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熟悉的配方
孙晴怕惹他怀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听话乖乖走了出去。
回头看了门口的拂冬一眼,看来他们此次谈话她是打听不到了。
待到门关上,萧战轻咳了一声,看向花绯道:“我被你打成重伤,你都不过来看看我吗?”
花绯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嘴上虽这么说,脚步却还是慢慢挪了过去。
萧战见她靠近,嘴角勾起一丝不宜察觉的笑,紧接着又是一咳,嘴中涌出一口鲜血。
花绯见到此状吓了一跳,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你是不是啊,我就踢了你一脚,至于这么严重?”
萧战偏头看向她:“你那一脚下脚可不轻。”
说完之后,又是连咳几声,帕子上又多了一些鲜血。
这下花绯是真急了,连忙坐在床边,一边扒他的衣裳一边道:“我看看伤在哪了?这样吐下去,你身体里的血只怕都要吐光了。”
萧战嘴角一勾,伸手把她的手抓住,看着她道:“你担心了?”
花绯轻哼一声:“我是怕我不小心手上多条人命,到时候还要落个谋杀亲夫的罪名,这罪名要是传出去,往后还有哪个敢娶我?”
“绯绯,之前那事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可好?”
花绯蹙了蹙眉,之前那事?啥事?她咋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误会了?
“我们之间明明白白的,哪有什么误会,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萧战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道:“之前在瀑布前的那番话并非我本意,我以为……”
花绯一听到这事就来气,没等他说完,直接把他的手一把甩开,站起身道:“萧战,你个大男人别出尔反尔磨磨唧唧的,之前说了那样的话,说明你心中是有那样的想法,现在又想拿些借口来糊弄我?还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然后和孙晴一起二女共侍一夫?”
一口气把心中的话发泄完,以为萧战会无地自容,偏头看他的反应,却见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了。
而他的手还保持着被她甩开的姿势,连带着身子都往旁一偏。
她试探着喊道:“萧战?”
没有回应。
于是她又上前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她心中一震,萧战该不会被她这么一甩,给甩死了吧?
那他也算是死得奇葩了。
一步一步挪上前,喊了好几声没有回应之后,她有些慌了,伸手慢慢往他的鼻尖靠近,想探探他的鼻息。
结果手刚伸到嘴边,就落入一只大手之中,随即身子被用力一扯,扑到了萧战的怀中。
紧接着,萧战一个翻身,一手把她两只手锁住按在床上,人也压了上来。
一系列的动作十分流畅,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提前预谋好的。
花绯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心中暗恨自己还是太年轻,居然又被这个大尾巴狼给骗了。
刚想一脚把他踢开,却见萧战早有准备,双腿把她钳制住,令她动弹不得。
耳边沙哑的声音响起:“绯绯刚才那脚若踢中为夫,以后的性福生活可就没了。”
花绯气得嗷嗷直叫:“滚你的蛋……”
后面的那个“蛋”字还未说完,她的唇就被堵住。
她两眼一翻,妈了个鸡的,又来这一招。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她怎么躲都躲不了。
渐渐的,她又开始晕头转向起来。
两唇缠绵半晌,萧战才恋恋不舍从那温软之上挪开。
开口便道:“孙晴是我的姐姐。”
本来还在奋力挣扎的花绯听到这话,瞬间安静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
怀疑人生了好久,她才迟疑道:“你连你姐姐也不放过??”
萧战感觉自己胸口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他这个傻媳妇脑中都想的些什么!
“我当初说那番话,是以为你没有认出我来,把我当成鬼面魔刹喜欢,所以才会想让你对他死心。”
花绯眼中的愤怒渐渐消失了。
她看着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这才发现,他说的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从刚开始,她就没有揭穿他的身份,他一直以鬼面魔刹的身份与她相处,他该不会以为她喜欢他另外一个身份,自己吃自己的醋吧?
渐渐的,她的眼越瞪越大,脸上的不可思议也更甚。
她觉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萧战这个理由说服了她。
萧战见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知道她把刚才的解释听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孙晴是我的姐姐,我最清楚她的底细,她在临县是绝对没有远方亲戚的,此番故意接近我们,定然有其他目的。”
花绯扑闪着大眼睛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若事情真如他所说这样,她误会了他还打伤了他,怎么看都是有些丢脸的……
半晌,她眼神躲闪,憋出一个“哦”字。
萧战看着她轻笑,伸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道:“之前我误会了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不听我解释还打伤了我,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
花绯撇了撇嘴,眼睛看向旁边道:“谁让你先误会我的,总之是你的错,害我那么伤心,还想要补偿?想得美。”
听到这话,萧战不禁想起了那两日她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想必是真的伤心了,一直流泪才会那样。不免又心疼起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道:“是为夫的错,让你伤心流泪了。”
听到这样的软言软语,花绯心中的委屈喷涌而出,埋在他怀中闷闷道:“你不知道你的那番话有多伤人,害我一直流眼泪,觉也睡不好,做梦都是梦见的你冰冷的模样,我梦中也哭,醒来也哭,可难受了。”
萧战看着她抽泣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心疼,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用下巴蹭着她的脸道:“回京之后,为夫好好补偿你如何?你想要什么尽管跟为夫说。”
“唔,至少得拿五千两银子出来,不许过问随便我花。”
“好。”
“还要每天泡茶给我喝,茶叶要最贵的那种。”
“好。”
“还要每天弹琴给我听,我没说停下不许停下。”
“好。”
……
106 别乱来
提了许多要求之后,花绯才终于平静下来。
翻了翻身,趴在萧战的胸膛上问道:“你说孙晴是你的姐姐是怎么回事?她要是你的姐姐,不应该是姓萧吗?”
“她是我娘一个朋友的女儿,那个朋友过世的时候把她托付给了我娘,她跟我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姐却更甚亲姐姐。”
说着看着花绯笑道:“小时候我很顽皮,她每次都护着我,不知道替我挨了多少教训。爹娘管理御地,经常在外奔波没空管我,也是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哦,这样啊,那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不应该待在御地吗?”
萧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看着前方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说。不过她这次前来的目的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目的,什么目的?”
“两天前夜里,她去林中见了她的手下,我偷偷跟了过去。从她的言语中听得出来,她此行是冲着李将军来的。”
听到这里,花绯想起了那个夜晚,孙晴确实去了林中,后来萧战也跟着去了,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去小树林中约会了,还十分伤心来着。
原来他是早看出了她别有目的,而跟踪她前去的。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抬头问道:“她想杀了李将军?”
萧战点了点头:“杀他的可能性很大。”
“那你为何不阻止她?”
“阿姐虽然温柔,可也倔强,她认定的事一般不会改变,即便我表明身份劝说也无济于事。她表面上会答应,然后背地里再寻机会下手,与其这样,不如等她下手之时把她手下的人和东西一网打尽,这样才能真正阻止她的行动。”
为了让媳妇听明白,萧战此番解释格外仔细。
花绯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把孙晴留在身边却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是想让她把手中的底牌倾囊而出,以后再没有机会下手。
“这次你让我们先走,是想给她下手的机会?”
“嗯。只有我不在队伍中,她才会放心下手,到时候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绯点了点头:“那好,这次出行我让黄球多带点人手,到时候有把握一些。”
萧战挑眉:“黄球?”
“对啊,他爹是梁湖郡的郡守,他可以在梁湖郡中畅通无阻,而且手下有不少人,有他护送我们一行人,其他什么山贼土匪都不敢来闹了。”
听到这话,萧战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再次翻身把花绯压在身下,紧紧盯着她道:“昨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跟为夫解释一下?”
花绯看到他吃醋的模样莫名觉得开心,笑着挑逗他道:“诶呀,你居然听到了,看来我和他的事被你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呀?”
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萧战便知道他们俩没什么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装作生气,凉幽幽道:“昨晚我可听他说看了你的身子,若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我不得不采取一点行动了。”
花绯脸上笑容瞬间收敛,问道:“你想采取什么行动?他是我哥们,你可别乱来啊。”
“他看了你的身子,这双眼睛就算是废了……”说着他故意瞥了身下的人儿一眼。
花绯急了,连忙道:“别别别,他什么也没看到,就我昨晚穿着中衣出来,他就觉得我没穿衣裳,他这是没见过世面,你别跟他计较。”
萧战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若不是他这样逼问,她只怕还想要藏着掖着逗弄他一番。
既然已经开始了,那怎好就此收手?
“他还说想娶你为妻,能说出这种话,这张嘴也算是废了……”
花绯看着他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怒了,这家伙怕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萧战!你不要太过分!”
“你这是为了他跟为夫生气了?”萧战一改之前的凌厉,表情突然委屈起来。
花绯看到他这个表情,算是服了,一个大男人的,吃醋还吃上瘾了。
她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愤愤瞪着他道:“你到底想怎样?”
萧战看着她轻笑一声,忽而缓缓靠近,凑到她的耳边轻呼着气道:“当然是要补偿为夫。”
花绯感觉耳边酥酥痒痒的,身子也不自觉软了下来,糯糯问道:“怎么补偿……”
“肉偿。”
说罢,唇已经落了下去。
一顿急促的呼吸之后,花绯抓住了要解开她衣带的那只大手,呜呜道:“放手,没时间了!下次,下次再补偿好不好?”
听到这话,萧战很是遗憾地放过她的唇,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道:“好,等我养好伤,到时候彻夜补偿。”
花绯感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光明了。
她哭丧着脸道:“我这么柔弱的身子,你忍心使劲折腾我吗?”
萧战嘴角一抽,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拜她所赐,他的内伤可还没好呢,她确定她和柔弱搭得上边?
花绯趁他愣神之际,眼睛滴溜一转,立即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先走了,到时候前方会和,么么哒!”
萧战看着她如兔子般逃走的身影,坐起身来,扶了扶额,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花绯出门之后,在门口附近走廊来回溜达的拂冬立即凑上前来,问道:“小姐,鬼公子和你说了些什么?”
