愿的奔赴斩杀妖邪之中,成为一个被阴气侵蚀而老朽衰败、无人问津的老东西。
不不……
其实他根本没有力量挣脱囚牢,是因为系统…
想到这一点,徐峰双眼血红,杀气沸腾,如果不是古怪的听到了一句什么‘摩可衍那’,早就一脚踩死妖人了。
“本座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姿态看我!”
老乞丐虽然生机消逝、死气沉沉,却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眉宇间冷漠、无情,处于劣势却没有半点心悸,更像是徐峰处在绝境。
“哦?”
徐峰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毫不犹豫的用脚踩在老乞丐脸上:“这样呢?”
“放肆!”
咔嚓…
脚上的力气一点点增加,妖人头颅传出碎裂的声音,骨渣刺穿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老乞丐非但没有在意,反而盯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发出啧啧的感叹:“凡骨,却为何拥有这一缕…摩可衍那虚伪卑劣,嘴上说着众生平等,骨子里却是流淌着吃人不吐渣的狠戾,怎么可能看得上凡骨?”
“你小子很有趣,有趣!”
凡骨?
摩可衍那?
听着闻所未闻的话语,徐峰心中疑惑无比,却狠戾的继续踩下去,要将妖人的脑袋踩碎。
没有想到看似脆弱的跟朽木般的老乞丐脑袋仿佛比钢铁还要坚硬,虚弱的状态下徐峰用尽全身力量,竟然只能将其踩裂、而不能踩爆。
老乞丐没有在意,阴毒的三角眼里露出惊讶的眼神,死死盯着徐峰伤口处流转的一缕金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怪哉,你一个凡骨,却能…不过这点气涌实在是太淡薄了,很杂,但……桀桀桀,小子,大夏将倾、天下将变,不如加入我长生殿?”
徐峰没有理会他,吃力的抬起脚,随后用尽全力重重的踩下去,踩得妖人脑袋裂开更多缝隙,没有血液流出,像是具干尸。
“桀桀桀……小子,你资质不凡,何必与大夏葬送在历史长河之中呢?入我长生殿可得长生不老,超脱于芸芸众生,而非像那些低贱卑微的蝼蚁般百年后化作一捧黄土,武夫便是如此,实力不强心比天高,临终前悲嚎着天命束缚,你愿意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老死?”
“入我长生殿,可得永生,可凌驾于天地之间,我长生殿之人所修本源可比武者强了不止一个层次,乃是属于……而不是你们这群武夫所修之路,路有阻隔如同天堑难以突破,以凡入道更是比上青天还要难,入我九幽众,我将副众部使的位置交予你,如何?。”
老乞丐的脸虽然被踩着,但孜孜不倦的蛊惑,说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好处。
超脱。
长生不老。
“让我当副手?原来的副手呢?他会服气吗?”徐峰虚弱的将脚抬起来,对准妖人脑袋踩了下去。
“原来的副部众使杀了即可。”
脑袋被踩到泥土里,老乞丐温和一笑。
“多谢老前辈,但老前辈能不能送我样东西当做礼物?”徐峰面色表情道。
“什么东西?”
“你的项上人头。”
咔嚓!
脚上的力道更重了些,却始终没能踩碎,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虚弱的原因,身上提不起什么力气。
被人踩着,老妖人心中恼怒,却没有表露出现,笑吟吟道:“小兄弟,你不喜欢修炼?想要荣华富贵还是倾城佳人,我长生殿都可以给你!”
“要你老母!”
徐峰虚弱的从地上搬起巨石砸在他头上,石头四分五裂妖人脑袋还没有炸开。
忍住震怒,老乞丐说道:“你想当王侯将相,长生殿也能助你到达那个位置!想当帝王,吾长生殿同样能将你扶持到那个位置,只要你愿意加入长生殿!”
闻言,徐峰停止踩踏。
老乞丐以为打动了武夫,继续张口笑道:“你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的举动,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之中的浩瀚无垠,危机四伏,不久后将会有一场巨变,席卷天下!”
“忠于大夏有何用?一同陪葬吗?“
“我不忠于任何人,我只忠于我自己。“徐峰依旧在废墟中寻找东西,毫无感情道:”说杀你,那就要杀了你。“
老乞丐有些嗤之以鼻:“在你眼中,世界有多大?”
“大夏王朝很大,疆域十数府地州城无数,亿万黎民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占据肥沃富饶的疆土,为诸多王朝中鼎盛之一,兵强马壮国泰民安,若非忽然降临的妖魔诡异破坏了这份安宁,若非你们这群背叛人族的畜生大肆屠戮同族,怎么可能乱成如今局势?”徐峰面色冰冷,拖着残躯走在废墟里,似乎在寻找什么。
“哈哈哈,这便是你眼中的世界吗?再给本座说说你眼中的天地有多大?”老乞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止不住捧腹大笑,三角眼里竟然笑哭出泪水。
徐峰沉默片刻,废墟里翻寻着东西:“大夏王朝疆域很大,周围大燕、大周、大武、大顺等诸国同样占据浩瀚疆土,国力强大、人才济济,除朝廷外江湖中武者众多、强者如云,若非众国周旋图谋人族貌合神离,怎么能容你们这群妖人猖獗?”
在他记忆中,世界并不是只有大夏一个王朝,周围同样林立不少王朝。
有的王朝很小,国土或许只有几府之地,有的国度底蕴并不比大夏弱多少,甚至听说跨越这些国度往更遥远的方向走去,还会有别样的风土人情,世界很大很大。
在幻境中他经历了不少事情,而这些记忆逐渐消散,就如同手里的沙子般悄然随风流逝,留不住,很是古怪。
老乞丐听了以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阴冷沙哑的笑声回荡在黑夜废墟间,像是厉鬼嘶吼,竟比阴风还要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虽然没有开口讽刺挖苦,但侮辱性极强。
徐峰沉默的在废墟中寻找着什么,翻了很久很久。
忽然重重一抽,将厚重锋锐的陌刀拔了出来……
第六十八章竖子,休想坏我道心!
惨淡夜色下。
浑身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青年喘着气,拖着厚重极长的陌刀走过废墟,锐利的刀锋划在地面掀起电光火石。
眼神凶恶、杀气腾腾。
这个青年如同地狱中走出的猛鬼,直勾勾盯着地上妖人,加上不时掠过的阴风与沙沙树枝摩擦声,令人感到难以形容的恐惧。
老乞丐停止大笑,眯着眼看去:“为何如此执着杀我?得罪我,可比得罪朝廷还要严重!”
“想清楚,你身体在阴气侵蚀下根基崩溃、筋骨碎裂,若无武道强者舍命为你洗髓周身百骸,从此便绝缘于武道,甚至不出几日病死床上,这真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
“哈哈哈你为那群蝼蚁出头,谁知道你的付出呢?斩魔司更不会为了个废人出头、花费重大代价治疗你身体的崩溃腐烂。”
“归于长生殿麾下,可得一线生机。”
“嗯,杀了你再说!”
徐峰身影摇曳,走过废墟时身体趔趄差点摔倒,却执着的拖着陌刀走来,靠近以后忽然加速度举起陌刀全力斩向妖人,因为身体实在虚弱眼神一晃偏了位置,锋利的刀刃像是切豆腐般将妖人手臂斩断。
见此人杀意如比浓厚、意志坚定,老乞丐不再花言巧语。
说实话,不论这人是否同意加入长生殿,最终他都要将其抹杀,只不过一个是在戏谑中杀死,一个是等待以后有机会在杀罢了。
若这小子答应加入,便骗其献祭一城之人得分身降临,在武夫期待狂喜的眼神中将其抽筋扒皮,用世间最恐怖的刑罚折磨而死,让对方在不敢置信和背叛的愤怒中怨恨无奈生不如死,这便是九幽众的玩性。
只可惜这小子意志坚定,说杀他就一定要杀死他,真他吗狗。
至于专门报复……
长生殿众部众之首一生招惹敌众不知几何,如果真要一个个去单独报复寻仇,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做到,那些该死的镇魔使都没有报复,一个小小的先天境武者怎么值得他单独报复呢?
