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钻戒
三人去的是王大娘的包子铺，刘强自己带酱猪头肉，现在也没有卖熟食的地方，刘强是直接从家里拿出来的。
到了包子铺，直接让王大娘给切了，高秀芬还看到王大娘交切好的猪头肉拿出来，刘强用筷子给王大娘老两口拨出去一碗。
虽然只是个小事，却也能从这件小事中看到一个人的人品，高秀芬盯着刘强发呆，林江注意到了，看了眼在那边在和王大娘打混的刘强也笑了。
“刘强性格好，乐于助人，他帮了我不不忙，这次进的货放他那里不用担心，他爸妈是教师，为人也正派，刘强随他们。”
高秀芬见他误会了，也没解释，到是看到刘强，想起他爱人来，刘强的爱人正是蒋民生的女儿，是个小会计，也在厂子里上班。
有蒋民生这个做父亲的在，蒋梅在厂子里过的如鱼如得。
高秀芬趁着刘强没有过来，把这一个月来与蒋民生闹起来的流言说了，“....红梅也是好心，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我得和你说声抱歉。”
林江挑眉，“蒋厂长的品行确实不怎么好，日后见着离着他点也好。”
之口没提赵红梅。
这也是次小小的试探，林江并没有看重赵红梅，那与她和赵红梅之间有什么恩怨，也影响不到两人的生意，这样高秀芬也放心了。
林江心细，想到刚刚高秀芬看着刘强，“刘强和他与岳父的关系并不好，当初蒋厂长看中的是一个在吃公粮的，蒋梅自己看上的刘强，不顾家里反对嫁了。现在两人结婚过日子，也磕磕绊绊不少吵架。”
言外之意她也不用担心因为得罪蒋厂长的事而让刘强有意见。
高秀芬其实真没这个想法，她其实想提起一下刘强注意一下自己的爱人，毕竟前世出事之后，蒋梅立马和刘强离婚了，转身嫁了一个富商，明显是在没有离婚之前就与富商有来往了。
刘强人好，高秀芬原以为他们感情好，所以想隐晦的提醒几句，不想林江误会了，可也歪打正着，正好让高秀芬知道刘强夫妻感情并不是太好，那么将来出事，刘强也不会受多大的伤。
刘强端着猪肉头坐下，手里还提了两瓶啤酒，“总算是回来了，得庆祝一下。”
两瓶啤酒用筷子就撬开，刘强一边递了林江一瓶，一边还和高秀芬吐槽，“这次出门可累够呛，林江到处给你找货源，还和人家砍价，人厂家的老板都说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怎么砍价起来比女人还女人呢。”
高秀芬抿嘴笑，却又很难为情，“麻烦你们了，今天这顿我请。”
刘强笑道，“一顿饭，我说请就我请，男人和女人吃饭，怎么能让女人花钱呢。你和林江现在合伙做生意，我又把林江当兄弟，咱们就是自家人。”
来的路上，林江和高秀芬合伙的事就告诉刘强了，刘强很高兴，非要去那家新开的饭店庆祝一下，还是被高秀芬劝了下来。
高秀芬今天晚上出来，是假口去高家取户口本，不宜去人多的地方，万一被人看到了也是麻烦。
林江虽然没有问，可他有眼色，也想到高秀芬偷偷做生意，今天出来也是找了借口的，便直接和刘强说了，刘强一听立马就同意来包子铺了。
包子铺很小，平时过了早饭的时间，这边极少有人过来，有也是买了包子拿回家热着吃的。
三人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一盘炒花生一盘猪头肉，高秀芬不喝酒，端着羊汤慢慢的喝着，听着刘强讲着出差路上发生的趣事。
前世只在这边窝了一辈子，今生重新活过，高秀芬是一定要出去走走的，只是眼前还要创业，总要一步步的来。
刘强爱喝酒，喝多之后话也多，更是兴奋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绒布的盒子，推到高秀芬的面前，“秀芬，你看看这个戒指怎么样？南方现在很流行这个，一千多块呢。”
一千多块钱，高秀芬惊讶，去拿盒子里手还在衣服上抹了抹，生意给弄脏了，林江看了之后笑了，“戒指不怕脏。”
高秀芬却很郑重道，“那也不行，毕竟是刘强买给他爱人的，还是注意些好。”
盒子一打开，里面的钻戒就露了出来，高秀芬张了张嘴，刚要说钻戒很漂亮，立时被自己吓了一跳，也顺势改口道，“这上面的宝石怎么是白的？”
现在这个年代，起码以她现在的见识，还不认识钻戒。
刘强也不笑话她，“秀芬，你和我说一块去了，当时去珠宝店的时候我还奇怪怎么宝石是白色的，像玻璃一样，人家店员和我说这是钻石，港口那边都流行，这还是人带过来的，要真是在正经店买可买不到。”
这就对上了。
现在内地确实极少能看到钻石这种东西。
林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目光落在高秀芬的脸上时，却觉得她看到钻石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惊讶，仿佛看很平常的东西一般。
高秀芬把盒子盖上，推到刘强手旁，“这么贵的东西快收起来，别弄丢了。”
刘强笑着踹回兜里，“这东西好不好看？”
高秀芬心想怎么能不好看，“放心吧，你爱人会喜欢，这东西又金贵，现在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说实在的，刘强买这么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疼媳妇，高秀芬越发不能在一旁看着，她眸子一晃，就有主意，“现在内地和港口那边也慢慢开放了，听说有很多富商都跑到内地来经商搞投资，前几天听车间里的人还在议论，说咱们这也来了富商，厂里有很多小姑娘听了，下班没事就往国营宾馆那里跑，就想和富商撞个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去看猴呢。”
刘强笑的前俯后仰，“那边来的富商有什么稀奇的，还不是和咱们一样一个鼻子两眼睛的，也就是钱比咱们多点。”
高秀芬赞同的点头，也觉得是世风日下的叹气，“可不是，但钱财动人心啊，听说会计办公室那几个小姑娘整日里往过跑。”
第九十二章：提醒
会计办公室几个字一出，林江的眉角挑动了一下。
他目光淡淡看了高秀芬一眼，高秀芬自是注意到了，却不敢看过去，实在是因为心虚。
刘强喝多了到是没有多想，还顺着这话往下说，“会计室的那几个小姑娘每天就知道美，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工作量一加，看她们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高秀芬心下叹气，也觉得无力，果然和醉鬼说这些带着别有深话的话说不通。
这时，却见林江开口了，高秀芬看过去，他在笑着问刘强，“蒋梅和她们整日在一起，可别被带坏了。”
“.....”
高秀芬觉得自己在脑子和做事上，真不如林江。
她费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提醒刘强时，林江却一句关心话就将事情给带了出来。
而且细琢磨他这语气听着似在开玩笑又似很认真。
自己媳妇突然被提到，刘强嗯了一声，双眼还带着醉意，显然没明白林江在说什么。
他没听清，林江就又说了一遍，“蒋梅长的好看，又常和那些小会计一起，别被小会计带着也跑去看富商，到时哭的可是你。”
高秀芬不敢相信。
这么可以说太直白了，高秀芬暗下给林江竖拇指，你牛。
刘强这时才察觉到怎么回事，愣愣的，“不会吧？”
不确定的回了一句后，眉头拧了起来，不说话了。
高秀芬看向林江，林江挑眉那眼神似在说：是你挑起的。
“......”
刘强虽然喝多了，却也不是傻子，思考了一会儿，直勾勾的看向高秀芬，“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
这话要怎么说呢，说你媳妇未来的某一天会出轨？
高秀芬越沉默，刘强的脸越沉，她知道得说点什么，不然刘强这性子，万一冲动回去打架怎么办？
重要的是蒋梅现在还没有出、轨，让人家夫妻闹的不和，高秀芬做不到无动于衷。
“别人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去观察。”林江开口打破沉默。
刘强抿着唇没有说话，到是一口把杯子里的啤酒干了，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带着身下的凳子刮着地面，发出剌耳的声音。
“我先回去了。”闷声的丢下话，刘强走了。
林江没有拦他。
高秀芬有些担心，“不要叫住他吗？”
刘强一走，后屋的王大娘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林江就和她要了一碗羊汤，王大娘应了一声回后屋弄羊汤去了，林江这才抬起眼帘看高秀芬。
眼神明明淡淡的，高秀芬心就是一跳，认真的看着他，像一个等着被提问的小学生。
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样子，林江扬眉，“蒋梅不是个安份的人，刘强常年在外面跑，又留蒋梅一个人在家，厂子里早就有些流言。”
高秀芬惶然。
原来是这样。
那她还歪打正着，没好心办坏事。
不过高秀芬从林江的语气听出来他不喜欢蒋梅，“你之前没有提醒刘强，一定是有别的顾虑，我今天这样做，是不是做错了？”
她的反应，让林江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并不是有什么顾虑，是我一直以为夫妻之间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不是也这样看吗？”
对待赵红梅和于大海的事，让他这样看她？
高秀芬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前世若不是她将于大海和赵红梅的事情闹开了，林江也不会提离婚，或许就像现在这样，林江觉得都是这样。
这么说来，前世林江的家庭散了，还有她的则任。
高秀秀想和他解释，她并不是这样看待婚姻，而是她的婚姻本身就很糟糕。
他面对婚姻可以玩世不恭当做是玩，可她前世的悲惨一直在提醒着她，婚姻于一个女人来说代表着什么？
左右想了想又觉得算了，她和林江毕竟是孤男寡女，谈婚姻谈感情不合适，偏心里又觉得不甘。
高秀芬沉默，林江看来却以为他说的话伤到了她，低声说，“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并不是对你人品的评价，你不必往心里去。”
高秀芬板着脸看他，“你没有说错，我就是那种人，我还看到你也是那种人，所以才会相信你，因为我们是同类。”
“......“
这明显就是生气了。
林江想不到高秀芬闹脾气是这副样子，像个堵气的小孩子，嘴硬的狠。
心里原本有一丝丝的小担忧，这一瞬间荡然无存，人还在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一副要争辩个百十来回的气势。
天色不早，刘强又突然离开，两人最后也因为林江一句话和高秀芬突然上来的脾气闹的不欢而散。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事过之后，高秀芬先觉得尬尴了，林江说的没有错，面对妻子出、轨，他想家庭维持下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日子哪个男人受得了？那么除了想开劝自己不在意，没有别的办法能维持这个家庭。
他没有错，她又在气什么呢？
是气他觉得她也在轻视着生活和婚姻？
可眼下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林江说的那样？
重生以来，做的一切被轻视，高秀芬也重新开始审查自己的想法，因为前世活的憋屈，所以今生总是想恶心那两人，所以重生回来之后，她没有选择离婚，而是做一个‘贤妻良母’，是给他们添堵了，可自己也是在磋磨时间，为没必要的人浪费人生。
今晚林江的话，可以说给了高秀芬当头一棒，放手也是放过自己，才会重新开始。
远远的能看到家属院，林江停下来，高秀芬回身看他，平静道，“你还要去买烟？”
一路走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林江却觉得有些东西变了，他看着她，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回道，“不买。”
高秀芬转身继续往家属院走，慢慢的也遇到些厂子里的人，现在高秀芬在厂子里也算是小有名声，主要是她和于大海的恩爱，被人美化了，也是所有人都期盼的美好。
和她打过招呼，看到后面的林江，没有人多想，都在和他打招呼。
“林江出差回来了。”
“这次出去有一个月了吧？”
“要说你们出差的就是辛苦，快回家去吧，这么晚回来还没吃口热饭吧？”
