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齐司瑶自白
我是齐司瑶。
自幼被双亲抛弃,吃百家饭长大。
村里有人叫我丧门星,有人骂我是野种。
我一天天地长大,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村里有些男人看我的眼神也愈发地不加收敛。
我很害怕,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会帮我,他们只会骂我狐狸精,小小年纪就学着勾引人。
那时我就想,你们非要这么骂,那,大不了我就真学一学勾引人是怎样一门学问。
但就在我下决心破罐子摔那一天,生父派人找到了我。
我成了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富贵堂皇。
虽然还是会有人嘲笑我是土包子,可那又如何?
生父发家后娶过七任老婆,情人无数,但除了我,他连块叉烧都没生出来,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那些人再看不惯我,也干不掉我,还得反过来奉承我。
只是我没想到,所谓的天堂只是繁华一梦,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被生父亲手送入了另一个地狱。
在那无数个日夜里,各种丑陋肥胖的躯体在我身上肆意攀爬,我一再对上那些不屑一顾的眼神,终于,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再度变得千疮百孔。
生父给我的解释是,这是资源互换,是为了家族发展必要的牺牲。
我勉强信了,可若干年后,我偶然得知,在我饱受苦难的时候,他的漂亮小老婆终于给他生了个儿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唯有我这个被抛弃过一次的女儿,再一次被抛弃了。
我决心报复,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能向我的仇人们举起虐杀的屠刀。
但现实是,我只是猎人手中的猎物,终日被软禁在一个方方正正的黄金囚笼里,任人宰割。
我以为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每一天,我都在绝望而麻木地活着,想死,却又没办法死。
有时候我会向上天祈求,希望老天能给我一条生路,也许是老天真的听见了我的许愿,那一天,陨石坠落,我忽然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进化成了一个雷系异能的强者。
我挣脱囚笼,重获自由,手刃了生父一家三口,那些曾经助纣为虐的人,均死在我的雷电下,无一幸免。
我独自走在路上,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好像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但没多久,我遇上了自己的生母——那个在我出生不久就抛下我离去的女人,她为了钱委身于某个花公子,熬了许多年,在原配病逝后才得以上位,因无所出,只能在那个家里卑微求存。
遇见我,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她在假装爱我,妄想用那点虚无的母爱控制我。
但是,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对父母亲情还抱有几分希冀的女孩了。
我带走了她,在一个黑夜里,我质问她,那么多年,可曾后悔过抛下我。
她沉默了许久才告诉我,不悔,非要说悔的话,那就是年少轻狂,生下了我。
我想,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也很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我杀了她,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被秃鹰分食。
那一刻,我心漠然,毫无波澜。
我选择回到自己成长的村子,村里没什么人了,但活下来的人,竟然都是曾经觊觎过我的人。
我什么都没说,直接让雷劈死了他们,灰飞烟灭,不过如此。
我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直到那一日,世界终结,万物不存。
我死了,可一睁眼,又活了。
我的灵魂附在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也叫齐司瑶。
可她和我不一样,她生在福窝,长在福窝,虽然父亲早逝,可母亲对她宠得很,家里还有权有势,我下决心要对她取而代之,于是,趁着她生病最为虚弱的那一刻,我成了她。
我开始无忧无虑地活着,但有一天,我绑定了一个颠覆系统,它告诉我,这是个小说世界,而我,仅仅是世界里的一个小炮灰,注定会英年早逝的那种。
我不信命,所以,我开始汲汲钻营,结交人脉。
我强行记下颠覆系统提供的各种小说要点,布局设计打乱小说本来的节奏。
也因如此,本来要调任南城的盛家老三被放到了西城,小说男主和女主失去了青梅竹马的支线情谊。
我试图给男主安排一个新的小青梅,可不知是男主眼光太高,还是女主光环过于强大,新任小青梅名不副实。
加上男主的毒舌属性,还有骨子里散发出的高冷傲然,一连多年,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我打听到的消息无不例外,都说男主这辈子注孤生,可就是如此,我依旧不放心,我费尽心思把一个病婴和女主的亲弟弟调换,试图将一个未来的天才科学家扼杀于摇篮之中。
可该死的颠覆系统说,这是小说世界的气运之子,受世界意识保护,我根本杀不死他。
我愤怒极了,我把高贵的气运之子随便扔给了一户没文化没见识的山村人家,那几年,我就远程看着南城江家因为小儿子的夭折痛苦不已。
但气运之子不愧是气运之子,哪怕身处偏远山村,也依旧会随着年岁渐长而自信放光芒。
我很害怕,于是,我冒着风险将气运之子接到身边,他被我安放在名下一套房产的地下室里,我就像养条狗一样地养着他,我让他跟狗抢食物,稍有不顺就辱骂欺打。
为了抹灭他崛起的任何一丝可能,我从方方面面打压他,终于,日复一日之下,他自闭了。
但我依旧不敢放松,直至好些年后,颠覆系统松口,我才稍微放了心,我把他扔回了那个偏远小山村,满心欢喜地等着自己接任成为新的气运中心。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转折,本该因为舆论爆炸而跳楼身亡的江琬被江瑜救下,江琬洗清小三的污名,我看好的棋子林菁菁和她的骈头裴远之反被舆论吞噬。
之后,事情犹如脱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本该像两条平行线一般毫无交集的男女主居然在这个时空再次相遇,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人确定了所谓的恋爱关系。
我整个人要疯了,难道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摆脱故事原有的节奏吗?
