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北府
156、北府
东线欢呼迭起,西线的战斗仍在继续。倭寇们三三两两的奔逃,战兵们分成小队,跟踪追击。
他们挥舞着,森冷的驰刀,肆意的碾过人群,激起痛苦的哀嚎,绽出狰狞的笑意。哪怕是倭寇们丢掉兵器,跪地求饶,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初衷。仿佛这一切,才是战争的真意。
狄仇冷冷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时不时的露出缅怀,带着浓浓的苦意。仅管他身旁的牛冠,已急的跳脚,操着笨拙的言语,不停的苦劝自己。仅管那长长的火龙越来越近,几乎要抵达山底。仅管害死张朋的倭人,已经全部授首……可他心底的坎,就是迈不过去。
“报,倭寇已清剿完毕,徐队正正掩埋尸体。”信兵的言语,引起了狄仇的注意。他那浑浊的眼神,瞬间变的犀利,跟着几近怒斥的吼道“还掩埋什么尸体,全他妈给我碎尸、遗弃。”
“狄仇,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却不能为你坏了规矩。”李顺慢慢的走来,缓缓的开口,那声音低沉至极,像是自言自语。只是钻进狄仇的耳中,却如平地惊雷,轰碎他心中的坚毅。他默默的垂下了头颅,肆意的倾泻着泪滴,直到李顺给出安排,才慢慢的走下山去。
朝阳再次升起,舰队离岸出击,林统的行辕展开了热议。是要消剿完倭寇归航,还是派兵驻守,着力的经营此地,李顺和聂云鹏各说各理。
李顺认为,海狼帮目前的重心,是全力巩固瀛洲。不宜分出精力,横跨千里的经营,牛岛这块飞地。一是,此处距瀛洲过远,军势价值不显。二是,此地资源贫瘠,对于海狼帮来讲,没有太大的意义。三是,经营打造这荒凉的小岛,远不如租块繁华的地方来的省力。
聂云鹏则有所不同,他认为牛岛的紧挨着朝鲜、距倭国不远。占据此地,不仅能巩卫海狼的北向航线,还能源源不断的获取,两国的人力及矿产。
说话间,聂云鹏走到地图跟前,指着图上的对马岛侃侃而谈“这对马岛,原属龙造寺隆信,却因宗氏暖昩于朝鲜,而变成了现在的三不管。
近年来,资深海盗、战败大名、流亡武士纷纷逃亡至此,他们带着各自的目的,拉帮结伙纵横海上。以至于过往的商船几近绝迹,两国民众苦不堪言。只是各方势力,各有各的打算,对这海冦的摇篮,尽皆放任不管。
我等只需着力经营牛岛,将其打造为后勤基地。再适当的合纵连横,不出年余,便可实际掌控对马岛,彻底的控制北向倭国的航道。
介时牛岛就是,北海的交易中心。他将为海狼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李顺默默的听着,嘴角渐渐的上扬,跟着开口问出心中所想“正如云鹏所讲,此处利益交错,势力更是复杂,咱们如何经营牛岛?又由谁坐镇北方?”
“李叔所问,正是云鹏下面所讲”聂云鹏接下问题,环顾一周,继续说了下去“牛岛要成为,海狼在北方后勤的基地,只需从四个方面考虑。首先是军工生产,年内牛岛的军备消耗,至少要可以自给。
其次是设立商港,在保障源源不断获取物资的同时,扩大海上贸易,拓展各种娱乐,将海寇、海商吸引到这里。
其三是宣扬武力,在这片海域,建立符合海狼利益的规矩。
其四是打通东倭、朝鲜两国的关节,交好各方势力,在此扎下稳固的根基。
至于坐镇人选,我觉得李叔你最适合坐镇此地。”
李顺正想着怎样推辞,林统已开口接下话题“云鹏的想法很好,只是格局太小。海狼帮北上,要的绝不是,小小的牛岛,也不是简单的对倭航道。咱们应该着眼于,北方五国的贸易,以及掌控在女真手里的广阔天地。
因此,我决定效仿瀛洲县制,设立海狼帮北府,由李叔首任北府总督,聂云鹏首任北府理事阁管事。
如外,尖刀一、六、七、十、十二五营战兵,留在此地,组成北府陆军,由王全会担任督统。虎威、武威两艘鹰扬,以及此次参战新兵营十艘黑鸢,也留下来,组成北海舰队,由王海龙担任督统。赵春生升任北府督军,全权负责北府军务,听命于北府总督。
如此,北府的初步架构,已算成形。李叔跟云鹏再合计一翻,将北府所需要的人员、物资列份清单,上交五阁督办。”
林统一锤定音,议事由此而散。海狼帮却接连遇喜,高层的笑声接连不断。先是,柯海威一日三捷,缴获了五艘贼船,俘虏了海寇近千;其次是胶东的尤三刀率众来投,千余名海寇自此上岸;其三是,苏鲁海商联袂登岛,虽然没有聊到实质性的问题,其意图已然非常明显;其四,出访济州的聂云鹏,信称租借牛岛的事宜,济州牧已经拍板,只待面见宣祖便可定案。
林统随之心情大好,对于到访牛岛的顾宇明,迎出了老远。或许为林统的真诚所动,也许是见了海狼的军容胆寒,总之林统只用了十艘免征商船的代价,便得到顾宇明的好感。随后的谈判,变的极为顺利,顾宇明加入了九洲商盟,得到了海狼商货淞江、皖南两地的代理权。林统得到他的回护,自此,淞江海域畅行海狼的商船。
顾宇明满心欢喜的离开牛岛,柚木的商船同时上岸。牛岛上开始忙碌,各种规划如雪片一般飞上李顺的公案。
西南设立军港,西北筹建商埠,东南建成渔村,东北是一片仓库,再配上驻军、行政的五堡一镇,占据牛头峰的作坊工圈,牛岛已遍地开工,热闹非凡。
年迈老朽的尹传,看了眼变的陌生无比的家园,领着孙儿,跟着乡亲,蹬上了去往瀛洲的大船。这次他要看看,海寇嘴里的天堂,到底有什么不凡。
于此同时,明都的冯宝,正缓缓的合上密报,绽出鲜见的笑脸,嘴里还小声的嘀咕“这林海狼确实不凡,真是期待与他相见。”
正如他所见,密报上写的明明白白,十二月二十二日,海狼宣称实控海域,已延伸到倭国及朝鲜,海狼帮将全程为海商提供保护,分段收费,每节一百五十两纹银。
十二月二十三日,九洲商盟宣称,成立北海分部,吸纳苏鲁海商加盟。当海商们得知仅有三十三个席位,顿时一片哗然,随后匆匆的丢下,手头的生意,飞速的往赶牛岛,参予商盟遴选。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屑,只是随着朝鲜的朴相进,朝连岛的刘二宽,以及对马岛日向十岚,这三伙海寇被海狼帮接连剿灭,再也没人敢于无视,插着海狼令旗的商船。
158、镇海城
157、镇海城
隆兴港,镇海城唯一的商港。她在林统心里的印象,还是那个满是浅滩的渔庄。如今俩月没见,她已出落的似模似样。
长达三里的护浪堤,连着里许的栈桥,带着笔直的港道,拉上齐整的仓房,紧紧搂住港池的碧蓝,沙滩的洁白,椰林的清翠。迷醉了凑趣的凉风,醺醉池内的帆影。
林统如痴如醉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仿佛至身于梦中。以至突略了耳边的轻语,害得黄玉郎急切的出声“大统领,开设隆兴港市,可有什么不妥?”
林统微微一笑,送出颗定心果,紧接着开口,冲他问道“镇海城建的如何?”
“北面的行政院已经落成,西北的民居已正式开工,若不是学府区新增的几所大学,估计东北的工坊区也能落成。”黄玉郎说话的功夫,已将林统引到车前,随着二人的扳谈,海狼帮人口暴增的问题再次凸显。
林统为此愁眉不展、心不在焉,直到整点的钟声响起,他才意识到,马车已过排楼,进了新建的勤政院。林统缓缓的步下马车,静静的站在廊前,放眼望去,满目苍翠,涓水承欢,戏山跃石,跳入碧潭,再拿些白墙黑瓦洒落其中,让他不由的眼前一亮,忘却尘世的忧烦。
随着黄玉郎侃侃而谈,林统渐渐发现,俏皮的溪水,已把那一百零八座小楼,分成十二个精致的庭院。跟着,它又拉来青砖铺成的小径,挑些朱红色的木桥,给那些庭院,紧紧的系在腰间。成群游鱼闻讯赶来,翘首细观,紧跟着悠然起舞,赞叹它鬼斧神工般的手段。
“大统领,由此向东名为勤政道,连接着纳贤、广鉴、天工、掌财、涉外五座庭园。由此向西名为戎武道,同样连接五座庭园,只因新军制尚未公布,所以并未命名。由此向北名为领政道,直通您的领政院,以及五阁、军机议政的辅政园。”黄玉郎说话之间,引着林统走上领政道,大概小半里的光景,露出两座庭院,东首上书领政院,西首上书辅政园。
林统洒然一笑,指着东侧最高的小楼,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大统领,山顶那座小楼,正是您的领政堂。只要打开门窗,便可尽观镇海的风光”黄玉郎话音落定,看了眼林统的笑脸,紧跟着开口再次进言“大统领,咱们上去看看?”
林统稍稍迟疑,黄玉郎立马发现,赶紧引着林统走上东南的小道,紧跟着开口介绍“大统领,此路向前便是归孝路,连着咱们的巨榕院,那里可又是一翻景观……”
说话间,林统二人跨过石桥,来到巨榕跟前。一众优雅的小楼,几道暗青的曲径,陪着笔挺的榉树林,裹上茵茵的绿共干地,一起涌入眼睑。几个年幼的童子,也跟着凑趣,争抢树下的秋千,撒出的欢笑连成一片。
黄玉郎引着林统踏上青砖铺成的小路,来到东首的楼前,推开房门。厅内的陆蓉,匆匆放下书卷,委屈的眼泪,已湿润了双眼。林统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识趣的黄玉郎,随之消失不见。
傍晚时分,迎宾院热闹非凡,台上演着大戏,搞的是锣鼓喧天。可这都压不住,董四虎兴奋的呐喊。
林统远远的听见,当即绽出了笑脸。他轻快的绕过,风格各异小楼,急步穿行,优雅的曲径,旁边如诗如画的山水亭台,竟没有一丝挤入他的眼中。
直搞的黄玉郎,一阵阵的哀叹,那惋惜的神情,更是蹬上了鼻头,爬满了肥脸。好在踏入宴宾楼的瞬间,他哀怨尽散。端着庄重的肥脸上,透出了无数的欣慰、喜欢。
这是海狼每年必备的迎春宴,从原本的碗里多颗肉丸,发展到今天的上百桌酒宴。从原本的三五百海寇,壮大到仅仅管事、队正就已过千。没谁忍得住这样的欣慰,也没谁憋得住这样的喜欢!
