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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第三世全文阅读

作者:碧海思云     大隋第三世txt下载     大隋第三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29章:势如破竹

    夜色弥漫,沈光默默地观察着远处的军寨,夜色很黑,军营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多亏了军寨上的火把将大地照亮,也使他看到军寨的情况,战争期间竟然只有一队哨兵,不过别的哨兵估计在偷偷睡觉,后半夜再换这队哨兵守夜。

    沈光一摆手,一名校尉更快步上前:“请沈将军吩咐!”

    “带五十名弟兄去后面放火,尽量多点一些帐篷。”

    “遵令!”

    他们带有放火用的小火把,外形很像老式手榴弹,一点便着,十分实用,直接从外面扔进去就能点燃,当然也可以用火箭,只是山夜晚风大,火箭效果不会太好。

    “跟我来!”

    这名校尉带着五十名士兵向军寨后面摸去,他们每人带了十枝小火把,足以将军寨内的大营烧毁。

    沈光则兵分两路,一部分跟着他摸黑向军寨大门悄悄而去,而另一支则埋伏在石墙处唐军西撤的必经之路。

    约过了一刻,数十个火球纷纷向唐军军寨扔去,只片刻时间,唐军军寨内多处起火,但火球却不断的扔到军寨各个角落,火借风势,火势迅速的席卷大营。

    当军寨内睡熟的唐军士兵被烟火呛醒,他们才发现自己已被烈火包围,他们魂飞魄散,吓得夺门而逃,整个军寨很快都被烈火吞没,唐军士兵大喊大叫的争先恐后向军寨之外逃去,士兵互相践踏,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很多士兵逃出军寨,却发现被另一支军队团团包围住了,除了跪地投降之外,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沈光本想伏击逃出来的唐军士兵,却发现这些士兵手无寸铁,根本不需要发起进攻,直接抓捕俘虏即可,就在这时,西方传来了喊杀之声,却是废弃村庄的唐军士兵发现火光冲天,匆忙赶来支援,却遭到伏击。

    僚人战士都是从精锐中挑选出的精锐,虽然以一当十有点夸张,但以一敌五却完全做到,而且他们又占了伏击的优势,对这些唐军士兵完全是举手之劳。

    沈光的目标是唐军主将,但等到大火烧了营门都没看到主将身影,他便知道敌军主将十之八九已经葬身火海了,事后他才知道,唐军主将极为贪杯,因为隋军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发动攻势,他今晚偷喝了几杯酒,这样的主将只能是当烤猪的命。

    天渐渐明亮,军寨内的大火已经熄灭,长江南岸的军寨被烧成了一片白地,里面到处是被烧成焦炭的唐军士兵尸体,七百余人葬身火海,余者皆是成了隋军的俘虏。

    这时,第十军战士陆陆续续前来会合,副将李卫上前笑道:“将军,段德操段将军率领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卒到了。”

    沈光也没想到第十军反应得这么快,一听这话,当即对李卫说道:“我们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去给段将军说,秭归县是他们的了。”

    “喏!”

    ……

    隋军抢夺南岸军寨后,一路势如破竹,段德操率领三万大军只用短短一天时间便攻破了兵无战心、将无斗志的秭归县,高士廉等主将战死;而沈光则带领僚人战士砍断三条拦江铁索,放水师西进,北岸唐军见大势已去,杀掉唐军主将降了大隋。

    两天后,段德操率领第十军将士兵进入人复县,他们摆出了与侯君集对峙的架势。

    但这只是陆军和唐军隔城对峙,当天晚上,杜伏威便率三万水师沿着长江北岸继续向西疾奔,次日上午,三万隋军在唐军的注意下,大摇大摆的向云安县方向欺近,侯君集生怕后路被断,只好退到南浦县固守。

    沈光率军在云安县休息了一夜,又补充粮草,他们天亮后便继续出发,他们的目标并非是南浦县,而是更西面的巴郡。

    他们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以绝对的优势欺负唐军,利用巴郡、涪陵、宕渠、黔安等郡兵力空虚的特点,逼迫侯君集步步后退。

    侯君集本打算在巴郡巴县与隋军对峙,给李世民募集军队的时间,然而就在他退到巴郡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却是僚人大举下山,占领了泸川郡多个县,侯君集受命退守资阳郡,以作成都平原锁钥。

    三天后,李靖率领第十军将士与沈光、苏定方等军会师,三军随即合兵一处,接受李靖统一管辖,之前分兵收复各郡县。

    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巴郡、涪陵郡、宕渠郡、黔安郡、明阳郡、牂柯郡、越巂郡、泸川郡、犍为郡等郡县纷纷望风而降。

    尽管各郡都有千多名郡兵,也设立了冲折府,但在大隋王朝大军的强势压制下,这些郡县都没有多少抵抗意志,纷纷献城投降,改旗易帜,向大隋帝国表示效忠。

    隋朝水军船队在进入犍为郡后,随即转道北上,沿着岷江向北方杀去,而另一路隋军也在沈光率领下杀进了眉山郡,他有杨义臣为首的太和军为内应,也是轻取全郡。

    失去了侯君集为南部屏障的张士贵,接到了李世民紧急的撤军命令,退回遂宁郡,以为侯君集东部犄角,薛万均收复通川郡之后,兵锋直逼遂宁郡青石县。

    战事自此,益州南部皆为大隋所有,隋唐两军对峙于涪水边的遂宁青石、资阳郡绵水旁的和义县、岷江畔的眉山郡通义县,三路大军威逼成都城所在的蜀郡。

    。。。。。。。

    就在益南隋军,分兵占领南部郡县和巩固战果之时,大隋王朝部署在北部的大军也开始发动猛烈的攻势,裴行俨率领第一军的六万大军从江源郡永治县沿着甘松山东进,直扑李唐中部的汶山郡;王伏宝和薛万彻率领第九军从临洮郡沿着羌水进击宕昌郡和戎县,尧君素则从汉阳进击河池郡;尉迟恭则从汉川侧翼进顺政郡,分担尧君素方向的压力。

    来势之猛烈和迅捷,令李唐朝野上下为之动荡。

    李世民修建的烽燧纷纷燃起了烽火,向南方数百里外的镇北军大营送去了大军压境的讯号。

    镇北军是李世民的嫡系所在,自他南下成都,并夺权成功以后,刘弘基受封为镇北大将军,接下了李世民当初的大权,镇北军的大营位于武都县曲水县,这里群山环绕,北方多是险关要隘,南面和成都平原也被重重大山阻隔,只有金牛道道通往成都,但向东可以很便利地前往汉中三郡中的顺政郡、汉川郡和义城郡,李世民选择在这里驻兵,正好位于陇南、成都平原、汉中的交界处,无论去北上陇右还是回成都,都可随时启程。

    在自立的大半年时间内,李世民虽然几次上书李渊,希望李渊能拨付足够的钱粮给他,使他能继续招兵买马、北伐关中,但李渊给他开出了回成都城述职的条件。

    李世民知道只要他回到成都,那么大哥李建成便是他的前车之鉴,因此最终没有答应父亲的要求,始终不肯前往成都城述职,但是李渊也不肯给他拨付足够的钱粮,缺粮就成了李世民最大苦恼。

    李世民只得派心腹大将屯田,秋收后,他的粮食和战马不足的问题就基本可以解决了,然而这个时候,李渊又打算派兵来搞他,一怒之下,这才潜入成都发动宫廷政变。

    在他南下以后,对镇北军的援助猛增,使他的军队能够专注练兵,而受李世民重托的刘弘基不负重托,每天积极练兵,努力将大营内的三万军队打造成百炼精钢之军。

    这天上午,一连串的紧急军情向刘弘基的大营纷至沓来,宕昌告急、顺政告急、义城告急、汶山告急,烽火的浓烟直冲天际,一连串的紧急情报惊得刘弘基目瞪口呆,他急忙召集属下商议突来的各种紧急军情。

    “很明显,这是隋军蓄谋已久的进攻。”

    行军司马于志宁站在地图前,对众人说道:“从隋军的进军方向可以看出,隋军并没有从南方直接北上蜀郡,而是巩固已有的战争成果,把战争交给了北部隋军。他们绕了一个大弯,从陇南南下,这样做的最大用意就是躲过我们的主力之顺,要知道从遂宁、资阳、眉山北上,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我们十五万大军左右,我们的区域虽然狭小,但兵力也集中到了关键的节点,他们突袭成都城的战略意图已经失去了奇效。”

    “军师不用再说隋军的进军路线了,说说我们自己,说说我们现在面临的局势。”李世民焦虑地提醒于志宁。

    于志宁点了点头,用木杆指着北面道:“现在裴行俨六万大军沿着江源东进,很明显是冲汶山郡而去,一旦拿下汶山郡,我们南撤之路就被切断了,而隋军为了牵制我们,不让我们出兵救援汶山郡,所以王伏宝和薛万彻的五万大军便出现在了北面的宕昌、尧君素出现在北面的顺政、尉迟恭出现在了顺政以东。大将军,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选择,究竟是去救汶山,还是去救宕昌郡、顺政郡。”

    刘弘基沉思片刻,便向段志玄询问道:“段将军的态度呢?”

    段志玄缓缓的说道:“敌军实力雄厚,而我们的兵力太分散,容易让敌军各个击破,卑职建议放弃有着广袤草原的同昌郡西部,集中兵力守住宕昌、河池、顺政,至于汶山郡,我相信殿下会有安排。”

    于志宁接口道:“大将军,段将军看得十分透彻,同昌郡的两万士兵根本抵抗不住隋军骑兵的进攻,最多两天就会崩溃,一旦同昌郡失守,宕昌将面临十多万大军的三面包抄和堵截,宕昌唐军无路可退,只有投降或全军覆灭两个下场,我们时间不多了,大将军再不下令,同昌军都要完了。”

    刘弘基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与隋军在草原上作战那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下令道:“传我命令,令同昌军两天内务必要东撤,一旦军队安全撤回,立刻坚守同昌郡治,以为西路犄角。”

    刘弘基稍微一想,又让段志玄率领一万军队火速北上,支援顺政郡,抵御尉迟恭所部隋军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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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0章:蜀中三关之梓潼

    梓潼之名,源于夏商。《广博物志·卷四十》引《蜀记》云,梓潼原名尼陈山,为夏禹治水疏理河道而陈放泥土的地方,故名尼陈山。夏禹治水因与江河相处,欲造独木舟,知尼陈山有梓木,径一丈二寸,令匠者伐之,梓树不伏,化为童子,禹责而伐之。先民以梓树为童子所化,即改尼陈山为梓潼山,因蛇水绕山,以水为表,故名梓潼。蛇水亦因此而名梓潼水。

    春秋战国时期,梓潼属蜀国领地。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惠文王遣大夫张仪、司马错、都尉墨伐蜀。蜀国亡。梓潼即入于秦国版图。秦昭王二十二年,秦王朝开始在蜀地实行郡县制,置蜀郡,划蜀地为三十一县,梓潼县始置,隶属秦国蜀郡。

    杨坚立国之后,对东晋以来滥设州、郡、县所形成的“民少官多,十羊九牧”的弊政大加革修,效法秦制,推行郡县制,并小为大,减少郡县设置,乃撤销设于梓潼的潼川郡,将设于稷连的安寿县移治梓潼。又撤销刘宋设于上亭驿的茂陵县,其辖地并入安寿县。再撤静龙郡,阴平县仍置。阴平、安寿二县皆隶属普安郡。大业三年,安寿县还名梓潼县,仍隶属普安郡。

    梓潼关作为蜀地战略要塞,自古以来便是汉中到蜀中的一道关卡,虽然它并不像白水关、葭萌关、剑门关那般是绝对的军事要塞,但往来于汉中的西面羌人都会自此而过,毕竟巴蜀虽然物资丰富,蜀锦更是天下皆知,是乃王公贵族的重要标配之一,这些东西要运了出去才能为巴蜀带来源源不绝的物资,而且周围不少夷民也会在在用山货和汉人交换一些必要的生存物资。

    但由于没有任何敌人能够在不惊动白水关和葭萌关的情况下,轻易突入普安郡梓潼关,也因此,梓潼关对于巴蜀政权来讲,它虽是险关之一,但战略意义其实并不大,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一处中转站。

    “谢将军,守关的兵力不多,常驻兵马是一千名士兵,并设梓潼守将,城门开启时间是从辰时到丑事,千人分十旅,每隔一个时辰便轮换一次,另据情报人员探得消息,蜀中送往白水关、葭萌关的粮草,每个月都会经过梓潼关。”

    梓潼关之畔的一座庄园之中,已经悄悄潜入的谢映登听着一名黑冰台将领汇报。

    作为杨侗拿来当情报营训练出来的谍者,黑冰台将士潜伏在了李唐各个关山要塞之附近,他们在没有使用任何便利方式的情况下,仍旧可以通过重重山峦赶至梓潼关集结,而不被唐军察觉。

    这也是黑冰台第一次投入正式的战斗,因此,身为第五军主帅的谢映登亲自前来会面,以表重视。

    “一千名将士守关,防备不算太严。”谢映登坐在一张简陋胡床上,对眼前这名将领说道:“李大亮将军,这是黑冰台成军的首战,我不打算亲自出面指挥,你作为圣上亲自选定的飞天军主将,有一点,你必须保证在葭萌关、白水关被拿下之前,不被唐军知道葭萌关易主。”

    “敢问将军。”李大亮原先是名郡丞,在反间行动中,展现出了惊人的能耐,边郡近百个唐军情报点是他顺藤摸瓜一一破解,由于他文武双全,足智多谋,被杨侗任命为黑冰台的主将。他对谢映登说道:“敢问谢将军,不知我军何时攻破白水关和葭萌关?”

    “战场瞬息万变,永远都没有绝对之事,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一个月之内,此之二关尚未告破,尔等可自行撤离!”谢映登对李大亮说道。

    一月的时间,足够让唐军察觉不对,而飞天军兵力总数不过千人之多,就算他们再能打也不可能撑住唐军没日没夜的攻打,而且这种严苛训练出来的部队,用来打消耗战实在太浪费了。

    “若是时间有一个月的话,末将倒是可以试上一试。”李大亮躬身道。

    “说说你的想法,看能不能执行。”

    “回禀谢将军,唐军并无防备,我军攻取梓潼应该不难,但若要支撑一月的话,末将建议在唐军下次运送粮草后再动手也不迟。”李大亮说出了自己的战术:“我军将士可以夜袭唐军守军,换上守关唐军衣物,并把守将抓捕,然后拷问梓潼关与成各地联络的方法,如此一来,梓潼关仍然正常行运转,同时截断白水关和葭萌关的情报输送,除非有突发状况,否则的话,要瞒混一个月并非难事。”

    谢映登稍微思索片刻,便点头道:“怎么取关,是你们飞天军所要考虑的事情,怎么动手,我也不会管。但你能否确定动手时间?”

    “三天之后,前去葭萌关和白水关押送粮草的部队将会撤回,待到这支押粮队离开,末将就在当天夜里动手!”李大亮在此之前,已经借助黑冰台的力量,把梓潼关的情报打探得一清二楚,在见谢映登之前,他已经有了详细的作战腹案。

    “很好。”谢映登点了点头:“三天之后,我们会在葭萌关、白水关同时动兵,只要战争一起,我不希望任何相关消息通过你这里进入蜀郡。”

    “末将遵命!”李大亮肃容一礼,又问道:“末将能不能问个问题?”

    “都是为朝廷办事,都希望大隋早一天统一天下,李将军有疑惑只管问便是!”谢映登是夺取关山要塞的主将,做类似于沈光的事情,他希望自己能够圆满的完成任务,而要完成任务,就需要潜入唐境的各支军队配合,所以他愿意与各军主将分享各个疑难问题。

    “喏。”李大亮应了一声,这才问道:“据末将所知,尉迟大将军的军队都在顺政,而在义城、清化二郡,伪唐布下了三万大军,若是我军不将这支军队吃掉,恐怕这会成为我军的大麻烦。”

    “这你不必担心,我们第五军可不是吃素的。”谢映登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第五军也入境了?”李大亮大喜道。

    “有一些人已经到了,但这些人都会在关键的时候,往敌人的心脏之处捅上一刀子。”

    谢映登说完,便起身而走,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而黑冰台将士们所做的事情,超乎他的预期,也让他能够完全放心将梓潼关交给这支由情报人员组成的军队来处置。

    当下谢映登带着两名副将离开,翻过一座山,那里有一上飞天神舟正在等候,这也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样式,形状有些类似后世飞艇,下方吊着一艘船,上方的热气球有两层厚,外层用牛皮包裹,可以抵御一射的弓箭,内部则是如同一个大灯笼,只是它的武装已经变成了梭子形,算是十分保险的了,只是体积也大的吓人,载重量可以容纳一百人和装备而不拥挤。

    为了避免意外出现,还在船舱里配了降落伞,一旦飞天神舟出现意外,也不至于活活摔死。

    来时他要了解这里的地形山势,是以带着队伍翻山越岭而来,但如今要回去部署战事,自然不能翻山越岭的走,费时是其次,而且山里也不安全,这时节毒蛇猛兽多不胜数,之前人数比较多,还好说,如今把军队甩在梓潼关,只有他们三个回去,就算都是勇武过人,也不可能连续几天不睡觉。

    来时他足足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来翻山越岭,返程却只用了半天,便返回了汉川。

    ……

    杨侗、阴明月、李秀宁、杨沁芳、房玄龄、杜如晦、凌敬、罗士信、程咬金、黄君汉、薛万备、王雄诞、辛獠儿、刘纲、李芝、程处默、秦怀玉等人在谢映登回到汉川难江县的时候,已经等候在米仓山一处山林之中,为免唐军察觉,杨侗不仅把尉迟恭为首的第七军派去攻打顺政,便是第五军将士也没有集结,而是以化整为零的方式秘密集结在米仓山中,这里只有主将和玄甲军相聚,听候杨侗调遣。

    “李世民的兵力重点部署在蜀郡以南,兵力之多,高达十五万,但是我们在蜀郡之南,有第六军、第十军、北镇军、太和军、僚人战士,单纯从兵力上来讲,不比李唐差,武器装备和攻城器械也十分先进,所以李世民能够支援往北方的军队几乎没有,那四万吐蕃骑兵胆敢出城来战,正好给我军用来杀鸡儆猴。而在北方,我们同样有十多万大军日夜骚扰、攻打,兵力同样不多的刘弘基也没有多少机动之军。而我们这一战的目的,就是在伪唐的地盘上打下一根楔子,占领中部的清化、义城、普安、金山、汶山五郡,也就是说,此五郡的伪唐之军一旦溃败,那么伪唐照又会呈现首尾不能兼顾的不利局面,然后是南征还是北伐,酌情而论。我们此战以奇袭为主,也可说是剑走偏锋的一记险招。”杨侗示意大家坐下:“飞天神舟之事,想必诸位将军亦有耳闻了吧?”

    “圣上天纵之才,能想人之不敢想,我等叹服!”众将现在想不知道都难,汉川最后不时会有飞天神舟腾空而起,休说是他们这些人,就是汉川百姓也大都见过,只是不知此为何物罢了,甚至飞天神舟每次腾空,就有不少百姓对着神舟膜拜。

    杨侗这一段时间,为了避免消息走漏,更是数次加强对关卡要道的封锁,飞天神舟所在区域也受重兵护卫,除了指定将士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不过作为杨侗麾下的核心将领,在座的人,对这飞天神舟还是有所耳闻的,此刻听杨侗提起,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据朕与两位军师定计,认为我军要想地入蜀郡,白水、葭萌、梓潼三关必须攻破!”杨侗对大家说道:“梓潼关目前已经有了军队部署,剩下的白水关和葭萌关,朕决定先以飞天神舟破掉葭萌关,等到葭萌关一破,那么白水关唐军军心必然自乱,而后遣一军从正面攻打即可,葭萌关方向的兵马则从其后方袭扰,前后夹攻之下,白水关破之不难!”

    “至于何人领军…”杨侗看向了谢映登,“既然谢将军亲自走了一遭,那么便由你来打这头阵!”