我不服,但唯一让我有点小欣慰的是,江家仅剩两个不堪重用的花瓶,能干的江父和江母,一个对外是因经济罪入狱,实则下落不明;一个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生还几率极低。
我非常遗憾,那场车祸怎么就没顺便把女主江瑜撞死呢?
撞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也好啊!
我后来无数次演练过,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江瑜在医院醒来开始的。
仿机械新生义肢的出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那明明是江琛的发明,可江琛已经被我逼成了傻子,这发明又是从谁手里流出来的?
难道这个世界有如我一般身负系统的穿越者?
那怎么能够!
这个世界,气运中心只能有一个!
于是,我拼了命地汲取气运,为此,我甚至放下身段开始养那些从前我不屑一顾的鱼。
森氏的朵儿也是我看好的一条鱼,可惜,这条鱼并不完全受我控制,很多时候还不怎么听话,区区一个副教授的寻找任务,直接了无下文,这能力,我真不敢恭维。
就这,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森氏新生代里最杰出的一位!
要不是我手头能用的人实在太少,我也不至于让朵儿死守这个任务,可惜,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也没有那位副教授的消息。
有时候我也会想,难道是我得到的消息不对?
又或者,要不就让朵儿找到的那位姓傅的正教授姑且试上一试?
可是,没等我下定决心,那位傅姓教授就成了我高攀不可及的国宝级人物。
我眼睁睁地看着与江琛相关的各种发明接连面世,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想问颠覆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颠覆系统说,这属于不可抗力因素,系统无法插手。
无法插手个锤子!
我看系统分明是生了二心,想趁机踩我一脚!
这种无力在云懿出现在了中都之后一度达到了顶峰,我和我的系统都被压制了,在真假千金的消息传开后,我仿佛失去了那种称心如意的能力。
我恨啊,这个云懿,怎么就没死呢?
一个生还几率极低的植物人,竟然也有苏醒康复的一天,老天真是无眼!
再后来,我甚至见到了江琛。
被我逼得自闭的江琛竟然有了好转的迹象,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和母亲齐元霞就先被赶出了齐家。
净身出户,多么沉重的字眼,齐元初当了我那么多年的舅舅,竟然舍得这么狠心!
住在老旧的贫民区,吃着廉价的食物,穿着各种地摊货,我更恨了,可我能做什么呢?
我决定孤注一掷,我让颠覆系统把积攒的最后那点气运花在了我原先的外婆齐老夫人身上,企图以此换得她老人家对我们母女的加倍怜惜和偏心。
我本来是成功了的,老夫人对我们母女真的百般疼惜,为此甚至搬出齐家与我们同住贫民区,我相信基于这张王牌,老爷子也好,齐元初也好,总有一天会妥协的。
哪怕他们只是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财给我们,也足以让我们衣食无忧了。
然而,我没等到那天,就被颠覆系统汲取气运的能力反噬了。
被扼住命运咽喉的那一刻,我内心真的好不甘,我都没来得及扭转自己炮灰的命运,就又要死了。
我的灵魂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颠覆系统被江瑜回收,在我彻底和颠覆系统彻底解绑的时候,我终于懂了,原来女主也有个系统,而且她的系统比我的厉害一万倍。
既生瑜,何生瑶。
为什么老天就不愿意站在我这边呢?
