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闵文清(feifiguan和氏璧+)
“在想什么?”容氏见任瑶期许久不说话,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
任瑶期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出了一会儿神罢了。”
她想要问容氏怨不怨恨燕北王府和萧靖西,不过后来一想又觉得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问的,看如今献王府的态度就知道了。
献王府和燕北王府是两股政治势力,可以合作也可以对立,全看当政者的立场。成者王侯败者寇,如果用恩怨情仇来判定那就显得尤其可笑了。
所以尽管之前燕北王府吞并了闵家手中的势力,现在献王府也还是愿意与萧靖西合作,即便李天佑再不喜欢闵文清,也只是刺他几句,并未真正与他动手,阻止他进来。
刚刚任瑶期基于上一世萧靖西所持立场对燕北王府在任家众人的结局中所起的作用进行了一些推敲,尽管任瑶期知道萧靖西虽然不是幕后推手可是总跑不了一个坐视不理坐收渔利,却还是没有办法怨恨他。
萧靖西不欠她也不欠献王府,他也不是什么时刻准备着救人于水火的大圣人,他是燕北的当权者之一,他有他自己的政治立场。
她甚至应该庆幸这一世萧靖西选择了与献王府合作而非是蚕食掉献王府的势力之后赶尽杀绝。
“听说曾家向任家提亲了?”容氏也没有追问,转而问起了任瑶华的婚事。
任瑶期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曾奎此人并非良配,这件婚事不会成的。”
容氏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笑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做不到,可以来与我说,外祖家跑跑腿的人还是有的。”
任瑶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外祖母。”
其实任瑶期知道,在献王府真正与燕北王府交心之前,在燕北的地盘上。献王府能动用的力量很少。如果在献王府力所能及的范围之类,该请外祖家帮忙的时候她也不会矫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倚红进来回话说闵文清在见过李乾之后刚刚已经离开了,并没有留下来用饭。
容氏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任瑶期想着,闵家其实在献王府的地界上是很尴尬的。不管他最初的立场是什么,闵家背叛了宛贵妃的信任是铁铮铮的事实。尽管现在献王府和燕北王府很有可能因为合作关系而走到一起,献王府的人也不可能以原来的态度来对待闵文清了。
任瑶期在外祖家用完了午膳才离开。
马车刚从献王府前面的巷子转出来,任瑶期就听到了舅舅李天佑的声音。
“……我说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跟着我一路有意思么?”
另外一个声音有些无奈地道:“一鸣哥,我只是看你是不是真的回家罢了。”
任瑶期听出来这一个声音是之前从献王府上离开的闵文清。
“老子回不回家关你屁事啊!”李天佑被自己讨厌的家伙跟了一路。十分恼火,忍不住爆了粗口。
闵文清好脾气道:“一鸣哥,曾家的人你还是离着远些的好。刚刚那个曾奎说要与你赌赛马目的可能并不简单。”
任瑶期听到曾奎的名字大惊,连忙道:“停车!”
马车在李天佑和闵文清面前停了下来。
任瑶期掀开车帘子走了下来。
闵文清还是之前的那一身装扮,手里还牵着马的缰绳,看到任瑶期的时候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李天佑抓了抓头发,看了看任瑶期,挤出了一张笑脸:“外甥女,这就要回去啦?”他之前还凶神恶煞地瞪着闵文清。这会儿变脸变的也很快。
任瑶期行了一礼,然后问道:“舅舅刚刚遇见了曾奎?”
“啊!你也知道曾奎啊?哦,对了。他好像……”李天佑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闵文清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任瑶期皱眉问道:“他说要与你赌赛马?”
李天佑斜睨了闵文清一眼。然后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不赌了不赌了!你就别说教了啊!而且刚刚曾家那小子连闵小屁孩都赢不了,还妄想与我交手?我会这么蠢被他给拉低水准吗!”
任瑶期至皱了皱眉,看向秋生:“是怎么回事?”
秋生看了李天佑一眼,然后低声将刚刚的事情说了。
原来李天佑今日从家里出去之后就去了自己平日里喜欢的一个戏楼,将自己写的几十把折扇搭上了打赏银子成功的送了出去,后来苏家少爷和曾奎也来了。
曾奎看到李天佑很是自来熟,说是久仰李爷大名要找个机会与他赌赛马,周围的人听了都起哄。
李天佑向来是这种赌局上的常客,所以遇上别人邀赌也并不奇怪。
不过在李天佑答应曾奎的赌局之前,闵文清和他的手下的几个小兵竟然也出现在了戏楼里。
闵文清看场面热闹,便说也想要赌几把,还说拣日不如撞日与其找日子赌马还不如当场来赌牌九。
李天佑不搭理闵文清,闵文清就借着之前曾奎起哄的劲儿对上了曾奎,曾奎之前闹得最厉害,闵文清说要跟他赌他也不能当众拒绝,所以便当场架起了赌桌。
结果不过是几轮玩下来,无论座位怎么换,都是闵文清赢曾奎输,曾奎输光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五百两银票,又输掉了苏二公子借给他的三百两。
不管一开始曾奎起哄说要与李天佑开赌局的目的是什么,这时候他的好胜心也被激了出来,说是牌九不好玩又费时,干脆就来赌骰子。
闵文清把玩着手中的牌九玩味地道:“赌什么我无所谓,不过既然玩法换了,堵住是不是也得换?”
李天佑开始一直在看热闹没下场,这会儿蔫儿坏地躲后面出主意道:“没错!赌钱没意思又俗气,不符合你们的身份呐!干脆玩大的,输了的脱衣服!谁衣服全脱光了,就要光着屁股去正阳街上跑一圈。”
平日里与李天佑在一起开赌的都是些没有节操的货,这会儿全都来起哄了。
闵文清面色不变,依然是笑眯眯的:“我没意见,曾公子怎么说?”
闵文清表态了,曾奎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且他自认为赌技很不错,他不信自己今日运气当真会这么背,当即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不过提出来摇骰子不用别人,就他们自己轮流来。
结果就是几轮下来之后,曾奎脱得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裤子。
闵文清也不是一直都赢,他输了两把,不过也只是脱了腰带和外衫。
最后还是与曾奎一起来的苏家二公子看不下去,觉得自己在不阻止的话事情就没法收场了,找了个借口说是家中长辈派人来找了,要曾奎跟他回去。
闵文清打量着曾奎仅剩下的那一条裤子吹了一声口哨:“赌不赌随曾公子的便,你若是现在要走,剩下的这一条裤子就先欠着?等下次再还我也没意见。”
曾奎眯着眼睛看了闵文清半响,最后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苏家公子离开了。
秋生说的很详细,任瑶期听着眼角直抽。
闵文清在一旁笑道:“说起来我的赌术还是小时候跟一鸣哥学的。”
李天佑嗤笑一声,不理会闵文清的套近乎:“老子当年还教过你光屁股爬树,用你爷爷珍藏的棋子儿打鸟,往老鼠洞里灌桐油,今儿怎么不见你拿出来现啊?”
闵文清叹了一声没有接话了,他朝着李天佑行了一礼道别道:“我先走了。”
李天佑翻了个白眼,拿侧脸对着他。
闵文清又朝着任瑶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了马,临走之时又顿了顿道:“一鸣哥,以后见了曾家的人离远一些。”
李天佑不悦道:“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要你多事?滚!”
闵文清调转马头走了。
李天佑摇开自己的扇子使劲扇了扇,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反应过来任瑶期还在,他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话找话地道:“那啥,小屁孩子什么的都是小时候好玩,长大了惹人讨厌。”
见任瑶期不说话,李天佑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哦,那什么,我没说你啊!”顿了顿,“嗯,也没说你姐姐。”
任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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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任家动荡
“舅舅,你很讨厌闵文清?”任瑶期不由得问道。
这句话任瑶期没有问外祖母容氏却问了李天佑,是因为她感觉到容氏对闵文清的态度和李天佑对闵文清的态度有些不同。
容氏对闵文清的态度很客观,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是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就会给他应有的尊重。
不过李天佑他明明也是知道这些的,却还是会对闵文清冷脸。
这说明李天佑对于闵文清的态度是带了些感情因素的,可能因为在闵家被发现真正身份的时候李天佑付出过感情,所以才会在知道真相之后反感闵文清。
虽然任瑶期也弄不清李天佑现在这种性情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韬光养晦的手段还是本性如此,但是任瑶期相信李天佑是有真性情的。
果然,李天佑听了任瑶期的话之后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他摆了摆手跟赶蚊子似得:“别提了!”
任瑶期见李天佑不愿意谈及闵文清便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道:“舅舅,不管你是不是不喜欢闵文清这个人,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曾奎这个人还是离远些的好。”
李天佑脾气来的快去得更快,任瑶期的话勾起了他内心的八卦之火,他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任瑶期面前小声道:“对了,我听娘说曾家那小子去任家提亲了?你们家任老头子没有答应吧?听你这话似乎对那曾家小子并不看好啊?诶,我说那小子人品就不说了,那长相……啧,实在是能把人吓哭啊!要是晚上起身嘘嘘,一睁眼对上这么一副尊容,一般人还不得蹶过去啊!我虽然不喜欢你那个凶巴巴的姐姐,不过她怎么说也是我外甥女,我也不能看着她入火坑啊你说对不对?要不舅舅给想个法子把这门亲事给搅和黄了?不过要怎么搅和呢?”
李天佑自言自语自得其乐地说了一大堆,然后就开始摸着下巴想主意了。
任瑶期:“……”
李天佑自个儿琢磨了半天。然后皱眉道:“不如我让秋生他们半夜里过去直接把他废了?秋生你怎么看?”
秋生:“……”
任瑶期忍了忍,然后无奈道:“舅舅,我三姐不会嫁到曾家的,谢谢您的好意了。”
李天佑抬头:“咦?你自己有好主意?什么主意,说出来舅舅给你参详参详?舅舅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
任瑶期顿了顿,然后诚恳地道:“那么您能在不惊动燕北王府。曾家以及所有人的情况下将曾奎给解决了吗?”
李天佑挑眉看向秋生。
秋生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惊动别人没有问题,但是燕北王府那边怕是不行。”
李天佑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温和地道:“所以您还需要吃更多的盐,我也要努力吃更多的米。杀人越货这种事情不是不能做,只是如果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就不如不做的好。不然后患无穷。”
李天佑张开嘴看了看任瑶期,又去看秋生。
秋生低头做木头状。
任瑶期笑着屈膝行礼:“我先回去了,舅舅也早些回去吧。”
等任瑶期上了马车。马车使出了巷子,李天佑才眨巴眨巴眼睛问秋生:“她说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不是不能做,要做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专业技术被鄙视了的秋生闷闷地道:“表小姐是怎么说的。”
“哎吗!我就说小屁孩子都是小时候好玩,一吓就哇哇哭,长大了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李天佑摇着自己的扇子,愤愤地转身走了。
李天佑这人有一颗童心,又爱恶作剧逗弄小孩子,当年闵文清。任瑶期甚至包括任瑶华都被他吓唬过。
然后娃娃们长大之后李天佑非但吓唬不住了,反而时常被娃娃们吓唬回去。这一点李天佑心里是十分不爽的!
任瑶期从外祖家回来之后还是不放心,怕曾奎会打献王府的主意。便给外祖母容氏少了一封信,与她说了曾奎的事情,让他们小心不要去招惹。
容氏让丫鬟带了话来。只有两个字“放心”
任瑶期知道容氏心里有了底就真的放了心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闵文清的搅局还是因为献王府本身有了戒备,任瑶期之后当真没有听到曾奎去找李天佑的事情了。
倒是后来雷盼儿来任家玩耍的时候,任瑶期发现跟车的多了好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护卫也多了不少。
任瑶期和任瑶华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自上次从白龙寺的事情之后,雷家名下有几家铺子半夜里走了水,烧了不少东西,只能停业整顿。好在因为雷霆早有防备,只是损失了一些财物,并没有人员伤亡。
因为雷家的铺子不是在云阳城,所以任瑶期和任瑶华都不知道。
任瑶期觉得雷家的事情可能真的与曾奎有关系,不然好端端的铺子怎么会走水?