林统也没能超然,台上的《喜迎春》才唱到一半,他已是半醉微酣。正低头寻思离席的借口,却意外的听见,临桌的总管,提起了命好的蓖麻三。林统随之来了兴致,倾听起对方的言谈。
说起这蓖麻三,他本名麻三泉,原本是个一文不值的落地书生。初到瀛洲的时候,他也曾高不成低不就,靠着媳妇耕作、养蚕混上口饱饭。后来他们添了孩子,媳妇不能下田,蓖麻三才硬着头皮,把家里的活计,一应承担。
农活倒是还好,虽然干的慢些,早出晚归的也能干完。只是这养蚕,却是个细活。好好的蚕宝交给他伺候,不出几天便死了大半。那蓖麻三,生怕媳妇气出个好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实则急的四处乱传。
也是活该他时来运转,一个意外,让他发现了,田间蓖麻生出的野蚕。那蓖麻三喜出望外,早出晚归的抓捕,不顾一切的猛掺。那野蚕倒也争气,早早的上了蚕山。待到他媳妇满月,已成雪白的蚕茧。
麻家妇人眼见,那蚕茧不显光泽,缫丝便断,心知卖不出好价钱,干脆精梳细理,纺成细纱,织成丝绢。却不料,那蓖麻绢自带弹性极富手感,染色均匀着色自然。到了布庄,卖出个绝好的价钱。
养蚕有功的蓖麻三,至此算是放下了,提着的心肝。他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对媳妇讲出了实言。不成想,心思活泛的媳妇,拿定了主意,要养这泼实的蓖麻蚕。一年下来,足足比桑蚕多了三出,夫妻俩暗暗欢喜,将那埂头田间,殖满了蓖麻,专心的养蚕。
前些日子,这奇事传到钱有才的耳边。他连夜赶到了麻家,一翻深谈之后,麻三泉得了大匠的身份,跟钱庄合股的三泉绢坊,更是包尽了山上的梯壁、边埂和沟沿。
这事落入,虞总管的耳中,引出了另一庄事情。这次的主角,名叫高艺成。他本是山东淄川的一名药玉(明末的药玉,是现在的玻璃)工匠。只因家里摊上派工,父子三人便随着私船,跑到了柚木城。
也是他们命好,入城换牌时的介绍,恰巧落入了,出来听风的钱有才耳中。那钱有才对玻璃本就热中,只是碍于秦石的沉稳,没有来的及发疯。此时撞见送上门的高艺成父子,更是难耐心里的美梦。当即将这父子三人,请到了四海钱庄。短短的半天试探,连着整晚的哄骗,生生将这父子三人,骗到了镇海城南探矿验滩。
结果,才半来月,高艺成父子就在瑞随庄的北边,找到了比淡水苗粟镇品相还好的石英,高氏琉璃坊也跟着落成。那高氏父子突然间山鸡变凤,估计此时,还会怀疑自己是美梦未醒。
“说实话,这钱有才简直是无孔不入,真是不服不行”脸膛削瘦的总管,由衷的叹了一句,当即引起了,旁边总管的共鸣“就是,我都给他搞成了惊弓之鸟,哪怕是放班在家,都得时不时抽空,跑到工坊门口蹲蹲草丛。”
“唉!谁说不是,这钱有才太贼,一不小心,留个空档,他就能把哪个匠人,拉进他的车中。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胆战心惊……”
众人议论纷纷,冷不丁的冒出个,胖胖的人影“哎呀,各位仁兄全在,钱有才给诸位拜个早年。我有个打算,正想与诸位商淡”钱有才堆着人畜无害的笑脸,话也说的热情和软,可就是没人搭话,场面极为尴尬。
“有才,陪我出去走走!”林统适时的出场,敬了杯水酒。随后将钱有才,带出了宴宾楼。
159、瀛洲百货
158、瀛洲百货
林统迎宾楼外的一席话,着实憾动了钱有才的心境。让他突然明白,自己平日的沾沾自喜,竟然是目光短浅的证明。
大年这几天,钱有才窝在家中,将四海钱庄的产业,细细的盘算一通。林林总总上百家工坊、商铺,值得培育的竟不足一成。如外尽是些母猪般的行当,生意稍好,类似的产业就能便地丛生。
如何才能壮大,这问题让钱有才头疼。直到大年初六,一个名叫施礼的胖子,行色匆匆的来到他家中。
“钱总管,小可事急心乱,不得已蹬门讨扰,望您海涵。”那施礼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开言,却刚好撞上钱有才正想的心烦。他也只能是,强忍着尴尬,无视着冷脸,硬着头皮再次出言“钱总管,我打算包下,天工阁的商品,把它们带往……”
“包断海狼所有的商货?还卖到泰西、倭国、大明?我也想,但是我的能力不行。你凭什么?”施礼怯生生的看着,堆在椅子上的钱有才,刚刚说出想法,就给对方烦燥的言语怼了回来。
施礼心知,自己的想法,即将被眼前的胖子否定,留下的唯一机会,也将随之落空。他干脆把心一横,回怼起钱有才的否定“钱总管,说句冒犯的话!
你所说的包断,不过是把原本就供不应求的东西,拢到自己的手里,然后,再拉高价格谋取暴利。这对于作坊来讲,唯一的意义,就是把自己的辛苦钱,分出大半给你。如此强夺的生意,换到谁的身上,都不会同意。
而我说的包断,只针对作坊的残次。那些东西,卖了,影响他们的美誉,丢掉或回炉重造,又非常的可惜。其结果就是,没完没了的产出,没完没了的堆积,让所有的管事,都头疼无比。咱们此时跳出来包断,正好解决了他们的难题。
我在琉球这年许,曾刻意查过,这些残次的东西。就拿著名的瀛沙砚来说,那天工阁漆沙坊,基本上成三废七。这是什么概念,钱总管应当会算计。
如外,天工织坊的布匹,跳丝跳线、着色不匀者,叠了整整一库。天工官窑的残品,堆过了院墙,匠人们常常借此远望,那些接货的船帮。还有刻石、纺纱、绣针、煅刀……天工各坊的残次,数量已无法想象!
您试着想想,如果这些东西……”
施礼回怼的言语,渐渐的变成了,精辟的剖析。二者合作的前景,也随之展漏无疑。如此庞大的数量,哪怕是每件只赚毫㢆,那也是滔天的巨利。钱有才想到这里,混沌的眼神慢慢的亮起。
施礼看在眼里,喜在心低,逐步将自己的计划,推了出去“如果这些东西,全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会开间最大的商铺,要涵盖所有的东西,让所有的人,有任何的需求,都能够在此一站购齐。”
“施兄,你要包断次品,我能理解。必定穷人用不起好货,他们又人数众多,只要咱们薄利多销,残次也能变成,赚钱的宝货。
只是我不大理解,你为何会选择,效果欠佳、琐事烦重的开店直营,而绝口不提,借助游商们推行?”钱有才疑惑渐生,坐直的身体慢慢前倾,言语缓缓的出口,那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钱总管,正如你方才所言,开店直营的确是不如,借助游商来的简单。而且我也曾做过,类似的打算。只是担心跟游商们合作,会搞的遍地是货,诱发恶性的竞争,无休止的压低价格,把这些便宜的好货,变成那烂大街的死货,最终跟咱们长期包销的理念南辕北辙。这才打消了此念,选择了直营开店。
试想一下,咱们包断了次品,拥有了低廉的价格。开设的店铺,定然是人气爆棚、生意似火。咱们再凭这人气,稍加撩拨,吸引眼红的商贩,加盟、入伙。把店铺开遍琉球,甚至是开遍诸国。岂不远胜于,那些看似赚些钱财,实则本末倒置的合作。”
“店铺的名字,可曾想好”钱有才眼中的精芒闪过,虽是低沉的问询,却透出了认可。施礼随之大喜,开口应道“想好了,就叫瀛洲百货”
“这名字不错”钱有才赞了一声,起身巡跺,直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开口“施兄,你可知晓,依钱庄的规矩,只有你全家尽在瀛洲生活,咱们才能开始合作?”
“钱庄的规矩我已尽知,还下了些功夫认真琢磨。如今我已在镇海,置办了房产,妻儿也随时可以蹬船。”说话间,施礼掏出崭新的房契放上几案,钱有才拿起房契撇了一眼,跟着开口,再次出言“如此甚好,近几日,你把所需的东西列份清单,记得要标清楚价格,以便钱庄审核放款。”
“钱总管,这是我做的店铺规划,所需物料的清单,及其用途,就写在后面”施礼说话间,将一叠文书放上几案,钱有才缓缓的拿起文书,脸上的淡定,随之消失不见“施兄,你有没有想过,这八十一个柜点,一天要支付多少工钱?”
“下面不是写着吗?每日工钱总计二十七两三”施礼漫不经心的应完,突然发现钱有才不自然的肥脸,紧跟着开口,冲他说道“钱总管,商铺的人员,绝不能缩减。
你看,这一楼价低,容易人满为患,咱们分设三十六个柜点,就是为了应付,类似的突发事件。二楼的价钱略高,我便减少了,九个柜滩。至于三楼的精品,更是只设了十八个柜面。
你再看这人员,底下两层单柜双人,那三楼更是人员减半,至于洒扫、杂役,八十一个柜点也只保留了五十有三,倘若继续缩减,只怕咱这瀛洲百货,会转不动圈。”
“可是,你这一家店铺,就投入数万,确实是不大好办!”钱有才苦着肥脸,缓缓他的说完,施礼已如坐针毡。直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出言“钱总管所说的数万里,有足足四万八千两的货款,一千三百两的房款,五千两的储备金,真正用到商铺的不过五百两白银。
钱总管若是觉得困难,咱们可以把他分开来做。陶瓷优选坊五千,铁艺优选坊五千,织造优选坊五千……”
“此事不必再说,我宁可生意不做,也不会设法隐瞒”钱有才义正言辞的说完,话风随之一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近两天我去大统领那看看,只要他肯点头,再多的银钱,也不是困难。”
“如此,款项的事,便辛苦钱总管。施礼就此告退,安排家人,尽早蹬船。”施礼侃侃言毕,双手抱拳,退出了房间。
160、粮荒
159、粮荒
初九开班,林统埋首于成堆的文件。他渐渐的攒起了眉头,跟着一声长叹。
食用油开始告急,天工酒坊面临停产,各式各样的粮食问题,一个个的突显,足足占了这堆文件的大半。
五阁那边虽说已全力应对,可那几百家商号,千把艘商船,能带回的粮食,也只是勉强糊口,根本无法保障,工坊的正常生产。
林统想到这里,极不情愿的批复了,捕鱼队再次扩建的方案。
“大统领”黄玉郎话音落地,已领着钱有才,来到林统的案前。他呈上手里的文件,静静的站在桌边。林统细看了两遍,随后给了肯定的批复,紧接着冲面露喜色的钱有才问道“有才,听说你种了不少蓖麻?”
“回大统领,林林总总的有个万把亩的光景。只是咱对蓖麻的性子不熟,还在慢慢的摸索,否则,我能把整个镇海的地边,全给他包完。”
“呵呵,不错,蓖麻的产量如何?”
“还行吧,紧紧能养个三万盒蚕虫,若是不考虑留籽,还能再扩个三成。”
“蓖麻籽?它的产量怎样?”林统接连的追问,让钱有才生出了,诸多的联想。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猪不吃狗不闻的蓖麻籽,竟能榨出顶级的润滑油。他更想不到,仅仅是海狼,每月就有四千多斤的用量。按每斤五十八文的食油来算,这一年就是二千多两,单这收入就能超过现在的蓖麻蚕庄。
这决对是金砖掉在了头上,钱有才兴奋异常。他只管对林统的要求,可劲的点头,死命的允诺。至于什么含有剧毒、什么冷榨规避之类的小事,他根本就没放到心上。
此时的林统,满脑子尽是粮食,说完了心中所想,便匆匆的挥退了钱有才,拽出整叠呈文摞到案上,随后冲着黄玉郎说道“玉郎,那些商号、货船,乃至方才提出的油坊,都只能给粮油的用量敲敲边鼓,真正的重头戏还得农耕区来唱。
看看这些的呈文,张张都在诉苦,个个都在催粮,搞的我头大无比,也只能找你讨个饥荒!说说,那些工程的进度如何?年底咱们能不能摆脱粮荒?”
“大统领明鉴,虽说这二月里,农耕二期的工程便可竣工,可扩圈来算两季也才八九千万斤粗粮,匀到海狼近百万帮众的身上,也就每人八九十斤,勉强能够半年的口粮,还得有大半的缺口没法补上。”
“那就再开,这岛上有的是地,我就不信连几张嘴都糊不上。”林统看了眼面露苦涩的黄玉郎,斩钉截铁的开口,那声音坚定异常。
“事实上,真有这种可能。近年来湖广旱情越演越烈,成千上万人出来逃荒。再加上濮石要命的宣传,单单您北上这段,就有十三万的灾民流入海狼。若不是受到年节的影响,我估计得到二十万的模样。大统领,这一月两成的人口暴增,就凭咱临时抱佛脚的开荒,怕是挡不住来年的饥荒。”那黄玉郎越说越苦,脸膛也跟着拧成了苦瓜的模样。林统仿佛已给他传染,先前的慷慨激昂,飞速的逃出了他的脸庞。
“大统领”过不多时,一声轻唤,带着一袭白衣,打破了班房的沉寂。林统灰暗的双瞳也跟着泛起了涟漪。
“冯先生,你来的正好,快给我俩出出主意。”林统说话间,离开了座椅,拉着冯玉尘的双手,满脸期许的陈述了,海狼出现的粮食问题。
冯玉尘仔细的听着,眉头渐渐的攒起,直过了许久,才又慢慢的打开,再次出言打破僵局“大统领,小可此番巡视领地,发现咱海狼所占岛屿,多是些荒芜之地?”
“是啊,人力不足,没能发掘出,它们应有的潜力”林统说到这里,眼前一亮,话锋一转,冲冯玉尘问道“先生是说,把那些新来的流民,迁去海岛?”