可我没有想到,我又一次死了,再睁眼,却成了男主盛诀的堂姐盛妩。
盛家千金,男主堂姐,多么好使的身份。
我知道我扮不出盛妩本来的性格,当然了,我也不想成为别人,我想当自己,于是,我在盛家人面前并不掩饰本性。
如我所想,盛家人都以为盛妩衍生出了叛逆的第二人格。
我一边当着盛妩的第二人格,一边努力联系自己的旧部,可惜,旧部都是墙头草,自齐司瑶被齐家除名,墙头草们就都各奔东西了。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联系曾经的亲妈齐元霞。
我告诉自己,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在言明身份后,齐元霞果然答应帮我。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事情还没有出现下文,我就被云珞逮了。
云珞……云珞竟然有这种本事!
不敢置信,可这样一来,我以为的前世里,云珞真的是抑郁成疾而自杀身亡的吗?还有她和渣男盛泓的儿子盛斐,多年后留下一封遗书告别离开,是寻常意义上我以为的那种离开吗?
我开始了各种怀疑人生,可我的怀疑并没有得到根本的验证,最后的最后,我真的感觉到自己要消失了。
我想,如果有来世……
不,算了,我不想要来世。
第273章 盛媤定亲
“你是说,盛妩恢复了?”听盛诀这么一说,江瑜可感兴趣了,“方便问一下是怎么恢复的吗?”
按照她和妈妈云懿的猜测,盛妩这疑似夺舍的情况,非修仙者不能处理,可现在居然不声不息地就恢复正常了?
然而,面对江瑜的疑问,盛诀却是面色古怪地答道:“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懂。”他简单叙述了当天发生的事,最后总结道,“我猜,大概只有云珞才清楚怎么回事了。”
云珞?
江瑜不禁陷入了沉思,话说,云珞还有这等本事吗?
若真如此,那上辈子云珞是怎么沦落到抑郁自杀的结局的?还是说,跟她寿终正寝又回来一样,云珞也另外有了自己的机缘?
盛诀不知江瑜所想,还说起了盛妩如今的情况,“五姐知道自己失忆期间做出了一些不堪的事,简直无法接受,所以,她决心出发去山村支教。”
而山村支教这件事,原先她也还在犹豫中,并未真正下定决心,二伯和二伯母也多持观望态度,可经历了这些,大伙一致认为,离开似乎不失为一种方法。
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管用!时间会是最好的淡化剂。
但谁让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以盛妩的名义进行的呢?
传出去,在世人眼中,盛妩总要担一份责任,所以,这个歉,她是必须道的。
当然了,盛媤心知昔日种种并非妹妹本意,所以,在盛妩满脸羞红地过来道歉时,盛媤大大方方地接下了,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
至于向未来的四姐夫年恺道歉一事,盛妩就有些抗拒了,最后,盛妩连夜打包离开中都,盛媤则代妹致歉。
但年恺收到这份道歉的时候,一分不爽,两分不解,余下七分则是心疼,“她办的事,干什么到头来还要你代为道歉?敢做不敢当,真是小人!”
签过保密协议,盛媤又不能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只能委婉地暗示道:“事出有因,妹妹她不是这种人。”
但年恺对这一说法嗤之以鼻,再怎么事出有因也不能撬亲姐墙脚啊,只是,看在盛媤的面上,他暂时按下了心中的不满,勉强接受了这一道歉。
盛媤稍松一口气,但放在年恺眼里,就是盛媤为了家人隐忍万分的样子,他更是心疼了,只见他一把将人揽入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疼惜地道:“没事,以后老公疼你。”
盛媤微微一顿,有些羞涩地推了推他,“还没结婚呢,说什么老公。”
“那我们赶紧选个好日子领证?”年恺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媤媤的家人怕是有些偏心,也不知这些年来,媤媤在那个家里受了多少委屈,还不如快些把人娶回家,放眼皮底下疼着。
盛媤不知他所想,只是有些迟疑,“是不是太快了?”算起来,他们确定关系才不到半年,这是要闪婚的节奏啊?