花绯脸上荡漾着笑容,摇摇头道:“没说什么,就是嘱咐我在路上要小心这些话。”
“哦,可是小姐脸色看上去红润多了,看上去也比前几天开心。”
花绯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闪躲道:“是吗?你可能看错了。”
“奴婢跟着小姐这么久,怎么会看错。”
“好啦,不提这事了,我们赶紧去李叔那里会和。”
花绯带着一脸甜笑走到楼梯口,迎面碰上从房间中收拾了包袱出来的孙晴。
想着她是萧战的姐姐,她对她的敌意减少了不少。
她热情打招呼道:“晴儿姐,正好碰到你,我们一起去和大队伍会和吧。”
孙晴看着她隐藏不住的笑意,又见她的嘴唇通红,脖间还有一个隐藏在领口下的吻痕,心中冰冷愈甚。
107 将计就计
她果然背叛了阿战,和这个鬼面人不清不楚。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想来阿战知道此事原委,也不会怪她。
她心中闪过一丝杀意,眼中却带着笑意,看向花绯道:“好,之后的行程还要倚仗妹妹照拂了。”
三人赶到黄球府邸之时,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黄球一身明黄色锦袍显得阳光又贵气,看到花绯前来,他立即上前道:“小花儿,你回来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花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二三十个身着劲装的护卫,想着到底是本地的大户,出手就是大气。
她满意点点头道:“此行我们不着急,可以慢慢走,就当游山玩水了。”
黄球嘿嘿一笑,伸出那粗壮的胳膊一把揽在她的肩上,道:“能和你一起游山玩水,想来是件快活的事,我心中高兴着呢!”
花绯很是嫌弃地打开他的手,道:“好了,别贫了,上马吧。”
身后孙晴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毫不避讳打打闹闹,双手渐渐握紧。
她从小保护不让受伤害的阿战,怎么会被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玷污与背叛,真是可恶!
队伍从洛城出发,如此大的阵仗引起了众多百姓的围观,纷纷感叹这又是哪家官老爷出去游玩了,有钱人的世界真好。
有黄球领路,出城之时守卫看都没看马车里一眼,直接放行。
而周围本来打算干上一票的山贼土匪也更是见不着影,看见这阵仗远远的就躲开了。
一切风平浪静。
赶了十几天的路,再过两日,就要到临县了。
孙晴眉间隐隐藏着一丝愁容,心中更加迫切。
这些日子她每每想下手,花绯总会出现在她身边,打扰她的好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若真是无意,那这也太巧了。
她想,一定要赶在到达临县之前下手,而且要一击必中。
当晚,等大家都睡着之后,她来到一旁的河边,唤来手下的人。
“把手下所有人都调遣过来,明日一早,定要得手。”
中年男子担忧道:“他们一行人人数增加不少,若是硬拼,我们手下的人怕是没有多大的胜算。”
孙晴看着眼前湍湍急流的河水,冷哼一声道:“我心中已有一计,明天只要按计划行事即可。”
接着,孙晴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计划。
花绯躲在后面的树下听了个大概,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看来明日要将计就计,把他手下的人一网打尽了。
这些日子一直打搅她的计划,也是为了让她心生紧迫之感,心急便不会有之前那么多顾忌,这样才能让她把手中的底牌全部拿出来。
等到孙晴把计划盘得差不多,花绯才偷偷从树后退了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孙晴在她离开之后转过身来,看向她的方向,嘴角微勾。
“我就说前些日子的计划为何屡屡遭到破坏,原来她早就发现了我的目的,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的计划也要改变一下,给她一个惊喜。”
一旁的中年人拱手道:“主子英明。”
翌日一早,孙晴便自告奋勇说去河边打水,给大家烧点水喝。
花绯连忙站起身道:“晴儿姐一介娇弱女子,怎能让你去打水?球,快让你手下的人去打点水来。”
说罢,带着笑意看向孙晴。
孙晴回以一笑,依旧站起身来,道:“这些日子承蒙你们照顾,即将安全到达临县,我也想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若是妹妹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正好也可以帮把手。”
听言,花绯装模作样啧了啧舌道:“晴儿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能对你不放心呢,我就是怕你累着,才让黄球手下的人去打水。你要是想帮忙,跟着去就是了,我又不会阻拦你。”
既然想让她的计划实施,她就要给她机会,可又怕机会给的太干脆,她会怀疑,所以只能演这么一场戏。
两人对视片刻,孙晴浅笑道:“那好,我去打水,派两个人跟着我帮我提水就行了。”
花绯朝黄球使了个眼色,黄球便让他身边的两个人跟着孙晴去河边打水了。
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花绯把黄球叫到李康成的身边,三人凑到一堆小声讨论。
“你们都和身边的人交代一下,待会儿假装喝下她打回来的水,静待时机,尽量把她的人全引出来之后再一网打尽。”
昨日回来之后她便简单和李康成说了此事,李康成很是重视。
黄球到底也是战场上混过的人,听到此事并没有做出太大反应,反而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郑重地点了点头。
交代好之后,花绯让拂冬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到时候千万不要露馅。
不久,孙晴从河边返回,后面还跟着那两个黄球的手下,一人手中提着一桶水。
花绯瞥了那两桶水一眼,心中暗想,水中此刻怕是已经下了迷药了。
“辛苦晴儿姐了,把水放在这里就行。我们吃完早饭就赶紧上路吧,再过两日就能到达临县了,晴儿姐也可以早日跟亲人团聚。”
孙晴点点头,往架着的火堆旁走去。
“我来给大家烧水。”
花绯没有阻止她,想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大家喝下这加了料的水了。
不久之后,水在锅中翻腾,孙晴撤了柴火,把它们扑灭打散扔在一旁,道:“等水再凉一会儿就能喝了。”
现在已经快进入秋日,早晨十分凉爽,只静待了片刻,水就已经到达了虽烫但能入嘴的温度。
孙晴舀了一杯开水来到花绯的身旁,面上带着浅笑,道:“干粮难以下咽,妹妹还是先喝口水吧。”
花绯笑着接过,刚想喝,又一副怕烫的模样,蹙着眉道:“晴儿姐这一大早的又是打水又是烧火辛苦了,这杯水还是先给你喝吧。”
孙晴脸上并无异色,只温柔道:“我待会儿再喝没有关系,见妹妹正在吃干粮,所以想着妹妹可能更需要。”
花绯挑眉:“我这个人最怕烫了,不喜欢喝热水,还是晴儿姐先喝吧。”
说罢,静静瞧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108 扔到河中喂鱼
本以为她会继续推脱,却没想到她居然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既然妹妹怕烫,那我也不强求了,等待会儿水凉了妹妹再自己倒吧。”
花绯蹙了蹙眉,顿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难道她已经提前服用了解药?
困惑之际,孙晴已经打了水,递到了其他人面前,那些人看了花绯一眼,都假装喝下。
大家刚喝下水,孙晴就一副不是很舒服的模样,对花绯道:“我有点内急,先去一趟林中,待会儿就回来。”
花绯点点头,在她进入林中之后,站起身走到李康成面前,给他使了个眼色,道:“我去看看,你们小心一些。”
李康成郑重点了点头。
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假装虚弱晕倒了,相信不多久就会有场硬仗要打。
旁边的林子不大,大概走半盏茶左右就能到达另外一边的河边,花绯进去寻了寻,却没有见到孙晴的身影。
她想,孙晴这么匆忙出来,肯定是刚才喝了有迷药的水,想要服用解药。
只是她明明是紧跟她进来的,为何却不见她的人影了呢?
在林中转悠了一阵,都没有找到孙晴,花绯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凝眉思忖片刻,她暗呼一声不好,立即往回走去。想着孙晴莫不是故意把她引过来,然后好对李康成他们下手。
然而刚走了几步,就觉得头晕目眩,整个身子都变得没有力气。
她心中那种不安愈甚。
她这是中药了吗?可她明明没有喝孙晴递过来的水。
再往前走几步,她已然走不动了,只能扶在树边使劲晃着脑袋。
模糊的视线中,孙晴缓缓从不远处走来,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她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她面前,扬起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问道:“是不是浑身没有力气了?”
花绯抬头,蹙眉看着她:“我明明没有喝水,为什么?”
孙晴轻笑一声,围着她缓缓踱步,道:“你这是承认你怀疑我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承认与不承认都没什么差别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下的药?”
孙晴脸上笑意更甚,却未达眼底。
“你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脚步一顿,看向她道,“我本来计划确实是想把迷药下到水中的,只可惜被你听到了。只好改变了主意,把它撒在了火堆中,让所有人都闻到了迷烟。”
花绯恍然大悟,从前只要是关于饮食方面她都不许她靠近,这一次她以为她只是想在水中下药而已,所以放纵了一次,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是她大意了。
此刻李康成他们估计也中了招。
她不禁担忧的看向前方,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我还有一事不解,你一介小小女子为何要杀李将军?”
上次萧战没来得及把原委说给她听,此刻她只能以这事拖延时间。
她相信萧战会及时赶到。
孙晴轻蔑一笑:“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就说一下嘛,让我死的明白。”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一句话,话多容易被反杀,我觉得极有道理,你觉得我还会与你多废话吗?”
花绯一哽,这话谁他妈告诉她的?能不能收回?
她脑中思绪在转动,想着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拖延一下时间,却见孙晴向旁边招了招手,两个青年男子出现在她的身后。
“把她扔到河里喂鱼吧。”
花绯一惊,连忙道:“我和李将军其实不是一路人,你杀他便是,干嘛动我?”
孙晴眼中露出鄙夷,水性杨花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没有义气,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是浪费粮食。
她并没有理会花绯,而是右手往上微微一扬,示意那两个人动手。
花绯急了:“晴儿姐,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对我动手呢?”
然而孙晴压根就没有听她的诉说,直接转身离开。
花绯浑身没劲,被两个青衣人直接扛着胳膊往河流的方向拖去。
她没有放弃挣扎,继续喊道:“晴儿姐,我是萧战他媳妇呀,是你的弟妹!你要是这样对我,萧战不会原谅你的!”
此时的孙晴已经快要走出林子,隐约听到她的话,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
又走了一段距离,她蓦地回头,看向河流的方向。
她刚才那话,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们从前并未见过面,她何以会得知?