“小可正有此意。”冯玉尘接过林统的话头,来到沙盘的前方,手指着上面的海岛,侃侃的说道“大统领,你看,咱们海狼帮实控区域内,有东引、渔山、宫古、牛岛等十八座边镇、岛屿,与外境相连。他们相距那些产粮的区域,近的只在须弥之间,远的也不过往返半天。
咱们若是在各岛增设承建、新民二营,将新民分开就食、化整为零,便可大大缩短粮食的补给线。介时,只需十多艘粮船,往返于诸岛运粮,便可轻松的养活这几十万帮众,还可以加速各岛的发展……”
“正如先生所说,大量的工匠和新民涌入各岛,确实能加速他们的发展。只是这些岛屿的土地本就不多,发展的潜力也极为有限。多说一年半载,岛上的工程结束,便会有大量的新民回迁。介时,瀛洲岛产粮不足,人口再暴增个几十万,只怕会出现,比今天更为困顿的局面。”林统闻言,先是一喜,紧接着慢慢的暗淡,最终打断了冯玉尘的言语,问出了心里的疑点。
那冯玉尘却毫不在意,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大统领,我将新民分置各岛,要的正是这半年时间。
以我对海狼的了解,这半年,足够咱屯积上亿斤粮食,再造百万亩粮田。介时,人均能有个两亩的两熟地,再配上各岛的产出,粮食的缺口,就能堵上大半。加上咱半年间屯积的粮食,怎么也能撑到明年。
待到来年开春,新苗入田,每人能有个三亩的收获,再配上些养殖、海产,能基本上自给自足,咱们也不会,再为这粮食心烦。”
冯玉尘简略的说完自己的想法,看了眼正在咂嘴的黄玉郎,刚要继续下去,就听到黄玉郎侃侃的发言“玉尘兄,先前我规划三大农耕区的动机,也如你方才所说的一般。
只是咱海狼的人口,成倍的增涨,由去年初的每月增涨万把,到入夏的翻翻,再到秋未的十万打底,直到十一月的激增十九万。
直逼的五阁,严令各铺,商船入港,粮食少于一半,赋税跟着翻翻。害的福建、广东粮价暴涨,各级官吏猛查粮船,迫使船户们远走安南、倭国,这才有了现在几近粮荒的局面。
咱们若还是,如从前那般,迷信于开荒屯田。待到明年流民翻倍,就能压跨帮咱们购粮的商船。介时,只余咱自己的运力,怕这糊口也是万难。”
黄玉郎话音落地,冯玉尘的双眼,却没离开他的老脸,直到确定他不是在搪塞推诿,才无奈的垂下眼睑。林统的班房由此沉寂,三人的心底压上了粮山。
161、初遇郑承宪
160、初遇郑承宪
冯玉尘端坐不言,黄玉郎垂头不语,林统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无奈出言“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来,咱们再屡屡,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大统领,咱们放开来接纳新民,犹如稚童挥舞重剑,不伤及自身已是万幸,哪有更好的方案。”黄玉郎说之间,看了看林统期待的双眼,紧接着说道“我认为,咱们应当量力而行,适时适量的接纳新民,等到根基稳固,再谋求进一步发展。”
林统闻言,微微颔首,提笔记下了,黄玉郎的观点。紧接着冲他问道“依你看,咱们要怎样才能做到这适时适量?”
“回大统领,所谓适时适量,就是根据咱们的需求,再依照目前状况,确定每月接纳多少新民。并以此为标,调整迎新和购粮船队的数量……”黄玉郎说到这里,得意的看了冯玉尘一眼,又随着林统毫不吝啬的夸赞,滔滔不绝的阐述起自己的腹案。
通过运力调配,改变人口流速,增加粮油采购,这可是全新的观点。冯玉尘渐渐的陷入了沉思,细细的品味起方案,直到他不甘于沉默,嫁接起自己的观点。探讨渐渐升温,方案慢慢的完善。待到海狼帮大议,它已出落的体态丰满,几无阻碍的通过了考验。
身为试点的宫古、三山,紧随着春季大议的余热,走入公众的视线。进而引发诸多的热议,带出富饶的安南,引出美丽的庆良间。海商们蠢蠢欲动,工匠们心生向往,先期的移民动员,渐渐的深入帮众的心田。
身为宫古岛政令的汤仁,就是在这无数的热议中,递上的东出申请,并从此踏上宫古一呆就是整整的四十年。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那个略显青涩的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扶民管事。也曾背起干粮,把这宫古的山山水水踏了一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第一份规划让大统领拍案叫好。他也清楚的记得,小小的宫古挤满三十万人的困苦与艰难。只是这一切,在他得到理事堂嘉奖的一刻变成了鼓舞,支撑他把这荒僻的宫古变的像明珠一般。
那时的林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通称赞,造就了一位踏实肯干的属官。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威逼而来的久米岛、庆良间,会成为猴子等人的厄难。此时的他正站在北上的船尾,志得意满的回望着大兴土木的久米岛,畅想着未来此地的处处良田。
二月的明都,紧紧的拽着严寒,得知林统入京的梁国柱却急的满头大汗。
“怎么?宫里还没有消息?”
“正是如此,东家,可要小的再去东门探探?”
“人家若是想见,自然遣人寻咱。倘若不愿相见,即便你守住他的家门,那也是自找麻烦。”粱国柱话说到这里,带出声叹息,紧跟着继续说道“公子此次入京非同小可,一切的安排你必须亲自去办,要记住,公子来到这虎口狼窝,最重要的就两字——安全!”
“东家,门外来了位后生,自称是您的远房亲戚,姓林。东家您可要见他?”
“见、见”梁国柱正安排着,突闻林统临门,顿时兴奋、开怀、担心一起涌现。只是沉寂了眨眼的功夫,便带着管家梁安匆匆的迎到门前。
于此同时,明宫的一处偏殿,冯宝合上手中的呈奏,又伸了个懒腰,这才冲身边的小太监问道“林海狼入京的日子快了,让你安排的事可安排妥当?”
“回老祖宗,照您的吩咐,孩儿们给那林海狼安排了一份天大的机缘”小太监说到这里身子附了下去,紧贴着冯宝的耳朵,小声的嘀咕了半天。待见到冯宝沉思过后,才又开口说道“老祖宗,粱国柱传信说,那林海狼入京只在这一两天的时间。您看,咱是先见见,还是冷他几天?”
“那小家伙常居海上、野性难驯,还是冷他几天,磨磨他的性情”冯宝稍事迟疑有了决定,紧跟着冲那小太监夸奖了几句,搞得对方满目的飞扬,浑身的躁动。
此时的粱国柱可没他的心情,林统全盘否定了他的安排,住进了他病重儿子的院中,搞的他满腹尽是担心,见谁都是一副苦瓜般的表情。
“东家,大、公子那边已安排妥当”粱安改的急时,粱国柱收回了恶狠狠的眼睛,紧跟着说道“粱安你也是老人了,公子的身份在这虎狼之地有多敏感,我不说你也清楚。记住,公子的安全必须是第一,他在这哪怕是出了丁点的问题,你、我二人就算是死了,都没脸再回去……”
“好,你稳重,识大局,从现在起我就跟着公子寸步不离,这总行了吧?”粱安言毕,满腹憋屈的回到林统的院里,眼见着林统正要出门,立马生出了警惕。只是林统的主意已定,任他粱安说破了嘴皮也没能改变半点东西。就这样,林统在粱安的忐忑中,走遍了明都的大街小巷,看遍了明都的龌龊繁荣。
转眼就是半个多月,粱安提起的心肝渐渐的放回腹中。林统在他的陪同下也越走越远,来到了南门的小弄。突然,一阵吵闹引起林统的好奇,二人寻声而走,企图一探究竟。
“王三哥,我现在是真的没钱,您也知道我那姑娘在宫里,只需您稍缓上几日,我定能讨出钱来还你。”
“几日,我让你几日”
林统转入小巷,只见一个魁梧莽汉,已将他那沙砵大的拳头镶入了瘦小男子的身体,又在那瘦小男子的惨叫声中再次抡起。林统见此情形,赶紧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莽汉,怒斥道“你这人有理说理,用那拳头欺他作甚?”
“讲理?好,我就跟你小子讲讲理。这家伙本名郑承宪,只因去年在赌档里输了钱,许以重利,把我下聘的五两银子借了去。如今已整年光景,别说他许的利钱,就连我那本金都没见他半厘。
这些都不算什么,更可气的是,这狗东西为了躲我,竟然偷偷搬进城里觅地另居。你说他该不该打,可不可气?”
“王三哥莫生气,听我说上一句。我当初迁居京城,真的不是为了躲你。只怪我那姑娘得知我向她要钱,推三阻四的拖东拖西,我没了办法,只能觅间房子等在这里。再后来,你催钱催的甚急,孩他娘才带着大孩、二丫躲到这里。”郑承宪见王三发怒,赶紧贴到他跟前冲他解析起自己的目的。却不料王三半点不信他的言语,就这说话的功夫,已抓住了他的衣领,沙砵大的拳头也再次抡起。
林统眼见郑承宪又要挨揍,赶紧抓住莽汉的手臂,刚要开口劝说,那莽汉已开口怒斥起自己“小子,想当好人就用自己的东西,别想着拿我王三掂底。”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家公子好心相劝只为你等不结仇翻脸,却不想好心换恶报,不光要看你这狗东西的脸色,还得听你这狗东西的挤兑埋怨。”粱安眼见着林统羞的面红,开口骂完仍不解气,抬手京是一锭银子砸到王三的头上,继续骂道“不开眼的东西,我家银钱用之不尽,多到用来砸人,五两银子需要拿你掂底,你算什么东西!”
“呦!原来是位大神,你这是要替郑承宪还钱,还是拿银子出来装B。”王三揉了揉额头,也不发怒,只管拿斜眼盯着林统,继续挤兑发声。
“银子便替他还你,把手给我放开,借据给我拿来”
“行,您有钱,您是大爷”王三说完,懒懒一笑,跟着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锭,归还了郑承宪的借条,转头冲郑承宪说道“算你这家伙命好,遇到了这种傻鸟。”
“狗东西,想死不成?”粱安闻言大怒,冲着王三就是一脚,对方顿时卷在地上,冲着粱安狠狠的说道“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粱安闻言怒火再起,上去又是一顿猛踢,直到王三没了声息,才在郑承宪的引领下忿忿离去。
162、局中
161、局中
昏暗的酒馆,丑陋的配菜,丝毫没能影响郑承宪和粱安二人的酒兴。百无聊赖的林统无奈的盯着油灯,极尽可能的排斥着各试各样的嘈杂声。突然店内一静,几袭飞鱼服阔步闯入店中。
“镇抚司办案,闲人肃静”瘦脸男人一把推开伙计,三两步跨到林统桌前,伸手一指大声嚷道“这三个给我拿走!”
“这位官爷,不知我等犯了什么法,竟然能劳动几位的大驾?”郑承宪此时尚存三分酒意,他大手一挥阻止林统二人站起,佯装潇洒的走到来人跟前,悄悄地将身上仅存的二钱碎银递了上去。
“你可识得王三?”来人袖口一接,态度缓了下来。正预出手的粱安,随即放下了悬着的心肝,双手一拱,开口问道“识得,不知他犯了何事?”
“哼,他能有什么事,真正有事的是你们自己”来人嘴里说着话,手下却也不慢,仅仅说话的功夫,已将三人锁上,拉到了外面。
蹲在墙角的闲汉见此情形,匆匆起身,倾刻间转入了昏暗的巷口,过不多时大明宫内便出现个飞奔的小太监。
“老祖宗”王保的贴身太监接了纸条,静静的转回到案后,垂首贴耳的轻唤一声。等到王保转过头来,才又开口“林海狼刚刚给镇抚司的人请了过去,这是详细的情况。”
王宝面不改色的看过纸条,沉思了一小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就让六子走一趟,把那三人全头全尾的给我接回来。既然赶上了,我就和这小家伙提前见见。”
王宝开口,自然是效率非凡,那粱安刚刚给绑上刑架,东厂的一票人马已经闯到了镇抚司里面。
“这三人我东厂要了,你等可有意见?”
“六爷您开口,小的哪敢有意见,人都在这,六爷您仅管带走!”回话的千户说完,狠狠的瞪了王三一眼。
那六爷自然是心知肚明。他轻轻的拍了拍那千户的虎肩,随后带着一众番子扬长而去,只余下苦着小脸的王三,可怜惜惜的看着千户冷冷的脸。
时过匆匆,自打林统离开镇抚司,见过那头发花白、言语娘气的老人,便住进这座满目凌乱、荒凉的小院。终日伴这明月、冷风、残碎的雪景,足足的熬走了七八日光景。
“哼,什么天大的机缘,我看就是个冷板凳”林统想到这里,目光变的清冷。
突然,一袭白衣闯入小院,惊慌的她紧张的满面通红。紧跟着又一声娇喊,早已失措的她,已笨笨的踩进了雪坑。
“你没事吧?”林统急急的赶来,那张精致的面孔飞速的将他拉入了梦中。
“巧云,你怎会在这里?”言语间,林统痴痴的伸出手臂,那女人已惊恐的逃到门外,望着院内的林统满目吃惊。
浑浑噩噩的回房,浑浑噩噩的入梦,浑浑噩噩的醒来,浑浑噩噩的苦等,总算是月上枝头,等来的却是一场清冷。
如此,熬了足足三天,眼见着圆月慢慢消融,那袭白衣才迟迟的出现,仿佛胆怯的小兔一点点的试探,慢慢的走进林统的视线。
“你是谁?为何在这出现?”