“刚听人说刘强和他爱人打架了，你们俩关系好，快去看看吧。”
第九十三章：家丑
高秀芬走在前面，虽也和别人在打招各说话，耳朵也注意也后面的动静，听到家属院里的人提起刘强夫妻打架微微着急，忍不住回头看林江。
林江正在与大家周旋，在高秀芬看他时他也看过来，心有灵犀的微点头，高秀芬才回过头去。
林江让她不要担心，高秀芬莫名的就心安了。
一路走进家属院，听到最多的就是刘强夫妻打架的事，看来这事闹的挺大。
两人一起进的家门，只有东屋的灯亮着，西屋漆黑一片，于大海还没有回来。
有赵红梅在家，高秀芬有心让林江快去刘强家看看，也不好多说，只能先回了西屋。
带上门时，东屋也传来了赵红梅的说话声，“你和刘强一起回来的吧？你咋才到家？刘强和蒋梅打架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哎，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过去。”
先前只听到赵红梅自己在说，这时才听到林江的声音，“他们夫妻打架我去劝劝，你去看什么热闹。”
赵红梅已经下了床，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是你爱人，我跟着过去也劝劝蒋梅，夫妻打架难不成你还能劝人家爱人去？”
林江阴着脸往外走明显是不赞同，赵红梅厚着脸皮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西屋高秀芬将户口本掏出来摆在床上，只等着于大海回来，和他说明天请假回去办身份证的事，借着这个机会将店面的事情也办妥。
刘强家住的是后面的一栋楼，也是一楼，远远的还没有进屋就能听到两人的争吵声，蒋梅的声音格外大，歇斯底里的骂着，隐隐的还能听到屋里有人在劝架。
没用敲门，门就开着呢，七十多平的两屋一厅的房子挤了十多个人，都是一个厂子的，林江有些面熟有些面生，有这些人里还站着个姑娘，像犯了错一样坐在椅子上正在抹泪，见人看过去吓的立马低下头。
看到林江来了，也有人知道他和刘强关系好，忙拉他过去，“林江来的就好了，快去劝劝刘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怎么还动起手来了，男人打女人可不对。”
说话的大姐手劲也大，扯着林江的胳膊就往里面带，穿过从群，林江被带进了西屋的卧室，里面还有几个男人在劝刘强。
刘强却像火烧屁、股一样，就要往外窜，眼睛也被怒火烧的通红，“我打她还是轻的，她不要脸还怪我打她？”
正破口骂着，刘强看到林江进来，突然委屈的抿起嘴不出声了，众人一看林江好使，其他几个人换了个眼神，拍拍林江的肩，都退了出来，顺手将门带上。
林江掏了只烟递给他，又给两人都点上，吐了口烟出来后才问，“你要不想过就直接离，想过还离的家属院都知道，丢不丢人？”
刘强当然想过，可越想越是不甘，眼睛还红着，“厂里那些流言我都知道，可我知道人就是这样，喜欢传闲话，我也没当真。就是今天吃饭时...那些话我也没当真，结果你猜我回来看到什么？看到那富商写给她的信，还拽上词了，玩什么风花雪月，这是拿我当王、八呢吗？”
“一封信就让你闹成这样？”林江嫌弃的踢踢他的脚，刘强收回腿，林江在他一旁坐下，明明还是平日里那个斯文又儒雅的人，这一刻懒散的带着丝邪气，“别把婚姻看的那么重，活着开心最重要。”
刘强张了张嘴，半响憋出一句，“不都这样吗？谁能当了王、八还能这么冷静？”
林江嗤了一声，吐了一口烟出来，白色的烟雾将他的俊脸笼罩在里面，朦胧中带着点神秘感，“你也可以不当。”
明明很气氛，甚至还要歇斯底里的刘强，突然胸腔里的怒火消了，他困惑的看着林江，“你....”
林江扭头看他，“我怎么？”
刘强摇头。
他也说不明白，林江这人斯文又儒雅，大学毕业的他知识渊博，做事时也沉稳大气，在刘强看来就是完美的挑出不一点毛病。
可此时看着他儒雅又谦谦君子的谈及婚姻，刘强就觉得不对，这感觉不对。
这人浑身散着的儒雅还在，却又让人觉得这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冷，天踏下来他也不会惊慌尖叫，并不是因为他的沉稳，而是他就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任何东西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一个活着没有情绪的人，还是人吗？
刘强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又不说话，林江笑着也没说话。
隔着一道门，客厅里的吵闹也小了，只不时传来蒋梅几声断断续续的抽涕声，林江起身绕过床走到窗台旁，将烟头按在铁拦上弄灭，随手从窗户扔出去。
刘强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浑身透着颓败感，“我不想离婚，可一想这事心里又意难平。”
“那就不看，左右呆不了几天又要出差。”林江散漫的撩起眼皮，“要不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刘强不明白的看着他。
林江眉眼低垂，“明天到厂子在说。”
刘强也不是愚笨之人，扫了关着的门一眼，便明白了，起身送他，“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打开门，客厅里只有赵红梅和蒋梅两人，赵红梅正小声劝着蒋梅，门一响两人都看过来。
林江先走出来，喊了赵红梅一声，“回家吧。”
之后，刘强才从后面出来。
赵红梅临走时还偷偷看了刘强一眼，见刘强抿着唇，立马收回视线，跟着林江走了。
门带上，家里又剩下夫妻两个。
这一次分公房，有几家是自己一户的，是上一批申请公房留下的名额，刘强家就是其中一户。
这里也是蒋民生暗下里操作了，大家明白，可面上又挑不出毛病，只能暗下里不满。
蒋梅半张脸肿着，这时没有人，她又窜了起来，“刘强，你个王、八、蛋，我爸妈还没有打过你，你算老几，今儿这事不说明白，我就和你离。”
刘强冷笑，“离啊，你以为我害怕？你在外面乱搞，看到时谁名声臭。”
第九十四章：高攀
蒋梅不说话，眼睛狠狠的瞪着刘强，似要吃人一般，刘强也不怕，冷冷的回视。
两分钟后，蒋梅似才从震惊动回过神来，眼里涌出来的情绪有失望有打击有伤心，“刘强，你这样看我吗？你别忘记当初咱们俩在一起时我不顾家里拦着嫁给你，你现在过的日子哪个不羡慕？我想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竟然这么看我？”
蒋梅说起从前，说起两个人当初在一起的艰难，刘强冷硬的脸也慢慢松懈，他无力的坐在凳子上，垂着头，声音似从远处飘来，“蒋梅，我知道当初你为了和我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在你眼里我刘强现在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是吧？那那封信怎么解释？你自己又怎么解释？”
刘强一松口，蒋梅立马就强势了，“别人给我写信我能拦着，我还能拦着不让别人喜欢我？”
“你当我傻吗？”刘强抬头，看着蒋梅，又似从她的外表看到她内心，蒋梅莫名的心慌，刘强却已经移开目光，同时站起身来，人也冷静了很多，“信的内容我看了，他说很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你们在一起做什么？你说是吃饭，还有会计小李也在，我信你一次，这事到止为止，若在有一次，这日子也别过了。”
丢下话，刘强推门出去了。
房子里空荡荡的，刘强最后也没有说什么狠话，但是蒋梅却像被抓、奸一般，整个身子都出了层汗。
她知道那样的理由不能让相信，当时情况太突然，她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解释，到是现在刘强突然这么平静，让她心里越发的没有底来。
刘强回了刘家，刘父刘母没有问。
夫妻两一直不待见蒋梅，可儿子喜欢，他们又是文化人，也没有强行阻拦，实在是他们是本本份份的人，看不管蒋梅每天打扮的妖里妖气的。
高秀芬这边在西屋里正在收拾东西，她计划这几天就请假回去，主要是要等林江把店面租下来，然后她就请假借着回去办身份证的机会，把店铺也装修一下，再雇佣一个人。
她没有什么东西，衣服除了平时穿的，就是上班后厂子里发的蓝色工作服，在有一身就是赵红梅给她的那套。
她只将自己以往穿的那身衣服装用布皮包了起来，看到自己做的那些笔记，最后也塞了进去，装修店面林江一定会去，借机会也问问他。
这才弄完，林江夫妻回来了，听到赵红梅在说话，“刘强也太小心眼了些，蒋梅收到一封信他就动手，蒋梅又不能拦着别人不给她写信，这刘强也太霸道了，真能能耐就谁写蒋梅写信他就找谁去，在家打女人算怎么回事。”
听着是在为女人报不平，可细品却能听到赵红梅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蒋梅平时也就是爱打扮，这有爱偷腥的男人，看着好看的哪能不动歪心思。”
林江打断她的话，“听说我出门的时候你请蒋厂长吃饭了？”
赵红梅突然没声了。
就是在西屋里看不到，高秀芬也能想象得到赵红梅此时是什么样的吃瘪表情，忍不住偷笑。
“我...我这不寻思咱们家分房子我是找的蒋厂长吗？这么大的人情总要还一下。”
“咱们家分房你找的蒋厂长？”林江很意外。
赵红梅一慌说漏了嘴，“这事我也没和你说，当时我听到消息，就寻思拖拖关系，李厂长平时就是个严肃的人，我也不敢找他，我进厂子面试的时候是蒋厂长，看着挺和蔼的，就寻思找找他，当时给他送了瓶酒，他让我回去等消息，不想咱们家真分到房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后背帮的忙，可既然当初求人了，不管是不是他帮的，就想着先把人情还回去。”
林江噢了一声。
这时门响了，于大海的声音也响起，“林江回来了。”
正在听热闹的高秀芬撇撇嘴，心想于大海回来的到是时候，解救了赵红梅。
客厅里几人客套了几句，于大海就进来了。
高秀芬起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妈那里吃过饭了吧？”
于大海随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到北墙，“你户口本拿到了？”
“拿到了。”于大海没耐心和她聊天，高秀芬更不乐意装贤妻，直奔主题，“我想过几天请假回去办身份证。”
“行啊，这事不能耽误，手里的几个单子这几天完事，你就请假回去，正好车间里也没有什么事。”于大海拿起脸盆出去了。
两人也就这几句话，等于大海洗了脸回来，看到妻子已经躺下睡了，背对着门口，于大海放下脸盆关了灯也躺回到床上。
夫妻两难得一起睡，虽然各盖自己的被子，按理说身边有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妻子，又没有碰过总会有些新鲜感，可于大海这一个月都在赵红梅那睡，再强壮的身子连着一个月每晚几次也炸干了，今日林江回来，于大海不但没有不高兴，心底竟反而慢慢松了口气。
每天睡在东屋，早上都要早早起来，就怕被高秀芬撞到，今天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高秀芬听到身后传来呼噜声，这才敢动。
也松了口气，夜里很安静，她却没有一点睡意，不由得又想起林江今天说的那些话，这样一直抻着不离，不是恶心对方，而是在折磨自己。
越是这样想，高秀芬越想早点结束这场婚姻，越发觉得重生回来后，她的想法就错了，报复对方又何常不是折磨自己。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急性子的她越想最快的处理掉和于大海的婚事，这次办身份证回来，就处理和于大海的事情。
想透一切，高秀芬这才睡了。
东屋那边，赵红梅却睡不着，她看着林江端着脸盆回来，整理了一下睡衣躺回到床上，林江走到哪她的目光就跟到哪。
说实话，若不是林江一直对她冷冰冰的，她也不会回头再找于大海，她是个女人，尝过了男女之间的滋味，再独守空房，耐不住那种寂寞。
林江从友谊霜里挖了一指扣上盖子，将友谊霜在手里摊开，从脸擦到脖子，最后是手。
赵红梅就在一旁看着，林江长相斯文，做这些时每个动作都像训练过的，很优雅。
哪怕两人结婚四年了，每次看他保养仍旧觉得养眼。
和林江在一起，赵红梅总会生出卑微的错觉，仿佛一个是高、干家子弟，而她就是个村姑。
事实也和这个差不多少，林江一起被他叔叔养着，他的叔叔是个领导，后来出事林江才回到这边。
林江做完这一切，拿起睡衣要换时，这才幽幽看了一眼赵红梅，“有事？”