此时,李康成那边已经打了起来,孙晴来不及多想,加快脚下的步伐,往官道方向走去。
离火堆远一点的护卫吸入迷烟量少一些,他们身上的症状也最轻,勉强可以抵抗一段时间。
李康成他们之前离火堆离得近,此刻已经坐在地上一副虚弱模样,完全起不来了。
孙晴手下的人只有十几个左右,但对付李康成这边二十几个吸入迷烟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孙晴到达林边之时,黄球手下已有好几个护卫受伤,另外的人围在他们的身旁,保护他们中间几个吸迷烟过多的人。
本在现场指挥战场的中年男子见到孙晴的身影,立即走了过来:“主子,这次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等我们杀了李康成,再嫁祸到宏国皇帝身上,相信镇国公不会坐视不管。李康成当年跟着他四处征战,是他手中培养出来的得力将领,有着过命的交情,只要他死了,他们君臣必定反目,宏国肯定要乱。”
孙晴听着他的话,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希望宏国这一乱,能够帮到他。”
她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云清公主于她有养育之恩,她此刻挑起镇国公和宏国皇帝之间的战火,无异于恩将仇报。
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若不是这样,她心中的那个人曾经失去的土地无法收回,地位更是无法巩固。
她只希望,这一乱只让宏国暂时动荡,不会影响其他,包括所有她关心之人的性命。
就在她再次抬头看向战局之时,忽见周围突然有十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把她的人团团包围。
109 那是我的妻子!
其中领头的那一个面具黑袍人她见过,正是之前“救”她的那个人。
她眉头一凛,深吸了一口气。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回想起之前花绯偷听她的计划,她顿时明白了,她来此处的目的估计早就被他们发现,之所以一直没有戳穿,只是想等她把手里的全部底牌亮出来而已。
而这个面具人之前所谓的病重,定也是障眼法。
她不禁暗自咬牙,自己已经如此小心,却还是中了他们的计,实在可恶。
幸好提前解决了一个,不至于没有半点收获。
眼看着因为那波黑衣人的到来,局势瞬间反转,孙晴立即转身往林中走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性命要紧。
萧战在队伍中扫了一眼,没有见到花绯,心中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偏头看到孙晴往林中走去,他立即飞身而上。
孙晴看到他追来,脚步越来越快,后面干脆施展轻功,沿着林子往前方逃去。
孙晴的轻功得了云清公主的真传,饶是萧战追了半晌,也只能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萧战急了,朝前方大喊道:“阿姐,你站住!”
本还在施展轻功以最快速度逃跑的孙晴,眸子陡然一缩,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刚才那一声萧战并没有伪装声音,孙晴真真切切听到弟弟在叫她。
是……阿战吗?
可是后面明明是那个鬼面人……
联想到之前花绯说的话,她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站在原地怎么都动不了了。
萧战见她停了下来,三步两步追了上去,边跑边道:“阿姐,绯绯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孙晴没有回头,只定定的站着,如一块石头。
两个呼吸之间,萧战终于追到她的身旁,来到她面前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焦急问道:“阿姐,你快告诉我,绯绯人呢?!”
孙晴抬头看向他,见面前果然是脑海中那一张熟悉的脸,她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
她缓缓抬手抚摸着萧战的面庞,喃喃道:“阿战,真的是你吗?”
萧战抓住她的手,急切地点点头:“对,是我。绯绯呢?”
“她……她被我扔到河里去了。”
萧战身子一震,瞪大眼睛看向她道:“你说什么?!那是我的妻子啊,你怎么能对她下手!”
他以为,孙晴即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会顾忌她是他的妻子,不会对她动手。
而且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李康成,所以他才会放心让花绯待在这里。
却没想到,她下手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她。
孙晴第一次见到萧战这么激动,心中本就慌乱,此刻更乱了。
她慌忙抓住他的手道:“阿战,你听我解释,我以为她背叛了你,才对她动了杀心的,我不知道鬼面人就是你,我真不是故意的……”
萧战愤愤把她的手甩开,转身往河边走去,边走边道:“是这一条河吗?你把她扔到哪里了?她中了迷药身上没有力气,这么湍急的河水,她在水里该怎样无助!”
说着说着,喉头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孙晴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边抹着脸上的泪水边往河边跑去。
最终在花绯被扔的那处停了下来,道:“当时是在这里扔下的,阿战,你不要急,扔了还没有多久,可能还找得到,我帮你一起找。”
萧战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往河中走去。
孙晴看着他的背影,急了,大喊道:“阿战,河水这么湍急,你不要到中间去,小心啊!”
萧战没有理她,任凭水流打在身上,时不时钻入水中寻找。
一路往下游游去,始终没有见到花绯的身影。
此时,李康成等人早已解决了之前的麻烦,也知道花绯被扔进水里的事,同样跟在岸边寻找。
黄球更是急得大吼,还说要把孙晴扔进水里给他未来媳妇陪葬。
若不是青南拦着,他又打不过他,孙晴此刻早就被他一刀捅死了。
从早上到午后,再从午后到傍晚,一行人都没有停止寻找。
河水越来越急,以至于到最后,水中萧战的身影都不见了。
孙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若萧战这次有任何闪失,她估计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晚上,一行人宿在河边,拂冬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呜哭着。
张韬坐在斜对面,时不时瞥向她,最终实在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凶丫头,别哭了,花将军本事那么大,肯定不会就这样死了的。现在没有找到她也算是个好消息,说不定她早就爬上岸了,只是去了别的地方,暂时回不来。”
拂冬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他,哽咽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家小姐不会死?”
张韬点点头:“当然了,花将军这等人物怎么会轻易死了呢!你看看你哭的这个样子,丑死了。要是花将军回来,肯定要笑话你。”
拂冬伸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往河边走去,道:“我要去等着小姐回来,小姐若是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张韬看着她的背影,抓了抓头发,无奈跟了上去。
夜里凉,又是在河边,风大,张韬站在拂冬身后犹豫半晌,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拂冬看着身上的衣裳,蹙了蹙眉头,取下来还给他道:“你的衣裳干嘛放在我的身上?还有股汗臭味。”
张韬无奈啧了下舌,这女人怎么就是不知好歹呢?
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把衣裳又收了回来。
直到半夜时分,拂冬实在坚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张韬才上前道:“先回去睡一会儿吧,别等花将军回来你却倒下了。”
拂冬红着一双眼转过身,刚想开口说话,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韬连忙把她接住,拿起之前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身子微微弯下把她抱进怀中,往众人歇息的方向走去。
李康成见他这样带着拂冬回来,连忙起身问道:“韬儿,这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110 大不了收了她
张韬很是无语,他能对她做什么?
见众人都睡着,他小声道:“没做什么,是她坚持站在河边等花绯回来,体力不支晕倒了,我才带她回来。”
李康成这才放心,朝他点了点头,指着马车道:“赶紧去把她放下睡着,男女有别,你个愣头青觉得没什么,以后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会受影响。”
张韬撇了撇嘴:“能有什么影响?”
“你这样抱着她,以后传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张韬眼中闪过一丝躲闪,边抱着拂冬往马车走去边嘟囔道:“大不了我收了她呗。”
李康成愣了愣,听着他这话,似是对拂冬这丫头有意思,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看来他得好好找他谈谈了。
等张韬把拂冬安置好,他背着手来到他的身边,道:“你跟我过来。”
张韬不明所以,跟上前去。
走到一旁的林中,李康成停下脚步,转过身凝视着张韬道:“你刚才那话,是要把拂冬这丫头收进府的意思?”
张韬眼神看向别处,一副不在意模样:“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爹怎么还当真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没有担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得端正态度。”
张韬沉默片刻,忽而开口道:“那我要真娶了她,爹同不同意?”
得到他的回答,李康成才算满意,看向他认真道:“她是奴籍出身,身份低微,你若真有心,等花绯回来,爹就去跟她说说,看能不能把那丫头给你做妾。”
想来儿子也有这么大了,是该繁衍子嗣,他不会多加阻拦。
张韬听到他这话蹙了蹙眉,道:“妾?我还没娶妻,干嘛让她为妾?”
李康成正色道:“她一个奴婢,你难道还想娶她为正妻?”
张韬撇了撇嘴:“那有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有什么不行的。”
李康成瞪了他一眼:“不行,我不答应。”
“为什么?”张韬不明白了。
“你以后的妻子只能是一个名门闺秀,我不允许你娶一个身份如此低微的女子为妻。”
扔下这句话,李康成就要转身离开。
张韬十分不服气,且不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以后他们俩真在一起,他也不能阻止他们。
他冲他的背影吼道:“我又不是你亲生的,娶什么人都不影响你们李家的荣耀,我喜欢谁就娶谁,你凭什么阻拦我。”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张韬挨了一个耳光。
他微偏着头一脸震惊,从小到大,他虽挨了不少打,但还没有被扇过耳光。
“你打我?”他捂着脸愤愤道。
李康成双手紧握,瞪着他一脸怒火道:“我是你爹,教训你天经地义!”
“平常教训就算了,这件事我不服!我娘当初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你都娶了做正妻,凭什么我不能娶自己想娶的人?!”
“你!”李康成右手又举了起来,只是没有再落下去。
一回头,看见夫人罗氏就站在身后,他愣了愣。
张韬看见自家娘亲,也顿时焉了,立即低头喊道:“娘,您怎么过来了?”
李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款款走了过来,看向张韬道:“韬儿,你先回去。”
“娘,我不是故意要说您的,是爹太不可理喻,人家好好一姑娘,还没答应要嫁给我呢,他就说她只能为妾,对人家也太不公平了。”
李夫人朝他温柔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先回去,我和你爹说说话。”
张韬轻轻“哦”了一声,只好三步两回头地离开。
也怪他一时口不择言,只怕是伤了娘的心了。
待到他离开,李康成把罗氏轻轻拥在怀中,道:“韬儿还是个孩子心性,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李夫人摇摇头,抬头看向他:“他说的也没错,我从前嫁过人又带着他这个孩子,你还不嫌弃娶了我,实在难得。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幸运的一件事。”
李康成笑了笑:“能得此贤妻,也是我李康成的幸运。”
李夫人眼中满是满足,顿了顿,从他怀中离开,道:“你为什么不允许韬儿娶拂冬为妻?我看拂冬那丫头没什么心机,很是单纯,而且对主子很忠诚。若是心中有韬儿,日后定然会满心为他着想的。”
“她身份也太过低微,我好歹是个将军,儿子哪能娶这样的人为妻?到时候他人说三道四,指责的还是我这个爹没有管教好。”
“我当初也是云清公主从奴市买回来的……”
李康成脖子一梗:“你哪能一样?”