“我是东厂请来的客人,在这等待梦中的熟人出现!”
“梦中吗?果然如我一般”那白衣静静的想着,思绪涨红了俏脸。或许她太过激动,那心跳的声音,连林统都能清晰的听见。林统痴痴的看着,直到她惊醒后突然发现,飞速闪到外面。
随后又是平静的三天,伴着昏红的日头渐渐暗淡,林统的思绪升起了波澜。就在这时墙外传来轻轻的咳嗽,透过花窗隐隐可见三张神韵相仿的俊脸。随着左侧俊脸的轻笑,太监打伴的白衣当即消失不见。那晚,林统带着淡淡的失落,回到了东厂的院落。
“小家伙,可喜欢我送你的机缘?”随着娘腔入耳,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统面前。
“机缘?”
“能与今上的胞妹邂逅,难道算不得天大的机缘?”
“那袭白衣?”
老人没再回答,只是轻笑着细品林统的俊脸。
“内相此举,为何?”
“你说呢?”
“统不知其中深意,还望内相明言”
“呵呵,大统领,咱们换个话题,说说你林海狼能拿出哪些东西!”
“倾尽全力灭掉狂妄不臣的东番,再给您月港和濠境贸易的六成红利,内相以为如何?”
“灭掉东番?六成红利?就这也值得我千里迢迢召你入京,处心积虑的把这机缘送你?”
“那就加上气候怡人的兰岛,作为内相的养老之地,如何?”
“呵呵,大统领此言,可是缺了些沟通的诚意呀!”
“内相言及诚意,统倒有些定计,若内相不觉唐突,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全当博取内相的笑意!”
“愿闻其详”
“近年来,海上贸易日渐繁荣,海狼南北商队已无法应对繁重的商贸活动。我有心与内相合作,组建专营安南、暹罗等地贸易的东南商队,不知内相大人可有兴趣?”
“这是大统领新的附加条件?”
“此项并非附加条件,它与先前的条件并行,内相可任选其一。”
“哦?难道这东南商贸的利润更大,远超月港、濠境?”
“东南贸易每年净利不过十万,远远低于月港、濠境利润的六成!更是要求你我双方共同出资,跟本比不得月港、濠境的干股分红!只是内相选择合作,我们的关系将从单纯的相互利用,进化成真正的同盟。太远不敢说,林某可确保,内相之后的三代富贵堪比王侯。”
“大统领这是要拉我入伙?”王保言至此处,脸色一沉,大声怒斥“你好大的胆子!”
“内相不必吓我,以我这小小的海狼帮能入内相法眼的也就是孤悬海外偏安一偶。若不是内相感到危机,单单您这一门三提督的家世就让我们这些化外弃民高攀不起。”
王保闻言,稍作迟疑,紧跟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危机?哼,我能有什么危机?”
“呵呵,内相之言,似乎也少了些诚意”
王保闻言,再次的沉寂,直过了许久才口说道“林海狼果然不凡,只是你这条件也得换换。咱们合作决不能仅限东南,我要总揽你旗下的三支商队,持有六成的股权。如外我要派人与你一起经营,享受与你同等的职权。”
“如此亦可”林统沉思了片刻,拿定了主意,紧跟着继续说道“只是这商队不能坏了海狼帮的规矩!”
“大统领尽管放心,商队仍归你打理。我的人也就负责个帐目的监管与审计,只要商队的运转正常,他们不会掺和商队的经营管理”
“如此甚好”林统言毕,又与冯保约好了详谈的日期。随后推脱了冯保的挽留,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出宫去。
偌大的院落,只余冯保遥望星空,那孤寂中的沧桑脸庞,渐渐少了几许凝重,多出了一些轻松。
163、郑承宪崛起
162、郑承宪崛起
皇帝临幸过并觉得亏欠的女官,林统带回的消息,着实让人震憾。
那郑承宪还真是生了个好闺女,粱国柱突然觉得,郑承宪那张刻意巴结的嘴脸,已不似先前那般讨厌。粱国柱想到这里,心思越发的活泛。他甚至不愿久等,连夜招来粱安,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次日,粱安起了个大早,将郑承宪堵在自家门前,如此这般的一说,顿时惊呆了他的老脸。
“粱安兄弟,您说的可是真的?”郑承宪一时不敢相信,这天大的馅饼能砸中自己,不由自主的开口又问。
“老哥,这事是千真万确,你这心呐,尽管的放在肚里。”粱安正试的看着,郑承宪满是惊异老脸,过了许久才又说道“昨晚老爷叫我过去,说是有人要出手棋盘街的宅地,问我有什么好的营生,能用得上那里。
当时我就想了,大明门那块府部对列、百货云集之地,若是开设间酒楼或茶馆,应对那云聚的士民工贾,定当得宜。”
郑承宪闻言大腿一拍,拉着粱安走进路边的酒馆,嘴里还不忘赞上一句“说的好,粱安兄弟真是大才!”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这话出口,老爷也是认可。”粱安说到这里面露得色,直到郑承宪也跟着称赞,才开口又说“老爷虽说有了定计,可这府内却一时选不出人,来打理酒楼这种繁杂之地。老爷当时是愁容不展,甚至于想到了放弃。
却不想端起茶碗时,想到老哥你,顿时觉得你八面玲珑打理这酒楼正好适宜。便遣我今日过来,问问老哥是否有意。”
“有意,自然是有意”郑承宪哪肯放过这等好事,连忙满口答应,事后又觉得自己不够矜持,接着说道“大公子曾助我出水火,粱老爷对我又是这等知遇,莫说是打理间酒楼,哪怕是水里火里我也义无反顾的去!”
“郑老哥果然高义,我家老爷真是没看错你”粱安适时的赞上一句,紧跟着定下了会面的日期,放下杯盏告辞离去。
郑承宪独坐一桌,春风得意,足足吃到下午,才一包剩菜,回到家里。也不论老婆的谩骂吵嚷,只管自己蒙头睡去。待到次日,天都没亮他便匆匆离床,好好的收拾起自己。直到搞得全家怨声载道,他才哼着小曲满意的出去。
郑承宪早早的到来,粱国柱甚为满意,开口就是三成真股,那本金就从日后的利润里抽取。
郑承宪喜在心底,干起活来自是卖力。天天是起早贪黑,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已把那老宅粉饰如新。待到粱囯柱过来,这里已是样样具备,只待着开业迎宾。
宴喜楼,一楼散桌拱卫小小的戏台,二楼半包可全观戏台说唱,三楼是幽静雅爱的包厢,配上些嘴甜勤快的跑堂、八面玲珑的东家,生意自然是一天比一天更旺。
粱国柱看在眼里,渐渐的认可了郑承宪的能力。车马行、点当铺、绸布庄,一项项合作的生意兴起,棋盘街大半的门面渐渐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时间回溯到宴喜楼开业当天,林统匆匆见了郑承宪一面,便去礼部参加驸马的海选。结果毫无意外,背书司礼监的林统,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拿下驸马的桂冠。粱府上下一片欢喜,庆贺的酒宴接连摆了三天。
采纳如期而至,林统大礼拜谢皇恩后,宗令亲任的掌婚使,引领着高头大马的林统缓缓进入皇宫。几许唱文、献礼之后,数名神棍走上幕前。随着一个个大吉的卜相跃然纸面,万历皇帝龙心大悦,亲封朱尧媖为永宁长公主,林统为附马都尉、锦衣卫千户,留宴坤宁宫。
随后的日子就是清等,二月十八双方交换了生辰,二十六日皇宫下聘,二十八日请到了吉时,附马府内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布置。前后月余的功夫,附马府内俗气尽去、贵气腾起。林统喜气洋洋的踏入大门,门房中那娘娘的声音,让他渐渐的失了魂。
“你们都小心着点,今天附马会来,该有的全都得有,不该有的全给我丢到那门外。谁要是触了附马的眉头,我就把他的嘴给抽歪”
“大哥,这附马的兴头,也就这几天,咱们还要看他的脸色?”
“几天?这几天就能弄死你我。尤其是你,这几天给我窝着,等到这附马的兴头过去,你再好好的快活!”
“好,就照大哥说的做,只是那粱邦瑞(林统)终日仰鼻子抗脸的让我心气不顺,还望大哥在这风头之后,帮我好好的收拾下那个家伙。”
“都是些小事,大婚过后,咱们就按照旧制,先给他尽欲五年,让这驸马活成个牛郎织女般的神仙!”
‘旧制吗?巧云,你放心!我们前世历经艰难,今生再也无人能给你我强加苦难。’林统想到这里,目中已透出寒意。他大步流星的跨出府门,彻底的甩开了身后的华丽。
吉日当天,高头大马,锣鼓喧天,数里长的仪仗直排到大明门前。无数羡慕的眼光,无数细碎的夸赞,都无法挡住林统的心不在焉。如行尸般跨入皇宫,如走兽般一一参拜,直到踏入洞房,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存在,他的眼睛才回复丝丝的色彩。
轻轻的挑起红艳的盖头,柔柔的端起新人的脸来。几许轻擅、几丝紧绷、羞怯低垂的脸蛋,每一个细节都唤起林统无数的怜爱。
“别怕,抬起头来,相信我,在梦里咱们早就有了至死不渝的怜爱!”林统的声音轻柔至极,生怕再高一点就会把那羞涩惊了起来。
“嗯,我相信你,在梦中你总是穿着奇怪的绿衣,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我永远无法听到的言语!”俏脸缓缓抬起,伴着柔怯的声音,越发的红艳欲滴。
“你可记得赵宝?”林统轻擅着相问,待到那俏脸轻摇,林统再次激动的发声“你可记得杨老师——杨洪涛?”
俏脸再次摇动。
林统不顾一切的抓住白嫩的小手,近乎哀求的问道“那你可还记得那颗漆黑的流星?”
俏脸仍然轻摇、只是那双美目已陷入了迷茫之中。
“忘了吗?”林统无力的坐在床边,许久才挤出一丝气力,慢慢的说道“忘了,就忘了吧!今生能够找回你,已是我天大的运气,原本也不该奢望太多的东西。”
“我那梦虽是常做,却总是呆在那个冰冷的黑洞。你总是歇斯底里,拼命追赶,想把我留在梦中。而我,总是感到莫名其妙的心痛”俏脸极委屈的黯然,引的林统一阵心疼。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穷困无助的少年,总是给个漂亮、开朗的女孩偷看,他心中暗暗窃喜……”
“那个女孩是我,对吗?”
“那是前世的你,今生的你会比她幸运,因为我会守在你的身边,细心呵护着你的每一天!”
“嗯!”俏脸轻轻颔首,慢慢的靠在林统的身前。
林统轻轻的拥他入怀,用那温润的喘息温暖俏脸的心田。渐渐的的他们融为一体,轻柔的呻吟融化了整个房间。
164、打金窝
163、打金窝
清冷艳丽的朝阳,闯入长公主的府邸,珠黄的老妇顿时兴奋无比。她三两步冲上台阶,冲着新房的木门死命的猛拍。
“公主、驸马,长夜已过,日升三竿,请速速起床,莫给奴婢们撞见,折损了您们的威严。”老妇焦躁的催起,林统压根就没放进耳里。直到旁边的永宁看得心急,涨红面皮小声的劝起“还请驸马快快起身,若是真的给他们撞见,我怕是再没脸见人。”
“尧媖莫急,此事为夫处理”林统随口应下,手里却慢条斯理。慢慢的穿戴衣帽,缓缓的理平衣衫,跢着纤毫不乱的方步,一点一点挪到门前。
那老妇眼见房门展开,闪身冲入房间,大马金刀的一站,扯着嗓子怒喊“还望公主、驸马自重,莫要贪恋鱼水之欢,给奴婢们平添麻烦!”
“怎么?你觉得我与长公主不够自重?”
“驸马是误解了老妇方才之语,那可是出于对主子们的爱护,才能有的忠义良言。”
“何为忠义,你倒是于我说说!”
“全主上名节是为忠,不计个人得失是为义,驸马觉得老妇说的可对?”