近些年来天地愈发动荡,所应对之事实在太多,只能等到未来有机会再顺手捏死了!
看着执着与要杀他的武夫,老乞丐扭了扭脑袋将位置弄得舒服些,不再掩饰脸上凶光,阴毒道:“小子,你为何能破开幻境?”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双手颤颤巍巍的举起陌刀,只见刀光劈开胸膛,妖人模样更惨了些。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老乞丐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赞叹,这次却是带着认真的口吻问道:“愿不愿意加入长生殿?”
“长生殿?你真以为长生殿很强吗?你又怎么知道你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呢,说不定这都是你幻想的呢,真正的你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时日无多!”
“竖子,想坏吾道心?”老乞丐勃然大怒。
徐峰不语,陌刀高高抬起,最后一抹寒芒闪过,将妖人脑袋劈开。
妖人没有死,裂成两半的脸看向徐峰,意味深长笑道:“你认为斩魔司可靠吗?那些镇魔使可都不是人……”
话音落下,断臂残躯像是被火焰焚烧的纸钱般融化,浓厚的黑烟在风中消散,飘荡着天地之间,仿佛先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阴冷怪风消散,化作废墟的山谷回归宁静。
察觉到熟悉而冰冷的能量涌来,徐峰知道是源值进账了,只是有些苦涩。
这个妖人如此难缠,他费尽心思才将其杀死,为何收获的源值并没有先前那头诡异的多?
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该死的妖人!
忽然,脑海中响起妖人临死前所说的话,徐峰心中一沉。
斩魔司的镇魔使不是人?
什么意思?
摩可衍那又是什么?
天地间将要迎来前所未有之巨变吗?
看来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之中的可怕的多,世间到底隐藏着多少秘辛?
一切危险随着诡异和妖人死亡而消逝,徐峰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先前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放松,疲倦和剧痛的双重折磨让他感受到难以形容的痛楚,险些昏迷过去。
身躯坑坑洼洼,伤势严重的地方能看到白骨裸露,先前被诡异身上血光吸食的地方血肉完全干瘪下去,浓厚阴气仍在侵蚀血肉,体内筋脉干涸枯竭,丹田中九阳真气十分稀薄,就连平日里引以为傲的雄浑血气都亏损一空,乃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那头妖邪很强,但被他强悍肉身与武道境界下碾压的死死,一直追杀慢慢磨灭对方身上的阴气说不定能将诡异耗死。
只可惜后来中了幻术,陷入二十数年白云苍狗间,被诡异抓住机会蚕食体魄。
最终的幻境一定和妖人有关,否则在之前妖邪大可不必逃得如此狼狈。
该死的妖人!
徐峰再次大骂一句,盘腿打坐地面运功疗伤。
身躯上残留着不少阴气,如同附骨之疽般难以清除。
如果是在巅峰状态下依靠雄浑如炎的九阳真气配合旺盛血气冲刷下能将其磨灭,但如今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血气干涸真气溃散,起不了什么作用。
好在修炼金身决后有一抹淡金气涌如同泥鳅般在伤口处吞噬着跗骨阴气,否则他都不知道得怎么办。
夜色宁静,死寂无声。
大地苍夷白骨皑皑,惨淡月色下唯见如同厉鬼般的青年打坐修炼。
日夜交替,过了不知多久才清醒过来,他身影踉跄的走在废墟中寻找记忆里丹药掉落的地方,用裸露出骨头的双手挖掘断壁残垣,挖出一颗颗带着灰尘、或是扁塌的丹药,也不管卫不卫生直接扔到嘴里。
蕴气丹、血气丹、辟谷丹…
三种丹药随意咀嚼吞入腹中,逐渐一股股澎湃的能量和血气绽放在伤势惨重的百骸筋脉中。
强大的波动让徐峰嘴里不禁咳出一些血液,却是面无表情的暗中运转九阳真经和金身决炼化丹药之力,继续埋头寻找丹药。
下决定出发解决山谷妖邪时他做的准备不多,只是将状态蕴养至巅峰,将斩魔司所得的丹药统统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与妖邪厮杀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状态全然投入战斗中,在随后厮杀中打的不可开交,身上东西掉落一地都没有时间去捡,毕竟这头诡异被他追杀,却并非真正到达了劣势,乃是他平生所遇实力最强的诡异。
他必须保证将其抹灭才敢放心,丹药自然没来得及捡。
徐峰模样悲惨,身上惨重的伤势换做另外一人估计得死好几次,他一声不吭的翻寻丹药,身体如同烘炉般发出轰隆响声。
血气丹、蕴气丹和辟谷丹吞入腹中,澎湃能量带来一丝生机,让干涸筋脉得到滋润。
丹田中稀薄的九阳真气贪婪的运转周天吞噬能量,枯竭血气慢慢回升,但伤势并没能得到痊愈,只能说比原来弱不禁风的状态好了些。
“幸好没有带那颗珠子出来,不然被妖人捡到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徐峰心中有些庆幸。
他去寻山谷诡异抱有一丝必死之心,出发前沉思许久,最终将血珠这种不能提升实力、还有可能助长妖邪的东西留在府里。
挖出部分丹药吞入腹中,身体多了些力量,徐峰拖着陌刀踉跄的离开……
第六十九章徐大人没有死?
寿固城。
城门紧闭,城墙上灯火通明,不少守卫忐忑不安的戒备严守。
多日来,城里再也没有发生什么诡异害人之事,死人的怪事少了很多,但让无数人恐惧不安的是代任知州徐峰消失了!
数日前徐知州众目睽睽下提刀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此事传出去不知让多少百姓惶恐动荡,府衙里人心惶惶,就连巡逻队的人一个个都大惊失色险些崩溃。
如果不是那些管事被徐峰豪迈与性格所折服,再加上这些日子并没有发生怪事,恐怕整个城池都乱做一团!
州城虽然并未大乱,但钱不值钱了,或者说用钱买到的粮食很少。
因为徐峰消失,答应每日供应钱粮的大族乡绅们断了供给,还提高粮价,不但巡逻队没了例钱和吃饭的粮食,每日依靠粥棚为生的难民、百姓们饿的不可开交,过的日子更惨。
故而,街上紧闭的商铺客栈被惶恐的百姓成群砸门争夺东西,各大家族大门冷眼漠视。
每天都有人在街上成群打架斗殴,外地逃难百姓和当地百姓起纷争,府衙外冲击官府,大量面黄肌瘦的百姓游行街头…
乱象初显,多日来压抑和紧张的气氛下许多流民在城内放火斗殴,局势愈发激烈。
官府因为群龙无首不敢私自做决定,关门漠视。
如果不是因为徐峰先前在巡逻队中立下威严,恐怕这群江湖草莽、底层百姓组建而成的队伍也要大乱。
“越来越乱了,斩魔司的强者还是没来,那群狗官以为关紧大门外面的乱象就影响不到他们了吗?那些望族乡绅听说徐大人消失以后就断了钱粮,如果不是因为百姓们从牙缝里挤出粮食给我们,早就……唉。”
“我巡逻街道路过那些大族的墙院外听到里面有歌姬**和吃肉喝酒的声音,外面百姓饿的吃草皮还把为数不多的粮食给我们,那些有几十个粮仓的大族说没有粮食,却天天吃酒做乐,亏我们还巡视州城保卫他们的安危,亏我们先前死了那么多人!”
“该死的世道,要是徐大人在就好了!”
“是啊,徐大人在谁敢放肆?”
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许多人神色黯淡,低落的叹气,一边感慨着狗日的世道,一边希望强势的徐大人回来给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来个沉痛的教训!
“好好戒备,没事别胡思乱想,徐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出事!”
猛然间一声冷喝传来,高大的身影披着披甲走来,凌厉冰冷的眼神令许多人挺直胸膛目视远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险些死在刽子手下的孟兴。
披着短发,三大五粗,模样显得更为凶恶,只是眼底有一抹深深的担忧和愤怒!