“哪里快了,我还嫌慢呢。”年恺嘀咕了一声。
他跟盛媤青梅竹马,只是年少时曾随着家人调职远赴海外,前几年才回到中都,要不是盛媤那会儿专注学业怎么都不松口,他们的关系兴许早定下来了。
当然了,这是年恺单方面的想法,盛媤只是对自己的人生有个清醒的规划罢了。
对她来说,恋爱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不过,倘若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她也愿意尝试一番,这半年和年恺的接触,足以让她对彼此的心意有一份清楚的认知。
未来会如何她不知,但此刻,她不想错过这份喜欢,于是,盛媤坦然地道:“那你安排个时间,把我们双方的父母约出来详谈。”
年恺看盛媤的眼神顿时更炙热了,他就知道,媤媤果然很爱他!
……
年家祖上也出过不少能人,传到近代,更成了数一数二的外交官之家。
年家虽不至于拿儿女亲事当交易,但对于年恺和盛媤的这桩门当户对的婚事,还是非常乐见其成的,盛家亦是如此,于是,两家坐下相谈,你来我往之间,便很快把婚事定下来了。
消息传出,盛诀就忍不住对江瑜扮委屈道:“明明我才是家里最先脱单的那一个,可四姐居然后来居上,赶在我们前头订亲了!”
江瑜好一阵乐,对于盛媤和年恺的这门婚事,她也是祝福的,两人上辈子和谐美满,孕育的三胞胎乖巧可人,是两家捧在心尖的宝贝疙瘩。
不过,在初期怀孕的时候,盛媤却是受了不少苦头,没记错的话,那三胞胎似乎还是蜜月宝宝。
正是这个时候,巅峰系统跳出来刷了把存在感,“亲爱的任务者,你要不考虑下进一步朝制药领域发展?比如安胎丸、养颜丸,这些基础药物在这个世界想来会很受欢迎才是。”
江瑜:“……”
她就知道系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不过,制药领域么?
江瑜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虽没有巅峰系统的鞭笞,可她早已习惯了在系统学习室里奋斗的感觉,所以,睡前除了和男朋友视频,就是在学习室里开启专注模式了。
专注模式之下,她自然是受益匪浅,各方面的知识都有了极大的拓展,又做出了一些看似不值得一提但实则可以给人以启发的科研小玩意儿。
所以,她在官方面前又又又又挂了号,发展到现在,也大小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
盛媤即将和年恺定亲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盛妩耳中。
盛妩对此倒没有任何意见啦,当然了,她也没资格有意见,不过,经过所谓的撬墙脚一事,盛妩看年恺,多少有些尴尬,加上地区偏远,出行不易,所以,婚礼她是没打算去的。
不过,礼物在收到消息没多久就邮寄过去了,但毕竟是山村,哪怕快递给力,也得耗费一段时间才能送到盛媤手上。
盛媤收到妹妹寄来的礼物还是很欢喜的,可年恺就有些不以为然了,还觉得盛妩没安什么好心,不过,碍于未婚妻的面子,他到底没把这份不喜表现出来。
可两人情意相通,盛媤哪里看不出年恺的想法。
于是,思忖过后,盛媤向盛诀说明了情况,并拿到一份保密协议,当晚,在两人布置好的婚房里,盛媤严肃道:“有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不过,你需要签一份这个协议。”
这郑重其事的姿态,让年恺多了几分认真,他翻看过协议,只思考了两秒,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说吧,什么事?”
他心想,会不会是未婚妻有什么保密的身份,可没想到,竟然是关于盛妩的,“你的意思是,当时盛妩是被外来魂体寄生了?对我的勾引,也是外来魂体意图不轨,与盛妩无关?”
