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迎亲
萧靖琳到了武州之后便按萧靖西信中所言接过了一应事物。
此时朝廷的人和辽国使臣也陆续抵达了武州,萧靖琳将这些人交给了闵文清去周旋。她自己则派出人马暗中去查探萧靖西的行踪。
燕北王府在武州有一座官邸,萧靖琳来武州之后便住在这座官邸里,云文廷虽然一直都跟着萧靖琳,却没有跟着萧靖琳去住官邸,而是住了武州的驿站,只是白天的时候他会去帮萧靖琳处理一些公务,萧靖琳最烦的那些文书工作这一段时日就由云文廷接手了。只是为了避嫌,他也自觉地只处理一些普通事物。
萧靖琳对云文廷也有些没辙,云文廷虽然总是在她左右出现,但是人家只干活儿不说话,十分识趣不说还任劳任怨,萧靖琳就算一开始有些生气,慢慢的对云文廷也发不起火来了。所以说,云文廷对萧靖琳的脾气的把握还是十分精准的。
直到有一日,萧靖琳实在是忍不住对云文廷道:“你现在离开的话,还能赶得及回去成亲。”
云文廷闻言只是笑了笑,又低头去看文书了。
萧靖琳心情有些烦躁,她走过去敲了敲那张云文廷暂用的厚实而朴素的榆木书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用的云文廷,你还是赶紧麻溜儿地滚蛋吧!你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根本不可能改变任何结果。”
萧靖琳在云阳城的时候受任瑶期的影响又有王妃的压制还是很文明守礼的,这是环境的约束。现在到了这里,成日跟军营里的人混在一处,粗鲁的话便能很自然的说出口了,虽然萧郡主平日里还是注意着能不说粗话就尽量不说粗话的,她算得上是燕北军中除闵文清外最有风度的将领了。
云文廷抬头看了萧靖琳一眼,然后将之前沏好的一杯苦丁茶递给了萧靖琳,淡声道:“我没想要改变什么结果。”
萧靖琳挑眉:“那你这阵子纯粹是跑来干好事来了?”
云文廷闻言看着萧靖琳笑了笑:“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萧靖琳暗中翻了一个白眼。
云文廷想了想:“因为我高兴。”
萧靖琳:“……”
萧靖琳从来不知道原来云文廷也有噎人的本事。
“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吗?”云文廷反问道。
萧靖琳愣了愣,她并没有因为云文廷的表白而脸红心跳,倒是想起了之前任瑶期说的那句话,任瑶期告诉她“喜欢一个人除了牺牲。奉献,无怨无悔之外,最重要的是会快乐。否则的话就不是喜欢,而是执念了。”
萧靖琳不由得问道:“云文廷,你喜欢我多久了?”
云文廷并不惊讶萧靖琳的直白,但是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有些尴尬地道:“很久了。”
萧靖琳点了点头:“那这些年你快乐吗?你离开嘉靖关之后的这些年。”
云文廷微怔,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
萧靖琳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也不催促,只是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复杂。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怎么样的回答。
云文廷想了许久,才又抬头看向萧靖琳:“从我出生开始,就被定为云家的继承人,肩上的担子太重。这些年我只能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却不是自己想做的事。”云文廷顿了顿低声道。“我以为自己是不快乐的,但是并不是没有心情愉悦的时候。琳儿,我的不快乐是我的出身决定的,但是所有快乐的事情却都与你有关。”
这些年,云文廷在闲暇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搜罗天下的美食再暗中透露给萧靖琳身边的人知晓,因为他知道这是萧靖琳喜欢的。但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讨好萧靖琳,也不是道歉。他只是自私地想让自己开心一些而已。所有与萧靖琳有关的事情,他做起来都能感到身心愉悦。
萧靖琳没有说话,她端起那碗苦丁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苦的。”
云文廷笑看了她一眼:“你需要清清火。而且,你仔细品品,并不全是苦味。”
萧靖琳看了云文廷一眼。然后仰头豪迈地将那一碗已经放温了的茶几口给灌了下喉去,什么品不品的,萧郡主从来没那份闲工夫。
云文廷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接过了她手里的空碗。
萧靖琳喝完了之后心想,这茶苦中带甘。也不是完全下不了口。
不过萧靖琳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出门了,她今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去忙。
云文廷目送着她离开,然后又低头看起了公文。
等手中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云文廷才铺开一张信笺提笔写起了信来,他写好信之后封好,然后招来自己的小厮,交代了他几句。云文廷独身一人跟着萧靖琳来了武州,他的小厮是后来才追上来的。
萧靖琳很快就知道了云文廷送了一封信出去的消息,派人跟了上去,最后得知那封信是送往燕北军某一驻地给他弟弟云文放的。
云文放自上次逃婚离开云阳城之后就与云家断了往来,云家的长辈都不太清楚云文放的行踪,但是云文廷却知道。
同一时间,任瑶期在云阳城里也接到了萧靖琳派人送回来的萧靖西的那封信,将信看过两遍之后,任瑶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熟悉萧靖西的笔迹,又对精通书法,闵文清能看出来的问题她自然也能看出来。
云家的气氛却不怎么轻松了。
之前云文廷派人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云阳城,云家的长辈们原本并没有怎么担心,因为云文廷毕竟不是云文放,身为云家的继承人云文廷做事情从来不会任性妄为,知道以大局为重,所以云家的长辈也只是以为云文廷同以往一样是去什么地方处理云家的事情去了。
但是在离着云文廷成亲的日子只有两日的时候云文廷还没有回来的消息,云家就不得不着急了。云家开始派人去找云文廷,却始终无所获。云文廷毕竟在嘉靖关的军营里待了几年,对于隐藏行踪摆脱追踪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并不难。
在云文廷成亲的日子的前一日傍晚,云家长辈都急上火的时候,云家少爷终于回来了,只是回来的不是新郎倌云文廷,而是云家的不肖子云文放。
这还是云文放成亲之后第一次回云家。
云文放的父亲云大老爷看到他就骂:“你还回来做什么!”
云文放的相貌并没有怎么变,只是那一双原本晶亮的星眸,变得越发深邃而暗沉,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云家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总是捣蛋惹祸的小儿子终于还是长大成人了。
“回来成亲。”云文廷弯了弯嘴角。
他一说话,还是能气死一干长辈。
“你成什么亲?
云文放的目光在厅里扫了一圈,在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孟氏身上顿了顿,然后又不带任何情绪地转开了眼,漫不经心道:“明天不是要娶那个什么赵家女么,我不赶回来她怎么进门?”
这回连云老太太也忍不住皱眉道:“什么意思?”
云文放对着他祖母恭谨地道:“我哥他回不来了,不就是娶个女人么,我替他娶了,反正娶一个还是娶两个都没差。”
孟氏闻言一呆,又是委屈又是气氛,眼眶立即就红了。
她嫁到云家快一年了,云文放连面都没有露,若不是她之前就对云文放有好感,云家长辈又都拿她当女儿疼,早就气回娘家了。
今日得知云文放回来,她心里欢喜得不行,出来的时候衣裳换了三套,她以为自己终于熬过来了,她夫君愿意回来了,却不想云文放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云文放那一眼很冷淡,就像他看的并不是他的妻,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摆件,且这摆件还没有放对地方,阻了他的视线。孟氏刚刚还热乎的心瞬间就被浇了一盆凉水。
偏偏他还说出这种戳她心窝子的话。
云老太爷正从外面进来,听到这不着调的话气差点气急攻心:“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那就当是替我哥娶的?当初你们给我娶妻的时候不是让我哥代劳的么?他帮我,我帮他这不挺好?”云文放笑道。
还是老太太能稳得住,她止住了云老太爷出口的斥责,问云文放道:“你的意思是要替你兄长迎亲?”
云文放弯唇道:“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如果你们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的话,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云文放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这场婚礼势必是要进行的,如果云文廷真的不回来,云家确实找不到比云文放还合适的代替云文廷去迎亲的人。
听明白云文放的意思,云老太爷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云老太太想了想,最后道:“你先准备准备,如果你哥哥到明日还不回来,就由你替他去迎亲吧。”
众人也都赞成。
云家的人对云文廷回来还是抱有几分希望的,毕竟云文廷从未出过差错。
云文放闻言只是挑了挑眉,也没再多言。
第518章 二世祖的养成
云老太太又将大太太叫过去交代了几件大事,云老太爷先走了,临走还冷着脸示意云大老爷带着云文放去书房找他。
云文放正琢磨这是不是要找个机会溜走好逃避长辈的说教,正在与大太太说话的云老太太却是突然开口道:“其他人都退下吧,放儿你留下,祖母有话与你说。”
云大老爷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然后还是撇下云文放自己先跟老太爷去书房了,其他的人也都依言退了下去。
整个云府里,云文放也就是对这个自幼就疼爱他的祖母的话还听上几分,所以云老太太开口他便留下了,等着她祖母和母亲谈完了正事,然后老太太让大太太也先下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云老太太面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冲云文放招了招手:“过来让祖母看看,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还黑了?”
云文放走到云老太太的罗汉床上坐了,任由她祖母掰着他的脑袋左右打量,与以往一样脸上带着讨喜的笑。
云老太太突然皱了皱眉,摸到了他的耳朵上方的发际线处:“头上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云文放闻言伸手摸了摸之后才想起来,不甚在意道:“之前伤到的,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在军队里哪里有不受伤的?他身上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口多得是。
云老太太摸着那道伤疤,看了云文放半响,终于叹了一口气。
“你从小没吃过苦,我们都以为你在外面受了罪就会自己回来的,却不想……放儿,你告诉祖母你是怎么想的,走这条路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玩玩的?”
云老太太对着云文放从来都是嘘寒问暖关心衣食住行,还是第一次和他聊起了“正事”,这反而让习惯在老太太面前插科打诨的云文放不适应起来。
“是认真的如何。玩玩的又如何?”云文放笑着问他祖母。
云老太太并不生气:“你若是认真的话家族自然会支持你。”
云文放扯了扯嘴角:“那倒不必,我要走的路云家帮不了我。我从来没有为家族做过什么,自然也无需家族来插手我的前程。”
云老太太看了云文放半响,神情有些复杂。云老太太终于明白。这个孙儿尽管在自己面前与年少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确实已经长大了。
云文放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孙儿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要请祖母解惑。”
“何事?”云老太太。
“自小你对我与对我哥的态度就不同,长辈们不都盼望自己的儿孙长才吗?您对我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云文放看着云老太太道。
云老太太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吗?”
云文放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那一次他哥也提起过这件事情。
“记得,它咬了我一口,然后被管事打死了。”
云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云文放道:“你心里明明清楚,让它死的不是管事。而是我。”
“然后你却让人将管事的双腿给打折了。(
平南文学网)”云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手中有多大的权利能决定他能办成多大的事情,同样也决定他会犯多大的错误。放儿,你脑子聪明性情坚定,这原本是你的优点。可是你太执拗了,不懂得放弃和妥协。在你能指使得动两三个随从的时候你就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一只畜生杖责祖母的心腹,如果你手中握有更大的权利又会如何?”
云文放不由得有些愕然,有有些不敢置信:“就因为这件事情,你决定把我当废物养?”
云老太太皱了皱眉,似是对云文放的形容不赞同,不过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问你,如果你是云家的继承人,云家半数的势力和云家上下大部分人都听你调遣,当初萧家二公子成亲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云文放听到萧靖西的名字,眼中的神色便冷淡下来。
云老太太看着孙子苦笑着摇头道:“但凡有一分成功的希望。你也会去跟萧二公子抢人的吧?你不会因为顾忌着萧二公子的身份和燕北王府的势力而退怯。放儿,这样的你,祖母怎么能放心将云家交到你的手中?”
云文放冷着脸没有说话。
云老太太轻轻摸了摸云文放的头:“放儿,你别怨祖母。祖母当的是整个云氏一族的家,实不能拿家族的命运来开玩笑。不然等祖母老了下了地府,哪里有颜面去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难怪这些年你这么纵容我,比起拖累云家而言,那些小错根本就不算什么……”云文放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云老太太看着这个天生反骨的孙儿,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云文放道:“那您刚刚问我以后的打算,说家族会给予我支持,也只是随口说说?”
云老太太摇了摇头:“不,放儿。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你现在长大了,或许祖母以前有些事情做的并不正确。”
云文放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道:“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吃到教训了,且终生难忘。您以后也无需担心我会为了什么人或者事拉着云家一起陪葬了,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我也没有什么可坚持的事情了。”
云老太太闻言却并没有表现出高兴:“我一直盼望着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到了你真的明白了的这一日,我却宁愿你不明白了。”
云文放闻言不由得笑了,还顺口说了句软话:“那是您疼我。”说着就想要起身告退。
云老太太却突然问道:“廷儿到底在哪里?他……还回来吗?”
云文放转头看了云老太太一眼,认真道:“祖母,我哥已经为家族牺牲了那么多,家族能放过他一回么?比起我这个不肖子来,他其实并不欠云家什么。”
云老太太摇了摇头:“他是长子嫡孙,云家是他应该肩负起来的责任,逃脱不得。这阵子就暂且让他出门透透气儿吧,让他玩够了就回来,我不责罚他。”
云文放闻言突然笑了,有些吊儿郎当地眨了眨眼:“祖母您看我怎么样?”
云老太太有些不解地看向云文放。
云文放半真半假地道:“您可不止他一个孙子啊,您自己也说我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以前做不来,不代表现在的我做不来不是?我哥他心不在此,您勉强将他拘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云老太太看了云文放半响,皱眉道:“你是认真的?”
云文放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哪敢与祖母您开玩笑?”
云老太太眉头皱得更紧:“放儿,你的性子不合适……”
云文放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合适不合适的得干了才知道,当初我去军营的时候您觉得我合适吗?结果我不是过得很好?”
云老太太不说话了。
云文放也没有再说这件事情,祖母总是说他太坚持,她老人家自己不也一样么?
“时候不早了,孙儿先下去休息了。”赶了几日的路,回来之后也没有轻松,云文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不由得有些吃不消。
云老太太原本正皱着眉头在想事情,闻言回神连忙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待着别四处走了,孟氏她现在住在你那座院子里,你过去看看她。你既然已经长大了,那就要有大人的样子,就算你不喜欢孟氏也要掂量一下她背后的孟家,不要再意气用事。”
第519章 夫妻
云文放闻言,正往外走的步子微微顿了顿,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知道了,祖母。”
云文放从云老太太房里出来之后,想了想,还是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
一踏进院门他就不由得顿住了步子。
原本摆放在院子里的那一对五彩琉璃鱼缸不见了,倒是多了好些的花花草草,他一 进院子就能闻到一阵说不出名字的花香味。
云文放原本的大丫鬟玉珠一早就候在院子里了,见他回来连忙跑了过来,眼眶红红地道:“少爷,您回来了?”