自从徐大人一夜未归,不论是府衙官吏还是那些大族态度开始恶劣。
又是两日未归,冷漠无情直接翻脸不认人。
断了钱粮撤回人手,导致巡逻队四分五裂,剩余的人还是他和几个武者号召下汇聚在一起、百姓挤出口粮支持才得以维持,士气却是日益下降。
这些大族答应过供应巡逻队钱粮、城内百姓难民们粥米布施,不料安宁没几日转头将一切供需断开,他曾因为愤愤不平找上门,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各大族中养有护院和武者,组建巡逻队中不少骨干都是从这些大族里抽来的人。
先前有徐大人坐镇这些人不敢反抗,乖乖的交钱纳粮,结果徐大人才消失几天这些人一个个阳奉阴违公然抗命!
他们可是用脑袋来换平安啊!
城里每天都有百姓饿死,巡逻队的弟兄们勒着裤腰带巡视,那些大族、官吏紧闭房门饮酒作乐…
想到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孟兴脸上露出浓烈的杀意,恨不得将这些人杀个精光!
忽然间,城墙上发生纷乱异动,孟兴顺着众人指指点点的地方看去才发现黑暗笼罩里的官道走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伤势惨重,身上裸露出不少骨头,身子摇摇晃晃死气沉沉,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拿弓来!”
有人飞快拿弓递来,孟兴眯眼瞄准挽弓,精壮的肌肉紧绷,内力滚滚运转至手臂将弓拉成满月,身边靠的近的人下意识后退几步,生怕被强箭所伤。
但看着看着,这个魁梧汉子浑身一颤,随手将弓扔在地上热泪盈眶的冲向城外,口中激动道:“兄弟们,随我出城迎接徐大人!”
声音落下,人群一滞,猛然间掀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许多人扔下手中兵器欣喜若狂的跟在孟兴身后,眼中全是激动……
天微微亮。
城内,赵府,赵鸿山平静的喝着清茶、清点家族产业的账单、支出以及一些日用耗损费用,不时拿笔批注,时而露出喜悦时而愤怒。
一想到前些日子被个莽夫威胁平白捐赠出不少钱粮、人力,赵鸿山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那些贱民死光了还会再出现,跟野草似的大火烧尽没多长时间就能长齐。
给那些巡逻队的人吃粮食出钱已经够仁慈了,还要出大批粮食去供应城中无粮百姓、难民们吃喝?
有粮食也不是那么糟蹋的啊!
自从莽夫出城几日未归后他们诸多家族之人汇聚商议,猜测徐峰可能是和妖邪同归于尽,所以再也没有怪事发生,心一横决定断掉一切供给。
他们宁愿把粮食浪费在奢华的歌舞宴会上、去青楼一掷千金也不愿意分给低贱的百姓吃喝,去养别人。
至于那个莽夫会不会活着回来报复,他们有很多借口可以推脱。
何况那些官吏一个个精明的宁愿不做、也不愿意做错。
法不责众,若真追究牵连者不计其数,大多为地方乡绅富贾门阀,莽夫再狠还能将他们全都杀光不成?
他敢?
钱粮在手就是好,只可惜浪费了前些天的家产。
想到这里,赵鸿山露出轻松惬意的神色,决定算完账本后去金凤楼里听只小曲。
老鸨说来了几个雏,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嫩得很,待会可得好好品味……
忽然间管家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打断了赵鸿山的惬意,令他不喜道:“放肆,大清早的为何如此急躁?做了那么多年还不懂家规,活到狗身上了吗?”
“老爷,大事不好啊!!”管家浑身发颤的将早晨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吓得喝茶的赵鸿山一个手抖,最心爱的茶杯摔在地面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面色大变道:“你、你说那个凶人还活着?”
赵鸿山呼吸急促,惊恐不安,向来稳重威严的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恐惧,一咬牙却冷冷道:“去请府衙的张同知、田通判来府上做客,请三望七族的人来议事!”
“是!”
管家匆忙离去,唯有赵鸿山眯着眼扫视屋外,阴晴不定。
赵家乃是盘踞寿固城多年的名门望族,势力庞大结交不少权贵,族内曾经出过不少举人,带来了许多好处,是强族之一,州城府衙里不少官吏都是赵家的人。
再加上府衙、其余三望七族的人一同联合,莽夫在狠,也不敢将他们统统杀光吧?
第七十章忌惮不安,心思变质
府衙。
官吏如同往常般正值,只是衙门紧闭,五大三粗的衙役持着刀威风凛凛守着门,流民看到了心底都发寒。
里处,张祥赫喝着茶看着圣贤书,身旁田隆通判翻着三望七族送来的书籍,笑逐颜开的从书里抽出一张张百两银票,赞叹道:“果然啊张大人,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
“一点小钱罢了,事情安宁数日,前些日派人加急赶往天渊郡,已得知府上官回话,你说新任知州几时到任?”张赫然淡然道。
他们的人走的是官道,因为加急护送每到一个驿站便有精锐快马加鞭前往下一个站点递交,速度很快。
若是个人赶路,怕是得花上一段时间。
“呵呵,没有十天半个月怎能选拔上任?路程也要时间,只可惜这次妖邪之事闹得太大不宜寻匪徒截杀了,新任知州来了又如何?这州城的天还不得看我们的脸色吗?”
田隆笑吟吟着将银票整齐堆起来,足足有半个拳头厚:“妖邪事宜平息,我们的功绩报上去定能获得赏识,到时候再打点关系,说不定还能到天渊郡当官,那里才是大山府最安稳的几个地方之一,我听说别的州城同样在闹诡异,只是没有我们寿固城事态严重。”
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的事情,他们都觉得恍惚失神、不敢置信。
多起妖邪灭门灭村惨案,妖人献祭州城一地百姓,知州和监察司背叛人族,简直上任以来闻所未闻之恶劣!
在以往不是没有妖邪诡异残害百姓,但事态并不严重,有监察司监管诡异动向斩魔司铲除妖邪,虽然危险却和他们这些位高权重之人没有半点关系,谁知道这一次他们差些死了?
好在代任知州徐峰把事情统统解决了。
消失这么久不见踪迹,恐怕和妖邪同归于尽了吧?
想到这里,田隆脸上露出笑容,以茶代酒碰了碰张祥赫的茶杯:“张大人心软了?在惋惜代任徐知州?”
张祥赫叹了一口气:“徐知州的确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不已经都变成死人了吗?别叹气了,矫情,断粮的时候不见你拒绝,晚上赵家宴请,这些大族看到倒是远,知道事情结束功绩可以让我俩的位置升上去些,张大人倒不如猜猜这些人想给我们什么好处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徐峰没有死呢?如果他知道我们和众家族断了供粮,该当如何?”
张祥赫话语严肃。
看模样并不是惋惜徐峰死了,而是害怕遭到报复。
田隆沉默不语,继续在书里寻找银票抽出来,只是连他都没有发觉到自己额头汗水流下,翻书的手有些颤抖,过了很久才勉强笑道:“不,不会的,都这么长时间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何况只是一些贱民,他不至于为了些贱民……”
外面有人急冲冲的闯了进来,衙役拦都拦不住,因为给的实在太多了。
“放肆!衙门什么时候轮到……”
田隆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府管家满脸死灰的跪了下来:“大事不妙了两位大人,徐知州没有死。”
话音方落,张祥赫手中的书掉在地,田隆叠的整整齐齐的钱洒满一地,两人相互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群芳院。
寿固城里销金窟之一,艳女众多,自从城里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以后望族孙家家主流连忘返,纵然家中妻妾成群,但家花那有野花香呢?
一处包间里,孙川左拥右抱不亦说乎,周围除了女子还是女子,身上挂着极少布料,将娇嫩白皙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沉浸在美酒和女色中。
桌上摆满了许多寻常人家一生不舍得买的美味佳肴,奢华至极。
“呵呵,饮酒作乐不好过拿钱去施舍给贱民吗?低贱身份出来的人就是这样,拿我们的钱去做好事、赚名声?活该死了,活该!”
大骂一番,身边有美人怀中,孙川或许是因为吃醉了酒,一个劲的说着胡话,贬低徐峰的行为,大笑可耻无用。
忽然间,拉着二胡的女子停止奏乐,愤愤不平道:“徐大人是为了我们一城百姓的安危才牺牲了,你却这么说恩人,你简直猪狗不如,我宁愿不赚这个钱也不给你唱曲!”