“此话倒是没错,那我来问你,你即然要全主上名节,此时此刻招来这票奴婢,又是何意?”
“她们等待服侍,正和宫中之礼”
“好一个宫中之礼,五十多人伺候长公主大起,如此恶意的僭越祖制,这是要存心陷害公主与我?还是你根本就不把这大明的列祖列宗放在眼里?”林统冷冷的声音出口,狠狠的眼神扫过,一众太监宫女吓的面无人色,那老妇顿失猖狂,惊恐的跪在地上。
“长公主明鉴,奴婢可绝无此意……”
“你这老货心存不善,长公主此刻已不想再听你言语。”林统见永宁的脸色渐缓,开口接过言谈,随后大声的说道“识字的给我站到左边!”
众奴婢云里雾里的分开,林统冷冷的再次出言“你等散开,给我跪到阶前,若是有谁私声窃语,我立马撕碎他的嘴脸!”众人忐忑的相望,林统面露森寒,待到纸笔齐备,他才继续说道“把你们今天聚到这里的前因后果,给我写个明明白白。记住,长公主府内的棍棒正等着你们的偏颇交待。”
“长公主,我叫他们……”
“啪”
老妇言语未尽,巴掌已盖到了脸上,随着一通脆响,那朱唇已肿到难张。
“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的交待,再跟我搞这些古怪,哼、哼……”林统冷冷的说完,目光回到身前,冲着余下的奴婢淡淡说道“你等也别闲着,全都给我跪到一边,仔细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林统就这么冷冷的等在那里。叫起的太监接连来了三趟,所得仅是林统的冷言冷语。
“驸马爷,奴婢已详细交待”小栓子第一个起身,满脸献媚的递上手稿,垂手站到了林统的旁边。地上的宫女太监,心思开始渐渐的活泛。他们三三两两的递上手稿,事情的真相缓缓的浮出水面。
若非亲眼所见,林统是万万不敢相信,这个名曰打金窝的恶习,竟在这宫里延续了整整百年。公主们大婚之后,宫女太监联起手来给于新驸马当头一棒,令其心生恐慌。若是那驸马肯屈身相从,便成了他们嘴里的金窝。若是那驸马敢于反抗,他们便一起出手,整到那驸马终身难忘。
林统探明究理,不由的好奇,转身冲那小栓子问道“你等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不怕上达圣听,祸及家人?”
“驸马爷有所不知,大多数的驸马出身于小门小户,面对这繁杂的宫规戒条,哪怕他们穷其一生都难弄清,哪里会有上达圣听!就算是真的有那么一两个捅了上去,只要我等众口同心,也能把那石头给说成真金。”小栓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那群宫女太监恨断了牙根。林统却对此却极为满意,他当众承诺帮小栓子进身。
时光一天天流逝,转眼到了四月上旬。夕日的小栓子,成了威风八面的李公公。长公主的府内,再也没有了为难林统的声音。日子渐渐的惬意,犹如那春风微醺。
日出柔声轻唤,白天红袖相伴,晚来柔体暖怀,再配上香车美女、琼浆、美宴,林统算是真正的感受了大明的春天。
“尧媖!”林统轻唤一声,把她轻轻的拥入怀中,指着美艳的夕阳,缓缓讲述着海上日落的情景。
“大海可真美,好想去看看”言语间,永宁公主缓缓的闭上双眼,尽情的畅想着,蔚蓝的大海、金黄的沙滩。
“尧媖,相信我,你一定能见到大海,跟我一起享受那自由的空间”林统怜惜的紧了紧手臂,垂首贴耳、柔声轻语。
“嗯!我相信”永宁转过身来,俏脸靠在林统的怀里。
“驸马爷”李公公不和时宜的声音,让林统眉头一皱,怀中的永宁瞬间惊到了一旁“实在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奴婢也只能前来打扰!”
“哦?何等了不得的事情,让你李公公赶的如此匆忙!”
“徐良侍不见了!”
“徐良侍?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太婆?”
“驸马爷英明,正是那人”李公公说到了这里,脸上已尽是犹豫。他挣扎了半天,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前些天,我听说她的对食刘全归来,跑到太后那里哭了半天。如今这徐良侍不告而走,我是担心,他们已在慈宁宫那边使了什么手段!”
“太后训斥,永宁长公主朱尧媖、驸马都尉粱邦瑞接旨”李公公的言语刚刚落地,一位五品太监已闯入园里。
林统无奈的跪倒,随着娘腔的持续,渐渐的露出恼怒之意。永宁公主俏脸通红,慢慢的瘫倒在地。林统缓缓的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那满园太监宫女潜藏的笑意。
165、强劲的反弹
164、强劲的反弹
转眼的时间五天过去,林统总算是服满了禁足之期。只是他的脸色依然阴冷,就连久经杀场的粱安也不寒而栗。
“那内侍,是这般说的?”
“回大公子,那内侍确是这般回语”粱安的心底生寒,不敢有半句赘言,直到确定林统不会发飙,才继续说道“小的心想,十五之日也不过两天,所以没有于他多言。”
“他们这是要继续打我这金窝,只怕是你说的再多,也不会有效果”林统冷冷的说完,心里有了决断。他转身取了两个信封递到粱安身前,继续冲他说道“把这白皮的信封,交于郑常侍看看,倘若他依然不允,就将那黄皮信封交由辑事厂六爷决断。”
“喏”粱安出门,不过小半个时辰,带来的消息,已换成准许林统黄昏之后进入长公主府内,只是明日辰时之前必须离开。
威胁仍有效果,林统放下心来。就在他守时出门之际,一个小小的纸条,让他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
“粱安,你即刻回去。命粱国柱将这箱信函送到冯保手里,并讨取里面相关人物的卷宗案底。”林统匆匆的交待一番,弯腰钻进了车里。片刻之后,灯火通明的长公主府邸,林统缓缓前行,不见半个人踪。
“有贼”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内府门前顿时亮起了灯火长龙。
“杀”林统嘶声长啸,迎向长龙。一把抓住领头的太监狠狠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太监瘫倒在地断了生机。
“你,你大胆”面无人色、浑身轻擅的老妇,手指林统,竭力的咆哮,却给林统一把抓到。
“你们竭尽全力的寻死,必然得到我慷慨的成全”林统清冷的语言,让她惊恐巨擅“害怕?可惜来的太晚。”
随着冷语的字字蹦出,林统的手掌越来越紧。那老妇的眼球渐渐的突出,老脸慢慢的发紫,身体的抽搐越来越大,残存的生机却越来越少。
“你如此尽心尽力,我许你慢慢感受消散的生机”随着林统平静的言语,那老妇渐渐的没了气息。林统极尽厌恶的审视完那张惊恐的老脸,随手丢到一边。面带狰狞的笑意,缓缓的向墙边走去。
“忙逃,他已经疯了”随着惊颤言语,灯火胡乱的四散,只是那发声之人,已落入林统的手里。
“你逃的掉吗?”林统的言语落地,那人再也听不进去,短短的片刻,无数次撞墙,已让他的脑浆溅了一地。
林统信手甩开尸体,飞身追了上去。惨叫随之传来,伤者躺了一地。
“跟他拼了,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好,你很有勇气”仅仅是说话的功夫,林统已将他抓在手里,狠狠的砸向护栏,一脚踹断他的身体。
“这不关我们的事,都是你先前杀死的刘全,骗我等前来。”
“哼哼,被骗来此地,你这智商如此低下已不配再活下去”林统言毕又一声惨叫响起,看着满地的红白,太监们已存了必死之意。
“嗖”一条板凳给林统闪了过去。
“呯”一根门栓敲碎了林统身边的睡莲。
“嗙”石头砸碎了林统后面的花窗。
“对嘛!这才有点打金窝之意”林统嘴里轻语,手掌已划过身体,一名太监给他把住左肩,“刺啦”一声给他撕掉了左臂。
林统嘿嘿一笑,右脚已是抬起。伴随着一声惨叫,林统对面的太监,那左腿已向身前弯曲。
“驸马爷,求求你,饶了我,奴婢以后为你马首是瞻,决不敢有纤毫的违逆”
“晚了”冷冷的声音响起,林统的身形已略过那太监的身体。地上的太监前胸塌陷,嘴里不停的喷吐着,鲜红的血液和残碎的肺粒。
太监们惊恐至极,颤抖着挤在一起,拼命的哀嚎着求饶的话,却根无法阻止,不时传来的惨叫,和不停飞溅的血滴。
终于,这前院再无声息,林统一脚踹开了内府的大门,身为永宁乳母的管家婆,吓的瘫倒在地。
“驸马爷,此事真的于老身无关,他们只要求老身视而不见”那管家婆言及此处,觉得不够给力,紧接着又道“李公公给您示警,给他们关在了内府的隐蔽之地,老身这就带驸马爷过去。”
林统缓缓的步入内府,粱国柱也得到了冯保的接见。一箱书信放上案几,缓缓的道明来意。那冯保开始尚不以为然,紧跟着老脸的神色巨变。以至于不加思虑,就冲门外狂喊“快叫阿大召集番署,陪我前去公主府。”
冯保这边心急如焚,李公公却感到轻松快意。驸马爷将他救出牢笼,亲手捏死了折磨自己的贱婢。为此他强忍身上的巨痛,亲自将驸马引到公主的寝宫。
“驸马,可是你”永宁急切的拉开房门,不顾一切的扑到林统的怀里“你,你怎么浑身血迹。”永宁飞快的推开林统,仔细的检查着他的身体。
“相信我,你会知道所有!尧媖,我即刻就要离去,你可愿抛下一切,随我一起浪迹大海!”
“我愿意,我现在就随你去”永宁公主几乎不加思索的应允,让林统的心里充斥着洋洋的暖意。
林统高兴的开怀大笑,随后将永宁拉上背脊,带着一瘸一拐的李公公,飞速的朝大门奔去。
“驸马爷可自行离开,永宁长公主却必须留下”就在林统即将跨出大门之际,身后传来了冯保的声音。
“内相不肯给个方便?”
“确实抱歉”冯保歉意的微笑,跟着继续说道“我可保公主等人一如既往,亦可保驸马爷安稳的抵达海岸!留下永宁长公主,只此一个条件!”
“如此也好”林统迟疑了小会儿,应允了条件,跟着回首冲李公公说道“你留下,好好伺候公主,待来年开春,我必接你等回家。”
林统悄悄地离开,京城风雨欲来,先是传出了永宁驸马病重不治,后是公主府内数十人消亡。
太后放下卷宗,冲冯保一通夸奖。上百人亡故的大案,就这般淹没于历史的海洋。
166、东圣教1
165、东圣教1
悟道山,因蓝清风得名。漫山楼阁,遍地亭台,处处是闪闪金光,山间弥漫着祥和。
林统一路行来,撞见无数的五体投地,他们来自瀛洲的各个角落,只为清风那虚无缥缈的教义。
“哥们,我这大生意,咋样?”端坐祥和的清风,突然跳起身体,狠拍林统的肩膀,说着不着调的言语。
“信徒咋走到这里?”林统突如其来的一句,直吓得清风魂不附体,直等到确认了一切正常,才又漏出笑意。
“总这样,累吗?”
“我累个屁,你若是不来,我都一直认为那个教化世人的才是自己。”
“为啥要搞成这样?”
“为了理想,也为了更好的帮你”清风淡淡的说完,漏出狡黠的笑意,紧跟着神情渐渐变暗,轻缓的吐着言语“自打我出生,不是给人当作神仙,就是让人当作仇敌,是你让我认识了真正的自己。
在你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不用担心任何人的看法。在你面前,我可以犯无数的错,因为我知道你会无条件的包容。
唉!我这辈子呀,永远无法忘记,老爹废物、废物的谩骂!也永远无法忘记,待我如兄如父的你。
好在,证明自己和帮你并没有冲突。只要我将东圣教好好的经营下去,我那死鬼老爹就只能羡慕,你也可以占领更多的土地。”
“清风,我帮你,只是因为……”
“你别说,我不想知道”清风的言语显得有些无力,不过他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继续说道“我这里万事俱备,已到了创教的时机,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我怎么帮你?”
“辟谷十日,沐浴更衣,在那八角楼顶等待雷雨!”