云文放看到自己的丫鬟露出个懒懒的笑容,一边往正房走,一边随口问道:“那两只鱼缸呢?”
玉竹道:“少爷您原本养的那两对金鱼死了,少夫人不爱养鱼就索性让人将那对空鱼缸搬下去了。”
云文放闻言挑了挑眉。
孟氏是先云文放一步回来的,因为云文放的态度,孟氏一回来就躲在东次间里哭。
听到丫鬟禀报说二少爷回来的时候,孟氏犹豫了一下,便依旧坐在南炕上抹眼泪,没有迎出去。她的几个大丫鬟都在她身边劝说安慰她。
而云文放一进来就发现原本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屋子瞧着竟然有些陌生,孟氏换了他房里好几件家具,都是式样花哨繁复的黄花梨木的,还有博古架上陈列的几件古玩瞧着也眼生得很,应该是孟氏带来的嫁妆。
“少爷,少夫人在那边。”玉珠小声得朝云文放使眼色道。
云文放扯了扯嘴角,他自然是知道孟氏在里间的,他已经听到她的哭声了。
一个丫鬟还刻意扬声道:“小姐您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老爷太太心疼。太太不是说了吗,如果云家容不的您,总还有一个孟家在的。而且您看姑爷不是回来了吗?这是大喜事啊!姑爷瞧着就是个明辨是非的,他肯定能明白您这些日子的苦楚……”
云文放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便过去撩开了东次间的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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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孟氏,和围在她身边的四个丫鬟也都看了过来。
孟氏哭了一场,看到云文放进来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窘迫,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吸着鼻子屈膝福了福。
云文放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怎么哭了?谁惹你们少夫人生气了?”
之前那伶牙俐齿的丫鬟闻言,气得连都白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孟氏却是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云文放这才将目光放到孟氏身上,笑道:“我有些话要与你们小姐说,都先下去吧。”
几个陪嫁丫鬟都看向孟氏,孟氏点了点头,她们才离开。
云文放没有与孟氏坐炕,而是将远处一张凳子扯了过来,离着孟氏不远不近地坐了。
“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云文放看着孟氏笑着问道。
孟氏还是头一回与云文放坐这么近单独说话,她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情愫地,说话便因心里紧张些结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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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该渣的依然渣
“我……我唤人上茶来……”
云文放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必客气。”
孟氏咬了咬唇,一副又快哭出来的样子。
云文放环顾了一下四周,随意问道:“住的可还习惯?”
这像是一句关心的话,孟氏不由得抬头看了云文放一眼:“还,还习惯。”
云文放点了点头,笑道:“我想也是,因为我瞧着倒是不习惯了。”云文放院子里的摆设被孟氏换掉了大半,虽然云文放平日里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不过他以前是很讨厌别人不经他的命令动他的东西的。
孟氏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云文放打断了:“倒也无妨,你喜欢这样的布置,那就继续住着吧。”
孟氏闻言,不由得鼓起勇气期期艾艾地道:“你这次回来多久,住在府里吗?”
云文放挑了挑眉,嘴角挂着笑,可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还带着些讽意:“你希望我住多久?”
孟氏不敢看他,所以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嘲讽,红着脸道:“祖母,母亲她们都很惦记相,相公你,若是能多留些日子,她们定会欢喜的。”
云文放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时微微眯了眯眼,盯着孟氏半响没说话。
孟氏红着脸抬头偷看看云文放一眼,却是看不懂云文放眼中暗沉的眸色。
“等我兄长的婚事告一段落就离开。”云文放扯了扯嘴角回道,“之前你丫鬟说让你回孟家的话也有些道理,云家你若是住的不愉快了就回孟家去住吧,”
孟氏立即太太解释道:“我,那只是她们随口的气话,相公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还有,别让我再听到相公这个称呼。”云文放哼了一声,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见孟氏愣愣地不说话,云文放笑吟吟道:“孟姑娘。想必你也清楚,当初娶你进门并非是我的本意。云家未曾过问我的意思就将你迎进门了,独守空闺这么久,你若是心有怨言就跟云家的长辈和你们孟家的长辈说理去。”
孟氏已经惊呆当场。忘记反应了。
“开诚布公地说,之后几年我会一直待在军中,没有时间回云家,就算回了云家这陌生的院子我也不打算住了。你我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一点大家都清楚,这么一直耽误你我也挺不忍心的。所以你若是想要合离的话,我也没有意见。你年纪还小,离了云家之后以孟家的条件你自可另寻一门何意的婚事。”
云文放难得耐心地循循善诱。
孟氏呆怔了半响突然就哭了起来:“你,你这是何意。”
孟氏的长相其实还算不错,尤其她哭泣来的时候很有一番梨花带雨的意味,一般的男子见了难免会心生怜惜。
只可惜云文放并不是一般男子。他凉薄地挑明道:“意思就是你若是愿意待在云家那就继续待着,以你云家二少奶奶的身份。但是我不会回家,不会与你共睡一榻,更不会动你,你在云家与守活寡无甚区别。所以你若是想要与我合离另寻美好姻缘的话。我很赞成并且会很配合。”
云文放觉得,自己能如此直白地告诉孟氏这些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然就与之前孟氏独守空闺的这一年一样,维持着两人虚假的婚姻关系,才是对他有益的。
云文放努力忽视自己妻子这个位置已经有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件事,但是他原本就是一个纯粹又自我的人,也不屑占女人的便宜。
可是这些话对于孟氏而言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相公要休了她。两人连婚后才第一次见面,圆房都没有圆,他就要将她休弃了,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孟氏在做姑娘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一个性子本分的姑娘,太撕破脸的事情她还从未做过。所以就算是被云文放的话气得发抖,也没有闹起来,只是捂着脸在那里哭。
云文放毫无怜香惜玉的情感,见自己的话已经说完了,便拍了拍衣裳的下摆。站起了身来告辞了。
“我近三日还在云阳城里,你若是有了决定可以派人告知我,我不会让云家的人拦你。”
说完这一句,云文放转身就走,哭得不能自已的孟氏猛地抬头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
孟氏也并不太笨,云文放这般言行再结合她之前偶尔从云家的下人可怜她的那些话里听出来的端倪,云文放像是另有喜欢之人。
见云文放不说话,孟氏忍着心酸和屈辱道:“你若真放不下那人,我也不是容不得人的,你将她纳进府来为妾,我,我不嫉妒就是了。”
孟氏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女子,自也是听过一些故事的,孟氏猜测那女子可能是因为身份与云文放不相配所以云文放无法将那姑娘娶进门来。既是如此,她也能忍受让云文放纳她为妾的,毕竟在如何也只是一个妾罢了,身份上越不过她去。
孟氏的话到真让云文放停住了步子朝她看了过来。
“你为正妻,她为妾?”云文放玩味地问。
孟氏咬牙点头:“你若是不方便说,我可以去找祖母和母亲说。”
孟氏心里委屈得不行,却还是愿意为挽救自己的婚姻而妥协。
不想云文放却是笑了,说出来的话像是叹息,缓缓慢慢一字一句的,是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很久以前我也曾这样想过,不计一切代价将她弄进府里来再说。那时候我觉着名分并不算什么,她在名分上吃点亏,大不了我宠着她护着她就是。如果她与正妻相处不来,我可以让正妻变成祠堂里的一座牌位,逢年过节三炷香就打发了,这样也没有人能压着她。”
这下孟氏脸上的血色立即就褪尽了,怔怔地看着云文放逆着光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云文放看着孟氏的脸色,笑得有些恶劣:“所以你应该庆幸,她不能进云家的门,否则……”
云文放没有把话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孟氏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孟氏身子一软,面无血色地瘫倒在了炕上。
没有人看到,云文放一离开自己的院子,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的眼眸乌黑深沉,浓得好似拨不开的云雾,将一切失意痛苦都掩映在了当中。
四个大丫鬟在云文放离开之后不久就进来了,看到孟氏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地趴伏在炕上一动不动都吓了一跳,全都围了过去。
“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
走近一看,丫鬟们才发现孟氏无声无息地流了一脸的泪,眼神却是空洞无神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拘了魂魄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氏才窸窸窣窣地爬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吩咐丫鬟道:“去收拾东西。”
“小姐?收拾东西做什么?”丫鬟们不解。
孟氏闭了闭眼:“我要回家去见母亲。”
一个大丫鬟劝道:“小姐,明日就是云家大少爷娶亲的日子,这个时候回去怕是不太好吧?不如再等几日?”
孟氏一脸心如死灰般地摇了摇头:“不,现在就走,马上,立刻就走。我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说完孟氏又趴伏着哭了起来。
丫鬟们面面相觑之后也只能去请示了。
虽然云家的长辈对孟氏向来很宽容,但是如果要出门的话还是需要与云大夫人报备一声的。
云家大夫人这会儿正为着云文廷的婚事焦头烂额,生怕明日里会因云文廷不在而出什么纰漏。可是向来乖巧的二儿媳偏偏就来添乱,云大夫人心里对媳妇的要求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很和颜悦色地拒绝了孟氏的丫鬟。云家明日就要办喜事了,孟氏这个时候离开夫家回娘家肯定会惹来不少闲言碎语。
丫鬟回来禀报大太太的意思之后,孟氏咬了咬牙第一回无事了婆母的意见:“不,我要回去。”
孟氏也不再收拾什么行礼了,带着几个陪嫁直接就走了。
原本还没有人在意,就连云大太太也不怎么操心这种小事。毕竟孟氏平日里出了爱哭之外还很是乖巧的,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敢拦着她。等到云家的长辈从百忙之中明白过来孟氏自己回娘家了的时候才意识道问题的严重性。
明日是个大日子,云家不想节外生枝,只有一边派人去孟家打探消息,想要先把孟氏接回来再说。可惜云家派去孟家接人的人都吃了闭门羹,孟家大太太让人将门给关了,吩咐了但凡是云家的人都不放进去。
云大太太猜到肯定与云文放有关系,怒火冲天地让人将云文放叫过去,只是云文放哪里还会乖乖地等在家中挨骂?
云家就这么过了混乱而忙碌的一日。
第二日,云文廷依然还是不见踪影,想必是当真不会在婚礼上现身了,好在云家二少爷云文放还是在云家去迎亲之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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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云涌
云文放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姿和俊俏的面容连见过他的云家的小丫鬟们也挪不开眼,他本人到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一脸的淡然。
云老太太和大太太都想问问他孟氏的事情,只是想到今日情形特殊,怕耽误了吉时,所以最后都将质问的话给忍下了,让云文放穿着吉服出了门。
从云家到别院这一路上围满了出来看热闹的人,当看到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不是云家大少爷而是云家二少爷的时候,便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怎么迎亲的是二少爷?大少爷哪儿去了?”
“是啊,不过云家二少爷可真俊俏。”
“孟家小姐真有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听说昨日云家二少奶奶回娘家去了,指不定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呢。”
“嫂子进门她回娘家?这孟家大小姐可真不识大体!”
“我记得当初二少爷和孟小姐成亲的时候就没有露面,将新娘子抛下个一年半载的才回来,若是我早就气回娘家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云家二少爷对孟家小姐不满意却看上了那位南边儿来的赵小姐?然后大少爷性子谦和有成人之美,所以就将媳妇让给了兄弟?”
虽然这话十分不靠谱,但是世人都是喜欢听八卦的,越低|俗约离奇的越好,所以不少人的关注点早就偏离了这场婚礼的本身,原本都好奇为何是云文放代替兄长迎亲的人,可是这会儿却都被孟家小姐回娘家的事情吸引了注意。
云文放在马上坐得随意,唇上还挂着笑意,似是并不介意自己成为别人话题的中心。反正孟家小姐早晚都要走,这会儿离开还有些用处,能扰乱一下视线,云文放偏挑着昨日那时候跟孟小姐摊牌可不是衡量过利弊的。
别院里早已经梳妆完毕的赵映秋听下面的人来禀报说来迎亲的是云文放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
“云文廷还没有回云阳城?”
“是的,还没有消息。说是跟着萧郡主离开了。”
赵映秋似笑非笑:“没看出来这位云大少爷到真是个痴情种子。”
“那计划还要继续吗?”下面的人轻声问道。
赵映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漫不经心地道:“当然继续。现在萧靖西下落不明,萧靖琳去了武州,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云文廷追着心上人走了不在云阳城。说明他们没有将这婚事放在心上,我们布置起来也容易些。”
“那颜小姐那边……”
赵映秋脸上的笑容带着些嘲讽:“一个连自己的家族都能背叛的女人利用价值也是有限的,太后既然让她来了燕北,就没打算让她回去。”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喧闹声,说是迎亲的人来了。
赵映秋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示意丫鬟将红盖头给她盖上。
云文放来接赵映秋的时候,看着那端坐在床边的女子不由得有些晃神,赵映秋的身形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些相似,现在她被喜帕遮住了容貌坐在那里。让云文放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场梦里。
赵映秋跟着云文放往外走的时候心里有些纳闷,她早就听闻云家二少爷性情乖张,可是今日走在她旁边的男子却是十分温柔,甚至在她下台阶的时候还小声提醒了一声。
就这样,赵映秋被云文放迎去了云家。从拜堂行礼到送入洞房都顺利得很。云家上下和赵映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赵映秋进了新房之后就没有云文放什么事情了,他面色如常地去了前院陪宾客。
赵映秋身份特殊,新郎又不在府中,没有哪个不识相的想要闹新房,就连平常喜宴上劝酒灌酒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宴席上沉闷得很。
今日王妃也来云家赴宴了,云家毕竟是王妃的娘家。这次又是太后赐婚,无论如何王妃也是该露一露脸的,任瑶期因为正怀着身孕没有跟来。
云家的女眷们让王妃坐了上席,云老太太,云大太太等云家女眷陪坐。
王妃在和云老太太说话的时候,随意打量了一下厅内众人。发现云家的姻亲孟家竟然没有一人入席。
孟氏昨日回了娘家的事情她听说了,今日是由云文放迎亲的事情她也知道。至于云文廷是因为什么缘故离开云阳城她也有所听闻,事到如今她只能叹息一声。
其实本心而论,王妃还是很喜欢云文廷的,容貌情性上佳。又是知根知底与萧靖琳一起长大的,最后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王妃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与云老太太聊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云家三位姑娘也都在座上。
云家大小姐依旧是美丽的,她坐在那里让云家另外两位盛装打扮的云家小姐都黯然失色,只是这会儿的云秋晨已经没有了她以前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婉笑容,她的表情淡然到有些冷漠,席间一言不发。
以前性子木讷的云二小姐云秋苹却是活泼了不少,她坐在云秋晨旁边,一直在与云秋晨说话,时而还会稍稍探过头去与坐在云秋晨另外一侧的云秋芳搭几句,一副生活顺遂无忧无虑的模样。
云三小姐云秋芳脸色也不大好看,云秋苹与她说话的时候她也爱搭不理的,偶尔回几句还带着讽意,似是很瞧不上回娘家显摆来的云秋苹。云秋芳这阵子正在说亲,只是长辈们提出来的那几个人虽然家世都不算差,但是论起相貌和才学来是半点都及不上韩云谦的,这让觉得自己样样都比云秋苹好的云秋芳实在是意难平,偏偏云秋苹每次回来都是这么一副那自己的夫婿出来显摆的模样。
王妃是视线在那三姐妹面上转了一圈,想起今日来之前云太妃的话,还是开口问云老太太道:“秋芳的婚事也快定下来了,云家对秋晨是如何打算的?”