    虽也可以从南方发起猛烈进攻,但对峙的二三十万大军定然要损失数万之士,这对未来的重建可不是好事。关键是杨侗担心李世民在南方战败之后,伺机潜入深山,借助地利之便继续与朝廷打游击,所以把他歼灭在成都城是最好的选择。

    “末将遵命。”谢映登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杨侗对杜如晦、程咬金、黄君汉和刘纲说道:“此番南征伪唐,非是为了一城一地,而是为了统一天下,汉川作为中路军的后方根基,不容出现任何一点闪失,朕决定让杜军师、黄将军、程将军、和刘将军率部坐镇守汉川,其余诸将尽数随朕南征伪唐。”

    “末将谨遵圣上之令!”杜如晦和程咬金、黄君汉、刘纲神色一肃,躬身道。

    杨侗看向有些失落的四员大将,又说道:“清化处于汉川、通川、宕渠、巴西、义城包围之中,前面四郡已归大隋所有,一旦三关为我军占领,你们立即拿下人心惶惶的清化郡,进逼巴西郡,若是可以的话,把新城和遂宁北部拿下也无妨。”

    “喏。”四将大喜过望,功劳虽小,可比没有的好。

    “罗士信、辛獠儿、薛万备、李芝,你四人集结兵马,白水关一破,立刻率军拿下义城郡,前往梓潼关与朕汇合,备战蜀郡,此战务必求快,一旦三关告破,需得在李世民反应过来之前,将伪唐再次一刀两断。”

    “末将领命!”罗士信和辛獠儿、李芝连忙拱手道。

    “大家都去备战吧,后天一道出征。务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益州这些险关要塞,为大军行军打开一条战略之路。”

    “喏。”诸位应命而去。

第931章:居高临下,绝对压制

    葭萌关位于义城郡西南角,乃是金牛道中极为重要的关卡,相传秦惠文王伐蜀无路,特命人做五石牛,言其能屎金,以欺骗蜀王,蜀王竟真派人开道引之,秦蜀之间方才有路可行,这条道路也被后人戏称做金牛道,经过近千年不断开凿和修整,金牛道也是入蜀的主要道路,北方大军若想入蜀,必经金牛道,葭萌关就修建在山势险峻之处。

    这天天色微明,修建在险山上的葭萌关沐浴在淡淡的晨曦之中,远而望之,关城云雾缭绕,层峦叠嶂,风景如画。

    一名唐军士兵把长矛斜靠在一侧的女墙之上,迎着朝阳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漫长一夜已经过去,差不多到换岗的时间了,又是平静祥和的一天。

    这些年来,也就李孝恭拿下益州时,与当地豪强有过争端,不过成都平原多为关陇贵族的后花园,因为独孤派、窦派全力支持李渊,所以李孝恭打益州的战事规模并不大,很快便被平定了下去,根本没有蔓延到葭萌关。而隋唐的战火远未波及这里,因此防守的态度也较平时稍好一些。

    这时低沉号角绵绵响起,酣睡一夜的将士们纷纷从睡梦中醒来,他们迅速披盔带甲,开始新一天必要的巡视以及操练。

    李渊深知隋唐决战不久将至,因此入蜀之后稍微稳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取兵权,训练唐军战力,尤其是李世民入主成都城之后,他对三关的防御能力也是格外关注,哪怕葭萌关是架在白水关与梓潼关之间,算是最安全的防线,但日常巡视和训练并未放下。

    葭萌关守将也已经换成了李世民心腹将领夏侯询,作为太原之时便跟随自己的老部下,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战事,李世民在坐稳成都城之后,便将险关要塞都换成了心腹大将,擢升夏侯询为中郎将,负责葭萌关的守卫。此人名声不显,也没多大本事,唯一的优点是老实本分、有自知之明,或许立不了盖世奇功,但他能认真执行上级交待下来命令,这也恰好是一名守关将领必须具备的品质,这就好比隋朝的刘纲将军,先后为杨侗守过潼关、武关、大散关,若把守将换成罗士信、裴行俨这类青年大将,恐怕做得不如刘纲好。

    天空在这时似乎为之一暗。

    关城之上正准备离开的夏侯询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下一刻,双目陡然睁得大大的。

    初升的朝阳洒下了万道金辉,萦绕崇山峻岭之间的雾气正在迅速消散,本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被一个个巨大的不明飞行物遮掩。

    这一个个区区的东西,好像是灯笼一般,下方吊着小船一样的东西,正缓缓的朝城关靠近。

    “这是何物?”夏侯询震惊的看着天上的密集的大灯笼。

    不仅仅是他,葭萌关上下的唐军将士看着这突然出现在上空的飞行物,也是惊骇莫名。

    “夏侯将军,你看,上面有人呢。”一名回过神来的队正指着一个离得最近的‘灯笼’惊呼。

    由于这些飞行物已在靠近,灯笼下方的船只上,依稀可以看到有人往下面观察。

    “什么?”夏侯询凝目看去,也发现‘灯笼’下方的‘船只’之中真有人,而且不是普通老百姓,一杆杆刀枪在朝阳下折射出了令人心悸的寒光。

    “不好了,一定是敌军,全军备战。”当夏侯询看清飞舟上挂着的小旗帜,面色大变,那是隋军的小军旗,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好事。

    “呜呜呜~”苍凉号角声随之响起,只是比起之前的绵绵之声,换成了急促和雄劲的节奏。

    关中将士闻讯走上城墙,滚木、滚木齐备,一架架投石车、踏弩纷纷上弦,只是下一刻……

    “将军,他们在天上,我们的滚木礌石和踏弩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一名将士十分苦涩的看向夏侯询。

    踏弩也是守城床弩一种,需要两人同时操作,用脚踩方能把大弩张开,但这种床弩体型巨大,只能用来守城,能够调整的射角幅度都不高,平日守城的时候,向下射击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们此刻面对的是来自空中的敌人,根本对不准来犯之敌。

    “抬起来射他们!”夏侯询也反应过来,他奋力将一张踏弩抬起来,指向空中,只是校准成了难题。

    “嘭~”

    一支断粗长的弩箭在弓弦震颤中,破空而出,最后却不知偏到何处去了。

    不止是踏弩,投石车也无法把石弹对准空中的‘灯笼’,滚木、礌石、火油这些寻常守城器械更不可能对飞在空中的敌人造成丝毫威胁。

    只是这一会儿功夫时间,那些大灯笼已经飞到城墙上空,一支支箭矢居高临下的破空而来,将一名名守城唐军射杀在城头,关城上的女墙形同虚设。

    夏侯询连忙命人放箭,只是那灯笼下方的吊舱乃是藤条编成,轻便结实,寻常箭箭根本无法射穿,但里面的隋军将士却依靠藤舱来格挡箭矢,等守关将士换箭之际,便起身射击。

    一架小型飞天神舟上面,最多不过十名将士,人数算起来其实也不多,但他们居高临下,而且唐军想搭梯子上去都成了不可能,只需悠哉悠哉的不断释放箭便可。随着越来越多的飞天神舟靠近了城墙,箭矢也变得密集了起来。

    这种稀奇古怪的战法,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对守关唐军的士气打击才是毁灭性的,那飞舟还未抵达城关上空,便已有逃兵出现,到了此刻,踏弩更是无法用上了。

    “不过到了上空,敌军士兵总该探出头来吧?”

    夏侯询死死地盯着逐渐停在葭萌关上空的一架架飞天神舟,皱眉的思索着,只等敌人露出破绽那刻便立即反攻。

    “放箭!”一名将领见到灯笼到了上空,下意识的指挥着将士射击。

    “不可!”夏侯询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咻咻咻~”一支支箭矢腾空而起,朝空中的飞天神舟射去。

    飞天神舟上的将士取出藤盾,盖在头顶,便能将上方完全遮掩,破空而至的箭矢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丝毫伤害,只是这箭矢成了强弩之末,纷纷从天而降的时候整个城头上的唐军将士面色全都变了。

    夏侯询连忙躲入城楼,但多数将士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被跌落下来的箭矢射伤了不少,这种被自家人的箭矢射杀的感觉,真不美妙。

    夏侯询想找那名将领算账,愤怒的从城楼中跑了出来,只是当他找到那人时,却见他已被一支从天而降的箭矢从面部贯穿进了头颅,早就没了声息,夏侯询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

    再次愤愤寺抬头看向天空时,却发现一个个吊舱下边,打开了人头大小的孔洞,然后一只只陶罐就从洞孔里落了下来。

    “啪啪啪啪~”一只只陶罐从天而降,不少将士被砸得头破血流,碎裂陶罐溢出的粘稠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很快就把整个城楼弥漫。

    “是火油,大家快走。”混乱的人群中的夏侯询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二话不说便往走道而去。

    守关唐军也反应过来,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城下跑,不少人被后方将士从城楼上挤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呼呼呼~”一支支火把自飞天神舟上落下来,流淌在整个城墙上的火油一遇明火,腾地燃烧了起来,无数还来不及逃走的唐军将士只一瞬间便被火焰吞没。

    整个城楼顷刻间便成了一片修罗火海,无数火人惨嚎着四处乱撞,想要将身上的大火扑灭,使原本没有被引燃的地方,迅速被大火覆盖。

    飞天神舟在城池起火之后,便借着热流向两边分开,在将士们的操作下缓缓落地,一名名隋军将士鱼贯而出,在关城两边列阵以待。

    很快,葭萌关城门便被唐军从里面打开,无数唐军士兵争先恐后的从城中涌出,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支支冰冷将他们锁定的弩箭。

    “我乃大隋鹰扬郎将王雄诞。”人群中,一名精壮的大将走出,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唐军,朗声说道:“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白日做梦。”夏侯询吐了一口痰,抽出腰间横刀,直指王雄诞:“鼠辈莫要小觑我益州大好男儿!”

    “夏侯询,你并州太原人,你何时成益州人了?”大隋的情报做得十分到位,对唐军关城文武官员十分了解,王雄诞自是知晓夏侯询是哪里人,他扫了畏畏缩缩的唐军将士一眼,大声说道:“羊且有跪乳之恩,而李世民却杀弟杀父,较之禽兽尤且不如。益州的儿郎们,伪唐大势已去,难道你们要为一头禽兽死战到底吗?”

    夏侯询闻声旁顾,目光所及,只见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颅。

    “你们……”夏侯询看着这些麾下将士,大怒道:“贼军人数不多,我等未必不能胜之。将士们还不随我杀敌?”

    “降者生,反抗者死!”王雄诞踏前一步,脸上狰狞之色毕露,身后的三百多名将士迅速抬起手弩瞄准前方,只待唐军将士反抗,便立刻发箭把敌军一一猎杀干净。

    “我不愿为杀弟杀父的禽兽死战,我投降……”只听到“当啷”一声,一名唐军士兵说完,把手中长矛扔下,默默地退到一边蹲下,双手抱头。

    “当啷当啷……”有了带头之人,仿佛瘟疫传染全城一般,越来越多的唐军将士丢掉了手中兵器,纷纷跪地请降,之前的短暂交锋,已经把他们的士气彻底摧毁,此刻哪怕王雄诞身后只有三百多人,人数并不比他们多,但唐军将士显然不愿意再战了。

    毕竟李渊入蜀时间太短,对益州的掌控力远不如其他地方,而且入蜀之后,又对军队大清洗了无数次,一些出自益州豪族的基层将领纷纷落马,早已将唐军弄得惶惶不可终日,而李世民成功夺权之后,又换上自己的嫡系之将,夏侯询来到葭萌关的时间未久,还没有竖立起自己的权威和名望,在生死之间,将士们自然不愿跟着一个不知能力如何的将军去与隋军拼命。

    “找死。”夏侯询怒吼一声,接连斩了两名跪地投降的唐军将士,却也难以挽回军心,他愤怒之下发出一声咆哮,径直朝王雄诞杀去。

    “我看你找死才是。”王雄诞冷哼一声,拎起特制的大刀迎面朝夏侯询走去,待距离近了,抡起大刀便砍。

    “铛~”的一声脆响声中,夏侯询双手虎口崩裂,刀也被击飞,身体踉跄后退,却被王雄诞追上来一脚踹倒。

    “给我去死吧!”看着被踩在脚下,兀自不停挣扎的夏侯询,王雄诞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战刀在朝阳下带起一片寒光,在夏侯询绝望的怒吼声中斩落。

    人头冲出了老远,王雄诞擦了一下刀子,对一名什长吩咐:“葭萌关已经告破,速发捷报。”

    “喏。”

第932章:兵临城下,内外交困

    轻取葭萌关的结果,早在杨侗的预料之中,此战出动了一百多艘飞天神舟,携带了两千多罐火油过去,这一场行动,或许算是古往今来第一次高空轰炸了吧,而且葭萌关守将的情况,大隋这边渗透进益州的黑冰台将士早已摸了个透底。

    夏侯询自然不是无能之将,但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顶多算是中规中矩那类,要他在突如其来的高空轰炸的第一时间想出破敌之策,着实是为难他了。

    当然了,李唐王朝频频换将的举动,也令唐军上下处于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尴尬局面,类似夏侯询这种没有多大威望、战绩的将领,到了新的军队,他短时间内不可能令麾下将士心服。葭萌关这些士兵在那里少说也有一两年的时间,多的有三五年,各有各的经验、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但夏侯询偏偏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刚到葭萌关就整顿军务,把自由散漫的士兵天天拉起来操练,加大了他们的训练力度,造成上下不满;如斯之军,一旦战争进行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已经与将士们背离的将领很难凝聚人心,鼓励大家奋勇作战。所以,杨侗对于葭萌关大捷并没感到有多大意外和惊喜。

    至于梓潼关,有黑冰台的战士在,按照李大亮当初做出的计划来看,拿下梓潼关的问题应该也不大,如今就看白水关了。

    白水关守将李袭志乃是良将一员,本事也不小,他当过始安郡丞,多次打退萧铣、林士弘、曹武彻等人进攻,坚守始安多年,后来因为内缺粮食、外无援军,萧铣最终攻陷了始安郡,李袭志败离始安,最终投靠了唐军,被李孝恭委以重任,李渊入蜀之后,先任命他为阴平都督府司马,但因为李孝恭兵败舂陵,且李渊又要剪除李建成羽翼,因此成了白水关守将。他现有五千兵马,又有白水关之地利,在不出动飞天神舟的情况下,攻破白水关的损失定然不小,但也不是说不能破,只需把飞天神舟调来前后夹攻,破关并非难事。不过杨侗不想强攻白水关,因为杨侗对李袭志有了招揽之心。

    李袭志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他现在却是李唐王朝边缘级人物,另外还是剑门关守将刘德裕的好友,拿下李袭志的话,号称天下第一天然隘口的剑门关极有可能不攻而破。

    按理说,李袭志和刘德裕有能力,应该重用才对,问题就在于,在两人投降李渊之初,李唐军政为关陇贵族、山东士族、南方士族所把持,三大派系排斥其外的人,再加上李渊要依靠这三大派系夺取天下,是以大量启用三大派系的人,使李袭志、刘德裕这种半路来投的将领没有出头之日。

    而当时,李建成作为李唐的第二号人物,也需要提升自己的军事实力,以平衡李世民所带来的威胁,当李孝恭向他推荐这些郁郁不得志的良将,自当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李袭志、刘德裕也因此攀上了李建成的高枝,成了太子党的重要成员。

    但是李建成在政斗中被淘汰出局,这些人失去了庇护的大树,地位江流日下,没了原先的优势,而李渊、李元吉也好,李世民也罢,他们的人都不愿意这些人来分享原本属于他们的资源,也因此,这些人仕途受挫;每一次斗争的结果,损失的就是他们的利益了。

    李世民大量提拔自己的嫡系,固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味,可多少也是迫于无奈,毕竟他是以暴力的方式上的位,益州反对他的人多不胜数,只好用自己的嫡系来稳住各个关键位置,但也正因为大量启用他的嫡系、李渊的旧臣,。

    李世民利用帝党、晋王党来平衡李唐王朝的朝政,借此形成平衡,也确实为他迅速的稳固了政权,这么做,本也无可厚非,但李袭志、刘德裕作为太子党的人,对于李世民这种作为,要说没有抵触心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杨侗跟房玄龄、杜如晦、凌敬探讨过,这李袭志或许就是打开蜀中门户的关键一环,哪怕没有飞天神舟的出现,杨侗也是想办法将李袭志招募而非打杀,借此机会招揽还在南诏作战的李孝恭。

    “启禀圣上,李大亮将军那刚刚传来鹰信,说是梓潼关已为我军拿下,目前尚未被唐军察觉。微臣以为梓潼关既然已经取下,我们应当兵贵神速,趁早把白水关拿下,以免夜长梦多。”汉川郡难江县一处军营,凌敬满脸喜色的对杨侗说道。

    “来得正好!”杨侗喜而问道:“谢映登到了何处?”

    凌敬连忙说道:“回圣上,谢将军目前已到白水关下,只是尚未与唐军开战。”

    “此战当以攻心为主!”杨侗沉吟片刻,命令道:“命王雄诞率领飞天军从后方逼近白水关,以箭矢袭扰关上守军,切勿强攻,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伤亡。”

    “喏。”凌敬招来一名侍卫前去传令,杨侗则带着阴明月、李秀宁、杨沁芳和房玄龄、杜如晦、罗士信、程处默以及数百名亲卫策马离开,径自赶往飞天神舟的陈放基地,顿时,十艘大型飞天神舟腾空而起。

    从难江县去白水关,走陆路的话至少需要绕行四五百里路,但若乘坐飞天神舟的话,直线距离只就两百多里左右,顺风的话半日即可抵达,就算逆风,设有手动螺旋桨的飞天神舟,天黑前便能抵达。

    一路上也无需费神费力去赶路,杨侗跟房玄龄、杜如晦倒是很有观赏沿途风光的风景

    房玄龄和杜如晦早年游历天下之时,路过益州,也游赏过益州山水风光,只是他们从没有以这种角度去看。

    “在这之前,孔明灯只被当作祈福之用,谁想到经圣上的奇思妙设,竟尔成了载人飞天的飞天神物。有此神物在,再难行的蜀道也不过是笑谈尔。”房玄龄看着沿途风物,赞叹不已的称奇。

    “这耗费可也不低呢。”杨侗看着正往火炉里添加碳石的将士,说道:“朕已吩咐工匠研究如何降低消耗,只是此乃长久之事,非数年无法见效。而且此物只能出奇制胜,想要大规模空运、空投士兵却是有些困难。”

    对于现在这幅模样,杨侗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是提前千多年时间制出来的东西,材料等方面都不如千年之后,能把这弄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完全是被强行搞出来的科技,许多理论知识还在摸索之中,哪怕有了实物出现,但要形成成熟系统的理论,还需要时间和技术的积累。

    一旁的杜如晦也说道:“相传鲁班所铸木鸟,能飞三日而不落地,以前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这个传说极有可能为真。”

    杨侗点了点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是以前没有纸张之故,能够记载下来的知识少得可怜,致使许多民族瑰宝失传了,说起来,这都是民族的巨大损失。”

    “圣上……我们到底何时才能到啊……”罗士信清朗的嗓门此时却带上了几分无气无力的颤音。

    杨侗和房玄龄、杜如晦扭头看去,却见罗士信脸色苍白的坐在船边,这家伙已经试了多次空投,但每次还是晕。

    “到白水关的话,至少也得等到黄昏时分。”杨侗无语的看了一眼罗士信,能跟秦琼交手而不败的盖世猛将,竟然会晕船!

    “圣上,末将一坐船就犯晕,要是遇到敌人,恐怕还得要圣上来保护,末将下次还是骑马好了,免得成为大家的负担。”

    罗士信感到胃部一阵翻腾,趴在船舷干呕了几下,可肚子里的东西早就被他吐得一干二净,此刻哪还东西给他吐?

    “多坐几次,几次不行就坐几十次,坐着坐着,你就会习惯了。”晕船这种事情,杨侗也没办法来解决。

    “啊?”罗士信噗嗵一声坐倒在地,无神的看着杨侗。一次都不行,还几次、几十次?

    杨侗没再理他,以后他要是远行,这飞天神舟必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作为最亲近的大将军,罗士信怎么可能不跟着?

    大家一路观看山川大江,同时也在观察地形,以后益州就是大隋的国土,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道路给修起来,光有水泥还不行,杨侗必须要找来一批能够规划设计道路的人才。

    路上,畅谈着对益州的经营问题,倒也没有觉得枯燥,直到黄昏时分,大家在向导的指引下,抵达了白水关谢映登的大营,罗士信几乎是趴着从飞天神舟上下来的,看得前来迎接的谢映登错愕不已。

    “让人给他煮些清淡稀粥,再好生睡上一觉。”杨侗无语的看了死狗一般的罗士信一眼,对谢映登说道。

    “喏!”谢映登答应一声,安排人手将罗士信给驾走,将杨侗等人迎入军中。

    “李袭志不肯降隋?”杨侗问道。

    “此人确实不肯投降,不过葭萌关已被我军攻破,若是把这消息以箭射到城中,当可动摇唐军军心。”谢映登躬身道。

    “不错。”杨侗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明日王雄诞便会率飞天军自后方袭扰,到时再设计招降此人。”

    杨侗迎着晚霞看向白水关方向:“此关地势险要,强攻的话,我军损失必然惨重!”

    “圣上,那李袭志若是不降又该如何?”房玄龄笑看向杨侗道。

    “白水关建在山隘之上,我们可以断敌粮水。”杨侗说道:“益州既是每月发放一次粮草,想必关中粮草也无法久持,届时他要是坚持不降,恐怕唐军士兵也会迫使他投降!”

    房玄龄点了点头:“此人于我伐唐大业关系重大,当尽量招降,圣上可命飞天神舟日夜盘旋其上空,一是侦查唐军动向,二来是威慑其军,使其军心动摇,同时也是取得疲兵的效果。”

    “便照玄龄之意。”杨侗点了点头道。

    ……

    与此同时,白水关中。

    “李将军,去葭萌关的将士们都回来了。”李袭志帐下将领唐皎急匆匆的进来,脸上带着浓重的惶恐之色:“葭萌关已被隋军攻占,如今城头已经立了隋军战旗,城中戒备森严,我们已经损失了一队斥候,余者不敢近前查探。”

    李袭志听到这话,不禁长叹一声,一双浓眉都皱到了一起,他最不希望、最担心的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唐王朝本就岌岌可危,又因为玄武门之变而人心惶惶,隋军显然也是相中了这一点,这才发起了全面进攻,三峡古道失守、益州南部失守,现在北方又失去了葭萌关,这对李唐王朝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也不知隋军是如何把兵马送到那葭萌关的!”唐皎见李袭志没什么表示,十分忧心的说道:“隋军大举来犯,葭萌关将士竟然毫无察觉?”

    “谢映登的军营上空有一个硕大的孔明灯飞过,打着隋军的旗号!”李袭志脸上闪过一抹惊叹之色,叹服道:“虽不知那隋军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有此神物相助,要出其不意的把隋军运送去葭萌并不难。”

    唐皎说道:“那隋帝用兵如神,屡战屡胜,文武之道冠绝天下,此人莫非当真是神人不成?”

    “隋帝是不是神人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隋军有此奇物相助,我们白水关未必能挡住谢映登的大军。”李袭志苦涩的说道。

    “那……”唐皎看了李袭志一眼,忽然一咬牙,小心翼翼的说道:“李将军,我大唐最大的依仗便是地利之利,如今北方险关虽未告破,可李靖等人已经杀到了成都平原了,我们在这里即便挡得了谢映登,也挡不了李靖等人的军队。将士们现在因为宫延之变而无所适从,因益南失守而军心动摇、士气萎靡,这样的军队与气势汹汹的隋朝虎狼之师相比,根本就没有一丝胜算,不如我们投降好了?”

    “投降?”李袭志神色有些复杂的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

    他的后路已经被隋军断了,而隋军素来便以善战闻名天下,他未必能守白水关太久,但自己已经背叛了大隋一次,跑去投降反隋的大唐,自己要是再投降大隋又算什么回事?而且李袭志也很清楚白水关的价值,若真是放隋军过关,那李世民将会南北受敌,形势更为不妙。但若不降的话,他自己又实在没信心在唐军夺回葭萌关前,挡住来势汹汹的谢映登,毕竟那飞天神舟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实在太让人无可奈何了。最终李袭志摇了摇头,他没有轻易作出决断,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吩咐道:“且去整军,看那谢映登如何攻城吧。”

    “喏。”

    唐皎应了一声,退去安排军务。

    祝兄弟姐妹们过年快乐,开开心心、和和美美度过2020年最后一天,也祝愿兄弟姐妹在未来的一年时间内,天天如今天这么高兴、安乐。。

第933章:给个投降的台阶下

    当一百多艘飞天神舟在王雄诞的指挥下,散乱的布置在白水关上空之时,唐军士兵的反应就如葭萌关守军毫无二致,五千唐军看着那一个个悬浮在空中的飞天神舟,都生出无所适从之感。

    隋军将士不时从飞天神舟往下面射箭,站在城关上的唐军士兵还能将盾牌顶在头顶,但城关里的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城中的盾牌不够所有人分,没有盾牌的士兵只能找地方躲避。

    不断有中箭的唐军士兵惨叫倒下,头顶上箭如骤雨,使城关中的唐军士兵死伤尤其惨重,尸体堆积,鲜血汇成几条小溪。

    好在隋军的箭,威慑大于实战,但只能挨打却无法反击的局面才是最令人崩溃的。

    “啪~”

    一只从天而降的陶罐落在距离李袭志不远处的地方,陶罐碎裂,火油飞溅,刺鼻的气味弥漫在城墙之上的数丈方圆的范围。

    “这是隋军投下的火油,大家隋军纵火烧关。”李袭志脸色大变,抬头看向那距离城关足有十丈多高的飞天神舟,若隋军从上面用火攻的话,自己还真没半点抵御的办法。

    “啪啪啪~”

    然则而李袭志话未说完,又有几个陶罐从天而降,火油溅得整个城头都是,浓重刺鼻的火油味,让不少经历过战争的老兵油子调头就开始往城下跑。

    “李将军,隋军居高临下,一投一个准,若是投下火把,城头必然成为一片火海。”唐皎慌慌张张的跑到李袭志身边,大声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隋军只是在吓唬我们。”李袭志若有所思的说道:“隋军丢下来的火油只有十多罐而已,数量不算多,对城头也构不成威胁,若他们有心火烧城头,只需把几百个,或者上千个油罐砸下来,白水关现在都是已是一片火海了,我觉得他们只是在威吓我们,并非是真的想要火烧城头。”

    “只是我们知道是一回事,但效果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将军你看……”心绪稍安的唐皎指着乱成一团的守城士兵,苦笑道:“将士们的士气已经随着油罐的砸下,生生给摧垮了,只看那些疯狂往城下跑的将士,就知道隋军这一招攻心计对我军士气的打击有多大,就算我们现在下令严守,将士们也害怕大火,不会再上城头了,毕竟谁也无法保证隋军不火攻。”

    李袭志默默的看了天上耀武扬威的隋军,憋屈得差点要疯,明明是他们占有地利的优势,可是这飞天神舟出现以后,情况完全反着来了,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毅然道:“传令下去,放弃城墙,命令所有将士退入城中,准备与隋军展开巷战!”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等于是放弃了白水关的城关之利,天险将不复存在了。”

    “话是这么说,但将士们都跑光了,我们如何抵挡虎扑而来的大军?准备吧。”

    “喏。”

    在唐皎的指挥下,守关将士开始不再拥挤,虽然还很慌乱不堪,但已经不至于把人从城墙上挤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最惨烈的巷战了,这也是李袭志唯一能和隋军交战的机会了,否则的话,他们恐怕是连隋军的兵马还没见着,就葬身在火海之中了。

    “启禀圣上,王将军让人传来讯号,唐军已经放弃城墙,全体退入关城,似是打算与我军展开巷战!”一名旗官飞奔来到观战的杨侗身边禀报。

    “传令下去,让谢映登率军迅速抢占城墙,但没有朕的命令,或是唐军主动挑衅,莫要与他们展开血战!”杨侗把一面令牌递给了传令兵。

    “喏。”传令兵接过令牌,转身飞奔而去。

    “圣上,白水关离破城已经不久了。”房玄龄笑着说道:“要是能把李袭志说降,则普安和义城二郡尽归大隋所有。”

    “那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李袭志。”杨侗踱步向前:“诸位随朕前去城关,一览白水关风貌。”

    “臣等正有此意。”房玄龄微笑道。

    当杨侗带着李秀宁、阴明月、杨沁芳、房玄龄、杜如晦、凌敬以及几名随军将领走到白水关前,早已夺到关城的谢映登命人打开城门,将众人迎了进去。

    城墙附近已尽数被隋军将士占据,不少将士背着沙土上城,把火油掩埋其下,以免城墙失火。

    杨侗和三位嫔妃、三大军师在玄甲军将士的护卫下,来到城楼俯视城郭,发现白水关是一个十分纯粹的军事要塞,城中没有百姓居住的民宅,里面的建筑物也是以军事需要而建,看起来,整个城池就是按照九宫八卦布置而成的巨大军事堡垒,隋军此时要是攻进去,便在复杂的‘死阵’迷失方向,从而被躲在各个军堡中的唐军伺机刺杀。

    “大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若主政的还是李渊,唐军或许还能一战,可如今嘛?因为李世民长期在外,在朝堂的发言权并不强,纵然没有到人人自危的地步,但凝聚力也不强。今天的伪唐休说是人,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它。白水关唐军将士军心已失,已经不足为虑了。”杨侗仔细看了片刻之后,回头笑道:“谁去说降那李袭志?”