男人的声音有些懒，又像在拖长，听在人耳里懒懒的，又像有只手在挠你的耳朵痒痒的。
赵红梅脸微微一红，“没事，想着你出门一个月了，过的这么快。”
林江淡淡看她一眼，伸手将灯一拉，屋里瞬间暗了下来，赵红梅的视线还有适应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悉悉索索的换衣服声音，然后床的另一侧往下一塌陷，林江已经上床了。
夫妻四年，林江便是换衣都避着她，以前没有搬到家属院时，两人分房睡，赵红梅没有机会，如今搬进来又一个屋住着，林江仍旧像陌生人一般。
赵红梅心里不是滋味，视线已经能适应黑暗了，清楚的看着背对她躺着的身影，她踌躇了一下，身子靠过去。
“林江。”她低低叫了一声。
想到这个儒雅又英俊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两个人就是有夫妻生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赵红梅这一刻并没有觉得对不起于大海。
她心里到有隐隐期盼林江对她做点什么。
黑暗里，只听到林江淡淡道，“不早了，我坐了几天的车，累了。”
累了，又是累了这句话。
这几年来，林江一直都是这个借口。
赵红梅咬紧唇，原本还迟疑的她，像在堵气一般，胳膊直接搭在了林江的被子上，“我给你按按吧。”
黑暗中林江没有动，甚至都没有说话。
按理说赵红梅可以直接动手，按她说的那样做，可她心底莫名的一慌，惧怕了。
死寂中，她慢慢收回手，躺回自己的位置。
这一晚，赵红梅几乎睁眼到天亮，只有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儿，自然也就起晚了，而屋里早就没有了林江的身影。
她从屋里出来时，眼睛一扫，发现林江已经走了，心便是一沉，在看到于大海陪高秀芬吃饭，桌子放着盆盆里装着苞米面糊糊，她随口挖苦道，“又吃这个啊？天天工作这么累，吃点干的吧，不然哪有劲使啊。”
高秀芬撇到于大海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心下就笑了，赵红梅这是心情不好，可误打误撞，反而刺到了于大海的自尊心。
想到这，她又加把火，“习惯吃这个了，早上吃太干的也吃不下。”
赵红梅笑了笑，没说话去卫生意了。
于大海几口把碗里的苞米面糊糊扒干净，将碗一放，动静有些大，“中午在食堂吃吧。”
丢下话，阴着脸提着包上班去了。
第九十五章：三人组
包子铺这边，刘强从外面一进来，就看到坐在里面的林江，他和王大娘要了四个包子一碗羊汤，在林江对面坐下。
林江抬眼看他一眼，垂下眼睑继续慢慢的喝汤，他的五官出色，刘强原本心情不好也不饿，此时看着他吃竟有些饿了。
“你没在家吃？”刘强心里腹诽一个男人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
林江放下勺子掏出手帕擦擦嘴角，“你不也没在家吃。”
刘强盯着他看了一眼，唇角一松，“我昨晚就没在家住。”
哪个男人头顶绿了，还能在家里睡得着？
昨晚回到父母那，他也是折腾到天亮才眯了一会儿，这事越想越生气，但又没有抓到什么实质的东西，就这么离了也不行。
“你昨天说到厂子在说，什么事？”刘强接过王大娘端来的包子，咬了一大口，同时问他。
林江点了只烟，慢慢的吐了一口烟雾出来，“工人和富商，你是女人你会选择哪个？”
刘强咽下包子，“废话，当然是富商。”
说完，他脸色一沉，骂了句脏话。
他是个工人，蒋梅当然看不上他。
一口将包子塞进嘴里，刘强恨恨的嚼着，像在嚼那个富商，“你说到厂子说，就是这个？劝我看开点？”
林江瞅他，“你也可以有钱。”
刘强顿了一下，连嘴里的东西也忘记嚼了，眼睛瞪着他。
林江觉得好笑，“我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你也看到了，转手出去就是一大笔钱，我们常年在外面跑，这就是比别人便利的条件，就看你会不会利用。”
刘强咽下嘴里的东西，一声不吭的看着他，抿了抿唇，“你们带我？”
说实在的，昨天看到林江和高秀芬达成协议一起做生意，他心里不是不羡慕，但他没脸红更不会也厚着脸皮要掺合一股，毕竟是人家两个人想出来的主意。
今天林江提出来，刘强立马就心动了，甚至有些激动，可又觉得不好意思，问完后不等林江开口就又拒绝了，“不行，你和秀芬的生意，我不能白占便宜。”
“投入的资金大，挣的也多，不差多一个人，你要觉得高秀芬那边不好，那咱们俩算一股。”林江也不吝啬，“不过我想和高秀芬说，她也会同意。”
以高秀芬经商的头脑，不会拒绝有资金的加入，两个人资金少，要挣大钱就是小打小闹，可资金大了，生意自然也就做大了。
刘强看着他。
林江抬抬眼，“生意送上门，做不做你自己决定。”
刘强低下头，拿起包子慢慢的吃着，吃的心不在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想要，我就是想着我真挣了大钱，蒋梅好好过日子了，可还会有比我更有钱的人，她能知足吗？”
“我们做生意是偷偷的，你不能告诉蒋梅。”林江直接说出来，刘强抬头看他，他眉梢微抬，“你养不住蒋梅。”
这话可谓一针见血。
刘强脸色一变，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林江身子往后一靠，“你心里一直都明白。”
刘强生硬的笑了笑，“是，我明白。她当初执意要嫁我，当时如果她父母不反对，或许我们还不会结婚，结婚不久她就与人有流言传出来，我没有问过她，我一直在逃避。她是喜欢风花雪月浪漫的人，而我只是初中毕业，人也不浪漫。”
这样的他，怎么能留得住她呢。
“你现在努力，将来也能为自己找回尊严。”林江都说明白了，刘强要怎么做就要他自己做决定。
“你说的对，将来我们俩分开，后悔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刘强的笑里参杂着苦涩，“那找机会和秀芬谈谈吧。”
再说刘强打了蒋梅的事，还没有完。
蒋民生就这么一个女儿，嫁给刘强也是低嫁，听到女儿被打之后，在厂子里直接把刘强从办公室叫走了。
叫到避人的地方，一句话没说，先上来甩了刘强两巴掌，刘强硬生生的没有躲。
蒋民生打完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小梅也是你能打的？信不信我把你从厂子里踢出去？”
刘强一只手揉着发麻的半边脸，“爸，你要是被人当了王、八，你能忍我不能忍。”
蒋民生正骂的起劲，被这话就是一噎，又一个巴掌抡了出去，这一次刘强抓住了半空中要落下的手，“之前任你打，是我打女人我不对，由着你打回来。现在你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还打我？怎么？你们家都好这口，不以为这事为耻，还以为荣？”
不管蒋民生狰狞的脸，刘强一把甩开他，转身就走，还悠悠的丢下一句话，“你受不了劝你女儿离婚，我无所谓。”
蒋民生气的肝疼，偏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人这么走了。
两人虽然是避开人说的，但厂子大也有人就看到了，当天就传开了，高秀芬他们车间里议论的最热闹，都是家属妇女，对这些事最好奇。
于大海从外面进来时，看了到没有说什么，走的时候将高秀芬叫了出去，“车间里这的风气不好你怎么不管管？”
高秀芬拧眉，“我也不能捂着大家的嘴不让她们说话啊。”
于大海看她立不起来的样子就有气，“你是车间组长，就是管她们的，不然让你当组长干什么？”
高秀芬抬眼看他，“大海，是不是红梅早上笑话咱们家天天吃稀的，你心里还难受着呢？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家现在穷也只是眼前，等我下个月开支，就能改善生活水平了。”
于大海就是一噎，脸乍青乍红，差点没被自己胸口堵的那口气给憋回去，咬着牙缝斥她，“你在乱想什么？”
高秀芬不说话，就偷偷看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别否认了，我知道我猜对了。
于大海铁青着脸走了。
望着人走远了，高秀芬一改先前小媳妇受气的模样，转身回了车间。
当天中午去食堂吃饭，大家看到于大海进来，又招手叫他过去吃饭，看到人群里的妻子，再想到上午的事，于大海憋着气装出温和的拒绝，和宋卫东坐在了一起。
宋卫东还拿他打趣，“怎么不和你爱人坐一起去？”
于大海苦笑，“天天见面，总在一起坐啥，也就大家扇呼的。”
宋卫东笑了，抬眼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林江和刘强，才想起件事情来，“听说林江这次出门，带了十多箱子的东西回来，平日里挺低调的一个人，看不出来家底挺厚的，怎么样？你们一个屋檐下住着，他带了什么东西带那么多？”
于大海一听十个多个箱子也今年惊讶了一下，转念想到赵红梅今早说话时的优越感，心里明白是在挑妻子的刺，可这时听到林江这么有钱，心里也不舒服了。
面上他却不显，“我昨天回我妈家，回来的晚，也没有看到是什么。”
宋卫东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有再多提这事，于大海却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下午借着工作之便，去了仓库，赵红梅刚付了货出去，才闲下来，看到于大海来了，左右见没有人，才撒娇的喊累。
于大海一边在仓库里打量着货，一边随口道，“听说林江带了十多个箱子回来，今天宋卫东还和我打听是什么呢。”
宋卫东虽然没有出差，可他和林江都是销售部门的，这次他们出门还有别的销售员，这事才传到宋卫东的耳里。
赵红梅面露疑惑，“宋卫东说的？有人看到了？”
于大海看她，“你不知道？”
赵红梅点头，“他昨天回来的晚，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拿。”
这一刻，于大海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笑道，“他不会背着你还藏心眼吧？”
赵红梅撇嘴，显然也生气了，“他本来也没和我一心过日子。”
“你们现在可是夫妻，东西也是你们两人的。”宋卫东说林江时虽然没有什么夸奖的话，可他也听得出来对林江的欣赏，于大海心生嫉妒，不知不觉间就挑拨起来。
赵红梅抿了抿唇，“等晚上回来我问问，宋卫东还说了什么？”
于大海摇头，“我没细问，反正说十多箱子的东西，看着得不少钱。”
等于大海走了，赵红梅也忍不到下班了，将仓库门一锁，就去销售科了，销售科有十多个人，多数的时候都在外面出差，科室里很少能看到人。
赵红梅进来的时候，科室里只有林江和刘强，两人在下象棋，看到赵红梅进来，刘强叫了一声嫂子。
赵红梅笑着点点头，走到林江的身旁，林江只在她进来时抬眼皮看了一眼，注意力又都放回了棋盘上。
赵红梅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林江，听说你带了十多箱东西回来，东西放哪了？这次怎么买那么多东西？不是说要攒钱过日子吗？”
来时的路上，赵红梅就想好了，林江和她藏心眼过日子她要问林江买没买东西，他一定会否认，所以干脆直接问他把东西放哪了。
第九十六章：生意
赵红梅心里憋着这口气，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林江。
林江没等说话，刘强笑了，“嫂子，你是不是弄错了？这次我们是带回来十多箱东西，可东西是我买的，帮我爸妈进的货。”
赵红梅没想到这一茬，发愣的功夫，刘强又说话了，“嫂子，你这话是从谁那听说的啊？这可有意思了，我也想听听。”
赵红梅面露窘迫，“就是听到有人在说，我就过来问问。”
刘强可没有想放过她，撇了一眼林江，笑的和善，仍旧在追问，“谁啊？”
“那就是大家想错了。”赵红梅不好把宋卫东说出来，她与孙世珍平时处的好，还真不好得罪人。
刘强笑着不问了，抬腿踢了踢对面的林江，“你不和嫂子解释一下啊。“
林江夫妻的关系，刘强还真摸不准。
可他知道林江的母亲改嫁了，赵红梅是林江继父的亲侄女，有着这层关系，按理说该很近，可是他认识林江也有四年了，从未听林江提起过他母亲的事。
更没有看林江回去过一次。
刚刚赵红梅直接找上门来，还当着外人面这么问，刘强觉得赵红梅挺不给林江面子的。
所以他才开口帮着怼回去。
何况赵红梅既然不知道，定是林江没有说，林江不和赵红梅说，也就是想瞒着，想通这些，刘强就把东西揽到了自己身上。
“将军。”林江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才抬起头散漫的问刘强，“解释什么?”