李夫人笑:“我怎么就不一样了?”
“反正你不一样。”
顿了顿道,“韬儿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我待他如亲生,这些年一直任他在军营鬼混,也是想让他多磨练磨练,以后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我对他寄予厚望,不能任他胡来。”
李夫人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静默半晌,才伸手整理着他的衣襟道:“我知道你一直待他如亲生,你曾经说过,张达临死前托你照顾我们母子,你定然要对我们母子负责。你这样做,一半是为了我,一半是为了他是不是?”
李康成眼神有些怅然,脑海中也浮现出从前的一幕幕往事。
他想起曾经那个并肩作战的兄弟,想起他紧握着刀,拼命厮杀到他面前的场景。
他拉着他退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把怀中珍藏的平安符颤抖放入他的手中。
他说,他家小媳妇怀孕了,这是他特意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能保佑孩子平安长大,本想在战事结束之后亲手交给媳妇,可是,他等不到了。
他把平安符交到他手中,又一脸殷切地拜托他,希望他在他死后能够帮他好好照顾罗氏母子俩,他也就瞑目了。
李康成当时看他好像还挺精神的模样,骂了他一句让他滚蛋,说要照顾自己去照顾,打完这场仗就能回去了!
没想到,他刚拿着刀离开,张达就直接栽在了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后来战事结束,他拿着那张平安符到处寻找罗氏的身影,找了整整两年,才终于找到她。
111 拖去喂狗
而罗氏那时候已经被云清公主从奴市买了回来,她和张韬危在旦夕的性命,也是云清公主救回来的。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李康成满心都是感慨。
张达的容貌已经在他脑海中模糊,而他说的那些话却依旧清晰的回响。
他感叹道:“虽然我现在被贬,但我总觉得,我不会永远沉寂在此。韬儿是我的儿子,我定然是要让他荣耀一生,不被任何人诟病。秀娟,你能否明白我的用心?”
李夫人微微垂眸,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只是,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种非原则性的问题,你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就好,免得到时候伤了父子感情。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张达也不会怪你的。”
李康成低头看着她,眼中尽是柔情。
翌日,拂冬从马车中醒来,看着身上覆盖的带汗臭味的衣裳,拎着来到张韬面前。
“昨日我明明在河边的,怎么到马车里来了?”
张韬想起昨日李康成说的话,神色有些不自然,接过衣裳装作不在意道:“让你不要站在那吹风,结果晕倒了还要我扛回来,尽给我添麻烦。”
拂冬白了他一眼:“嫌麻烦还扛我,要是我一直在河边,说不定小姐就回来了。”
说罢又要往河边走去。
张韬拿起两个馒头追上,道:“去找人总要吃点东西,给,填填肚子。”
拂冬接过馒头,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冲他道了声谢:“谢谢了,也只有你会一直跟着我找小姐。你放心,以后小姐回来了,我会跟她说说你的好的。”
张韬不明白,蹙着眉道:“你跟她说我的好做什么?”
拂冬看着他欲言又止,往前走了半晌才道:“小姐养伤的时候你就格外殷勤,每次带吃的来给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我家小姐?只是我家小姐已经有姑爷了,你肯定是没有希望的。我也只能在她面前说说你的好话,至于你的心思,我是万万不能对她明说的,这要是被我家姑爷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她这番话,张韬才算明白,原来她一直以为他喜欢花绯?
这也太荒唐了。
他上前道:“我每次送吃的过去,你不也吃了?”
他当时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老是有想往花绯那边跑的心思,直到昨晚李康成提及他的婚事,他才发现,他居然对娶凶丫头回家这个话题没有任何抵触,反而顺水推舟说要娶她。
他想,可能他是真喜欢她了。
拂冬听到这话,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讨好我,我能在小姐面前说你的好话?”
说着还眯着眼一脸鄙视道:“居然还总记着我吃了你的东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也没管张韬什么反应,她小跑着往前方跑去。
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大喊道:“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张韬看着她满嘴馒头碎屑乱飞,嫌弃地从腰间解下竹筒,跟过去道:“你吃完再喊,来,喝点水。”
拂冬接过,喝了一口,边咽着馒头边指着前方道:“前面河水好像分叉了,中间有个长条似的的岛,那是哪里?”
张韬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前方河中有个岛若隐若现。
“我去告诉爹娘,说不定花将军就飘到那里去了。”
有了新发现之后,李康成等人立即动身往那个小岛方向赶去,这次并没有带太多人,黄球的那些护卫和他们身边的护卫都留在了河边,继续搜寻。
黄球身边还留了一个梁湖郡万事通,他对这边的地形比较熟悉。
“球哥,那个地方看着挺近,其实离这里挺远的,前面有好几座山峰,我们肯定不能直接从这里过去了,要绕道才行。”
“那就绕道,我们得尽快赶到那里。”
黄球见孙晴也跟在一旁,蹙了蹙眉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还想对我们下手?赶紧给小爷滚,有多远滚多远,待会要是还看到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孙晴咬了咬唇,看了青南一眼,道:“我走其他的路,一定会找到阿战的。”
青南此刻心情也是复杂,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静默片刻,拱手道:“晴小姐一路小心。”
目送她离开,一行人立即启程。
下滠水寨,一个不大却空旷的山洞之中,几个披头散发的大汉围在一红衣女子旁。
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河水冲到此处的花绯。
他们围着她仔细看了看,掐着下巴道:“帮主,看这女子才十几岁的样子,应该是不小心掉河里被冲到我们这来的,这要怎么处理?”
上面的帮主狠狠咬了一口甘蔗,嚼了嚼吐掉之后,粗着嗓子道:“还能怎么处理,把她弄醒,然后让她写封信给她家人,拿上赎金过来赎人。”
“她身上连个铜板都没瞧见,家人能有赎金嘛,况且还是一女娃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有钱也不赎她。”
帮主想了想,扬扬手道:“那就扔出去喂狗!”
几人刚有动作,花绯立即举起一只手,嚷嚷道:“诶诶诶,别,不要冲动,谁说我没有赎金的?要多少我有多少,只要你们把我放了。”
说罢强撑着坐了起来,扫了周围一圈,朝坐在最上面的帮主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同时一愣,齐齐看向上头。
“帮主,还继续拖去喂狗吗?”
花绯听言,连忙冲他们挤挤眼,道:“扔什么,都说了有赎金了。”
帮主手里依旧抓着那根甘蔗,只是换了个姿势,斜躺在座椅上边嚼边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既然有赎金,那就赶紧去写信,写完信才有饭吃,要不然别浪费老子粮食。”
花绯此时浑身酸痛不已,也不知道在水里是不是磕着暗礁了,见帮主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连忙强撑着站起来。
“我马上就去写。”
结果刚走两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帮主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对底下的人道:“要不还是拖去喂狗吧……”
112 身孕与赎金
花绯再次醒来之时,旁边坐着一个女子,一袭浅绿色纱衣,头发梳得整齐,与之前那群蓬头垢面的人差别甚大。
见她醒来,她并没有多惊讶,而是继续收拾旁边的药箱道:“醒了。”
花绯定定看着她,那清冷的面庞,极似传说中不食烟火的仙子,异常养眼。
她花痴般点点头道:“嗯,是你救了我?多谢了。”
“你已有两个月多月的身孕,此次动了胎气,要好好养着,先在床上躺几日吧。”
花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答应道:“好的,我会躺着的。”
忽而,脑中猛地一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刚说什么?我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女子把药箱收好,盖上,站起身道:“就猜到你不知道,所以嘱咐你一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直到她离开好一会,花绯都处于懵然的状态,后来再想细问,人早就不见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一下一下地笑着,肩膀时不时抖动一下,完全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
她居然怀孕了!
活了二十几年,她终于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掐了掐胳膊,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在床上笑了一会,又开始想东想西起来。
她之前吸入了迷烟,后来又在水中泡了那么久,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她想爬起来问清楚,却又想起那个绿衣女子的话,只好乖乖躺好。
在这种兴奋与不安情绪交叠之下,终于挨到了有人进来。
依旧是那个绿衣女子,只是旁边还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
她见到那个女子,顿时眉开眼笑,喊道:“仙女姐姐,你终于来了,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绿衣女子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我叫辛灵。”
花绯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灵姑娘,看到你真高兴。”
辛灵看着她泛光的眼眸,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浅笑,端着药碗坐在她身边,道:“把这个喝了。”
花绯微微抬起头,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问道:“这是什么?”
“保胎药,你这次经历如此大的动荡,动了胎气,得好好养着才行。”
花绯迟疑地看着她,心中犹豫不决。
辛灵虽然长得漂亮,可是她们之前素未谋面,让她放心喝下她端来的药,她做不到。
辛灵瞥了她一眼,嘴角笑意收敛,垂眸道:“怎么,怕我下毒?”
说罢就要把药碗端下去。
花绯咬了咬唇,立即伸手阻止:“没有,灵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做出下毒这种歹事?我喝,我全部喝光。”
想来她此刻在他们的地盘上,她的性命握在他们手中,若是真想对她下手,轻而易举,不会绕这种弯子。
咕咚咕咚几口喝完汤药之后,花绯感觉身子畅快许多。
把药碗放在一旁,看向辛灵道:“灵姑娘,我之前闻了迷烟,又被人扔到河中,受了许多伤,这对我腹中胎儿没什么影响吧?”