    “圣上,末将愿往!”谢映登踏前一步,对着杨侗躬身一礼。

    杨侗问道:“你要如何说降李袭志?”

    谢映登朗声道:“我军如今已然占据了城墙,一旦我军配合飞天军发起战争,必将势如破竹,圣上不欲多造杀孽,特命末将去说服他!”

    这是说降的常规流程,也确实跟眼前的情况吻合,在城墙失守、兵力不占优势、军士动摇的情况下,唐军的退路又被断绝,关内唐军已是瓮中之鳖。不过这种常规的办或许能够说服李袭志投诚,但无法令他甘心情愿为大隋效力,杨侗没有最有利的时刻发起进攻,可不单纯是为了白水关的已经不到五千的唐军士兵,他要的是李袭志为首的李建成外系党为大隋打开北方门户,以便大军迅速杀进蜀郡,趁着李世民的军队在益南无法调回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成都,毕功于一役,否则仅凭一个李袭志,还不至于让杨侗和三大军师一同过来。

    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房玄龄微笑道:“只是谢将军可知,圣上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来招降微不足道的李袭志?”

    “这,末将未知,还请房尚书明示……”谢映登打仗是有一手,在将星闪烁的大隋王朝,绝对是排在第二阶梯的名将之才,但要说起谋算人心方面,却非他之所长。

    房玄龄说道:“包括那李袭志在内的白水关唐军都不重要,我们要想拿下他们,只需让王将军空投火油,火攻八卦阵,即可迫使唐军投降,哪怕李袭志不同意都不行。现在重要的是李孝恭远走南诏之后,李袭志隐隐约约成了李建成在军中势力的代表人物,许多心向李建成的将领先后被李渊、李世民调离权力的中枢,在一些要塞坐镇,要是李袭志真心投诚,可助我军轻易取下整个无数个险关要塞。如谢将军所言,或许可令李袭志被迫投降,可他却不会心服口服,也不会帮圣上说服这些人来投。”

    “那该怎么说?”谢映登向房玄龄请教。

    “谢将军之有所说的并无差错,先让那李袭志知道,除了白水关之外,葭萌关和梓潼关已尽数为我军所夺,令李袭志对援军感到绝望。”房玄龄笑着说道:“之后再告诉李袭志,圣上记着他死守始安郡的功劳,也知道他投降伪唐实为内无粮草、外无援军所致,是情非得已的选择,要是我大隋当初进占了南方,那他定然入隋效力,而不是投奔伪唐。”

    谢映登看了房玄龄一眼,听起来跟自己说的似乎差别不大,但感觉上却少了几分胜者的气势,想了一会儿,会意说道:“房尚书的意思是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正是如此。”房玄龄点头道:“同时还告诉他,我大隋已经乱了十多年时间,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圣上不忍益州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而且伪唐如今离灭国为时不远,希望他们看清时势,不要为一个必死的王朝葬送无数将士的性命。也希望以前为始安百姓而战的李袭志,今天能为益州百姓不战。”

    “末将明白了。”谢映登说完,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杨侗。

    “就照房尚书所言去做吧。”杨侗点头许可。

    “末将遵命。”谢映登躬身一礼,转身离开,先安排好了防务,便命士兵递了拜帖,孤身入城,准备招降李袭志。

    李袭志并没有立刻给谢映登答复,而是希望杨侗能够给他一些考虑时间。

    杨侗也不着急,三关到现在已经长是彻底的拿下了,下一步便是最为险峻的剑门关,尽量在李世民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剑门关,为大隋北方大军打通进入成都平原的坦途,同时也是为了把伪唐一刀两半,将李世民和刘弘基分割南北。

    兄弟姐妹们,大家新年好。

    小弟在此向大家拜年了。

第934章:大势不可逆

    在接管白水关防务之后,为了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恶战,李袭志努力加固城墙、囤积各种守城物资,强加士兵的训练,更多次在白水关四周查看遗漏和破绽,甚至连马谡失街亭的教训都被他考虑到了,并在关城之内陈放很多到饮用水,但是很多时候,当你真正努力过,才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现在的李袭志就是这种心情,敌我双方的战斗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之上,飞天军实在太过超前、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就目前而言,唐军这边只能被动挨打,其实白水关要是有足够的纵深,也不是没办法对付飞天神舟,毕竟那东西飞得也不算太高,速度也比较缓慢,关键是它的个头实在太大了,要是架起巨弩齐射,就算伤不到吊舱里的人,也可以把牛皮射穿,令其无力飞翔而坠落下来,但是在白水关这种狭窄的军事堡垒,根本没有太多战略纵深给他们腾挪,也没有专门的巨弩去对付这东西。

    杨侗派人前来招降在李袭志预料之中,现在连城墙都让人家给拿下了,后路又被隋军断开,就算他不降,惶恐不安的唐军将士恐怕也会投降。

    李袭志没想过以死全忠义,他是李唐王朝的臣子不假,但家人也需要他,如果气节真的广为世人认可的话,以死全忠义之事迹也就不会那般可贵了。而且他是李孝恭的旧部,对李建成也很忠诚,却和李世民毫无瓜葛,要他对毫无恩义可言的李世民以死相报,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说起来,李袭志是个有节操的人,以前还当隋朝始安郡丞的时候,率领军民抗贼多年,坚守到了最后一刻,才迫不得已投奔李唐王朝,他对得起始安郡丞这个职务,哪怕杨侗也无法对他加以指责。

    如今的情况也当初极为相似,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谢映登,是因为李袭志从谢映登的话中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需要帮助隋军夺取普安、义城、金山等郡,甚至还要他带着隋军开进蜀郡。

    虽然李渊和李世民先后都以打压李建成派系为主,将权位分给自己的亲信,也让他李袭志十分反感,但毕竟是他的旧主,若他投降之后便调头去攻击旧主,传出去对他的声名是不小的打击,也与他为人处世不符。

    “将军,谢映登走了!”这时,副将唐皎从门外进来,向愁眉不展的李袭志躬身说道。

    “我知道了。”李袭志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生死只在杨侗一念之间,现在说是穷途末路毫不为过,

    “将军……”没有离开的唐皎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李袭志皱眉问道。

    唐皎苦涩的说道:“回将军,我军已有不少将士偷偷向隋军投诚了,我虽派人来回阻拦,但我们怎么也拦不住将士们向隋之心。”

    这种事早在李袭志的预料之中,他有些心灰意懒的挥了挥手道:“拦不住的话,那就不用拦了。”

    “将军,我们如今不但后路已断,又失险关,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和隋军交战,我仌数千人的性命全在隋帝的一念之间。而且隋帝经历的大小战役不下百场,但他纵横宇内,从未败绩,这样的人实非我们这些瓮中之鳖能够打得赢的。末将以为……”唐皎小心的看了李袭志一眼,继续说道:“我等不如也降了吧。隋帝虽然比较好杀,但杀的却都是些该死的人,以及域外民族,对普通士兵和百姓却是恩泽有加,我们献关有功,就算没有保住职位,但成为大隋王朝一名子民却是可以的。而且我朝圣上入蜀以来,百般迫害蜀中百姓,搞得民怨四起,要是我们降了大隋,厌战、畏战的将士只会拍手称快,绝不会难为将军。”

    李袭志听了这话,冷冷的看了唐皎一眼,说道:“唐将军我这里,主要目的还是想劝我投降隋朝吧?”

    “正是如此!”唐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早在失去荆州之后,天下大势已定,就算我们能把隋帝之军挡在关外,也改变不了隋统天下的大势,只因被我李唐王朝倚为铁壁的三峡古道现在已经失守了,益州南部郡县更是纷纷献城投降,战火离成都城已经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以当前的局势而言,我大唐王朝根本坚持到来年。我等在此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这些将士,在圣上入蜀之前,大多还是田间地头的老百姓,这种没有经历多少实战的士兵,怎么是隋帝亲征之军的对手?将军忍心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吗?”

    “你说得不无道理。”李袭志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抵抗隋军除了白白伤亡之外,对大唐毫无意义。我也不是不愿投降,而是我们不能降啊!”

    “为何不能降?”唐皎沉声说道:“将军,我们并非是闻风丧胆、望风而降,更不是对大唐王朝不忠,而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对付这支古怪的隋军,全军上下已经沦落到不降就全军覆没的地步了,我们对大唐王朝也算是有了交代。而且将军曾在荆州与朱粲、萧铣作战时,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勋,然而不仅没有得到晋升,反而因为是太子殿下派系之故,沦为边关守将,圣上和晋王待将军何其薄也。”

    “圣上虽然用人失当,决策屡屡出错,致使大唐败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但太子和晋王其实皆是雄才大略之士,只可惜,他们生不逢时,要是任何一人以前是大唐皇帝,我大唐就不会败成这样子。更不幸的是,大唐遇到了更厉害的隋朝圣武帝……”李袭志有了投降之心,也敢对李渊不吝指责起来了,他摇了摇头,问道:“唐将军也认为我们当降么?”

    “我们大唐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已经无药可救了。将军,大势不可逆啊!还请将军早下定断。”唐皎躬身答道。

    李袭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也罢,那我们明天就出去投降吧。”

    “将军英明。”唐皎大喜过望。

第935章:疟疾阻大军

    梓潼关已经失守了,它是在一夜之间,被李大亮带着千名黑冰台战士血洗了一遍,除了死去的士兵之外,往来的客商根本没有察觉到梓潼关已经换了主人,只是他们现在依旧打着唐军的旗号。

    梓潼关作为益州的门户,再往南便是巴西郡,守军有所调动也常有的事情,所以生面孔虽然多了,往来客商和山中夷民却也没有感到意外,直到李大亮把关城之中的尸体清理干净,都没人察觉到异样。

    这天旭日东升,雾蔼氤氲之际,一支部队由远及近,梓潼关上的将士目光瞬间警惕了起来。

    “将军,一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到,这绝对不是伪唐的押粮队伍,而且这支唐军的人数太多了,目测不下万人,我们要不要关闭城门?”

    一名黑冰台校尉来到李大亮身边,看向缓缓驶来的部队,目光之中充满了昂扬斗志,黑冰台战士都是从骁果军、玄甲军挑出来的精锐士卒,不仅对大隋忠诚、头脑灵活、能写能说,而且经过特殊的训练之后,任何一名士兵的武艺就不比十大军团的队正、旅帅差。

    “这显然是一支忽然过业的军队,说不定是李世民派去前方的援军,大家休要轻举妄动,让将士们准备随时作战,听我号令行事。”

    “喏。”黑冰台校尉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准备。

    李大亮看了着远处徐徐而来的唐军将士,对身边的随从说道:“随我下城去看看。”

    “喏!”

    李大亮带了五名随从下城,径直迎向来如若长蛇的唐军大部队。

    “来者何人?”不等对方斥候前来询问,李大亮抢先一步来到军前,声先夺人的大声喝问。

    “我乃军中大将段元哲!”大军之中飞马奔出一将,上下打量李大亮一遍,皱眉问道:“你是何人?梓潼守将封策何在?”

    “段将军可否先出示印信一观?”李大亮却没有顺着对方的节奏谈话,而是朗声反问。

    “大胆,段将军之名,你未曾听过么?”段元哲身边的一名将领怒视李大亮道。

    段元哲乃是李世民麾下别将,也是唐朝比较少见的悍将之一,只不过他以前的级别实在太低,李大亮自然没有听说过,他仍然不作理会,只是对着段元哲行了一礼:“请恕卑职失礼,军中只认军令不认人!”

    “你……”那将领心中大怒,刚要喝骂就被段元哲止住。

    “无妨!”段元哲十分配合的从怀中取出一支令箭交给那名将领,欣赏的看着李大亮:“不知将军身居何职?如何称呼?”

    李大亮装模作样的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又确定了令箭的真实性,才将令箭归还予他,并歉意的拱手一礼:“卑职职责所在,还望将军恕罪,在下乃是梓潼关校尉李亮,并非是将军。”

    “一小小的的看门校尉,真是好大的架子。”段元哲身旁的将领不屑的冷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呢。”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李校尉这也是职责所在。”段元哲十分不满的瞪了自己的副将一眼,并且将之斥退。

    他也是从底层士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将军,欣赏的就是尽职尽责的人,又朝着李大亮问道:“李校尉,封策将军可在城中?”

    “回禀段将军,封将军数日前不幸患了疟疾,如今正在府中养病,我们请了几位医匠,可他们都不愿前去照拂……”李大亮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若是段将军要探望的话,最好还是带着几名医匠一起。”

    “不必了!本将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段元哲连忙摆手,这疟疾一般是患者被蚊叮咬而感染。先是四肢末端发凉,迅觉背部、全身发冷。皮肤起鸡皮疙瘩,口唇,指甲发绀,颜面苍白,全身肌肉关节酸痛。进而全身发抖,牙齿打颤,有的人盖几床被子不能制止;冷感消失以后,面色转红,发绀消失,体温迅速上升,通常发冷越显著,则体温就愈高。高热患者痛苦难忍。有的辗转不安,呻吟不止;有的谵妄,撮空,甚至抽搐或不省人事。

    关键是此病为传染病,休说是普通人,便是医士都望而却步,他去看的话,不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吗?

    他又问道:“既然封将军染病,那梓潼关如今何人主事?”

    “目前由卑职暂时掌管关中事务。”李大亮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难怪你如此小心。”段元哲恍然的点了点头,又说道:“本将奉命前往白水关驻军,途径梓潼关,文书你已经看过了,尽快放行吧!”

    “还请段将军恕罪,此事末将实在无权答应!”李大亮一脸为难的说道:“末将毕竟不是梓潼关守将,此事还需封将军首肯方可放行。”

    段元哲的副将大怒:“混账,段将军乃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去白水关驻防,要是你耽搁了军情,你担当得起吗?”

    “这……”李大亮想了想,对段元哲拱手一礼,以为他着想的口吻说道:“不知段将军是否可在梓潼关盘桓两三日?卑职、卑职这就派人前去请示封将军,只要封将军盖了过关之印,卑职立刻给大军放行。”

    “只是盖个印而已,何需如是之久?”段元哲皱眉不已。

    李大亮苦笑着说道:“卑职不敢欺瞒段将军,如今封将军府中亲兵都已染上了疟疾,不得已之下,卑职等人只好将他们尽数封闭在府内,要是现在重开府门,恐怕所有人都要遭殃。”

    段元哲也知道一旦把封策放出来,所有人都要染上疟疾,一时间便陷入了两难之境,稍作思考,便有了决定,说道:“也罢,我们急行至此,全军上下也疲劳不堪,便在此扎营休息三天,三天之后,请李将军务必将印信送来。”

    “请段将军放心……”李大亮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对着张修一拱手道:“那末将先告辞了。”

    “嗯!去吧。”段元哲点了点头,命人就地安营扎寨。

    李大亮带着五名亲卫回到关城后,额头才渗出了不少汗水,笑着说道:“骗人这种行当,比打一仗还要劳心费神!”

    这五名亲兵也是心有余悸,他们六人跑去敌军阵前将敌军主将给忽悠了一通,听着是没有什么,但身在千军万马面前,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哪怕他们都是心理素质极高的百战老兵,心里也有发寒。

    一人佩服道:“还是将军厉害,换作是我的话,就算把段元哲糊弄过去,怕是也不会这么应付自如。”

    李大亮呼了一口浊气,吩咐道:“立刻发信鹰通知圣上,就说伪唐将领段元哲率领一万大军前往白水关驻防,其意不明,还请圣上做好应对准备。”

    如今唐军忽然有一万士兵前来,如果白水关还没有被拿下,那这梓潼关就没有守下去的必要了。如今已为圣上争取到了三天时间,接下来就看圣上的安排了。

    “喏!”两名战士肃容一礼,转身便去发信鹰,另一名士兵看了洞开的城门,问道:“将军,我们是否要把城门关上?”

    “不用了。我们要是关上城门的话,反而让段元哲疑神疑鬼;三天内,我们一切照旧,三天以后再视情况而定!”李大亮放弃了这个建议,作为杨侗精挑细选出来的黑冰台主将,李大亮除了性格严谨,最重要的还是在洞察人心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要是论起勇武的话,随便一名大将都比李大亮更能胜任黑冰台主将之位。

    “喏!”士兵们点了点头,便与李大亮分开,各自前去安排防务,经过紧张而短暂的安排,梓潼关的表面虽然如旧,没有丝毫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但关内的黑冰台战士,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为了应付段元哲或许会有的探查,李大亮煞有其事的把几名医士绑架了来,至于封策这位梓潼关守将,实际上被逼问其出梓潼关各种情报之后,就已经挨不过酷刑,被活生生的折磨死了。

    不久,一只雄鹰从山中展翅飞起,迅速飞上了天空,在天空盘旋两圈,一声长鸣,向白水关方向疾飞而去。

    ……

    正午之前,杨侗就收到李大亮传来的讯息。

    “李将军,这个段元哲是什么人?”杨侗看向身旁的李袭志。

    身临绝境的李袭志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也答应了杨侗去跟李建成派系将领联系,至于对方是否归降,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不过他却不愿参与隋唐的战争,也算是全了对旧主的忠义之心。

    “回禀圣上,段元哲是晋王府中的别将,在李世民麾下颇有地位,此人出身不高,但却十分爱惜士兵,深为将士们尊敬。李世民自立不久之后,便让些人担任要职,观其带兵风格,亦是一员良将,他如今率军来此,怕是李世民有了对汉川用兵之心。”李袭志面色有些复杂,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杨侗竟然走一步看百步,在还未对自己动手之前,居然率先把梓潼关都拿下了。

    听前来报信这名女将的意思,段元哲显然还把梓潼关里的隋军将士当成了唐军,没有一丝怀疑之心,而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如今段元哲毫无察觉,自然是疏于防范,李袭志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难免会遭到杨侗算计,一旦段元哲这一万名来自巴西郡的士兵覆灭,隋军随时可以挥军巴西,如此一来,杨侗年底之前统一天下已是雷打不动的定局了,这刚刚安稳没有多久的益州,怕是又要遭到新一轮的清洗了。

    “看来李世民是打算对我大隋行围魏救赵之计了,不过他已经晚了。”杨侗笑着说道:“若非我们先一步出兵袭击,待那一万多名士兵前来,届时要破三关怕是不太容易!”

    李袭志闻言默然,并没有丝毫回应,事实就是事实,世间事根本没有如果可言,如今的事实是三大险关已被隋军占领,段元哲怕是很快就要玩完。

    从而,李袭志也直面感受到了杨侗的可怕之处

    “立刻给李大亮传讯,让他放段元哲过关,只要唐军过了关,便给朕封死城门,做好战备准备,务必断了段元哲的退路。王雄诞,你先带飞天军回葭萌关布防;谢映登,你即刻拔营进军,准备歼灭这支唐军!”杨侗起身道。

    “喏!”众将轰然应命。

第936章:全军覆没,大道通天

    梓潼关,段元哲从李大亮手中接过了通交文书,只是每想到这是身患疟疾的封策所写,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段元哲看都没看便扔进了皮囊之中,对李大亮笑着说道:“本将现在可以过关了吧?”

    “过关文书已至,将军当然可以过关!”李大亮行礼道:“卑职已让人打开关门,大军可以随时过关。”

    “如此甚好,军情紧要,本将这就立刻出关,改日再去探望封将军。”段元哲简单应付两句,便策马绕开李大亮,匆匆忙忙的率领大军穿过梓潼关,他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急须赶赴白水关驻军,好在之前是加急行军,从未来的行程上说,大军并未错过交割防务的时间。

    而李大亮则是借着大军过城的契机,安排人手暗中清点一番,发现段元哲果真是带来了一万大军。

    等到段元哲的大军离开梓潼关约有一个时辰以后,李大亮迅速派人关闭城门,将城中百姓尽数驱逐出境。同时再发信鹰,把唐军士兵的数量再次上报杨侗。

    此时的杨侗,已经赶到了三关中部的葭萌关,他得到李大亮送来的情报之后,笑着说道:“段元哲只有一万士兵,这恐怕已是李世民的极限了。”

    “圣上,末将愿率飞天军打头阵。”王雄诞兴奋的拱手请命。

    “飞天神舟受限于工艺,导致飞天军将士极为稀少,所以只能用来当作奇兵,出奇不意才能获得奇效,要是用得多了,很容易就能让人摸索出对付飞天军的法子。”杨侗看了王雄诞一眼,继续说道:“要是什么仗都要由飞天军来打,其他军种该有意见了。”

    “圣上,飞天军也有办法对付的么?”王雄诞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从古到今都没有无敌军种,飞天军也不是无敌的存在,要破解它的办法其实也很多。”

    飞天神舟实际上就是热气球的原始版本,气球虽用兽皮代替,但是在煤炭烧烤之下变得十分脆弱,不说大弩的弩箭就能把它射破,很多时候自己就把自己给点了,而且造价十分昂贵,沿途飞行的耗损也不低,这也是杨侗没有大规模制造的原因所在。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不能揭自家之短。

    “不用飞天军,那么只能出城设伏了,只是时间比较紧凑,而且我军对于周围的道路、地形也不是很熟悉,仓促部署军队恐怕让人看出端倪。”杨侗说到这里,把目光看向了默默思索的房玄龄,问道:“玄龄可有破敌良策?”