刘强笑了，不说旁的，就林江这个作派，什么也没有做，就明晃晃的打了赵红梅的脸，刘强觉得这就是他不如林江的地方。
赵红梅臊的脸红起来，还在为自己找台阶，“这些人真是的，就喜欢在背后瞎传。”
刘强笑着揶揄道，“嫂子，他们是不是还在说林江和你过日子藏心眼啊。”
赵红梅笑的勉强，“你们玩着，那我回去了。”
她这副样子，明显是心虚，可还硬撑着问林江晚上吃什么，听到林江说随意这才急冲冲的走了。
屋里一剩下两人，刘强笑了，“还是你过的轻松。”
林江撇了他一眼，起身回到办公桌那给自己倒了热水，杯子底下是绿茶，淡淡的茶香弥散在屋子里。
刘强以为他不会开口，低头收着棋子，就听到他说，“和谁过不是一样。”
刘强抬头，拧眉看着他，“你这话说的可不对。”
“哪不对？”
“那你说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哪个更舒服？”
“情爱能当日子过？”林江散漫的问。
刘强被噎到了，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话反驳他，“反正你这想法不对。”
林江笑了笑没再开口。
刘强这时才又提起他们带货回来的事，“我看八成是宋壮说的，咱们三个一起出差，东西又是放在车里拉回来的，他那张嘴一喝酒什么话都往外吐。”
林江和刘强去南方出差，宋壮是厂子里的司机，送齿轮去南方，回来顺路将两人捎回来，也省了一笔路费。
回来的车是空的，林江的东西就用厂子里的车带回来，厂子里也不会有意见，毕竟是顺路捎回来。
刘强家里虽普通，可条件也不算差，从小就被当少爷一样的养大，身上带着一股邪劲，林江看似儒雅，可刘强与他认识时，就觉得两人是一类人。
这不，他刚提到宋壮的破嘴惹了事，林江就开口了，“宋壮在外面有个相好的你知不知道？”
“厂子里的人谁不知道，那女的是个寡妇，姘、头多着呢，也就宋壮没脑子，还真当成宝一样，这次出门我看他给那寡妇带了身红裙子回来，帮咱们搬箱子时，有一箱是纱巾他还要拿一件呢，一听我要十块钱一条这才没拿。”
刘强说完，才觉得不对，“你提这个做什么？”
林江淡淡瞅他一眼，“没事。”
“你这么瞅我，明显是有事，再说你可不是无缘无故提这些事的人，你....”刘强还闹着问他什么意思时，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坏坏的笑了。
林江拿起外套，一边走一边穿，“我去车间转转。”
刘强跟上去，“你要给宋壮点教训？怎么弄？”
“哎，咱们也要合伙做生意了，你和我说说，我也不能看着啊。”
两人走远了，刘强一直在说，林江也没接他的话。
林江最后转到了家属车间，高秀芬正在往木箱里装齿轮，这次的齿轮有些大，一个箱子里只能装两个，每个十多斤重，上班之后她也不觉得累，可自打昨晚生出和于大海离婚的想法，她越发觉得这工作不好，不如出去自己搞生意更好。
浑身酸痛，看到有人进来，一抬眼见是林江和刘强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刘强嘴甜见到哪个不是叫姐就是叫嫂子。
“听说咱们厂子弄了家属车间，还挺好奇的，过来看看。”刘强还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高秀芬可知道这两人不会这么闲，或者说林江不是好事的人，所以两人说了会儿话后，她出去送两人时，林江简单的把拉刘强入伙的事说了。
刘强一脸的不好意思，“秀芬，你要是不喜欢直接说，我这边没事。”
高秀芬笑了，“生意能做大是好事，我有啥不高兴的，这是好事，而且我也想了，店铺不能离开人，我想自己去经营。”
刘强没顾上高兴自己的事被同意了，“厂子里的工作你不要了？听说以后还能转正，厂子里还给交养老保险。”
再过几年，齿轮厂会倒闭，工作转正又有什么用，高秀芬想自做生意时，就没想过在厂子里呆下去。
“自己做生意自在。”高秀芬笑了笑。
“现在做生意是不错，可和正式工作比到底不如工作好看。”刘强真心为她好。
高秀芬笑了笑，“现在是新时代，只要有钱谁会笑话谁。”
有钱身板硬，刘强也觉得是这个理，又看她已经有了想法，便也没有再劝，他这人什么事都看的开，“有你亲自经营就更好了。”
林江一直听着，没有发表意见，高秀芬又不能与他们多说，就分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高秀芬忙着工作，终于工作告一段落，大家也能休息了，她也准备请假回老家办身份证，重要的是林江和刘强这两天已经找好了店面，就在正街副食商店里面的胡同里，那条胡同里有很多小店面，很繁华。
高秀芬没有机会去，只有下班回家属院的路上遇到刘强，又左右没有人方便时才能听他学了一些。
因为林江回来，赵红梅和于大海也消停下来，两人偷偷睡了一个月，新鲜劲也得到了缓解，平日里也没有再眉来眼去的。
这天高秀芬的假也请了下来，中午吃饭时和向彩艳说了，向彩艳也催她，“回去办了回来就和于大海把结婚证领了，在农村办了也不算结婚，不受法律保护的。”
高秀芬面上应着，心里却想着等回来就和于大海摊牌，两人没有证也不用去离婚，她厂子里的工作也不要，直接走人。
下午两人回到车间，看刘雪早早来了，向彩艳还奇怪，“今天做饭这么快，你婆婆没为难你？”
刘雪低头不说话。
高秀芬和向彩艳才发觉不对，凑过去就看到刘雪半边脸都红肿着。
“宋壮那个天杀的又打你了？”向彩艳急了，“不能再惯着他，你现在就去领导那里反应，我看厂里管不管。”
刘雪摇头，“没事。”
却怎么也不肯去。
向彩艳气的拿她没有办法，干脆去一旁生气也不管她了，高秀芬看了也心生同情，“白天他怎么就喝酒了？”
刘雪吸了吸鼻子，“他那个相好的被人举报私生活混乱，被人抓了，他心情不好回来....说我做的饭不好吃，就动了手。”
向彩艳坐在远处骂道，“你也知道他是因为姘、头被抓才拿你出气的？这样的男人你和他还过什么，离了算了。”
“还有个孩子，离婚孩子怎么办。”高秀芬回了向彩艳一句。
向彩艳不服，“就那丫头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还顾虑她干什么。”
高秀芬打断她的话，“说这些有什么用，脸肿成这样去医务室看看吧。”
最后，向彩艳虽然生气，还是陪着刘雪一起去了医务室。
宋壮因为姘、头打老婆的事也在厂子里传开了，被李厂长叫去批评了一顿，这事才算是过去。
次日，高秀芬带着一身换洗衣服就回老家了，兜里踹着于大海给她的五块钱，于大海开工资了，这次往家里交了二十，家里留了十八块六，给高秀芬拿五块，自己手里还剩下十三块六。
于大海看着手里的钱，眉头皱的紧紧的，送着妻子去火车站回来后，竟意外的看到了在厂子外面转悠的高铁山。
高铁山也看到于大海了，微愣，“姐夫，你怎么在这？”
那天于大海去高家要户口本的时候，高铁山回来的路上与于大海走个碰面，当时他并不认识，回到家里听高母说了，这才知道那个陌生人是他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姐夫。
第九十七章：惊天消息
于大海是不认识高铁山的，可耐不住高铁山看到他亲热的劲，不等于大海问对方是谁，高铁山就已经把那天看到于大海去家里他看到了，甚至于大海去高家干什么的事都学了。
高铁山学的当天出入没有差错，于大海也确认高铁山是他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小舅子。
于大海下乡的时候，高铁山一直在外面求学，在初三念了三年也没有考上高中，于大海下乡也不过四年，而高铁山又不愿回乡下，哪怕放假也留在城里，如此一来，于大海在乡下的那几年自然也没有见到人。
高铁山眼珠转来转去，“姐夫，我姐呢？”
于大海没有冷落他却也没有太过亲近，“你姐今天刚回乡下去办身份证。”
“怎么今天才回去？”高铁山惊呀，“上次我姐回去我妈一直拦着不给我姐拿，还是我偷偷拿出来给我姐的，这几天我在学校也没有等到我姐把户口送回来，我就怕我妈发现，在学校也不安心，哪知道今天和朋友路过这，到是遇到姐夫了。”
高铁山还在研究怎么与齿轮厂打通关系而挣翘钱的事，结果一张嘴说的完全是另一个版本，睁眼说瞎话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上次你姐就拿到户口本了？”于大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都变了。
高铁山点头，听顾着套近乎，也没有细看于大海的异常反应，“是啊，还是我偷出来追上去给我姐的，我姐没和你说?也是，我妈这人就是脾气不好，又好面子，才没好意思和你说这事吧。不过姐夫，你怎么在这？是回来探亲的吗？”
高铁山是知道姐夫的父亲在齿轮厂上班的，这些天一直等不到姐姐来市里，他又惦记着那个挣钱的生意，所以时常过来转悠，今天还真被他碰到人了。
心情自然好，对于大海的热乎近，比亲妈还亲。
于大海这边却一直没有从真相里反应过来。
高秀芬明明拿到户口却一直说没有拿到，想到那个只会低着说话，甚至说话就害羞的妻子，竟然和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于大海气的就胸口气短。
好，真是好的很。
那些在他面前装贤惠的作派，也是装的吧？
办不了身份证就不能工作，不能去砖厂，嘴上天天说着想帮他分担压力，却还找理由逃避不去砖厂工作，甚至还要在家里学习考大学，一个个想下去，这些事情窜到一起，于大海才发现他错的有多离谱。
或不是厂子里突然给家属安排工作，高秀芬仍旧只能在家里呆着，理所当然的偷懒。
这次若不是因为厂子里给了工作，甚至将来还有可能转正，她也不会去办身份证吧？
于大海咬紧了牙，才忍着没让脸当场阴下来。
高铁山还扬着笑脸，在这边邀功，等了半响也不见姐夫感谢他一句，正纳闷就见姐夫向他看来，唇角一扬还对他笑了。
“铁山，这事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你姐办身份证的事还不知道要拖多久。”
高铁山笑了，“姐夫，咱们是自家人，你别这么客气。我姐姐一个人回去，姐夫留在这边，是等我姐办完身份证回来在一起回乡下吗？”
高铁山也藏了个小心眼，姐姐自己回去，这几天姐夫又自己，他正好可以借机会和姐夫套套近乎，然后再提瑕疵齿轮的事情。
于大海心里怒火翻天，想到在乡下时高家人看不起他的目光，想到上次去拿户口高母的嘴脸，最后想到高秀芬对他的欺骗。
细品高铁山问的话，于大海也发现了问题。
高秀芬不但骗了他，也骗了高家人，她到底要干什么于大海还猜不透，可今日既然知道了，他自然不会再瞒着，自然不能如了高秀芬的愿。
以高家人的难看嘴脸，知道他们进城了，也不会消停吧？
他抿了抿唇，轻轻一笑，“你姐没和你们说我们进城了吗？我接了我爸的工作，你姐现在也在厂里上班。”
这回换成高铁山傻住了，“你们进城了？我姐上次没有说啊。”