王妃是不太乐意管云家的家务事的,但是云太妃对娘家的小辈们终究还是关心的。
王妃的声音不大不小,别桌的人听不见,云家的女眷们却是都听到了,一时间都静了下来,就连正在说话的云秋苹也突兀地掐断了话头,看向云秋晨。
云大太太看了看云秋晨,又看向云老太太和王妃,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云秋晨被云家冷落了许久,还是最近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老太太出门的时候不会再带上云秋晨了。
云老太太顿了顿,便开口道:“多谢王妃记挂,只是秋晨她身子才刚好些,所以暂时没有考虑她的亲事。”
云秋晨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左耳已经聋了,云家找了不少的大夫来给她医治,结果却都不怎么如意。云秋晨这模样,虽然要找个人家出嫁并不难,但是……
云秋晨突然开口淡淡地道:“王妃,我想出家。”
此言一出,云老太太和云大太太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云秋晨这样的女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万众瞩目的,她这小半生都在为当一个上位者的正妻而努力,又怎么会甘心去嫁给凡夫俗子?这样的话,她还不如去守着佛祖过一辈子。
云老太太和云大太太是不乐意看到云秋晨去当姑子的,但是云秋晨的性子她们都清楚,这丫头太有主意了,若是逼着她出嫁结果肯定不是她们想要的。所以云秋晨的事情就拖了下来。
王妃对云秋晨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她沉吟着道:“你年纪还轻,不用急着做这种决定。太妃娘娘明年要回去给老王爷守陵了,你若是不愿意待在家中,可以跟着一同去陪陪她老人家,那附近就有个庵堂,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听听法。等什么时候想通了还可以回来,这样也没有人敢传什么闲言碎语。”
云老太太和云大太太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云太妃对云秋晨还有几分怜惜,才让云秋晨跟她一同去给老王爷守陵,这样外头也没有人敢传云秋晨的闲话了,所以她们也没有出言反对。
云秋晨只是沉默了一瞬,便点头道:“好,我去。”
王妃点了点头,又与云老太太说起了别的。
王妃自然不用在这喜宴上从头坐到尾,她只动了几筷子,饮了几杯酒就起身要回府了,云家大太太亲自将王妃送了出去。
王妃的车驾从云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因别的宾客还没有离席,所以一路上到也清净。
只是王妃的马车才刚从云府所在的那条巷子里出来就被拦住了。
“王妃,是穆大人来了。”辛嬷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小声道。
穆虎带了一对人马过来了,见王妃的马车停了便立即下了马,快步走到了王妃的马车边上行礼。
“末将见过王妃。”
王妃是认识穆虎的,隔着帘子温和地问道:“穆大人怎么在这里?”
穆虎打量了王妃带来的侍从几眼,王妃出门除了带上侍女婆子外还带了十几个侍卫,只是跟在最后面的两个侍卫头埋得有些低,大晚上的更是看不清楚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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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又断更了……〒_〒
作者君前几日比较忙,天天往外头跑,有些焦头烂额,所以一直没有时间静下心来码字……
今日起恢复更新。
对不起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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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遇袭
穆虎面上不动声色,一板一眼地回道:“回王妃的话,最近云阳城里来了几个小贼,所以末将正带着人在这附近巡逻。听闻王妃来云府赴宴,末将便带人过来送王妃回府,以免让那些宵小冲撞了您的车驾。”
王妃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以穆虎的身份,抓个几个小贼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马,而且她出门带的侍卫不算少,仅仅是对付几个小贼的话也用不了穆虎带来的这么多人来护驾。不过王妃对穆虎很信任,因为她对自己的儿子很信任。
所以王妃只是微微顿了顿之后就笑道:“既如此,就有劳穆大人了。”
穆虎二话不说,对自己带来的人打了个手势,将王妃的马车围住了,就连王妃原本带来的那些侍卫也都退到了车尾。王府的侍卫大多是穆虎带出来的,又有王妃的应允,因此无人敢违令。
穆虎自己则是策马跟在了王妃的马车旁边,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体却是绷得很紧,就连空气中微小的风声都被他听在了耳中。
王妃的车架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长安街上行驶,在将快要路过与长安街相交的太平街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凌乱的蹄声以及炮仗声,太平街的路口处隐隐有火光晃动,且这声响和火光似乎越来越近。
穆虎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听到异响的那一瞬间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喊道:“下马!将马放走!护住王妃车架!不要慌!”
穆虎带来的人以及王妃带来的侍卫都是燕北军精锐,别的不说,听从命令的反应还是极快的,穆虎的话一落音他们就翻身下了马。
穆虎自己在下完命令之后,突然从自己的马上飞身而下,借着冲力踢翻了侍卫队伍中趁着众人下马的机会偷偷往马车方向靠近的两人,然后二话不说,“刷刷“两刀砍断了两人是脖子。皆是一刀毙命。
侍卫队伍先生被这一变故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与此同时从太平街的街口冲出了五辆大牛车,牛尾上挂了炮仗,牛车车上装满了点燃的稻草。这五辆牛车齐齐朝着这边跑来,并将前路给堵住了,眼见着就要将王府的车架和侍卫都冲散,好在他们的坐骑刚刚已经被赶走,不然马匹发起狂来更加混乱。
不待穆虎下令,从他带来的人当中就跳出去五个大汉,手拿大刀朝着那五辆牛车冲了过去,将马上就要近前来的牛车车斗砍断了,没了那点染了稻草的大车斗,。这五头疯牛奔过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凶险了,穆虎带着人将往他们这边冲来的其中两头牛用蛮力砍杀了,飙出来的牛血染红了众人的脸。
就在此时,从他们后方冲杀出来一队人马,穆虎将脸上溅到的血一把抹开。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人上前迎战,双方人马冲杀到了一起。穆虎自己却是带着几个人一脸肃凝地将王妃的车架团团围住了,警戒着周围,并没有上前去杀敌。
马车里,王妃在听到穆虎说下马的命令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不对,立即往后靠了靠避开了车窗容易被人偷袭的位置。马车里的辛嬷嬷和侍女素锦更是一左一右地将王妃护了起来。
等到外面的人杀到了一起,马车里都是安静的。王妃没有出声,辛嬷嬷和素锦也没有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外头的动静,时刻警惕着。
直到穆虎在马车外头道:“王妃,您还好吗?“
王妃沉声道:“无事,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形?”
穆虎冷静地道:“对方大概来了二十几人。都是好手,不过我们人多,已经控制住了。戍城军听到动静很快就会赶来,王妃请安心。”
王妃点了点头,却依旧是皱着眉头:“你在这里。那王府是谁守着?”萧靖西出事之后不久,萧华也离开了燕北王府。
穆虎道往燕北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今日是周成带人守卫。”
王妃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闻言便道:“太妃和瑶期还在府里,我不放心。既然这边已经控制住了,你便先带着人回去吧”
“这……”穆虎抓了抓头,“南星也在府里,她会护好少夫人的,末将送您一起回府。”
王妃语气坚决道:“我这边没事,他们不会派第二批人来杀我的,却有可能派人潜入王府。”对方这次很明显是有备而来,计划详密,不可能只是为了来劫她的车驾的。
穆虎沉默了片刻:“那末将等戍城军的人来了再走。”
王妃还想要再说什么,穆虎却是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外头一声不吭了,王妃虽然着急却也无奈。
燕北王府里,在王妃去云家之后,任瑶期就在昭宁殿里看闲书打发时间,看了不到半个时辰香芹就来捣乱了。
“小姐别看书了,当心眼睛!奴婢拿了厨房里新出锅的马蹄糕来,您尝两口?”香芹献宝似的将那一碟子马蹄糕放到了任瑶期眼鼻子底下,挡住了她看书的视线。
香芹几日前嫁给了萧顺,现在正式在任瑶期房里当差,这丫头除了会时不时的因想念前主子哭一场,适应性还挺强,不过几日就在燕北王府里混得如鱼得水,入燕北王府的厨房就跟进自家后院似的,偏偏那些个厨娘还都很喜欢她。
“你们分着吃了吧,我吃不下。”任瑶期将书放下,笑着拒绝了。
任瑶期有孕在身,不知为何口味变得快,时而想吃酸的,时而想吃甜的,这阵子厨房里变着法子给她做吃食,只要是做了她喜欢的,王妃就会有赏。
香芹劝了几句见任瑶期实在是不想吃,就喜滋滋的应了,招呼在屋里伺候的桑椹和苹果。
桑椹取笑道:“你天天往厨房跑,说的好听是去给小姐拿吃食,其实是你自己嘴馋好吃吧?厨房里送来的东西,大半的都进了你的肚子。”
香芹不乐意了,一边咬着马蹄糕一边含糊着道:“怎么就大半的进了我肚子啦?那是主子疼我赏的!而且主子不是也赏你了嘛!你自己怕胖不肯吃怪谁!”香芹虽然还是舍不得离开任瑶华,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燕北王府的厨子比雷府的好,就因为这一点,让她少掉了不少的眼泪。
桑椹性子好,也不跟她计较,只道:“我怕胖,苹果又不乐意吃这些点心,不过乐山和乐水却是喜欢的,你记得给她们留几块。”
乐山乐水年纪小,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喜欢吃点心,也多亏了她们跟了任瑶期,任瑶期对自己身边的丫鬟都很宽容,昭宁殿是从来不缺她们的点心的。
“诶,我这就去叫她们来。”香芹吃够了自己的那一份就将碟子收好了,转身出门去寻乐山和乐水了。
不过她将昭宁殿都找遍了,姐们两人住的屋子里也去过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人,只能跑回来跟苹果和桑椹道:“她们不在昭宁殿。这马蹄糕趁热才好吃呢,要不我先都吃了?”
桑椹不信:“主子在这里,她们是不会离开昭宁殿的,是你没有仔细找吧?”
乐山乐水会武,她们两人至少会留一个在任瑶期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只要任瑶期在昭宁殿,她们就不会出去,两个小丫头年纪虽然不大,却被教导得很好。
正在坐在书案旁打算给萧靖琳写家书的任瑶期闻言抬头,对苹果道:“你再去找找乐山和乐水,看她们是不是去了外殿。”
苹果应声去了,香芹撅了撅嘴委屈道:“小姐,奴婢真的仔细找过了。”
任瑶期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她们说不定去外殿练功去了,马蹄糕你先吃了吧,等会儿再去给她们拿些回来。”
香芹立即笑开了:“诶,小姐您真好!”
桑椹在一边笑,香芹给了她一个大白眼,然后乐颠颠儿的跑一边去吃她的马蹄糕去了。
不久之后苹果也回来了,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小姐,奴婢找不到乐山和乐水,昭宁殿上下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见到她们了。”
任瑶期皱了皱眉,慢慢的将手中的笔放下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起来,刚吃完独食的苹果也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任瑶期。
任瑶期想了想,突然吩咐道:“香芹,你去找南星,告诉她最近云阳城里出现了几个小贼,王妃出门赴宴不知道安全不安全,让她去接应一下王妃。”
香芹连忙应下了,却听任瑶期继续道:“你找到南星之后也不用回来了,去告诉你家当家的我的两个丫鬟不见了,让他帮我找找看是不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桑椹,去把同贺和同喜叫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香芹和桑椹都应声下去了。
任瑶期支着下颌靠坐在书案后的靠椅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眉头是皱着的。
“小姐,是不是出事了?”苹果担心地问道。
任瑶期抬头对苹果笑了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心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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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对峙
任瑶期是个冷静而仔细的人,她不太相信巧合,过多的巧合碰到一起就是蹊跷了。
比如说萧靖岳“卧病”,萧靖西遇险失踪,萧靖琳离开燕北去武州,赵映秋出嫁,王妃去云家赴宴,加上她两个从不离她左右的丫鬟突然不见,这些事情都赶在一起发生让她无法不心生警惕。
桑椹很快就将同贺和同喜两人带了进来,两人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任瑶期点了点头,问道:“今日府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同贺和同喜闻言对视一眼,同贺小心地问道:“少夫人的意思是?”
任瑶期道想了想,直接问道:“比方说二房那边或者大辽公主那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萧靖西和萧靖琳都不在府里,王府里肯定留了“照看”他们的人,同贺和同喜虽然只是萧靖西的小厮,却不是普通的小厮,府里很多事情都要经他们的手。
同喜和同贺两人想了想,还是同贺先开口道:“二老爷一早就出门去了,三少爷一直病着还未好转,耶律公主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出门,听说是在书房里练字。”
这一切听上去似乎并无异常。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禀报说云太妃来了。
云太妃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不舒服?现在如何了?”