“你身子硬朗无大碍,若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就保不住了。现在只是动了胎气,胎儿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花绯算是放心了,只要胎儿没事就好。
跟在身后的男子见辛灵这边完事了,拿着手中的纸和笔拍在桌上,扬起头道:“喝了我们的药,该干活了,赶紧的写封信给你的家人,让他们准备好赎金前来赎人。”
花绯立刻堆笑点头,道:“好,我会写的,只是你看看我现在这身子,只怕要躺上两天才能坐起来,大哥你就先宽限宽限,等我身子好些再写怎么样?”
“你不亲自写也行,那就把你家里住址还有家人姓名告诉我,我让我们帮有学识的人去写,到时候写完按上一个手印,直接送过去。”
听到这话,花绯更加为难了,她家根本就不在这里,而萧战等人也没有固定住址,怎么告诉他?
他会不会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而直接把她剁碎喂狗?
脑中瞬间转过数道思绪,花绯轻咳一声道:“我和我情郎私奔出来的,家根本不在这里,等我身子好了,你们放我出去,我去找我的情郎要赎金,到时候送到你们这来怎么样?”
男子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仰天大笑一声,看向她道:“小姑娘,你逗我玩呢,你要是离开了这,我上哪找你要钱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的话绝对算数,要不,我给你立个字据?”
男子立即伸手阻止:“别,别立字据,直接写书信。我派人去送,得了赎金,立马放人。”
花绯本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倒也想写书信,关键是不知道要往哪寄啊!
“怎么?想不起来家在哪里?”男子悠闲从桌上拿着一颗花生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花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家在京城,你也派人去送吗?”
男子轻蔑一笑,拿起笔道:“京城哪里?我听说京城当官的多,你家该不会是当官的吧?”
花绯抬眼:“怎么?这个有关系吗?”
男子把脸旁的头发往后撩了撩,眼神突然狠厉:“我们帮主最恨当官的,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你家要是有当官的,那可就惨咯!”
花绯心中一震,立即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我家怎么可能是当官的?我家就一个普普通通做生意的人家。”
“那就好,把你家地址报给我,我派人送信,离得越远,时间越长。到时候你在这边的住宿费伙食费可都要记到赎金里面的。”
说罢,把毛笔放在嘴中舔了舔,一副即将认真记录的模样。
花绯咬着唇,心想这什么破地方,连要个赎金都这么不急不躁的,简直太过分,完全没有当土匪的精神面貌。
“那个……我出来时和我爹吵了一架,他可能不会管我了……你能不能直接找我情郎要赎金啊?他手上有很多银子。”
听到这话,男子无语地把笔放下来,叉着腰道:“小姑娘,不管找谁要赎金,你总要提供地址给我啊,要不然我去哪找人?!你不要逗我了好吗,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113 又一个肉票
想他日理万机,还有好多被劫回来不会写字的人等着他统一记录,他才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花绯见他不耐烦,为难道:“大哥,我和我情郎走散了,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里。要不然你到山脚下去贴一张告示,就说我在这里,让他拿着银子过来赎我。”
男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扬扬手道:“唉,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去写张告示贴在山脚下,看有没有人来认领。不过要是一直没有人上门的话,我就禀告帮主,真拿你剁碎去喂狗了。”
花绯连连点头:“一定会有人来的,赶紧去贴吧,就是不知道赎我的赎金要多少?”
男子挑起一只眼,漫不经心道:“你一个人的话本来只要五百两银子,可现在你又多了一个人,那至少得三千两银子了。”
若不是身子还虚弱着,花绯非要从床上弹起来不可。
“怎么这么多,你们抢劫啊?!”
男子淡定的点了点头:“对啊,我们就是抢劫的。”
花绯噎住了,话堵在喉咙口半晌没说得出来。
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好了,我不跟你多浪费时间了,赶紧把你的名报上来。”
“花绯。”
男子把纸铺在桌子上,拿起笔认真地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拿着那张纸举到花绯面前,问道:“是不是这样的?”
花绯看着上面那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堪比小学生手笔,一脸不忍直视。
“绯字写错了,不是飞来飞去的飞。”
“那是哪个飞?”
“绯红的绯。”
听到这话,男子抓了抓脑袋,半天没有下笔。
最终,扬扬手道:“无所谓了,管它是哪个飞,只要能看得懂就行了。”
花绯一脸鄙夷,小声嘟囔道:“不会写就算了,还装什么装……”
男子回过头狠狠瞪着她:“你再说,小心我把你拖出去喂狗!”
说罢抓着纸转身扬长而去。
花绯在床上躺了半晌,不久之后便有人送了饭菜过来,她心想,这里的待遇还不错,多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吃完饭后,辛灵又过来看了一次,给她喝了药。
而后,躺在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夜里之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花绯好奇坐了起来,发现身上不那么痛了,于是下床到门口看看。
她发现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洞,周围还有很多小山洞错落分布在山间,中间有石梯可以上下,还有吊桥到对面的山峰上去。
往左看去,有一个很大的瀑布,水雾倾泻而下,即便是晚上,也能看见白花花的一片。
而吵闹声的方向是在右边不远处,几个火把把那一块照的通红透亮。
“快去禀告帮主,又发现一个肉票!”右方底下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哪来这么多人飘到我们这来?这可是要发财了啊!”
“就一个肉票而已,瞧你高兴成什么样?也不看看前门我们抢劫了多少人,这后门偶尔来一两个有什么奇怪的。”
“先看看这人死了没有,要是死了的话就直接拖去喂狗。”
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于是几个人吵吵嚷嚷的把那人拖了上来,口中还骂骂咧咧,说这人也太沉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早拖去喂狗了。
不一会儿,之前白天见过的那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对面山峰中冒了出来,大吼道:“帮主说他困了,不想起床。你们先把他弄到最近的山洞里面,明天再带到帮主那里去!”
“好的,霍领事!”
花绯站在门口扯长脖子看,见那群人扛着人往她的方向前来,连忙摇摇手道:“别往我这来呀,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等下他半夜醒了对我做什么怎么办?”
那几人看了看花绯头顶上那个鸟窝般的发型,又看了看她被暗礁刮了好几道伤痕的脸,伸手一副让她别挡路的样子道:“放心,你长得安全。”
说着自顾自把头朝下的黑衣男子扔到了花绯旁边的山洞之中。
花绯一口气差点没缓得上来,她如花似玉的脸蛋怎么就长得安全了?
要不是她现在受了伤,浑身虚弱,非要上前抓住那人的头让他睁大狗眼好好瞧瞧,看她是不是长得安全。
黑衣人被扔在了隔壁山洞,花绯想着自己现在怀了孕,不能有任何闪失,连忙进了自己的山洞躺好,装作这里没有人。
只是半夜的时候,还是有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花绯大惊,怎么想什么来什么?
她要怎么办,好像只能寻求土匪的帮助了。
刚想开口大喊,就听到萧战沙哑虚弱的声音:“绯绯,是我……”
花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紧接着,两滴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啪嗒一声滴在手背上。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激动,在最无助的时候,在她为肚中孩子担惊受怕的时候,他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十多天不见,能够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心中的兴奋无法言喻。
“萧战,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哽咽的声音之后,她往他身上扑去。
萧战痛苦地闷哼一声,眉头皱成一团,双手却紧紧搂住怀中的娇妻,舍不得放开。
半晌才道:“绯绯,你还在,真好。”
说罢,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花绯的身上。
花绯连忙把他扶着放在一旁的床上,她不知道他是受了伤还是没有力气,心急不已,思索片刻之后,冲外面喊道:“能不能来个人啊?你们的肉票快要死啦,快来个人救他呀!”
不久,右前方山洞一个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冲她吼道:“喊什么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是,大哥,你们新来的肉票摸到了我的山洞晕过去了,你快叫个人过来看看,他刚说他家很有钱的!到时候你们可以要一大笔赎金,救了他绝对比睡觉划得来呀!”
114 让你受苦了
那人听到这话,睁着惺忪的眼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挥了挥手。
“我们卧虎帮有的是钱,平常打劫要赎金也只是找点乐子罢了,还真打算靠他那点赎金过日子呀。不救不救,睡觉要紧。”
花绯差点一个白眼丸子丢在他的身上。
特么的这么佛,还学人家当什么土匪?干脆去开个庙宇算了!
只是现在萧战命在旦夕,他们又在他的地盘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哥,你们辛灵姑娘住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她,就不劳烦你了。”
“辛灵姑娘哪是你想找就能找的?你是我们的肉票,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最好待在自己的山洞不要走动,要是惹恼了我们霍领事,小心他一怒之下把你剁碎去喂狗!”
说完之后也不管花绯有没有回去好好的待着,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自己的山洞走去。
花绯感觉和这群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除了辛灵这个正常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正常。
这里地形十分复杂,场地又大,花绯压根就不知道其他人住在哪里。
咬了咬牙,只好回到自己的山洞,看看萧战身上有没有什么保命的药可以暂时给他服下。
刚走到他的身边,就感觉他浑身在发抖,她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他还活着,并没有这样一睡睡了过去。
忧的则是她眼看着他生病,却无能为力。
她小心地上前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掉,裹进不厚的棉被中,又把之前藏在他怀中的药瓶拿了出来,倒了一颗给他服下。
再接着,自己也缩进了被子之中。
感受到他比平常要高好几个度的体温,花绯把他抱得更紧的些,尽量让那些热量散发到她的身体上。
头埋在他怀中喃喃道:“萧战,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你知道吗?我怀了你的孩子了,你就要当爹了。我们的孩子很坚强,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挺过来了,你作为父亲,是不是应该更坚强一些?”
说到这之时,花绯明显感觉怀中的人有一丝颤动。
她抱着萧战腰的手又紧了紧,脸上增添了一丝欣慰。
他肯定听到了,也肯定会醒过来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萧战便睁开了眼。
看着怀中的人,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以为昨晚是做梦,梦见听到了她的声音,梦见他找到了她的所在之处,梦见她抱住了他,梦见自己在梦中……
幸好,这一切都不是梦。
微微动了动胳膊,发现浑身疼的厉害,若不是昨日服下的药丸起了作用,他只怕现在还醒不过来。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呼唤道:“绯绯……”
花绯身子陡然一颤,从梦中惊醒,惊慌道:“萧战你别走!”