显然雷霆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作为,所以这一阵子都不会允许雷盼儿出门。就连雷震,雷霆也派了不少人跟着。
这次雷霆允许雷盼儿来任家玩,雷震还有些怨怪他哥道:“前几日才烧了几家铺子,若是真有人在背后捣鬼,这会儿怎么就让盼儿出门了?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雷霆淡声道:“烧了点不值钱的东西,只是给人看的,那人消了气你们就能安全许多了。”
雷震皱眉道:“这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雷霆不以为然:“当真无法无天就不会避开我们雷家在云阳城的产业了,可见他们也是忌惮燕北王府的。”
也因为知道了曾家是忌惮燕北王府的,雷霆才肯让雷盼儿出门,不过除了去离着雷家不算太远的任家,别的地方也是不准去的。
任瑶期和任瑶华还是担心雷盼儿会有事,派了人亲眼看着她回了雷府才放下心。
任瑶华因为此事越发厌恶曾奎,同时也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累了雷家很是过意不去。
不过雷霆并没有就这件事情提起过半句,若不是任瑶期发现雷盼儿身边的人多了一些心生怀疑所以派人去打听,怕是还不会知道雷家受到牵连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这日任时敏回来的时候道他明日要回白鹤镇一趟,因为今日任老爷子捎了信来让他回去。
任瑶期算了算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心里有些预感,便也没有多问。
任时敏第二日一早就回了白鹤镇,到了中午的时候,任家老太太派了人过来,说是想念任瑶期这个孙女了,想要接她回去一趟。
若是想念任瑶华还好说,任老太太想念任瑶期却是让李氏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任瑶华也有些狐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急着把任瑶期叫回去。
“我与你一起回去吧。”任瑶华对任瑶期道。
任瑶期摇了摇头:“父亲也不在家,你还是留下来陪母亲吧,我去一趟就回。”
任瑶华想着任瑶期向来聪明,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应该也能先想办法拖延,于是她也就没有执意要跟回去。
任瑶期自己坐了马车回了白鹤镇。
说起来任瑶期从任家老宅搬离的时间也不久,可是当马车再一次驶进任府大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从二门外下了车,任瑶期立即就被等在二门的人领着去了荣华院。
任瑶期走到荣华院的正房的时候发现今日任家的人到的很整齐,任老太爷任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三老爷,五老爷五太太,,甚至连东府的老太太以及二老爷和二太太也过来了。
她这一辈除了她,在场的只有大少爷任益言。而上一辈中唯一没有在场的只有她母亲三太太李氏。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不过任瑶期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低着头上前去给任老太爷和任老太太行礼请安。
任老太太一把将任瑶期给拉了起来:“行了别跪了,你过来,祖父祖母有些话要问你。”
任瑶期顺从的起身,站到了任老太太身侧。
任老太太看了任老太爷一眼,见任老太爷没有发话,便开口问道:“期儿,你最近有没有去燕北王府?”
任瑶期一脸莫名:“前一阵子有去过,不过上次我过去的时候听闻王妃因为宁夏的事情和老王妃生病的事情很忙,最近就没有去请安了。”
任老太太皱了皱眉,与任老太爷对视了一眼之后又问道:“那你还有没有给郡主写信?郡主呢?有没有给你回信?信上都说了什么?”
任老太太说着看了跟在任瑶期后面进来的婆子一眼。
原来任老太太交代了自己派去请任瑶期的婆子,去任瑶期的书房去把她与萧靖琳之间通过的信笺偷偷拿回来。任瑶期与萧靖琳通信的事情任老太太是知道的,以前任瑶期在家的时候任老太太也会隔三差五地打探一下两人通信的内容,只是碍于郡主的面子她没有亲自查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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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拒之门外
不过这一回情况特殊,任老太太想要弄明白燕北王府的态度,所以才想到要看一看郡主写给任瑶期的信笺。
不想派去的那个婆子却是悄悄地朝着任老太太摇了摇头。
原来婆子等任瑶期先上了马车之后又返了回去,借口说五小姐落下了东西在书房要去帮五小姐拿。
任瑶期带着自己的大丫鬟走了,徐嬷嬷去了后院,书房里只有几个二等的三等的丫鬟,任瑶期平日里对自己的书房也没有下过什么禁令,几个大丫鬟和打扫伺候的二等丫鬟都是进去过的,任瑶期也没有刻意藏过什么东西,所以丫鬟们也没有觉得这婆子有什么问题。
那婆子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信,等发现书案下有个上了锁的小抽屉想要用自己的发簪打开的时候任瑶华带人进来了。
任瑶华见那婆子的作态,发了脾气,说她偷东西要拖下去打板子,最后婆子只能说自己是任老太太派来找东西的。
任瑶华逼问是什么东西,那婆子知道任瑶华的厉害,也只能交代了。
只是那婆子最后还是被任瑶华让人给赶了出来,任瑶华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可不信祖母会让你偷偷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若真是有什么道理,祖母不会直接问五妹妹要吗?真要事关重大五妹妹还会不给?我瞧你就是来偷东西的!不过你是我祖母院子里伺候的,我也不处置你,你自己回去我祖母跟前领罚吧!”
那婆子是只身回转的,根本就抵抗不住那几个被任瑶华交上来架她的人,最后只能先追上任瑶期的马车,先回来回禀任老太太了。
任老太太见那婆子摇头就皱起了眉头,示意自己身边的丫鬟珊瑚过去细问是怎么回事。
那边任瑶期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任瑶华之后偷偷让人送的口信,知道任老太太想要把她和萧靖琳的通过的信笺拿回来而没有成功,说起来她和萧靖琳平日里通信还真的没有提及过任家的事情。不过信上有些东西任瑶期也不想摊开在人前被别人看去。
不过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回道:“前几日收到过郡主的来信,我也回了一封让人送去了燕北王府。郡主在信中说了一些她在嘉靖关的趣事,还说自己再过两个来月就会回来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了。”
珊瑚上前来与老太太说没有拿到任瑶期和郡主的信,任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悦,又暗怪任瑶华被她给惯坏了。任意妄为。
但是这会儿了,任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将这件事情暂时揭过去,又问道:“郡主当真没有在信中提起我们家什么事情?”
任瑶期一脸莫名:“我们家什么事情?”
任老太太循循善诱道:“就是有没有说王府对任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任瑶期摇了摇头:“没有说过,祖母为何会怎么问?”
任老太太见问不出来什么了。便又看了任老太爷一眼。
任老太爷的脸色一直的严肃的,事实上在场之人的脸色都有些严峻,任瑶期也让自己在注意到这些之后表现出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任老太太不死心地对任瑶期道:“会不会是郡主的信你没有看明白呢?她或许有过什么暗示?这样吧。你把信都放在哪里,我让人去拿过来,让祖母给你看看吧。”
任瑶期皱眉道:“可是郡主不让别人看她的信,上次萧二公子不小心拆错了她的信她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任老太太不悦道:“那你就不要让她知道!”
任瑶期低下头,却是摇了摇头。
任老太太最近心里很是不顺,或者说任家很多人都心里不顺,在面对任瑶期的时候因为有些顾忌,任老太太还算是耐心的给了好脸了。
不过见任瑶期敢公然反抗。任老太太还是一阵恼火:“给祖母看看又有什么事?”
任三老爷看不过去了,顶着压力为任瑶期说话:“母亲,信笺是私人物件。若是郡主和瑶瑶都不愿意让人看的话,还是算了吧,这样对郡主不太尊重。就算瑶瑶她不与郡主说。以后见了郡主也还是会心虚,最后被郡主知道了不是更不好?”
任老太太气得指着他骂道:“闭嘴!你懂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任老太爷拍了桌子:“好了!吵什么!”
任老太爷看了低头不言的任瑶期一眼,温和地道:“不看信就不看信吧,不过瑶期啊,现在任家需要你帮忙做一件事情。”
任瑶期抬头看向任老太爷:“什么事情祖父请吩咐?”
任老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你等会儿就回云阳城,然后去燕北王府给王妃请安,并将她对你的态度和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然后回来告诉我。”
任瑶期点了点头,又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可是这为什么?”
一旁的林氏小声嘀咕道:“还能为什么?咱家的煤矿不知道被什么人将去年塌矿的事情给翻了出来告了上去,现在任家三个大煤矿都被贴了封条了。”
任瑶期耳尖听到了,做出一副呆怔的模样:“可是这与燕北王府有什么关系?”
大少爷任益言在一旁轻声道:“往年这种事情也是有的,但是一般都是安顿好了那些遇难矿工的家眷,再与官府一些孝敬,事情便揭过去了。这次父亲他们去找官府送银子的时候,官府却是没有说,只让父亲回来等消息,不想父亲前脚回来,那边的矿山后脚就有官兵赶到封了矿,就连燕州的几个煤栈也被官府派人接管并查起了账来。”
凡是家里有煤矿的,谁家的煤矿里没有发生过事故?只是这种事情实在是无法避免,那些遇难的矿工也都是签了死契的,所以最后一般都是用银子摆平的。
只是这一次,官府那边突然发作起了任家,若是说没有燕北掌权人的意思在里面,任家是怎么也不肯信的。
任老太爷道:“好了,你先去吧。再多的事情告诉你你也不懂。到了王妃面前,不管王妃是什么态度,你都要表现的乖顺一些。”
任瑶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祖父。“
任老太爷吩咐任老太太:“让人备车,送她回云阳城。“
于是任瑶期在任家老宅没有待半个时辰就又被任家的马车送了回去,且还是直接奔着燕北王府去的。
任老太太还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珊瑚跟着任瑶期一起过去。
等马车到了燕北王府,任瑶期规规矩矩的递上了牌子求见王妃。
平时任瑶期来燕北王府的时候,其实是不用走这些程序的。今日任瑶期就按了王府的规矩来。
不过任瑶期带着珊瑚等人在燕北王府外头等了近半个时辰,里面才出来了一个嬷嬷道王妃今日没有空闲,不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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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落进下石
珊瑚立即就回想起来了,这个嬷嬷就是上一次送四小姐任瑶音回去任家别院的那个嬷嬷,好像是姓段?
果然,珊瑚听见任瑶期问道:“段嬷嬷,请问王妃什么时候可以有空见我?我改日再来请安。”
段嬷嬷摇头道:“王妃最近都没有空,任五小姐还是请回吧。”
任瑶期看了珊瑚一眼,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走。
珊瑚跟在任老太太身边多年,也是个脑筋灵活的,连忙上前一步赔笑道:“段嬷嬷最近可好,今日过来之前我们老太太还提起过您呢,说是五小姐她承蒙您照顾了。”
说着珊瑚握住了段嬷嬷的手,将一个装了十两银裸子的荷包塞到了段嬷嬷的袖子里,荷包是在她来之前任老太太就交代她准备好了的,十两银子的荷包一共准备了五六个,另外还有一些小红包,以备不时之需。
珊瑚让段嬷嬷想起来上次去任家别院任老太太出手大方打赏了她一个羊脂玉玉蟾把件的事情,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点头寒暄了一句:“任老太太最近身子可好。”
珊瑚见有门路,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越发乖巧:“我们老太太好着呢,今日特意让我们五小姐来给王妃请安,不巧正遇上了王妃有事的时候,看来只有下回再来了?”
段嬷嬷想了想,点头道:“王妃今日确实是不想见客。”
珊瑚听到段嬷嬷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便”不由得心里一“咯噔”,试探地问道:“那依嬷嬷之见,我什么时候再来为好?”
段嬷嬷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却是不愿意多说了,只道:“你们请回吧。”说完就转身回了燕北王府,也不理珊瑚在后面唤她。
段嬷嬷这么一走,珊瑚心里越发没有底,可是王妃明说了不见客。她们也不能硬闯,这里可是燕北王府。
珊瑚有些作难地看向任瑶期:“五小姐,这……”
任瑶期摇了摇头:“王妃不见客,我也没有办法。”
珊瑚叹了一口气:“那只有先回去向老太爷和老太太复命了。”
于是任瑶期又乘了马车回了任家,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任瑶期的马车抵达白鹤镇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任家各房的人还聚集在荣华院没有走。倒是任老太爷和任大老爷不见了,另外还有东府的老太太坐不住也先回去了。
原来在任瑶期离开之后外头又陆续有消息传来,官府之前封了任家的三个煤矿,接管了任家在燕州的煤栈,没有想到今日矿上有不少的矿工闹了起来。联名状告任家草菅人命,平日里克扣虐打矿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与任家名下的一座煤山相连的一个山主。也趁机状告任家暗中将煤矿挖过了界,挖空了他家的山腹。
挖煤挖过界这件事情原本也是那位山主落井下石,因为之前两家之间原本就是有过协议的,任家每年也给了他一笔银子,只是没有想到由这一起官司竟然引出了任家在废弃的矿洞中私藏刀兵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出,众人皆哗然。
无论是在李氏皇朝治下的大周还是在燕北王府治下的燕北,都是严令禁止私人藏匿大量兵器的,任家的废弃煤矿中竟然被发现了几百把弓箭和一百来把朴刀。虽然兵器的数量并不算太多,但是这件事情本身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就可大可小了。
任老太爷和任大老爷在任瑶期离开之后没有多久就因为这件事情被官府请了过去了,主心骨一走。任家也乱了。
任老太太心里也急,却也只能将各房的人先留下来,等外头的消息。并且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任瑶期一进屋众人的视线就全向她投了过来,仿佛是想从她那里看到什么转机,任老太太甚至是立即站起了身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样?王妃见你了没有?都说了什么?”
任瑶期摇了摇头:“王妃没有见我。”
任瑶期的话一落下,屋里便静了静,任家诸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越发沉郁。
任老太太皱眉道:“你没有见到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珊瑚走上前去,将今日的事情以及段嬷嬷说的话与任老太太说了,任老太太脸色一变,就迁怒起了任瑶期来,指着她骂道:“平日里王妃不是对你印象极好吗?还差人给你送了好几次东西,怎么会不见你?”
任瑶期摇了摇头,该说的珊瑚已经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任老太太这明显是有气无处发拿她撒气了。
任五老爷道:“母亲,王妃说不见瑶期她也不能硬闯。现在父亲和大哥都被官府请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您别动气,先想想法子解决问题才好。”
任老太太气道:“那你说说怎么办!”