任瑶期看了跟在云太妃身后的南星一眼,微笑着起身给云太妃行礼:“没什么大事,只是刚刚吐得厉害了,没想到她们惊动了您。”
云太妃止住了任瑶期行礼,松了一口气,指着南炕让任瑶期同她一起坐了,然后才道:“你母亲不在府里,她们只能来找我了,还好没什么事。你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子了。等再一阵子就会好些,你且再忍忍吧。有没有去请大夫?吐得厉害的话,还是让大夫看看。”
这还是云太妃第一次对任瑶期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任瑶期却不觉得烦。她亲自接过丫鬟送来的茶奉给云太妃,然后笑道:“龚嬷嬷昨日才来给我瞧过,说我身子很好,孩子也很好。”
云太妃点了点头:“嗯,这就好。”说完抬头,这才看见同贺和同喜两人还隔着帘子站在外头,不由得皱了皱眉。
任瑶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两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再派人四处找找看有没有野猫,那东西不是家养的野性得很。若是冲撞到了府里的主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同贺和同喜听到这不着边际的话却是一点诧异也没有,恭敬地行了行了一礼,回道:“少夫人请放心,属下不会让那野猫进来的。”
云太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皱眉道:“府里有野猫?”
任瑶期笑道:“今儿丫鬟听到猫叫了。我便让他们帮忙找一找。”
云太妃点了点头:“小心点总没错。”
接下来云太妃和任瑶期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云太妃不是个善谈的人,虽然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任瑶期与她已经很熟了,不过她冷淡的性子却还是没有变,只是自任瑶期怀孕以来,云太妃对她的态度和颜悦色了不少。
见任瑶期当真没有什么不妥,云太妃便想回去了。不想任瑶期却是笑眯眯地央求道:“祖母,时候还早呢,不如我陪您下一局?”
云太妃看了任瑶期几眼,淡声道:“是你陪我下棋还是我陪你下棋?我看你是在院子里待太久,技痒了吧?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话虽这么说,云太妃却没有起身。
任瑶期依旧是笑眯眯的。也不反驳:“确实是手痒了。”
桑椹机灵,立即就去把棋盘捧了出来。
云太妃冷着一张脸拿起一枚黑子道:“只下一局,你有着身子,不宜多思多想。”
任瑶期连忙应下了。
只是这一局却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眼见着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黑白双方的棋子还在胶着着,云太妃皱眉道:“和了吧,再下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云太妃出身云家,自然也精通琴棋书画,不过她却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今日也是耐着性子陪任瑶期下棋的。
任瑶期懂得见好就收,所以云太妃说不下了她也就笑着应了。
“母亲还没有回来?”云太妃在一边喝茶,任瑶期一边捡棋子儿一边问苹果。
苹果道:“王妃还没有回府。”
云太妃皱眉道:“难不成你还想让你母亲再陪你下一局不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黏人。”
任瑶期闻言不好反驳,只是笑了笑:“只是瞧着时候不早了。”
云太妃闻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也不算晚,这会儿吉时刚过,应该正开着席。”
正说着话,外头又有人来报说耶律萨格来了。
云太妃不由得惊讶地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又有些不悦道:“她怎么来了?你跟她个外族人牵牵扯扯的做什么?”
任瑶期听说辽国公主来找她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见云太妃不高兴,便笑道:“她这还是头一回来昭宁殿找我呢,我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云太妃便道:“那就让她回去,不见!”
任瑶期却是问道:“公主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人来?”
苹果低头回道:“只带了个侍女。”
任瑶期想了想,对云太妃商量道:“她从不来昭宁殿,今日这会儿过来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情,要不还是见一见吧?”
云太妃虽然不悦,不过这毕竟不是她的兰樨殿,所以听完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坚持了。
任瑶期不由得笑了笑,她最喜欢云太妃这一点,虽然脾气说不上好,性子还冷淡得很,但是她从不以势压人,也不倚老卖老。到了她这个年纪,她这种身份,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是很少的。
任瑶期对苹果道:“带公主进来,不过她的侍女就在外头候着吧。”
苹果应声下去了,很快就把耶律萨格领了进来。
耶律萨格还是穿了一身汉服,却是火红色的,裙摆上除了绣了精致而繁复的大丽花外还有带有异族特色的火云图腾。
任瑶期见过几个很适合穿红色衣裳的女子,比如她的姐姐任瑶华,再比如眼前这位异族公主。只是任瑶华穿红色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华丽雅致的美感,而穿着红衣的耶律萨格却是让人觉得烈性如火,瞧久了会觉得刺得眼睛疼。
云太妃一看见耶律萨格这身衣裳脸色就冷了下来,毫不留情地叱责道:“你不是在学规矩吗?谁准你穿红的!”那一身火红,同样也刺伤了云太妃的眼。
耶律萨格低头给云太妃行了一个辽国的礼,抬起头来的时候笑容爽朗,并不因为云太妃的话而难堪或者生气:“萨格不知太妃娘娘也在,失礼了。”顿了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有些无奈地道,“我最爱红色,可惜来燕北这么久了,今日还是第一次穿。”
说着耶律萨格却是看向任瑶期,认真地道:“你觉得我穿红的好看吗?”
任瑶期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笑道:“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合规矩。”
耶律萨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闻言叹了一口气:“你们汉人什么都好,住的地方好,穿的衣裳好,吃的食物好,男男女女的容貌也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规矩太多了。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既然明明可以活得无拘无束,为何要弄出那么多的规矩出来自己为难自己?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任瑶期认真想了想,然后笑着道:“公主说的也有些道理,春去冬来,花落花开,草木枯荣,这些事物都顺遂自然,再美好不过。但是公主,你头上的那朵大丽花可还是去年的那一朵?”
耶律萨格闻言愣了愣。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微笑道:“所以,人若是不定那么多的规矩来为难自己,就会被老天爷为难。你们的部族想要活的无拘无束就需要不停的迁徙以保证牛羊有丰富的水草可以生息,而我们因为有太多的规矩,所以祖祖辈辈都被拘束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只要人在根就在。”
耶律萨格沉默了许久,然后道:“你的意思是,守规矩是为了更长久?”
任瑶期但笑不语。
耶律萨格看了任瑶期一眼,皱眉道:“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有一点我不得不服你们汉人,那就是聪明人太多了,瞧你两句话就能把我说服了。我曾经听闻你们这里的女子样样都不如男子,所以女人只能被关在家里给男人生娃娃,但是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比如说郡主,比如说你,都是让人意外的女人。再比如燕北王妃,她能将这么大个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不比治理一个能郡县的官员差。可是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会甘愿居于男人身后?”
任瑶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公主这话是在为我们汉人女子打抱不平,还是在表示自己心中的不甘?公主样样都不比自己的兄弟差,可是最终做了辽王的为何不是公主?不知公主甘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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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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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登堂入室
耶律萨格闻言又是一愣,然后冲着任瑶期露齿一笑:“萧少夫人还真是伶牙俐齿。”云太妃看了看耶律萨格,又看了看任瑶期,皱了皱眉,到了这会儿她也慢慢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不再轻易开口说话了。
耶律萨格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副字画上,还特意站起身来走过去盯着仔细看了许久,末了转过头来满目好奇地指着那幅字画问任瑶期:“这是你写的吗?”
任瑶期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幅字是她写的,上头还有她的落款,是萧靖西坚持要挂上去的,她想着进这屋里来的不会有外人,就有着他去了。
耶律萨格眼中的钦佩是实实在在的:“虽然我不懂这些风雅之物,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写得很好,不怕你笑话,我练汉字练了一段时日了,写出来的字却是实在拿不出手。真羡慕你们这些多才多艺的女人。”
任瑶期笑了笑:“人各有长,公主何必妄自菲薄。你擅长的我未必会。”
耶律萨格想了想,点头:“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羡慕你。有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我也有你们这样的风雅之技,王爷是不是就会对我刮目相看了。”说到这里,耶律萨格自己笑了起来。
事关自己的公公,任瑶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笑了笑。
倒是云太妃瞥了耶律萨格一眼,让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哼”,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那神态动作很能说明她心中所想了。
耶律萨格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反而朝云太妃和任瑶期灿烂地笑了笑:“我知道王爷不喜欢我,虽然我心里觉得有些遗憾。”
任瑶期低头喝茶,当作没有听到。不过她却是在暗中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只可惜耶律萨格进来这么半天了,外头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安静得近乎诡异。
耶律萨格一直注意着任瑶期的神情,看了她一会儿,不由得若有所思地道:“萧少夫人可是在等什么人或事?”
任瑶期平静地看了耶律萨格一眼。
耶律萨格的笑容有些得意,也有些狡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结果可能就要令你失望了。在我跟你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燕北王府外头已经被围住了,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当然,也飞不出去。”
云太妃突然坐直了身子,冷冷地看着耶律萨格,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向任瑶期的方向挪了挪。
任瑶期却是坐在那里没有动,仿佛刚刚耶律萨格说出来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似的。
耶律萨格有些好奇地问任瑶期:“怎么?萧少夫人你不怕吗?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已经落到我的手里了。”
任瑶期看着她,微笑着淡定地道:“那么公主又在等什么?等什么人或者等什么事情发生?”
耶律萨格闻言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任瑶期注意到她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她与耶律萨格之所以你来我往的说了这么久的废话,是因为她在拖延时间,而耶律萨格也在拖延时间。只是她们想要等的结果不同。
耶律萨格仔细打量了任瑶期几眼,也笑了起来,试探地问道:“少夫人这是在虚张声势么?萨格在王府住了这么久。王府里的布防却是摸清楚了的。今日在外头守卫的是副将周成,不过他现在还有没有命在还难说,至于他手下的那些个侍卫这会儿怕是已经倒下去一片了。”
任瑶期没有搭理她。
耶律萨格却是继续道:“少夫人知道是谁做的么?”
耶律萨格的话才刚落音,外头就响起了嘈杂声,仿佛突然涌出了许多人往昭宁殿的方向来了。
任瑶期和耶律萨格都被外头的声响吸引了注意,直到一个张扬的男声在外头大声道:“耶律公主?你在昭宁殿吗?”
耶律萨格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顽皮地对任瑶期眨了眨眼:“我等的人来了。少夫人你等的人怕是来不了了。”
任瑶期还没有说话,云太妃在一旁冷声道:“萧靖岳这个孽障!他竟敢……”
萧靖岳带着他的人控制住了周成的人,将整个王府都给围了起来,他隐忍了这么多年,装了这么多天的病,等的就是这一天。
此刻。萧靖岳站在昭宁殿外,看着敞开的殿门以及门匾上“昭宁殿”那三个字半响,嘴角挂着一抹惬意的笑容,然后他懒洋洋地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两个侍从模样的人压着一个女人走到了萧靖岳旁边,这女人鬓发有些散乱。形容狼狈,看着萧靖岳的目光却是不变的厌恶和憎恨。
萧靖岳转过头看着她笑了,他动作轻柔地捏住了女人的下巴,语气还很温柔:“娘子,你看看这是哪里?你不是一直想要住进去吗?今日为夫就满足你这个心愿,让你死在这里都行。”
萧靖岳的话让颜凝霜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脸色苍白,心里很害怕,但是却不愿意轻易在萧靖岳面前露怯,强撑着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颜凝霜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明明萧靖岳已经种了毒了,今日却突然清醒了过来,而且看上去还好端端的。
萧靖岳轻轻拍了拍颜凝霜的脸,笑容戏谑:“别害怕,你给为夫送了那么一个大礼,为夫可都记在了心里。”见颜凝霜眼中的恐惧无法掩饰,萧靖岳又是一笑,然后指着昭宁殿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只知道这里是你的好萧郎住的地方,却不知昭宁殿其实是每一任燕北王府继承人住的地方,燕北王和王妃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把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至于那位入京为质的可怜世子,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颜凝霜闻言震惊地看着萧靖岳。
萧靖岳却没有看她,他只是抬头看着昭宁殿的大门,眼中涌动着不为人知的狂热。
“不过这里以后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萧靖岳弯了弯嘴角,然后拉着颜凝霜走进了昭宁殿,他带来的十几个侍卫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颜凝霜被萧靖岳拖着,走得跌跌撞撞,萧靖岳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直接拉着他走到了主殿门前。
那十几个侍卫没有再跟上前,而是站在了主殿前的庭院里。
萧靖岳进去的时候,任瑶期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只是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被他拽着手臂拉进来的颜凝霜。
萧靖岳看到云太妃也在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无所谓地笑了笑,吊儿郎当地行了个礼:“原来太妃娘娘也在这里,幸亏我没有轻举妄动惊吓到您老人家。”
云太妃冷着脸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什么入不了人眼的脏东西。
萧靖岳却并不在意,他转头盯住了任瑶期,目光放肆地在她脸上看了个来回,笑眯眯道:“见过二嫂,许久不见,二嫂越发美丽了。”
任瑶期也不生气他的冒犯,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就当他是唱大戏的。
没有在任瑶期脸上看到愤怒或者惊慌失措,萧靖岳还有些失望,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真可惜听说我二哥已经死了,二嫂你年纪轻轻的就要当寡妇,真是为难你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萧靖岳突然笑了,对任瑶期道:“不过二嫂如此美人守寡倒真是可惜了,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改嫁他人,我给你出一份嫁妆如何?如果不想嫁给别人的话……跟了我也是可以的,小叔子和嫂子双宿双飞也是一桩佳话……”
“放肆!”
萧靖岳的话还没有落音,云太妃就抄起手边的茶碗朝着他脸上砸去,好在萧靖岳反应还算灵敏,微微骗过头去茶盏就擦着他的鬓角飞了出去“啪——”地一声砸碎在了地上。
云太妃指着他怒骂道:“你这孽障!还不给我闭嘴!”
萧靖岳抬手摸了摸鬓角,看了云太妃一眼,笑得依旧吊儿郎当:“太妃娘娘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我二哥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我这也是为了二嫂好。”
任瑶期虽然知道萧靖岳的话信不得,她前不久才看到萧靖西报平安的信,可是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她忍不住颤了颤。
原本呆立在一旁的颜凝霜听到这话却突然抬起了头,一把抓住了萧靖岳的胳膊:“你说什么?萧郎他……不,萧郎怎么会死?他不会死!一定是你这卑鄙小人造谣!”
萧靖岳怜悯地看了颜凝霜一眼,说出来的话却是很残酷:“他死了!死在了去武州的路上!尸体都残缺不全最后被喂了鹰。”
“不——”颜凝霜双手捂住了耳朵尖叫了起来,然后红着眼睛扑过去打萧靖岳,“你胡说!胡说!”