“等等，我姐现在也进厂子工作了？”高铁山几呼是喊出这一句，喊完后又忍不住小声埋怨，“肥水流外人田，她还真是心狠，在厂子上班，一点小忙都不帮。”
想到他为了让姐姐能帮他，还偷了户口本出来，姐姐明知道他的事，当时听了什么也没有说，高铁山越想脸色越难看。
一点小忙？于大海挑眉，对这话上了心。
他暗下一直观察着这小舅子的脸色，看到那变来变去涌上怨气的脸，于大海心下冷笑，还添了一把火，“你看看你为了你姐，不惜被你、妈骂偷户口本出来，你姐竟然连我们进城的事都没和你说，这也太过份了。才听你说有事要找你姐帮忙，你姐也没帮，也不知道你姐是怎么想的。”
高铁山冷笑，他虽然年少，可也不是傻子，歪头看于大海，“姐夫，你这样说可不地道啊，你和我姐是夫妻，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帮我姐说话，还在这挑拨我们姐弟关系，不讲究啊。”
坏心思被戳穿，于大海也不觉得尴尬，他对高家人一点好感也没有，坏高家人被戳穿又如何？
他一脸混不在意的态度，让高铁山有些恼，“姐夫，我姐没告诉我我理解她，她嫁给你一点彩礼也没有，她是怕我妈知道你们回城了，而去你家闹吧。怎么说她也是为你着想，不是吗？我是她亲弟弟，亲姐弟之间说不说实话又怎么样？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高铁山别看爱财，却格外的护短，他与姐姐是不亲，他们家人或者他欺负都可以，但旁人不行，他看到了更不行。
于大海一直挺看不起高家的人，此时高铁山的反应到让他意外，他也重新打量了高铁山几眼，也就是多打量几眼，并没有高看。
于大海眸子微暗，突然笑了，“臭小子，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心疼你姐。”
高铁山仍旧盯着他。
于大海上前一步，揽过他的肩，与刚刚的疏远比，此时却像待自己的亲弟弟，“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刚刚是试探你呢。当初你姐要嫁给我，你家里一直反对，甚至不惜与你姐断决关系，今天又遇到你，想到你姐姐一个人在城里连个亲人也没有，就起了试探你的心思，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护着你姐姐，不然你这个小舅子我也不能认了。”
风回路转。
按理说这是好事，高铁山却觉得有些不真实，目露狐疑的打量着于大海，想从他的神情里猜测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于大海笑着用手指点点他的头，“怎么想你姐夫呢？还不相信啊？”
高铁山抿唇不语。
于大海叹气，揽着他往家属楼走，像平时聊天一般，又带着些长辈宠着小辈的语气，“我也是年后回来的，回来一个多月你姐也回来了，厂子里看到我们俩没有房子，分了我们一间半公房，也算是刚刚安定下来。”
路上遇到上班的工人，和于大海打招呼时有人还多问了一句，于大海就给大家介绍说是小舅子，还在念书呢。
看于大海一点也没有嫌弃，甚至还主动和别人介绍他们的关系，高铁山心里的那点防备才慢慢退去。
于大海带高铁山回了家，说了家里现在的情况，听说是两家分一个房子，高铁山扯了扯嘴角，“两家一起住是挺不方便的。”
现在谁不羡慕有正式工作，可看姐夫接班分个房子还是两家住，也就不觉得羡慕了。
于大海笑道，“能分到就不错了，别人就是不嫌弃两家住一户还抢不到机会呢，你还在上学，不懂这些，不过你心疼你姐，我明白。”
高铁山一句真心关心的话，落在于大海耳里却变成了看不起，他面上带着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冷意。
“你姐过几天才回来，才听你说有事要找你姐帮忙，你姐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于大海关心的口吻问。
高铁山已经放松了警惕，这时于大海又主动示好，还不用他主动开口求，对方就说帮忙了，他也高兴，“姐夫，听说你们厂子里有瑕疵的齿轮都会报废，那些齿轮你能拿到吗？”
于大海眸子微动，“你要这个做什么？”
他这么一问，听在外人眼里，自动认为是有门。
高铁山到底还小，心眼上哪里能玩得过于大海，就把外面有倒卖瑕疵齿轮按好齿轮卖，价钱低又有销路的事说了。
“姐夫，这事是条生财的好路子，那些齿轮还能用，就是质量不达标，以废品的价格卖出去，到了外面转手就能卖上齿轮的价。”高铁山想到学校里几个同学连自行车都买上了，心动的同时，也游说着眼前的于大海。
于大海皱眉，“这不是以次充好吗？可是犯法的啊。”
“姐夫，你真当那些买家不知道是什么货？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点破而以，都想挣些钱。”高铁山见于大海语气松动，卖力劝道，“姐夫，反正你们厂报废的齿轮要处理，不如给了我，咱们俩合伙也行啊。”
第九十八章：合作
高铁山说完后，就见于大海拧着眉看他。
“姐夫，你先听我说，如果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你再训我也不迟。”高铁山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一口气都吐出来，为了事情能谈妥，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找最有说服力的语言来劝对方，“我们学校有几个学生，家里有人收废品的，有几次收到的是你们齿轮厂将残次品当铁卖出去的，说来也巧正好有私人要买齿轮，型号也对上了，原本当废品的东西就高价卖出去了。买齿轮的人说去正经商店买很贵，这些残次品只是在制造的热处理过程中温度过低或者或高，影响用的年限，所以在检查的时候就当残次品被赛选下来，其实并不影响适用的。所以有人还是愿意以低的价格买这些齿轮的，到不是咱们以次充好，而是各有所需。”
说到理论知识，又关于厂里对齿轮质量的要求，于大海对这方面懂的更深一些，“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一个道理，质量不合格的能用一年，合格的能用两年。有些人贪小便宜，确实会因为价钱的原因而买残次品，但这样搞下去会严重影响厂子里的正品销售业绩。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不担没有阻拦，还要和你一起做，这怎么可能？我劝你也收收心，不要再打这个主意。”
面对于大海的犀利言词，高铁山笑嘻嘻的，“姐夫，你看看你和我姐，分了房又在厂里有工作，可你们现在过的好吗？厂子里这样搞的人很多，谁不想借助工作之便能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好一点，你也别太古板，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而且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再说咱们是正经的买走废品，又不是搞别的，废品到了咱们手里，怎么处理还不是咱们的事？又没犯原则性问题。”
高铁山继续给他加压，“我妈为啥看不起你，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你有钱了，你看看我妈还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
“不说这些，你总希望我姐能穿些好衣服吃的好些吧？男人不能委屈自己的女人是不是？”明明屋里就两人，高铁山偏还压低声音，“我们的那两个同学家里，听说现在存款就这个数了。”
他竖起食指，在于大海面前晃了晃，“可是实打实的万元户，听说只用一年的功夫。”
于大海似被劝的动摇了，沉默不语，也没有再训他，高铁山继续放着诱饵，“姐夫，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事也不用你出头，真有什么事我担着，你帮我拉个线和对方接上头就行，报废的残次品卖给咱们，倒手出去钱就翻翻。”
于大海冷哼，“天真，给你拉线对方就会同意把东西卖给你？”
高铁山一听有门，立马就道，“姐夫，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别人收是两分一斤，咱们就给三分一斤，谁会拒绝钱多的诱惑？”
“好，就算你这主意不错，那本钱呢？齿轮可都是钢材实心做的，手里的钱不多可收不来货？”
高铁山愣了愣，他将一切都想好了，结果最后又回到原点，没有本钱，再多的想法也是空想。
于大海冷眼旁观，难住了高铁山，他知道只要他提出好的办法，将这个难题解决了，高铁山会更加的信服他，继而听他的话。
其实在带着高铁山回来的时候，于大海也是在听着高铁山有关厂子里的事要让高秀芬帮忙，当时他就想利用这事看看能不能给高秀芬点教训。
他是没想和高秀芬长久过下去，可高秀芬和他藏心眼就是不行，这也触到了于大海的逆鳞。
只是在听到高铁山要做的事情后，于大海的想法变了，这确实是个挣钱的好机会，只要做好还能挣大钱，在教训高秀芬和挣钱之间，于大海最后选择了挣钱，只要这件事情办成，也可以将高家人拿捏在手里。
高铁山做的事算是卖假货或者残次品，真要被人捅上去，少不得要抓进去，于大海什么也不用做，利用高铁山挣钱，若是出事可以推高铁山出去，或不出事也可以用这个做要挟拿捏高家，和高秀芬离婚的事，还不是他怎么搓捏都行？
不过和高铁山说话的功夫，于大海心里就已经将前后都算计好了，引得高铁山拍着胸口保证，甚至承诺出事他一个人担心，一步步引着他走到这，于大海才放出诱饵。
“你真想好要做这事？”于大海似不忍看他失落，“你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将来你爸妈不在，也是你们姐弟搀扶，你又是第一次开口求我，我这个当姐夫的也不能拒绝你，这事我来解决吧。”
高铁山暗然失色的眼睛，一瞬间又亮了起来，“姐夫，你有办法？”
于大海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仓库那边管理员我认识，我看看和她商量一下，她要是能帮忙，就先偷偷把货给你，然后帮你拖延几天，等你卖了钱再顶上。”
“姐夫，你放心吧，卖了钱我第一时间拿过来。”
于大海瞪他，“先别保证的太早，做生意哪能是那么顺利，这事我看为了稳妥，你可以先找到买家，仓库里报废的那些齿轮有什么型号我也会让对方列个表给你，你对应着看看买家需要什么，需要多少，再拿货给他，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手里也不用压货，厂子这边真要问起来，仓库这边也好解释。”