睁开眼睛,却看到萧战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里面柔情无边。
她先是愣了愣,而后眸光乍亮,绽放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迅速搂住他的脖子道:“萧战你醒了!”
萧战看见她脸上的伤疤,伸手轻轻抚了抚,道:“嗯,醒了,有你在这,我怎么舍得再睡下去?”
花绯笑了笑,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道:“还是有点烫,待会让灵姑娘帮你看看。”
顿了顿疑惑道:“我被人扔到河水里面就算了,你怎么也掉里面来了?还弄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殉情了呢。”
萧战无奈叹了口气:“你都不见了,我能不来寻吗?你就当我是殉情的吧。”
花绯心中甜滋滋的,他发现萧战有时候说话还是蛮讨人欢心的。
以前怎么觉得他嘴很欠呢?
不过抬起头时,她面色又恢复正经,道:“万一以后还有这种情况,不许这样了,我不需要你殉情,只需要你好好活着,一辈子记得我就行。”
萧战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有一丝动容,这种情况下她想的还是他,感觉之前做的一切都值了。
他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次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苦了。”
花绯在他怀中蹭了蹭:“只要一家三口都平安我就满足了。”
萧战手一顿,诧异的看向她:“一家……三口?”
昨晚恍惚中好像听到头顶有人说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隐约听到怀了他的孩子这样的字眼。
一想到这,萧战眼中露出狂喜,眸中星光灿烂。
低头看着花绯脸上甜蜜的笑容,他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
他把她的身子蓦地收紧,颤抖着嗓音道:“绯绯,我们有孩子了?!”
花绯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肯定,萧战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高兴得像个孩子,捧着花绯的额头亲了一下又一下。
而后又顺着她的身子往下,贴在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嘴上喊着:“孩子,我是爹爹,你听到了吗?”
花绯很是无语,平常看上去挺成熟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幼稚?
她轻轻拍了下他的头,道:“他现在还没有成型呢,怎么能听到你说话?”
“我跟他说,他肯定听得到。”萧战一脸自信。
花绯无奈地看着他,怎么感觉她怀了个孩子,身边又多了一个孩子了。
萧战听了一会,想起昨日花绯经历这么大的动荡,怕是对孩子有影响,连忙扣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花绯调笑:“看不出来,你还会把脉呢?”
萧战抬起头,浅笑道:“这些年一直往舒姨那里跑,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么多时光。”
花绯疑惑:“舒姨?这是谁?”
萧战把她的手腕放下,舒了一口气道:“就是皇后娘娘,我娘和她是生死之交,我一直叫她舒姨。”
花绯震惊的张大了嘴,难怪镇国公府支持皇后,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头。
能够对一国皇后叫得这么亲切,身份也是够特殊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连忙闭上了嘴。
萧战迅速拿起旁边的衣裳穿上,花绯则小声嘱咐他,千万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这里的帮主最恨官家人。
115 打包价
没过多久,昨日把萧战抬上来的那几人有说有笑走了上来。
在旁边的山洞中查看了一番之后,发现没人,大惊,冲对面喊道:“这里的人怎么不见啦?”
昨晚那一个守夜的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指着花绯所在的山洞道:“在隔壁呢,昨晚他不知道怎么的摸到那个山洞去了,还吵吵嚷嚷的,打扰我睡觉。”
那几人听到这话,蹙着眉一脸不敢相信,新来的肉票口味这么重,连那等脸被划伤的女子都看得上。
片刻,花绯就看到几个脑袋从山洞外探进来。
他们贼头贼脑地扫了里面一眼,才放心往里面踏足。
这要是里面的人还做着不可描述的事,那岂不是打搅好事了?
见两人在床边好端端坐着,他们几人开口道:“已经醒了?那就好,跟我去趟问价堂见帮主,待帮主来判定你的赎金是多少。”
花绯拉着萧战的手,把他护在身后,道:“不瞒你们说,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情郎,我的赎金还靠他去拿呢,要不你们先放他下山,让他去拿赎金?”
几人有些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脸上露出兴奋神情。
“原来他就是你情郎啊,哎呀早说呀,好让我们几个早点高兴高兴。”
听到这番话,花绯心中一咯噔,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听到他们继续道:“那就不用去问价堂了。本来他也就值五百两银子左右,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打包价。”
“打包价?多少?”
“八千两银子,你们一家三口齐全了。”
花绯这次真的弹了起来。
她一脸痛心指着那几人道:“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打包价不打折就算了,怎么倒还多了呢!”
其中一名男子撩了撩前面的头发,一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解释起来:“小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公平价格童叟无欺。你想想,要是你一个人流落到此地,是不是觉得孤苦无依?现在我们帮你把肚子中的孩子保住了,你就有了个伴,要知道,生命可是无价的。现在我们又救了你的情郎,你们一家三口得以团聚,这份喜悦难道还不值八千两银子?”
花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男子看到她这个表情,很是满意,欣慰道:“看来你也接受了这个价格,我们卧虎帮就是这样,能用嘴解决的就坚决不动手,讲文明讲礼貌,尽量做到所有肉票都满意,拿了赎金过来高高兴兴回去,这样我们大家都欢喜不是?”
顿了顿摆摆手道:“好了,就这样了,你们看什么时候弄个人回去拿赎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你们在这里的住宿费伙食费是一两银子一天,两个人的话就是二两,多住一天得多交一份钱,到时候一起拿过来。”
坐在床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战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你就不怕我下山去报官,让官府来剿灭你们?”
本来就要踏出山洞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齐齐转过身来,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个人,朝萧战冷笑一声道:“小伙子这话问得好,我最喜欢有疑问就提出来的人。不瞒你们说,这些年官府没少来我们这里,每次都是头破血流回去,顺便还交了一大笔赎金。你下山尽管去报官,报上我们卧虎帮大名,看那狗官还敢不敢来?顺便提醒他,再来一次我们就不是交赎金这么简单了,没留下一两只胳膊大腿的别想出我们卧虎帮大门!”
花绯听着他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好嚣张……
不过这股嚣张气焰,她挺喜欢。
几人离开之后,花绯回头对萧战道:“萧战,怎么办?我这次出门没有带这么多银票,看卧虎帮的样子,不拿到赎金不会放人了。”
萧战伸手抚了抚她微蹙的眉头,轻声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花绯看着他还是十分虚弱,担忧道:“你暂时不要下山了,还是多躺躺,八千两银子都交了,不在乎这十两八两,我去看看有没有饭吃。”
把萧战扶着躺下之后,她匆匆出了山洞。
放眼望去,见脚下山洞隧道里,辛灵带着几个丫鬟从里面出来。
她连忙挥手喊道:“灵姑娘,你是来给我们看伤的吗?”
辛灵抬起头看了看,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踏上石阶,不一会儿,她就到了花绯面前。
“我带了些早饭过来,顺便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花绯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笑道:“喝了你的药,我今天感觉好多了,都能活蹦乱跳了。”
辛灵看着她欢脱的样子轻轻笑了笑,绕过她往山洞走去。
到了洞中,她瞥了萧战一眼,道:“这就是你的情郎?”
萧战挣扎着坐了起来,正色道:“我是她的夫君。”
辛灵挑挑眉,没有说话。
私奔出来的两人自个拜天地的也不少,看花绯的身孕就知道,他们俩早就破了男女之防。
她招呼后面跟着的丫鬟把饭菜放在桌上,又端了一碗药给花绯,道:“再喝两副就差不多了。”
花绯高兴地接过药碗,刚递到嘴边,就被萧战制止。
“绯绯,别喝,把碗拿过来。”
花绯疑惑,看向他道:“怎么了?”
“你怀着孩子,小心一点为好。”
花绯小心翼翼的看向辛灵,见她脸色变了变,讪讪道:“灵姑娘的药挺好的,我昨天喝了今天感觉好多了,没事的。”
萧战却坚持道:“拿过来。”
花绯只好把碗递了过去,看向辛灵陪笑道:“我夫君就是这样,太谨慎了,灵姑娘不要介意啊。”
萧战拿着药碗放在鼻尖闻了闻,半晌,才放下心递了回去。
“都是对伤和胎儿有好处的药,喝了吧。”
花绯斜睨了他一眼,嘟囔道:“我就说了是好药,你还非要看。”
说罢咕咚咕咚几口喝下。
看向旁边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她好奇问道:“灵姑娘,这个也是给我的吗?”
辛灵淡淡道:“本来是给你夫君的,看来他不需要。”
说罢也没管花绯惊呼的表情,直接端起碗就往旁边一扔,药全洒在了地上。
116 别有洞天
紧接着冷冷扫了萧战一眼,转身离开。
花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回头看到萧战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偷笑出声。
“咳咳,战战,没事,你身子硬朗,不喝药也会好的。”她只能柔声安慰他了。
萧战听着她对他的称呼,这才稍微顺过一口气。
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给过脸色给他瞧。
“这个称呼,为夫允了。”他强撑着站起来道。
花绯看着他走到桌旁把碗筷从食盒中拿出来,然后再摆好叫她吃饭,才撇了撇嘴挪过去。
一个称呼而已,还说什么允了,搞得像件大事似的。
吃完饭,花绯把碗筷放入食盒中,转头对萧战道:“我去把食盒还回去,顺便看看这里的环境,到时候实在凑不齐银子,我们就偷偷逃走。”
萧战拉着她道:“别去了,他们等会会派人来收拾的,你怀着孕,就好好在这里呆着。”
顿了顿道,“至于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青南会想办法的。”
花绯无奈地看着他,他也太小心了,她就算怀了孕也一样可以到处蹦跶,并不想一直在这呆着。
而且八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青南这次出门肯定也没带多少银子,他到哪里想办法?
她拨开他的手道:“没事的,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就到附近走走不走远了。而且你看看我这一身,一定要去洗个澡,要不然都要臭死了。”
说罢强行扶着他去床上坐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乖哈!”