萧靖岳厌恶地撇了撇嘴,一脚将颜凝霜踹了出去。
颜凝霜被踹着撞在了屋子当中的桌腿上,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第525章 争斗
萧靖岳看也不看颜凝霜一眼,他拍了拍自己袍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看向任瑶期的目光依旧轻佻放肆,仿佛看着一个能够任他欺凌蹂|躏的女子,眼中闪烁着莫名兴奋的光。
萧靖岳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是萧靖西,萧家的子嗣少,所以从小到大不断的有人拿他和萧靖西作比,可惜就连萧靖西病得快要死的那时候他都比不上萧靖西。到后来倒是没有人拿他们做对比了,因为在外人眼中,他们两人已经站在了不一样的高度,他已经失去了被比较的资格。
萧靖岳对萧靖西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演变成了厌恶和憎恨,到了后来,他只要一听到萧靖西这个名字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很矛盾的,他又对萧靖西所拥有的一切事物感到渴望和向往,包括燕北王府实质上的继承人的身份,萧靖西所住的昭宁殿,甚至当初他之所以会答应娶颜凝霜也不仅仅是因为与朝廷的计划,而是因为颜凝霜疯狂地迷恋萧靖西,在面对颜凝霜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萧靖岳就会感觉到兴|奋,这种兴|奋在床上的时候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了,这也是颜凝霜如此憎恶萧靖岳的原因。
任瑶期从萧靖岳看着他的目光中看懂了此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肮脏欲|望,这让她觉得十分不适,胃里一阵酸水往上涌,任瑶期忍不住捂着唇呕了起来。
苹果连忙拿了个痰盂跑到了任瑶期身边。
萧靖岳微微眯了眯眼,然后视线顺着任瑶期的脸移到了她的腹部,眼中闪烁着兴奋而诡异的光,任瑶期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云太妃怒瞪了萧靖岳一眼,却也为他的眼神感到了一丝紧张,她连忙起身站到了任瑶期前面,帮着任瑶期轻轻拍着背,顺势挡住了萧靖岳的视线。
萧靖岳却是微笑着一步一步朝任瑶期走近了。
任瑶期半靠在云太妃怀里,尽力压下了呕吐的*。垂眸看到了萧靖岳逐渐靠近的一片袍脚,不由得迅速地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耶律公主进来之前,南星悄无声息地躲进了她的的内室里。想着南星的本事,任瑶期提醒自己要沉住气。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稳住针脚。
萧靖岳似是对屋子里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十分满意,他伸出手想要将挡在他面前的碍眼的人给拉扯开,不想半路上却是被一只手给拦住了动作。
萧靖岳挑了挑眉,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突然拦住他去路的红衣女子:“公主这是何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你们答应我的条件就是,事成之后这个王府里的所有东西和所有人都归我处置?”
耶律萨格看了萧靖岳一眼,心里其实有些看不上萧靖岳这种为了利益出卖家族,还想欺凌怀有身孕的妇人的男人,在她眼里,把怒火发|泄在女人身上的男人都不算男人。只能算是孬种。
不过耶律萨格还是回了萧靖岳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萧三公子急什么?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条件里说的是事成之后,那就要等道事成之后,这王府上下才都是你的。”
萧靖岳扯了扯嘴角道:“成事又有何难,等燕北王妃身首异处的消息传来,整个云阳城差不多就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了。”
耶律萨格笑着颔首:“那就再多等会儿吧。”
萧靖岳哼笑了一声。终于还是没有再上前,只是那双眼睛却一直都没有从任瑶期这边移开。
任瑶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不由得提了起来,她有些担心王妃的安危,听刚刚萧靖岳的意思,他们当真派了人去拦截王妃,且还没打算留下活口。
燕北王。萧靖西和郡主都不在王府,若是王府出了什么紧急状况,以王妃的身份说不定能以不为人知的方式暗地里调动人马,所以萧靖岳他们才打算在王妃回府之前就让她死,以免紧要关头出什么岔子。
萧靖岳在屋子里找了个椅子自己坐了下来,耶律萨格也坐下了。云太妃没有坐回去。而是坐在了任瑶期身边,将任瑶期抱在了自己怀里,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屋子里奇异地安静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外头走进了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走道萧靖岳面前叫了一声公子。
萧靖岳和耶律萨格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萧靖岳懒懒地道:“如何了?人死了没?”
云太妃和任瑶期也朝他看了过去。
那侍卫顿了顿,然后艰难地道:“回公子的话,半途中穆虎突然带着一队人马冒了出来,救了王妃,派出去的人死伤大半。”
萧靖岳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去看那侍卫,咬牙道:“穆虎?他今日不是在守城门么?怎么会突然冒了出来!”
侍卫低着头不敢看萧靖岳的眼睛:“属下不知,穆虎的出现应该是……是巧合。”
他们今日的行动已经布置了许久,按理王府的人不该察觉出来问题才对,不然王妃也不会在今日出门,王府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她们控制住。
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仅仅是为了稳妥起见而引开了任瑶期身边的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引起了任瑶期的注意和怀疑,所以任瑶期才会让南星去接王妃,而南星自然而然就将接王妃回府的任务交给了穆虎,她则要留下来保护少夫人和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萧靖岳放在椅子上的手狠狠一用力,“咔嚓”一声,那张梨花木椅子上的扶手就缺了一个角。
“去给我继续盯着外头的动静,告诉我父亲,他的人可以准备了!”
侍卫领了命令,两茫退下去了。
耶律萨格脸色也不好,她看向萧靖岳道:“惊动了穆虎就等于惊动了云阳城的守军,这下我们反倒成为了‘瓮中捉鳖’中的那只鳖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但凡学了一门外语的人都会时时刻刻都忍不住的想要卖弄一下自己的词汇量,而不会去管那词语用得是不是正确。
萧靖岳冷着脸沉默了片刻,突然又笑了,他将视线移到了任瑶期和云太妃身上。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道:“鳖就鳖吧,我们这里也不缺鱼饵。不知道王妃会不会为了婆婆和媳妇自己回来。”
耶律萨格的目光也跟在停在了任瑶期和云太妃身上,虽然她有些不屑欺凌老弱妇孺,不过她终究还是一位公主。该妥协的时候就需要妥协的道理她明白,所以她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萧靖岳看了不说话的耶律萨格一眼,笑着起身缓步走到了任瑶期和云太妃面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云太妃身体紧绷着将任瑶期抱紧了,冷眼看着萧靖岳。
萧靖岳呲牙一笑,半真半假地道:“你们说我要不要砍下来一只胳膊腿儿的给王妃送过去,好让她能快速地做出正确的决定?不过砍谁的好呢?”
云太妃警惕地看着他,萧靖岳嗤笑道:“太妃娘娘不是向来对儿孙们冷漠吗?今儿怎么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看来以前是我们都误会您老人家了。”
萧靖岳嘴里这么说着,却突然抬掌朝着任瑶期的腹部拍去。云太妃大惊,转过身子挡在了任瑶期面前,正在这时候破风声传来,萧靖岳是练过武的,武人的本能让他察觉出了危险。当即收回了手朝着一边闪身避开。
可惜还是迟了,一枚不知道什么形状的暗器以凌厉的气势划破了萧靖岳的脸,“叮咚”一声,暗器掉在了地上,那暗器竟然是一枚女子的发簪。
几乎在萧靖岳闪身避开的同时,从内室方向闪出了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得较远的耶律萨格察觉出了不对。想要扑身过来,不想那从内室里出来的人一脚重重地踹在了萧靖岳的胸口,萧靖岳被那力道带的往耶律萨格的方向倒去。
耶律萨格被逼得不得不往一旁闪避,萧靖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与之前已经晕过去了的颜凝霜摔在了一堆,他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了一口血。
耶律萨格没有功夫去管萧靖岳,她已经再次上前与那从内室冲出来的人交上了手。
任瑶期抬头,认出来那个正与耶律萨格打起来的女子正是之前躲进了内室的南星。
南星能得到萧靖西的重用,能降服住穆虎那样的男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耶律萨格功夫不低。可是南星与她打起来却并没有落于下风。
萧靖岳脸色惨白地捂着胸口想要站起来,他刚刚被南星重重踢了那一脚,胸骨可能已经断了,且还伤了內腹。
站在任瑶期身边的苹果注意到了萧靖岳的动作,她看到耶律萨格被南星绊住无暇他顾,咬了咬牙,拿起了搁在架子上许久未用了的铜香炉,然后也不顾会被误伤到,猛地向萧靖岳冲了过去,举起手里的铜香炉就往萧靖岳头上猛砸。
第一下,萧靖岳被砸懵了,额头上涌出了鲜血,苹果视而不见,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继续砸萧靖岳的头。
第二下,第三下,苹果砸得一下比一下狠,萧靖岳的头上脸上很快就血肉模糊起来,最后终于翻着白眼彻底瘫倒在地。苹果见他倒下去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倒在了地上,视线却是一刻不离地继续盯着萧靖岳,手里的香炉也没有放下来,大有只要萧靖岳睁眼她就继续砸的架势。苹果脸上湿漉漉的,上头有萧靖岳溅到她脸上的血,还有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可是她却像是没有发觉一般,只是狠狠地盯着萧靖岳,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母兽。
苹果是任瑶期身边最沉默寡言的一个丫鬟,可是论起忠心来却是没有人能比得上,在苹果的心目中她家小姐就与那天上的神明一般,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的。
萧靖岳这个畜生竟然敢出言调|戏侮辱她家小姐,还想害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所以苹果爆发了。
就连正在打斗的耶律萨格和南星都被苹果的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转头看了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萧靖岳一眼,然后才面容古怪地继续开打。
任瑶期和云太妃愣愣地看着苹果,任瑶期也是第一次看到苹果如此凶悍的一面。
耶律萨格和南星打架打了个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时候萧靖岳留在外头的十几个侍卫听到动静往正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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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晚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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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威胁
听到脚步声耶律萨格挑眉一笑:“我的人很快就来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南星一掌朝耶律萨格拍去,将她逼开两三步,冷冷道:“那可未必!”
南星的话才刚落,外头突然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耶律萨格脸色一变,南星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趁着这个机会屈指成爪朝着耶律萨格的喉咙攻去,耶律萨格被外头的动静分去了五分注意,虽然及时偏头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却被南星在侧颈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南星这一爪下去自是与寻常女子打架的力道不同,若非耶律萨格运气好避开了颈部动脉很有可能会飙血而亡,现在就算是避开了要害,肩膀处也很快就被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染红了。
而仅仅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外头的脚步神惨叫声都停止了,什么动静也没有了。耶律萨格后退几步,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从心底深处泛起了一股冷意。
南星也没有再乘胜追击的意思,她只是站在那里,将耶律萨格和任瑶期以及云太妃隔开,双眼没有丝毫情绪地盯着耶律萨格。
耶律萨格也不敢再动手,她脖子上的伤口深,不管不顾的动武只会令血流的速度加速,加上外头似乎发生了变故,她就算能打赢了眼前这名女子,也未必能逃得过这女子埋伏在外头的帮手。
耶律萨格凭着出色的听力已经判断出来跟着萧靖岳进来的那十几名侍卫此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十几个体格健壮的侍卫,说明敌人的数量绝对不止一两个,可是偏偏她听不出来任何陌生气息,这说明对方突然冒出来的那些帮手武功比她好。
就在这时候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有一人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都转头看了过去,任瑶期的视线也紧紧盯着门口,然后便看到萧顺焊环走了进来。
任瑶期垂下眸子掩饰住眼中的失望之色。
萧顺向任瑶期和云太妃行了一礼,然后一边开口道:“我劝公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虽然论单打独斗我可能打不过你,不过你信不信你的手再抬高半寸,喉咙就会被刺穿?”
耶律萨格刚刚抬起来的手一僵,然后苦笑着张开了手掌。一杯菱形暗器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
萧顺微微一笑:“公主这么识时务,真是一件另大家都愉快的事情。”
耶律萨格知道这个时候反抗是不明智的,所以顺从地让南星将她制服了。
萧顺这才走上前来又行了一礼:“属下来迟,让太妃娘娘和少夫人受惊了。”
任瑶期到了此刻还能平和地朝着萧顺笑了笑:“辛苦了,萧大人,你来的很及时。”
同喜和同贺两人在这个时候也连忙跑了进来,见任瑶期和云太妃都无事,终于松了一口气,帮着收拾屋子里的残局。
任瑶期见萧靖岳和耶律萨格都被绑了起来,便开口问萧顺道:“外头的情形如何了?”
萧顺略低着头回道:“萧靖岳的人围了王府。我们的人虽然少,但是他们也无法靠经昭宁殿。现在萧靖岳重伤,围府的那些人失了主心骨,并不足以为惧。”
任瑶期听完这些眉头却并没有放松,她问道:“那现在需要我们引以为惧的是什么?”
萧顺意外地看了任瑶期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萧衡手中还有五百人马,此刻怕是正在与云阳城城门守卫交手。”
云太妃倒吸了一口凉气。
任瑶期闻言却并不意外,这对萧衡和萧靖岳这对父子既然反叛了燕北王府,自然会拉开阵仗,一个围府,一个围城,他们是笃定了燕北王府此刻无人。
这时候。昭宁殿外头突然有了动静,像是有不少人往这边来了。
南星闪身出了殿,然后很快就又回来了,禀报道:“少夫人,是萧靖岳的人发现不对围了过来。”
萧顺道:“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我这就带人把他们赶走。”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问道:“昭宁殿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萧顺笑回道:“只有二十六人。不过少夫人请放心,这二十六人是燕云十八卫,每一人都能以一敌百。”
任瑶期闻言一惊:“燕云十八卫?”
燕云十八卫她倒是听说过,不过一直都以为只是存在于茶楼里说书先生们的口中,传说中燕云十八卫是燕北王府最神秘的一只护卫。从第一任燕北王在任时就存在了,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每一人都精通十八般武艺,有以一敌十之力。
萧顺行了一礼之后就退出去了。
南星依旧留在殿内守护任瑶期,见任瑶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主动解惑道:“虽然传言并不可全信,不过燕云十八卫确实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护卫无疑。他们虽然被称为燕云十八卫,却并不止十八人,而是一共有四十人。公子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十四人,剩下的二十六人则被留下来保护少夫人您。少夫人大可放心,有他们在这里,谁也进不了昭宁殿。”
任瑶期愣了愣,萧靖西把大部分厉害的侍卫都留下来保护她了,那他那边……
南星不是多话的人,见任瑶期不说话了,她便也站在一边不开口了。
外头似乎传来了打斗声,不过这一刻任瑶期也不在意了,她相信萧靖西留下来的人足矣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
过了大概一刻钟,萧顺就又回来了,低头禀报道:“少夫人,萧靖岳的人已经被逼退了。我们在这里等着穆虎的人来。”
任瑶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不想没有过多久,昭宁殿外就有人喊话说萧衡来了,有事情要找任瑶期商议。
任瑶期坐在那里没有动。
云太妃皱眉道:“这个畜生还想做什么?”