任五老爷看向任三老爷:“要不我与三哥去官府那边瞧瞧,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任老太太原本想点头,可是后来想想现在任老太爷和大儿子都被叫到了官府,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万一另外两个儿子去了也困在了官府里可怎么办,她又摇头道:“你们去能有什么用?还是多派几个脑子灵活的管事去官府候着,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报回来。”
任五老爷只能去再多派几个管事出门了。
原本一直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入了定般的任家二老爷似乎也被召回了凡尘,他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喃喃道:“这些事情怎么就赶到一块儿去了?难道是今年任家的运道不好?”
任老太太想起任老太爷临走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运道不好还可以花钱消灾,就怕是犯了小人!”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看向任老太太。
五太太性子急,忙追问道:“母亲,什么小人?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任家?”
任老太爷也想到了是不是因为任家打算与曾家结亲的事情惹怒了燕北王府,以致燕北王府想要给任家一个教训,所以他才会让任瑶期去燕北王府试探一下王妃的态度。
后来官府找上门来,说是在任家废弃的矿洞里发现了兵器,任老太爷震惊之余又开始怀疑这一手笔是不是韩家为了报仇做出来的事,毕竟燕北王府若是想要给任家教训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绕上这个大的一个圈子,处心积虑的来栽赃陷害。
任瑶期刚刚听任时茂和任时敏的对话也知道了任家矿洞被发现藏了兵器,任老太爷和任大老爷被官府请了去的事情,她心里也正在琢磨。
以任瑶期对萧靖西的了解,萧靖西确实是不屑做出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只为了给小小的任家一个教训,她也想到了许久没有动静的韩家。
只是韩家能这么快就听到风声,并且在这个关头踩任家一脚,是不是燕北王府那边给过什么暗示,任瑶期就不清楚了。
让韩家出面来对付任家,到还真是省事了。
因为任老太爷并没有吧任家和韩家老太爷的仇怨在小辈们中间公开,所以任老太太说了那么一句就闭口不言了。
晚膳众人是在荣华院的花厅里用的,只是这顿饭还没有怎么动筷,外头打听消息的管事就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老太太,大事不好了,老太爷和大老爷被官府收押了。”
任老太太手一抖摔了筷子,起身的时候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她抖着唇道:“你,你说什么?什么收押?”
大太太忙一把扶住了任老太太,她也变了脸色:“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管事喘着气道:“原本官府是说带我们老太爷和大老爷去问话的,可是主子们进去了大半日还不见出来。眼瞧着就要天黑了,奴才只有花五十两银子去找杨师爷探听情况,等了近一个时辰,杨师爷那边才终于递来了消息,却是要奴才们不要等了,赶紧的回来找人商量怎么把主子们弄出来,因为老太爷和大老爷因为私藏兵器的事情已经被收押,关进了衙门大牢了。”
任家因为出手大方,平日里与官家的关系都还不错,所以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也会找衙门协商,甚至是有时候处理一两个犯了错的下人也是借助官府。但是任家的主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进去衙门里出不来的情形。
就连任老太爷和任大老爷离开任家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有被扣押的可能。
女眷们都被这个消息吓得大惊失色,任老太太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离着老太太最近的大太太拉她不住自己也差点摔了,连忙唤人:“快来人扶住老太太,五弟妹去让人请大夫来……”
任家众人都被任老太爷任大老爷下狱,任老太太晕倒的事情吓得乱了方寸。
任二太太倒是临危不乱,先帮着任大太太领着人将老太太扶到了内室,又请了大夫进府来给任老太太看病。
任二老爷,任三老爷和任五老爷也是措手不及,等大夫进府给老太太看过之后说任老太太只是怒急攻心并无性命之忧,他们又连忙出去召集手下的管事想对策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03章 惊雷( 梅在飞~和氏璧+)
任家出了大事,任三老爷也暂时不能回云阳城了,现在任老太太又病倒了,任瑶期当晚也留了下来。
任瑶期看着任老太太一脸憔悴地半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又看了看任家众人皆一脸心慌心焦的模样,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今日之事皆是因她而起,身为任家之女,她实属不孝了。
可是任瑶期却并不觉得后悔,与愚孝比起来,她更在乎自己父母姐姐的生命和幸福,如果将来有一日她会因为自己今日的所做作为而受到报应,她也是甘心认的。
任老太太这里有大太太和大少奶奶留下来照顾,任瑶期留在荣华院陪到了任家个园落匙的时间,然后回了三房以前住着的紫薇院休息。
任老太太病倒的事情也传到了云阳城,第二日上午,李氏和任瑶华回来了,任时佳和林琨夫妇是与李氏一同赶回来的。
而任家几位老爷在商量了之后决定这次无论要花多少银子,都要先去官府的牢房里将任老太爷和任大老爷先救出来再说。
之后便由五老爷任时茂和姑爷林琨一起,带着银票去了官府。女眷们一边在家中陪着任老太太一边等消息,紧张的氛围充斥着任家上下每一个人中间,连向来咋呼的五太太林氏都是愁眉苦脸的不怎么说话了,每隔个一刻钟就打发人去外面看任五老爷他们回来了没有。
任老太太被吓得病了一场,身子正虚弱着,让任五太太这么在眼前晃着,心里更是慌得没有底了,歪在炕头叱道:“不耐烦在这里待着就滚出去!”
任五太太被老太太这么一吼眼圈红了,她又委屈又害怕,也顾不得怵任老太太了,当即就不服气地叫出了心里话道:“任家这么多男人,让谁去不行?为什么就非要五郎去!万一他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任老太太被她气得两眼翻白。指着她骂道“闭嘴!你说谁回不来了?谁回不来了!”
任五太太哭着道:“您不知道吗,进了官府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了!最后一个出来的也得要掉一层皮!”
在任五太太的认知里,凡是去了牢里的都是有去无回的,她平日里拿捏下面的婆子丫鬟的时候也都是动不动就说要把人送官去。
今日任时茂要去找官府救人的时候,任五太太是不同意的,任五太太觉得任时茂排行老五。是小儿子,上头还有二哥和三哥,出事了凭什么要让他出头。
可是平日里万事都顺着林氏的任时茂这次却不肯听她的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己上头两位兄长的习性?任家老太爷和大老爷不在,也只有任时茂出头了。好在妹夫林琨也来了,让他总算是有了些底。
林氏哭闹不休,任时茂安慰了她许久。最后还是与林琨一起出去了。
林氏心里记挂着任时茂,一上午都没有怎么说话,是因为心里一直在当惊受怕。任老太太也在害怕,她无法想象如果任老太爷和任大老爷都回不来了任家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任五太太的话正好戳到了她的痛处。
任老太太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想要骂五太太,不想她从昨日到今日就没有怎么吃过东西,有有些气急攻心。当下就头眼发昏又要蹶过去。
任时佳和大太太忙合理架住了老太太,把扶到她在床上安顿好,任时佳一边给任老太太揉着胸口一边急声安慰她。任大太太第一次对任五太太冷下了脸叱骂道:“母亲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是不是想要我叫人进来架你出去?”
大太太对五太太说的那几句话也是很恼怒的。
任五太太咬了咬唇,跑了出去。
李氏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道:“需不需要再请大夫来瞧瞧?”
任时佳看了看任老太太的脸色。然后点了点头,对李氏道:“麻烦三嫂去外头吩咐一声,请大夫再来给娘瞧瞧,我刚刚摸着她的头似乎有些发热呢。”
李氏立即出去吩咐了。
大少奶奶赵氏和三少奶奶齐氏接过了丫鬟送上来的帕子,上前来服侍任老太太擦脸。
任瑶华在一旁给任老太太揉揉胳膊腿什么的,任瑶华对这个总是护着她的祖母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服侍任老太太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相比较而言,任瑶期就显得木讷了许多。
任家众人这么一等就等了大半日,到了中午的时候姑爷林琨回来了。
原本病歪歪的任老太太又精神了许多,强撑着坐起来问道:“如何了?”
待发现只有林琨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任老太太脸色都白了,又有要昏倒的家世,“怎么只有你回来了?老五呢?”任老太太其实还是很介意之前五太太林氏说的话的。
林琨连忙道:“您别担心,时茂和大哥晚些时候就回来了,小婿是因为怕你们着急想知道消息,所以先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大太太闻言一喜,连忙站了起来:“大老爷也会一起回来?”
老太太总算是缓了一口气上来,让任时佳和任瑶华扶着她坐直身子:“都回来了?都没事了?”
林琨道:“我和时茂拿着银子去找杨师爷,请他帮忙去做说项,最后穆大人那边收了一万两的银票,同意让大哥出来。”
任老太太原本还欣喜着的脸又僵住了,急忙问道:“让老大出来了,那老太爷呢?”
林琨叹了一口气:“花了一万两银子又托了不少人说项,穆大人那边才勉强同意放了大哥回来。但是因为这件事情牵连有些大,穆大人说岳父还需要留在衙门里等案情水落石出。”
任老太太觉得天都要塌了,事情竟然会变得这么严重?
任大太太问道:“多花些银子也不肯放人吗?一万两不行,两万两,三万两,十万两呢?”任家并不缺银子。
一个声音在门口道:“这次已经不是银子的问题了。”
是三少爷任益均和大少爷任益言进来了。
“不是银子的问题那是什么的问题?”任时佳急忙问道。
任益言紧皱着眉头有些疲惫地道:“前一阵子宁夏那边有一伙贼人冲进了一位参将家中,将那位参将一家老小五十余口人屠杀殆尽,还放火烧了宅子,这件事情前段时间在宁夏闹得很大,到现在那一伙贼人都没有找到。”
众人闻言心里都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任大太太问道:“这与我们任家有什么干系?”
任益均道:“贼人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他们却是在现场留下过一些兵器,而昨日官府在我们的煤窑里搜到的兵器正好与那一伙贼人用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任大太太有些不敢置信。
任老太太也脸上越发不见了血色。
任益言叹了一口气道:“所以现在官府怀疑我们任家与那一伙贼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不肯放人。”
任老太太回过神来,突然拍着炕沿怒道:“简直是荒谬!我们任家的人又没有去过宁夏,怎么会和那些贼人有牵扯?更何况那个什么参将我们听都没有听说过,与他无冤无仇的,杀他全家做什么?”
任老太太的话道出了任家众人的心声了。
就算是任家煤窑中被搜出来的兵器与那一伙贼人用过的相同,也不能依次就判断任家和那伙贼人有什么牵连啊!他们一个在燕州,一个在宁夏,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时候,任益均突然来了一句:“祖母,您可知道,死了这个参将后,最后得益之人是谁?”
任老太太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宁夏!”
任益均扯了扯嘴角:“那么我告诉你,这一场惨剧最后得益的是曾家!新上任的宁夏总兵曾潽,在李参将死后接管了他的全部人马,并且借由这个契机在宁夏占得了一席之地!”
任益均说完之后环顾了一眼众人,有些嘲讽地道:“连这些都不知道,你们还想着要与曾家结亲?也难怪最后连自己是怎么被人整死的都不知道了!”
任益均的话无异是在众人心中投下了一枚惊雷,任老太太被她震得说不出话来了,连任益均语气中的刻薄嘲讽都忽略掉了。
“这次老太爷和你父亲被下狱是因为曾家的关系?”任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瞪着任益均道。
任益言有些责备地轻声道:“三弟,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任益均轻哼了一声,看着任益言道:“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别的理由吗?难不成还真是我们任家在外头杀人放火?”
任益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任益均冷声道:“我们任家只是商户,那就老老实实的做普通的商户好了,至少一家人平平安安,不用提心吊胆!你们偏偏贪心不足想要左右逢源,可是也不瞧瞧我们家是什么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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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关于三碗大米饭和五六个窝窝头的人生
任益均的话半点情面也没有留,任老太太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随时都可能昏过去一般。
任大太太一边给任老太太揉着胸口,一边转头轻叱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不快闭嘴!”
任益均梗着脖子顶了回去:“我怕我今日闭了嘴,改日一家老小都要为这种愚昧无知,短视贪婪而葬送了性命!”
任老太太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着任益均道:“反了!都反了!你不愿意做任家的子孙就给我滚出去!”
任益均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任益言瞧着有些急了,追上去几步唤了一声“三弟”,又看了看任老太太和大太太。
大太太还是心疼儿子的,之前当众斥责任益均也是怕他被任老太太责备,便暗中朝大儿子使了个眼色。
任益言道:“我去说说三弟。”然后就追了出去。
大太太让三少奶奶齐氏端参茶过去给任老太太喝一口,任老太太抬眼看到齐氏就想到了任益均之前说的那些大不敬的话,十分来气,挥手朝着齐氏手中的茶碗扫去,迁怒道:“你也给我滚!”
齐氏似乎早就料到了任老太太的动作,很是机警地微微侧身避了过去,然后动作顿了不顿地将手中的茶碗塞到了大丫鬟珊瑚手里,赔笑着对任老太太道:“诶,这就滚!这就滚!您仔细身子别气着了。”
说完齐氏就以别人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跑了出去。
众人:“……”
任老太太又一次气急攻心,两眼一番晕倒在了炕上。
一屋子的人又忙着请大夫,给老太太喂药,喂参茶,忙得不亦乐乎。
齐月桂从荣华院出去之后正好看见之前追着任益均跑了出来的任益言因为没有在附近看见任益均,便叫住了一个丫鬟问她有没有看清楚三少爷去了哪里,丫鬟摇头说没有看见。
齐月桂想了想,没有惊动任益言,自己小跑着回了清风苑。
齐月桂在清风苑找了一圈。最后在任益均用来种兰花的小花圃里找到了就那么随意坐倒在草地上的任益均。
“少爷您今天跑的可真快,我刚刚瞧见大少爷在后面追你没有追上呢。”齐月桂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坐到了任益均身边。
任益均推了她一把,横眉竖目道:“起开!谁准你靠过来了!”