    “圣上!”房玄龄拱手一礼:“微臣认为与其贸然出城设伏,不如就在葭萌关设伏。”

    杨侗一听这话,大致明白了房玄龄的意思,问道:“葭萌关设伏可行吗?”

    “可行。”房玄龄说道:“首先,段元哲尚未知道葭萌关失守;其次,关城之北的道路,左右两侧尽是悬崖峭壁,我们可以让人在两侧悬崖峭壁布置滚木礌石,待那段元哲过关之后,立刻发起猛烈攻势。”

    杨侗稍微想了一下,便有了决断,下令道:“谢映登率领一军于前方断唐军去路;王雄诞和程处默,你二人各领一支人马伏于左右两侧,待那唐军大乱之时,伏兵尽出,务必在第一时间击杀段元哲。”

    “喏。”谢映登、王雄诞、程处默欣喜应命,各自前去部署。

    ……

    段元哲抵达葭萌关已是五天以后,因为他的军队在梓潼关挡了三天时间,所以段元哲这一次派人带着印信提前来通知葭萌关守军开关放行。

    这也省了杨侗再找理由和借口,要是两道险关守将都出了问题,难免会惹人生疑,虽然死掉的夏侯询已经不可能出去迎接段元哲,但葭萌关却是城门大开,城中将士该干嘛照样干嘛,和平时一般无二,这也让段元哲只是腹诽夏侯询不懂礼数。

    他和夏侯询都是李世民的老部下了,深受李世民信任,彼此之间关系也好,也因夏侯询不来见面一事,段元哲倒是没有半点怀疑,再怎么说,老熟人之间的一些虚礼可有可无,夏侯询现在去勘察地形也符合他的性情。

    大军顺着官道径自出城,后军刚出城门,就见到城门轰然关闭,紧接着一支响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射向天空,尖利的啸声远远传开了出去。

    走在军前的段元哲闻声回头,正看到葭萌关城门紧紧关闭,心中不由一紧,但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听到隆隆巨响,无数滚木礌石从两边的悬崖滚滚而落。

    葭萌关北是一处峡谷,关城正好卡在峡谷中央,此刻后路被断,除了往前冲之外,唐军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一枚枚磨盘大小的山石、一根根粗如柱子的圆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从天而降,下方的唐军将士慌乱躲避,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哪有躲避余地?

    段元哲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石块砸落,满天飞卷的尘土中,有无数锋利碎石飞溅四射,犹如一枚枚细小的利簇一般射穿无数唐军将士的身体。

    仅只片刻时间,葭萌关前的土地已被鲜血染红,无数唐军士兵被砸的血肉模糊,一些倒霉的士兵甚至被直接砸成肉泥,更有不少士兵倒在地上。

    刹那之间,一派人间地狱的景象出现在了关北峡谷,整条官道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周围的唐军士兵四处躲藏,两侧悬崖出现大量弓箭手,开始居高临下的对着混乱唐军倾泻箭矢。

    段元哲骇然的看着这一幕,脸颊被一枚飞溅的碎划破一道长长的血痕,但和心中的震惊相比,脸上伤口的疼痛并不能掩盖他心中的惊骇。他豁然回首,目光愤火的看向葭萌关,愤怒的咆哮道:“该死的夏侯询,你到底想做什么?”

    段元哲的怒吼声犹如讯号一般,不等话音落下,便听到远处平缓一些的山峦后突然一阵号角之声,两支精悍的人马齐齐杀出,扑向混乱不堪的唐军士兵。

    “隋军?”看到杀出的伏兵装束,段元哲面如土色,他知道葭萌关在唐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被隋军拿下了,甚至极有可能是夏侯询投敌叛变,把这大唐门户献给了隋军,以作晋升之功。

    “大家休要慌乱,通通集结御敌!”看着混乱奔逃的众多将士,拎着长枪的段元哲怒喝连连,企图把散落周围的将士召集起来,至于夏侯询是否投敌,此时已经不重要了,先解决眼有难关才是关键。

    下令之间,王雄诞、程处默各领一支人马,高喊着“降者不杀”的口号齐齐杀来,两人犹如两把尖锐的匕首一般,将本就混乱的唐军士兵截断,使其首尾不能兼顾。

    嘶喊声,凄厉的哭嚎声在葭萌关北响成一片,谢映登已从山谷之北的官道杀来,而葭萌关的城门也在此时洞开,罗士信领着一支人马踩着碎石出城,咆哮着杀向乱成一团的唐军。

    许多唐军将士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便被打得晕头转向,只能跟着混乱的士兵一起,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晃着,有一些比较聪明的士兵连滚带爬的躲到角落里,丢掉兵器,跪地请降。

    但更多士兵却是相互拥挤、冲撞、推搡,一些人甚至咆哮着对挡在自己面前的同袍挥下了屠刀,致使不少士兵死在了自家将士之手。

    段元哲带着亲卫已经聚集起了一点人,只是在乱兵的冲撞下,根本就难以结成阵型,只能带着士兵没命往前冲,葭萌关显然已被堵死,只有往前冲才有一线生机。

    人的潜能到绝境之时,最容易爆发,但见段元哲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所过之处,少有两合之敌,紧跟其后的唐军士兵眼见自家主将如此神勇,也拾起了一些士气,跟着段元哲往外冲去,如此人人拼命,倒也杀开了一条血路。

    不过段元哲如此抢眼,很快就吸引了王雄诞和程处默的注意。

    王雄诞让程处默率军清缴段元哲部下将士,他自己则是带着一队亲卫,拎刀向段元哲所在方向杀去。

    此时一名隋军队正拦在段元哲身前,却被段元哲一枪刺倒在地,紧随而至的马蹄踩断了那军侯的大腿,接着又被随后而来的唐军一一踏过,很快就成了肉泥。

    见到这一幕的王雄诞大怒,厉声喝道:“混蛋东西,竟敢如此虐杀我将士,找死。”

    他这话显然很不讲理,毕竟战场之上,是你死我活的生死较量,你不杀敌,便被敌人所杀。此刻的段元哲一心逃命,哪有功夫跟王雄诞废话,眼见对方冲来,手中长枪如毒蛇一般直奔王雄诞胸膛。

    此时的段元哲已被逼出潜力,这一枪刺出,倒也极为精妙,若是遇到寻常的将校,恐怕很难抵挡这闪电一枪,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天天被杨侗和罗士信操练的王雄诞,在与这些盖世猛将的不断交手过程中,王雄诞如棉花吸水一般的吸取经验,自身的武艺、眼界和作战经验都得到了飞速进步,和降隋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眼见对方长枪刺来,王雄诞也不躲避,伺机一刀劈出,段元哲只觉手中枪杆一颤,随后就是一轻,骇然发现自己手中长枪已被斩断下一截。

    正自惊骇间,王雄诞手中大刀一轮,第二刀已经狠狠的斩到。

    段元哲不及细想,连忙将枪杆往上一顶,准备架住气势磅礴的一刀。

    “嗤”的一声轻响,他的枪杆竟被王雄诞一刀斩断,刀势未消,继续朝段元哲落了下来,段元哲匆忙间将身子一仰,避开了脑袋,但锋利的刀锋却已经将他胸前铠甲斩裂,也多亏了之前的招架,卸去了王雄诞这一刀的部分力量,否则的话,就算有这铠甲保护,也难免遭到开膛破肚之下场。

    “将军慢动手,段元哲愿降!”眼见王雄诞重新抡刀斩来,而段元哲已是避无可避,他面色大变的连忙大叫。

    “现在才想着要投降,已经很晚了。去死吧混蛋。”王雄诞冷哼一声,刀光在段元哲惊怒的目光中掠过,人头冲天而起,关秃秃的脖子如喷泉一般,飙出一道数尺高的鲜血,阳光下显得凄艳而惊悚。

    杀得一身是血的王雄诞在众多唐军士兵惊骇的目光中,冷漠的收下了大刀,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唐军将士,大声说道:“贼首已诛,降者不杀!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我等愿降,请将军饶命。”连主将段元哲都挂了,唐军士兵哪还有继续作战的勇气?一个二个都依言丢下手中兵器,纷纷跪地请降。

    ……

    王雄诞指挥士兵收缴俘虏的武器,目光看向了其他几处战争,发现罗士信、谢映登、程处默的战事也都接近了尾声。

    这场短暂而惨烈的战争打到这步田地,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唐军士兵胆敢反抗了。所有唐军尽都惊慌失措,被凶悍的隋军将士杀得溃不成军,除了少数负隅顽抗者被一一扑杀干净,余者大多弃械投降了。

    这也意味着李世民派来的一万唐军士兵已经全军覆没,连主将段元哲都已战死,这也使得北部隋军的入蜀之路被生生打通。

    战争结事之后一清点,段元哲带来的一万名士兵折损了近半之多,这还是杨侗没有准备过多滚木礌石的所致,若是一直从悬崖两侧放下滚木礌石,这支唐军定然没有一人活得下去,除了死去的唐军士兵,余者大多选择了投降,至于那些已经残废了的重伤敌军士兵,则被负责清理战场隋军将士就地格杀。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隋军的举动或许十分残忍、残暴,但在这个战乱年代却是十分寻常的事情,这些重任敌军就算招降了也已没用;以后要是不管他们死活,会落下一个凶残、暴戾的恶名,要是去管他们吧,光是医治他们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救活之后,朝廷还要花钱去养这些毫无用处、无法自给自足的人一辈子,与其在悲惨的哀号至死,倒不如一刀令其得到解脱。

第937章:飞天神舟坠毁

    占领白水关、葭萌关、梓潼关之后,杨侗松了一口气,这三大险关一下,代表这一根楔子成功的打进益州,把伪唐王朝拦腰斩断。而随着三关失守和杨侗亲征的消息遍传全境,已经处于兵力空虚、多面受敌的金山、义城、普安、清化、巴西五郡各县城纷纷献城投降,普安郡境的剑门关守将刘德裕,更是不用李袭志出面,便已顺势归降大隋。

    杨侗令紧跟而来的刘纲收拢各城士兵和粮草。至于伪唐任命的官员,杨侗暂时还没有动,毕竟这一次归降的五个郡,就有四十五县,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么多人替代,而地方正处于隋唐交替的关键时期,不能没有官员治理,只要军权牢牢掌握在朝廷之手,这些人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更何况杨侗还火速从大兴调来预备官员熟悉各地的民情风俗,慢慢接手主要职务,而且他为了让这五郡能够平稳过度,还专门让杜如晦来处理这五郡政务,以杜如晦的能力,定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五郡掌控在手,将之经营在大军的大后方,所以杨侗并不担心这些地方再次造反。可以放心的率军征伐他处。

    这天,一架飞天神舟飘飘荡荡的起飞,准备前去梓潼关,只是刚刚起飞,飞天神舟在地方将士惊愕的目光下,突然散了架,大股黑烟涌出,如同一朵乌云向空中飘散,飞天神舟快速向地面跌落。

    “咔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破裂脆响声中,这架飞天神舟撞到了葭萌关的城墙上面,承载着将士的船舱带着士兵们从空中落下,在地方翻滚了几次,便没了声息。里面的煤灰如黑色的云朵飘落下来,将周围地面染成了黑色。

    有士兵飞步上前查看,发现里面的士兵已经摔晕了过去,也幸好是刚起飞,否则从高空中坠落,必死无疑。

    当然了,这也是飞得太低的缘故,降落伞打不开,要是再高一些,将士们完全可以跳伞逃生。

    杨侗得到了消息,带人前来查看,命人将摔得伤筋动骨将士抬去救治,向身旁的王雄诞问道:“这是发生的第几起安全事故了?”

    “回圣上,自飞天军组建以来,先后有五十四架飞天神舟自行毁坏了。”王雄诞的脸色十分难看。

    杨侗连忙让人把随行工匠召集了过来,又让人把飞天神舟的残骸收集回去研究。

    不久,一群工匠跑了过来,为首之工匠,正是何稠次子何明,目前在少府监任职,他继承了其父何稠在工技方面的天赋,虽未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可也是大隋王朝难得一见的良匠。

    他仔细的看了一遍飞天神舟的残骸,向杨侗拱手一礼,苦涩的说道:“圣上,非是卑职等人不尽力。而是这飞天神舟虽好,但有几个方面却是我们目前难以攻克的大难题。”

    杨侗点了点头,问道:“还是材料方面不过关吗?”

    “正是!”何明十分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因为这飞天神舟的皮囊要把烟雾聚拢,才能升空。所以兽皮缝合需要十分紧密,导致线头不能太细;缝合之处至少还要叠加三层才能保证烟雾不会外泄,而且缝合丝线又不能过粗,否则又会留下太多的针眼,可是寻常丝线又不够坚韧,很难支撑飞天神舟长途飞行,所以只能采用一些特殊的丝线。另外就是烟雾中的粉尘也会随着烟雾沉积到飞天神舟的皮囊之上,时间久了,内部皮囊就会积累一层厚厚的烟尘,从而加大了上方灯笼的重量。”

    其实工匠也纷纷发表者自己的看法,问题很多,但主要原因无非只有三个,一是气囊的缝合问题,二是时间一久会积攒大量灰尘,三是支架的材料还没有办法根治,只能用竹篾、藤篾编制而成,轻是轻了一些,可时间一长,就被烟雾、热气烘得又干又脆,若遇大风,或是使用时间长,就会折断。

    “有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杨侗虽然想出了飞天神舟,但这东西毕竟是超前千年的产物,以当前的材料和技术,根本没办法根治安全问题,所以这三点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来攻克。可是这么强悍的克敌利器,若就此放弃的话,杨侗又很不甘,但再这么摔的话,飞天军恐怕就会人心涣散了。

    “有倒是有。”一名裁缝匠对杨侗躬身一礼,说道:“卑职等人按照圣上的方法进行过技艺倒推,发现飞天神舟一般可以飞行千里,但因为工匠手艺差距大,做出来的飞天神舟也有优劣的差别,要确保飞天神舟安全的话,飞行五百里左右便要更换一次灯笼,要么废弃不用,要么清理好内部积尘之后重新缝合,只是这么一来,靡费极大,根本无法大规模铸造。”

    杨侗听了这话,皱眉不已。五百里看似很远、很长,但实际上,也就是从洛阳飞到大兴而已,他问道:“除了更换灯笼之外,就没有其实办法了吗?”

    “请圣上恕卑职无能,除非每一艘飞天神舟都像我等专为圣上打造那艘一般;否则的话,就没有第二种办法了。”几名匠人相视苦笑,何明继续说道,“圣上那一艘个头庞大,用料自然也是最好的,安全远远高过一般的飞天神舟,至少可以飞行千里才需要更换灯笼。”

    “五百里就五百里吧!”杨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飞天神舟的造价本就高昂,现在看来,其维护成本也不低呢。不过虽然无法大规模生产出来,而且飞行时间也不长,但总比没有的好,就算只有五百里的寿命,却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极大作用,比照常规攻坚战的成本,其实也不算太贵,毕竟人力无价嘛。

    飞天神舟哪怕再昂贵,也贵不过飞天军士兵,这可是有史以来的首批空军,如今无端的折损了百多个,已令杨侗肉疼了许久,再这么非战减员,不说飞天军的士气如何,以后还如何招募新的飞天军?再好的东西要是没有人敢去操作,也是废物一个。

    好在有了一个良好开端,只要未来不断深入研究、不断加大投入力度,大隋的工匠迟早能够做出更好、更安全、承重更多的飞天神舟来。

    “你们抓紧时间把现在这些更换一遍,朕不想再听到飞天神舟自毁、将士坠亡的消息。”杨侗说完,又安抚道:“朕不怕你们开销大,你们只管在现有基础上继续研究下去便是,有什么新的思路,只管运用上去测试,总之,朕十分支持飞天神舟这个前所未有的项目。”

    “多谢圣上支持。”众多工匠松了一口气,他们很担心杨侗终止飞天神舟这个伟大的创举。

    “去忙吧。”

    “喏。”

    处理完飞天神舟的事情,杨侗看向众人道:“如今三关已经一一告破,但段元哲既然率军北上,想来这不是一支孤立的军队,朕怀疑李世民还有后续大军北上,就算没有大军,我们也要尽快把战场推到成都平原,争取早一天进军到平原地带去与唐军决战,以便我们的骑兵优势发挥出来。谢映登、程咬金、黄君汉。”

    “末将在。”三将应声行礼。

    “你三人兵分三路,由谢映登率一万大军进驻金山郡万安县、程咬金率一万大军进驻金山郡涪城县、黄君汉率一万大军进驻梓潼关。防止唐军从蜀郡、新城北上,若是唐军至,你三人先以坚守为主,探清敌军虚实后,再做打算!”

    “末将遵命。”谢映登、程咬金、黄君汉连忙接令。

    “朕这边率领两万第五军将士和玄甲军、修罗军、飞天军为黄君汉的后援,咱们联合薛万均把新城郡、遂宁郡拿下,进一步压缩伪唐的战略纵深。”说到这里,杨侗向负责情报和传讯事项的凌敬说道:“同时令薛万均分出一部军队进军巴西南充县,威胁新城郡南部和遂宁郡北部,策应我们的军事行动。”

    凌敬行礼道:“喏。”

    杨侗想了一下,又下令道:“传令裴行俨,令其率部进击甘松岭,与我军汇合于汶山郡;同时让尉迟恭进击平武郡,策应裴行俨在汶山郡的行动,两军一旦胜利会师,裴行俨则率领第一军南征蜀郡,尉迟恭则北伐武都郡,与临洮第九军、汉阳尧君素南北夹攻刘弘基部。”

    “喏。”

    “圣上,末将也去安排人手吧。”等到众人纷纷退走,王雄诞有些情绪低落的出言请命,他常年在水上行舟,不但能在颠簸的小船上保护好平衡稳定,也能把自己的行舟经验传授给其他人,经过他的教导,登上飞天神舟的飞天军将士都不会出现‘晕机’现象,因此被杨侗任命为飞天军主将。他原以为飞天军可以在战场之上大展拳脚、立下盖世奇功,可万万没想到只打了一仗,就出现这么多的安全问题。如今要把所有飞天神舟的灯笼通通更换,看这架势,他的飞天军想要在统一之战中扬威,短时间内怕是不行了。

    “去吧,好好安抚飞天军将士。”杨侗明白他的心情,但也无从安慰,毕竟飞天神舟的安全隐患摆在那里,他既不能拿将士们的身家性命去开玩笑,也不能让将士对飞天神舟心存畏惧,从而影响到飞天军后续的发展,所以现在必须统一更换,保证飞天军不再出现非战减员。

    “喏。”王雄诞拱手告辞。

    “圣上,不知末将何时联络唐军将领响应大军行动?”李袭志和刘德裕对着杨侗躬身问道。

    “这个且先不忙,待我们巩固现有地盘之后,到时候李将军、刘将再去联络故人的话,说服他们也会容易得很多。”杨侗实际是有些不太放心李袭志和刘德裕,虽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在关乎统一之战的问题之上,还是不要太高看这些降将的节操为妙,杨侗不否认这时代有真正的气节之士,但这两人显然还没有达到让杨侗放心的地步。

    尤其是在杨侗身边的军队,现在不能说是充足,要是这李袭志和刘德裕复叛大隋,在关键时期把他诱入陷阱,即便不能把他害死,但多少也能构成一定的麻烦,所以就目前来说,暂时还不能过于相信他们。

    只有等到与薛万均的五万大军会师,那么,便是遭到他们出卖,杨侗也半点不怵,甚至还巴不得他们把李世民引来决战。

    ……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杨侗感到十分意外和古怪,当他率军抵达梓潼关的时候,已是突袭三关行动的一个月之后了,但李大亮却说这段时间除了段元哲所部唐军经过之外,没有发现任何敌踪。

    “这就很有意思了。”杨侗看完李大亮这段时间打探到的情报,感觉很是异常。

    其他还好说,让他感到啼笑皆非的是蜀郡还给李大亮送来了一次粮草,虽然数量不多,与往常相当,但白给的东西,李大亮也没理由不要。而伪唐王朝的表现却耐人寻味了,给人的感觉是对隋军的行动毫无察觉,而段元哲也仿佛是自发行动似的。

    杨侗把手中的情报递给了一边的房玄龄,十分疑惑的说道:“李世民不会是认为凭借段元哲那一万士兵,就能把我们打退吧?”

    杨侗的一系列行动已经过了这么久,李世民没有理由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在各个关卡驻扎那么多军队了,关是白水关,他就安排了五千名士兵,可见他事先也意识到三大险关的重要性,按正常的道理来说,他应该十分重视这三大险关,并与这三关有紧密的联系方式才对。可事实上,李世民仿佛遗忘了一般。

    这太不对劲了。

    “李世民不可能如此不智,不过要是有人希望段元哲败亡,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房玄龄向一边的李袭志问道:“李将军以为如何?”

    “房尚书恕罪,末将委实也猜不透。”李袭志仔细的回顾了片刻,又说道:“李世民新决意还没传到白水关,三关即已告破,自那时起,末将便与成都方面失去了联络,实在不知李世民现在的真实用心,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在主导这几个郡的军事。不过夏侯询、段元哲、封策等人虽是李世民的心腹,可他们以前也只是李世民麾下中级武官,和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瓜葛和个人恩怨。段元哲只是一个小人物,不至于有人在国难当头,拿上万名唐军将士为段元哲陪葬,简单来说,段元哲还没这个资格。”

    “李将军、刘将军或者可以想想,那段元哲若是死了,什么可以受益?”房玄龄继续问道。

    “段元哲肯定会和一些人有利害冲突,到底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李袭志和刘德裕都明白房玄龄的意思,但他们一直在外面领兵,一不是唐朝中枢人物,二不是李世民的嫡系将领,是以对如今的李唐朝堂利益纠葛不太清楚。

    见李袭志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杨侗便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微臣虽不敢断言,但唐朝这位中路军主将,恐怕在伪唐朝堂颇有地位,并且看不好伪唐王朝,甚至巴不得伪唐早一点灭亡。”

    房玄龄言外之意十分明白,段元哲虽是一个小人物,但他麾下的万名唐军士兵一旦分派到三关之后,就能给隋军造成极大的麻烦,而伪唐朝廷前来迎击这路隋军的主将欲致段元哲为首的唐军于死地,继而加速唐朝的灭亡,是以按兵不动,坐等段元哲败亡。

    杨侗虽也不知房玄龄所猜是否为真,但要是有这么一个人在伪唐那边消极怠工,对大隋百利而无一害,他向身旁的李大亮问道:“各方谎报人员可有所获?”

    “回禀圣上,末将派人遍查了方圆五十里,都没有察觉到大量唐军的痕迹。”李大亮说道:“我们询问一些降军将校,他们也是语焉不详,他们甚至不知道唐军是否有主力大军。”

    “意思是说,大家都认为段元哲是一支孤军?”

    “正是如此。”

    杨侗沉吟半晌,走到了身后一张巨大地图面前,仔细看了一遍之后,问向一直在益州任职的刘德裕:“刘将军,你要是唐军中路大军主帅,会在哪里屯兵?”

    “回禀圣上。”刘德裕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答道:“若是末将带兵,当屯兵巴西郡阆内县境!”

    “阆内县?”杨侗又看了看地图,问道:“若是阆内县的话,是不是离战场太远了一些?”