说完便夺门而出。
其他女子听了以后虽然没有出声,但动作没有先前亲昵热切,虽是红尘女子,却也知恩图报。
喝的晕乎乎的孙川闻言勃然大怒,想唤人将女子抓回来打断腿,却不料一个管事模样快步匆忙走来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孙川一个激灵从席位上跳了起来,浑身打颤,却色厉内荏道:“他有本事就把我们全都杀了!”
徐峰回归的消息从巡逻队口中传出,百姓欣喜若狂奔向街头欢呼雀跃,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相反,一众违抗命令、不作为的官吏望族大惊失色、忐忑不安,纷纷汇聚一齐商讨着接下来的打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然而,徐峰并不知道外人的心思,吃了好几桌大补肉食后回到院子沉默闭关。
吞入腹中的粮肉飞速消化,干瘪枯裂的皮肤多了些光泽,只是身上可怕的伤势依旧令人触目惊心。
除了吃大量肉食,他还命巡逻队的人以代任知州身份去城内各大药铺里寻来大补之药,熬成汤汁吞噬,汤汁入周身百骸化作细雨般细润枯竭、损伤筋脉,虚弱的呼吸逐渐平复。
身前,整齐摆放着命人从汪绍元处拿回来的血气丹、蕴气丹等丹药。
艰难运转九阳真气和金身决,慢慢将身上极为严重的伤势梳理,徐峰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在危机中精神紧绷面对一切凶险,并没有发觉到遭受的伤势多么可怕,等到脱离险境以后心头一松,一种种难以形容的刺痛、剧痛、火辣等痛感几乎令他昏厥。
身上没有一处好肉,骨头跟散架似的,状态差到了极致。
被阴气侵蚀成这幅模样,不论是周身筋脉还是血肉筋骨纷纷溃烂,根基早已崩溃。
换做别人早已经绝望至极,如果没有机缘恐怕只能浑浑噩噩的狼狈度日,或者是苦苦挣扎着寻找办法恢复溃烂的根基,直至死都寻不到半点良策。
这便是大多数江湖门派不愿意去杀什么诡异争个名气的原因。
妖邪至阴至邪会对活人造成侵蚀身体血气溃散,运气不好身子垮了未来不但不能够修炼至更高境界,说不定一生陷入病痛折磨,某天死在床上无人问津,便是如此现实。
这也是数百年来无数武者与妖魔诡异对抗厮杀中得到的经验。
除非到了不可退避的地步,否则没有人愿意去招惹妖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徐峰与煞级诡异厮杀原本状态是不会落下多大病根,修养一段时间服用些大补药材食物、丹药便能恢复,这也是斩魔司设置天地玄黄见习五部不同培养斩魔使及分配任务的原因。
但后来陷入幻境毫无抵抗的被宗师级妖邪侵蚀血肉精气二日有余,纵然破了妄术捏死诡异,却落下致命病根,就如同斩魔司中执行任务残废的人很多,死在任务中的人更多,这是斩魔使的职责,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
院外,汪绍元觉得十分可惜,因为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来承担这种义务斩杀妖邪。
这位徐兄与他交往的次数不多、时间不长,却是最让人觉得可靠、有担当、值得托付的人,一人解决了危机四伏的妖人阴谋,堪称英豪。
却落得这般下场,令人惋惜。
汪绍元见过斩魔司中有人执行任务归来会落得一身阴气侵蚀,见过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却没见过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没有死的人。
身躯血肉溃烂,骨头裸露在空气中,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能感受到阴冷骇人的冷意,似乎随意一缕阴气便能将通意境初期的他身体弄垮,可徐峰身上阴冷寒意如同一座冰雕!
这种情形,很难有救了,非亲非故不会有强悍斩魔使耗光底蕴助其驱除阴气,最多风光大葬。
望着破烂的院子里沉默打坐的青年,若不是怕叹气影响到徐峰,汪绍元估计得叹气到天亮。
站到深夜,汪绍元落寞离去。
他先前在巡逻队的人口中得知妖人诡异事平,州城这段时间已恢复平静,所以才从躲了很久的打铁铺中去探望徐峰。
眼下事情告一段落,他打算带伤势同样惨重的裴方先回天渊郡斩魔司禀告此事,再回来探望徐峰。
时间悄然流逝,又是几日时间过去。
徐峰吃喝拉撒修炼皆在院中,从未出现州城寻人问责,忐忑不安的府衙官吏以及三望七族心思变了。
第七十一章邪光闪过,提升金身决
赵家。
城内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到来,全是公然抗拒提供钱粮的家族家主。
三望七族面色平静的喝着上好的龙井茶,张祥赫、田隆等州城官员在靠前的位置坐着,悠然安宁,仿佛不是商议毒计,而是品茶大会。
无人言语,气氛愈发压抑紧张,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的人连忙问道:“赵家主,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接连询问,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显然对赵鸿山来请有所猜测,毕竟三望七族在寿固城扎根许久,相互大致都了解个秉性,只是不愿意开这个口。
“呵呵,鄙人开门见山了。”
赵鸿山并没有绕关子,抿了一口茶以后凶相毕露:“徐峰,必须死!”
闻言,不少人心中一惊,哪怕猜测到此行目的,可还是被赵鸿山大胆的话所震慑到了,惊疑忌惮。
“呵呵,英雄在我们记忆中活着就好了,何必再出现呢?诸位想想,当日代任知州杀入知州府擒拿宋浩然时杀了多少人吗?府邸数百人统统死在刀下,无一人生还,堆积的尸首能形成小山啊!他说府中全被妖人练成尸愧所以才杀,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谁知道是不是他杀戮成性?”
“这样杀性凶戾的莽夫活着对我们有利吗?我们将巡逻队人手抽回、断了钱粮导致满城风雨,以这位凶人秉性,会不找我们麻烦?”
赵鸿山小口抿着茶,脸上露出笑容,就像是平日里朋友交谈,却让在场不少人心中一肃。
众人皱眉沉吟,几百两一斤的好茶都没顾得喝,沉思利弊。
话虽如此,但那人的确凶悍,以一人之力大破诡异和妖人阴谋,如果失败家族下场肯定不好,甚至会摔得粉身碎骨。
孙家家主孙川眼神一横,站起来道:“的确,我们出钱出人组建巡逻队,反倒损失了不少,每日还要拿粮食接济那些贱民,徐峰简直拿我们当冤大头,如果不将此人除了,接下来遭到报复,谁敢说能抵挡?”
“孙家主言之有理,我们断了粮食抽开人手本就不占理,徐凶人若以此发难我们不好开脱,定会被他拔下一层皮来救济那些难民百姓,甚至家产被夺都不一定!他可不是善人!”
赵鸿山笑呵呵道:“诸位想想,徐凶人担任代任知州以来经常以知州名头赊账,可见此人贪婪,眼下事情平息正式知州不日上任,他如果趁此在职的这段时间狠狠宰我们一把,该当如何?”
话语落下,正厅中大多数人心中一紧,连沉默旁观的人都在皱眉讨论。
出些钱粮没什么,如果家产被夺基业不复存在…
蓦然,一直没有说话的田隆通判淡淡道:“英雄,可不好杀。”
赵鸿山微笑:“田大人多虑了,我查过了,徐凶人和妖人诡异相拼落下病根,阴气侵蚀的很严重,这辈子估计恢复无望只能当个废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大惊,从未开口的张祥赫忍不住呼道:“真假?”
“嗯,我收买了巡逻队不少人,他们亲眼看到徐凶人伤势惨重,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回了州城整整五日未出知州府,其中缘由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赵鸿山笑道:“昨日,我又让人断了他们的粮,如果他没事,早就来找我们麻烦了!”
见张祥赫皱眉,他再次开口道:“张大人,田大人,活着的英雄在世,你们的功绩可要下几个台阶啊!”