“是的,”盛媤说明了情况,最后,她言辞真切地道:“我希望你不要因为那件事记恨她,毕竟,发生这样的事,实属意外,我跟盛妩一起长大,我了解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年恺沉默了几秒,将人揽在怀里,不由一叹:“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忘掉的。”严格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了,保密协议都签了,他都懂的。
第274章 三秋与四季
年恺对盛妩的不喜因此暂告一段落。
但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云珞却头疼了好一阵。
首先,是经过郑重思考,云珞到底婉拒了官方投递过来的橄榄枝,没有成为所谓神秘部门的一员,仅仅当了个她自认为的无关要紧的编外人员。
其次,则是云珞愈发明显地感觉到,齐司瑶的魂体好似涉及到了某种时间法则,在这一魂体彻底消逝并回归天地的当晚,她做梦了,梦的内容就是齐司瑶记忆中的前世。
云珞这回不相信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如她翻看齐司瑶的记忆所看到的那般,梦中的“云珞”确实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丈夫出轨,一颗心愈发地偏向情人和私生子女,把她和儿子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又踩。
她确实对此失望无比,痛苦过,也绝望过,可所谓的自我了断,却并不是齐司瑶所以为的那样,她是意外获得了祖上的机缘,在大彻大悟之后,决定放下俗尘,前往修仙界。
而她的儿子盛斐,因为有她的血脉,所以也获得了仙缘,只是不同于她,这份仙缘得等十六岁才开启。
所以齐司瑶记忆中才会出现盛斐紧随其母云珞的步伐,多年后留下遗书辞别离开一事。
再往后,只见云雾缭绕中,一对气质出众的男女一前一后地飘然于间,女子抚琴,男子背剑,偶然间,那女子蓦然回眸,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线,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莞尔一笑。
云珞猛地睁开双眼,她大口喘气,心中思绪久久难平,她告诉自己,那是梦,只是梦,可冥冥之中,她却觉得心里仿佛有股声音正在告诉她,不,那并不只是梦。
云珞就这样睁眼到了天明。
她算着时间出门吃早餐,却在准备开门的瞬间发现了门外徘徊着的人,盛泓?他怎么来了?
联想到昨夜的梦,云珞心头猛然一跳,她皱着眉,开了门,但抬眸,却对上了一双泛着红血丝的复杂眸子,除了疲倦感,还透着满满的惊诧、不敢置信以及浓浓的悔意。
盛泓如饥似渴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仿佛一瞬也舍不得移开。
云珞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没感知错的话,她好像从盛泓身上捕捉到了时间法则的气息?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云珞只觉得尴尬,而盛泓则为这久违的默契感动。
最后,还是盛泓让步道:“你想说什么?”
云珞觉得盛泓不对劲,但她并不想深究这其中的渊源,只言简意赅地问道:“我要出去,麻烦你让让。”
盛泓下意识地移开脚步,可见云珞离开,他又赶紧跟了上去,且一边走,一边道:“珞珞,我很想你。”
云珞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直言反问道:“没记错的话,我们貌似昨天才见过面。”
“古人不都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他们之间,却是隔了无数个四季。
盛泓自以为深情地看着云珞,微颤的语气里泛着他自以为是的眷恋,却不知,此时的云珞,已是心如止水,她顿住脚步,忽然回眸,冷不丁地问道:“所以,你也回来了,是吗?”
盛泓乍一听到这一句,老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云珞已经走远了,彼时,留刻在他脑海里的,是云珞方才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是他知道的那个意思吗?
盛泓止不住地苦笑,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就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上辈子的记忆,在盘点过这段时间的种种后,他狂喜,忍不住对老天生出百般的感激。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他前世临死时的祈祷,才圆了他求了半生的愿,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重来一遭,云珞也如他一般有了前世的记忆?
盛泓站在原地,看着云珞渐渐远去的背影,脚步不由得驻在了原地,前世记忆觉醒,他对她的爱意也如泉涌。
可他始终忘不了曾经云珞望向他时,眼中分明的那种嫌恶与憎恨。
他是爱她的啊,可那种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所以,他一再地流连在外,他只是害怕,可他从来没想过,他的逃避,竟会让云珞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
直至云珞冷冰冰地死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后悔,可斯人已去,又能如何?
他们唯一的儿子盛斐也因此恨上了他,在那之后,盛斐再不曾喊过他一声爸。
他心亏,想弥补,但盛斐却一点都不稀罕,加上所谓的自尊心在时光的消磨中逐渐占据了上风,是以,这段岌岌可危的父子情,便这样日渐生疏下去,以至多年后,他再次迎来了儿子的死讯。
明明他只是想要儿子服个软而已啊。
盛泓越是回想,越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揪成一团,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犟呢?本就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在先不是吗?