    梓潼县位于巴西郡阆内县西北部,直线距离就有两百多里,但蜀道十分难行,唐军又没有飞天神舟这种交通工具,就算是隋军要大规模前去阆内,在不使用飞天神舟运输的情况下,怕是要走四百多里,甚至更多。

    “圣上,阆内县四面环山、三水环绕,要是屯军于此,行军都十分方便。”刘德裕说道:“要是从阆内县出兵的话,可走水路直抵葭萌关而不必取道梓潼关,水路也不过两百余里左右,而且沿途山川遍布,到处是荒无人烟的丛林,很难让人察觉得到,水路可日行数十里,若是连夜赶路,三日便能抵达葭萌关。”

    “伪唐还有水军吗?”房玄龄奇道。

    “水师自然是有的。”刘德裕说道:“唐朝本来是不注重水师的,后来缴获了大量萧铣打造的战船,而且杨素还留下一些未完工的战船在永安,稍作修缮,便可以使用了。但由于在荆州损失惨重,且入蜀之时被烧毁干净,因此李唐王朝现在没有什么大型战船,不过巴西郡等地靠这江河为生的人不少,所以军队只要征集民船,再从当地官府抽调一些商船,便能把军队带到葭萌关!”

    杨侗又看了地图一会儿,回头对李大亮说道:“李将军,你迅速派人前往阆内、苍溪、奉国三县区域详查;王雄诞,你立刻乘坐朕的飞天神舟返回葭萌关,坐镇当地,以免遭到唐军反偷袭!”

    “喏!”王雄诞也知道事态紧急,不多多作耽搁,领了兵符便离开大营,乘坐飞天神舟赶回葭萌关布防。而李大亮也派人前去巴西三县查探消息。

    杨侗深深地看了刘德裕一眼,若不是自己问到,如此重要的信息,他显然是不会主动交待了,看来李袭志和刘德裕等降将虽然投诚了,但是显然不愿意参与到隋唐之争中来。这种没有立即出卖旧主的行为,确实能够衡量一个人的品行,值得褒奖;但这种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杨侗多少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又对各将吩咐道:“诸位将军且下去歇息,罗士信你来掌管第五军两万将士,辛獠儿、程处默、尉迟宝琳从旁协助;薛万备你为玄甲军主将;若是探子或是谍报人员探明唐军动向,立即准备发兵。”

    “末将遵命。”众将躬身施礼。

    安排好一些后续琐事,杨侗便令众人各自回营歇息。自己和房玄龄、凌敬继续商议:“我军占据三关已有月余之久,消息难免走漏,若那张鲁知晓,我军想趁机攻破巴西郡确实有些不易。”

    “圣上准备如何处置李袭志和刘德裕?”房玄龄没有回答杨侗的问题,反是问了一句。

    “处置?”杨侗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老实说,他们没有主动说明情况,朕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但他们真要说了,以后反而不敢大用,朕当他们不存在的时候,心头阴霾就烟消云散了。更何况,他们并未坑害我们,要是朕处置他们,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房玄龄笑道:“圣上心胸宽广,微臣佩服!”

    “你就不用捧了。”杨侗失笑道:“若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朕也不会有这份基业了。”

    “不过天此事幸亏圣上及早察觉,若是让唐军偷袭葭萌关,断掉我军归路,这三万多名将士怕是要尽数折损在此!”房玄龄也有些心有余悸。

    “希望王雄诞赶得及,更希望我们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杨侗说到这里,问道:“玄龄早年游戏巴蜀,对这巴西郡可有了解?”

    房玄龄说道:“巴西郡阆内县的情况与刘德裕所说区别不多,若是葭萌关无忧,倒是可诱唐军来攻,我军则可趁势攻占巴西全境,不但可以断去唐军退路,能得巴西全境之地,我军也可和薛万均将军胜利会师。”

    杨侗点了点头,事情还没有定断,现在定计的话为时过早,不过李唐王朝若是出现将帅不合之事,倒是可以把这一支军队端掉,为歼灭李唐王朝提供不少便利。

    ……

    过了三天时间,前去探查巴西三县的探子终于有信息反馈回来。

    “圣上,我军斥侯已经确定巴西郡阆内县的的确确有大批军队驻扎,主将是李仲文,只是我军不好贸然靠近探查。”李大亮躬身道。

    “这已经足够了。”杨侗笑了起来,王雄诞已经发来鹰信,说是葭萌关无忧,并着人沿线建立了烽火台,一旦发现敌情,葭萌关守军也会迅速做出应对。后方既无忧,考虑的自然是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了。

    “圣上,我军眼下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房玄龄沉声道:“首先是派兵袭击巴西,歼灭这路唐军,然后再图蜀郡;其次便是不理那巴西,毕竟有王雄诞将军在葭萌关,又有汉中方向的军队支援,依葭萌关之险,御敌无关外绰绰有余,我们则可率军攻略绵竹关,直袭蜀郡,一举击破李世民于成都城,只要伪唐宗族被我们一网打尽,那么很多地方不攻而破。”

    这一次军议,杨侗并未叫降将前来参与,虽说他理解李袭志和刘德裕等人的态度,但他不能把军中机密尽数相告,毕竟他们的一个念头,足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向。

    李仲文屯兵巴西郡,自主的空间极大,却同样把唐军暴露在隋军的攻击之下,相比于巴西郡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蜀郡方面却是一马平川,更加适合大军作战,更重要的是,伪唐的机动兵力已经不多了,能够动用的军队恐怕大半都让李仲文带出,此刻无疑是成都城最为虚弱的时候,也给杨侗的斩首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杨侗稍微思索一下,便有了决定:“朕不愿耗费太多时间在伪唐身上,若是解决李仲文的话,那么我们便是一步一步的攻略伪唐,一城一城去打,必将耗日良久。既如此,倒不如直袭蜀郡,只要攻破成都城,刘弘基、李仲文、侯君集、张士贵的军队不攻自破!”

    “圣上英明!”房玄龄也比较倾向第二种选择,毕竟李仲文哪怕军队再多,也只是李唐王朝的臣子,其价值远不如拿下李氏宗族实在,虽然成都城告破,益州大地或许会出现一阵子的混乱,但他们都处于群龙无首的局面,大隋王朝届时各个击破便可解决一切问题。

    “李芝率领四千士兵留守梓潼关,确保后方不失,罗士信清点其余兵马,随朕直击绵竹关!”

    “喏!”

第938章:末将愿意改邪归正

    如果说白水、葭萌、梓潼三关是蜀中的门户,那么绵竹关则是蜀郡的门户,它位于鹿堂山中,北临绵水,与绵竹县隔江相望,地势险峻,也是成都平原和外界相连的必经之路,只要守住此处,那么蜀郡便可无忧。

    李渊初入蜀时,受制于大隋的的强大,在对隋政策上,借助地势之险,采取了层层守御的方式,绵竹关便成了他经营的重点险关之一,而比起李渊,李世民不但精通兵事,还多次往返于此,所以更加清楚绵竹关对于李唐王朝的重要性,一旦绵竹关有失,隋军可顺势进入蜀郡,把成都城团团困住,继而把帝都一锅端掉。也因此,哪怕李世民分兵各处,北方有三大险关可以抵御任何来犯之敌,但他依然派出心腹大将徐师仁率领两千士兵坐镇绵竹关,以防意外的发生。

    这天,一支衣衫褴褛的溃军正狼狈的远处狼奔而来,很快便引起了绵竹关守军的注意。

    “关闭城门!”徐师仁看着这支溃军,断然下令道。

    “将军,这似乎是我军人马!”一名校尉为难的看向徐师仁。

    “绵竹关哪来的溃军?如今形势不明,且隋军大举来犯,我们万万不能大意!”徐师仁也是李世民的心腹,曾在玄武门之变中立下不小的功勋,能被李世民安排到这个咽喉之地驻守,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忠诚力度,都深得李世民信赖。

    “喏。”校尉心中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徐师仁的命令,派人迅速关闭城门,收起了吊桥。

    眼看那支溃军慢慢接近,城上弓箭手张弓搭箭,射住溃军阵脚,将之拦截到一箭之外。见到对方止步不前,立于女墙之上的徐师仁朗声询问:“城下是何方兵马!缘何至此?”

    绵竹关下的溃军之中,一骑飞马而出,遥遥对着徐师仁拱手一礼:“徐将军,末将乃是梓潼关守将封策将军麾下校尉李亮,梓潼关遭到隋军忽然偷袭,封策将军战死,仅余末将等人奔逃至此!”

    绵竹关上众将士听到这话,无不骇然失色,要是梓潼关告破,那隋军至此仅需数天时间。

    “梓潼关乃是北方三大险关之一,且北方还有十多万大军,隋军缘何至此?梓潼关又如何被隋军攻破?”徐师仁厉声喝斥道:“休要在此乱我军心。”

    “此乃千真万确之事,末将绝对不敢欺骗将军。”继续扮演诈城角色的李大亮嘶哑道:“前不久,有大将段元哲率众穿过梓潼关,四天前,有溃军称是段元哲将军帐下溃军,并且溃逃回到梓潼关,封将军依言放其入关,谁知那些溃军竟是隋军士兵所扮,入城之时暴起发难,封策将军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敌军当场斩杀,我军将士群龙无首,一片大乱,继而让隋军趁虚而入,致使梓潼关陷落敌手。”

    说到这里,李大亮一指身后将士,黯然的大声说道:“我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致使梓潼关守军只余下这些人,请将军放我等入关!”

    “将军,怎么办?”一名偏将看向徐师仁。

    “先派人赶回成都城禀报太子殿下。”徐师仁摇了摇头,说道:“不管对方真的是我军溃兵,还是隋军所扮,但他们出现在了这里,已经说明三关失守了。而这绵竹关乃是蜀郡最后一道关卡,我们更加不能大意。”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三关显然已然失守,焉知这些人不是隋朝派来诈城的士兵?要是仅凭对方的一面之词,就放其入关,那他们就是大唐王朝的罪人了。

    “那城外这些人怎么办呢?”身边的副将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果他们是我军士兵,这么晾在关外,岂不是寒了将士们之心?卑职担心关上士兵也会因此感到不安,毕竟都是为大唐浴血奋战的将士。”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他是怕绵竹关守军因为关外溃军而产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被拒之门外。

    “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你先令他们在城外择地驻扎,并通过吊篮资助他们一些口粮,等验明了他们的身份,再放其入关。”徐师仁这么安排已是仁至义尽了。

    “末将明白了。”副将也知道这是最妥当的安排了,他点了点头,对城下‘溃军’大声说道:“你们先在附近择地驻扎,并派一队士兵到关前领取口粮。只要验明了你们的身份,我们再打开城门,放你们入关!”

    “将军仁慈,我等万分感激。”李大亮并没有纠缠不休,而是依言退回,这也令关上紧张、凝重的气势骤然一松。

    ……

    “将军,关上唐军十分谨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李大亮身边,一名校尉凑上来低声询问:“绵竹关好像人数不多,而且戒心也不太高,我们是否要强攻?”

    绵竹关虽然十分险峻,但关城的本身却不算太过雄伟,城高不过两丈之高,凭黑冰台战士的本事,完全可以借助关城两边的山势,翻入关城之中。

    “我们的到来,已令关中唐军处于警惕的状态之中,此时强攻,我们定然得不到好处。所以暂时听从对方安排,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要是对方放松戒备,放我们入关再行入关,即便没有打开关城大门,戒备之心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重,,到时候我们再作决断也不迟。”李大亮否决了目前就强攻的方案,他深知强攻损失必大,黑冰台战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个人文武双全,上马可作战,下马可治一方百姓,是大隋最杰出、最忠诚的战士,每损失一人,都会令杨侗心疼不已,就算强攻绵竹关,恐怕这八百战士也所剩无几了。

    一念至此,李大亮又吩咐道:“天黑以后,立即派人通知圣上,说明这边的情况,并请圣上暂缓进军,先让守军以为我们是溃军,待到徐师仁防备之心渐去,我们再择机动手也不迟!”

    “卑职遵命。”校尉也赞同了这个方案。

    李大亮指挥将士们后退,又对城上守军说道:“徐将军,卑职在这里驻扎也可以,只是我们奔行三天之久,未曾吃过一餐饱饭,将军现在能否先给我们一些果腹饭粮?”

    对方虽已说过要给他们口粮,可李大亮还想进一步试探,要是徐师仁依言放粮,即已证明对方潜意识中相信了自己;若是不答应立即放粮,那其戒备之心不减。

    徐师仁听到李大亮的请求,并没有立即回答,先凝目向城下“溃军”看去,只见这些士兵面有辣色,形容憔悴,思索片刻之后,对副将说道:“让人用吊篮把八百份干粮吊下去,先让他们填饱肚子吧。顺便看一看他们的表现,如果对他真是我军士兵,他们自然安分守己;如果是隋军的话,恐怕会择机进攻。”

    左右也不过七八百个人的口粮,他们绵竹关完全供应得起。

    “喏!”副将答应一声,转身命人准备干粮。

    直到士兵把干粮以吊篮吊下,城上的唐军士兵都没有放松戒备之意,而城下士兵的老实表现也让城上士兵松了一口气。

    “徐师仁虽然已经相信了我们,但却没有给我们丝毫机会,倒是一个谨慎之将,”李大亮一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干粮,一边暗中打量绵竹关,默默思索了起来了。

    杨侗为首的主力大军已自梓潼关发兵,不久便会杀到绵竹关下,只不过绵竹关地势十分险要,亦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重地,杨侗这才令李大亮先带黑冰台战士先行一步,看看能否有突袭破城的机会,如今看来,今明两天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此关不但对大隋重要,对黑冰台战士也同样重要,因为黑冰台士兵之前始终行走在黑暗之中,哪怕立下大功,也默默无闻,而这场隋唐之战,是他们从黑暗转到阳光之下的大战。一旦下了大功,那么不仅获得正式番号,他们的皇帝也能据此功劳,把以前的封赏也借机落实到他们身上来。这倒不是杨侗舍不得封赏,而是黑冰台战士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若是大肆封赏,必为他人得知,这对大隋的名声不会太好,如果他们通过堂堂正正的战争获得大功,那么叠加封赏也能糊弄得了天下人。

    作为黑冰台战士的主将,李大亮也知道黑冰台的很多事迹,对于自己麾下这支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的特殊的军种,心怀崇高的敬意,也更希望这些将士能成为威震天下的劲旅,堂而皇之的成为正规的士兵。

    “将军,我们是否要依言扎营?”一名旅帅来到了李大亮身边询问。

    “随便搭遮风挡雨的草棚就行了,不要让敌军看出我们的破绽。千万要记住,我们现在的身分是一支溃军,溃军就有要有溃军的样子。”隋军士兵专门训练过如何搭建营寨,但普通的军队可没有这份本事,要是他们搞出一座攻防兼备的军营出来,以敌将徐师仁的谨慎,肯定看出他们的破绽,所以溃军就应该有溃军的样子。

    “末将明白了。”这名旅帅会心而笑。

    ……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军队啊,简直比流寇更像流寇。”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以后,绵竹关上的士兵看着随便搭了些歪歪斜斜的草棚就无所事事的溃军,均感到不可思议。

    徐师仁越看脸色越黑,只见七八百名溃军三五成群的聚到一起闲聊,而有的人则是躲在四面漏风的草棚内睡觉,有的干脆躺在地上聊天打屁,更令人无语的是,歪歪斜斜的苹草棚时不时倒下一两座,而这些溃军也不管,就这么躺到了茅草之上,惬意的晒着太阳。这使原本严肃整洁的关前空地,给人一种乌烟瘴气的即视感。

    “封策这般领兵,也难怪梓潼关让隋军轻易诈走,若是这种军队都打不过,杨侗也不可能纵横天下无敌手了。”看着这帮溃军,徐师仁冷冷的说了一句,话虽如此不屑,但连徐师仁自己都没发现,当他看着‘溃军’这番不争气的模样,居然对其身份又信了几分。

    “将军,这帮人在外面无所事事,恐怕会影响到我军的士气和作战意志,依卑职之见,干脆就把他们放入城中严加看管和训练,要是隋军来袭的话,也算多了七八百名战力。”副将对徐师仁建议道。

    “这帮乌合之众还有何用?”徐师仁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城关走去,声音远远传了来:“务必加强戒备,一旦隋军来犯,立刻让人点燃烽火、敲钟示警。”

    “末将遵命。”副将对着徐师仁的背影行了一礼,转头又看了城外的‘溃军’一眼,忍不住摇头一叹,这些外来的将军,个个都不把我们益州人死活放在心上。

    但徐师仁已经禁止打开城门,他也不敢开城把这些人放进城里,眼见天色渐暗,便命人又取了一些干粮,用吊篮放到城下给溃军充当晚膳。

    夜色渐临,李大亮靠着一个草棚内的柱子,目光紧盯绵竹关,身旁的一名旅帅说道:“将军,唐军已经换岗三次了,对我们的戒备之心看来还是不减呢。”

    李大亮点了点头:“徐师仁是李世民潜伏在李渊身边间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暴露,并且得到李渊步步提拔,不说其心机、智谋如何,单是谨慎之心,就非寻常人可及。我看他的调度也很完善。我们今夜想要破城十分困难。对了,我们的其余军队到了何处?”

    “谢将军的大军已经到了金山郡万安县,罗大将军也到了金山神泉县,而圣上最迟后天便能到绵竹关。”这名旅帅继续说道:“神泉县到绵竹关不到两百里,以圣上的行军风格来算,顶多一天便可抵达了。”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两天时间而已。今夜我们好生歇息即可!”李大亮默默估算这几支大军离自己的长短距离,继续说道:“如果徐师仁明天还没有打开城门,我们后天便让人潜入关中,于夜间强攻绵竹关。另外,立即派人通知罗大将军,请他派支轻骑先行西进,一旦攻破绵竹关,立刻率军突入,只要占据这个咽喉之地,大军便可随时杀入蜀郡,为歼灭伪唐势力,提供先决条件。”

    “喏!”旅帅应命而去。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李大亮始终按兵不动,继续装成溃军的样子,将士们整天无所事事,更没有一人靠近关城之下,很有溃军的自觉。

    只有等到守军用吊篮放下粮草,才会派人去拿,看得徐师仁眉头直皱。

    到了第三天傍晚,当一支打着隋军旗号的铁骑出现在视线时,城下溃军顿时陷入一片大乱。

    李大亮和士兵们连滚带爬的跑到护城河前,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哀声:“徐将军,我们只有七百人多人,根本可挡不住隋军的骑兵,求求将军放我们入关避难,末将等人誓死效忠帮助将军守关!”

    “我们都是益州人士。求将军怜悯。”一众士兵声泪俱下,哀鸿遍野,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将军,他们这两天时间都安分守己,一定是我们士兵,还是先把他们放入关内避难吧!”副将见徐师仁仍在迟疑不决,声音也忽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颇有激动的大声说道:“难道徐将军要坐视我们蜀中将士死于隋军铁骑之下么?”

    “这……”徐师仁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跳,如今李世民地位刚刚稳固,他们这些太子心腹和帝党、原太子党、各个派系虽然暂时相安无事,但唐朝现在的军队大多是益州本地人,他要是被冠上漠视益州将士生死的名头,日后怕是难以在军中立足了。

    又见周围士兵神色不善,不禁又看眼滚滚而来的敌军隋朝骑兵,发现还有一些不短的距离,这时间,已够他们将这几百号溃军放进来,并重新拉起吊桥,当即咬牙道:“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他们快一点入城。”

    虽然成都城还没有指令传来,但经过三天两夜的观察,徐师仁自己也确信这些人是梓潼溃军。

    “嘎吱。”命令一下,关城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忙碌,一些人则把沉重的吊桥纷纷的放下,而戒备的士兵负责戒备,目光紧紧的盯着远方的隋军骑后,这也使得城下的“溃军”成了灯下黑。

    李大亮见到吊桥下放,心中自是大喜,连声道谢之后,便带着士兵往城门口涌去,此时门内也已有人打开了城门。

    “将军,我们派去成都城的士兵回来了。”一名将士带着一名斥候来到徐师仁身边,躬身说道。

    “太子殿下怎么说?”徐师仁头也不回,目光死死地盯着不断靠近的大隋铁骑,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将军,经过兵部详查,封策将军麾下并没有李姓将领,为了详细印证,卑职还特意请兵部官员查询封策将军麾下将校的姓名,发现并无李亮此人!”斥侯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知道了。”徐师仁习惯性的回了一句,但随即面色大变,扭头看向了风尘仆仆的斥候,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封策将军麾下,没有一个名叫李亮的将领,至少在旅帅之上的将官之中,连一个姓李的人都没有。”

    “快点把城门关上,休要让他们进来!”徐师仁连忙朝着城下将士大吼!

    正在下面开城的唐军将士听到徐师仁喊话,便要重新关闭城门,一只手却是已经抵住了城门,李大亮看着眼前不满的士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城门都已经开了,兄弟你为何不放我们进去?”

    “将军有令…”这名唐军士兵想要说什么,双目陡然睁的老圆,一把古里士的怪弯刀已经没入他的胸膛。

    “大家立即给我动手!”李大亮自那蜀军的腋下滑了进去,手中弯刀寒光闪过,一名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唐军将士便被抹脖子,惊怒的目光尤自不可思议的瞪着李大亮,却被李大亮一脚踹飞,将想要上前的几名唐军撞倒在地。

    也在这一会儿功夫,先前还一副得过且过的、要死不活的‘溃军’,陡然从绵羊变成一头头恶狠,凶猛的从城门缝隙冲了进来,但见刀光乱闪、惨叫连连,负责看守城门这一队唐军士兵毫无防范,仅只数十呼吸之间的功夫,便被杀戮一空。

    站在城头之上的徐师仁虽看不到城门洞内的情况,但下方传来的惨叫声却听得十分真切,他对身后的副将厉声说道:“带人将这些人赶出去,收起吊桥。”

    “喏!”副将十分心虚,要不是他几次相劝,并以“益州”威胁,徐师仁人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入关,如今已经出了大事,要是把这些人撵出去还好,否则的话,自己罪责难逃。

    连忙带着一队将士便往城下冲去,另外十几名将士扳动绞盘,想要把吊桥拉起来。

    “快点把绳索斩断!”李大亮已经率人把城门洞里的唐军士兵清理完毕,眼见吊桥缓缓收起,连忙回头厉声喝令。

    人群中,立刻冲出四人,分向两侧,砰砰向斧子,把连着铁链的部位木板砍断,使铁链和吊桥分离,令吊桥无法上升。同时有人对着天空发出一支响箭。

    锐利啸声刺破苍穹,原本不紧不慢的大隋铁骑,突然加快行军速度,朝绵竹关飞奔而来。

    “无耻之辈,安敢如此欺我?”副将已带人下城,当他看到吊桥和铁链分离,大怒的带着一队将士便往上冲。

    “乱箭射死!”随着李大亮一声令下,将士们手中已多了一把手弩,他们见到唐军士兵冲杀过来,迅速在城门洞中分列数排,扣动机括,一支支细小弩箭破空而出,落在人群中。

    这是特制小型弩箭,因箭身细小无法射远,却也因此让人防无胜防,冲来的百余名唐军士兵被成片射杀,余下士兵心胆俱裂,四散逃开,只有那名恨极了这些人的副将孤零零站在那里,要是他夺不回城门也没活路,是以拼了性命扑上来,举刀便朝一名战士头上砍去!