闻言,张祥赫田隆两人眼中散发冷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无人发现自己当内心生出邪念杀意之余,眼底有一抹阴邪诡异的墨色浮现,使得心中邪念放大无数倍,愈发贪婪、蒙昧、狠毒……
知州府。
偏僻小院中,青年打坐院中,仍由皎洁月光洒下,但这抹月色却带来一幕狰狞恐怖。
因为青年身上血肉溃烂、白骨可见,冷冽刺骨的阴气像是蚂蚁般蚕食着血肉,胸前、肚子、后背、大腿等地方皮肉空了大片,比说书先生口中的恶鬼还要凶恶几分。
若是白天看到,都能吓得成年人骨寒毛竖,更别提寂静深夜。
青年打坐,隐约可见一抹淡金色光芒流转伤口处。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双眼,复杂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与诡异厮杀所产生的后遗症如此严重,纵然这几日来拼命的吃喝大量肉食、以补药为辅修炼九阳真经、金身决,但遭到阴气全面侵蚀的身躯如同垮坝坍塌,再也难以复原,甚至几日来伤势还在恶劣,若非基础雄厚早已死绝。”
“怪不得那些江湖门派不愿意和妖人诡异厮杀拼命,轻者阴气侵蚀修养数日,重则肉身崩垮武道难望。”
打量着身上伤势,徐峰叹出一口浊气。
陷入幻境那几天他毫无反抗的被诡异吸食一身精气神,诡异死前阴气炸裂他首当其冲受到最可怕的冲击,伤势惨重,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原本想要将伤势养好后以巅峰状态提升武学,他没试过受伤状况下提升会产生什么问题,但如今看来等不了了。
世界很乱,还需早日恢复来面对不测。
蓦然,徐峰眼前出现熟悉的画面。
姓名:徐峰
源值:136
武学:九阳真经(第十三层,可提升)、金身决(第九层,可提升)、虎炎刀法(第四层,可提升)
……
思绪片刻,徐峰决定先将卡主境界许久的金身决提升。
原本修炼融合而出的硬功武学后肉身坚不可摧、血气雄浑旺盛,隐约间气血可化血罡震慑邪祟诡异,体内血液循环生息生机无穷,却在一次与妖人诡异博弈间落得重伤崩溃,说心中没有感触是假的。
如果肉身强悍到力能搬山、血气雄浑到宛若江海奔腾不息,别说什么长生殿妖人、白莲教邪人,再强再诡异的手段都难以伤害到自己吧?
不见妖猴金刚不坏,任凭斩妖台斩首、天雷地火阴风袭杀侵蚀皆不受干扰?
若真有一天能将肉身修炼至金刚不坏境界,被人说什么武夫又如何?
搬山倒海不死不灭,哪怕你是传说中鸟子仙佛魔头吾一拳破之,叫你轮回中不敢投胎转世,敢招惹者统统打个粉身碎骨!
“古怪的世界,变强,变强…”
徐峰喃喃心念着,悄然间源值飞快消散,与此同时武学推演面板像是发生地震般疯狂抖动。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浩瀚能量在体内爆发,如同一条条凶恶巨蟒在周身百骸横冲直撞、又好似排山倒海的无形压力碾压而来,前所未有的痛苦再次爆发,将身躯骨骼筋脉血肉一点点的碾碎、锻造!
肉眼可见徐峰一瞬间化作肉泥般瘫倒在地上,体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阴气侵蚀的血肉筋骨纷纷揉捏在一起,伴随着轰隆声音污血溅飞,地面、练功铁柱、枯木、墙壁、房屋、门口统统染上大片血液,将破旧屋院染的恐怖狰狞,叫人不敢直视。
身躯似乎遭到无形的磨盘碾压,但浑身血气沿着周身百骸的位置却在疯狂流淌、运转、循环、滋生……
一次次冲击下气血变得愈发精纯,甚至产生某种质变,隐约能看到一堆血肉上燃烧着阳气澎湃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仅仅依靠肉身气血便让院中温度上升,恍惚间眼前青年浑身如火、火光烛天!
滚滚声势愈发响亮,宛若一条波涛汹涌的巨河在翻滚,在一次次气血与生机的冲击之下筋骨在重铸,煞级诡异残留的阴气在这股洪流面前如同尘埃!
气血翻滚冲荡,如同巨浪洗阀身体。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浑身气血数量在暴涨、质变,同时急促冲刷的血液形成可怕高温,不仅仅是他全身皮肤变得红润,就连地面都被巨热融合。
并非九阳真气化罡气般融化地面,乃是单凭肉身温度将大地消融,可见一身澎湃血气与质量到达了什么程度。
漠然,徐峰沉浸于修炼中……
第七十二章火烧知州府,尸体中飘出的邪气
天微微亮。
知州府门开启,几个汉子打着哈欠看守门口,不时怨屈的说着一众官吏和大家族的人。
大致是说什么欺软怕硬,徐大人一回来屁滚尿流的跑来送礼、请见,二话不说开粮仓救济难民和百姓,将这些日子拖欠的例钱和粮食纷纷送来府上,一个劲的巴结他们说好话。
官吏亦是如此,大开衙门清理民冤、整顿百姓。
双方人这几日来频繁的来询问徐大人恢复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有时间面见下官和众家族的人等等。
呵呵,有时间早干嘛去了?
好景不长,这些势利眼听说大人可能恢复不了以后又断了钱粮,态度很硬,真当翻脸比翻书还快。
人走茶凉啊。
心中愤怒,转眼想到徐大人伤势,几人黯然失色。
修炼武道身躯便是武者最宝贵的财富、命根子,平日里润养筋脉、体魄,珍惜爱护的不行,可徐大人为了保护一城百姓被诡异伤的如此惨重,怕是…怕是不出几日就得死在府中。
身上的肉都烂掉了,能透过胸膛看到骨头,浓厚阴冷的邪气跗骨侵蚀挥之不散。
寻常人运气不好碰到邪祟轻者大病一场重者一命呼呼。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像徐大人那么严重的伤势,见过的大抵是尸体,人就是人,肉掉了大片,骨头裸露,在强大还能活几天呢?
武者遭遇阴气侵蚀血气亏损,严重者武道基础崩溃,从此绝缘于修炼,徐大人这辈子或许…
想到这一点,几人就有些替徐峰感到不值,摇头叹气。
忽然间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口站着的门卫立刻挺直胸膛并朝孟兴打招呼。
“嗯,好好看守,有事情来禀告我。”
高大魁梧的孟兴双眼充满血丝,疲倦之色浮现于脸上。
巡逻队本来走了部分人,后来看到徐峰残废离开的人更多了,他为维护徐峰威严面子带着为数不多的人巡视州城,按照排班夜巡回来了。
先前妖人诡异献祭事情平息,各大家族抽走了人,巡逻队剩下的武者之所以没有离去,一来是为了聚众人多想要从各大家族手里把例钱和粮食等好处拿到手,二来觉得徐峰那么强不会死,搏一次赢了多个靠山州城能随意横行。
徐知州回来的消息吓得各大家族的人将亏欠的东西连本带利还了回来,加上徐峰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值得热络巴结,剩下的武者、巡逻队的人讨得好处后相继找了个借口脱离队伍,慢慢只剩下为了维护徐峰威严的孟兴和其他忠心汉子、没有去处的草莽、民间青壮。
原来近两千人的巡逻队没多长时间剩下不到百人,真让人唏嘘感叹世事无常。
恹恹欲睡的孟兴打着哈欠带人进入府里,却没有想到忽然间一支支箭从天而降,刺穿许多人胸膛,几个呼吸间街道上竟然涌出全副武装的大批人马弓弩气阀。
夜巡归来的疲倦还没散去,又遭到背刺突袭,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敌袭!”
疲倦的孟兴一个激灵,立刻喊人关门抵抗,却被许多冲来的人夺了门口,敌人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巡逻队的人死伤大片。
这些敌人大多数面孔很熟悉,都是前不久并肩作战的人,却不料今日要自相残杀?
孟兴怒不可言,咆哮道:“赵虎、鬼头张、烂牙翁,你们是什么意思?”
敌人领头有好些人是巡逻队的管事,都是后天境后期的武者,不论是厮杀经验还是实力稳扎稳打,下手狠辣,巡逻队的人死了大半都是出自他们的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得罪了!”