任益均虽然面上凶神恶煞的,推人的力道却并不大,齐月桂配合着被他推开了一些,笑嘻嘻地道:“哦。我忘了向少爷请示了,咳咳,我可以靠近您的尊躯么?”
任益均原本心中排解不开的抑郁情绪被齐月桂这么胡搅蛮缠地一闹,竟是散了大半,他哼了一声。撇过了脸去。
齐月桂便又屁颠儿屁颠儿地靠了过去,这次任益均没有再赶她走。
两人就这么在草丛里呆坐了大半天,齐月桂难得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
任益均从自己的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看了齐月桂一眼,突然觉得原来这蠢妇也有安静讨喜的时候。
齐月桂看到任益均看她,立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一口小白牙:“少爷,您心事想完了,回魂啦?”
任益均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之前果然是发了太久的呆所以脑袋有些不清醒了。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讨喜。
“你就不能不开口说话?”
齐月桂莫名其妙:“不让开口说话要嘴干嘛?”
“吃饭!每顿饭都要吃三大碗还堵不住你的嘴吗?”齐月桂食量很大,任益均每次跟她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到丫鬟们惊呆的眼神,最后任益均只能把丫鬟们都赶出去不让人伺候了。不然顶着那些目光,除了齐月桂本人谁也吃不下饭。
齐月桂鄙夷地看了任益均一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连韭菜和兰花都分不清楚。跟着你也就只有能吃饱饭这一条好处了。”
任益均这会儿终于体会到了之前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祖母想要掐死他的心情了。
可是今日齐月桂的这句话却又让任益均发不出火来,因为他想到可能真的会有那么一日,他连一个每顿只要求吃三大碗白米饭不挑食的媳妇都养不起。
齐月桂原本已经做好了她跑任益均气急败坏的在后面追的准备了,可是却见任益均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翻脸,反而是坐在那里发起了呆来。
齐月桂不由得暗自检讨,难道今日的话太重了,把这位少爷给气傻了?
于是齐月桂想着措辞安慰道:“呃……其实也不止一条好处啦,比如说你不打女人(其实是打不过),每次吃饭都把大部分菜让给我吃(因为太挑嘴食量又小),为人正直不喜拈花惹草(没精力吧?)……”
任益均没有听到齐月桂暗中吐槽的话,脸色微微回暖了些,想了想,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若是将来有一日,你每顿只能吃两碗,不,是一碗饭呢?你会不会怨我?”
齐月桂闻言警觉地看向任益均。
任益均也觉得养不起妻子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他轻咳一声,眼神游移着道:“也不是说一定就没有饭吃,就是可能……”最后任益均似乎是抗不住齐月桂谴责的眼神,有些狼狈地故作凶狠道,“我把我的那碗给你一半总成了吧!”
当然不成!少爷您那是人的饭量么?您那是猫食量!一半还不够塞牙缝的!
齐月桂咬牙挤出一个笑脸:“少爷,没有白米饭的话粗面做的窝窝头能管够么?”
任益均皱眉不解:“粗面做的窝窝头?那是什么玩意?”
齐月桂拿手比划了一下:“您没有吃过,不过外面普通人家都是经常吃的。一碗白米饭大概能换五六个粗面窝窝头吧,我吃这个的话一顿五六个也就够了,其实也相当于一碗白米饭的钱。”
任益均不由得看了齐月桂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女人还真的挺好养活的!
齐月桂眼巴巴地看着任益均:“少爷,这下成么?”
任益均被齐月桂这么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和内疚,心里也格外的难受。
他抿了抿唇,扭过头去有些别扭地粗声道:“你放心吧,我会尽量让你每顿都吃白米饭的。”
养家糊口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任益均想,若是真有那一日任家倒了,或者他被迫离开任家,他能写会算,只要到时候肯拉下脸面,能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今日五老爷任时茂和林琨去官府找门路的时候,他和任益言也跟在后面出了门,任益言与他去找杨师爷问情况,不想正好不小心听到了杨师爷和穆大人手下一位幕僚的对话,也正是他们的对话让任益均察觉出了任家这次的事件暗中隐藏的危机,他虽然不常出门,却也是读书人,且他比他三叔任时敏在面对政治问题的时候要敏锐许多。
再回来的路上他和任益言遇到了林琨,三人交换了消息。
任益均和任益言之前听到杨师爷与那幕僚的对话中所表露出来的意思,除了他们任家之外,宁夏也有两户原本很风光的人家因为一些原因而倒了霉。
就连云阳城里的苏家,经营的马场也出了一些变故。原本燕北军中历年所有的战马都是由苏家的马场提供。可是去年秋冬,燕北军在与辽人交战的时候,苏家的马却是被发现出了问题,后来经查实原来是苏家给马喂的饲料有问题。
今年燕北军在换下一批战马后却是没有像往年一样直接从苏家的马场买马。
这些年有一批牧民私下联合了起来以抵制苏家对西北地区马场的垄断,苏家原本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事实上,苏家的马场能在西北的马场中独占鳌头甚至垄断战马市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苏家马场的马毛亮骠肥,速度快,耐力好。因为苏家除了不缺钱不缺人以外还有一门密不外传的养马技术,又占据这西北最为肥沃的一大片牧草草原。
凭借着能养出最为出色的战马一一点,苏家在燕北的地位也是不好撼动的。因为燕北军需要战马。
可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今年开春之后燕北军竟是让其他的牧民和苏家一起将马匹送了去,然后再从中择优挑选战马。
苏家养出的战马虽然优秀,但是别的牧民那里也不是就没有好马了,虽然有些良莠不齐,但是有些牧民靠着自己祖传的技术养出来的马也没有比苏家的差。
所以这次挑选的战马虽然还是有一大半是出自苏家牧场,燕北军也从别的牧民手中收购了一部分,苏家在战马上的垄断地位已经被打破了。
任益均觉得这些事情凑到了一起并不简单。
因为无论是宁夏的那两户倒了霉的人家还是苏家,都是最近与苏家走的比较近的,苏家更是与曾家是姻亲关系。现在还要加上一个任家。
任益均不得不猜测是曾家最近的动作太大,已经让燕北王府不满了。
他是读书人,杀鸡儆猴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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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只有一更~别等更~〒_〒
太晚,来不及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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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回绝亲事
任家身为燕北的普通商户,原本不至于牵扯进这些政治斗争中去,可是任家偏偏撞到了燕北王府的枪口上。
任益均想着任家长辈们的那些行事,若是这次他祖父和父亲能够平安回来,并且由这次的事件吸取到教训,那么以后任家或许还能继续在燕州立足,否则的话任家这一艘船总有要翻的那一日。
任益均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杞人忧天,今日任家老太爷和任大老爷的牢狱之灾就已经预示着任家在走下坡路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任益均意识到了自己的百无一用,平日里齐月桂骂他的话并没有错,如果他不是任家三少爷,他还能做什么?若是有一日他不再是任家三少爷了,他又能做什么?
这一个下午,任益均和齐月桂就这么待在了花圃里,和齐月桂的那一段对话之后,他又想了许多,而齐月桂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在了他身上睡着了。
任益均察觉到之后,皱着眉头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睡得口水直流的人,他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把她给推到地上去,可是手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地缓缓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好让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任益均暗自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等到他任三少爷真到了的落魄了的那一日,能养活的估计也只有这个一顿只要求吃三碗米饭就满足了的女人了,所以以后还是稍微给她点好脸色看吧。
而这个时候的荣华院那边,任五老爷和任三老爷终于把任大老爷任时中给接了回来。
只是众人在看到任时中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任时中身为任家嫡长子,是任老太爷钦定的任家上下承认的下一任家主,他平日里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至少每一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都是一身稳重光鲜的穿着,言行举止也很有准当家人的气势。
可是今日任时中却是被任时茂和任时敏兄弟两人给扶回来的。
任时中出门的时候穿的那一身鸦青色的杭绸直裰已经皱皱巴巴得不成了样子,尽管现在他身上还披了一件任时茂马车上的备着的深蓝色缎面披风,但是露出来的衣摆还是看得出来有些破损。
他眼下有些青乌。看上去很疲惫,嘴唇更是脱水到干裂,头上的发髻虽然没有歪,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之前不久才匆匆梳好的。
任老太太瞧见他的模样震惊得叫了一声“大郎”之后就说不出话来了,而任大老爷跪倒在任老太太面前的时候神情也是有些激动,大太太和大少奶奶在一边瞧着直抹眼泪。
任老太太也哭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任老太爷还在官府的牢房里没有被放出来,可是看着任大老爷现在的模样,任老太太实在是有些不敢开口问任老太爷如今的情形。
倒是任时佳急忙开口问道:“大哥,你是在牢里吃了苦头了?父亲呢?父亲现在如何了?”
任大老爷脸色疲惫地道:“那些狱卒倒是没有动手打人,只是这两日一直在被人审问。一共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牢里十分潮湿阴冷,我还好。父亲他着了凉有些发热。原本我是想让父亲出来,我继续在牢里待着的,可是好说歹说,官府就是不肯放父亲出来,说他才是任家的现任家主,我又想着自己要不也先不要出来,我和父亲两人一起也算是有个照应,可是父亲他不同意。今日我出来的时候。五弟他们已经求了穆大人给父亲请了个大夫。”
任五老爷也叹气道:“只是衙门那边怎么也不允许我们进去探望,说是这次案情牵涉极大,怕父亲与外面的人窜供。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需要先将父亲收押。”
任老太太听得越发提心吊胆。
任三老爷道:“大哥能回来也好,至少这些官场打点之事你比我和五弟都熟悉,父亲那里还要仰仗着你。”
任老太太也想起来了。忙道:“大郎你先回去歇着,等休息好了再想办法将你父亲救出来,花多少钱也没有关系,只要人能出来就好。”任老太爷不在,任老太太就像是少了主心骨一样,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任老太爷真的回不来了该如何。
任大老爷确实是疲累得连站都站不住了,可是他知道现在无论是救任老太爷出狱,还是让任家平安渡过这一次大劫难都需要他拿主意,这也是任老爷子一定要让他回来的原因。
任大老爷让大太太扶着他坐到了丫鬟搬上来的扑了软垫的椅子上:“我再交代几句话就回去休息。”
任老太太立即道:“你说。是不是你父亲交代了你什么事情?”
任大老爷想了想,然后道:“从这两日在狱中之时那些官差审问我和父亲的话来推测,任家今日的祸事或许真的与曾家有些牵连。”
任老太太与屋里的众人想起来今日任益均说的那些话,都是脸色一变,任老太太的脸色尤其好看。
任大老爷看了任三老爷一眼,叹了一口气:“三弟,或许当日真应该听你一句,不与曾家结亲的。”
站在外围的任瑶华闻言看了任瑶期一眼,任瑶期低着头站在边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任老太太道:“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何况我们与曾家还没有正式交换庚贴呢,也算不上是正经的儿女亲家,曾家那一头拒了就是了。”任老太太说道这里有些担心的问任大老爷道,“如果我们不与曾家结亲了会如何?官府会放你父亲回来吗?”
任大老爷叹了一口气:“那就要看燕北王府的意思了。”
任老太太不安道:“这还不行?那还要怎么做?”
任大老爷沉默了片刻才 道:“恐怕京都那边的煤栈,任家需要先放弃了。”
任老太太立即皱眉:“这怎么行?任家的煤栈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规模,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父亲花了多少的心血在上头?”
将任家的煤栈开遍整个大周,这是任老太爷的心愿,也是已故的那位太老爷任宝明的遗愿。
任大老爷道:“父亲说,如果迫不得已,任家只能丢卒保车了。”
任老太太不由得一脸颓然,任老太太这时候不由得在心里怨恨起了东府和方家,原本任老太爷并没有打算立即就应下曾家这门亲的,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收到了东府二老太爷和方雅存的来信。
任大老爷说了这么多,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任大太太忙道:“老爷,您还是先回去歇歇吧,既然父亲已经这么说了,我们照做就是。你不休息好,哪里有经历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任老太太也道:“你去歇着吧,曾家那边我安排人过去回绝,其余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这次任大老爷没有拒绝,让任大太太陪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任老太太现在也的疲累的很,人多吵得她脑仁疼,她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道:“你们也都别守在这里了,都出去吧。”
众人便从荣华院退了出去。
任老太太知道与曾家划清界限之事已经刻不容缓,立即让人去隔壁的东府请任家二太太过来。
任家二太太出身苏家,苏家与曾家又是姻亲关系,所以这件事情由苏氏去当这个中间人最合适不过了。
二太太苏氏也听到消息说大老爷回来了,正想让人去找二老爷一起过去西府看看。不过任二老爷还没有找到人,任老太太的丫鬟就过来请她的。
苏氏稍稍收拾了一下就自己过去了。
任老太太躺在炕上将自己请苏氏过来的来意说了,苏氏听完之后心下皱眉,问道:“大伯母,这些都是从衙门里打听回来的消息吗?”