    黑冰台战士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身子一侧,避开来势汹汹的战刀,手中弯刀已狠辣的朝对方脑门儿扎过去。

    这名唐军副将的武艺原也不错,只是他没想到这帮人如此狠辣,身手更是矫健,险些就被一个小兵要了性命,也是他反应快,及时将头一低,避开这致命一刀,然而他的好运也到这里了,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另外两名战士灵敏的靠近,两枚弯刀十分刁钻的自他后腰刺入。

    “噗噗”两声闷响声中,副将发出一声惨嚎,这两刀下去就算不死,人也是废了,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嚎叫,先前那名将士眼见副将因为疼痛直起了脖子,反手便是一刀割裂了他的咽喉,凄厉的惨嚎声戛然而止。

    吊桥没有收回,副将也没消息传来,城楼上的徐师仁看着隋朝骑兵已经冲到关下,着急的下令:“城门还未关闭得了么?”

    “将军,古将军已经战死了!”城楼下传来了将士的惊呼声。

    徐师仁一听这话,只感到手足一阵冰凉。

    夺回城门已是不可能,因为隋军骑兵已经迎着稀疏箭矢,蜂拥如潮的杀入了城中!

    城下传来一阵阵厮杀声、喊杀声,徐师仁手扶女墙,低头看着被湮没的唐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这座绵竹关原本是足矣抵挡十万雄兵,可现在却轻易的便被隋朝兵马攻破。这让他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

    城下的厮杀声并未持续太久,随着隋军铁骑滔滔不绝的涌入关中,唐军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

    一名雄姿英发的大将跃马杀出,抬头看向城楼上残存的唐军,大声说道:“我是大隋左武卫大将军罗士信,如今绵竹关已破,徐师仁何在?”

    大隋诸多名将扬威域外,他们关注的名气早已远到九州,罗士信更因为两次杀得李孝恭全军覆没,被唐军视作一大杀神,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此时一听这名大将自称是大隋悍将罗士信,城关上的唐军士兵顿时发出一阵哗然。

    徐师仁亦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罗士信,朗声答道:“本将军便是徐师仁,罗将军要想劝降本将?”

    “徐将军休要误会了!”出乎徐师仁意料的是,罗士信并没有劝降于他,只是朗声说道:“我大隋皇帝陛下有令,他敬佩的乃是忠义气节之士,徐将军愿降自然最好,若将军不愿,我罗士信可以给徐将军一个体面地死法!”

    “体面的死法?”

    徐师仁脸上肌肉抽搐不已,这种说法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罗士信让人牵来一匹伤马,对着徐师仁说道:“将军请观此马。”

    徐师仁有些不解,看马有什么用?

    却见罗士信拔出宝马,将伤马一刀斩杀,然后在徐师仁愕然的目光中说道:“军人最高的荣耀,便是马革裹尸,徐将军若肯自裁,我便以此马之皮革为将军裹尸,战后把将军遗体送还成都城!”

    徐师仁脸色紫黑交加。

    这个王八蛋,难道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

    他没有说过自己一定要一死全忠义,罗士信就把跛了一足的马杀了,他要是投降大隋王朝,天下人怎么看他徐师仁?

    一般来说,常规的劝降流程应该是再三劝降,败了的一方主将“为了士兵性命着想”,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归顺。

    罗士信这个不靠谱的混蛋,到底是省了多少步?

    实际上,这也是杨侗为了压服伪唐将官的心里战术,如果徐师仁自刎全忠义,那自然是一了百了,没什么后续可言。若是苟且偷生的选择活下去,他的尊严就被打到了尘埃泥泞之中,以后也会传遍全军,而这种自我放弃的尊严的人,以后纵然有带兵机会,士兵们即使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却会无比的鄙视于他,令其无法在军中立足。

    这跟李渊逼反关陇贵族是同一道理,不过杨侗实力更强,这一招也显然更会有效。

    犹豫了片刻之后,徐师仁叹了口气,他丢下了手中战刀:“末将愿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众唐军心头一松,紧跟着又以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徐师仁。

    众目睽睽之下,徐师仁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往下钻。他知道,自己再也无脸见人了。

    而这辈子,也全完了。但不论怎么说,至少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不是么?

第939章:惊闻李建成

    绵竹关的失守,也就意味着蜀郡的北大门被打开了,不但提前完成了把李唐王朝拦腰斩断的战略意图,随时可以进入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

    但罗士信接到的任务并不单纯是帮助李大亮夺取绵竹关,更重要的是占领绵竹关之后,攻取绵竹县,从而直到敲山震虎、震动成都城的作用。

    他留下李大亮镇守绵竹关,以接应大军,自己则率领五千名精骑向绵竹县滚滚杀去,只见半天时间,隋军骑兵便杀模扫了兵力空虚的绵竹县,求救的急报如雪片一般飞向南方的成都城。

    而杨侗在李大亮和罗士信占领绵竹关之后,隔天便率领主力大军就抵达了绵竹县,来自第五军、第七军的大隋士兵也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汇合。

    中路唐军主帅李仲文虽然没有通过水路进击葭萌关,但也给了杨侗不错的启发,那就是征收涪水两岸的民用船只,利用水路把粮草、攻城器械运到绵竹县,为成都战役做好后勤方面的准备。

    行军这几天时间内,杨侗为了打好隋唐这场大决战,不断向李袭志、刘德裕等降将了解蜀郡地形,然后再去和房玄龄、凌敬等人一一对照,这不是他胆子小,而是越到这关键时刻,越不能粗心大意,毕竟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就是让人不能忽视的前车之鉴,若自己狂妄自大,未必不会沦为官渡之袁绍、赤壁之曹操。

    也是到了绵竹告破,李袭志、刘德裕等人知道杨侗真正的战略意图,之前摇摆不定、被动答复的心态也慢慢消失了,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开始主动为杨侗介绍了他所忽略的一些细节。

    “圣上,绵竹关已经告破,我军只需攻下雒县,则成都城在望,以我军之鼎盛兵锋,破之易。然有一事,圣上当早作防范。”跟一直活动在荆州的李袭志相比,刘德裕明显了解到更多与蜀郡有关的山川地形、风土人情,不但主动而详尽的介绍,还积极为杨侗出谋划策。

    杨侗看了旁边的房玄龄,转而朝着刘德裕询问:“刘将军,但不知朕需要防范何事?”

    “据末将所知,李世民不是甘于失败的人,而且赌性极重,不然也不会潜入成都城发动宫廷政变,一般来说,这类人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是绝不会死守成都城而死,他自知不敌的话,极有可能退到临邛郡,然后通过越巂郡与攻伐南诏的李孝恭汇兵一处,继续与大隋争斗到底,从而使益州西部陷入旷以持久的混乱之中。”刘德裕拱手一礼,又说道:“圣上,非是末将忘恩负义、出卖旧主,而是李世民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此人不是宽厚有加的李建成,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就会战斗到底。”

    “朕知道了。”杨侗点了点头,问道:“那不知刘将军可有良策?”

    “良策不敢说。”刘德裕毕恭毕敬的说道:“只是末将与越巂郡太守权弘寿、郡丞元弘善皆是故交好友,此二人不满李世民已久,若是圣上愿意,末将可往越巂郡游说,只要圣上能够击破李世民于成都城,他们只需在越巂郡一带设防,定能将其拦截,免得他与李孝恭联兵一处。”

    杨侗沉吟片刻,便微笑点头:“那就有劳刘将军跑这一趟吧。”

    随着绵竹关攻陷,杨侗这支大军已经进入了成都平原,这里的地形最适合骑兵发挥,论及用骑,杨侗信心十足。所以他现在对于刘德裕的依赖已经降低到了极致,反倒是去了越巂郡,更能体现出刘德裕应有的价值。

    至于他是否复降唐朝,杨侗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李唐王朝已经败到了这步田地,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干出反隋降唐的愚蠢之事。

    “圣上放心,末将定能为圣上拿下越巂郡。”见到杨侗认可,刘德裕既高兴又兴奋,显得有十足信心。

    杨侗微笑道:“事不宜尽,这越巂郡之事,还需刘将军尽早动身。”

    “圣上放心,末将这便前去准备。”刘德裕一礼告退。

    待到刘德裕离开,李袭志拱手说道:“圣上,末将在益州的时间虽然不长,也没有认识多少人,但末将却有一人荐于圣上;若是我大隋能够得到此人相助,征伐南诏的李孝恭将军定然降我大隋!”

    “何人有这般能耐?”杨侗十分好奇的问道。

    “李建成!”李袭志躬身答道。

    “李建成?”杨侗先是一愣,随着便是怦然心动,以他对李建成和李孝恭交情的了解,只要李建成和李秀宁兄妹各自以一纸相召,眼见李唐势不可为的李孝恭真有可能把南征大军,和已经占领的南诏双手奉上。

    “正是伪唐太子李建成。”李袭志显然是不认李世民这个暴力上位的家伙。

    杨侗想了一想,皱眉道:“毕竟他是李氏宗族的人,怎么可能会帮我大隋?”

    “回圣上,末将当初在李孝恭将军麾下任职之时,他对末将信重有加,许多关于李氏父子的事情,李孝恭将军也没有隐瞒。据末将所知,李建成对李渊的算计深恶痛绝、失望透顶,更有归隐山林之志,只不过为人孝顺的缘故,这才回到益州,继续为李渊奔走四方,不过因为李渊在‘禅让’一事上出尔反尔,对李建成的忌惮日益增加,是以想方设法要将之除掉,若非‘李元吉中毒案’告破,又有陈叔达、刘文静、赵慈景等人苦苦求情,且他在民间的口碑不错,为免臣民暴乱,李渊这才只是把他降了一级,否则的话,李建成恐怕早就遭到李渊罢黜为民了;到了这一步,父子情分已经淡到极致。而李世民成功发动宫廷政变之后,又以李渊的名义把他降为郡王,但却不予他任何权力,并且将之一家迁到了绵竹县,自此过上囚徒一般的生活。”

    说到这里,李袭志看了杨侗一眼,又苦笑着说道:“末将认为李世民其实是用心险恶,他的根本目其实是想找到除掉李建成的把柄。”

    “李建成现在绵竹何处?”杨侗也已明白李世民的‘良苦用心’了:他把李建成软禁在绵竹县,无非是给李建成联系旧部的机会,只要有了把柄,李世民就能以冠冕堂皇将李建成一家子除掉。李建成活到现在,估计也是猜到了李世民的用心,这才默默无闻、安分守己的生活在绵竹县,不给李世民任何一点借口,想必李世民也是十分失望。

    李袭志说道:“他被李世民安排在鹿堂山一处三面环山的山谷之内,那里以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别苑,风景秀丽、山水环绕,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应有尽有,离绵竹关只有二十多里远,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除了李建成一家人与奴仆佣人、宫娥太监之外,还有李世民三百名心腹士兵日夜监视。”

    绵竹县和绵竹关相去不远,自隋军破了绵竹关之后,绵竹县县令闻风而逃,从而被罗士信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下来,但李建成算是被监视着的闲置人物,且远离绵竹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恐怕他根本就不知道当下发生的诸多事情,有可能还在那座山谷之内。

    “毕竟是朕的大舅兄嘛,有暇的话,朕会亲自前去拜会!”杨侗目光闪动,笑道:“李将军先去帮忙安民,要是朕有了时间,便由你带路前去。”

    “喏。”李袭志行了一礼道:“末将告辞。”

    过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房玄龄终于说话了:“圣上似乎不太想去见那李建成?”

    “老实说,朕还没有想好。”以杨侗对李建成的了解,虽然他宽厚仁义,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贵公子,但同时也是一人文武双全的人物,当了这么多年的唐朝太子,直到现在才被李渊因为‘禅让’一事心情忌惮,这很显然,李建成还是一个很懂得隐忍之道的人,同时也有足够心胸。

    如今有李袭志、刘德裕、徐师仁等人加入,而以后随着南征的胜利推进,会有更多李唐臣子、将领加入到大隋官场之中,李唐这些出身不高的人才,杨侗自然要用,但前提是要围拢在自己的身边,而非在自己之下,出现一个‘李氏小王朝’。

    只不过他们目前的身份是降将,在大隋的地位根本不如杨侗的嫡系班子,也因为个人经历的缘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夹着尾巴做人,但李建成、李孝恭要是归降大隋,这些人会不会因为个人的利益诉求,将李建成、李孝恭、李道宗推为‘李氏集团’的领袖呢?而李建成、李孝恭、李道宗,会不会出于自身利益,又把外甥杨崇推上争储之路?

    以上这两大问题,都是让杨侗有所顾虑的地方。

    “不知圣上要如何处置李建成?”

    “虽然得到李建成一人,可以让李孝恭以及众多李唐臣子、将领安分,很快就能让益州安宁下来。但是朕担心这些人会成为大隋的毒瘤,要是搞出一个李氏集团,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而为了起到打击世家门阀的效果,也多少在实力强大、机会众多情况下,忍了又忍、弃了又弃。事到如今,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只差临门一脚了。我们这般辛辛苦苦经营出今天的局面,可不是为了让这伙人来当大隋毒瘤的。”

    在场的只有房玄龄和凌敬,这两人都是心腹重臣,杨侗没有隐瞒心中之虑,又继续说道:“朕认为李世民、李孝恭已经不足道哉,我们很快就可以把他们二人收拾,至于治理方面,我们同样不缺时间,我觉得还是先把成都城拿下了,再回过头来决定如何安排李建成。你们觉得如何?”

    房玄龄笑道:“微臣觉得圣上有些当局者迷了。”

    杨侗好奇的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圣上可以不知道陈后主,难道把萧铣、窦建德也忘记了么?”房玄龄提醒道:“准确来说,李建成与萧铣、窦建德的身份极为类似,只不过前两者是反王,而后者是反王之子,但细究起来,差别也没有多大。萧铣和窦建德的臣子、将领为了自己安全、也为了旧主的安全,多是不相往来,此二人一旦有了不轨之心,这些将臣避若蛇蝎且不及,又怎么会主动与之靠近呢?同理,要是李建成成了只有参政、议事之权的内阁之臣,且能逍遥自在,那么李孝恭、李道宗等人也可以放心为大隋效力了,他们是贵族子弟,更为理解‘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的真谛,绝不会、也不敢做出有害江山社稷、有害李建成之事。”

    杨侗闻言,恍然而笑:“是朕着相了,多亏玄龄提醒,朕明天便去会一会这位悠哉悠哉的大舅子。”

    “圣上,除了李建成之事,微臣还有一事要说……”这时,凌敬在一旁说道:“那李仲文还在阆内屯兵,若圣上不能速战速决,他只需出兵义城郡葭萌关,即使不能断去我军后路,也能给我军造成一定的麻烦。”

    “依敬之之见,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微臣的意思是速战速决,既可顺势南下,逼近成都城,使伪唐上下不安;也可北上,与裴行俨将军夹攻汶山郡,要是两军汇合于汶山,那我们不仅多出第一军的六万名精骑,还多了江源郡到汶山郡这么一条粮道,即便义城郡方向以后出现重大失误,也还有另外一条粮道供给大军。”凌敬说出了自己的两大主张。

    “传令下去,让罗士信明天出兵绵竹以南的雒县,把战争前沿阵地推到蜀郡中部,令伪唐朝堂惶恐不安。”杨侗稍微想了一下,便从凌敬两个主张之中选择了后者。

    如今的成都城兵力空虚,为保成都城不失,李世民只能就近把李仲文的军队调来支援成都城,这不仅解了葭萌关所存在的存在的安全隐患,还给了薛万均破敌契机,李仲文一旦溃军,那么张士贵便面临着薛万均、苏定方南北夹击的窘境。

    “圣上英明。”

第940章:紧急应对(求票)

    就在杨侗与房玄龄、凌敬决定让罗士信南击雒县之同时,成都城的李世民也在与文武重臣紧急商议应对之策。

    益州南部的失守,只是让李世民感到紧张焦虑,毕竟益州南部囤积了大量的军队,一时半会还威胁不到成都城的安全,而清化、义城、普安、金山、平武五郡的失守,就仿佛是一把锋芒毕露的神剑县在头顶,令李世民压力倍增。

    可绵竹县的失守,则像是一把毒匕顶在了成都城的咽喉、刘弘基所部唐军的下腹,它所引发的震动和恐慌完全不亚于杨侗几年前火烧大兴宫,整个成都城人心惶惶,短短一个上午,成都城的粮价便暴涨三十多倍,引发了第一波抢米风潮。

    李世民还没从益州南部、蜀郡北部被占领的消息中恢复过来,又遭遇绵竹县失守的打击,他又急又怒,连忙紧急召集群臣在武德殿商议应对之策。

    众人也知道暂时不要提益州南部、益州中部五郡之事,否则多重压力会让太子殿下暴发雷霆之怒,所以众多臣子都显得小心翼翼,尽量就事论事,绝不涉及之前发生的事情。

    刚刚从雒县巡视回来的陈叔达比较了解蜀郡北部的最新情况,他率先对李世民说道:“绵竹县和雒县是连在一起的两头,除了绵竹关,也就两县内有驻军,如今绵竹县已经失守,另外在雒县还有两千郡兵,就凭这点军队肯定是无法抵御隋朝骑兵的进攻,但玄武县有一万五千驻军,这本来是准备反攻金山郡涪县的精兵,老臣认为可以从这里抽出一部分兵力协防雒县;而玄武县方向虽然因为兵力减少,失去了进取之力,但县境有险要的三堆山,守御之力绰绰有余。且涪城和玄武之间没有多少可供骑兵驰骋的地方,殿下只需派员良将率领五千士兵镇守即可,只要日夜来防,微臣估计隋军很难拿下三堆山军堡,所以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形势还没到那么紧迫的地步。”

    “陈相国言之有理。”旁边窦轨站了起来,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道:“殿下,战报上说,隋军是利用我大唐境内的谍者偷袭了三大险关,而为了取得出其不意的奇效,这支蜀郡之北的隋军没有多少兵力,不然的话,根本瞒不过我军细作。而如今,隋军虽然已经攻占了清化、义城、普安、金山、平武五郡,但也意味着为数不多的隋军已经一分为五,每一支军队的兵力都不多,从对方只派五千士兵攻入绵竹县便可窥出这支隋军已经有些后续乏力,呈现出强弩之末之势。这应该是汉川隋军的一次独狼进攻,目的是扰乱我军部署,造成朝野不安。我们自己现在需要稳定下来,千万不能让隋军扰乱了心神。”

    陈叔达和窦轨之言,让李世民稍微心安了一些,但他明白雒县和成都只有雒水、湔水、府河之隔,而且地势也远不如成都平原之北险要,隋军能攻下地势险要的清化、义城、普安、金山、平武,也一定能攻下这三条大河,就算拿不下这三条河,也可以攻打蜀郡西部的九陇县,然后沿着泯水、江水进占郫县,从西北方向威胁成都城。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立刻解决。

    李世民的目光投向了李神通,在自己成功夺取权力之前,蜀郡防御都是李神通在部署,自己来不及对蜀郡防御作出大整顿,隋军便大举来犯了,李世民现在倒要看他怎么给自己一个交代?

    李神通现在比谁都惶恐,绵竹关为主要天险的绵竹县,李渊原本驻有一万五千名精兵,但由于他担心李世民把兵权全部夺走,便在李世民成功发动宫廷政变之后,让心腹悄悄手持军令,把绵竹县的一万名精兵撤回,导致绵竹县只有几千名战力不强的郡兵。

    正是因为他的私心,绵竹关守将徐师仁率领的军队都不强,作战意志、士气也都不高,可以说,绵竹县的失守完全是李神通的责任。

    李神通此时察觉到李世民目光中狠戾之色,只感到脊背生寒,连忙躬身说道:“启禀殿下,末将愿率成都城内的两万驻军北下,歼灭这支南下的隋军,夺回绵竹关。”

    不等李世民表态,一直默不做声的宇文士及拱手说道:“殿下,淮安王的军队不能这样草率北上,否则会引发更为严重危机。”

    “为何?”李世民问道。

    “殿下、诸位同僚。”宇文士及拱手答道:“我们既不知道这支隋军是来自哪个军团军队,主将是谁也不知道,其战力如何、主将能力如何完全都不知道,微臣认为我们在派兵之前,首先要弄清楚这支隋军的来厉,及其主将是何人,这才好评估对方的战斗力。要是我们贸然出兵交战,不仅讨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把我们有限的军队折了进去。”

    李世民点了点头,顺势询问道:“那宇文相国觉得这支隋军主将是谁?”

    “殿下,其实我们能够从隋军十大军团部署来分析。”宇文士及说道:“在隋唐边境,分别有江源郡第一军团、临洮郡第九军团、汉阳尧君素部、汉川郡第七军团、涪陵郡第六军团,眉山、资阳一带为第十军团。而第二军团在交州作战,第三、第四、第八军团防御北疆,所以隋军能够动用的主战之军,只有谢映登负责新编的第五军,和号称天子之军的玄甲军。如果微臣没有犯错的话,蜀郡北部这支军队应该就是第五军团,而占领绵竹县的五千精骑应该就是杨侗的玄甲军。玄甲军号称是隋军中层武官的摇篮,哪怕一名普通士卒,都是从十大军团旅帅中挑选出来精悍之士,战斗力、战斗意志、忠诚力度、武器装备无不冠绝天下;如果这支骑兵是玄甲军,微臣担心淮安王的两万军队打不过。一旦这两万大军被击败于野外,玄甲军必然趁势杀到成都城外,其引发严重后果我们承担不起啊!”

    宇文士及从隋朝军队构成和部署方面入手,分析得合情合理、清晰透彻,不仅让李世民等人信服,便是叫嚣着要收复绵竹关的李神通也知道宇文士及说得没错,绵竹县的五千骑兵极可能就是玄甲军,否则怎能一路攻城掠地、杀得唐军溃败连连?

    想到这里,李神通再也不敢主动请缨,默默地静候李世民裁决。

    李世民看了眼默默缩回去的李神通,知道他已经害怕了,十分不屑的皱起了眉头,又向宇文士及询问:“那依宇文相国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路隋军?”

    宇文士及再行一礼,说道:“回禀殿下,微臣认为绵竹关、绵竹县一定要夺回,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轻易使用成都方向的军队,帝都之军的主要使命是严守成都城外围防线。帝都之北的隋军应该从调用外围军队来打。臣建议将巴西阆内的李仲文军队调回新城郡盐亭县,从南面进攻金山县魏城县;而玄武县的一万大军则先一步驻防雒县,毕竟从行程上说,玄武到雒县,比绵竹到雒县近了数十里距离,若是加急行军,绝对比隋军先一步到达。如果雒县稳固,魏城有所进展,成都方向的军队立即北上绵竹,三支军队同时进击金山郡,将这支深入我大唐境内的隋军斩为数部,然后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歼灭之。与此同时,让刘弘基将军以坚守为主,火速派一支精兵攻占平武郡,于汶山县为这三路大军牵制部分隋军,并起到巩固汶山郡防御的作用,防止裴行俨东进。”

    “那巴西郡怎么办?”李世民又问道。

    “殿下,臣觉得隋军应该已不在巴西郡了。”宇文士及说得十分含蓄,言外之意就是提醒李世民,巴西已经守不住了,与其将有限的军队分派各处,被隋军逐一击破,倒不如收缩防线,将散布各方的军队凝聚起来,先歼灭蜀郡北部这路隋军,打通帝都与刘弘基的联络通道。

    李世民自也明白宇文士及的意思,如今南部暂时无忧,而刘弘基方面又有山川之险,只需派遣良将坚守关山,隋朝的第九军、第七军和尧君素部插翅难飞。所发当务之急还是把这支突入益州腹心的隋军歼灭,以免对方进占汶山郡,否则的话,这路隋军一旦和战力最为强悍的第一军连成一片,那唐朝就全完了。

    他点了点头,问向其他重臣:“大家觉得宇文相国的建议如何?”