不过,想到造成那后果的罪魁祸首之一,盛泓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冷冽,金琇莹,好家伙,他居然被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戏耍了那么多年。
什么自强不息、怜惜爱子,不过都是人设。
若不是他意外发现了金琇莹和助理的奸情,想必还会继续被蒙蔽在鼓里。
可是那时候,他原本和谐美满的家庭早就变得支离破碎,妻儿与他天人相隔,再不复从前,他就是想弥补,也无法。
兴许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吧。
不过,承蒙上天垂怜,他这辈子有幸避开了金琇莹的设计,也认清了她的真面目。
想到这儿,盛泓心中不由涌起对盛诀和江瑜的无限感激,也是这时候他迅速盘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辈子的轨迹与上辈子似乎大有不同……
但不等他细想,云珞已经买完早餐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盛泓见缝插针地迎了上去,对上那冷淡的眸子,他愣是硬着头皮道:“珞珞,我可以解释……”
见云珞沉默,盛泓赶紧道:“我那会儿是被金琇莹蒙蔽了,她骗了我,那两个孩子,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帮她养孩子的冤大头……”
说到这儿,盛泓对金琇莹的厌恶不由得再次翻倍,“好在后来我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让他们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就是可惜,那会儿你们已经不在了……”
云珞眸色始终淡淡,“所以,你觉得都是别人的错,自己没错吗?”
“我有错,我不该轻信于人!”盛泓一脸沉痛,他哪里能想到看似忠心耿耿的助理会背叛他呢?不止和金琇莹勾搭在一起,还在他要求检验DNA的时候偷偷替换了样本。
以至于最后的结果产生了偏差,他的人生,也因此变得天翻地覆。
盛泓咽了咽口水,无比真诚又哀恸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而,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再也无法触动云珞心底的任何一丝波澜了,如果那个梦是真,那她想,她大概是失望到了极点,才会抛下所有离去吧。
好在,离去并不是终点,而是她人生的另一个起点。
此时,只见云珞言笑晏晏地看着盛泓,她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微动,似泛起一丝温柔,可说出的话,却仿佛一把尖锐的刃剑,狠狠扎着盛泓的心。
“你确实错了,但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得到原谅,懂了吗?”
盛泓心头愈发苦涩,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云珞从他身边走过,想追,但双脚却似有千斤重般,怎么都无法挪动,他听出来了,云珞,这是不想要他了……
第275章 缘之妙不可言
盛泓开始借酒浇愁。
但有的人则是喜事将近,春风得意。
年家和盛家结亲的消息传了出去,于是,若干月后,热闹又隆重的婚礼便开始操办起来了。
要说原本,按盛家的建议,先给两个小辈订婚,等孩子研究生毕业了再考虑结婚的事,奈何年家这边迫不及待地想将新媳妇娶进门。
一来是长辈的工作属性不好协调,二来,则是年恺了,虽然已经知道未来的岳父母对双胞胎女儿还是很一视同仁的,但哪有比把人放眼皮底下护着更好的呢?
加上盛媤并不反对,于是,这桩婚事就在一派和谐中定下了。
年恺和盛媤的婚礼办得十分盛大,江瑜差一点就捞到一个伴娘的位置了,可盛诀作为盛媤的娘家人,得帮着守门,没法当伴郎,是以,江瑜便婉拒了当伴娘。
婚礼过程的热闹与喜庆暂且不提,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婚礼即将结束的时候,江瑜十分幸运地捞到了新娘的捧花。
在一阵起哄声中,盛诀似有准备地掏出戒指单膝下跪求婚。
江瑜一点别扭都没有,很是爽快地答应了,闪烁着灿烂光辉的钻戒套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场上应景地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盛诀有如满面春风般地朝众人挥手,“到时候还请诸位给个面子,上门喝喜酒啊!”