苏氏问的是任家因为曾家而被牵连的事情,任老太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语里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
任老太太之所以会透露出这些,是因为苏氏虽然出身苏家,曾家也只不过是苏家的一门姻亲,而苏氏却是实打实的任家媳妇。
任老太太叹道:“若非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想出尔反尔,可是你看看你大伯父现如今还在牢里吃苦头……”说着任老太太就哽咽了起来。
苏氏轻言安慰的任老太太一番,知道这件事情是还在牢里的任老太爷的意思,苏氏便没有再多言了,任家当家做主的是谁她清楚的很,任老太爷说要拒绝曾家的亲事,那就说明没有反转的余地了。
所以苏氏从任老太太这里离开的时候答应了任老太太会尽快回一趟苏家,请苏家出面回绝曾家的求亲,有苏家做中间人,双方的脸面都会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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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闹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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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在第二日果然去了云阳城。
曾家与任家之前也仅仅是处在议亲的阶段,并没有交换信物和庚贴,所以任家现在要回绝,曾家那头就算不乐意也没有别的法子。
苏氏去了云阳城当日下午就回来了,告诉任老太太说苏家会出面帮任家与曾家说清楚这件事情,任老太太感激了苏氏一番。
那边,任大老爷已经开始为任老太爷出狱而奔波,只是任家忙了几日,托了不少的关系,花了不少的银子,官府就是不肯松口放人,好在与任家关系比较好的那位杨师爷告诉任大老爷,之前已经请过大夫去牢里给任老太爷看病了,任老太爷喝了几剂药之后已经退了热。任家人总算是放了点心。
就这样,任老太爷在牢里待了七八日之后,那位穆大人终于肯见任家大老爷了。之前任大老爷出来之后也曾找过穆大人几次,但是穆大人却是不肯再见任家的任何人,就连杨师爷那边也没有办法。
任家得知消息之后惊喜不已,以为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转机了。
于是这一日任大老爷在任时茂和林琨的陪同下去见了穆大人,任家众人则是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
不想,任大老爷他们这么一去就是大半日,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任老太太连忙让人请任大老爷他们过来问话。
任老太太原本的身子底子还不错,任大老爷出来之后她休息了几日也就可以下床了,只是这么一番折腾让她看上去疲惫了不少。
任老太太就算不去请任大老爷,任大老爷也还是会先到荣华院来的,因为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和任老太太甚至是任家各房的人商量。
任老太太见任大老爷来了立即就问道:“如何了?官府那边是不是已经同意放人了?”
任大老爷却是一脸疲倦地叹了一口气:“母亲,让人去请三弟还有东府的二弟他们过来吧,有些事情我自己怕是不能拿主意。”
任老太太听他这么一说,又见和任大老爷一起回来的任五老爷以及林琨都是一脸的严肃。心里不由得一沉,她立即吩咐丫鬟下去东府请人,又让人把任时敏也叫过来。
等东府二老爷和任时敏都过来之后,任大老爷才道:“今日穆大人那里松了口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任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有些责备地道:“官府能松口就是好事。你们这副样子吓了我一跳。”
任大老爷叹息道:“肯放人确实是好事,不过任家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任二老爷皱眉道:“什么代价?”
任五老爷道:“穆大人说,这次的事情干系太大,原本父亲是不能被放出来的。但是考虑到我们任家只是普通商户,这些年来也没有出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加上燕北王府那边对我们任家有些印象,同意可以从轻发落。”
“那到底是怎么个从轻法?”任老太太急道。
任五老爷沉声道:“要么交出任家名下一半的煤矿和煤栈,要么给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再每年从任家的煤矿和煤栈的出息中拿出六成来上缴,从明年开始连续上缴十年。”
“什么!”任老太太简直要蹶过去,她气道,“这叫做从轻发落?那么什么是从重发落?”
任大老爷语气艰难地道:“宁夏的余家和吴家您知道吗?也是这次因为曾家被牵连的两家。余家和吴家包括家主在内的成年男子全部被斩首,十三岁以下的男子和所有女子都被充作了官奴,两家家产全数充公。”
任大老爷的话一说出口,屋子里鸦雀无声。
任大老爷环顾了一眼众人,然后闭了闭眼睛道:“你们觉得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任老太太感觉到了一阵眩晕。好在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晕过去的时候,强撑着问大老爷道:“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这不是要绝我任家后路吗?”
任大老爷苦笑着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在还能将这些损失赚回来。若是人不在了,又能怎么样?这些不也都是别人的?”
任老太太怔怔的不说话了。
任大老爷揉了揉眉心道:“我已经与穆大人说了,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需要见父亲一面才能定夺,穆大人已经答应了明日让我去牢里探望父亲。”
任老太太这才有了些精神,忙道:“对对对,这件事情还需要你父亲拿主意,你明日去与他好好商量看看该怎么办。”任老太太自嫁到任家后,家中的大事都是任老太爷拿主意的,她觉得只要任老太爷知道,或许他能想出什么法子让事情有转机也说不准。
毕竟拿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并交出每年出息的六成,对任家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的事情,任老太太自己是不敢拿这个主意的。
因为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靠任老太爷来定夺,所以任老太太便让各房的人都回去了。
任瑶期在任三老爷回来之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任三老爷乐观地道:“如果只是花些银子父亲就能出来,任家也能平安,那就花些银子就是了。”
任瑶期摇了摇头暗中叹道,如果任家的任都像她父亲这样的想法那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争端和是非了。一牵扯到钱财,事情哪里就会这么简单了?任家接下来怕是还有得闹。
第二日,任大老爷果然去了牢里探望任老太爷,等他回来之后任家各房又聚集到了荣华院里。
任大老爷道:“父亲同意了,就按照穆大人的说的办吧。以后每年官家都会派人来查看我们的账目,以确保百分之六十的收益上交。另外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我们怕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钱,穆大人那边同意我们在一年之内分三次上缴。”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什么。
任老太太问道:“那你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任大老爷道:“等煤矿和煤栈那边的账目交接清楚了,并先交付五十万两银子父亲就能出来了。我这就交代人尽快去办好,今日我见到父亲,他虽然不发热了,却是一直在咳嗽,精神也不怎么好,牢里的环境太阴冷潮湿,在住下去父亲怕是会撑不住的。”
听任大老爷这么说,任老太太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反正都要出银子了,早出晚出又有什么分别,他们还能欠官府的账吗?
“那你快去快去,早些将你父亲接回来。”
任大老爷正要应下,却听到外头响起了吵嚷声。
任老太太皱眉不悦道:“谁在外头吵吵闹闹的?”
珊瑚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禀报道:“老太太,是东府的老太太过来了,她……”
珊瑚的话还没有说完,东府的老太太廖氏就大步走了进来。
二老爷忙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廖氏看了任老太太一眼,冷哼道:“我不过来?我不过来的话任家全让人败去了都不知道!”她走过去,用手指重重地点了任二老爷的额头一下,“就你老实,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若是不多看着些,你怕是被人吃的连骨头也不剩下了。”
任老太太不悦道:“二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廖氏冷笑道:“什么意思?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要将任家一半的家产拿去救大伯出狱?你们要救人我自然是不反对,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先把家分了吧!”
屋里众人闻言无不震惊。
任二老爷轻咳一声道:“母亲,您说什么呢!”
任老太太看了任二老爷一眼,心下冷哼了一声,这件事情若不是有人特意去告诉了廖氏,廖氏怎么会知道并且选在这个时候来闹?难怪任二老爷刚才一声也没吭,甚至都没有提要给自己在京都的父亲和弟弟去信交代一下,原来是有这么一出在后头等着呢。
任老太太在心里啐道,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任时远平日里一副潜心向佛不问世事的模样,到了关键时刻就数他心眼儿最多。
任大老爷道:“二婶,祖父在世的时候就有言在先,任家是不分家的。”
廖氏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你祖父知道任家会被你们给败了,肯定早就同意分家了!现在分了才对任家有好处吧?我们东府分走我们的那一份,你们再拿你们的那一份去救大伯,祖宗的基业还能保下来一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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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病倒
任老太太气得头晕:“怎么叫做任家被我们给败了?”
要比声量,廖氏自认不会输给任老太太,当即哼笑道:“难道这次不是因为你们西府自己的事情才惹来的牢狱之灾?之前因为念着好歹是一家人的份上,我们东府出人出力我也没有二话,可是你们也太过分了!任家的家业又不是单是你们西府的,凭什么说拿出一半去救人就拿出一半去救人?你问过我们的意思了没有?”
任大老爷见她是长辈,只能心平气和地道:“二婶,我们每次都有请二弟过来商量的。”
廖氏气道:“那是因为你们知道我儿子他心肠软,性子也好欺负,所以可着劲儿的欺负我们!我告诉你,有我在,谁也甭想乱占我们便宜!这次这个家我们是分定了!”
廖氏想着分家想了几十年,这次绝对是个大好的机会。这次是西府的人自己决策失误才会导致任家危机,她自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分出去了,凭什么她东府的人要陪着西府的一起倒霉。
任老太太也想起了二老太爷写来的那一封信,气道:“什么叫做这是我们西府惹出来的事情?之前若不是二叔写信回来说让我们应下曾家的亲事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情吗?你现在好意思过来与我们说是我们自己做错的事情了?”
廖氏不甘示弱道:“我们二老太爷这些年来难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听大伯的?向来是大伯说往东就往东,说往西就往西,什么时候轮到大伯听他的了?他之所以这些年都在京都不归,不也是因为大伯他当年一句话吗?这次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关心侄孙女的亲事随口这么一提而已,我就不信你们是因为他的一封信就同意了与曾家的亲事的!”
这话任老太太不好反驳,事实上廖氏说的也没有错,任老太爷还真的不是那种因为弟弟一句话就会将孙女嫁出去的人,促使任家和曾家亲事的其实还是方雅存的那一封信。而且当年也确实是任老太爷让任永祥去京都的。
廖氏和任老太太两人自年轻的时候就不合,谁也没有看谁顺眼过。这会儿更是有些剑拔弩张了。
还是任五老爷劝说廖氏道:“二婶,就算是要分家也要等我父亲先回来再说吧?您也知道家中的大事都是我父亲拿主意的,我们这些晚辈就算是同意了,等我父亲回来他不肯,你们也是分不出去的。所以您今日在这里吵闹也没有什么意义。”
任家的钱财确实都是掌控在任老太爷的手中,就连这次要救他。任家也要先问他的意思,让他做安排。
任二老爷这时候也站出来劝说他娘:“母亲,五弟说的没有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将大伯父救出来,分家不分家还是要等大伯父出来之后再谈的好。而且父亲和四弟也还在京都。分家的事情事关重大也是需要他们同意的。”
廖氏这才松了些口:“我也不是说分要现在立马就分了,但是至少要先将话说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亲兄弟明算账。救大伯的钱你们自己出,该我们的那一份你们不能动用!”
任老太太也知道现在不是与廖氏闹的时候,不然耽误了救任老太爷出来就完了,所以她也没有再继续与廖氏吵下去,只道:“行了,这件事情等我们老太爷回来再商量吧,我反正是做不了主。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歇着吧。明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廖氏想了想,今日闹到这程度也差不多了,她也不想任老太爷出不了狱。只是不要用她们的钱财去赎人就好了。
之后众人便从任老太太的荣华院里退了出去。
这日之后。任大老爷立即开始忙救任老太爷的事情。
任家要一下子拿出一百五十万两有些不易,但是先拿出五十万两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而煤矿和煤栈那边,官府一早就已经派人去查账了。这会儿倒也便利也不少。
于是过了短短三日,事情就都安排好了,五十万辆银子松了出去,燕北境内的煤矿和煤栈账务的事情也与官府派来的人有了交接。
于是这一日中午,任家诸人终于迎回了任老太爷。
任上一次任大老爷回来的时候是被扶回来了,而任老太爷差不多是被人架回来的。
任瑶期也一早就等在了荣华院了,只是第一眼看到任老太爷的时候她几乎有些认不住来了。
短短十几日的功夫,任老太爷那一头原本还黑着的头发就已经斑驳了,布满了银丝,他的脸颊两侧凹进去了一团,竟像是大病了一场的人,脸上的纹路也深了不少。
任老太太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来。其他女眷也都抹起了眼泪。
任大老爷跪倒任老太爷面前,声音哽咽道:“父亲,您这是又病了一场吗?儿子不过是几日没有见到您,您怎么……”任大老爷觉得任老太爷比起他之前见到的那一次,又衰老虚弱了不少。
可是之前他明明打点过杨师爷,请他给任老太爷请了大夫。
任老太爷虚弱地摆了摆手,正要说什么,却是突然弯下身子“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众人见状都是一惊,站在前面的任瑶玉因为被血给喷到了鞋尖,吓得尖叫了一声。任瑶玉的叫声,让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惊恐起来。
任老太太扑过去,抖着手去给任老太爷擦嘴角的血,哭道:“老太爷,你这是怎么了?大郎不是说你的病好了吗?”