“徐峰已经废了,你跟这样的废人有什么用,赵家主拉拢你好几次都不答应,那就跟废人一同陪葬吧!”
数人眼神凶恶的杀来,这次州城里大族们许诺的好处很多,除了钱以外还有不少珍贵的药材,说不定能以此踏入通意境,他们怎会放弃?
“你们不怕徐大人问责吗!”孟兴心头冰凉,双眼通红。
闻言,不少人纷纷一颤,却沉默不语继续大开杀戒,疯狂的模样恐怕连自己都认不出。
一桶桶火油被人泼向房屋,瞬间火光冲天吞噬这座豪华庞大的府邸,化作一条火龙延绵向众多房屋庭院,原来早有内应暗中作祟。
敌人来势汹汹,没多久巡逻队的人被杀的差不多,倒在血泊中。
孟兴被数位后天境武者围攻,因为夜巡疲倦根本无法提起精神和同阶武者厮杀,身上慢慢增添了不少伤势,躲闪中被划得伤痕累累。
头愈发昏沉,手脚无力,若非依靠拼命的狠戾让几人忌惮不愿意拼命,恐怕早就死了。
慢慢,巡逻队残存的人和孟兴背靠背怒视周围的敌人,陷入包围之中…
偏僻小院。
青年打坐地面,白皙如同温玉般温润的肌肤下棱角分明、肌肉明显。
体内传来汹涌澎湃的怒河冲刷响声,一股无形的凶悍与气势笼罩在天地间,仿佛连空气都被抽干,方圆数十米内竟古怪的没有虫鸣鸟叫!
血气升华、产生质变,量同样在呈着前所未有的可怕趋势增加,看似柔弱的肌肤实际上比精钢还要坚韧,地面可见被高温灼烧的水晶化的结晶,恐怖的高温从他体内散发,如同一座小火山熊熊燃烧,令人骨子里生出畏惧。
谁也不知道这具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尊凶猛巨兽!
忽然间,一群不速之客闯了进来,眼中全然是疯狂和不怀好意。
靠近院子的一刻,不少人忽觉毛骨悚然,心惊胆颤的打量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山洪猛兽。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烧了这里就跑,下辈子就不愁吃喝了,犹豫什么,一把火下去管他徐知州宋知州,统统都要化作灰烬!”
“好热的温度,有人在这里放火吗?”
众人战战兢兢,一眼就看到了打坐沉默不语的青年,做了个手势快速提着火油泼向院中,同时不留念的将火把扔向院子,飞快跑开。
望着被大火熊熊燃烧的院子,众人莫名生出恐慌,总觉得接下来要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轰!
猛然间震耳欲聋的声音撕碎耳朵,火海覆盖的院子如同被巨人撕碎般四分五裂翻飞出去,大地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延绵上百米,众人心惊胆颤看去,便见杀气腾腾的青年从火海中走来。
众人来不及逃,转眼化作一具具残躯。
徐峰刚想离去,只是忽然停住了脚步,脸色难看的盯着从尸体中飘出的一缕缕邪气……
第七十三章妖人惊疑,白莲传讯
知州府,火光冲天。
巡逻队为数不多的人在和孟兴殊死抵抗,周围不少人围攻,并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关头拼命。
凶猛的火焰已经将知州府烧了起来,加上暗中赶去院子放火的人,局势已定,为何要在即将领取胜利果实的一刻和这几个恶徒拼命?
被拉垫背可就亏了!
孟兴一众双眼通红,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口,如同一头头恶狼咆哮,但围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时有刀锋划来增添伤痕,身上的力气逐渐消失,意识朦胧溃散。
劈翻一个敌人,立刻有人补充上来添个伤痕,痛的孟兴咬牙切齿。
一道道刀光剑影闪动,让几人身上出现或深或浅的伤痕,没多长时间又有两人倒下。
“徐峰已经是个废人了,帮助他有什么好处?刚刚我们派人去放火烧他,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你们认为他还会活着吗?!”
“放下武器,我们不杀你!”
有人高声大喊,企图瓦解几人意志,同时暗中命人准备弓箭。
知晓此事的敌人统统要灭口,没有什么放不放过。
“你们这群叛徒,畜生,徐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徐峰?他都自身难保!”有人不屑嗤笑。
咻咻!
一道道暗箭袭来,孟兴几人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箭头在眼瞳放大却无力躲避,不甘而又无奈的等待死亡。
狂风袭来,强力的风劲让几人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双眼时呆若木鸡,随后欣喜若狂的大吼:“徐大人!”
“徐大人您来了!”
几人喜出望外,相反来犯者惊恐万分、连连退后。
“嗯。”
徐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掀起巨怒,压制着体内澎湃翻涌的怒血。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被徐峰盯住那人汗流浃背,二话不说转头就跑,下一刻头颅炸开成为一具无头尸体。
随意甩了甩手中的血,徐峰露出温和笑容看向众人:“你们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快逃!!”
“我们分开逃,他绝对杀不完我们那么多人。”
气势汹汹的联盟一下子溃散了,心惊胆颤的落荒而逃,他们知道徐峰的厉害所以没有半点战意。
轰!
一股可怕的无形气势从徐峰身上爆发,连四面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势都被压低许多,许多人吓得头皮发麻、双腿打颤,靠的近的人如同被炮轰般倒飞出去,撞倒一片人。
人海溃散,下一刻人海中响起脑袋身体炸裂的声音,如同气球爆炸般接连响起,眼见一大片断臂残肢喷溅血液洒满一地,只是几个呼吸便有数十人死去!
许多人慌乱的拼命逃亡,最终被鬼魅般的身影抓住脑袋或心脏捏碎,惨死街头。
砰!
拍飞最后一人,徐峰身上弥漫着惊人杀意,寒声道:“妖人贼心不死!”
放眼望去,倒在街上的众多尸骸飘荡出一缕深邃黑暗的邪气,阴冷骇人,随着风消散不见,寻常人肉眼难以看到。
如果没有猜错,这些人估计是遭到邪气蒙蔽、放大了内心的许多欲望了吧?
又或者府衙官吏和那些家族的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妖人暗中动了手脚蒙蔽心智,妖人除了用诡异残害百姓制造乱局外还用这些高官权贵来将州城弄得局势崩溃?
据他接触,长生殿的妖人玩心很大,以苍生黎民为局、以生命人性为棋,玩弄眼中一切低贱谦卑的蝼蚁,毫不在意他人生命。
这种行径令他厌恶!
想必他没有去山谷与诡异厮杀,到后面被妖人动手脚的官吏富甲等同样会慢慢心性变化、心底贪婪放大无数倍,和他阳奉阴违,将州城闹得人心惶惶、崩溃涣散,甚至用神秘手段整死自己。
但侥幸赢了,回到州城里遭到背叛,城内乡绅望族和府衙官吏要将他置身于火海之中死于非命,让他在不甘中死去,死前痛恨人族和人性。
不论是谁用性命换来一城百姓平安,最终又遭到自己人的袭杀背叛,内心定会充满怨恨、不甘等等情绪。
他解决山谷诡异和妖人后肉身遭到阴气侵蚀十分严重,形同废人,如果不是依靠系统恢复伤势实力更近一步,恐怕还真会死在火海中。
怪不得妖人被他劈开脑袋灰飞烟灭,非但没有怨恨恐惧,还朝自己古怪一笑,莫非是早已经布局等他钻入?