闹过这一场,另一端,已经被送入新房的年恺和盛媤却是双目脉脉地对视着。
直至此刻,年恺还是被盛装打扮的盛媤惊艳到了,他轻声呢喃,仿佛诉出了无限的深情,“媤媤,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
没有人知道,早在年幼朝夕相处时,他就生出了娶她为妻、护她一生的念头。
盛媤轻轻地勾唇,娇俏的弧度似在年恺心底荡起一弯涟漪,年恺以为她会顺势问一句“好久,那是多久”,如此,他便可接着道出暗藏心底多年的情谊。
然而,盛媤伸手往枕头底下摸了摸,似变戏法般翻出一个藏青色的老旧戒指,“还记得它吗?”
年恺惊诧地瞪眼,盛媤则淡定自若地道:“这是我七岁那年你送我的。”
年恺忽然有被感动到,“这么多年,你一直留着?”
盛媤淡淡嗯了一声,说实话,当年收下戒指时,她没想过会有日后这一遭,只当是小伙伴所赠的离别礼,说来谁能想到,昔时送她戒指的人,就是今日她所嫁的人呢?
只能说,缘分二字,真的妙不可言。
……
某偏远的小山村。
这是盛妩抵达这里的第三个晚上。
夜晚静谧,抬眸便可见满天的星辰,借着月光,盛妩正仔细观摩着家族群里亲人们转发来的各种婚礼盛况,真好啊,姐姐和姐夫果然还是终成眷属了。
她当然是发自内心地为姐姐感到高兴,也衷心地祝愿姐姐未来能够幸福美满。
但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曾对姐夫有过那么丁点的喜欢。
也是,少年意气风发,哪个少女不心生爱慕呢?可是,那个少年待她如常,只有在看到姐姐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才有光。
而她的姐姐,在与对方说话的时候,嘴角总会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可人的弧度。
那时候她就懂了,那不是她努力就可以触碰到的幸福,她选择将那份喜欢藏在心里,任它随时光的流逝而消亡,可谁能想到,之后会发生那样不可思议的狗血事件呢?
虽然她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可盛妩在细细打听过那阶段的事后,果断逃了。
附在她身上的魂体是何想法她无从得知,但她不想,不愿,甚至不敢去面对曾经的那一切。
盛妩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世上有一种选择性失忆的药就好了……
江瑜从盛诀口中得知了盛妩的近况,她想到了上辈子的盛妩。
那时候,盛妩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家里人,得到同意才去了偏远山村支教的。
支教持续了五年,五年后回归的盛妩,洗去了一身的浮躁,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稳,但依旧怀有纯真的一面,同时,她还带回了她的如意郎君。
那是驻守在当地边防的一名战士,和盛妩的相遇算得上一场意外的邂逅,说是不打不相识也不为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很合拍,婚后的人生十分美满。
思绪流转,江瑜正听见盛诀有些迟疑地道:“三哥最近好像过得不太好。”
江瑜理所当然地想到了云珞,在此之前,谁能想到云珞也是个有奇遇的人呢?
此时,盛诀已经问起了江瑜的看法,“你觉得,三哥和云珞,可能吗?”
江瑜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盛诀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她声音飘忽地答了句,“谁知道呢。”
今生她所认识的云珞,并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柔弱到会为情所伤的云珞,甚至,江瑜怀疑,她记忆中的云珞,也只是她以为的云珞,上辈子,她或许始终不曾认识过真正的云珞。
……
这是云珞第N次接到盛泓的电话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给盛泓一个机会,虽然盛泓不靠谱,可他有些话说得对——
上辈子导致他们分道扬镳的金琇莹已经不再是他们人生中的阻碍了。
他认清了人心,长了记性,发誓绝不会再做出害她伤心的事,而且,如果他们不在一起,那盛斐怎么办?那么优秀的孩子,难道连出生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吗?
云珞并不在意盛泓,可盛斐,记忆中那个乖巧优秀的孩子,却是她心头独一无二的存在。
就在此时,云珞接到了父母的来电,只看一眼,她眼中便闪过一丝无奈,盛泓也是好样的,竟然一再地搬出她父母做说客,他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她心中对他就越是厌恶吗?
但未免父母真的有事,云珞还是忍着不满按下了接通键,寒暄不过三秒,果然又是老话常谈。
云珞面无表情地道:“妈,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再见。”
听着电话中的嘟声,云母颇感无奈,一旁的云父倒是若有所思,“既然女儿不喜欢,那就算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盛泓一男的。”
他就是好奇,盛泓到底是怎么触到云珞霉头的?他家云珞脾气多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