    众人纷纷表态,都认为宇文士及不仅考虑到了帝都的安全,还兼顾到了整休形势,是现在最为稳健合理的方案。李世民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当即决定采用宇文士及的方案。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采纳宇文士及的建议,而是在这基础之上作了修改,派人通知李仲文不管巴西郡,改从阆内沿着阆水北上,进击普安临津县,若是成功,分取梓潼关、剑门关,断掉这支隋军与汉川、清化、义城、遂宁的联系。还让人通知刘弘基,让他南下平武郡。至于玄武县方面,则让主将张长逊亲率一万大军西援雒县;然后再从成都城调出一万吐蕃骑兵,前去支援雒县,一旦雒县失守,便利用吐蕃军和这支隋军于野外打骑战。

    ……

    事实上,张长逊已经不需要李世民下达命令了,他和李景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亦是一名能征善战、文武双全的老将,早年平陈有功,升为上开府,经过多次升迁后,出任五原郡通守,后天下大乱,他自立而依附突厥,后来转战南方,并以武都、宕渠等郡归附李渊。

    李渊即位后,派遣右武候骠骑将军高世静出使突厥,以修好始毕可汗。后来李渊派光禄卿宇文歆带着金帛,贿赂突厥处罗可汗,说动突厥派兵与张长逊一起会合于李世民,联合大战西秦霸王薛举。张长逊凭借军功,正授担任右武候将军、息国公。转任益州行台左仆射,任职之处皆有政绩。

    当他听说隋军占领绵竹关的消息,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一方面派向李世民汇报,一方面率大军向绵竹县进军,企图把隋军拦截在绵竹县之北,然则行军途中,却被斥候告知隋军已经占领了绵竹县,正向雒县进军,于是又改道奔向绵竹南部的雒县。

    雒县有两重防御,一是自北向南的绵水,河水落差大,水流湍急,又正逢夏末秋初,水流变得更为急险,渡河相当困难。

    玄武到雒县原本有座铁索大桥,往来商旅和军队都在上面来来往往,并没受到河流影响,但隋军占领绵竹县后,杨侗又让李大亮率领黑冰台战士占领各处战略要地,李大亮心知杨侗手中的兵力不算多,此时的使命更多是为后续大军占领一处南下要点,而不是与唐军大规模作战。所以当他发现绵水上这座桥梁,便让人拆了绵水西岸的铁索桥的铁链,使赶来支援雒县的张长逊军首先面临这第道险阻。

    这一段的绵水宽达二十多丈,岸深三丈之多,河中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唐军下河试水,但前去试探的十名唐军斥候全部让被大水冲走,一人身负重伤,另外九人下落不明,使张长逊绝了直接蹚水过河之心。

    这不仅是因为绵水水流湍急,重要是河对岸还有数百名隋军士兵手执弓弩、严阵以待,可以逍遥自得的射杀冒险渡河的唐军士兵。

    午后,站在河边的张长逊注视湍急江水,忧虑万分,他的军队不可能插翅飞渡绵水,但不管船只也好、直接泅水也罢,他们都必须有一个要点来当依托才行,而这个依托就是一根粗索,或者铁链,用之连接绵水两岸,可怎么派几名士兵过去又成了极为头疼之事,毕竟,对岸的隋军是绝对不会容许他们游过去的。

    张长逊身边的副将敬君弘低声说道:“张将军,末将有一个过河方案。”

    “什么方案?快快道来。”张长逊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又喜又激动。

    “绵水的河水虽然湍急,但水却不算太深,我们完全中以在上游截断河水,使河床暂时干涸。只要挡得一时之水,我军就能及时派一两千名士兵过去,只要把这股隋军歼灭,把铁链拉起,就能让这道铁索桥飞架东西。”

    张长逊道:“敬将军这办法倒是不错,只是风险也比较大,稍有不慎会使我军灭顶之灾。”

    敬君弘说道:“短时间问题并不大,而且也不是完全要让绵水干涸,只要拦住三成之水就能使水流变小,不像现在这么湍急,那时便直接蹚水过河。”

    这是能使大军最快渡河的唯一办法,张长逊当机立断的说道:“你立刻率五千士兵到上游去寻找断流之处,要是能把河水引走他处那就更安全了,我希望明天天亮之前,你能完成这个任务。”

    敬君弘拱手一礼,肃然道:“将军放心,末将定能完成这个任务!”

    “那你立即带兵去择地拦江。”

    “喏。”敬君弘立即点齐五千士兵,沿着河岸向北而去,其实敬君弘最希望的还是找到一个可以蹚水过河的地方,即使不用断流,也可率军渡到对岸。

    就在敬君弘刚走不久,一队传令兵疾奔而至,为首那名校尉高声喊道:“张将军,太子令到。”

    张长逊连忙上前迎接,一名送旨士兵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将命令呈给了张长逊,说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加急军令,先是送到玄武县,可将军已到雒县,于是我们又从雒县送来这里。”

    “我知道了。”张长逊连忙打开急讯观看,李世民让他率军支援雒县,配合成都唐军围剿这支入境隋军。这倒是和他的行动不谋而合,只是隋军是五千名精骑,而自己只有一万步卒,且被对岸隋军沿岸追击着监视,根本逃不出对方的耳目,这又如何渡得了江?

    张长逊苦思半晌,心头忽然一动,既然太子殿下给了自己作战指令,自然也知道兵力捉襟见肘的自己,实非五千隋朝精骑对手,理应还有其他部署才对,他连忙向送信兵询问:“殿下还有其他的部署吗?确实的说,殿下还有其他军队支援雒县吗?”

    “回将军,殿下已让一万名吐蕃骑兵北上,主将是翟长孙将军,距离这里已不远了,估计明天就能赶到。”

    张长逊听到这话,心中感到有些失落,太子殿下在指令上都说要他务必把这五千精骑挡在雒县之北,那他应该派重兵北上,其中兵力先把这支隋军歼灭于野,打破隋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从而起到振奋大唐军心的作用,难道殿下以为这一万吐蕃人能把隋军歼灭不成?

    吐蕃军的战力如何,张长逊是不知道的,不过他能从侧面看出一二,比如说杨侗在江源郡,就用一场又一场辉煌战绩来证明吐蕃军不如隋军了。

    殿下这个决定,无疑是草率了。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吗?”张长逊又问道。

    那名校尉点了点头,答道:“好教将军得知,这正是太子殿下和诸位相国的决定,主要是李仲文将军将会进攻普安郡,若李将军突破梓潼关、或是剑门关,那么成都城内的军队便会立即跟进;当然了,太子殿下现在也不是没有行动,他派罗君副、丘英起各率一万士兵入驻九陇县、兴龙县,以为将军之后军。”

    张长逊皱眉道:“既然都到九陇、兴龙了,为何不让他们直接压到雒县?”

    这名校尉苦笑道:“非是殿下不愿,而是淮安王训练出来的军队,着实是一言难尽,其战力比起郡兵也就好那么一点点而已,这种了位军守守地方尚可,若是让他们上阵杀敌,恐怕反而会拖将军的后腿。”

    “唉!”听了这话,张长逊不由得仰天长叹,“这本来是歼灭五千隋军精骑的大好时机,可就因为淮安王练出的兵不堪大用,白白错失了。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很难拥有了。”

    张长逊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如今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现有的精兵若是拼光了,又拿什么来坚守?

    坚守的话,又能守得了多久?

    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做出了决定,那自己接受命令就是了。

    忧心忡忡的张长逊不再考虑后续之事,怎么渡过绵水、夺回绵竹县、绵竹关才是当务之急。

    别的,目前都是次要的。

第941章:半渡而击(求票)

    子夜,正在打盹的张长逊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他张开双眼,就看到自己的亲兵校尉满脸喜色的狂奔而来,只听他远远大喊道:“将军,敬将军找到渡河的办法了。”

    “当话当真?”张长逊闻言大喜,腾的站了起来,困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驱赶得无影无踪。他本以为至少也要明天清晨,万万都想不到敬君弘这么快就找到渡江之法,如果大军现在渡江,自己则比深入敌境的隋军多了一夜时间,完全可以到雒县守株待兔,若是时间允许的话,甚至还能继续北上,到雒县和绵竹之交择险要之地营建工事,将隋军骑兵南下之路卡死。

    “正是。”亲兵校尉迅速回答。

    “那军队过河了没有?”张长逊神色颇为激动

    “未曾,敬将军在等将军。”

    “为何不渡过?”张长逊大怒,临时拦江的堤坝不可能把水流堵得太久,否则会给下游军队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他之前跟敬君弘约好,最多只能断一刻时间,这时候只要军队过了绵水,那他们就可以在半空拉起铁索桥了了。然而,敬君弘居然还在等自己,这宝贵的时间就这么被耽误了,这让他如何不怒?

    “敬将军没有设坝拦江。”这名校尉见张长逊神色变得难看起来,连忙解释道:“回禀将军,绵水水势湍急,敬将军一时半会没有找到拦江的办法,但是上游十多里的河面宽约百丈,这一带的水流平缓,非常适合摆渡,因此此处的码头也成了雒县三大码头之一,岸边渔村百姓如今都到山里躲避战争,现在空无一人,他们藏在芦苇荡里的船只被我军斥侯发现,计有百多艘小船和十几艘大船,于是敬将军让人把大小船只划向江中,在绵水上搭建了一座浮桥。”

    张长逊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比起随时会垮塌的堤坝,由船只组建起来的浮桥安全可靠得多了,敬君弘之所以没有立即渡河,显是因为对岸隋军一直在监视着唐军的一举一动,生怕中了敌军埋伏,这才准备汇合两军之力,一道杀向对岸。

    这是比较稳健的选择,张长逊可以理解。毕竟敬君弘只有五千士兵,若是让潜伏着的隋军骑军半渡而击,那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张长逊也越发感到时间的紧迫,他需要在隋军骑兵到来前,把这一万大军完整的渡到对岸。

    他当即喝令道:“传我命令,大军立即北上,与敬将军一起渡河!”

    “喏。”

    命令传下,已经休整几个时辰的五千唐军,立即浩浩荡荡开拨向码头方向奔去。

    但张长逊还是小看了杨侗,更小看了隋军的传信速度,当杨侗接到绵水东岸有万名唐军准备渡过绵水,前去支援雒县的消息时,意识到奇袭雒县已经变得不可能,只因罗士信所率领的玄甲军是轻装上阵,没有一件攻城器械,若雒县唐军关死城门,以箭射击,罗士信和玄甲军不可能飞得上雒县城头,有此认识的杨侗立即把奇袭战改为围点打援战,令罗士信加急行军,先把这支雒县援军歼灭了。

    罗士信接到命令之后,立即改变了行军方向,在充当斥侯的黑冰台战士指引下,直奔这里而来。

    既已有了既定方向和目标,他自然不会等唐军士兵全体渡江再出手,也将决战之处选在了码头附近。

    如果唐军继续北上,他会让对方渡过河来,埋伏于西岸,到了天亮直接发动骑兵的优势,硬击这支忙碌一夜的唐军步兵,如果唐军选择连夜渡河,他则半渡而击。

    五千名玄甲军已在黄昏时分先敬君弘一步渡过绵水河,他们兵分三路,两千士兵由罗士信和程处默率领,在绵水东岸码头正前方隐藏了起来;辛獠儿带着另外两千士兵潜伏于浮桥东岸东北角的丛林之中;至于最后一千名玄甲军士兵,则由薛万备藏在东南角,遥遥的盯着张长逊所部士兵。

    不多时!

    浩浩荡荡的唐军后军抵达绵水东岸,两军立即合二为一,敬君弘已在绵水之上抢建起了一座浮桥,由绳索把百多艘小船连成了一体,再从渔村民宅拆来木板,铺在连环船上,不仅可以让军队迅速渡河,还减去了蹚水过河所面临的堤坝坍塌的灭顶之灾。

    “前军立刻渡河!”张长逊吼了一声,下达了过河的指令。

    “末将遵命。”前军将校轰然应命,指挥唐军士兵列好队形,然后冲上浮桥,向对岸狂奔而去。

    绵水宽约百丈,水势比较平缓,两岸地势平坦起伏,距离河边不到三百步便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这时,两千名玄甲军士兵已无声无息埋伏到树林边。

    而此时,登上浮桥的唐军士兵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三千人迅速增加到四千、五千、六千……

    眼见唐军士兵已经有一大半到了江面之上,跟在唐军屁股后面的罗士信心知时机已经成熟,一百五十步就是隋军手弩最有效的杀伤距离,在他一声命令之下,林内发出一阵如同惊雷的梆子响,两千名玄甲军士兵同时发射弩箭,顿时箭如飞蝗,两千支弩箭组成密集的箭阵,残酷无情的向背着自己的唐军士兵射去。

    正在等着过河的唐军士兵正望着对岸,毫无防备之下,数百名排到后面的士兵首先遭到了凶狠的攻击,密集箭雨射入人群,惨叫之声四起,一片片被射倒,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便使东岸唐军陷入一片混乱。

    罗士信斗志昂扬,长枪直指前方的大吼道:“弟兄们,随我杀敌!”

    连续把箭矢放空的两千士兵跟随他从北面树林中杀出,如一群凶猛的恶狼,向敌军扑去。

    “弟兄们,跟我杀出去!”辛獠儿也在东北角高声大喊,带着另外两千名士兵杀向了浮桥,两支隋军先后行动,如同铁钳一般向东岸乱成一片的唐军士兵杀去。

    “呜呜呜……”与此同时,东南角也响起了雄浑高亢号角声。

    薛万备为首的一支名骑兵也出现了,他们迅如惊雷,又像一支无坚不摧的钢矛,向唐军士兵掩杀而来。

    千骑最犀利的隋军杀进乱军之中,便开始纵横驰骋,杀得肢体横飞、鲜血迸流,使无数敌军在铁蹄下哀嚎惨死。

    三路隋军呈箭头之势,在码头之东杀出一条血路,将唐军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亲自压后的张长逊急得大喊:“传令下去,让长矛兵列队迎战,务必把骑兵给我拦下来。”

    亲兵校尉急得大喊:“将军,隋军杀上来了!”

    张长逊猛一回头,只见冲天的火把之中,一名玄甲将军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正朝着自己杀来。手中一杆长枪舞出一朵朵碗口大的绚丽梨花,美丽却致命,所过之处,无人能挡,俨如霸王再世一般。

    在他身后,一面战旗上的‘罗’字时隐时现。

    “是罗士信!”

    有唐军士兵们认出了这名勇不可当的大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的四散奔跑。

    不仅置信所向无敌,他的军队同样是无比的犀利,他们在主将的带领下,杀得张长逊的军队节节败退,败像毕现。

    张长逊三面受敌,不由得仰天长叹:“完了,全完了!今天我们全完了。”

    “将军你看!”这时,亲兵校尉激动的指着江面,大喊道:“江面上有船,是我们的船只来了!”

    张长逊借着这些船只上的熊熊火光凝目望去,只见绵水的江面上出现十几艘大船,风帆鼓足,从上游顺流驶来,他仔细看了一遍,忽然遍体生寒,冷汗直流。

    这些船显然不是唐军的船只,因为每艘船的船艏全部装了铁甲撞头,正以势不可挡之势向浮桥狠狠撞来。

    百来丈长的浮桥上挤了数千名唐军士兵,前锋都还没到对岸,隋军便已经发动了全面进攻,此时离对岸最近的士兵也还有近百步距离,此时大家眼看着巨船撞来,浮桥上的士兵吓得惨叫连连。

    ‘砰’一声巨响,敬君弘搭建起来的浮桥顿时被拦腰撞断,数百士兵纷纷落水,紧接着,第二艘大船也‘砰’的一声撞到了浮桥,将连接西码头的一段浮桥撞断,使即将上岸的唐军士兵纷纷惨叫落水。

    当十几艘大船一一冲撞,江面上的浮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江面上到处是船只碎片、破碎木板,以及无法计数的求救士兵。

    这一万名唐军士兵从玄武县奔袭而来,本就疲倦不堪,加之唐朝不断的丢失国土,丧失城池,使他们军心涣散,根本没有战胜隋军的意志,更没有为岌岌可危的唐朝死战到底之志。

    此时浮桥被船只撞毁,桥上同僚纷纷落水,生死不知;来自江面的越来越远的求救声、惨叫声搅得人心惶惶,再加上东岸这边,还有不知具体多少的隋军凶悍杀戮,致使军心彻底瓦解,开始全面溃败。

    张长逊已经完全绝望了,自打降唐以来,他一直为李唐王朝经营益州,并没有与隋军交战的机会,虽然从隋军一场又一场的辉煌大胜中得到隋军厉害,也没有小视过隋军,但初次之交锋的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还不到半个时辰,他自以为是精锐之师的嫡系之军,竟然就这么被隋军轻易杀得全军溃败了?

    他看到隋军骑兵凶煞无比的纵横沙场,所过之处人头翻飞、残肢断横飞,几无一具完整尸体,残缺不全的尸首随处可见,令人惨不忍睹。

    他是年过花甲老将,参与平陈之战、文帝征伐突厥之战、文帝远征高句丽之战……也在大业年间参与了吐谷浑之战、高句丽之战、雁门保卫战,大小战役不下百场,说是见多识广毫不为过。

    但他活了这么久,绝对没有见过这么凶猛的军队,这些士兵手中的小号陌刀劈过,有时甚至三四颗人头应声而飞,暴烈得如若镰刀割草一般,凡是挡在他们面前的,都被横扫、都被摧毁。

    张长逊已经急红了眼,他的军队根本就抵挡不住这些凶煞的隋军,这三军敌军现在正收缩包围圈,向他所在的中军步步逼来。反观己军,已是劣势尽显,这一战显然是无力回天了。

    张长逊的亲兵着校尉飞马冲到主将面前大喊:“将军,我们大势已去,此战必败,还是趁着夜色快撤吧!”

    张长逊也已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回头大喊一声“快撤。”

    率领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只是他刚冲出一道包围圈,却见数十步外立着百名骑兵,为首大将手执一张大弓,见到张长逊冲出重围,他拉弓如满月,一支箭矢脱弦而出,箭矢从张长逊的脖子射入,箭簇穿颈而出,惨死在薛万备的箭矢之下。

    薛万备放下弓,喝令道:“传我命令,降者免死,顽抗者,一律格杀!”

    主将张长逊阵亡,副将敬君弘不见踪影,早已斗志崩溃的混乱唐军,纷纷弃械投降。数百名向南面突围的士兵被玄甲军士兵紧追而上,全部杀死。

    这场战斗用时不到一个时辰,隋军士兵取得了杀敌千余人、生擒两千的战绩,余者皆被涛涛绵水冲走,是生是死,谁也不知。

    而自身损失不足百人,取得了极为漂亮的截击大胜,而在混乱中逃脱的唐军副将敬君弘,则是成了此战最大的遗憾。

    不过,此人虽因玄武门之变立功获得了国公之爵,但在大隋将领眼中,始终只是一个摆不上台面的小人物罢了,他现在虽然逃走,可也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战事虽已毕。

    可是罗士信并没有在此多作停留,他汇合架舟撞击浮桥的黑冰台战士之后,将战俘统一押上大船看管,自己则让战马驮运张长逊的尸首,与玄甲军一道,连夜向雒县方向挺进。

    准备在成都唐军尚未抵达之际,利用在益州颇有声望的张长逊的尸体迫降雒县内的三千郡兵。

第942章:患难夫妇

    绵竹关鹿堂山西北三四十里处,有一座四面环山的山谷,就连那条进入山谷的狭窄谷道里面,还有一座山丘挡住了道路,要越过这一座山丘,前面豁然开朗,内中别是一番宽阔天地。

    山谷里面地势广阔,林木茂盛,亭台楼阁随处可见,一栋栋精美的建筑物掩映在浓浓的翠绿之中。

    这山谷本是荒山野地,少有人知,到了北周时期,刘国公宇文宪受封为益州刺史、益州总管,都益、宁、巴、泸等二十四州诸军事,宇文宪当时只有十六岁,但他善于安抚驾驭部属,留心治理之术,蜀人共同为他立碑,以颂他的功德。而在军事上也是成就斐然,他在任职期间,走遍了益州各道险关以周围山川,之后根据各处险关地形地貌,推演攻守之道,并编撰成册,珍藏于皇宫之中。

    也是在那时候,走到绵竹关的宇文宪发现了这个山谷,认为这里不仅能够起到藏兵之用,还能让藏身于此的军队通过肥沃的土地自给自足,所以命令蜀郡太守加以注意,免得有朝一日,南朝逐步派兵集结于此,伺机益州内部发动战争。只不过北周实力雄厚,对北齐、南陈两朝采取了高压势态,南陈始终被动防守,无力进军益州,是以这处山谷没有被用来藏兵,那时的蜀郡太守告老还乡之后,选择了这处风景秀丽的山谷为颐养天年之所,请来能工巧匠修建精美别苑。

    从发现和利用至今,六十余年已经过去了,不仅宇文宪这位北周宗族名将被周宣帝派人勒死,北齐、北周、南陈也不复存在,便是代周而起的大隋王朝亦是风起云涌。

    天下河山多变至此,这处山谷之主自也逃不掉鼎盛到衰败的下场,仅这六十多年时间,谷主换了不下十几轮,后来李渊清剿益州豪族,这处山谷别苑被李元吉收归己有,然而他没有入驻一次,便被李世民活活烧死,而今,又成了废太子李建成‘颐养天年’之所。

    正值夏末秋初,谷中郁郁葱葱,一片苍翠,依山势而开辟的层层梯田仿佛一道道跳跃音符,收割后的田里,只剩一个个矮小的水稻茎杆,孤独的守望着这片稻田,而建筑群落则散布山峦沟壑之间,偶尔露出一角,如诗如画。

    今夜有星无月,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璀灿的星光,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来。

    清风徐来,夜中的山谷一片清凉。

    远近丛林,在星光下呈现出疏淡相宜的影子,仿佛是一幅用墨汁涂抹出来的浓淡相宜、错落有致的山水画,只不过这副优美的水墨画是会动的。每到夜风吹来,它便会摇曳出唯美的风情。

    若是月色如纱,此情此景或许会更加迷人,但这样的景致对于感性的人来讲,依然有一种直透人心的静谧。

    只不过——

    ‘谷主’李建成却欣赏不了这样的景致,更没有闲情逸致来比较白天与黑夜、雨天与晴天、星光与月色各有怎样不同风情。

    就在罗士信歼灭张长逊所部士兵的同时,身在主宅中的李建成坐在一支点燃着的松脂蜡前,烦躁地听着“哗啦啦”作响的扰人风舞树枝之声。

    李建成虽是过着囚徒一般的生活,只是因为李孝恭还在南诏,以及自己在朝堂中经营数年之久,影响力非李世民可及,李世民为了统合各个派系去和隋朝作战,是以管制的力度比起李渊还要宽一些。这里除了监视他的四百名赤甲军士兵之外,余者皆是从宫中带出来的人。

    当然了,现在能够让李建成放心的、可信的人,其实也没有几个。

    “夫君又睡不着了么?”后楼的门开了,进来的郑观音轻轻的问了一句。

    她身穿一身剪裁合体的粗布衣裳,可即便是布衣钗裙,也难掩藏遮其动人体态。她用纤纤素手拢了拢乱散的鬓发,优雅风姿与村妇的打扮形成了鲜明对比。

    “惊扰到夫人了吧?”李建成苦笑着说,大唐天下还在由父皇作主时,他没有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感到担心。可李世民成功发动宫廷政变后,便并把他拘禁在了这里之后,使他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时时刻刻活在死亡的威胁之中。李建成本人倒是做好赴死之心,可他放不下自己的妻儿,而从李元吉家小的遭遇来看,一旦自己遇难,恐怕妻儿也落不下好下场。正是这样的认知,使他食宿不安,十分烦躁。

    “妾身又何尝睡得着?”郑观音幽幽一叹,坐到了李建成的身边。

    “夫人也无须太过担忧。”李建成见妻子忧心忡忡,不忍欺瞒,低声说道:“好教夫人宽心。其实我们被父皇软禁之后,为夫与赵弘智、徐师谟、韦挺先生一直在秘密联系。之前没有说,不是我不相信夫人,而是担心夫人露出破绽。”

    郑观音“啊”地一声轻呼,她自是没有计较李建成之前的隐瞒,又惊又喜的说道:“三位先生不是在资阳郡大牢县舍夫君而去了么?”