想到这里,哪怕是烈日炎炎下徐峰心中仍然生出一股寒气、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是长生殿的每个妖人都有如此心计,还是自己遇到的那个妖人特殊,其心智恐怖的已然将他算计的死死。
如今他还不知道妖人是死了,还是在城内某个角落用阴冷怨毒的目光盯着自己。
徐峰杀意形如实质,抓起气若游丝的孟兴几人放到药馆命人严加照顾,随后走向府衙。
没多久的事情徐峰将府衙力量全部掌握,命人将面如死灰般的张祥赫、田隆关押地牢里,带着百来衙役去三望七族中抓主犯,期间免不了殊死抵抗和大开杀戒,杀得人头滚滚。
一日时间抓了数百人,并向全城百姓将妖人蒙蔽、众人恶毒行径公之于众,命人抄家诛杀首恶,当日斩立决,那一日血液染红了刑场…
阴风萧瑟。
血液河流滚滚流淌冲刷,期间掀起惊涛骇浪,可见湍急的血河中携带着无穷森森白骨,不时有些浪花冲刷两岸将碎骨拍打在岸上。
枯瘦老者打坐血河之上,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怨气、邪气、戮气、不甘、阴毒等等负面情绪钻入周身毛孔中,隐约间仿佛能看到他周围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冤魂厉鬼哭泣怪叫,身上散发出浓厚无比的阴邪气息。
忽然间老者头上一根发丝断裂、跌落血河的过程中灰飞烟灭,隐约能在灰化中看到一些破碎画面:州城、山谷、小捕头…
老者睁开双眼,没有想象中的邪气外露,反而一身气息全然收敛与身上,枯裂褶皱的手掌抓向那抹灰烬,闭目凝神片刻再次睁开双眼,意外道:“寿固城的布局被人破开了?这怎么可能?”
“我等分别在大山府天渊郡、隆郡、城山郡三处有镇魔司坐镇的辖地下不同州城中布局,为的是将其镇魔使引开以谋……乃殿主与我等布局多年,连一些众使都不知晓,只以为长生殿目标放在开苍府,可如今竟被人破开一处局?这怎么可能?”
“别说小小的捕头,哪怕是宗师境武者来了都难讨好处,大夏斩魔司注意力皆放在开苍府,加上大山府境内多有动乱,天渊郡哪来那么多宗师境武者出现?事到如今只能搁浅?魔渊异种得来不易,且长生殿大部分人手放在开苍府,若非暗中布置数年长生殿都拿不出这么多底蕴办事,此事不好办…”
“此般天地人族气运依旧雄厚,哪怕武道历史短暂弱小,却出现不少天骄人物,说不定卑弱的武夫还真能从中开辟一条古今并无的武道?不可能,武道太弱!”
“这个小捕头没有受伤,而是以示弱来引出本尊留在寿固城最后的手段?好毒辣的心计,有趣!真当有趣!”
傅娄哈哈大笑,笑声中蕴含着难以形容的杀意,令整条血河翻滚咆哮!
他忽地掐手推演,有些意外:“嗯?小捕头身上有一缕摩可衍那的气息?但并不精纯,且天地遭此变故摩可衍那并未能出世吧?倒是听说西方来了秃驴要抢好处,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该死!”
忽然间血河翻滚咆哮,哗啦啦的水浪分开飞出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色莲花,他随手一抓将其捏碎吞入口中,片刻后露出古怪笑容:“白莲教的人要来?桀桀桀……”
第七十四章乱世之秋,镇魔使的哀叹
天渊郡,斩魔司中。
数位镇魔使手持卷宗面色凝重的看着上面记载,每个人脸上说不出的忧虑。
旱灾蝗灾肆虐影响大夏东边数府之地,民不聊生饿殍万里,倒在路边的尸骸数不胜数,多的连秃鹰阴鸦都不愿意吃,哪怕各地州城开粮救济都不够灾民吃,堪称前所未有的天灾人祸,像是遭人针对一般恶劣。
北方白莲教剿而不平,越来越多百姓深受其害陷入邪法中无法自拔,令大军忌惮棘手,难以大开杀戒屠戮百姓。
开苍府爆发的妖灾到如今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各地调遣而来斩魔司强者与妖魔诡异在辽阔庞大的疆域中博弈厮杀,死伤不计其数,听闻还有一位镇魔使陨落妖魔手中!
远在国都洛京的帝王愈发老朽,最近从遥远的数万里山河外请来黄老道什么臭道士,竟然将长生不老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鬼神以求长生?
有没有长生他们这群镇魔使难道不明白吗?
议论帝王之事太过于遥远,且洛京中朝臣无数能人高人众多,眼睛毒辣的很。
连这群权臣名士都劝不了君王,连斩魔六司之首都无法劝君王收敛长生之意,远在边陲府地的天渊郡镇魔使担忧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杞人忧天?
说起来他们该担忧的是大山府境内。
近些日子来愈发不宁,妖邪诡异之事频繁发生,大多数留在大山府的斩魔使连口气都没能喘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地方执行任务,简直百年来罕见之急迫局势。
当然是因为人手不够,如果在平常人员充足诡异妖邪发生再多还能镇压。
不仅如此,边陲重城常有妖人和乱盟的人走动,不知意欲何为,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边疆祸事、帝王老朽…
这几年来大夏王朝的确是发生了太多波折,平静的疆域下暗流涌动,恶事多的几乎比夏渊帝重续大夏王朝气数后的数百年历史之中还要悲惨恶劣,天灾人祸频繁发生,该死的妖魔诡异与长生殿妖人祸乱疆域,民间莫名流传‘荧惑守心、大夏将倾’动摇根基。
只是稍微闭上双眼,脑海中就能浮现动荡国体的诸多祸乱,便愈发急躁不宁,想要杀戮缓解压力。
忽然,天渊郡斩魔司执掌者邓亦忽道:“对了,近些日子来我大山府多了些苦行僧四处传播教义,自称释尼教,你们有没有查清这群人的来历。”
“查不到,如同凭空出现,但从监察司口中得知大周境内同样有苦行僧走动,不立教不收人不讨钱,只为传播教义,听闻碰到有难的百姓还会舍弃全身钱财食物来救济,古怪的很。”
有镇魔使摇头诧异感慨:“这群苦行僧比我们大夏广积香火、乱世关门的和尚强多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能从遥远无比的西边大地徒步走来的人会简单吗?这一路来山洪猛兽、兵灾匪乱、妖魔诡异数不胜数,谁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将他们牢牢盯住。”
“善。”
忽然间,有人相报,邓亦几人停止议论,唤人进来…
斩魔司。
威严霸气,建筑雄伟壮观,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和难以形容的压抑,隐约间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叫人压力倍增。
这便是斩魔司常见景象。
殿外。
风尘仆仆的汪绍元面色肃然,恭恭敬敬的进入殿内和诸位镇魔使行礼、讲述寿固城一地之事,说的齐声并茂、抑扬顿挫,期间眼眶红润声音哽咽,听得几位镇魔使都有些敬佩,但心中意外。
前些日子前天渊郡监察司本部管事前来汇报,说是寿固城一带疑似出现煞级诡异,观星阵盘发出警钟,这让他们沉默至极。
堪比宗师境的诡异出现,别说千数里外的小州城了,大山府境内一些大城没有强者守备同样难以抵御。
何况妖邪至阴至邪并非凡人可比,武者再强却没有脱离凡人的地步
诡异乃是以无穷邪怨之气凝聚而成,天性凶残手段古怪无常,蛊惑凡人的幻术莫测难防,同境中偏碾压于人族武者,何况一头堪比宗师境的煞级妖邪出现在寿固城一带,简直分身乏术。
真怀疑大夏王朝这几年来忽然动乱乃是和妖人有关,却又觉得长生殿妖人不可能做的,毕竟除了大夏其他王朝同样陷入动荡中。
心中焦急,只能暗中命执行任务的地部斩魔使尽快处理事宜归来。
如果连他们都离去了,斩魔司被长生殿妖人闹得天翻地覆该当如何?
要知道连事态严重的开苍府几个镇魔司本部所在都没有被妖人攻破,如果他们这里出了意外,该如何面对世人与君王?
至于是否误报,镇魔使们并不怀疑。
自从妖魔出现至今观星阵盘起了极大作用,乃是从上古遗迹中挖出来的古老物件,得铸物司钻研后大夏十数府地有镇魔司分部的地方皆有阵盘监视察觉强大妖邪的动向以及踪迹,除非天赋异禀的妖魔诡异,否则逃避不掉。
但此物也有的弊端,就是阴邪之气过于薄弱的诡异探测不到,所以只能因此研发出便于携带的追邪罗盘。
两者有优有缺,但信息很是准确,所以寿固城一带真出了煞级诡异!