任瑶期看了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萧靖岳一眼,笑了笑:“他想要做什么,听听看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萧衡的声音便在殿外响起。
“侄媳,二叔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做声。
萧衡接着道:“你是河中王的外孙女,无论二叔与燕北王府的恩怨如何,二叔都绝对不敢伤你半豪,所以这件事情你大可以置身事外。现在萧靖西已经死了,你若是愿意的话,等过一阵子二叔就把你送回去,或者送去河中王那里如何?”
依旧没有人搭话。
“侄媳,能否让萧靖岳出来让我见见?无论他说了什么混帐话做了什么混账事,我这个当父亲的都代替他向你赔罪,还请你不要与这混账一般见识。”
萧衡又等了一会儿,可是昭宁殿里依旧没有消息传出来,也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难免开始为独子担心起来。
这次不知道等了多久,萧衡才道:“侄媳,二叔的话你可能不愿意听,不过老王妃的话你总愿意听吧?”
屋里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愣了愣。
然后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萧衡你想做什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正是老王妃的声音。
萧衡似乎是低声与老王妃说了几句,不过老王妃却是毫不领情地怒骂道:“你之前突然让人围住了我的寿安殿,现在又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想做什么?”
萧衡闻言却是笑了:“母亲,岳儿还在昭宁殿里,你能否叫侄儿媳妇放她出来?”
“萧靖岳在昭宁殿,你带我来做什么!”老王妃不满道。
萧衡却是没有理她,只是对着昭阳殿大声道:“侄儿媳妇,都说你是孝顺之人,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老王妃如何吧?你放岳儿出来,我便让老王妃进去休息怎么样?”
老王妃这才听明白,萧衡竟然想要用自己换萧靖岳,不由得大怒道:“你这畜生……”
可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因为萧衡身后的一个侍卫上前用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萧衡看不不看老王妃,只道:“侄儿媳妇,你若是不顾老王妃的死活,说不过去吧?只要你把岳儿送回来,我也不追究今日之事如何?”
任瑶期被他的厚颜无耻逗笑了,不过依旧没有出声,只听着他在外头唱独角戏。
云太妃突然道:“让我出面吧,你在这里别出声。”
任瑶期看向云太妃,云太妃笑了:“他用老王妃威胁你,你若是见死不救的话以后难免被人诟病,不过这世上有一个人对她见死不救外人反而会觉得理所应当,那个人就是我。笑话,谁都知道我与姓李的那女人势不两立,瞎了眼的人才会以为我会想要救她。”
说着云太妃拍了拍任瑶期的手,然后冲着外头扬声道:“萧靖岳这个孽障刚才竟然敢对我这个长辈行凶,已经被我命人绑了起来,稍后我自有处置。至于你带来的人还是再带回去吧,我不想见到她。”
萧衡愣了愣,然后道:“太妃娘娘?侄儿媳妇她……”
云太妃冷声道:“你还敢提!她已经被你们的行径吓得晕厥过去了!她要是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
被吓晕过去的任瑶期:“……”
第527章 交锋
萧衡试探地问道:“太妃娘娘,昭宁殿里现在是您做主?”
太妃娘娘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萧衡道:“太妃娘娘,侄儿媳妇现在如何了?我派个大夫进去给她瞧瞧?”
云太妃冷冷地道:“免了,我还想让她好好地活着。”
萧衡见云太妃油盐不进,心里也很是郁谇烦躁,都这么久了都不见萧靖岳说话让他很担心:“太妃娘娘,岳儿他现在可好,我想与他说几句话。”
云太妃闻言闲闲地道:“听萧靖岳说他让人偷袭了王妃的车架,不知我儿媳妇现在可好?我想与她说几句话。”
萧衡语塞,他一直以为云太妃不理世事是个好说话的,却忘了她与老王妃几十年的斗下来,却总是能压老王妃一头。
“太妃娘娘,虽说您与老王妃素来不合,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她的安危怕是不好吧?”萧衡道。
云太妃闻言觉得有些好笑,讽刺道:“一个能做出挟持嫡母之事的畜生来教我做事情好不好?萧衡,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那张脸了。”
这脸打得,萧衡被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被迫坐在一边看热闹的任瑶期想,她现在总算明白王爷和萧靖琳那总能一开口就气死人的性子是从何而来的了。
云太妃转换了语气义正言辞地道:“公主殿下,当年先皇的赐婚圣旨上说您贞顺和慧,为了对得起这个‘贞’字,在燕北王府被人如此威胁的时候您应当做个决断了。毕竟我们王府可是从未接受敌人的威胁过。”
众人愣了愣才想起来云太妃口中的公主殿下是老王妃。
而老王妃则是又惊又怒,云氏这贱人这是暗示她为了不拖累燕北王府所以得去自尽吗?
“你这是巴不得我死是吗?我不会如你的意的!”老王妃愤怒地喊道。
云太妃轻笑一声:“那可真遗憾。让人吩咐下去,等会儿若是要放箭的时候无需投鼠忌器,如果公主殿下不幸被误伤,就当她是为了燕北王府不被恶人威胁牺牲的好了。”后面那一句云太妃不知道是对她身边的何人交代的。
老王妃脸色发白,被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衡在一边见了眼神变幻莫测,老王妃也云太妃是生死对头。看开用老王妃来威胁云太妃的事情行不通了。今日能做出的如果换成王妃或者任氏都肯定会投鼠忌器。而且萧衡也不能真把老王妃如何了,毕竟老王妃也是倾向朝廷的那一派。
萧衡软的硬的都用了,却还是没有办法救得了萧靖岳,而拿着弓箭守在昭宁殿四周的那些侍卫却都不耐烦了。都抬起了手臂将箭指向了他们的方向。萧衡毕竟还是怕死的,僵持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带着人先退下了。
萧衡也不是没有想过把昭宁殿的侍卫先解决了,可是无论他派出去多少人都没有办法在伤到这些侍卫之前躲过他们的箭。
见萧衡终于走了,昭宁殿里也安静了。
向来少言的云太妃爆发起来将萧衡生生骂退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云太妃喝了半盏茶润了润喉咙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模样。
任瑶期已经不会被她的冰冷吓到了,轻咳了一声恭维道:“祖母好厉害。”
云太妃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明显的表示不吃她那一套。
任瑶期抿嘴一笑。
沉默地坐在一边很久了的俘虏耶律萨格在此刻开口道:“就算你们看不起萧衡这个背叛者,但是他的人已经围住了整个王府并且可能已经控制住了整个云阳城是事实。等到他调来大队人马,你的侍卫就算能以一当百也抵抗不了太久。”
屋里的人没有说话。
耶律萨格又道:“或许你们不信他有那个本事。他自己当然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如果有你们朝廷的帮助呢?这次借着赵家小姐和云家少爷成亲的机会,朝廷安插进来了不少人马,萧衡早就与你们的朝廷勾结上了。”
她顿了顿,“你们如果是落到萧衡的手上。肯定是逃不了一死,不如试试与我合作?我如今在大辽还有些话语权,保下你们的性命并不是难事。”
云太妃看了她一眼:“你见我们内杠就觉得自己有机会坐收那渔翁之利?算盘不要打的太响,会闪到舌头的。”
耶律萨格脸色一变,勉强道:“我只是在找一条对我们大家都好的路。”
任瑶期被云太妃影响,忍不住对耶律萨格笑了笑,说道:“找一条‘对我们大家都好’的路恐怕有些难度。以我们双方的立场,难道不是应该抱着‘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要让对方好过’的心态吗?不然我们何必打这么多年的仗呢?”
耶律萨格:“……”
云太妃看了任瑶期一眼,心里道:干得好!
最后云太妃总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以为我们是无知妇孺就会上你的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了,昭宁殿的人却无一人能睡得着觉。这注定是一个难熬也夜晚。
云太妃劝任瑶期道:“你休息休息,有什么动静我就叫醒你。你这么坐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任瑶期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屋子里所有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即便形势复杂,他们也都希望任瑶期和孩子都能平安。
任瑶期回了内室。南星和苹果跟着贴身守卫。
任瑶期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只能闭上眼睛养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唤道:“苹果,你过来。”
正坐垂头坐在一边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的苹果回过神来,连忙走到床前:“小姐,怎么了?要喝水吗?”
任瑶期睁眼,冲她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床沿,苹果会意地坐了下来。
任瑶期伸出手来拉住苹果的手,然后在她惊怔的目光下牵着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腹部,苹果的手有些抖,小心翼翼的尽量抬起手掌,似是担心自己那一点点的重量会压到任瑶期肚子里的孩子。
任瑶期温声道:“今天多亏了你和南星。”
苹果有些手足无措,坐在一旁假寐的南星睁开了眼。
任瑶期微笑道:“不过你明明做了一件好事,为什么会满脸不安?”
苹果然后低下头不敢看任瑶期:“小姐,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你会不会怕我,觉得我不适合待在你身边?”
任瑶期愣了愣,她察觉到苹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些不对,原来她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苹果,你在我身边多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今天你之所以下狠手是不是因为看到南星在和耶律萨格交手,害怕萧靖岳过来伤害我和孩子?”
苹果想了想,然后点头:“嗯。”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很生气。”
任瑶期笑了:“这就对了,所以你下狠手并没有错。”
苹果向来是个听话的丫鬟,听主子这么说心里果然轻松多了。她当时砸完了萧靖岳回过神来,就害怕主子嫌弃她太过凶悍,不够良善。
南星也开口了:“你没错,下次遇到这种人,还是得这么干。燕北王府的丫鬟怎么能够胆小怕事!”
苹果于是释怀了,她本来就是个心思简单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任瑶期听到外头远远的传来了各种声音,仔细一听隐隐是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还有马嘶声。
任瑶期不由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眉道:“外头怎么回事?”
南星不能离开任瑶期半步,苹果正想要起身去外头问问,桑椹却是跑了进来,激动地道:“小姐,听外头的侍卫说,穆大人带人来了,现在跟外头那些人打起来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想要下床。
桑椹却是连忙道:“太妃娘娘让您继续歇着,别起身了,穆大人的人要打进来还得费些时候呢。”
任瑶期哭笑不得,这会儿她哪里还睡得着。不过她也没有违拗云太妃的意思,索性倚靠在床头假寐,对桑椹道:“你去外头,有什么消息进来告诉我。”
桑椹应声出去了。
不过另人意外的是,这一仗并没有打太久就结束了,穆虎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原来那些之前以为已经被萧靖岳控制了的侍卫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他们一开始只是在示弱。等到穆虎带人打回来的时候,这些侍卫就里应外合从王府里往外冲杀了出去,所以穆虎进来得很顺利。
“萧衡呢?”云太妃冷着脸问满脸是血的穆虎道。
穆虎来不及去换一身干净的就急急忙忙赶来了昭宁殿,见云太妃和少夫人已经自己的媳妇都没事,这黑脸的汉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收敛住了满身的煞气。
“属下们进来的时候萧衡已经不在府里了。”
云太妃冷哼一声:“他倒是跑得快!”
话音刚落,见任瑶期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云太妃看了看穆虎,对任瑶期道:“你出来做什么?”
云太妃不怕满身血腥气的穆虎,却担心他们身上的煞气冲撞了任瑶期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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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得晚了,这会儿才更新,对不起大家了,请见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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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冲杀在前
任瑶期此时却没有功夫注意穆虎那满身的狼狈,只是对云太妃道:“我没事的,祖母。(
平南文学网)”然后又急急转头问穆虎,“王妃可好?有没有受伤?”
穆虎低头回道:“王妃没有受伤,属下已经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了,等王府这边的形势控制下来属下就去接她回府。王妃也很惦念太妃娘娘和少夫人。”
任瑶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人都没事那就好。
虽然有太妃娘娘这个长辈在,任瑶期不好越过她多问别的,不过她也没有回避,而是坐到了云太妃的身边。
云太妃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赶她。
“寿安殿的那位呢?救出来了没有?”云太妃继续问道。
穆虎皱眉道:“老王妃不在府中,可能是被萧衡劫持走了,不过二夫人母女都还在府里。”
萧衡带走了老王妃,却留下了自己的妻女?
云太妃叹了一口气:“由此可见他走的有些仓促,苏氏母女派人看着,但是对她们客气些,不要为难。男人们混账,却让女人受过,她们又何错之有。”
穆虎应下了。
“外头的形势如何了?”任瑶期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穆虎回道:“城门倒是夺了回来,不过城里还有一些萧衡的人,已经成不了气候,属下已经派了人去围剿。”顿了顿,穆虎迟疑着道,“现在最麻烦的不是云阳城,而是云阳城外。”
老王妃皱起了眉头:“城外出了什么事情?”
穆虎抿了抿唇,现在燕北王府里的主子只剩下几个女人,穆虎也没有刻意隐瞒:“派出去的斥候来报,云阳城临近的西远镇五公里外发现了行军痕迹,应该是朝廷的军队,人数不少。”
老王妃惊道:“朝廷的军队怎么无声无息地到了燕北的?还都已经兵临城下了!”
穆虎冷凝着一张脸道:“这恐怕就要问萧衡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云阳城附近能调动的人马有多少。”
穆虎道:“粗略估计有五千,不过太妃娘娘和少夫人也别太担心。现在几座城门已经在王府的控制之下,城内粮草也算充足,如果打守城战的话支撑到援兵赶来不成问题。”
如果今日萧衡真的顺利拿下了燕北王府,并且掌控了云阳城的四座城门。等到他把朝廷的人马放进城来,那么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众人不由得想到几十年前燕北王府的那一场浩劫。燕北王府覆灭在自己人手里,接着辽人的兵马大举南下,整个燕北满目苍夷。
云太妃有些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你们都先去干正事吧,外头有什么情况派人来报。”
穆虎等人都应声退下了,萧靖岳和耶律萨格则被穆虎的人带了下去,也不知道关到哪里去了,南星依旧留在了昭宁殿,还有那燕北十八卫。
云太妃见任瑶期不说话,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以难得一见的柔和语气道:“别怕,论行兵打仗南边的人不可能打得过燕北军,不然也不会有我们燕北王府了,且他们这次已经失了先机。如果……如果真的到了兵临城下的境地,我就让侍卫们护送你出城去。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任瑶期回了云太妃一个笑容:“祖母,我不怕。”若真到了那时候,她又怎么能撇开长辈独自逃亡。
而且,任瑶期相信萧靖西,她不信萧靖西没有一点防范,她更愿意相信燕北王府如今的局面是萧靖西布下的一个局。
只是不知道萧靖西现在在哪里……任瑶期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真有些想念他了。很想念很想念。
没过多久,同贺来了,禀报道:“少夫人,已经找到乐山和乐水了。”
任瑶期闻言立即问道:“她们如何?”乐山乐水年纪还很小,任瑶期绝对不喜欢看到她们年纪轻轻的就折在了这里。
同贺低头道:“乐山伤势很严重,乐水受伤稍微轻一些。找到她们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昏迷,现在还未醒。”
“让大夫去给她们治,尽力保住她们,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任瑶期连忙吩咐道。
云太妃也是见过那两个双胞胎丫鬟的,听着不由得摇了摇头:“造孽了。”
然后香芹跑了回来。任瑶期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偷偷跑来的,不然在这个时候萧顺怎么会允许她乱走,玩一在外头遇上萧衡手下的漏网之鱼可怎么办。
可惜香芹并不以为然,还气哄哄地道:“奴婢是小姐的人!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之前要不是萧顺把奴婢给锁了起来,奴婢怎么会这会儿才回来!听说辽国公主和萧靖岳拿两个混账来过了,当时奴婢居然没有陪在您身边!这是奴婢失职啊!不过,小姐,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萧顺他欺负奴婢啊!”