“好,我答应你”
随着林统的言语落地,消息迅速的传了出去。传道的修士,开始回程。无数的信民,赶往圣地。
六月十五,正值雷雨,漫天的乌云笼罩大地。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无比精准的落入楼里。那八角楼顿时金光大放,无数的神圣在乌云中显迹。随着无数的信徒高唱梵音,神圣们缓缓的飘入楼里。
那楼宇金光更盛,渐渐的掩住山体。乌云中雷电狂闪,一条条电龙裹住楼体。只听见清风的一声断喝“圣人归位,妖魔退避。”猖獗的雷霆戛然而止,林统的金身顶天立地。
狂风、骤雨拼命的来袭,却无法撼动林统的笑意“令汝承吾东圣教之名,将吾之德传遍大地。”
“谨遵圣神法旨,吾必以圣神之法,恩泽众生。吾必以圣神之威,震慑邪魅。吾必将圣神教义,传遍四海。吾必以圣神之德,教化万民。”
随着清风之言,笼盖万山。林统的金身渐渐变淡,狂风骤雨缓缓而停,无数的圣像映入楼体。突然,天空中金光乍现,万里的乌云随之消散。
道貌岸然的清风,缓步登上高台,不着纤毫烟火的说道“东圣立教,尊海狼帮主林统为炽阳圣子,代圣神统驭四方。凡我教众皆当听命,凡我信徒四时供养。你等可愿?”
清风的话音落地,愚民匍匐于地,尽皆高喊“吾等皆尊圣子,供养四时。”
清风闻言微微一笑,继续淡淡的说道“丌古吾徒,册封你为镇海城大巫。赐你八卷圣行经,九章圣人戒,你可愿布道世间?你可愿教化世人?”
“丌古愿代圣神布道,丌古必将圣神之德洒满人间”丌古恭敬的匍匐到台前,双手接取了九卷,轻颤着站起身形,退到清风的后面。
“蒋进吾徒,册封你为柚木城传道,跟随丌古布道柚木,你可情愿?”
蒋进闻言,缓缓跪倒,接取信物,退到丌古后面。如此这般,清风足足册封了整天,把传道的种子洒满瀛洲,将圣神的福泽传遍了人间。
就在这时,林统的金身,突然乍现。漫天的金花,笼盖了圣山。一重重的梵音,谆谆而起,众人的印迹,随之大变。
“尔等得吾教义,布德世间。暂封尔等神通,以助教义精研”随着林统的声音落地,不远处的藏经阁,天火自燃。清风率众叩首,感谢圣神垂怜。林统轻轻一笑,随风缓缓消散。只余众人耳内,功德圆满,其封自散之言。
六月二十,丌古大巫讲经的日子。镇海教堂人山人海,无数虔诚信徒匍匐于外面。
“圣神巫天,因虚无有感,降生于混沌之前。历经十二万八千劫化为道体,历经四十八万九千劫悟道成魔,历经九十九万九千劫悟得神道之法,历经大劫十二万八千成道为圣。
巫天圣神守护虚无,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大劫,混沌萌发。因其宝光弥盖诸界,为太虚真魔所察。真魔肆意掠夺混沌,导到混沌本源有损,荡魔之战随即爆发。历经四十四万四千年大战,巫天斩尽真魔,荡平诸天,自己也是重伤兵解,精血、神躯反哺虚无,无数残念融于混沌。
此后,第一念复苏,化身盘古,劈开混沌演化天圆地方。第二念复苏,化生二十八位真神,守护天地争战虚无。第三念复苏,成就圣神天巫,时逢太虚真魔入侵,历经十八万年大战,天地残碎不堪。天巫为此散去道果,稳住天地,震散神躯,凝聚星辰,残念再次陷入沉睡。
第四念复苏,化生巫祖,此时穹天已不复存在,方地已碎为星辰,生灵浑浑噩噩,世间万物枯败不堪。巫祖心有所感,取左眼化为炽阳,取右眼化为阴月,令精气包裹星球,召残念融于混沌生灵。自此,混沌世界,诞生了无数的真神,成就了多位至圣。
如此又是万载,无数的生灵,给这宇宙孕育出来。只是他们资质平平,全无进身之阶,终日间戚戚唉唉,以至于将那些真魔的残念招惹了出来。大战随之爆发,世间再次残败。
巫祖为此布施了一身精血,给众生以进身之阶。诸圣为此点亮了无数星辰,创出十万八千个世界。诸族得以繁衍,大战平息下来。”
丌古缓缓的合上了经书,一名文弱书生站了起来“学生有一事不明,请大巫赐教。”
丌古含笑点头,书生开口问道“照大巫之言,世间圣神皆是巫天之念,他们为何要各立教意,不遵巫天之道?”
“此问大善”丌古尚未回答,先肯定了对方之言,跟着开口应道“寰宇神圣即存巫天之念,亦有真魔之思。道祖所创斩尸之道,斩的就是巫天之善、真魔之恶、寻求真我。佛祖言及明镜,也是这般。
我等万灵,亦是如此。一念之善,恨不得帮尽天下有难之人。一念之恶,巴不得世间生灵悉数死光。这就是巫天、真魔的残念作祟。须得静心细思,方能不失本我。
别人至善皆因他人之才,可以借鉴,却不能照搬,否则便有东施效颦之感。以诸圣的慧果,自然不会无视这等弊端!”
“照大巫所言,这巫天之念,岂不是个天大的麻烦”那书生坐回原地,一名土祭站了起来。言语甚是猖狂,丌古却不以为意。
“巫天融念于我等,一来,助我等灵智大开。二来,助我等善念大涨。待到我等慧根深种智珠有成,怎么会没有寻求真我的手段。
由此可见,巫天之念,即让我等免去混沌初时的浑浑噩噩,又不至于苦苦纠缠,对我等来说,算得上大善!”
167、东圣教2
166、东圣教2
“丌古大巫,照你之言,我等皆立于星球之上,为何不会掉进空中”一名匠人缓缓的起身,紧皱着眉头,冲丌古发问。
“此乃行巫之法,我虽说会上一些,却不如诸圣来的宏大”丌古说话之间,命人取来一枚石球,当众吸住蚱蜢,任其在球上攀爬。待它要跳向远处,却会给球吸住“这道理极其简单,运气于球内旋转,就如那旋涡一般。”
那匠人似懂非懂坐回原地,又是一人缓缓站起。那丌古竟是来者不拒,一一剖析,直讲到深夜,让那些听讲的信徒们,对丌古佩服的五体投地。
丌古得了偌大的名声,无数的新民对东圣教有了兴趣。东圣教的信徒渐渐增多,一间间教堂随之兴起。唱经、忏悔、聚会、宣讲,镇海的人们有了新的兴趣,仿佛那生活就该与这东圣教连在一起。
丌古这边顺风顺水,廉民那里却是一败涂地。东番诸部禁止他宣讲,甚至不许他们踏入自己的领地。廉民大巫愁眉不展,四名传道也跟着唉声叹气。
“快跑”一名随侍发现了人迹,心知又是东番的勇士来抓捕自己。无奈他示警太晚,待众人起身,敌人已冲进营地。廉民等人顿时惊的脸色熬白,十多名随侍已吓的浑身战栗。
“廉民大巫何在?”
“廉民就在此地,与我的随行……”来人指名道姓的叫阵,廉民硬着头皮死撑。却不料来人话风急转,搞的廉民愣了半天“嗯~这位祭祀有礼,只是这师父二字,廉民却是担当不起。”
“怎么?廉民大巫看不上我?”
“这位祭祀,您误解了廉民之意。东圣教内,为师者必然是大德,廉民只是大巫,确是没那种资格。”
“嗨,即是没有资格,你跑到我东番来做什么?”
“我等大巫,虽无授道之才,却有教化之力。来此自然是为了宣讲东圣教义,解惑愚民的困扰。”
“我就有个困扰,你可为我解解”来人说话之间,敞开了自己的衣衫。只见他胸膛之上血淋淋的写着“可为传法,于东圣有缘”
“这位祭祀,敢问你身上的字迹,因何而起?”
“嗨,我也不知其中的就理,只是前些日子觉得皮肤瘙痒,抓破了点皮。哪知它竟然顺着那里,一直溃烂下去。前后几天的功夫,就形成了这些字体。昨日寻问游方的郎中,才知道这是让我拜师之意。”
“这位祭祀,东圣学院只在正月招生,你此时过去,也无法学习。不如你暂时随我宣讲,顺道学些汉语。待到东圣学院招生,我再推荐你过去。”那祭司闻言稍事犹豫,很快便转过弯来,将廉民一行请到了自己家里。
廉民开始宣讲,土著们戒心渐去,慢慢的产生好奇,试探着走进屋里。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经卷中的故事,渐渐的印到了,土著们的心里。他们开始留意,故事中的道理,甚至会辩驳些浅显的教义。
廉民的宣讲越发卖力,附近山寨的土著已有不少被吸引到这里。渐渐的他们不满足于现状,将传道请进自己的寨子。东圣教的名声由此大起,祭祀们开始反击。
廉民对此却置若罔闻,一心的宣讲自己的教义。随着信徒的渐渐增多,笫一间教堂终于在滕虎寨设立。
又是一次神迹,几名祭祀无知无觉的来到这里。他们在众目睽睽下唱起颂歌,在瞠目结舌中讲述功德。待到所有人为他们庆幸,又在尴尬中苏醒。东圣教为此名声大振,十里八寨都有传颂的声音。
廉民大巫渐入佳态,房凌大巫的日子却极其难挨。俘虏营尽是些难搞的存在,即便是房凌的经义讲的天花乱坠,他们同样会偷偷的跑开。
斧柄上撬几个木片,墙面上将其磨平,留几根计时的香火,一副牌九几天便成。赌上次日的肉丸,赌上输了的人打脸,他们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玩,根本不管是不是还有明天。
房凌试过许多的方法,次次都搞的灰头土脸。无耐的房凌,剑走偏锋,将自己的心思用到了看守之中。俘虏们被逼进教堂,却只是装模作样。偶尔漏出些讥笑,气的他几乎发疯。
房凌大巫渐渐的有了失落,宋义传道却乐在其中。偶尔于俘虏们调笑,偶尔为输掉者惋惜,偶尔宣讲些教义,偶尔陪他们抓只野鸡。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义越发的如意。讲经时坐无虚席,碰面时亲如知己。房凌为此嫉火中烧,几乎快要疯掉,却拿他毫无办法,只偷偷的传递些黑资料。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其结果竟是自己外调。眼见那宋义接替了自己,房凌的心里在疯狂狍哮‘等着吧,那些该死的俘虏,早晚会让你也疯掉!’
日子还在继续,房凌期待的结果,却没有来到。俘虏们渐渐的接受了教会,讲经的日子也能按时的来到。渐渐的有人理解经要,慢慢的有人忏悔,甚至是有人偷偷的在巫天的神像前祷告。
宋义看在眼里,依然同他们吵闹,依然陪他们玩笑。直到小野寺太郎学成了汉语,恭恭敬敬的跪到讲经之地,为自己的过往所行痛哭流涕。宋义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只能郑重的与其说理“我只所以帮你,是不想你的才干被埋没在这里。莫要以你的过往为念,无论是喜笑怒骂,还是忍辱负重,都是巫天引人向善的手段。”
宋义说的虽然简单,小野寺太郎却是心里难安。他足足的跪了两夜,让那心善的宋义寝食难安,最后只能给他更名巫凡留在身边。宋义为此德望甚隆,东圣教跟着声名大增。教义越传越广,渐渐的烙入俘虏们心中。
如此种种多不胜数,东圣教义的宣讲如火如荼。无数的帮众加入教会,诸多土著心生向望。头人们眼看,族人悄悄地溜走,偷偷的加入海狼,害怕已经写在了脸上。
不少的土寨,选择了彻底融入。更多的土寨,开始串联。渐渐的形成了两股势力,一百六十多寨组成的西番,九十二寨联合的南山。他们对海狼帮严防死守,甚至于杜绝汉家商人在他们的领地出现。
林统对此只是洒然一笑,要求五阁尽快拿出方案,两年内完成瀛洲岛北部的构建。
168、构建、结盟
167、构建、结盟
完成瀛洲岛北部的构建,意味着同时开建宜兰、吉隆、淡水三县。相当于三座镇海,三十座柚木,三百个观音镇,三千个鲜来农庄。仅凭海狼现有的两百多万人口,累死他们也不可能两年内建完。五阁遇到了麻烦,议事堂阴云遮天。
冯玉尘走到台前,看了五位主事一眼,淡淡的说道“诸位,海狼帮家小业小,你我都知道,大统领也知晓。他为何要不顾现状,提出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难道他是故意为难我们,或是他信心膨胀的过了头?我看,都不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看到了,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是什么?我觉得是增长的能力。一年之前海狼人口不过几十万,两年前海狼人口不过数千。诸位想想,一年以后呢?咱们海狼的人口会不会超过千万?
如果咱们有了如此多的人口,北部构建又有何难?”