他们本以为会有一场噩耗传来,谁知寿固城府衙千里加急信件赶来汇报,说是代任知州徐峰舍生取义和妖邪同归于尽、再无怪事发生。
经监察司调查,还真的确如此!
如今再次听到汪绍元热泪盈眶的讲述徐峰惨烈,几人怎么不动容呢?
与煞级妖邪拼命厮杀而落得阴气侵蚀、武道崩溃的局面,这对于每一个修炼武道的人来说都是一件不能接受、无法忍受的痛苦。
多年修炼化作乌有,变成一个病痛缠身的废人,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
除非有武道强者愿意舍弃根基全力相助,否则难以痊愈,何况驱散阴气谁敢保证以后还能修炼武道?
本以为大山府出了个武道天骄,如今一看彻彻底底的沦落为废人了!
该死的长生殿!
该死的妖魔诡异!
乱我大夏根基,害我大夏臣民,毁我大夏栋梁,十死不能赦其罪!
一瞬间,诸位镇魔使身上散发出恐怖气势,隐约可见眼中闪烁着冷冽血光,大殿空气如同被抽空般变得压抑艰难,汪绍元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才让几人收敛气息。
邓亦看到汗流浃背的汪绍元后摆了摆手:“此事我知道了,徐客卿尽忠尽力为国捐躯,接下来我和几位镇魔使好好商议此事,你先出去等吩咐。”
“是!”
汪绍元心惊胆颤的退出大殿,期间不敢抬头看向高座几人一眼…
第七十五章白武剑客,好消息来了?
等到这个小斩魔使离去,几人沉默许久,口中传出重重哀叹。
修炼几个月时间便能从普通人到达对抗煞级诡异甚至将其斩杀的武者,其天赋资质不可言语,若是不陨落怕是前途无限,未来大夏未必不可得到一尊武道巨擎坐镇,将江湖门派收为国用,让大夏国力强盛几分。
不像他们这群人不像人的家伙,寿命不长脾气暴躁,限制还很多。
至于世间是否有如此武道天骄,历史上给出了众多答案,滚滚长河中武道天骄者多如繁星,曾有人跳崖不死得际遇一飞冲天踏入大宗师境界,曾有人六岁习武十岁先天,至成年已然到达大宗师境界,成为天下无二的风云人物,曾有人一生未曾习武,但遭遇妖邪迫害踏入武道,其无双资质助其破关冲境一举成名……
世界很大,亿万万人口诸多王朝中能出几个武道天骄很是正常。
远的不提,就提近的。
大周王朝出现一个武道天骄顾白武,从小为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但后来家族因为朝中变故满门抄斩逃亡数千里,一路来险阻重重,却多次死里逃生,获得许多江湖门派救济、势力青睐,硬生生在追杀中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成为武道高手,后不知从何处获得神秘剑法,竟然成为名动天下的剑客,一人一剑划下大周三百里疆土,自诩武盟。
武盟白武城一立,顾白武拉拢救助于己的江湖门派加入,并向天下江湖门派发出号令,扬言建立武道圣地,一人一剑多次将大周讨伐大军斩杀于剑下。
顾白武成名之后闯入大周国都中杀皇亲国戚、权贵名望不计其数,将仇敌灭满门后在重重包围中脱离,甚至斩杀天子护龙军三千甲,震惊天下。
一剑可破三千重甲,养十剑御气养神破万物,曾与大周聚境镇魔使厮杀不落下风而名扬天下,被誉为天下武道剑法第一人。
期间不是没有成名许久的大宗师挑战,但大多败北,或被顾白武剑斩落与白武城城墙之上,使其愈发名声浩大,数十年来俨然是武道圣地之一,誉为白武剑仙,其事迹热血了无数听客。
但最近武盟的人频繁出入大夏边疆重城,疑似与长生殿妖人往来,派去的斩魔使一去不复还,他们怎么不忌惮惊疑呢?
至于乱盟、混乱之地的称呼,则是大周王朝对其叫法。
他们的话,开心就喊一句武盟勇猛、白武剑仙剑法无双名不虚传,触动到自身利益自然要骂上一句乱盟贼子大逆不道与妖人勾结作恶!
在他们眼里,寿固城小捕头或许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奇才,只可惜经历妖祸沦落为废人。
“可惜我们难以帮助这小子驱散阴气,不然老夫舍弃这身力量变成废人又如何?”
邓亦叹了一口气。
他们不是不能驱散阴邪之气,但驱散阴气的同时自身力量又如同阴气般成为新的附骨之疽,将会带来更为严重不可估算的伤势,说不定本来还能苟活的小子遭到双重折磨直接死去。
但,不依靠这般力量又无法保卫天下黎民,守护大夏,这个时代真当是人族悲哀!
“此子对寿固城有救命之恩,救下一地黎民百姓,其功德甚伟,不如我们上报于洛京斩魔司,问上峰看看有没有老朽的武道强者愿意舍己救助徐峰?若能得武道强者舍弃一身内力洗阀阴邪,再用灵药蕴养,说不定能让这小子恢复。”
高瘦的镇魔使叹了一口气,却遭到他人摇头:“我大夏王朝虽然是周边王朝中霸主之一,拥有十数府地辽阔疆域与无数臣民,但斩魔六司中能修炼成为武道宗师境者少之又少,不提江湖门派几经遭到压制,能修炼至宗师境的武者哪一个不是意志坚定的追道者?宗师境武者珍贵的很,非亲非故怎么会有人舍命相助呢?”
“唉,的确如此,我等天渊郡中都找不到合适的宗师境武者让小子续命,何况远在国都的镇魔司呢?国都镇魔司为天下镇魔司之首,其中有许些年老垂朽的宗师武者司部任清闲职位教导斩魔使,这些人一生修炼经验、见识深厚,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可以源源不断培养出更多斩魔使,不可能会杀鸡取卵,何况一个中道蹦狙的天骄不叫做天骄,从古至今出现风云人物还少吗?有那个能活到最后成为笑看沧海之人?”
“你说的不错,我听说最近各府斩魔司中培养出不少优秀的斩魔使,年纪轻轻便将武道修炼至高深境界,国都斩魔司更是在进行种子计划,有几位天骄未满二十便到达宗师境,可谓是翘楚之中的精锐,不可能看得上被废掉的徐峰,牺牲宗师武者还不一定能使其痊愈。”
两位斩魔使相互讨论,声音越来越小,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和愧疚。
斩杀妖魔诡异虽然人人有责,但斩魔司乃维护天下府地使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机构,多年来无数斩魔使、镇魔使舍生取义、浴血奋战,宁愿在风雨中兵解,不愿意投靠妖人诡异,却不料此时却让一个小小的捕头去承担,这难道不是他们失职吗?
那孩子才二十一岁,本该在大好岁月中将武道天赋施展的淋漓尽致,踏入至臻境界,从此笑看天下斩妖除诡名扬天下,说不定还能成为种子计划中的一员,从此位高权重、实力无双,让大夏再多一位惊动天下的武道天骄!
却可惜在这个年龄承担了极大的压力,身体崩溃从此无缘于武道……
想到这里,高瘦镇魔使和威严镇魔使不由眼睑低下,心中唯有一团对长生殿妖人的怒火,恨不得将世间妖魔扒皮抽筋杀个千百次。
蓦然,邓亦说道:“哪怕是有武道宗师强者愿意舍命洗阀阴气,不一定能将那小子身上的阴气驱除,过去的时间太长了,阴气怕是侵蚀入一身筋骨心肺,别说宗师境巅峰武者,哪怕是大宗师武者都难以救活,还要考虑其内力属性、身体受力等等,说起来是我们几位欠他的,满足他接下来一切愿望吧。”
闻言,两位镇魔使沉默不语。
邓亦的话他们如何不能理解?
毕竟他们也是从武道这条路走到现在,能知道不是有宗师境武者愿意舍命就能顺利,内力是否对冲、能否承受洗阀、伤势情况……
只能在这小子临死前好好的对待对方了。
突然间,监察司管事汇报过后急冲冲的闯了进来,听闻此事后邓亦几人呆若木鸡,随即满眼欣喜的连连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