任老太爷却是头一偏,晕了过去。
大太太立即跑出去吩咐了人去叫大夫进府来。
任瑶期在一边看着任老太爷的症状,心下有些奇怪,怎么一下子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这段时日,大夫几乎是天天都往任家跑,所以这次大夫来的很快。
任老太爷的病倒给任家众人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忧虑,原本因为任老太爷回来是喜悦也冲淡了。
大夫很快就给任老太爷把完了脉,给出的结论是因为受寒而伤了肺,所以才会咳血。大夫说的长篇大论云里雾里,任老太太听不懂,急的直接问道:“大夫,您就说他到底有没有事,要怎么才能治好。”
大夫道说有事也没事,说没事又不尽然,一句话就是要好好休息,少劳心劳力,用药调养并且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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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分产
任老太爷回来之后卧床休养了三日,情形终于有了好转,除了刚开始回来的那一日晚上的半夜里任老太爷又咳了一次血,之后的几日也没有再咳血。
只是或许是因为任老太爷上了年纪的原因,身子骨没有了年轻人的恢复力,休养几日过后虽然也能下床了,精神力却是远不如从前了,任老太太见了心中的隐忧始终没有散去。
不过任老太爷心里还是记挂着外头的事,在能下床之后就开始着手处理他不在任家的这些日子,所积累下来的事情。
任老太爷在平日里虽然用心培养自己的嫡长子任大老爷,但是他本身是一个很有掌控欲的人,任家实质上的掌权人还是他,在他不在的时候,有许多事情是任大老爷也处理不了。
任老太太和任大老爷担心任老太爷才恢复些元气的身体会支撑不住,但是任老太爷坚持,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
在任老太爷回来之后的第五日,任家又召集了各房的人议事,因为任时佳夫妇还留在任家没有回云阳城,这次任老太爷破例让林琨也来了,这次任家出事,林琨也帮了任家不少忙,并没有像别的亲友那般为了避嫌而不闻不问,这一点让他获得了任家大部分人的好感。
任老太爷坐在上首,视线在儿子女婿侄儿们身上逐一扫过,众人都恭敬地低着头站在下手,任老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手中拿着的账册放到了手边的小几上,对任大老爷道:“老大,你将任家如今的情形与他们说说吧。”
任大老爷闻言站出来恭谨地道:“是,父亲。”
他看向其他人,缓声道,“任家要明年四月之前拿出白银一百五十万两,现已兑现了五十万辆。这笔钱我们任家虽然咬咬牙也能拿出来。但是毕竟还是会伤经动骨,所以这三年之内我们在外的生意绝不能出大岔子,否则在银钱上将会不好周转,任家也有可能会因此而一蹶不振。”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任五老爷犹豫着道:“大哥,当真会有这么严重?”
任大老爷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任家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在整个燕州虽然算不上是首富。但是论资产少说也能排在前十。只是任家的资产虽然远远不止一百五十万两,能动用的银钱却是有限,因为要维持一个庞大的家业本身就需要大量的可以随时动用的银钱,否则我们的煤矿和煤栈根本就维持不下去。你们当中像是三弟,很少接触这些。可能不太明白,往简单的说就是,如果我们任家想要维持住手中已有的产业。大部分的银钱是无法动用的。”
众人闻言,未免心中沉重。
任大老爷却是继续说道:“至于拿出每年所有收益的百分之六十所导致的结果则是,任家怕是在十年之内都无法有大的发展了。”
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底,这会儿任老太太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打击:“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不等于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吗?”
众人闻言皆是没有说话,这次的事件对于任家的打击,比他们原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任大老爷安慰道:“不过想想,比起其余的那两家,我们这次至少是勉强保住了家业。一家老小也是平安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与任家一样被曾家所牵连的两家,家中资产并不比任家少。但是最后都充了公。
这么想着,众人心里又好受了些。
正在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东府老太太的声音。因为上一次廖氏硬闯。闹了个不愉快,这次外头守着的丫鬟不敢再轻易放她进来了。
任大老爷却是对任老太太道:“是我让人叫二弟妹过来的,让她进来吧。”
任老太太对珊瑚点了点头,珊瑚便出门去将廖氏领了进来。
廖氏一进门就瞪了任老太太一眼,任老太太面色不变地坐在上首。
任老太爷朝廖氏点了点头,又吩咐珊瑚去给廖氏搬一把椅子过来,廖氏坐下后对任老太爷道:“大伯身子可好些了?”面的任老太爷的时候,廖氏还知道寒暄几句。
任老太爷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
廖氏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她看了任老太太一眼,然后又问任老太爷道,“那今日大伯找我来,是不是要与我谈分家的事情了?”
任二老爷在下面劝道:“母亲,大伯父的病才刚好,这件事情还是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廖氏瞪了任二老爷一眼:“你这孩子,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早些分完,你大伯父肩头的胆子还要轻些,以后也好安心养病,我听说大伯这病需要安心静养不是?”
任老太太皱了皱眉想要说话,被任老太爷摆手制止了,他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二弟妹,你真是铁了心要分家?”
廖氏忙道:“这是自然,难不成我还是说出来好玩的?”
任老太爷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东府所有人的一致意见?若是你一人之意那我们怕是还需得商量商量了。”
廖氏这次顿了顿才回道:“我们老太爷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就听你的,当初你说不分家他就没再提分家的事情,你让他带着四儿去京都他就老老实实地带了四儿去京都。但是你若是问,我们东府想不想自己当家做主,那也自然是想的。毕竟现在孩子都大了,连曾孙辈都要出来了,总不能还是寄人篱下吧?”
任老太爷挑了挑眉,神情莫辩道:“寄人篱下?原来二弟妹是这么想的?”
廖氏也是有些怕任老太爷的,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东府如今也是一大家子了,有什么事情还总是来请示大伯的意思的话,总有些不便不是?”
任老太爷点了点头,没有再揪住廖氏的错处不放,他道:“我之前从老大口中听到你来过西府提分家的事情,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这是你们这一房所有人的意思的话我作为任家的家主也不能置之不理。”
廖氏闻言一喜:“这么说大伯是同意分家了?”
任老太爷抬了抬手示意廖氏听他把话说完,廖氏见事情有门,立即不再插嘴了。
任老太爷道:“我前日就已经让老大替我写了一封信去京都给二弟,如果他也同意分家,并且认同我给出来的分家之法,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吧。”任老太爷有些疲惫地靠在了座椅上。
廖氏先是惊喜,只是想了想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急忙道:“大伯已经在信中写明了这个家要如何分?那也要与我们说说吧?”
任老太爷冲着任大老爷点了点头。
任大老爷开口道:“父亲的意思是,燕北以外包括江南和京都的所有煤栈以后都由二叔接手。”
任家近些年来往江南和京都的投资不少,从规模而言,江南地区包括京都在内的煤栈在数量上并不比燕北的少。
原本京都那边的煤栈并不赚钱,不过自从方家帮任家与那位贵人搭上线之后,南边煤栈如今的进益也颇为可观。
任二老爷在下面听着不由得目光微闪。
廖氏之前接到过二老太爷和四老爷的信,知道现在南边的煤窑进益还不错,所以对于这个分法心里也还算是满意,毕竟二老太爷这些年来都在南边经营,燕北这边的煤栈都是西府在管。
不过廖氏还是做出一副不太满意的模样:“燕北的煤栈我们任家已经经营多年,江南虽然现今比之以往已经大有起色,但是还是没有办法与燕北的煤栈相提并论。这么分的话,还是我们这一房吃亏!”
任老太爷闻言也不辩解,只点了点头道:“那么可以按照第二种分法,我与二弟现在都不年轻了,任家以后如何还要靠年轻一代,所以任家在燕北和南边的所有煤栈我会分成五份,交给时中他们这些年青一辈的来掌管,我就彻底当个甩手掌柜了。”
廖氏闻言不由得皱眉:“为何是五份?”
任老太爷淡声道:“他们这一辈只有五兄弟,自然是五份。”
廖氏不由得一噎,她只有两个儿子,这边却有三个,这不是明显让她们吃亏吗?
“如何?”任老太爷挑眉道。
廖氏轻咳一声:“煤栈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说说煤矿怎么分吧。”
任老太爷沉吟了片刻道:“父亲当初留下来的遗言是任家不分家,若是子孙非要不顾遗训闹分家的话,任家的所有煤矿都归任家嫡长房。”
“什么!”廖氏眼睛都要急红了,差点要跳起来。
煤栈只要有钱就可以开,煤矿却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好的。
任老太爷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段遗训当初父亲是有写下来过,二弟也是知晓的,并非是我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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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将蛋装在两个篮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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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廖氏一脸不岔的想要开口,任老太爷接着道:“不过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当初父亲说这段话的时候任家只有燕州的这几座煤矿,并没有包括我之后在南边买下来的那三座,所以南边的几座可以分给你们,这几座煤矿出息也还不错,我原本也是交给了二弟在管,他最是清楚。”
廖氏的脸色总算的缓和了下来,之前任宝明交代两房不分家分家不分产的话她也是知道的,不然她也不会忍到今日才提出要分家分产,只是她并不知道原来老头子并不仅仅是留下了话,还留下了字据。
要知道在大周朝,子孙们分家产的争端就算是告到了官府,先人白纸黑字留下来的遗言也是官家判定家产分配的依据。
虽然就算是知道这么分的话他们这一方会吃亏,廖氏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不然真要是惹恼了任老太爷,拿出任宝明来压他们,连仅有的那三家煤矿也捞不着了。只是廖氏还是忍不住心里气闷,毕竟都是老头子的子孙,这样厚此薄彼算什么事,他们这一房难道不是嫡系?
其实也不能怪任宝明厚此薄彼,在燕北只要是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是嫡长子分走家族大部分的产业,因为这样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家族的力量不因子孙太多而被分散,有利于家族长远的发展。
“那你们拿出去的那一百五十万两呢?总不能我们也要出一份吧?”廖氏脸色不好看地道。
任老太爷道:“这一百五十万两大部分都是从燕北的煤栈中划出来的,江南那边的银钱并没有动用,以后也会由燕北这边承担。不过那每年六成的利润上缴却是包括了任家名下所有的产业,江南和京都那边煤栈的出息也将会算在当中,这一点不是我能决定的。”
廖氏撇了撇嘴:“任家经营了这么些年公中总有些银钱吧?”
任老太爷点头道:“确实是有些积蓄,不过近些年都花在了江南和京都的煤栈上了,你们若是有所怀疑,我会给你们这些年来任家的账簿。再则……任家现如今还没有分家。利益既然是共享那么风险理应共担才对,所以二弟妹还是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另外,这座宅子和云阳城的那座别院,以及燕州内所有的田产都算是任家的祖产,只传长房长子,也是不分出去的。这是写在父亲的遗训里的。至于京都和江南的宅子都分给你们。你们现在住着的东府,要搬出去还是要继续住着都随你们,就算是分了家我们也是一家人。”
廖氏听着任老太爷的话似乎都是有道理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心中不顺,可是任老太爷说的有理有据。她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廖氏与任二老爷对视了一眼,廖氏道:“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再商量商量,虽然你是当家的。但是也不能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任老太爷很宽容地道:“这是自然,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提,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可以考虑。不过我还是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我们任家也不算是人丁太兴旺的家族,能不分家的话更好。”
廖氏盼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能分家的时候哪里肯不分,当即就摇头坚决道:“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分了的好。”
任老太爷叹道:“那你们先回去商量吧,其余的事情等二弟从京中来信在谈。”
廖氏也不想在这里久待。坐在客座上她怎么坐怎么别扭,当即就利索地起身对二老爷道:“时远,我们先回去。”说完朝着任老太爷点了点头就率先出去了。
任时远朝着任老太爷和任老太太行了礼。也跟了出去。
他们一离开,任老太太的脸色就落了下来。
任老太爷似乎有些疲累了,说道:“时中留下。你们也都出去吧。”
任时敏等人便也退了出去。
见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任老太太才开口道:“老太爷,真的要与他们分家?现在正是任家困难的时候,若是此时将家产分了岂不是更加艰难?”说到这里任老太太满脸怨怼,“这些年任家极力扶持江南的产业,将公中的大部分银钱都赔了上去,现在眼见着有了起色,倒是成了他们的了!这也就算了,可是廖氏竟然还想着那一百五十万两的债务要我们独自承担,敢情儿好事她都有份,坏事就全要我们背了?她这算盘打的倒是好!依我看,就应该按照太老爷当年的话,谁要坚持分家就分家不分产!看他们还闹腾什么!”
任老太爷叹了一口气,任老太太听到后不由得怔住了,任老太爷这种人向来强势,他是很少会叹气的。
“老太爷……”
任老太爷道:“如果能不分家,我也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分家。只是现在看来,分了也未必是坏事。”
任老太太不解:“此话怎讲?”
任老太爷靠坐在座椅上,淡声道:“从我和时中这次入狱以及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来看,任家会有此一劫还是在于燕北王府那边的态度。现如今我们是拒绝了曾家的亲事,但是京都那边我再插手……”
任老太太闻言一惊:“您是意思是要放弃那些产业?可是这些年任家在这上头花了不少心血啊。”
任老太爷道:“我并不是要放弃,所以才将除了燕北以外的产业借着这次分家的机会交给了二弟,以后江南的事情就交给他们经营,明面上我不会再插手,也算是跟燕北王府那边表个态。”
任大老爷道:“父亲的意思是,将燕北和江南的产业分开来经营,这样就算是以后朝廷和燕北有了冲突,我们明面上已经与二叔他们分了家,我们在燕北经营燕北的煤矿和煤栈,二叔他们则是负责江南的,朝廷和燕北的冲突也就牵扯不到我们任家了。”任老太爷这次是算是受了教训长了记性了。
任老太太明白了,只是她不放心道:“可是二弟他明白你的意思吗?若是像廖氏那样……”
任老太爷闻言一笑,轻描淡写地道:“任家的家主从来就只有一个。”
说完他又看了任时中一眼道,沉声道:“老大,你也记住这一句话,任家的家主只有一个!”