    “非是他们舍我而去。而是我知道父皇一定要尽诛我心腹之将臣以震群臣之胆,为免殃及无辜,我才让他们前去广阔天地一般的隋境;可他们并没有离开太久,而是潜入了成都城。”李建成说道:“世民发动宫延政变之时,他和父皇争了一段时间的权,而后又急着收拢人心,分身乏术;而监视我们的人是元从禁军,他们是父皇的嫡系之军,当父皇失去了权力,这些士兵生怕遭到世民清洗,一些人也跑掉了。剩余之人,也因为权力新旧交替而对我们的监视变得松懈了起来,三位先生便趁此机会,重新与我取得了联系。”

    郑观音一听,双目漾出清光潋滟,深为感触的说道:“正所谓患难见人心,夫君待人至诚,先生们终也没有辜负夫君。‘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之说,莫过于此。”

    “还有呢!为了防止万一,我让谢叔方将军暗中训练了三百名十分忠诚的侍卫,他已和三位先生、李君羡将军联络好了,只要时机成熟,就会寻找机会,把我们一家救出去。”李建成见妻子开心,心情也好了一些。

    其实这三百名侍卫是他在襄阳之时训练出来的死士,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不过却是担心的自己的父亲狠下毒手,到时候,可以用这三百名死士转移妻儿,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父皇没有狠下辣手,自己的兄弟却威胁到了自己的生死。

    只是事到如今,李氏一家已经沦落到了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兄弟不是兄弟的地步,李建成自保且不足,哪还顾得了李唐江山?他现在只想利用这有限兵力,为自己这个小家搏出一个安稳的未来。

    说到这一步,李建成索性敞开了说,只听他怅然道:“据三位先生秘密传讯,隋军借着世民发动宫廷之变,所造成的人心不稳,悍然进击益州,占领了蜀郡以南的疆土,目前我大唐所剩疆域寥寥无几,这天下很快就被隋朝重新一统了。”

    “不是说益州有四塞之险么?怎么这,这么快……?”郑观音大吃一惊,她虽没有什么战略大思路,可毕竟是当过太子妃的人,对益州的地形地貌还是比较了解的。

    李建成呵呵一笑,自嘲道:“蜀道的确是难如登青天,但险要关山挡得了隋军,可挡不了益州百姓厌战、思定之志。当所有人都对某个王朝失去信心了,那么,这个王朝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原本唐朝的实力并不比隋朝差,甚至得益于关陇贵族的大力资助,唐朝在人力、人心、凝聚力等方面都比名声不好的内外交困的隋朝强,当时以杨侗为主导的北隋因为立足冀州、幽州,而这两地又因为武帝杨广三征高句丽的荼毒,变得千疮百痍,人们对于“造成”冀州、幽州民不聊生的‘隋朝’有着天然的排斥,再加上杨侗不愿丢失大隋风骨,愣是在山河破碎之际与强大的突厥汗国硬撼,可以说,当时以流民为主的隋朝的内外环境远不如内部团结、外交突厥的唐朝好,可是结果却令人咋舌,杨侗主导愣是在不利的局面之下,打出了大隋的雄风,解决了外部之患,重塑大隋之威严,一步一个脚印,把大隋的根基夯实得水泄不通。

    反观大唐王朝,虽在开局之初,得到众多世家门阀的支持,军事上迟迟找不开局面之后,各个派系勾心斗角,使人心和国力在权力斗争中一天比一天衰弱。

    这是谁的错?

    无疑是李建成的父亲李渊。

    正是他过于贪恋权力,不愿放下军权,处处掣肘前线大将,才使唐军在一次次战争中僵化的执行着朝廷既定战略,白白错失了无数良机。

    可以说,今天的大唐是父亲李渊这个造成的,而隋朝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的收复并州、雍州、凉州、荆州,同样也是因为他们有李渊这个最大的‘奸细’在帮忙。

    “这……”郑观音震惊道:“要是隋朝占领了益州,隋帝会不会???”

    “放心吧!隋帝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他的敌人始终不是我,更不是我们大唐,甚至多次对我说——他希望我早一天归降隋朝。”说到这里,李建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可笑,明明自己是唐朝的废太子,但父亲和弟弟现在都不可信,反而更相信最大的敌人——杨侗。

    虽然杨侗这几年多次说大唐没有前途,说他在大唐只是父皇用来挡住兄弟们对皇位发起进攻的挡箭牌,只要父皇在世一天,那他李建成便是“万年太子”,并且还多次劝他放下一切,归隐山林。但说出去,终究不怎么好听,堂堂大唐太子却需要听命敌‘国’皇帝点醒,这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但如今,让李建成啼笑皆非的是,相对于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更愿意相信杨侗一些。

    ……

    夫妻二人正忧伤不堪过去,缅怀未来之时,二十道人影已经悄然潜进了李建成的住处。

    这些人正是杨侗派来的修罗卫和黑冰台战士,他听了李袭志的主张,并接受了房玄龄的建议之后,决定把李建成解救出来,为说降李孝恭准备一个大说客,可他毕竟是大隋的皇帝,一人之安危牵系着千千万万名大隋将士,是以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让人先把李世民的人剪除干净,把李建成一家接到绵竹县去汇合。

    为了让李建成乖乖配合,他除了派出修罗卫主将阴明月、杨沁芳,连李秀宁也跟了来。

    她们据李袭志提供的消息,果然发现李建成住处和其它地方略有不同,这些房舍正好把李建成一家人围在了中间,这就是李世民心腹士兵的第四道防线了。

    不过任何一个地方,如果固定地由一些人执行监视任务,连续很久之后,也不可能时刻保持警惕之心。

    但是这些负有警戒任务赤甲军士兵还是给阴明月她们带来了一定的麻烦,因为其中几家都养了狗,亏得阴明月经验丰富,她们小心翼翼地迂回,终是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涪陵王府”,摸上了了李建成的主宅。

    已经半夜,但楼里还有灯光从窗纸透出,阴明月回头向杨沁芳、李秀宁打了一个手势,一行人放松脚步,轻轻走过去。

    主宅二楼的地板是一竹片铺就,即便再轻微的动作,但二十人踩到上面都有细细的吱呀声,好在此时风声还未停止,恰好掩饰了她们细微的声音。

    阴明月和李秀宁到了门前站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互相打了个手势,李秀宁突然一推竹门,阴明月便一个箭步蹿了进去。

    李建成夫妇正低声缅怀着那些陈年往事,突然一道黑影旋风般闪了进来,把这对夫妻吓了一跳。

    李建成毕竟是个男人,对这种突发事件相对镇定,郑观音乍然遇到这种事,尖叫着躲到李建成的身后,紧紧揪住了丈夫的衣衫。

    李建成还没来得及看清阴明月的脸,只看到她手中的‘绝世好剑’。

    ‘绝世好剑’是一柄阔剑,漆黑如墨不说,还长得稀奇古怪,剑身突兀的长出一个‘枝’,越过剑格后,再以一个弧度将剑茎护住。剑身前部极大,然后慢慢收拢,更古怪的是剑柄和剑身相连之处还有一个三角形的洞孔。

    李建成想到了一种可能,即是李世民派人来杀自己一家子。

第943章:建成出山,暗夜杀戮

    李建成给人的感觉是一名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若是有人认为他是一名待宰的文弱书生,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身为将门子弟的李建成武艺并不差,只不过他鲜有亲自动手的机会罢了。

    他此时以为有刺客来行刺自己,惊而不乱拔出桌上宝剑,便向阴明月刺去。剑藏鞘中十年,出鞘依旧是杀人利器。

    一剑横空,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空间的距离,数丈距离,转瞬即至。

    当那柄利剑凝聚成一点寒星,刺向阴明月的咽喉的时候,阴明月举剑迎战,双剑交击,只听到“铿”地一声响,李建成的宝剑竟被‘绝世好剑’削为两截。剑势未消,如灵蛇一般向李建成疾刺而去。

    意外的断刃使李建成大吃一惊,眼看剑刃已至胸前,他身后向侧一闪,千钧一发的避开阴明月这一剑,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长剑遥指自己。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名刺客竟然是个女的。

    她穿着一身夜行衣,腰间还有一把短剑,可那紧身衣衬托出婀娜曲线,尽显女儿家的柔美,只是她的一双剑眉又黑又亮,较大多数女子,多了几丝英气。

    “你怎么来了?”李建成并非初次见过阴明月,他自晋阳起兵至今,与杨侗有过多次会面机会,其中两次就是阴明月带他去见杨侗的。只是阴明月的忽然出现,就让他感到惊奇了。

    当然了,李建成并不认为杨侗派阴明月前来刺杀自己,只因杨侗要是对他有杀心,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想来就来了。”

    见李建成认出自己,阴明月退了几步,便一双冰冷的目光仍旧有些警惕的看着李建成,若非依仗宝剑之利,斩断了李建成宝剑,她未必是对方之敌。

    “夫君,你认识这位姑娘?”郑观音见是刺客是一名容颜瑰丽、体态窈窕的女子,又见丈夫似乎认识对方,畏惧之感顿时大减。

    “大哥、嫂嫂!”李建成正要介绍之时,李秀宁已经打了声招呼。

    “三妹?”李建成夫妇又惊又喜。

    李秀宁掩上门扉,闪身进来,连忙说道:“大哥、嫂嫂勿惊,我们是奉圣命前来解救你们,绝非对大哥、嫂嫂不利。”

    “三妹,你们,你们是奉仁谨之命而来?”毕竟是当过太子的人,李建成很快就恢复了上位者的冷静。

    “正是。”李秀宁说着,便将一封书信递给了自己的大哥,说道:“大哥,这是夫君给你的信。”

    韦氏见他对自己恭敬有礼,胆怯之心愈加淡去,便伸出双手,接过了那道圣旨。

    李建成把书信细细看了一遍,眉头先是一跳,继而凝目重新观看。

    信上,杨侗说隋统天下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大势,李世民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都是苟延残喘、狗急跳墙而已,他再怎么坚持、再怎么斗,都改变不了益州百姓对和平生活的向往,改变不了李唐士兵厌战之情,更改变不了十分明朗的局势。希望李建成念在益州百姓份上,利用他的影响力,说服李孝恭继续为大隋攻灭南诏,而不是和李世民混在一起,做无谓的垂死挣扎;之后则是说了李道宗的行踪,说他不但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早就带兵去征服倭国,为大隋攻下了一个大大的岛屿,等到天下一统,杨侗就会让李道宗从阴暗走向光明,正式册封他为大隋之将。同样还对李建成本人进行承诺,不管他愿意为大隋说服李孝恭也好、不愿也罢,杨侗都不会为难于他,日后从政和归隐都任他自己选择……

    细细看完信上内容,李建成过了半晌,才缓缓的问了一个与信件内空不太相关的问题:“仁谨率军隋军打下绵竹县了?”

    他被李世民踹到这里当谷主,困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赤甲军又监管得十分严密,使他几乎成了聋子、瞎子,休想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而赵弘智、徐师谟、韦挺等人生怕泄密,也只是偶尔让人潜来送信,李建成根本没办法获得第一手信息。是以并不知道普安等郡失守,以及杨侗率军杀到了蜀郡绵竹县的消息。

    “不仅是绵竹县,恐怕雒县今晚也被大军打了下来,而下一步,便是兵临成都城了。”李秀宁看了百味杂陈的大哥一眼,叹息道:“大哥,今之李唐江山已经所剩无几了,仅有的宕昌、同昌、武都、汶山、蜀郡、新城、遂宁、临邛、眉山、资阳、越巂十二郡也不完整了,而且被我大隋军队空割裂成了多个无法沟通的小块,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就被大隋重新一统了。”

    李建成为之一愣,紧接着便无声的苦笑了起来。如今这个山谷是大隋国土,而杨侗还派人来和自己会面;这岂不是说,自己还没脱离狼穴,又陷虎窝?

    他定了定神,使思路清晰了一些,这才奇怪地问道:“仁谨想见我,直接让人把我带走就是了,如今却又让你们秘密前来接应,却是为何?”

    李秀宁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大哥虽然被迫幽居于此,可毕竟是当过李唐王朝太子的人,在朝中影响力实非一时半会能够消除,李世民自然不希望看到大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促使天下早日一统。而他现在恰恰派了嫡系之军监视着大哥的一举一动,圣上担心接大哥的消息传出后,这些或许拥有一些秘令的士兵对大哥作为不利举动,故而小妹和德妃妹妹带人潜入山谷,先与大哥商议,并达成一致,这样才能顺利把你们带走而不被人发现,至少,也要在被人发现之前,确保大哥、嫂嫂的安全。”

    李建成深蹙双眉没有说话,他对要李唐王朝、对父亲和弟弟彻底死心了,现在关心的是他一家人的安全问题,开始思考如何配合李秀宁而不让监视他的人发现。

    也许是在最冷酷无情的父亲、兄弟面前,这位曾经的太子失去了所有,唯一拥有的便是来自于妻儿的亲情,这使本就珍视亲情的李建成更加珍视自己的亲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儿出现任何闪失。

    “夫君,当初你答应妾身,说要带着我们母子回河东老家过上男耕女织的日子!”郑观音以为丈夫不愿意跟着隋朝走,柔声说道:“如今这李唐天下已经没有值得我们眷恋的了,咱们还是跟三妹走吧!元吉一家,不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么?”

    李建成沉默片刻,自嘲地一笑:“即便我小心翼翼不犯错,结果还不是成了囚徒?要不是因为孝恭在外带兵,我们早就步了元吉的后尘。这李唐天下,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眷恋之处了,咱们与三妹走,等到天下安定,我再也不会参与天下间的是是非非了。”

    “如此甚好。”郑观音的眼睛湿润了,他们是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的夫妻,这时得到丈夫肯定之言,也不由得心怀激荡,哽咽着落下泪来。

    “三妹,你们来了多少人?”李建成朝着李秀宁询问。

    “为了保密,我们没有来太多人,但都是圣上亲自带出来的精兵,加上我们姐妹两人,一共来了八百余人。为免夜长梦多,我们最好今晚就行动。”李秀宁说到这里,话音一转,以充满煞气的口吻道:“既然大哥这边没问题,那么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确保大哥安全,一路负责歼灭谷中军队。”

    李建成听了这话,嘴唇不禁哆嗦了一下:无声无息的来了八百多名敌军,而李世民所谓的精兵居然毫不察觉,这隋军实在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对杨侗为了他而派出了两名妃子冒险的举动,也深为感动,他配合的说道:“这支军队平常都在主宅之外行动,但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前来查验。”

    “小妹知道了。”李秀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阴明月,问道:“明月妹子,我们现在怎么做?”

    李秀宁擅长指挥堂堂正正之师进行大规模会战,而阴明月的战斗风格恰好相反,她之所长是利用小股军队发动袭击战。而且早在她们出发之前,阴明月已经拟出一条潜入与歼敌的行动方案。

    这是从未失手的阴明月所拟定的方案,不擅此道的李秀宁自然不会冒充内行瞎指挥,只听阴明月简单说了一遍,就已对她所制定的方案叹服不已,如今关系到兄嫂、侄子侄女的身家性命,自然一切以阴明月的意见为主。

    阴明月与李氏有杀父之仇,那虽是政见不同所致,可父亲毕竟是死在了李唐之手,说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除了已经成了杨家女眷的李秀宁之外,阴明月对李氏父子没有丝毫好感,是以李秀宁进来以后,便一直默不作声。听到李秀宁的问话,只是惜字如金的说道:“打草惊蛇。”

    说罢,便走出房间。“啪啪啪”的连击三掌,黑暗之中立即蹿出几道人影。

    “见过将军,”走在前边的郑丽琬和房秀珠快步赶了过来。

    “免礼!”阴明月低声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喏。”

    郑丽琬应了一声,飞身跃上高处,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拔开塞子,用力地吹了吹,火折子顿时冒出了火苗,然后她向黑沉沉的山谷之南连挥三遍。

    不久,黑幕之中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苗,并向这边舞动了三圈,以示收到信息。

    郑丽琬收好火折子,轻轻地跃了下来,低声道:“将军,罗刹已有回讯。”

    话音刚落,一处房屋冒出了熊熊火光,迅速映红黑沉沉的天空。

    阴明月默默观看,发现远处起火房屋那是赤甲军一处驻军所在,显是在自己行动之时,杨沁芳已经带人潜入,将里面的唐军士兵诛杀殆尽。

    ……

    大火终于惊动了监守李建成的唐军士兵,他们惊得大喊大叫,有人向主将乔轨居所飞奔而去,风助火势,迅猛火焰已将屋顶烧穿,士兵这处驻地很快就变成一片火海。

    乔轨已经知道绵竹县失守的消息,正为沦为孤军而烦恼,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多时辰前等到了李世民让人送来的紧急指令,让他设法将李建成转移到成都城去,乔轨松气之余,又为脱离隋军视线而苦恼,正在考虑押送李建成回京的行动细节,外面叫喊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路,怒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亲兵冲了进来,万分紧张的说道:“回禀将军,外面、外面起火了!”

    “是主宅失火了吗?”大吃一惊的乔轨不待亲兵回复,便也腾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外面,只见东南方向十几顶全部大帐着火了,烈焰冲天而起,火海连成一片,士兵乱成一团,跌跌撞撞的逃了出来,哭喊声一片。

    乔轨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厉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何原因,或是有人进来放火?”闻讯赶来的长史魏伦说道。

    “我认为不大可能。”乔轨摇了摇头,分析道:“我们在山谷口布下了十道探哨,确保万无一失,若有人要潜进来肯定会惊动我们的明暗探哨,至于谷内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连身手矫健的猿猴恐怕都爬不下来,更不用说是人了。难道是有士兵不小心失火了?”

    魏伦看了看熊熊大火,说道:“这火势太猛,仿佛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卑职认为失火的可能性不大。”

    “先生认为呢?”乔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邛临郡王还有着太子殿下所不知的军队存在,并且已经和郡王取得了联系,这些士兵供着隋军南下之契机,潜入山谷抢人,而我们的探哨有律可循,要是郡王留心,不难知道。”魏伦着急的说道:“我们的探哨说不定已经被潜入之人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那该怎么办?”乔轨急得直跳脚。

    “首先收拢军队,然后指挥他们迎敌,至于郡王可以暂时不管,毕竟此谷只有一个出口路,只要把来犯之敌歼灭,郡王插翅难飞。”

    正要回答之时,乔轨忽然看见一个可疑人影在大帐中奔跑,他心头大怒,立刻冲回房中取出大刀,不顾魏伦苦劝,便带几名亲兵向那名黑影逃跑方向疾速追去,大喝道:“好贼子,往哪里逃。”

    “咻!”等他追到了百步之遥,黑暗中忽然响起了利刃破空的尖啸声,乔轨心中警兆大起,下意识的侧身躲避。

    “噗~”血花迸溅之中,乔轨惨哼一声,立即止住了脚步,因愤怒而冲动的头脑也迅速准确了下来,借着熊熊火光仔细一看,只见黑暗中人影幛幛,不由心底一沉。

    ‘不好,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就在乔轨准备退回之时,又有两支弩箭不分先后的刺入他的肩胛。

    “无胆鼠辈,安敢害我!”乔轨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刚要返身逃跑,只觉背心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当场毙命,一支锋利的毒箭刺穿了他的后背,黑暗中的杨沁芳冷酷地把敌将射死在地。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火势燃烧得更加迅猛了,浓烟滚滚,火势惊人。唐军驻地已经乱成了一团,在睡梦中的士兵纷纷被惊醒,来不及穿上衣服,就拿取兵器,向营外涌来,很多人都光着上身,打着光赤脚,显得狼狈万分,在火光之下,一一成为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修罗卫的活靶子。

    ……

    山谷内的燃烧着的烈焰终于传到了谷外,率领一千士兵正等待消息的李芝,也感觉到了山谷中的变化,山谷口的警钟‘当当’敲响了。只见十几隋军士兵冲出来,遥遥大喊道:“李将军,山谷内已乱,火速进兵!”

    李芝大喜过望,再没有犹豫,当即喝令道:“通通给我杀进去!”

    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疾冲而出,后面一千骑兵紧紧跟随着他,向谷口掩杀而去。

    形势瞬息万变。

    他们刚绕过狭窄谷道前的小矮山,只见豁然开朗的山谷内已经陷入一片火海,足有两三百名唐军士兵正往这边跑来,这些人个个都是衣着不整,虽然所有人都拿着武器,可一个个都显得狼狈不堪,面对突然出现的隋军士兵,他们纷纷后退,准备结阵迎敌。

    李芝见状,对这支军队的表现也大感意外,不过他岂能给敌军结阵机会?当即大喊一声:“给我杀上去,全部诛杀。”

    他一马当先,冲进了敌群之中,所过之处血光四溅,肢体横飞,哀嚎声响成一片,隋军士兵跟随在主将掩杀,杀得这些陷入一片混乱的赤甲军士兵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这些士兵给杀得胆寒心颤,眼见前路被隋军堵住,只得调头向山谷内四散逃去,李芝大喝一声,“第一团守住谷口,其余士兵跟我杀进去!”他一催战马,杀开一条血路,冲进了火光漫天的山谷之内。

    正在指挥士兵、整顿阵容的魏伦顿时惊呆了,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是隋军士兵放的火,这里离绵竹关极远,且十分隐密,隋军士兵怎么可能发现得这快?但眼前一幕却真实地出现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冷漠的声音,“敌将受死!”

    却是杨沁芳见到接应之军已经到来,当即指挥修罗卫化暗为明,他手中承影剑劈头朝着魏伦就砍,魏伦只有一把剑,他拔剑抵挡,却被承影剑砍断,魏伦吓得魂飞魄散,调头便逃,十几名亲兵冲上去挡住了杨沁芳和她的士兵,一群人挑翻十几人,再找魏伦时,发现这家伙已经远逃。

    杨沁芳大怒:“给我杀了这家伙!”

    然而她和她的亲卫终是没有追上,却是魏伦已被赶来的阴明月一剑砍死在地,成了一个无头之鬼。

    隋军的夜袭完成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数百名赤甲军士兵被杀得横尸遍地、一个不剩。

    许许多多负责李建成一家人起居生活的奴仆佣人,他们因为大火而生乱,准备逃出谷去,却冲击了李芝为首的隋军,一律遭了殃,成了一具具尸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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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第三世介绍:
隋朝纲常败、乱象渐丛生。
在这即将拉开的历史帷幕,杨侗披甲跨马,举起屠刀,用皇室子弟的名义和尊严,维护与拯救这一个天下哭泣的时代。
大隋的辉煌,不会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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