高铁山的眼睛闪亮，“姐夫，你这个主意好，那我先找买家。我放心，这事咱们俩合伙，挣钱了咱们俩一人一半。”
“钱我就不要了，我也是看在你姐的面上帮你，你安稳一些，别弄出什么事，不然我和你姐也不好交代。”于大海这话自然是假的。
高铁山感动不已，也越发敬重于大海这个姐夫，于大海留了厂子里的电话给他，让他联系好了往厂子里给他打电话。
临送人出去时，于大海还叮嘱他，“你尽快弄，最后趁着你姐姐没有回来，不然你姐姐回来一反对，我想帮你也没用。”
这事有风险，既然发现妻子和他之间藏着私心，于大海就不能不防着高秀芬回来阻拦这件事。
虽然买卖双方是自愿的，可是若被厂子听到了风声，一去举报，高铁山这事就麻烦，还有可能蹲大牢。
高母是个眼高的，眼里又只有钱，有钱自然高兴，哪里会想着钱哪来的，高父虽然有些主心骨，在家却当不得家，不然当年高秀芬大学的名额也不会被高母卖出去。
高父若真发现不对，也见钱眼开的高母在，高父也拦不住。
那么剩下唯一的阻力就是高秀芬了。
分析过后，于大海不得不催高铁山抓紧先办成一单，嘴上说着只办这一回，可等尝到了甜头，真的能放手吗？
而且只要脏了手，想收手不干也洗不白了。
送走了一脸欢喜的高铁山，于大海才去厂子，他今天迟到了，车间里的工人还问怎么来晚了，又拿他打趣媳妇不在家，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果然离不开媳妇。
于大海笑着解释说小舅子来了，陪小舅子说说话就迟到了。
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于大海提起他爱人娘家的事，有于大海起头，大家才知道高家也住在市里，高秀芬的这个弟弟在技校上学。
于大海说起小舅子时，语气里尽是娇纵，落在众人眼里，他这是爱乌及屋，少不得又高看他几分。
在众人面前又给自己刷了一圈好印象之后，于大海才寻机会去了仓库那边。
赵红梅早就从孙世珍那听说于大海小舅子来了，于大海为了招待小舅子还来晚了，话里话外说于大海对这个小舅子有多好。
抬头看到于大海进来，赵红梅没作声。
于大海心情好，款款走到她身前，“今天仓库不忙啊？”
左右没有人，赵红梅酸酸道，“哟，今天和我说话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怎么又生气了？”于大海笑着哄她，“她回乡下去了，最少也要一周才能回来，晚上你可以去我那边。”
赵红梅突然打量他，“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涨工资了？”
“看出我高兴了？”于大海挑眉。
“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下去了。”赵红梅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哟，也是，听说你小舅子来了。”
于大海听了哈哈大笑，“原来是吃这个醋呢，不过这次你可吃错醋了，一会儿听我说完，还要高兴他来呢。”
赵红梅翻眼，“有话就说。”
“挣大钱的机会，要不要？”于大海压低声音，“很挣钱。”
赵红梅看他，被他的话勾的立马来了精神，“什么好事？”
等于大海把事情和他的想法说完后，赵红梅是很激动，于大海算计高秀芬的家人，就是没把高秀芬当回事，得到这个认知，她怎么能不高兴，转念又想到一事，“那你真不要他分的钱？”
第九十九章：假好人
于大海淡淡看了她一眼。
赵红梅还想不明白，“那从卖他的货里往回找这些钱？”
于大海蹙眉，“厂子里好几个仓库，你要的高一次两次他发现不了，时间久了自然会发现，我给他找的人，收货价格高，他会怎么看我？”
“要是没有你，还论不到他做这买卖呢。”赵红梅心知于大海并不是向着高铁山，可一想到高铁山是他小舅子，还是忍不住吃醋。
于大海心情好，皱了皱眉没揪着这事不放，“他没有进货资金，我让他先找买家，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天可以收到钱，不过在他看来，也是你肯松口，才能谈成这生意，等他再联系我的的时候，我只说你们七三分，你这边七，他那边三，他也不会反对。”
空手套白狼，别说别他三，就是分他一，他也得挺着。
“这边分到的七，我三你四。”于大海说的好听，“委屈你偷偷跟着我，我能力有限能给你的东西不多，现在有机会能挣钱，就多分你一份，你也存点私房钱。”
只要赵红梅去想，于大海和高铁山有什么区别，真较真起来，他才是空手套白狼，高铁山起码去找买家，面上跑这买卖，赵红梅又利用职务之便，担着风险，只有于大海在中间说几句话，搭个桥就能拿到三。
偏他这副虚伪的作派，赵红梅看不出来，一听到甜言蜜语，赵红梅哪里还分得清方向，“大海，我心甘情愿跟着你，我知道你想给我名分，可现在不是时机不行吗？”
哄骗了一番赵红梅，于大海将生意谈成了。
回城之后，捉襟见肘，甚至最后还要赵红梅给钱，才能坚持到开工支，于大海一直也没有忘记当时他接过五块时的心情，他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有钱，要努力挣钱。
挣钱的决心是有，可现实又狠狠的打击着他。
工资就那些，任他在怎么努力，不是技术工种，工资提不上去，职位又不能升，只能是每个月那点工资。
平里在大家眼中的他看着很风光，年轻有为，刚回到厂子就是车间主任，更得到厂长的重视，别人面上对他也恭敬，但这些都不能顶钱用，家里还是穷，每天吃着难以下咽的苞米面糊糊，刚开支手里的工资，当天就交出去一大半，这边的开销恨不能把一分钱分成两半花。
于大海好面，纵然急的嘴里起泡想挣钱，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过，今天高铁山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机遇，他压制着心底的机会，哪怕在赵红梅面前，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说是为了让赵红梅挣些私房钱。
往车间走的路上，于大海一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虎落平原被犬欺，以前他面上对谁都不卑不亢，却实则是一点底气也没有，现在不同了。
于大海心里高兴，也没有注意道从旁边的小道走过来的两人，林江和刘强看着于大海一个人笑着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一个人走路都能笑的这么开心，这是中奖了?”
林江道，“听说今天他小舅子来了。”
刘强恍然，“一直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却从来没有听秀芬提起过她娘家的事，现在老丈人家里来人了，就把他乐成这样...”
刘强邹邹嘴，秀芬做生意都瞒着于大海，“看来他们夫妻也不似面上看到的那样好。”
林江不喜欢谈论这事，“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秀芬临走前给的那个图纸你也看到了，就是在墙上钉些木板，这个好弄，晚上下班我自己去弄。”房子租下来之后，刘强就简单的画了图纸给高秀芬，高秀芬没有机会去，只能通过平面的图纸看到房子结构，最后在平面图纸上又添添减减，简单的让两个人装修一下，“就弄几个木板子钉在墙上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是还有放货的架子吗？”林江回想了一下那个简单的图纸。
“秀芬让弄的架子都是摆在房子中间的，也没有像现在商店一样靠墙的架子，连柜台也没有。”刘强总觉得这样太简单了。
林江到觉得挺好，“就按她说的弄吧，咱们俩只管进货，怎么经营是她的事。”
这话刘强没反驳，说到生意的事，他总是很激动，“咱们这生意能挣钱吧？”
“东西南方进来的，咱们这哪都找不到的样子，你说会不会挣钱？”林江嫌弃的瞅他一眼，“你智商这几天怎么下降了？”
刘强不满，“谁智商下降了？我是高兴的好不好？以前做生意都偷偷的，就怕被人按上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现在虽然没有人管了，政策放开了，可我这心还是七下八下的，就觉得不踏实，有些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林江看不起他这副没经过大风浪的样子，“那等数钱的时候，你岂不是要晕过去？”
“我哪那么没见识，你少看不起我。”刘强不瞒的低估一句，唇角却裂的大大的。
自从那天要与林江他们一起合伙做生意后，夫妻之间的那点事，刘强也没那么难受了，虽然脸上被老丈人打的肿了几天，蒋梅也回了娘家，刘强却像没事人一样，更没有去接人。
他像着了磨一样要努力挣钱，还要挣大钱，到时就让蒋家人看看，让蒋梅看看，看看她是不是瞎了狗眼。
高铁山这边一有了承诺，直接就去找同学了，面上是和同学聊天，又是吹捧又是羡慕，将两个同学忽悠的飘飘然，无意间就把是什么样的人买瑕疵齿轮，他们是怎么挣钱的事说了。
对方被捧的高高在上，也忘记这事不能乱说，直接当吹牛、逼的资本都说了出来。
高铁山记在心里，第二天就请假说家里父亲住病从学校离开，按着同学话里说的，去南二路那边五金商店转悠。
现在商店不多，若大的一条街，也就两家五金商店，高铁山两家店都进去转了，店里卖的东西是挺齐全，齿轮这样的配件到很少，反而是生活用品很多。
他心里有了个大概，到是把东头的五金商店老板打量高铁山一上午进来两次，等他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就主动和他搭话。
“小伙子，你要买什么？”老板一张团脸，单看脸是个胖子，可身材却很瘦，他目光独到，落在齿轮那边，“我看你一直往齿轮那边看，你是要买齿轮？”
现在齿轮这个东西，可是普通人能买的，主要是买也没有用得上的地方，多是有货车或者拖拉机什么的。
老板搭话，高铁山又争着挣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场就凑过去小声问，“老板，你这里收齿轮吗?”
付胖子挑眉，也不急着接话，掏出一盒红缨，抽、出一根先递给高铁山，高铁山眼亮一眼，接了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付胖子笑了，又抽了一根自己点上，才将火柴丢给高铁山。
一番动作下来，到有些社会小青年的味道，付胖子吐了口烟，“兄弟今年多大了？”
高铁山点了烟，用力的抽了一大口，看他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会抽烟的，听到对方问，想不想的回道，“16.”