任大老爷低头应了一声是。
任老太太便明白过来了,原来任老太爷并不是真心想要分家产,这只是他借着廖氏想要分家的机会所想出来的权宜之计!目的就是想要让任家在将来朝廷和燕北发生冲突的时候将任家所承担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么想着,任老太太之前被廖氏所气出来的闷气终于消散了不少。
又过了几日,任家收到了东府二老太爷从京城捎来的信。
二老太爷在信中同意了任老太爷提出的分家之法,任老太爷分得了燕北的所有的煤矿和煤栈,东府则全权接手江南和京都的煤矿和煤栈。二老太爷这些年一直管着江南和京都的生意,现如今那边的煤栈每月的进益也不少,再过一两年未必就不能超过燕北这边的产业,至于任家的煤矿,二老太爷也是知道他父亲当年留下来的遗训的,能分到江南的那几个任老太爷也不算是坑他。
不过二老太爷也提出了,别的他都没有意见,但是因为江南那边的煤栈在将将有了些起色,如果每年都给官府六成的收益,他怕会维持不下去,所以要求任老太爷为他暂时垫付一成,他只给五成。
任老太爷接到信之后就给他回了信,答应前三年为他垫付一成利润。
二老太爷见信之后便很爽快的同意了,至于东府的二老太太廖氏,想必二老太爷那边已经给她去过信了,所以她没有在过来找麻烦。
之后就是双方之间做一个交接,其实江南那边的生意也一直都是交给了东府在管,也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交接的。二老太爷那边说好会尽快让四老爷回来一趟,将这件事情办好。
于是几乎是在一个很平和的气氛下,东府和西府将家给分了。
任家这次分家从表面上看起来对任家似乎没有什么影响,至少任家的晚辈们几乎感觉不到分家不分家的有什么差别。
任家的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任家三房也要离开白鹤镇回云阳城了。
前段时间因为任家出了事,任时敏都是待在了任家祖宅,后来任老爷子病情渐渐好转,任时敏便隔三差五地去一次云阳书院,不过李氏和任瑶期任瑶华还是留在了白鹤镇。
现在,三房的人也都能名正言顺地搬回云阳城的宅子去了。
李氏在云阳城待了一阵,现如今回了住了十几年的任家祖宅反而不习惯起来。当初任家突然出事,原本李氏说好要在新宅里办的花会也最终不了了之了,这次回去之后终于可以将请柬发出去,所以李氏的心情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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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家里还没有来电……泪……
更完了两章,作者君终于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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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眼线
只是在离开白鹤镇的前一日,方姨娘那边派了于嬷嬷来李氏面前说想要见任瑶英一面。
自上次任瑶英被任三老爷下令关了禁闭之后任瑶英就没有出过门,后来李氏又按照任时敏的要求给任瑶英寻了一位教养嬷嬷重新教她学规矩,这次因为任家出事,李氏和任瑶华是急忙赶回来的,任瑶英被留在了云阳城。
之前因为任家出了大事,任家上下也没有谁特别留意一个庶女在不在场,这会儿李氏意识到任瑶期、任瑶华,还有任益鸿都回了白鹤镇,她却只留下任瑶英一人在云阳城有些不妥当。
任瑶期想到,之前她们回来的时候方姨娘应该就已经知道任瑶英没有一起回来的事情,肯定暗地里打听过原因,不过这段时间方姨娘却是很聪明的一直没有提起过,可能是怕任老太太因为曾家的事情迁怒她,这样她非但不能为任瑶英出头,连自己的处境也会尴尬。
现在任家的危机基本上解除,任老太爷的身体也逐渐好转,方姨娘终于忍不住提起了任瑶英的事情了。
李氏让周嬷嬷出去回了于嬷嬷,说任瑶英因为犯了错被任三老爷罚了闭门思过,于嬷嬷听完之后就回去了。
任瑶华冷着脸道:“净会给人找不自在!”
李氏叹了一口气:“瑶英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惦记着也没有错。”
任瑶华皱眉与任瑶期道:“现如今东府和西府已经分了家,江南的那些产业都归了叔祖那一房,任家在南边的生意就算是还需要方家照应,与我们这一房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她这会儿不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任瑶期想了想,以她对任老太爷的了解,任老太爷不像是真的会把江南的产业全数交给东府的,这次的分家恐怕是权宜之计。
她笑了笑,对任瑶华道:“任家为了江南的那些煤栈投入了多少?自然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所以方家的关系还是需要用到的。”
方姨娘对任老太爷和任老太太本性的了解不亚于她,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低调做人,什么时候应该为自己谋求利益。
任老太爷回来之后任家并没有寻着什么由头发作方姨娘,方姨娘心里肯定也是有了谱了,这次在他们离开白鹤镇之前提起要见任瑶英应该也有试探任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态度的意思。
果然,过了不久。任老太太那边就来了人叫李氏过去问话。
任瑶期和任瑶华陪着李氏一起去了。
任老太太将李氏叫过来也确实是问任瑶英的事情的。
李氏将任瑶英私自出门,被任三老爷罚的事情说了。
原本任三老爷要罚女儿,且确实是在任瑶英有错的情况下李氏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你若是看一个人不顺眼,她就是什么也不做你也会觉得她不对。
所以向来不喜欢李氏的任老太太又将李氏说教了一顿,她道:“难道你就没有错处了!内院不是你在管吗?她一个孩子想出去就能出去了。你的人都干什么吃去了?赶明儿岂不是谁想进你们内院谁就能进你们的内院?”
李氏低头呐呐不语。
任瑶华想要开口为李氏辩解,任瑶期朝着她摇了摇头。任老太太是存心想要发作李氏的,任瑶华为李氏顶撞任老太太只会是火上浇油。
任瑶华抿了抿唇。忍耐着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任老太太看着李氏道:“你若是管不好院子,我就给你指派个人去!”
任瑶华一惊:“祖母,您不是想让方姨娘去吧?”
任老太太闻言瞪了她一眼:“闭嘴!你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任老太太转头吩咐珊瑚道,“去让麦冬家的进来。”
任瑶华皱了皱眉看了任瑶期一眼。
不多会儿,珊瑚领着一个穿着藏青色褙子,年纪在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等中年妇人给任老太太和在座的主子都请了安,任老太太才指着她对李氏道:“这是麦冬家的,这次你带了她一起去云阳城。就让她给你管管内院吧。”
任瑶华挑剔地上下打量了麦冬家的几眼,撇嘴道:“祖母,她是你从哪里找来的人?不是你跟前伺候的吧?怎么瞧着眼生的很?你就算要给人也要给个你院子里伺候的吧?”
任瑶华这话其实算是变相的拍了任老太太的马屁。任瑶期惊讶地看了任瑶华一眼。
任老太太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对任瑶华道:“怎么不是我的人?她母亲以前是我的陪嫁丫鬟,是个顶顶能干的。后来嫁给了蓟州煤栈的大掌柜。”
还真是任老太太的人?这下可真不好回绝了。
任瑶期思忖着任老太太今日来这一出怕是因为不太放心她们脱离任家的掌控在外头自立门户,所以想要找个“自己人”看着她们。任瑶英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有没有任瑶英她都会找个借口往她们这一房塞人。
长者赐不敢辞,任老太太要给三房指人,李氏连半点回绝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低头应下了。
任老太太见李氏收了人,这才满意道:“瑶英虽然不是你生的,但是她也是你的女儿,你以后要对她上点心。关了她这么久,她也知道教训了,这次回去就将人放出来吧。她年纪也不小了,也用不着你操心几年了。”
李氏又低头应了。
任老太太又转头叮嘱任瑶期:“等回云阳城之后,你还得去燕北王府拜见王妃。你不是还一直与郡主通信吗?王妃若是还不肯见你,你就让郡主帮你在王妃面前说几句好话!”
还不等任瑶期回答,任老太太就又吩咐立在一边的麦冬家的道:“你去了云阳城之后记得提醒着些五小姐!我记得你是认字的,以后五小姐给郡主写信的时候就由你伺候笔墨,听见了没有?”
麦冬家的低头应了一声“是”。
见任瑶期不说话,任老太太又将严厉的目光投向了任瑶期。
任瑶期与任老太太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知道了,祖母。”
是个识字的?原来任老太太派麦冬家的去云阳城还有监视她与郡主之间往来的意思!
任老太太这才满意,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麦冬家的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李氏带着任瑶期和任瑶华退下了。
一出了荣华院,任瑶华就冷下了脸色:“刚刚我们就不应该应下的!那个麦冬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的内院?”
李氏叹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长辈要给你指派人,你只有欢喜的接下的。
任瑶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刚刚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不过她心里还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低声骂道:“方氏那个贱人哪次不给我们添些乱她就浑身不自在!”
任瑶期安慰她道:“好了,不过是个媳妇子,值得你这样气坏了自己?她来头再大也不过是个奴才,若是安守本分还好,若是不安分的话……”
任瑶期笑了笑,任老太太还真以为随便派个她的人来就能够控制住三房?她也只能使出这种伎俩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李氏带着两个女儿回云阳城。
任时敏因为要去书院,已经在两日之前就走了,任益鸿也先离开了。
回到云阳城的住处之后,无论是李氏还是任瑶期姐妹都感觉到一阵轻松惬意,尽管云阳城的宅子不及任家老宅一半大。
回去之后当日,趁着任瑶期和任瑶华都在李氏房里的时候,周嬷嬷问起了怎么安顿那个麦冬家的事情。
任瑶期想了想道:“安排在管事们的住处,祖母不是让她来协助母亲管理内院吗,库房就交给她管好了,等会儿就将账簿交给她。”
“这……妥当吗?”李氏犹豫着道。
虽然由于任三老爷爱好广泛,三房的库房东西还不少,大多数还是挺值钱的,但是管库房总没有管人事风光。
“有什么不妥当的?祖母不是说她很能干么?那就能干给我们瞧瞧!不然她一个新来的还什么都想管,她有那个能耐么?”任瑶华冷哼道。
任瑶期这么安排也是想要先探一探麦冬家的底,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才好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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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送信
周嬷嬷按照任瑶期的说法下去安排麦冬家的了,回来之后对任瑶期道:“奴婢说安排她去管库房她并没有说什么。”
任瑶华满意道:“看来是个识相的!”
任瑶期却是等着周嬷嬷接下来的话,有时候识相的人未必就比不识相的人好对付。
果然,接下去周嬷嬷又道:“只是她对住处不太满意。”
任瑶华皱眉:“不是安排她住后院吗?后院住着的除了管事就是几个得脸的大丫鬟了,这还不满意,难道要让出正房来供着她不成?”
周嬷嬷摇了摇头:“她到不是嫌后院的住处不好,只是说她这次来云阳城老太太还交代了她让她伺候五小姐笔墨,若是住得离五小姐远了怕五小姐使唤起她来不方便。”
任瑶期道:“那她想要住哪里?我住着的西厢旁边倒是有个小耳房,不过那里已经住了两个大丫鬟了。”
周嬷嬷道:“奴婢也是这么说的,麦冬家的说她愿意与两个丫鬟挤一挤。”
“她这是真想要和两个丫鬟挤一挤,还是想要逼得两个丫鬟给她让出屋子?以退为进这一招倒是使得不错!”任瑶华冷笑道。
任瑶期倒是爽快地应了:“既然她愿意挤就挤着吧,你让她搬过去吧。”
周嬷嬷皱眉:“小姐,这真的没有关系么?”
任瑶期笑道:“还能有什么关系。”
任瑶华抱怨道:“真不知道祖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任瑶期倒是能猜到任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从麦冬家的反应来看,目前而言任老太太派她过来的首要任务是监视她和郡主以及燕北王府的交往情况,然后随时向任老太太禀报。
周嬷嬷又下去给麦冬家的安排住处了,从这一日起麦冬家的与苹果、桑椹住到了一起。
第二日,任瑶期按照以往的作息去自己的小书房里练字,没过多久麦冬家的就过来了。
任瑶期没有说什么,麦冬家的就接替了桑椹,给任瑶期磨墨。
“五小姐是要给郡主写信吗?”麦冬家的见任瑶期将纸平铺到了桌上。便问道。
任瑶期摇头。
桑椹在一旁轻声道:“五小姐是要练字呢,而且五小姐不喜欢在她写字看书的时候有人出声打扰她,麦嫂子你既然要伺候小姐笔墨,以后还是记着些好。”
麦嫂子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出声道:“五小姐,老太太让您一回来就给郡主去信。”
任瑶期悬腕写字。不说话。
麦嫂子看了一眼任瑶期写的字,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声,她早有耳闻五小姐的字画都是三老爷亲手教的,一手字写的比府里的少爷们还好。
可是任瑶期写的是金刚经,并不是给郡主的信。
麦嫂子皱了皱眉。又看了任瑶期一眼。
任老太太让她督促五小姐早些给郡主去信,还要她提醒五小姐记得在信中求郡主在燕北王妃面前为任家求情,并且将信的内容记下来告诉她知道。
任瑶期默完了一整篇的金刚经全文。已经到了午膳十分了。
麦嫂子在一旁等得心急,正以为任瑶期今日是故意拖延不想写的时候,却见任瑶期吩咐苹果将她之前默写的经文挪开,然后又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叠信笺。
任瑶期依旧是一言不发,埋首写字。
麦冬家的凑过去瞧,一眼就看见了“郡主,见信如晤”几个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基本上不需要麦冬家的说话提醒。任瑶期先是解释了一番自己最近没有给萧郡主去信的原因,将自己家中的事情写在心中告诉郡主知晓,然后才请求郡主为任家在王妃面前求求情。让王妃肯接见自己。
任瑶期写的内容正是任老太太交代了麦冬家的要任瑶期写在信上的那些话,乖巧听话得让麦冬家的简直没有了用武之地。
任瑶期写完了之后等信干透了,然后当着麦冬家的面亲自装到了信封里封好了。然后在信封上画了一朵小花,最后递给苹果道:“送去燕北王府给段嬷嬷,请燕北王府的人帮我送去给郡主。”
麦冬家的忙道:“五小姐,您不用写上你的名字吗?郡主怎么知道是您?”