任瑶期不由得捂着额头哀叹。
有了香芹在,任瑶期因两个丫鬟受伤的事情引起的低落情绪稍有好转。
天色逐渐转亮,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大亮了,就是在这个时候穆虎派人回来禀报道:“天亮之前云大人带了一百多人马出城了。”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哪个云大人?”
“是云家二少爷云文放,云家大少爷还没有回云阳城。”
任瑶期深吸了一口气:“云文放带着一队人马出去做什么了?”虽然她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却还是不敢置信。
回来禀报的侍卫眼中闪现了一抹敬重和向往之色:“云大人是奔着那一队军队去的,听说想要突袭。”
云太妃也惊呆了:“突袭?云文放他带了多少人马来着?”
“云大人带了一百四十人出城。”侍卫禀报道
“敌方呢?敌方有多少人马?”
“少说也有三四千……吧?”侍卫察觉到云太妃语气不对,硬着头皮道。
云太妃揉着额头靠在了引枕上,口中喃喃道:“这孩子,这孽障,这……他也太逞能了。”
任瑶期也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了。
云文放确实是带着一百来个人出城了,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云家的人,云家上下都被瞒在鼓里,云大太太甚至还在考虑如何才能劝服云文放,拉着她他一起孟家请孟氏回来。
云文放找到穆虎的时候倒是表示过想要带些人马去迎战,可惜穆虎想的是守城之策,太妃,王妃和少夫人都在云阳城,穆虎不敢冒险,只敢寻求一个最稳妥的方氏,云文放对此嘲讽地笑了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找你要人马了,不过我带着自己的人出城你给我放行!”
穆虎皱紧了眉头:“你想做什么?”
云文放脸上的笑容满不在乎又带着些玩世不恭:“被人找上门来了,你忍得下我却忍不下。我带人出城自然是杀人去的。”
穆虎问清楚了他手上有多少人,不由得摇头劝道:“云大人还是不要送死了,你若是有心不如留下来替我守城。”穆虎以前都是称呼云文放为云少爷,这会儿却是不由得改了口。
云文放似笑非笑地瞥了穆虎一眼:“我只会攻城,不会守城。”
穆虎有些无奈:“云大人,您这又是何苦?”
云文放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往某个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想把敌人拦在城门外,不让他们攻城而已。”
穆虎愣了愣,看向云文放的目光似有意外:“可是你这点人马怎么拦得住?”
云文放笑了笑:“这是我的事,说不定我就拦住了呢?”
穆虎劝了半天,云文放还是坚持要出城,最后竟然也没有拦他了。
因为云文放半真半假地对穆虎道:“如果我有非出城不可的理由呢?我喜欢的人身子不适,不能受惊,所以我要拦住外面那些想要攻城的人,以免兵临城下吓到她。”
虽然云文放说这句话的时候从表情到语气都没有什么诚意,但是不知道为何穆虎竟然觉得云文放说的话说不定是真的,他这一迟疑,云文放就带着人出了城。
云文放出城之后遇上的第一匹人马竟然是萧衡的人。
萧衡也没想到云文放会出现在云阳城外,还只带了一百多人。
在萧衡震惊的时候,云文放冲他露出了一个略带调侃的笑容,然后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带头冲杀了上前。
萧衡带着的人比云文放的人马多了三倍,但是一开始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而云文放虽然只有一百多号人,却是个个勇猛无匹,悍不畏死,萧衡之前好不容易躲过穆虎的人马逃出城来,正疲惫得很,所以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萧衡看着云文放不要命似的带头冲杀,悄悄地策马往后撤躲在了自己的人马后头。
“住手!”萧衡喝道。
云文放原本不耐搭理,不过等看到被萧衡挟持在前的人的时候动作却是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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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姓“萧”也当不了护身符
“云文放,让你的人退下,否则我就杀了她祭旗。”萧衡让人将老王妃押了出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老王妃发髻散乱,头上的珠钗早已经散落到了不知何处,哪里还有半分贵气,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妪而已。此时被人推到了刀光剑影当中,她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虽然之前萧衡安抚她说,挟持她来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伤害她,但是老王妃已经不敢轻信萧衡的话了。
云文放眯了眯眼,抬起了手,交战的双方瞬时都止住了兵刃。
萧衡见威胁凑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云文放道:“云文放,你云家再如何也不过是燕北王府的一条狗,与其陷入王府的权利之争中还不如保持中立,静观其变,聪明人才能活得更长远一点。否则,燕北王府的老王妃若是出了一点岔子,你问问萧衍会不会放过你!现在,带着你的人马给我退下!”
云文放静静地看着萧衡,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半分情绪,当听萧衡说完了话之后他突然笑了,然后在萧衡震惊的目光中,云文放拿过身边一名下属的弓箭,拉弓如满月,箭锋指向了萧衡。
云文放嚣张的态度让萧衡又惊又怒,一把抓过老王妃挡在了自己身前:“云文放你敢!你看清楚我身前的是谁!”
云文放的回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了手中的箭弦,离弦的箭瞬间划破了场中凝滞的气氛,带着破风之声直中目标咽喉,箭韧刺穿血肉的声音让在场之人皆是一凛。
萧衡被那只箭的力道带得从马上摔了下去,背脊狠狠地撞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喷了萧衡满脸,耳边听到的是如同破风箱发出来的“呵——呵——”声。
有一瞬间,萧衡以为自己中箭了,马上就要死了。惊恐得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可是当他身边的侍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才看清楚中箭的并不是他,而是被他拉着当护身符的老王妃,被一箭穿喉。
老王妃抬手想要摸自己的喉咙。可是还不等她的手碰到箭就咽了气,瞪大的眼中毫无生气,瞳孔中却依旧残存着惊恐的的情绪。
萧衡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文放:“你……你……你杀……”
云文放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嘴角却是弯着的,他淡定地道:“老王妃已被萧衡所害,众将士们听我号令,给我杀光叛军拿下萧衡的项上人头以告慰老王妃在天之灵,杀——”
随着云文放那一声“杀”,他手下的那一百多人马毫无迟疑地冲上前去。砍刀切菜般地斩杀萧衡的近卫军,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萧衡的人抵挡不了云文放手底下那一百来个已经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精兵,被逼得且战且退。
萧衡咬牙喊道:“云文放,你杀了老王妃!燕北王府不会放过你的。”
云文放笑道:“老王妃可不是我挟持出府的,我杀了你就能给她报仇了。”
“你——”
萧衡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云文放的人已经杀到了萧衡面前,他被一刀砍伤了肩膀,血流如注,若不是旁边的人为他挡了一下,恐怕脖子以上已经落地了。
云文放身边的一个沉静的年轻人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将军,那毕竟是燕北王府的老王妃,你就这么一箭射死了她。万一王爷以后秋后算账……”
云文放淡声道:“她必须死!否则萧衡今日能威胁我让路,明日也能拿她威胁别人开城门,云阳城里那么多人,难道都要为她一人陪葬?她也配?”
沉静的年轻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其实云文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老王妃不死。萧衡就能用她来威胁燕北王府,万一他要求燕北王府开城门放朝廷的军队进城怎么办?燕北王府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要知道萧衡之前之所以能毫发无损地从云阳城里逃出来就是因为有老王妃这个护身符在手。
现在云文放一箭射杀了萧衡的护身符,燕北王府就能少去顾忌。
云文放看了那年轻人一眼,笑了笑:“人是我杀的,到时候燕北王府若是追究起来。自有我一力承担。你们别怕。”
那年轻人忙道:“将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将军,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属下只是想说做都做了,就不要留下活口了。”
云文放闻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说得有道理。”说完就又带头杀了进去,那年轻人也立即跟了上去为他掩护。
这一场仗并没有耗时太久,萧衡眼见着自己的人只剩下了几十个还有战力,便想要让那些人挡住攻势,自己逃走。
云文放远远的瞥见了他的意图,微微弯了弯唇,然后搭弓射箭,尽管有那么多的人墙挡着,云文放的箭还是从空隙中钻了进入直取萧衡后心。萧衡听到破风之声心中一惊,俯下身子想要躲避,不想在他刚刚弯下腰的那一刻,身后又有两箭追至,这一回这两箭是分别射向他的臀部和马的臀部,萧衡和马躲避不及,纷纷中箭。马因吃疼而发起了狂来,萧衡一个没坐稳就被甩了下来。
被摔下来之后萧衡还想爬起来逃,可是他动了动腿部竟然使不上力气。爬不起来了。
云文放慢悠悠地策马走到了萧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嗤笑道:“你不是血统高贵么?怎么连门下的一条狗都打不过?岂不是连狗都不如!”云二少爷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萧衡抬头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俊美青年,对上他那毫无情绪的眼眸,心里一阵发凉,直到这个时候萧衡才发觉自己是怕死的。
“你不能杀我!”他喃喃道。
云文放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道:“哦?为何不能杀你?”
萧衡一边用手撑着往后退一边道:“因为我姓萧!即便我犯了错也应当由燕北王府来处置,你不能随便杀了我,否则你就是蔑视萧家!”
云文放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这笑声让萧衡心底发毛,从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恐惧。
云文放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萧衡头上响起:“你知道吗?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他说我应该感谢我姓云,不然不可能活到今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年轻气盛,所以对此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我却有些赞同他说的了。同人不同命就是这个意思。”
萧衡不由得略微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了一死。
可是接下来云文放却是道:“只可惜,你还是要死。”
萧衡惊恐地抬起头来,云文放已经挥剑而下,利落地砍掉了萧衡的头,萧衡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殒了命。
云文放面无表情地将萧衡的头用佩剑挑了起来,扯下自己的披风包裹住,挂在了马首。
他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因为说那句话的人是我最讨厌的人,就因为他那与你相同的姓氏,我失去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云文放这边解决了萧衡,他身后的那些下属们也顺利地结束了战斗,萧衡带的这些虽然不是乌合之众,却依旧落了个全军覆没了下场,云文放的人虽然并不是豪发无伤,这战绩却也是值得他们骄傲的。
云文放带着萧衡的人头回去的时候,那个沉静的青年对着下面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那些精兵们就开始分散下去给已经倒在地上的敌人补刀。
云文放不在意道:“别管这些废物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着便调转了马头,往朝廷的军队埋伏的地方而去。
那青年见了连忙吩咐了几句,留下了十几个人打扫战场,并让人将老王妃的尸首送会城内,他自己则跟上了云文放。
一百多人马对上几千人的军队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但是云文放却不怕,他带着他的精兵从朝廷的军队中冲杀而过,谁也没有料到突袭的人晚上不来,天亮了却来了,他们当时正在吃早饭,因此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被朝廷用优渥的条件驯养出来的兵们大部分人都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这些年大周朝的北部和西部边境都是燕北军队在守卫,所以云文放这一百多人杀到敌人的阵营中竟像是在过无人之境。
云文放将他们的队伍冲散之后也没有恋战,又从另外一面冲杀了出去。朝廷的兵马也反应了过来,组织了四五百人马追了上去,只可惜他们的骑的战马比不上西北的良驹,最后被云文放仗着知晓地形的优势引入了一处峡谷。
峡谷狭长,人数再多也占不到优势,最后那四五百的人马只能被动地被云文放的人斩杀殆尽。
云文放本就没打算直面那几千人马,他只打偷袭和游|击,将对方的兵马耍得团团转。
可是一个方法,用一两次还行,用多了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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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还算中午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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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归心似箭
云文放感觉到有人拿着刀往他脖子砍来,明明知道应该怎样才能闪避开的,身体却是不由得他控制越来越慢,可是他的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周围变得很安静,所有的兵戎相接之声都离他远去了,只有那致命的一刀越来越近。
云文放笑了笑,可是他没有闭下眼,到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死不瞑目,只是那朝他砍来的刀锋并不能令他恐惧和退缩,而且他想起了任瑶期。
云文放以为这个时候他想起来的应该是那十几年在午夜梦回中出现的那一幕,任瑶期跪着求他放过她,可是并没有,他回想起来的是他脑海中她所有的笑颜。云文放的目光变得很柔和,手动了动不知道想要伸向何处,直到他想起来任瑶期的笑容没有一个是为了他所绽放。
任瑶期当然也有朝他笑的时候,但是那疏淡的笑容每次让他看到都恨得牙牙痒,所以最后连这种客套的笑容她也欠奉了,对着他的时候她总是防备的,不耐的,恨不能装作没有看到他。
云文放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不是身体力竭的那种疲惫,而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绝望和无可奈何,他闭上了眼睛。
“将军——”跌跌撞撞护在他身后的亲随目眦尽裂,他没有再去招架砍向他自己的刀,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不管不顾地朝云文放扑撞了过去。
刀刃入肉的声音已经令在场所有人都麻木了,喷涌而出的鲜血不过是染红了脚下的方寸之地。
“将军——”
云文放倒下了,原本苦苦支撑的将士们眼前没有看到那个奋勇杀敌的身影,目光开始变得有些茫然,有人因为体力精神不支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将要全军覆没的当口,从林子外头突然传来了砍杀声。
一个偷偷朝云文放走过去,想要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回去邀功的士兵手中的刀还没有抬起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枚箭矢一箭穿心钉在了前面一棵树的树干上。
“燕北军的援军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让原本想要冲上来将这些残余的燕北军人都解决掉的朝廷军队瞬间就乱了阵脚,原本还以为是有人趁乱瞎喊。可是当看到从树林外杀进来的那些身穿燕北军盔甲的军人的时候他们能想到的就是转身就逃。
树林外,一身软甲的萧靖西坐在马上,遥遥看向云阳城城门方向。
同德上前道:“公子,树立林只是一小股人马。祝将军已经带了人进去,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萧靖西没有说话。
同德又道:“王爷刚刚派的人来禀报,与张将军一同前来的林公公要求停战,并承诺会马上退兵。”
跟在萧靖西后头的一个年轻将领小声嗤笑道:“打不赢就喊停战这还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只是我们燕北是向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想得未免太美了些!”