“哼,现在只是养活两百多万人口,我们已是如履薄冰、步幅艰难,若真是上了千万,还不得全都饿死。”赵进宝对冯玉尘的想当然有些反感,说话间也是吹胡子瞪眼。
冯玉尘微微一笑,侃侃而谈“赵主事过于悲观,你所说的情况,现在或许会有,两年后则不然。
黄主事最为清楚,这两年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良田巨万,咱们用了多少劳工,又用了多少时间?
如今我等手中,有新民七十三万,俘虏二十五万八千,这些人若是全部用来屯田,一年下来,至少让耕地翻上三翻。若是再加上每月的截留人口,估计能做到五翻!”
冯玉尘说到这里,黄玉郎目光一闪,紧跟着开口应道“冯总管此言有理,只是咱们去哪搞那么多人种田?”
“自然是,就地留放。只要咱们能管理得当,新民在哪儿,还不是都一样!”霍然接过了话茬,那言语让徐长河眼前一亮,随即给了个支持的目光。
“到底是读书人,就是比咱有眼光”董眼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这事有了眉目,我就不管啦!需要我怎么做,你们就顺道帮我想想!”
主事们的思路渐渐统一,规划起来自是不难。黄玉郎仅仅用了三天,就完成了整个拓展方案。以宜兰海岸与兰阳溪两处为起点,同时往淡水方向扩展。以三营为单位包干定点,建设村寨与良田。
基建有了开端,教会进入视野。冯玉尘用了半月的时间,给东圣教设了三个门槛。一是不许东圣教私自敛财,所有薪资交由善财阁统一安排。二是所有人员必须在聚贤阁备案,进级考核也是由聚贤阁执行。三是每十天举行一次集会,严禁教会非法聚众。
林统接到方案的当天,便把蓝清风召到了面前。那家伙开头还看的挺好,满脸都是赞许的味道。待他看到了最后的一条,立马开始搅闹。直逼的冯玉尘头大如斗,把集会的时限一减再减。好在是林统直接拍板,集会的时限才订到了七天。
教会的事情,告一段落,林统自然是不会再管。他拉上霍然细细的盘算,安排了霍然入京的时间。却不料,霍然头脚上船,外事阁便有了突发事件。北山十三座山寨来投,一大堆的事情等在后面。
“大统领,奕林、蒙虎等几位头人,正等在里面。”外事阁曹瑞匆匆的迎来,简单的介绍了现在的局面。林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发言。
“大统领,我等前来投奔”奕林曲身施了一礼,随后侃侃而谈。林统却不给他机会,粗暴的将其打断“为何如此?”
奕林微微一愣,蒙虎已经发言“还不是巴氏的那头老熊,他仗着寨子强横,全然不将我等放在眼中。”
林统微微颔首,随后再次问道“融入海狼的规矩,你们可有知晓?”
“我等正谈这事情”蒙虎刚一开口,奕林已接过话头“大统领,我等方才商量了一番,融入海狼的条件太过苛刻,不知能否改为你我双方结盟?”
“亦可”林统微微的颔首,转头冲曹瑞说道“你来,给这几位头人介绍下,咱们的定盟新规!”
“诸位头人,与我海狼帮结盟,有三件事必行。一是,举族信仰巫天,寨内增设教堂。二是,为驻防你处的战兵提供钱粮。三是,每年提供五十名青壮服役,役期持续五年。”曹瑞言毕,几位头人面面相觑。
海狼战兵虽然厉害,花钱同样很快。粮草尚且不说,单是薪奉一年就五十余两。只按驻防一营为例,每年就要支出一千五百两。如此巨款,除了奕林头人的荷乡寨,其余的寨子都拿不出来。
眼见头人们默默无语,曹瑞猜到些他们的心迹,紧跟着开口继续说道“即是有付出,必然有所获。你等与我海狼帮结盟,所享受的待遇于帮众同等。不仅皮革、鱼获等物资的收购价高了三成,妇人孩童亦可入新民营做工,再加上你等地利甚佳,可将寨子作为贸易坊城。如此一来,你等所获必不会和往年相同,以我估算至少要翻上两翻。”
头人们互看了几眼,面色越发的茫然,终归是奕林的头脑更活,越众开始发言“曹瑞总管,我等不善经营,也没有海狼的手段,你看可否将寨子租于海狼,免了战兵的薪水钱?”
“租金、军饷两项独立,不能将其混为一谈”曹瑞说到这里,话风为之一转“不过我可以告诉诸位,你们寨子的租金,最少的也能抵去军饷的大半!”
寨子如此值钱,头人们喜气上脸。当即与海狼订下盟约,嗜血盟誓于巫天。东圣教随之而动,天工阁设计方案,外事阁加大宣传,不过旬月之间,十三座外贸坊市,已经营的热火朝天。蒙虎头人骑上了高头大马,奕林头人的豪车亮瞎了诸多头人的老眼。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进了伏天。林统正静坐竹林,陆蓉为其把扇。曹瑞匆匆而来,抺去头上的汗滴,兴高彩烈的喊道“禀报大统领,霍主事发来鸽信,封舟已然下水,旬月可到镇海!”
“如此,外事阁着手准备,务必让那册封使,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林统含笑着说完,曹瑞退出了林间。
169、番薯的蝴蝶效应
168、番薯的蝴蝶效应
史料有载,万历十一年六月,明庭潜使入蕃。武帝令四主事毒龙岛奉诏在先,后又亲率部众于隆兴港恭候。
册封当日,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奉诏于十八丈高台之上,礼毕,愚民皆有所赐,士绅大宴三天。其金册、诏书,至今陈列于中都博物馆。
仅仅是一段文章,当时的情形,自然是无法重现。曾为武帝士卫长的滕青老人,就在他的晚年回忆录中,描述了历史隐去的一面。
册封之前,群臣心急难耐,武帝却是坦坦然然。册封之后,群臣争相庆贺,武帝又开始唉声叹气、夜不能眠。理事堂总管冯玉尘以言语试探,武帝与之坦言“人心浮动,吾忧心忡忡。”
当时的冯玉尘,给林统的言语,惊出一身冷汗。对于年幼的东番,这个争相庆贺,确实是早了点。若不能打掉这股浮躁之气,东番可能就此裹足不前。冯玉尘想了整夜,终归是有了决断。
次日五阁大议,冯玉尘登上讲台,坦荡直言“主上受封镇海侯,诸位的心情,想必也是与我一般。期待得个一官半职,让自己的祖坟也冒冒青烟。
只是这想法,开始让我觉得喜庆,现在让我有些害怕。为啥?大家想想,咱们原来的海狼,相较与现在的东番,除了这名字,除了我们蠢蠢欲动的心境,可有什么改变?
我想了,在主上提出册封诸位之后,我就认真的想了一遍。财力、物力、发展潜力,人口基数,甚至是敌人的态度,它们全都没有改变。一切如以前那般,口粮还是吃紧,土地同样荒蛮。咱们的那点飘飘然,只不过是一相情愿。
为此,我建议主上,将册封推后,给咱们的飘飘然留点时间,别让咱们为虚名所累,让咱们踏踏实实的将瀛北四县建完。
我阻挡了诸位利不增权不扩的升官,却也给诸位争取了适应的时间。我希望诸位不要怪我,即便是怪,也等到咱们人口过了千万,你们再来发难。”冯玉尘暗淡的下台,议事厅寂静下来,过不多久,台下的掌声,爆发的如渊如海。
冯玉尘借助五阁大议,打掉了东番基层的焦躁,瀛北的建设大步向前。短短的两个月海岸已建成三镇,兰阳溪也改造了四座大山。随着三十七万新民的加入,建设的速度激增了小半。
基建如火如荼,外事忙成一团。林统忙里偷闲,携陆蓉、萧音游逛坊间。突然,一篓蕃薯进入他的视线。林统当即紧赶了几步,追上前面的大汉,商讨一番买下一篮。当晚,黄玉郎被召来家宴,经过一番密议,决定派人前往福州,其结果却是乌龙翻天。
伏成得黄玉郎指令当即出发,抵达玉门渔庄的时候却天色很晚。庄主周处匆匆的与他见了一面,便代他去打前站。当周处发现目标是九洲商盟陈振龙的庄田,便连人带东西一伙请回了庄园。
蕃薯进入试种阶般,黄玉郎找到了工作重点。徐圆老脸骚红、痛定思痛,农耕堂多了个择优馆,一份征集通告,随之传遍东番。
采集一种新作物,奖励五十两纹银。引进一种新牲畜,奖励八十两纹银。发现一项新技术,奖励一百两纹银。若是该项给择优馆选种推广,再追加奖励三十两黄金。
如此重利,迅速的引起热议。哪哪出现了稀罕物,哪哪特别稀奇。民众图个畅快,行商们发现商机。海盗们更为直接,每到一处迅速清理。作物、禽畜、就连那些工匠,全给他们统统打包,送到择优馆去。
开支迅速扩大,效果好的出奇。试种田撒满各式新种,圈养地多出不少古怪的东西。徐圆算是松了口气,黄玉郎却忙的出奇。工部要成立妙手馆,商部要饱满产业链。就连素来忙碌的基建,都要争集全新的管理手段。
东番焕发新生,林统心里欢喜。聂云鹏的上疏拿到手中,又让他的眉头攒到了一起。是呀,军府为了突显战力,把军政大权集中到了一起。这是个不小的隐患,应该及时处理。只是成立军机堂,需要将李顺、陆成等总督调回瀛洲,让林统有些拿不定主意。
冯玉尘见林统踌躇犹豫,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将军府化整为零,建立更大的支援体系,加强考核力度,迅速的轮换战兵。林统渐渐的有了思路,一道道命令随之发了出去。
升任聂云鹏为军议阁参军,辅助林统主持军议阁事宜。升任李顺为军议阁广德将军,主持战将的考评事宜。升任陆成为军议阁招讨将军主持各军府的争战事宜。升任赵春生为军议阁鹰扬将军主持瀛洲陆战兵调度。升任楚怀义为军议阁扬威将军主持瀛洲舰队布防。升任杨伟为军议阁参议将军,主持军政房外当前的各房事宜。
升任王刚为东府督军,总督东府事宜。驻扎久米岛、庆良间群岛及宫古岛三地,下设民兵十营,新兵一营,陆战兵五营,鹰扬、黑鸢混编舰队一支。
升任许重阳为东北军府督军,总督东北军府事宜。驻扎东引、毒龙二岛,下设民兵六营,新兵一营,陆战兵五营,鹰扬、黑鸢混编舰队一支。
升任王义为北府督军,总督北府事宜。驻扎牛岛,下设民兵两营,新兵一营,陆战兵五营,鹰扬、黑鸢混编舰队一支。
升任张显武为西北军府督军,总督西北军府事宜。驻扎淡水二十二寨,下设民兵二十二营,陆战兵十营。
升任王海龙为西府督军,总督西府一切事宜。驻扎三山城,准募五营新兵,下设民兵一十三营,陆战兵五营,鹰扬、黑鸢混编舰队一支。
升任徐平洋为西南军府督军,总督西南军府事宜。驻扎北山二十六寨,下辖撼山营及陆战兵三十一营。
升任王全会为南府督军,总督南府一切事宜。驻扎南府岛,准募两营新兵,下设民兵五营,陆战兵五营,鹰扬、黑鸢混编舰队一支。
升任李明(李大嘴)为东南军府督军,总督东南府事宜。驻扎富山、兰屿,下设民兵两营,陆战兵五营,鹰扬、黑鸢混编舰队一支。
升任魏北城、龚猛、朱源海、刘端午、韦澎、窦胜、徐柯、龚牛为鹰扬校尉,组建瀛洲的八支军团,各督军陆战兵十营,驻扎附近岛屿及沿海各镇。
升任索润生为新兵营督统,下设八十五营新兵,分驻镇海各城。升任计烈武为果敢校尉,组建近卫军团,下设一十五营战兵。
升任许开疆为鹰扬校尉,督军瀛东联合舰队,下设五支鹰扬、黑鸢混编舰队。升任李潜为鹰扬校尉,督军瀛北联合舰队。下设五支鹰扬、黑鸢混编舰队。升任董四虎为果敢校尉,督军近卫舰队,下设五支鹰扬、黑鸢混编舰队。
林统的封令飞出瀛洲,无数的战兵踏上归程,东番为之沸腾。
170、林统立族
169、林统立族
军队隐患尽除,目光回归瀛洲。自镇海城建成,游民渐渐汹涌,帮众心思活泛,开始有了外流的情形。
林统静坐聆听,冯玉尘眉头微攒,徐长河继续开言“如外,倭民、明人、南安人以及当地土著,虽归化日久,却无法相融,甚至泾渭分明,这可是不小的隐患。我寻思日久,昨日于鲁魁那里,得到些灵感。”
“灵感?咱们要是像土著那般硬来,说不定能激起大变。不如就这么拖着,时间长了他们总会改变”董大眼一气说完,瞥了徐长河一眼。
“现在已露出不好的苗头,就算改变那也是往坏的方向转变。还是要未雨绸缪,拿出个章程,才能让人心安!”徐长河心平气和的说完,看向霍然那边。
“我确有察觉,他们因信仰不相同,导致生活习惯各异。平日互不对眼,要想他们融合确实不易。”
“信仰吗?看来得和清风谈谈!”林统轻声自语,徐长河听在耳听,转头向他问道“我昨日招回清风,想必此时不曾离去,可要将他请来?”