任瑶期终于肯与麦冬家的说话了,还很心平气和的:“我在信中已经署名了,你没看到?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好将自己的名讳写在信封上?这信在送达郡主手上的时候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所以我和郡主约好了在信上画上朵小花,她见到就知道是我的信。”
麦冬家的没有见过任瑶期和萧靖琳的信,自然是不清楚情况的,不过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当即笑道:“还是让奴婢去送信吧,奴婢还没有去过燕北王府呢,让奴婢去见见世面也好。五小姐刚刚说是把信交给一位姓段的嬷嬷?不知道要怎么找到她?”
任瑶期皱了皱眉:“既然你想去就去好了,让苹果和你一起去吧,以往都是她替我送的信,你跟着她就知道了。”
麦冬家的连忙笑着应了,还客气地对苹果道:“那就劳烦苹果姑娘带路了。”
苹果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就行礼退下了。
麦冬家的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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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和麦冬嫁到乘了一辆车往燕北王府去了。
在车上,麦冬家的道:“苹果姑娘,小姐的信呢?”
苹果看了麦冬家的一眼,将信拿了出来:“在这里。”
麦冬家的拿手去接,一边笑道:“还是我来拿着吧,你们这些小姑娘身上都喜欢熏些香料,沾上去了不太好。”
苹果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让麦冬家的将信拿过去了。
麦冬家的接过信之后又仔细看了几眼,确定是之前任瑶期当着她的面封上的那一封才放心的收到自己的怀里。
“苹果姑娘在五小姐身边伺候的时间不短了吧?”麦冬家的问道。
苹果点了点头。
麦冬家的笑道:“苹果姑娘性子真稳重,不怎喜欢说话呢。”
苹果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麦冬家的又问:“五小姐去燕北王府的时候你都是跟着的吗?这么说你对燕北王府很熟了吧?我还没有去过燕北王府,不知道里头的嬷嬷丫鬟们好不好相处?”
苹果简短地道:“嗯。不太熟。不知道,没相处过。”
面对苹果这样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人,麦冬家的也很无奈,她一路上试探着问了不少的话,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疼不痒的,然后燕北王府就到眼前了。
苹果熟门熟路地带着麦冬家的进了王府,然后让人禀报说要找段嬷嬷。
段嬷嬷不说会儿就出来了,看到是任瑶期身边的大丫鬟,还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媳妇子,她也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态度算不上太热情。
苹果屈膝行礼道:“段嬷嬷好,我们小姐让我们把她写给郡主的信送来给您。”苹果看了麦冬家的一眼。
麦冬家的连忙将信拿了出来,双手递给段嬷嬷,一面笑道:“段嬷嬷好。”
段嬷嬷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对苹果道:“我知道了,信会送去给郡主的,你们先回去吧。”
麦冬家的忙道:“段嬷嬷,我们五小姐前些日子回白鹤镇了,昨日才回来,所以才没有来拜见王妃,等过几日我们五小姐就来给王妃请安。”
段嬷嬷皱了皱眉,道:“王妃最近没有空,等过一阵再来请安吧。”说着段嬷嬷不等麦冬家的说什么就拿着信走了。
苹果道:“信送到了,我们走吧。”
麦冬家的也没有办法,毕竟王府里守卫森严,她们没得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只能想着等下一次有机会再同这位段嬷嬷搞好关系。
段嬷嬷离开之后立即去了萧靖西的院子将信给了萧靖西。
“五小姐让丫鬟送来是,说是要捎给郡主。”
萧靖西接过信之后看了一眼没有署名的信封,忍不住一笑,摩挲着信道:“嗯,今日来的除了她的丫鬟还有什么人?”
段嬷嬷道:“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媳妇子,瞧着面生得很,还对奴婢说任五小姐想要来给王妃请安。应该不是任五小姐身边的人。”
因为王妃从来就没有说过不见任五小姐的话。
萧靖西点了点头:“吩咐下去,以后任家来人都先带到你面前。你先下去吧。”
段嬷嬷躬身退下了。
等屋里没有了人,萧靖西便将任瑶期的信拆开,看到“郡主,见信如晤”几个字的时候他一愣,然后失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知道这封信是任瑶期为了骗过任家的人所施的障眼法,萧靖西也还是一字一句的认真看完了。
不过等他看到最后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于是他又将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后发现信的正文从第二段开始,每一段话的首个字连起来是一句话:任家江南产业尽可入君囊。
萧靖西不由得愕然。
半响,他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以为自己够狠了,你倒是比我还能下狠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13章 患难见真章
麦冬家的回去之后就捎了信回白鹤镇,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任老太太。
只是任瑶期的信虽然是送过去了,却是从麦冬家的来了之后,任瑶期就再也没有接到过萧靖琳的信了,麦冬家的一直很尽职地盯着从外院送进来的信笺,却只能无功而返。她也隔三差五的提醒任瑶期给燕北王府递帖子求见王妃,任瑶期也照做了,可是王妃那里一直都是不见。最后麦冬家的除了将实情上报给任老太太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而任老太太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功夫来管三房的事情,自任家东府和西府正式分家之后,东府的二老太太就决定要动身去京都了,任二老爷也会一起过去,倒是二太太苏氏决定暂时留在燕北看家,让任二老爷带着几个姨娘以及两个儿子一起过去,任瑶亭说是要留下来陪母亲,这次也没有跟着祖母和父亲走。
东府的老太太这一走似乎是打着长期留在京都的打算,将一些值钱的东西,不管笨重与否都收起来打包了。只是东府和西府原本都是任家的,东府的一些摆设虽然由东府在用着其实都是任家的祖产,按理是不能被搬离祖宅的。
不过廖氏可不管这一点,在她心里,既然东西在东府的地界上,那么就是分给了她们那一房。
任老太太这几日被廖氏气得差点也要吐血了,任老太太其实并不是个太小气的人,若是一般的物件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廖氏占占小便宜了,可是东府里有两架屏风,两对花瓶,一些字画都是当年太老爷任宝明在世的时候花大价钱收集起来装点门面的古物,说好了只传长房长子的,这次廖氏却是想要把这些东西都装运到京都去。
任老太太将二太太请过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一番,二太太苏氏倒是极好说话,回去之后就劝说廖氏不要将这些东西也一并带走。再说一路上带上这些也不是很方便,不想廖氏非但听不下去还将苏氏给骂走了,说她吃里爬外。然后廖氏还气不过的在亲戚们中间散播任老太太尖酸刻薄,想要赶他们这一房净身出户。廖氏想着自己以后反正都要长居京都了,也不怕再与任老太太撕破脸,更不怕什么名声不好了。
原本在上一代就被任家分出去的那些个偏房这会儿也开始出来起哄看热闹了。
太老爷任宝明除了任永祥和任永和两个嫡子之外还有庶出的子女。不过在任宝明去世之后他们就在分了极少一部分钱财后被赶出去另过了,这些年他们与任家的嫡枝之间出了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来往的极少。
现在东府和西府分家,任家那么大的产业总是会惹得一些人眼红,站出来说风凉话的人自然也不少。
任家现在不管是东府还是西府,最近都挺热闹的。任老太太忙得很。
最后廖氏总算是走了,至于那些祖产任老太太也忍着气出了些银子赎了回来,心里巴望着廖氏这一走最好就不要再回来了。
廖氏和任二老爷离开之后不久。任五老爷也想去京都。任时茂原本就是京都和燕北两头跑的,京都那边的产业他当时也有插手一些,有时候什么买卖牵涉到燕北和江南两边任老太爷也都是交给了任时茂,只是这几年因为无论是任家还是五房都出了不少大事,任时茂才被绊住了。
任时茂这次去京都其实也是打着去散心的主意的,他想要带着林氏和一双儿女一起去。
自从那一次任老太爷以罚月例的方式想要让任时茂长教训之后,任时茂和林氏夫妻两人的关系就时好时坏。后来任时茂想着林氏还从来没有出过燕北,又想起来两人刚刚成亲那会儿他答应过林氏有机会一定会带她去京都看看。便想着带林氏和儿女一起去京都住一阵,这一去能将这段时日里发生过的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也好。
林氏知道之后很是感动,又想起了两人年少时候的那些柔情蜜意。夫妻两人又开始好得蜜里调油了起来,林氏也开始心情极好地准备去京都的事情了。
任老太爷正好有些事情想要交给任时茂去办,所以并没有阻止他去京都。只是无论是任老太爷还是任老太太都对任时茂要带林氏也一起去的事情有些不满。无奈这一次任时茂态度十分坚决,任老太爷身体刚好,也没有那么多的经历来管他,最后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五房的人对这一次出行都表现的很兴高采烈,任瑶玉在出发前来云阳城跟自己的外祖家辞别的时候还很是得瑟地到任瑶期和任瑶华面前来炫耀了一番,大度地表示回来的时候会给姐姐们带些京都的特产,任瑶华就差用白眼来赶她走了。
任五老爷这次拖家带口原本是打算去个一年半载再回来的,没有想到的是,五房这一行的车马在走到徐州的时候就走不了了。
原因是五太太林氏和任瑶玉母女两人生病了。
五太太林氏和任瑶玉这一病都病得十分突然,她们离开燕州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可是在走到德州的时候母女两人就开始水土不服,脸上开始长疹子。
原本极少出门的人第一次远行,会有些水土不服的症状也并不奇怪,所以林氏和任瑶玉除了在饮食上更加注意了以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过。
不想一路走下去,林氏和任瑶玉两人脸上的疹子却是越长越严重,原本只是像痱子一样的疹子变成了水痘那么大,还长出了脓包,一靠近甚至还能闻到腥臭味,到徐州的时候两人甚至开始低烧不退。
这下可急坏了任五老爷,他们留在了徐州给林氏母女治病,不过请了不少的大夫看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大夫说有可能是染上了时疫,将林氏和任瑶玉身边的丫鬟婆子们都吓得不敢近前去伺候了。
这样林氏和任瑶玉两人的病就这么拖了一个月,任家这边听到消息的时候,林氏和任瑶玉已经病的快要奄奄一息了,不少大夫后来见了都说人没有治了让任五老爷准备后事,这让停留在异乡人生地不熟的任五老爷痛苦不已。
任五老爷写信回来让任家派人过去接他们回来,林氏和任瑶玉就算是救不过来了任时茂也不想让妻女就这么死在异乡,何况他还想要回来试试看林氏和任瑶玉是不是水土不服,他不由得希冀或许回了燕北之后她们就不药而愈了呢?
不过任家这边接到信之后却是不太愿意让还没有查出来病因的林氏和任瑶玉就这么回来,万一真的是时疫怎么办?任家总不能全给林氏和任瑶玉两人陪葬了!
于是任老太太派了管事过去让管事稳住任五老爷,还答应给他请几个燕北这边的名医过去,让任五老爷先不要急着赶路将人送回来。
任家的态度让正经历着巨大痛苦的任五老爷震惊之余愤怒不已,他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最需要家人帮助的时候,任家会这么对待他的妻女。
任五老爷子成年之后虽然也没有为任家做过什么大的贡献,但是他在任老太爷的教育之下向来一切以家族为先,为家族做事情的时候也是勤勤恳恳,尽管他知道按照任家定下来的家规,等到任老太爷去世之后任家的家产他能分到的并不多,五太太还因为这些事情与他红过几次脸,怪他为了忙任家的事情一年难得留在燕北陪她,说他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可是任五老爷依旧是认真做着任老太爷和任大老爷交给他的事情,并未曾因为林氏的挑拨而生出什么歪心思,在他心里他是任家的人,任家养育了他,他为任家做事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任五老爷觉得任大老爷不是不顾兄弟手足情谊的人,等到他掌家的时候一定会厚待兄弟。
可是这一次,任五老爷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任家不想让任五老爷带着濒死的林氏和任瑶玉回任家,任五老爷心酸气愤之余只能求助自己的三哥任时敏。
任时敏倒是念着兄弟之情,让李氏派人去将云阳城的别院收拾一下,又让人去寻大夫,然后派了几个管事带着人去接任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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