转身离开之前,还不忘给他一个飞吻。
萧战看着她,默默叹了口气,心中存着甜蜜的忧心。
外面秋高气爽,吃饱饭,花绯心情很是愉悦,并没有一个作为肉票该有的自觉。
当然,卧虎帮也没有给人一种压迫之感,让她放松不少。
下了台阶,前方是一大块空地,右边不远处是靠近河流之地,也就是他们飘过来的搁浅之地。
而前面是一个山洞隧道,刚才辛灵就是从那边来的。
花绯迈步往隧道中走去。
隧道虽黑暗潮湿,但没有多长,穿过之后,又是一番场景。
前面豁然开朗,中间有一大块空地,空地周围有很多错落在山间的木屋,里面有老人有小孩有青壮年也有妇女。
大家或高谈阔论或嬉笑打闹,还有妇女在晾晒刚洗了的衣裳,烟火味十足。
空地上有块两尺高的石台,此刻正有一个老者在上面讲学,下面坐着十几个年轻人,还有一群小孩子打打闹闹。
“投递书信,乞人钱财,需要语气柔和,态度诚恳,不能像平常占山劫道那般凶神恶煞。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此才能讨得赎金。今日老夫就给你们讲讲,如何给肉票家里写一封催款的书信……”
花绯听到这里,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只怕之前那个男子就是听了这位老者的话,道理才一套一套的。
出发前她也是听闻过卧虎帮的名声,只知道是官府眼中的一个硬茬,长年没有攻克下来,却没想到眼前情景与想象中大有不同。
里面还挺有意思。
旁边有人发现了她,上前询问道:“你是哪来的?”
花绯指了指身后:“我是住在后面山洞的,到前面来晒晒太阳透透气,没什么问题吧?”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是个女子应该没什么威胁,才点点头道:“后面山洞的都是从河里飘来的肉票,你就在这块走走,别到处乱晃,小心霍管事发现把你提回去。”
花绯乖觉地点了点头,看向台上的老者道:“这是谁啊?你们这里还有夫子讲学的吗?”
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是两个月前我们打劫回来的一个人,他说他叫严固,在外游历的,身上没有钱。我们帮主看他顺眼,便没有把他拿去喂狗,正让人四处打听谁认识他,看能不能拿到一点赎金。”
花绯点点头:“哦,这样啊,我看他气质不凡,肯定有价值,预祝你们能够拿到一笔大大的赎金。”
“借你吉言了。”
“对了,你们辛灵姑娘住在哪里?我有事找她。”
“辛灵姑娘不住在这个山头。”说着指了指右前方,道,“看见了没?从这座吊桥过去,就能到她住的地方。”
顿了顿又道,“不过辛灵姑娘的住所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她门口有一只很凶的神兽,只听她的话,要是没有她的带路,指不定你就被神兽给咬死了。”
花绯听到这个,顿时来了兴致,问道:“神兽?那是什么?”
“神兽就是神兽,还能是什么,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就去看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花绯讪讪地拍了拍胸口,笑道:“我很怕死的,还是不去看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们这有洗澡的地方没。”
“有啊,不过你们嘛,不能去,只能打了热水到山洞里去洗。”
花绯撇了撇嘴,不带这样差别对待的吧。
不过在这种地方,要求不能太高,有热水洗澡就算好的了。
“热水要到哪里去打?”
“去找霍管事,他会安排。”那人指了指旁边一个最大最豪华的木屋,道,“他就住在那里。”
花绯依言来到木屋外,喊了几声,里面才有一个男子走出来。
花绯一看,原来霍管事就是上次来记录她名字的那个人,连忙上前堆笑道:“霍管事好,我是来问问热水怎么打,我想洗个澡换身衣裳。”
霍管事名叫霍兴飞,是这个山头的总管事,所有事情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实施。
他走出门后,躺在了木屋前的躺椅上,边摇边道:“热水啊,你要多少?我待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花绯喜笑颜开,卧虎帮服务居然这么周到,热水都不用自己提,真好。
“我和我夫君都要洗个澡,就三桶吧。”紧接着又补充道:“劳烦还拿两身干净衣裳来,我们的衣裳都破掉了。”
霍兴飞闭着眼点点头:“可以,一桶水一两银子,三桶就是三两,衣裳十两银子一身,两身二十两。待会我给你记上,到时候一起加到赎金里面去。”
117 你要相信为夫的财力
花绯心中一个卧槽,差点没用口水淹了他。
漫天要价也要有个度吧,一桶热水都要一两银子了!
奈何现在在人家屋檐底下,她只能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咬着牙道:“大哥,抢劫也不带你这么玩的啊,这也太贵了!”
霍兴飞微微睁开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要也行,就这样臭着吧。”
花绯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可又奈何不了他,半晌之后,微眯着双眼点头道:“好,二十三两就二十三两,加到赎金里,热水待会就给我送过来。”
霍兴飞撩了撩散在脸庞的头发,扬头道:“回去等着。”
花绯愤愤离开,回到自己山洞中。
一进门就气呼呼坐在桌旁道:“战战,卧虎帮这群人就是吃银子的怪兽,我去要点热水,居然还要我一两银子一桶!”
萧战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她的旁边,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轻笑道:“你气什么,别气坏身子了,他们救了你和孩子,要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花绯瞪着他:“这点银子怎么就不算什么了?再这样待下去,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到时候赎金得一万两了!”
“一万两就一万两,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就当赏给他们了。”
顿了顿安抚她道,“你只管在这里宽心的住着,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花绯一脸便秘的看着他,听他这口气,好像一万两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凑齐似的。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转念一想,估摸着他是平常吃喝用度都由青南和蓝影操心,对钱没有概念,才会觉得一万两没什么。
她郑重提醒他道:“战战,你知道一万两代表着什么吗?一万两可以买好几十座三进的院子了,这些要是租出去,都可能成为房姐了!”
见萧战看着她笑,并不出声,她只好又补充道:“这要是买粮食,都可以堆满不知道多少个粮仓了,一辈子都吃不完。”
萧战看着她夸张的表情以及那在空中画了个大圆的手臂,低笑出声。
而后抬起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让青南拿了过来就是,你就不用想了,待会安心洗个澡,十桶水都没问题。”
花绯觉得他可能还是没有理解,无奈叹了口气,嘟囔道:“唉,有个不认识钱数的败家子男人真是让人担忧。”
看来以后赚钱养家这种事还是得她来做。
萧战见她还是想着这事,怕她一直忧心影响肚中的孩子,只好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道:“你放心,你夫君有的是银子,一万两真不算什么,你就别想了。”
为了让她相信,他补充道,“醉仙楼一个月的进账就不止一万两,而且京城有大半的铺子都是我们镇国公府的。”
花绯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说大半的铺子??”
萧战点了点头:“其中只有小半的是挂在镇国公府名下,还有一些是挂在其他人名下的,但是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产业。”
花绯嘴张得更大了,原来镇国公府这么有钱吗?
“之前不是说有一小半是尤家的产业吗?”
萧战轻笑:“尤大小姐是我大姨,而他们口中已经去世的尤三小姐,就是我娘,尤家的产业都是我娘一手操办的,大姨只是暂时代管而已。”
花绯觉得自己开始头晕目眩。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些承受不了。
缓了缓之后,她疑惑道:“婆婆不是常乐长公主的女儿吗?听说常乐长公主只有一个女儿啊,你怎么又有大姨?”
萧战直了直身子:“那就要从姜大人为何是我舅舅说起了。”
花绯听到这话便明白了,估计这个大姨也是没有血缘关系,中途认领的那种。
萧战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微勾道:“和你说这么多,就是要你不要为这一万两银子忧心,你要相信你夫君的财力。”
花绯此刻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道:“我不忧心,我绝对不忧心了,待会我要洗十桶水!”
刚想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凑到萧战面前道:“可是我们这次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啊,就算一万两对于我们镇国公府不算什么,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萧战无奈地看着她:“都说了不让你忧心了,青南会有办法把银子送过来的。”
有了这话,花绯才算真正放心,点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这事了,到时候想怎么洗怎么洗。”
哼着小曲等待热水送来,心情明媚了许多。
看向山洞远方,想起那个讲学的老头,她回过头问道:“战战,刚才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萧战抬眼看向她,一手撑着额头,悠悠问道:“哦?什么事?”
“有个老头在前面讲学,你知道讲的什么内容吗?”她故弄玄虚道。
萧战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十分配合问道:“讲的什么?”
“他教的居然是如何给肉票家里写一封得体的催款书信,哈哈哈,你说搞笑不搞笑!”
萧战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动作,低头笑了笑,只要有她在身边,心情总是明媚许多。
他点点头:“好笑,在土匪窝里教学,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我问了,说他的名字叫……顽固,不,不对,叫严固。”
听到这个名字,萧战眼睛陡然一亮。
“你确定他叫严固?”
花绯点点头:“对啊,怎么了,你认识?”
萧战站起身来,背着手往她身边走去,边走边道:“严固可是当代一位大儒,之前在宏国国学越麓学院中任院长。后来年纪大了辞了院长一职,在外游历教学,行踪不定,没想到来了这里。”
顿了顿又道,“而且他是舅舅的恩师,舅舅是他唯一一个关门弟子。这些年一直想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可惜都找不到他的人,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
花绯见他说起这个一身的劲,想来严固真的是一位传说级的人物了。
“那我们这次要不要把他一起赎出去,听说这里的帮主也在找愿意赎他的人呢。”
118 算你懂事
萧战思索片刻,未置可否。
只看着前方道:“这还得问问他的意愿。”
两人正说着,看到台阶处冒出几个人头,连忙闭上了嘴。
来了五个人,其中三个人一人提着一桶水,另外一人背着个大木桶,另外一人则捧着两身衣裳。
花绯见到他们,连忙招呼道:“这里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效率真是高啊!”
几个人把东西放下便要走,花绯看了看放在洞中的那个大木桶,又看了看一旁的三个小木桶,暗忖这一桶水也太少了吧,倒到大木桶中只怕还不到一半。
想起萧战银子多得很,她很是豪爽地挥挥手道:“大哥,劳烦再提七桶水过来。”
几人同时一愣,提醒她道:“一桶水一两银子的哈!”