“请来吧!他向来跳脱,或许会有不同的想法。”林统话音落地,徐长河走了出去,前后不过半刻,将蓝清风引入厅里。
“清风,徐叔应该于你说了,关于此事你可有什么意见,拿出来共同讨论一番”林统话一说完,蓝清风接着开言“此事其实简单,就如徐老头说的那般,效仿土著并入族群,再建些条条框框,他们自然乖的像猫一样”
“条条框框,他们若是阳奉阴违,你能将他怎样?”董大眼冷冷的说完,蓝清风当场驳辩“阳奉阴违?我有东圣教在手,他们能有什么阳奉阴违的机会?”
“这倒有些新鲜,你就于我说说,他们怎么就没有阳奉阴违的机会”清风夸下海口,董大眼当场挤兑。
“东番民众七成信奉巫天,只要是哪里不对,大多会去教堂忏悔、祷告一番。只需传道善加梳理,自然会消除不满。就算有人心思深沉,咱也有宣讲、集会的潜移默化。他们没利没气,你说他阳奉阴违干吗?”蓝清风意气风发的说完,极富挑衅的盯着董大眼。董大眼正要说话,林统却先一步拍板“这事就交给徐叔与清风来办,只是要尽快拿出章程,莫等事态恶化。”
徐长河与蓝清风应下此事,一搞就是月余的时间。计划总算成形,细节仍不完善。冯玉尘受邀而至,三人推敲了不下千遍,直到再挑不出问题,才送到林统的手里。
随着林统的同意,东番各地再现神迹。兰阳溪工地挖出石像,身上铭刻着“历劫相聚本该亲,海族一立心连心。”的字迹。此事运酿了几天,渐渐的传入坊间。
就在东番人半信半疑之际,沿海再次传出神迹。一头老龟不过丈许,却和归航的渔人对语。言及海族将立,准备携子孙远去。渔获队人口数千,大半均有看见,是已深信不移,渐渐的成了坊间传奇。
此事缓缓升温,山里再传神迹。数百八哥出山,齐聚圣教之巅。哀求讨一封地,以便族群延续。那八哥言语哀戚,近万信徒皆有怜悯之意。教尊为此轻叹,允其代讨封地。八哥尽皆离去,坊间有了新的话题。
愚民越传越神,山林再现神迹。山石草木皆来托梦,甚至白日显迹。炽阳渐入人心,民众深信不疑。
头人、祭祀纷纷出山,士绅、官宦齐聚镇海。他们恳请林统立族,以顺天应民。林统对此却犹犹豫豫,不言不语。如此过了几天,神庙祭坛各显神迹。巫天传来警句,祭灵各现托语,众人长跪于林统门前,林统勉强同意。
英魂山筑成九丈九尺高台,东番领地张灯结彩,金鼓仪仗绵延数里,士绅、头人纷纷齐聚。林统缓步蹬上高台,司礼执事朗声而语“吉时已至,上告于天!”
林统行于案前,三拜九叩施礼于天,一束清香随之而起,冲入天际融于云间。林统起身展开祭文,其音琅琅尤若龙吟“皇天在上,听吾之言。吾等天命,降于世间。无土以养,流离撵转。幸得眷顾,寄于海山。常怀海德,心有感涕。愿以至礼,谢其托庇。此念即生,以海为名。此念即成,奉海终生。如今众人,其志诚诚。上达皇天,延用海名。”
林统言毕,雷声渐起,彩云托日,似允其意。司仪缓布上前,诸祭拜倒台下,清风缓缓而言“皇天感我等至诚,允以海族之名,入主山海之地。”
林统闻言,再拜皇天。彩云缓缓而去,重现晴空万里。当即叩拜四海,尽展寄托之语,顿时海兽齐聚,显现海神之意。兴隆港驻守小隶,快马报于英魂。兴隆港驻流海商,尽赴东圣教堂。海神允诺托庇,英魂山白鸽群起。各教堂神迹再显,众信徒拜服于地。
林统缓缓而礼,拜谢海神佑庇。随后起身朗言于众“我等生于四方,却无生地寸土。穷困潦倒,颠沛流离。幸得海神庇佑,赐予我族沃土,施以我族渔鱼。你等皆可入我海族,共享富饶之地!”
林统话音落地,数万人跪倒于地,英魂山盟誓冲天。于此同时,四方教堂誓声轰响,声盖四方。林统与各地传道如出一语,引导百万番民誓声大起“我等即入海族,皆为姐妹、兄弟。凡事守望相助,邻里扶困救急。不能手足相残,不得心存戚戚。盟誓于天诸神可鉴,若违此誓必遭天弃,神罚以降碎骨焚体。”
海族誓言已成,天地共显神迹。瀛洲各寨祭灵,纷纷现身,诸寨祭祀,赶赴圣地。归附头领皆闻耳语,跪求林统准予祭神居留圣地。林统感于挚诚之意,亲允祭灵居留圣山,与巫天共享烟火。英魂山顿时云雾四起,各寨祭灵纷纷显圣躬身谢礼。
祭灵们缓缓隐身,英魂山水气再起,渐渐显出头巨龟,恳请林统准予留居。林统善意应允,巨龟慢慢离去。一株九尺通赤珊瑚,留于水气凝聚之地。
族人尽皆惊喜,八哥齐聚而来。清风代其出语,林统允其之许。八哥齐出谢语,转身飞向天际。
海族已立,祭典大成。族人纷纷离去,林统回归镇海,各寨祭祀齐聚圣地。清风得知来意,三请巫天之预。终留祭灵八十五尊,全护教一百零八位圣灵之意。
留存的祭灵皆大欢喜,游离的祭灵唉声叹气。数寨图腾随之自毁,寨中祭灵白昼愤离。山寨顿时大乱,不出月余族人尽皆散去。
171、海族正在兴起
170、海族正在兴起
海狼破茧成蝶,人心趋向凝聚。短短的月余,民间已多出几许关怀,少了诸多冷眼。徐长河漫步长街,一一记在心里,不知不觉进了传教之地。
这间近乎喜聚堂的大殿,完全由一百零八根石柱顶起。柱上花鸟虫鱼各不相同,却尽显祥和之意。步入正门,入目的是成排座椅,此时虽空空荡荡,角落的隔间,却传来窃窃的私语。徐长河轻脚近前,静闻言语之意。
“传道大人,我有罪,罪在心里。自打隔壁住进了一户土著,我便生出厌恶的情绪。只要看到他们满脸的花花绿绿,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一个劲的涌起。
我不能于他们相处,没法对他们善语,生活变成折磨,这可是巫天的惩罚之意?”
“巫天仁爱宽大,没有誓约,不会降下处罚。你先前的感觉,只是巫天善意引导。让你去发现,人心的美丽,从而包容他错误的伤及身体。
立于你周围的神柱图腾各存教义,若是错误的私铸于体,结果就是阴森无比。他们先前受到错误的引导,不解教义真理,以为那阴森感觉,就是圣灵的气息。
作为同族的兄弟姐妹,你应该善意的接近他们。引导他们学习正确的教义,学会用自己的行动,化解错误纹路产生的阴森戾气。
你也会由此领会巫天善意,找回善良睿智的自己。”
“多谢大人传道,我此时已轻松无比”那妇人言毕走出隔间,瞧见徐长河的身影,顿时涌现怒意,只是倾刻之间,怒意尽数消散,只余轻笑暖语“这位兄弟让你久等,传道大人正在忏悔之地”
徐长河慢慢起身,步入忏悔室,随即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迷途的兄弟,巫天大人会包容你的一切,请吐露心灵的声音。”
“传道大人,我有错,错在心里,我不敢与他人诉说。
打从搬来这里,我终日为我脸上骄傲的灵纹不知所措。我能感觉到别人的畏惧,也能察觉别人的鄙夷。这让我忿忿不平,也让我无比的难过。
我妻子勤劳善良,我的孩子天真活泼,他们有着和我同样的困扰,这些若只是巫天的惩罚,请您帮我求他,让他只惩罚我自己。”
“我的海族兄弟,巫天宽大包容,不会轻易降下责罚。
让你感觉困扰的原因,也只是你纹下的灵纹有错。他让你显得阴冷森寒,很难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你应该善意的接触他人,帮助他们。用你善意的行为,化解错误灵纹的戾气。”
“可是我在原来的寨子,人人认可。他们当我是寨子的骄傲,全都尽心尽力的帮我。”
“你说的很对我的兄弟!真正的灵纹,宏大祥和。错误的灵纹,阴寒冷戾。他们吸引同样的灵纹,给你错误的感觉。
你可以在圣灵柱上,找到相应的灵纹,感受他的祥和。也可以找到以前的同伴,问问他们与人相处的结果。”
“传道大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不知你是否愿意,告诉我?”
“海族兄弟,我的名字叫做伊德,你若是感到迷茫,随时可来寻我。”
徐长河满意的离开,已是日暮西山。漫天的繁星,映着遍地的灯火,带出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引出一段段兴奋的吆喝,处处都是让人迷醉的生活。
挑选一处面摊,叫过一碗凉面,配上二两小酒,再买一盘杂拌,银钱不过八文,吃的写意开心。
突然,一匹俊马驰来,沿途大声吆喝“琉球大捷,斩首两千,俘虏上万。”徐长河闻言微愣,只听见临桌大喊“算计我同族兄弟,活该他们有这一天。老掌柜,代我每桌送上份杂拌,再配一壶小酒,今天咱们庆贺一番。”徐长河寻声望去,只见几个矿工打扮的弱冠少年围坐桌前,为首者面如锅底,方才正是他开口大喊。徐长河心中欢喜,悄悄代他付了酒钱。
暂时不提徐长河因人心暗喜,时间回朔到两个月前。那时庆良间群岛尚未竣工,终日穿梭无数舰船。琉球国尚氏暗暗惶恐,终日不得心安。就在这时,意图打通吕宋商路的有马情信前来拜见,尚氏国主于之坦言。
那有马情信虽知是计,却极度渴望这块土地。他四处联络,多方打探,短短月余便摸清了诸岛的底细,暗暗纠集了近百艘倭船。彼时军改正炽,隐患未及发现。待到立族当天有马情信突然发难。
“三位统领,岛外惊现战船,疑似倭寇来犯”信兵飞奔到王海三人面前轻声而言,王海顿时脸色大变。
张朋回望教堂,眼见仪式刚刚过半,当即把心一横,开口坦言“二位,我等今日凶多吉少,唯有死战。我愿率领本部战舰,主动进攻拖住敌舰。唯愿王海兄护住港口,待到仪式结束速来支缓。”
“倭兵势大,张朋兄此去,定难回还。不如固守此地,等待宫古来援”刘林伸手拦住张朋,说出自己的意见。
张朋闻言,微微一笑,开口应道“深感刘林兄关切!我等若是固守此间,倭人必会猛攻战舰。一旦战舰有失,固守待援不过笑谈”张朋平静的说完,回望目光扑朔的王海一眼,转身奔向港口。片刻之后,三艘战船驶离海岸。
“传令,即刻登城备炮,给宫古岛发信汇报”刘林冷冷的说完,转身出了此间。王海看着渐渐关闭的大门,快步回到海岸,冲着留守战兵疯狂的大喊“即刻登临炮台,准备支援战舰”王海的话音方落,远处已传来炮响,目穷之处帆形随之变换。
“环绕敌方舰队,炮击倭寇战船,不得贪功冒进,不得闯入射程。”令旗发出信号,鹰扬一马当先,黑鸢紧随其后,纵帆连成一线。
舰队飞速驰程,张朋手测间距。撩手旗语一展,敌舰进入主炮射距。张朋攥起左手,目光越发凝聚。倭船越来越近,突然斜刺出去。
“想占据上风,你也得有那样的能力”张朋冷冷的说完,再次传令出去。鹰扬急转划出完美的曲线,兜住敌方船首,堵住上风路线。
“炮手准备开火,目标右前关船,齐射两轮之后,准许自主攻击。”令兵旗语再展,舰队阵形急变,亮出右侧炮门,一排火舌随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