“哟，十六还上学呢吧？”
“在技校。”一根烟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高铁山靠在货架子上，“我说哥，看样子你这是有门道？”
付胖子看他一眼，眼里透着打量，嗤了一声，后又笑了，“有什么门道？我可听不懂你说什么。”
高铁山也理解，笑了笑没多争辩，“哥，我这有路子，你需要什么型号的给我例个单子，咱们俩挺和眼缘，我保证给你最低价。”
“还能让我例单子，小兄弟，看来你路子挺广啊。”付胖子眸子闪了闪，自是心动了，“这样吧，你明天过来，我把需要的型号给你，再给你报个价，你要是能拿下来，这生意哥哥我就做了。”
这就成了，高铁山自是痛快的应下。
他欢喜的回了家，高母看到儿子不放假就回来了，心就是一提，“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没事，就是想你回来看看。”高铁山又是顿撒娇，把高母哄的高兴了。
高母见儿子高兴，也忍不住好奇，“有什么好事笑的这么开心？”
高铁山刚要说，就又憋了回去，自己妈是什么德行他太清楚，要是知道姐姐也进城了，还有工作了，还不得去于家吵着闹着要彩礼？
想到和姐夫刚联系上感情，又要靠姐夫帮忙才能做挣钱，高铁山决定瞒下这事。
“没什么事。”高铁山怕被母亲揪着问，直嚷嚷着饿了，高母听疼儿子，一听这个立马去做饭了。
家属楼这边，赵红梅下班时听到林江说不回家吃饭，去刘家帮忙然后在那边吃，自然是满口应下，高秀芬也不在家，林江又出去，可不正是给了她和于大海亲近的机会。
于大海一回去，就被等在家里的赵红梅扑了个满怀，惊的忙伸手推她，“注意点。”
赵红梅不松手，“放心吧，他晚上有事。”
第100章：刺激
于大海听了这话，才收回推人的手。
赵红梅搂着他的脖子，“有没有想我？”
她还有心思说这些，于大海却没有这个心思，他先劝人松开，“别乱来，万一林江突然回来怎么办，有话好好说。”
赵红梅撇嘴，“撞到又怎么样？正好不过了。”
嘴上这么手，却还是松开了。
显然也是忌讳着这个。
于大海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林江怎么出去了？”
想到当着自己的面装贤惠的高秀芬，于大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草木皆兵，不敢在大意。
“说是帮刘强收拾东西，应该是刘强进的那些货吧。”赵红梅没问，不过想想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事。
于大海听了眉头微挑，“刘强到是脑子活，出门方便还能给自己家进货。”
今天受了高铁山的启发，于大海突然发现做生意这事挺有意事，只要脑子好使，挣钱还快，挣的又多。
平时于大海还真不会想到这些，此时便觉得刘强脑子活了，刘强是蒋民生的女婿，和于大海年岁相当，偏刘强命好，家里就他一个儿子，父母又是教顺，这么一比较，于大海就逊色了很多，家里不说兄妹三个，父母还偏着最后的弟弟，于大海从家里得不到一分钱，还要将挣的钱一大部分交给家里，养着一家老小。
同是男人，年岁相当，于大海又自认比刘强要努力又能吃辛苦，可这时不是比能不能吃苦，而是比命，刘强的命比他好。
想到宋卫栋说起那十多个箱子，箱子就十多个，那箱子里的东西呢，少说也得有五百的价值，那还是说最差的东西。
长这么大，于大海手里也有过钱，那是二百块钱，他下乡两年每个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去掉在乡下自己的用吃，他两年才存了二百块钱，娶高秀芬的时候当彩礼拿了出去。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拥有这么多的钱，却也在他兜里没呆几个月就给出去了。
刘强随便进货就是小则几百，大则上千，家庭好不说，还有个好岳父，真、他m的是好命。
心里的不公，坚定了于大海要挣大钱的信念，心里怎么酸涩不提，面上却没有一点表露，赵红梅的话一落，他就顺口接了过来，“林江和刘强的感情到是挺好的。”
“刘强一天没个正行，要不是娶了蒋民生的女儿，就他嘴那么欠，厂里的人谁会搭理他。”
于大海喜欢听这样的话，笑道，“这你又知道了？”
赵红梅扯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到底记着于大海刚刚的话，也没往跟前凑，“别看我来厂子来的晚，可很多事都知道，蒋民生曾有一次出差，还带了个咱们厂的小会计出去，关系和蒋梅也挺好的，听说那小会计到了外地也少不知道怎么就又不想了，蒋民生很生气，回来就找那会计麻烦，会计不敢顶着来，只能转身去坏蒋梅，有好几次做帐弄错都弄到蒋梅身上，后来还是蒋梅发现不对，最后隐隐打听出怎么回事，和蒋民生去吵了一架，蒋民生这才老实了。”
像蒋民生带人出去，中途反悔的很多，当初他名声弄坏了，也是这么闹出来的。
于大海听到刘强有这样一个岳父，再有厂里人对刘强的印象不好，让他嫉妒的心平衡了很多，“你不喜欢刘强，平时在林江的面前也别表露出来，林江与刘强关系好，不爱听这些。”
这话多少透着点挑拨人家夫妻关系的意思。
赵红梅眸光一转，“他爱和谁好和谁好去，反正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于大海看她，又看门，最后探起上身，伸手在她脸上拧了拧，赵红梅咯咯的笑出声来，这么一来，闹着闹着两人就闹到了屋里。
毕竟林江没有出门，两人去了西屋，滚到床上时赵红梅才发现只有床被子，于大海看出她又要醋了，主动解释，“各盖各的，她走之前把自己的被面折下来洗了，怕把里面的棉花蹬碎了，就收到床底去了。”
赵红梅嫌弃道，“农村人就是小家子气，一床被子也这么心疼。”
于大海早就顾不上这些，两人闹了一场后虽然一身的疲惫却也不敢在一起粘乎，趁着林江没有回来，赵红梅回东屋去了。
这时一安静下来，于大海才发现还没有吃晚饭，又忍不住想高秀芬在家时到饿过他。
刚生出的对比，立马就因为户口的事而被压了下去，于大海觉得他一定是糊涂了，竟还会觉得高秀芬有好的地方。
翻过身子，于大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时看到只有赵红梅，还以为林江没有回来，听赵红梅说回来的早，早上听到动静时人又走了。
“大半夜回来，天不亮就走，谁能起来的，刘强弄的东西多，看来要弄几天。”
这话还真让赵红梅说对了，接下来的三天里，林江一直早出晚归，就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于大海也没有机会碰到人，赵红梅这个做妻子的，对她来说林江也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
高秀芬请假的第五天，高铁山给于大海打了电话，于大海撂下电话，直接就去了厂子外面。
见人出来，高铁山就大步迎过去，“姐夫，这几天等急了吧？都弄妥了。”高铁山也急，天天往付胖子那里跑，付胖子也说他在等南方那边要配件的电话，结果一等就是三天，患得患失中，总算是没有白等，高铁山一拿到单子就跑到这边来了。
“姐夫，你看看上面的单子，都是那边要的。”
于大海接过单子后就看着上面的型号和数量，头也没抬，“数量多，型号也多，这不像是个人要的？难不成是什么厂子？”
越分析下去，于大海觉得这事复杂，才抬头看他，“你在哪找到的人？见过了?”
高铁山说的真假掺半，“是我一同学，他家有亲戚在南方，东西要发南方去，我只要把东西卖我同学就行，其他的什么事也不用管.咱们也不用担心，真有什么事你们厂子也只能找到我同学，又问不到我身上来，他都和我保证过了.“
问不问到高铁山身上，于大海真不在乎，而且现在厂子里既然有人也在暗下里搞，真出什么事也不一定会查到他们这
“离的这么远，你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于大海将单子叠好塞进兜里，看他连连点头，便道，“明天你中午下班直接去家属楼找我，以后不要来厂子，万一让人看到你常出现在厂子这边，会吃人怀疑.“
高铁山不在乎去哪等人，反正有钱拿就行，爽快的应下，不拖拉的就走了
将人打发走了，于大海下午才找到机会去仓库那边，这单子上要的东西他看过了，是一大批，仓库还真不一定会弄齐全
果然和他料想的差不多，或者说比他想的还要难，这些型号几乎没有报废的，有几个数量上也不够
“这可都是现在走的快的型号，对方要这么多，应该是个大客户.“赵红梅心动不想第一次就失去客户，偏又没有这些，只能看着着急
于大海抿了抿唇，将纸收起来，“我去想想办法，晚上回家在说.“
仓库这边进出的人多，也不好商议这事，两人分开后，于大海并没有回车间，而是接下来走了其他的几个仓库，他的借口是看看有没有多余能用上的材料
于大海他们是锻造车间，很多报废的材料都可以利用上，比如大的齿轮可以改成小的，如此也能为厂子里节省开支
他的理由正当，所以在仓库里打量也没有人多想，几个仓库走下来，于大海发现很多成型的齿轮没有了，真有留下的也是滚齿的时候造成的缺口问题，这样是真正用不上了，除非钢材回炉或者当废铁卖掉
晚上回到家属楼，于大海也没有想到怎么解决单子上要的货，想问问赵红梅想到没有，结果发现赵红梅和林江是一起回来的，林江穿着工作服，上身的外套已经脱了，露出里面的白衬衣
于大海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回西屋了
约定好了，却又因为林江今天突然回家走而生了变故
一个人憋在西屋，于大海脑子里却想着刚刚随便那么一撇，无意间看到林江手腕上带着的上海牌手表
二百多块钱一块的手表，厂子里怕也是唯一份吧
于大海想到赵红梅眼里心里都是他，有新鲜感的时候或许还不在乎物质，那一年两年呢?会不会拿他和林江比较?觉得他不如林江?