“祝将军回来了!”同德眼尖,看到祝若梅带着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肩头上还扛着一个人。
“这是……云将军?”
萧靖西看向祝若梅抗出来的那个人,那人满脸血污一身狼狈,就像是从血水里泡过之后被人拉出来的一样,几乎看不清楚容貌了,不过在场还是有不少人将他认了出来。
祝若梅对萧靖西道:“属下是从一具尸身下面将他翻出来的。还有些气息,不过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萧靖西皱了皱眉,然后翻身下了马走到祝若梅面前去探云文放的脉搏,片刻后他叹息一声,吩咐同德道:“先处理一下他身上的伤。然后送他回城,请大夫尽力救治。”
同德应了一声,然后立即从祝若梅手中将云文放接了过去,扛着药箱的随军大夫也跑了过来。不过一般随军的大夫医术都是广而不精,燕北军中唯一一个擅长外伤的大夫跟着燕北王走了。
那大夫看到云文放身上的伤势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开始帮他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萧靖西看了一眼。提醒道:“先用针灸给他止血,然后尽快送回城。”
大夫闻言立即应了一声,心里想着,虽然这样可能会造成失血过多的人因血脉不通而休克,但是也总比人还没有送回去就因血流殆尽而死在路上的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就看这位少爷自己的造化了。
萧靖西吩咐完了大夫这一句就对祝若梅道:“这里交给你。我先回城了。”
祝若梅面容严肃地行了一礼:“属下领命!”
萧靖西吩咐了其他几位将领一番,然后便上了马带着他自己的侍卫往云阳城方向去了。
等萧靖西的人马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有人轻咳一声,小声道:“公子爷看着像不像是归心似箭呐?”
祝若梅耳朵尖听到了,眼睛一瞪:“小兔崽子,你胡咧咧什么!公子也是能让你随便偏排的?欠揍吧!”
那副将面色一整正要认罪。却见祝若梅翻了个白眼:“你个连媳妇也没有的人,知道个屁!这不叫归心似箭,这叫意恐迟归!”
众人一愣,然后哄堂大笑,那副将也摸着头傻笑起来。
燕北王妃已经回了王府,看到任瑶期安然无恙的时候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开始重新疏离王府秩序,云太妃也被送回了自己的兰樨殿。
“小姐,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下?”桑椹问道。
任瑶期昨夜一夜未睡,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她心性坚定,从头到尾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所以并没有影响到自己肚子里的胎儿。
任瑶期也觉得自己应该去休息一下,尽管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不过为了孩子她还是让桑椹伺候她在里间的床上躺下了,就像昨晚一样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任瑶期听到了帘子被掀开的声音,然后是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苹果或者哪个小丫鬟进来了,因为守在她身边的桑椹和南星都没有出声,所以她也没有在意。
直到那人走到她床边停下,身影挡住了从南窗照进来的光线,任瑶期皱了皱眉,眼睫一动想要睁开眼,那人却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睁眼的时候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任瑶期身子一僵,然后脸上便露出了柔软的微笑,没有挣扎,她在来人脖颈间轻轻蹭了蹭:“你回来了?”
这寻常的一句就好像那人是今日早上出了门办了一件小事,傍晚便回了家。
来人的回答是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将她抱紧了。
屋子里的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都退了下去,任瑶期安安静静地让萧靖西抱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抬起了头看向他。
萧靖西比离开的时候瘦了一些,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色的胡渣,任瑶期抬起手,一寸一寸地抚摸他的容颜,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动作间满是两人才能体会到的柔情。
“对不起……”萧靖西开口道,声音低沉暗哑。
任瑶期闻言笑了,探头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谢谢。”
两人对视着,都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萧靖西说对不起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让任瑶期陷入了危险之中,且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她身边,他还让她挂心了这么久。
她说谢谢是感谢他守诺归来,只要他回来了,对她而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萧靖西忍不住想要亲吻她,可是唇才一碰上他就又直起了身子,有些懊恼道:“我应该换一身才进来的。”
萧靖西回来的时候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看到她,尽快看到她,看到她安然无恙,所以他几乎是脚步不停地回到了昭宁殿,连想要进来通报的人都被他抛到了身后,当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萧靖西意识到自己一身风尘仆仆地就进了房,心里很是后悔,他这一路并不轻松,身上难免的沾染了血腥。所以在任瑶期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他就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任瑶期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却是挂着温柔的笑。
任瑶期原本想要等萧靖西回来与他说会儿话的,可是这一回不知道为何她的头才一靠上枕头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南窗的炕几上点了烛台,微弱柔和的光线让屋里显得安宁静谧。
任瑶期伸手摸了摸身侧却摸了一个空,她立即坐起了身来,面上有些茫然。
她好像梦到萧靖西回来了。
守在一旁的苹果连忙走了过来:“小姐您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姑爷他吩咐厨房准备了粥,奴婢……”
苹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任瑶期抬起头来看向了她,话音不由得顿了顿,被所有人认定不够聪明变通的苹果话锋一转:“姑爷之前一直在屋里陪着您,不久前才被同德请去了书房。”
任瑶期笑了:“知道了,我饿了。”
第532章 夫妻交谈
当食物摆在眼前的时候,任瑶期才意识到自己是真饿了,她认真的吃下了两碗粥,一笼蒸饺,一个半春卷,还有一些小菜。
刚感觉有些饱了,萧靖西回来了。
“吃饱了?”萧靖西在任瑶期身边坐下。
任瑶期点了点头,然后萧靖西就拿过任瑶期的碗筷,将她碟子里那半块吃剩下的春卷夹起来吃了。
在旁边伺候的桑椹连忙道:“奴婢让厨房再送些吃食来。”
萧靖西抬头笑了笑:“不用了,我等会儿还要出去,桌上的这些够我吃了。”
任瑶期没有说什么,让桑椹她们退下了,然后给萧靖西盛了一碗粥,坐在哪里看着他吃饭,一边给他布菜。
直到萧靖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任瑶期才又叫了丫鬟上来将饭桌撤下。
吃完饭之后,萧靖西没有忙着立即就走,而是扶着任瑶期在南炕上坐下了,两人默不做声地依偎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外面现在如何了?”任瑶期靠在萧靖西怀里轻声问道,打破了屋里温馨的寂静。
“萧衡的人已经清理完毕,城外军队也退兵了,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萧靖西抚摸着任瑶期冰凉顺滑的发丝,轻声道。
“你给河中王府送信了?”萧靖西低头问道。
任瑶期顿了顿,点头道:“我进了你的书房,查看了你的文书,猜想到朝廷那边可能会有大动作,所以……我不知道我做对了没有,对不起,这次是我僭越了。”
萧靖西轻轻敲了敲任瑶期的头,笑道:“傻话!谁说你僭越了?是我允许你进我的书房的,这燕北王府只要是我能去的地方你都能去。何况这次也多亏了你反应迅速。若不是河中王的人马大规模的频繁调动震慑住了南边那些人,今日围了云阳城的人马又何止这么些?你这招棋走得实在是妙不可言。手下的那帮人都道是我算无遗策,不用河中王府当真出动一兵一卒就牵制住了南边大部分的兵力。解了燕北之困。我实在是无颜告诉他们,并非是我有多厉害,纯粹是因为我福气好,娶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夫人。”
听出了萧靖西话中的戏谑。任瑶期忍不住好笑,最后叹道:“不能求祖父明目张胆地出兵燕北,甚至为免被人诟病围魏救赵都不好用,也只能用震慑这一招了。也多亏了南边那些人温柔乡里待久了,胆儿都被腐蚀掉了。”
燕北王府与河中王府关系再紧密,河中王府也不好派兵来燕北,这是招人忌讳的事情。若是河中王府为了解燕北之危,当真派人围了京城,在世人眼中就是燕北王府与河中王府相互勾结,朝廷反倒成了师出有名了。燕北王府与河中王府在舆论上就占了下风,说不定还会给辽人有机可乘。
所以任瑶期在考虑再三之后,并没有请求河中王府出兵相助,而是让河中王府做出频繁调动人马的举动。朝廷因为始终顾忌河中王府这只暂时静伏在脚边,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威胁性命的老虎。所以并不敢将将所有的人马都派来燕北孤注一掷。
“宁夏那边如何了?”任瑶期又问道。
萧靖西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宁夏?宁夏怎么了?”
任瑶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觑着他道:“你‘失踪’的这段时日难道不是去宁夏解决曾家的事情了?”
萧靖西忍不住笑了,半真半假地叹道:“窈窈,你若是男儿身……”
任瑶期听见萧靖西说到这里便打住了话头,不由得好奇地问:“我若是男儿身如何?”
萧靖西故作愁眉不展,满脸都是为难:“不对,你若是男儿身我也得把你娶进门。只是这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任瑶期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胡言乱语。”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不可否认的,任瑶期心里还是被愉悦到了。
萧靖西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转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我是说真的。也幸亏你身为女儿身,不然世人可就要骂我荒唐了。”
任瑶期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不自在地道:“曾家现在到底如何了?”
萧靖西见她害羞了,也不再逗她,继续抱着她道:“曾家啊……曾潽勾结辽人设伏袭击燕北王府二公子证据确凿。所以他这个总兵怕是做不下去了。”
任瑶期皱了皱眉:“你在武州被人袭击之事当真与曾家有关?”
萧靖西闻言不在意地笑了笑:“有没有关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曾家想要趁乱夺权倒是真的,只是最后没有如愿罢了。经此一事,狄家在宁夏气势大涨,用不了多久就能替代吴家。西北稳了,燕北的后院也就稳了。”
任瑶期听萧靖西说得轻松,却也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宁夏那地方虽然算不上大,但是各方势力复杂得很,萧靖西借着这个机会对曾家发难,扶持狄家上位,肯定是经过多番衡量的。
“曾潽父子现在何处?”
曾家始终是横塞在任瑶期心中的一根刺,她更是比谁都清楚,对上曾潽和曾奎这样的人,要么不要打,要打就得要一棍子打死了,不然的话会后患无穷。所以尽管听到曾氏父子在宁夏已然失势,任瑶期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显然与曾家交手过数次的萧靖西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闻言对任瑶期安抚地笑道:“这次我剪除了曾家大部分的羽翼,剩下的交给了狄家来善后,毕竟是宁夏的事情,我不好明目张胆地伸手。不过你也别担心,曾家父子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任瑶期见萧靖西说得这般笃定,心里安稳了不少:“吴夫人呢?”
任瑶期记得萧微手里也聚拢了一些始终忠于吴家的势力,只是这些势力在吴萧和的遗腹子出生之后也流失了大半,这女人并不聪明,野心却是不小,以萧家掌控宁夏的力度来看,她想要再在宁夏掀起风浪怕是难了。
燕北王对萧微虽然没有多少兄妹之情却始终有几分兄妹之谊,任瑶期之前听王妃提起过,王爷想要接萧微和吴依玉回燕北王府陪伴老王妃,老王妃也提起过多次。不过现在老王妃已经死在了萧衡手里,萧微母女若是回来的话燕北王府怕是安稳不了。
于私,任瑶期是不愿意萧微和吴依玉回来的,这对母女太能闹腾了,且心术不正。
萧靖西像是能明白任瑶期心中所想,笑道:“吴夫人的儿子在宁夏,她自然也不能离得太远。吴家小公子虽然还年幼却是肩负重任,身边怎么能没个长辈看顾?”
任瑶期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萧靖西所言的吴夫人的儿子是吴萧和的那位狄氏所出的遗腹子,不由得好笑,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满脸狡黠的男人道:“你把吴夫人交给了狄家?你坏不坏啊!”
萧靖西捏了捏任瑶期的脸,不乐意道:“娘子,话可不能乱说,为夫才高八斗,品貌端正,是你可遇而不可求的良人,坏在哪里?”
任瑶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站错了的话会乱了套,吴夫人既然已经嫁到了吴家,那她就是吴家的人,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她该守的规矩。至于吴依玉,她还现在还是曾家少夫人,等到有一日曾氏父子都不在了,她该回的地方也是娘家而非舅家。”吴依玉的娘家自然是她弟弟吴家小公子那里。
萧靖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却很坚决。
像萧靖西这样的人,自然是明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自家后院里捡的。燕北王顾念兄妹之情,他却无需顾及,他的心比燕北王要狠。但是萧靖西的狠却是让他亲近之人安心。
夫妻两人正在这说着话,苹果进来禀报说王妃来请萧靖西过去一趟。
萧靖西对任瑶期道:“母亲找我应是为了老王妃的丧礼,我去一趟九阳殿。”
老王妃的尸身已经被送回了燕北王府,王妃已经命人搭建起了灵堂。王妃让任瑶期昭宁殿待着不要出门,因为老王妃不是寿终正寝,王妃怕冲撞了任瑶期肚子里的孩子,当然这种话王妃是不会明说的,对外只称任瑶期受了惊吓。
任瑶期起身送萧靖西出门。
“靖琳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原本萧靖琳是不会这么快回来,但是老王妃身死,她作为孙女是要回来奔丧的。
萧靖西点了点头:“已经去了信,靖琳这几日就会回来。你回去吧,今日外头风大,别出门了。”
任瑶期闻言没有再坚持出门相送,等萧靖西走了之后她便转身回来了。之前睡了一觉任瑶期精神尚好,想着要去书房里找本闲书来消遣,一边等萧靖西回来,走到书房的时候听到两个洒扫的小丫鬟在小声说话。
“……王妃将张大夫,李大夫,顾大夫都派去了云家,只是伤得太重了,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可一定要救活啊,不然我们燕北就损失了云二公子这一员猛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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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会补完本月欠更。
酝酿纠结了这么久,作者君争取在本月底大结局。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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