花绯啧了一声,扔给他们一个白眼,仿佛在说真是没见过世面。
她现在财大气粗,底气足得很。
“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我家夫君别的不多,就银子多得花不完,就算是拿一百桶水来泡个温泉也没问题。”
那几人听到这话,笑道:“泡温泉倒不需要这么多银子,二十两就够了。”
花绯一愣:“这里真有温泉啊?”
“那是自然,我们卧虎帮什么没有?”
花绯眉开眼笑,想着自己身子再养一段时间,等肚子里面的孩子稳定了之后,就可以舒舒服服泡个温泉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这话不假。
如若不然,她作为一个肉票,哪有这么舒服的日子过。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相安无事,霍兴飞来催过几次,让他们派个人下山接赎金。
萧战放心不下花绯,不想一个人下山,只好让霍兴飞去山脚下贴个告示,等着青南带着赎金过来。
辛灵过来看过几次,见花绯和萧战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后来就没再来。
只是花绯对她的宠物十分好奇,这些日子跟卧虎帮的人混熟了,听到不少关于那个神兽的传说,她一直不大相信,想亲眼见见。
这天,好不容易逮到她从眼前路过,花绯立马跟了上去。
“灵姑娘,等等。”
辛灵回头看向她:“有何事?”
花绯嘿嘿一笑,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对她道:“灵姑娘,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我总觉得你长得很面善,好像在哪见过。我们俩能够见面,肯定是上天冥冥之中做的安排,我们有缘呐!”
辛灵凉凉瞥了她一眼:“说人话。”
花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对你的神兽十分好奇,想去看看,你能不能带我去你的住所开开眼界?”
她眼中满是期待。
辛灵看着她眨巴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浅笑,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小白不喜欢生人。”
“一回生二回熟,总有第一次嘛,以后我去得多了,它就对我熟悉了。”
辛灵没有理会她,转身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花绯却不放弃,继续跟上前。
“灵姑娘,你就带我去看一眼吧,我就看一眼!我只需要看看它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毛色就满足了。”
直到辛灵踏上吊桥,她的两个侍女把花绯拦住住,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倒是其中一个拦住她的侍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给她,道:“花姑娘,这是我们小姐送给你的,对你脸上的疤有好处。”
花绯接过瓶子,摸了摸脸,道:“我脸上的疤很明显吗?”
她这些日子都没有照镜子,脸上结的痂也已经掉了,她差点忘了这回事。
侍女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
回到后山之后,见萧战独自一人坐在山洞前的平台上闭眼小憩,她一脸纠结的走上前道:“战战,刚才灵姑娘给了我一瓶去伤疤的药,也不知道好不好,你帮我看看。”
萧战接过仔细闻了闻,抬头道:“这个确实对伤疤有好处,你每天涂三次,过十天左右应该能够消淡很多。”
听到这话,花绯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
“原来我脸上真的有伤疤呀,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无关紧要,你没必要在意。”
“怎么能无关紧要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子,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容貌的。我要是早知道,我就早向灵姑娘求药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用药,万一延误了时间,以后都消除不了怎么办?”
难怪之前卧虎帮的那些人说她长得很安全,原来是她那如花般的容貌已经毁了。
现在一想到这个,她心情就不愉悦了。
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丰神俊朗的夫君。
她不想成为他身边的陪衬,让旁人嘲笑。
萧战静静的看着她,见她真有些急眼了,这才有所重视。
他一直觉得,只要他不在意这些就行了,她是他的妻子,只需要给他一个人看。
可现在,他心中不这么想了。
他伸手把花绯拉到他的腿上坐下,轻轻抚摸她脸上的伤疤道:“你放心,这些疤痕以后都会消失的,你忘了为夫是师承谁了?灵姑娘的药也不错,你先用着,日后回了京城,我再让舒姨给你看看。”
有了他这句承诺,花绯才算放下心来,嘟着嘴道:“算你懂事。”
萧战偏头“嗯?”了一声,这是对夫君该有的话吗?
花绯感觉到他的疑问,知道他从小在这个时代长大,肯定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于是十分乖觉的改口道:“谢谢夫君!”
果然,萧战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里有隐藏不住的宠溺。
两人腻了一会,花绯想起辛灵的神兽依旧耿耿于怀,若是不去看看,心中的痒怕是不会消了。
“战战,你相信这世间有神兽吗?”她偏头问道。
萧战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说灵姑娘那里有一只神兽,能听懂人言且凶残无比,只听灵姑娘一个人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好想去看看,可惜灵姑娘不带我去。”
萧战有些诧异,却并无质疑,只凝眉深思着。
119 探查
半晌,他抬起头。
“神者,玄乎,非常人所能见,更非常人所能驾驭,绯绯难道相信这世间真有神兽吗?”
花绯觉得他太过正经,有些不适应,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道:“其实我也不是相信,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有神兽也说不准。”
若是从前,她绝对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穿越这种事情就很奇幻,非常理能解释。
萧战看上去兴致十足的模样,把花绯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抓进手心。
“那我今天就去看一看,神兽到底是真是假。”
花绯没想到对事一向淡然的他会有这种想法,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好奇心比较重,原来他的好奇心也不轻。
“你一个人去吗?听说那个神兽很是凶猛,乱咬人的,很危险。”
萧战嘴角微勾:“自然是要选个好时间去。”
“好时间?是要趁灵姑娘不在的时候去吗?”
萧战摇摇头:“恰好相反。”
花绯不理解了,偏着头疑惑道:“若是她在,那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萧战站起身,看向前方道:“若那神兽真如传说中般凶猛,灵姑娘不在,为夫可就回不来了。”
花绯恍然大悟,也是,到时候若真被攻击了,至少还有个人能够拉住它。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事结果预料不到,就怕万一出事……
“战战,要不还是别去了,性命重要,总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把命给送了吧?”
萧战回头看向她:“你放心,为夫自有分寸。”
这么多年,娘亲手中的那人一直醒不来,不知道此次是不是一个契机。若真是,不止那人性命,以后整个镇国公府的安危都有了保障。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卧虎帮的众人在平台上嬉闹一番之后,都回了自己的房子休息。
萧战瞧了瞧外面的动静,从山洞中钻了出来。
“战战,你小心些。”花绯殷切嘱咐。
若不是她怀着孕,她必定要陪他走上这一趟。
萧战回头冲她点点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特意选在晚上,就是确保辛灵会呆在她的住所。
花绯打听过,过了酉时,无论如何,辛灵都会回去休息。
一路躲过其他人的视线,萧战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走上了吊桥。
吊桥由铁链作为主干,上面铺着木板,若是寻常人上去,定然会有所摇晃,可萧战的轻功不错,走在上面十分稳当。
刚走一小段距离,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片雾色当中,前后都看不清楚,仿佛吊桥是漂浮在空中的。
这种季节,很少有起雾的天气,萧战心中疑惑,为何这个山头会有此种情景?
看来神兽一说,并不是毫无根据,有了这种天象,更能让人信服。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方视线渐渐清晰,隐约可见吊桥的端头立在山头之上,而山头两侧,皆是瀑布倾泻而下。
青山绿水,让人眼前一亮。
最神奇的便是,虽是夜幕降临,但眼前所有景象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光,如黄昏,能让人勉强视物。
即将走到尽头,萧战脚尖一点,直接往前方飞去,落在瀑布之间。
前方是一条约四人并肩宽的道路,两旁种满了花草。
道路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
萧战还想往前走,可才刚踏出一步,就有两条红蛇从前方飞来,十分迅疾。
他大惊,立即闪动身形往旁边躲闪,顺势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注入内力化为剑风,把两条蛇斩断。
两条蛇被劈成四截,在地上扭动一段时间之后,便没了动静。
只是它们所在之处,花草都开始慢慢枯竭。
萧战凝眉看着这个景象,心中震撼不已,看来辛灵的住所除了那个传说的神兽之外,还有不少奇虫异兽。
他小心地避过那两条断蛇,继续往前走去。
拐过一个弯,隐约可见前方不远处有座木屋,想来那就是辛灵的住所。
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去。
惊闻周围传来簌簌的声音,仿佛有东西在爬动。
萧战连忙往四周看去,除了一些花草大树之外,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东西。
而且那簌簌的声音也随着他的观察停止。
只是他刚看向前方,那些声音又开始响起了。
萧战心生不安,这里实在太过诡异,比他想象中还要凶险。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周围的动静蓦地变大,抬头看去,头顶上的树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蜘蛛,一个个如手板大小,牵着丝往他身上跳过来。
萧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蜘蛛,乍一见到,饶是本性淡然,也开始慌乱起来。
如此大的蜘蛛,若是有一只落在身上,只怕性命都堪忧。
他立即挥动手上的长棍,在蜘蛛跳到他身上之前,绕上它们所吐出来的白丝,奋力一甩。
前面的蜘蛛随着这股力道被甩到远处,后面的蜘蛛又紧随而来。
一阵躲闪与翻飞之后,他手中的棍子已经缠上了不少蜘蛛丝,他边打边往后退,那些丝渐渐拧成一根白线。
眼看着头顶又有两只蜘蛛落下来,他就要躲闪不及,只好挥动长棍,像舞鞭子一样,在头顶上旋转。
因挥舞速度十分迅速,白线在头顶上方形成一道螺旋的网。若是花绯见到,肯定要惊呼,一盘好大的蚊香。
那些蜘蛛被蛛丝网挡住,没法落下,萧战见此方法有用,于是一边挥舞着棍子,一边往前方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疾飞之后,他终于出了那片蜘蛛林。
紧跟其后的蜘蛛到达林边之时,却突然停滞不前,仿佛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纷纷往林中逃离。
萧战看着手中棍子上凝结的那根长长的蜘蛛丝,用手扯了扯,发现此丝虽然十分纤细,却坚韧无比,用内力都无法扯断。
若不是那些蜘蛛弃丝而逃,只怕此刻这些丝的末端还扯着那些蜘蛛。
他把蛛丝轻轻缠在手臂上,正好缺一样趁手的武器,用蛛丝做成暗器,想来不错。
转头看去,前面的木屋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