莫名的想到这，于大海躺不住了，他坐起来抿了抿唇，心里那个想法从小芽在一瞬间突然变成大树，踌躇的心也变的坚定起来
于大海借着月色，又去了厂子，保卫科的人看到他回来，还在劝他，“于主任，总加班会把自己熬老了，你也要注意休息.“
进厂子这段日子，于大海一直是早出晚归，保卫科的人对他已经熟悉了
于大海笑道，“要改进生产模式，有很多东西要细节化，反正晚上也没事，就过来忙忙.“
客套了两句，于大海去办公室了，他们的办公室很大，里面有二十多张桌子，几个科室挤在一个屋里，其中就包括计划科
第101章：动手脚
计划科是厂子里专门用来做生产计划的。
业务部的人在外面跑业务接回订单之后，厂子会根据订单进行生产，这样也不会出现供大于求，存压积货的情况。
于大海打开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把桌上的文件夹打开，上面的写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他想改进生产模式的方案。
坐下二十多分钟时，保卫科的人过来看了一眼，见他仍旧在认真工作，也没有打扰，将门带上走了。
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走远，于大海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没有迟疑的走到计划科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将还没有送到车间的订单翻出来，从表格的上面一路往下看，其中有几个是他需要的型号，他只在后面的数量上改动了一些，而没有的型号他就顺着下面的排列填加上去，填完后又对比了一下他模仿的笔迹，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没有别的办法，眼下只能先走这一步险棋，明日在车间就能知道成没成功了。
做完一切，于大海没再多停留，出去锁了办公室大步的往了家属楼，这一节于大海看似很平静，直到回到家，带上门，他整个人靠在墙上，才发现双腿发软。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这么做了。
甚至没有考虑若是计划科的人明天送订单前再核对一次订单，后被填上去的订单被查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直到这一刻，于大海才生出害怕的感觉，冲动的想回去将填的订单划下去。
不，不能这样做。
除非重新把表格填好，不然划掉的也会被发现。
表格是人工画出来的，平时于大海虽没太注意也看到每次只有往车间里送订单的时候，计划科的人才会画这种表格，却也从来不会多画。
没有表格了，若是他过去重新画，许要天亮才能弄完。
闭上眼，于大海唇紧抿起来。
不，他不能低头，哪怕有一丝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这一晚，于大海虽然睡了，却睡的并不好，做了恶梦，惊醒之后一身的汗，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样的梦。
上班时整个人看着也强打精神，车间里的人看到就拿他打趣，问他是不是想媳妇了，这才分开几天就出黑眼圈了。
于大海笑了笑，没有心情解释，满心都在等着计划科的人送生产计划过来，他不解释落在旁人眼里反而变成了他是害羞。
紧张、期盼、担忧，各种情忧拧在一起，于大海有些呆不住了，想去办公室那边探探动静，却见黄大脚从外面走了进来。
黄大脚本名黄芹，黄大脚是厂子里的人给取的外号，个子高一米五多点，却有一双四十二号的大脚，人性格也好，到哪都笑呵呵的，在厂子里的人缘很好。
她才一走进来，孙世珍带头的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大脚，走到我们车间几步就到吧？”这又是拿她的大脚打趣了。
黄大脚早就习惯了，笑呵呵道，“脚大走八方，没办法，这是爹妈给的福气。”
“今天怎么是你过来送单子？”闹过笑过，孙世珍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订单，随意扫了眼订单，叹气道，“还以为上几个月忙完能休息一下，现在又来这么多单子。”
站在人群外圈的于大海听了心就咯噔一下，真怕黄大脚心生好奇再重新看单子。
好在黄大脚并没有往这边想，“单子多还不好，厂子效益好，年底给的福利也丰富。”
孙世珍笑道，“这个说的在理。”
又说了几句，黄大脚也没有打扰他们工作，就走了。
孙世珍这才把订单递给于大海，“于主任，你看看吧。”
于大海没有接，“我看不看都行，你们先按着订单上的型号把钢材锻造出来，你们弄好了，钢材才能送到冷加工车间。”
工作开始了，孙世珍也认真起来，她低头看着面的型号，“这些都生产过，图纸也是现成的，这批货能生产的快一些。”
现在还不发达，要真要生产新的型号齿轮，画图纸也是个重量活，各个车间每人人手一份，每张图纸都是人工画出来的，又要精细到一齿轮的尺寸一样，每次遇到新型号的齿轮，厂子里最忙的便是技术科的人员，连夜加班加点的工作。
于大海这一天没有离开车间，看着原钢被锯床断出尺寸，继而在锻造车间空气捶打，之后转移到热处理车间回火，这样可以让钢材的质地软一些，然后送去车工车间拉花间滚齿。
计划科将订单送来只是第一步，成功之后于大海并没有松气，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盯着，齿轮生产出来多了或者弄错了，也不会报废，会留着下次匹配卖出去，那么为了能让他需要的齿轮进入报废仓库，在回火的时候做手脚最方便。
回火这一道工序是为了减少齿轮的硬度，外硬里软增加齿轮的韧性，这样齿轮的质量有保证用的年头也久，而回火的工序便是用炉子闷，将齿轮放在紧闭的空间里，每个型号因为大小不同，闷的时间也不一，闷的时间长齿轮硬度达不到，装在机器上面用几天就会磨坏，而闷的时间短了，齿轮又不够有韧性，装在机器上面很容易断裂。
所以这个回火很重要，根本不同型号回火的时间也不一，厂子里专门有工人守在回火这个岗位，就是保证齿轮最后一步达标。
这期间高铁山按着于大海的约定去了一趟家属楼，确定让他回去等着后，于大海将心情都放在了车间里。
眼看着到了最后一步回火，于大海知道他得行动了。
看着回火的工人叫郭辉，人长的黑，平时大家都取笑的叫他锅底灰，郭辉性子爆，听到人叫就骂，大家面上也不敢再开玩笑，却也对这人不喜起来，大家也不过是按着他名子的谐音取的，多是看开笑，哪个是真的笑话他。
郭辉平时就呆在锅炉车间里，一个人看着十多个炉子，车间里有一张桌子一个椅子，桌子上放着表格，上面试着几号炉什么时候关，在表格旁边是一个闹钟。
这天一大早，赵红梅就按于和于大海暗下商量好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上班，进入了六月，天气已经转暖，有些爱美的不怕冻穿上了高筒袜，外面穿了裙子，高筒袜不是很厚，隐隐能透到里面白膝的大腿。
今天赵红梅就穿了裙子出来的，进厂子往仓库去，她还特意绕了个圈子从锅炉房那路过。
郭辉手拿着茶缸子站在门口喝热水，看到赵红梅过来，两只眼睛都直了，一张嘴说话时，满口黄牙也露了出来，“哟，红梅，穿这身不冷啊？”
赵红梅虽然是新进厂子没多久，可人长的好看，郭辉又是个好色的，哪能不认识。
他自来熟的开口，语气也有些不正经，一双眼睛也色眯眯的在赵红梅腿上转着。
赵红梅停下来，“冷了不是可以到人你这烤火吗？怕什么啊。”
郭辉一听马上就邀请人进来，“走一路过来冷了吧？要不现在进来烤烤火？”
赵红梅摇头，“仓库那边还有人等着呢，我到是想烤烤火，那也得有空啊。”
郭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等你忙完了过来。”
赵红梅抿嘴一笑，“行啊，你过来请自请我我就去。”
郭辉没想过之前只能远远看着的大美女，还像他抛了橄榄枝，这么好的机会哪肯错过，他也知道自己什么样，可能多看几眼，最后摸摸手也行啊。
车间那边，于大海来了之后转了一圈，就去家属车间了，在家属车间转转又走了。
在两个车间里当主任，到是方便他行事。
所以趁人不注意，于大海去了锅炉车间那边，并没有急着过去，耐心的等着，一直到郭辉出来，急冲冲的往仓库那边去，确定人就是半路折回来也不会撞上，于大海这才急步进了锅炉房。
按着表格上的记录，找到他需要的那几个齿轮型号，于大海直接将锅炉断了电，厂子里的锅炉是烧电的，一断电火也小了下来，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灭掉。
于大海不敢多停留，做完一切，出去时左右看没有人，这才大步离开。
仓库那边，赵红梅正和卢芳说话，抬眼看到郭辉进来，赵红梅心中一喜，知道和于大海的事成了。
郭辉也有自知知明，看到仓库里还有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就走了，也没有上前和赵红梅打招呼。
人还没有走远，卢芳就忍不住呸了一声，“这人是不是有毛，跑这里来干什么？你可得离他远点，厂子里谁不知道夏天他就喜欢盯着女人的腿看，一点遮掩也没有，眼睛恨不能长到女人腿上去。”
赵红梅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长的又矮又丑，还色眯眯的，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郭辉并没有走远，将两人对话听进耳里，羞恼的暗骂一声臭、娘们，这才悻悻的回锅炉房。
第102章：大祸
厂子出事了，这几年还没有出现过这样大的失误，生产出来几批齿轮都因为回火的问题齿轮质量不过报废了。
当天厂里的大小领导都惊动了，便是各车间的主任也都来了。
李刊就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看到一车车推走的齿轮，心疼的直锤胸，指着郭辉的鼻子骂，郭辉也吓傻眼了，一直在为自己辩解，他吭吭哧哧的解释遇到李刊的骂声后，也变的像抛入大海的石子，激不起一点波浪来。
蒋民生平日就算是混日子的，这次眉头也紧锁着，“这次损失的不少，骂也解决不了问题，直接辞退。”
齿轮出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蒋民生也抱着私心，女儿私下里和他说过很多次，有几次去厕所时，都会发现有人偷看，后来有一次捉到是郭辉，这就是耍流氓罪，再往前数几年，都可以抓进来蹲大牢了。
蒋民生为了女儿的名声，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什么，工作上也不能乱来，回火很重要，要真因为他对郭辉搞点什么而出了错，李刊这人也不会徇私枉法。
所以蒋民生一直忍到今天，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是往死里咬郭辉。
郭辉一听要开除他，也急了，“厂长，真的不是我，我就出去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炉子被人把电关了。”
“出去？工作时间你不好好工作，跑出去干什么？”蒋民生冷笑，一点也不心软，“开除还是便宜你，要不然厂子将这些损失都算在你身上，让你赔的裤、衩、子都不剩，捡到便宜还不知足，那就按原本价算，看你是厂里的员工，给你一个出厂价，你赔钱就能保住工作。”
这么一大批齿轮，厂子承受都是咬牙硬挺，他一个普通工人，怎么能赔得起？
郭辉没有办法，只能求助的看向李刊，“厂长，你说句公道话吧，我工作期间离开是我失职，可是有人背后里搞鬼，这不是坏我郭辉，是在坑咱们厂子啊，这样的人不抓出来，将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祸害厂子的事。”
李刊虽在气头上，却也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蒋民生可不能让李刊心软，“老李，你可想好了，这事不是小事，以后要人人犯了错骂几句就完事了，那这厂子谁心情不好就想犯个小错，厂子还不得闹的乌烟瘴气的？再说开除人也不耽误调查，谁会做这种事？是郭辉把人得罪狠了，才会下这样的手。”
“蒋民生。”郭辉看蒋民生是狠了心要将他踢出厂子，也翻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公报私仇，不就是因为我偷看你女儿上厕所吗？看一眼怎么了？还能少块肉，你要因为这个直接冲我来，别说的冠冕堂皇的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厂子里多少老娘们没被你睡过....”
“你他、娘、的放屁。”蒋民生见郭辉急了乱咬，现场还有这么多人，哪里受得了，上去就要打人。
“拦下他。”李刊这么一喊，立马就有人上前拦着。
三四个人才把暴怒的蒋民生给拉住，拉住人却没有捂住嘴，也不耽误蒋民生骂人，骂的话难听，在场的人都听不下去了，李刊头疼的让人将蒋民生拉出去。
郭辉偷看女人方便还说出来，换成哪个当爹的也受不了这个。
李刊先前还真心软了，知道郭辉也是无心的，是有人在背后坏他，但是现在看他这作派，人品就不行，干脆直接开除，工作也没有了。
郭辉闹着不干，他的工作是从郭父那里接班来的，他吵着让厂子给他一个说法，李刊被闹的心烦了，直言他再闹就按正常程序走，让他赔钱。
这回郭辉老实了。
只是往厂子久走时，一直骂骂咧咧的，从李刊骂到蒋民生，又从蒋民生骂到蒋梅，最后还扯到赵红梅的身上，骂她不安份，如果不是她勾引他去仓库，他的工作也不会丢。
一路上骂着走出厂子的，这些话自然是传开了，蒋梅觉得丢人，捂着脸哭着跑开了，赵红梅也一肚子的火，好在当时有卢芳在，卢芳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众人也相信了，毕竟先入主感观，郭辉实在是品行不端。
这事闹了一天，大家最关心的还是齿轮的事情。
等下午下班的时候，计划科那边又出事了，计划科的科长陈艳带着人去对数目好再弄生产订单，这才发现他们订单上的东西并不少，行程也没有耽误，按理说这是好事。
可错就错在他们计划单上有几个型号填错了，有些数量也填多了。
计划科以前也出过差错，但是这样大纰漏的差错还是头一次，一天出了两件大事，李刊当天晚上连夜招开了会议，厂子里大小领导包括车间小组长都叫去了。
会议上李刊发了很大的脾气，批评大家平日里工作马虎不用心，日积月累才会暴发出这么大的问题来。
计划科科长陈艳也做了深科的检讨，这次做计划她是交给黄大脚监督的，开会时陈艳没有将黄大脚推出来，但是会议散了之后陈艳直接撸了黄大脚小组长的职位。
黄大脚不敢有怨言。
这事闹到大半夜，家属院那边也跟着心情沉重。
林江这天没有回家，和刘强去包子铺吃的，大晚上的，包子铺已经关门了，两人在里面喝，王大爷上了轧板之后就去休息了，让两人走时将门带上就行。
刘强抿了口酒，“今天这两事出的还真挺大，要么不出事，一出事都赶到一起了。”
林江知道刘强心情不好，劝他一句，“少喝酒，明天难受的是你自己。”
这几天蒋梅一直在娘家没有回来，刘强虽然没有去接，可人也一直心不在焉的，林江没烂好心的劝他去接人，让林江来说，蒋梅就是惯的，有胆子在外面乱来，还想要好名声，更让刘强哄着她，天下可没这么好的事。
开始几天刘强像失了魂一般干啥都没心思，这几天刚刚沉稳下来，又传出郭辉偷看蒋梅方便的事。
做为一个男人，想帮妻子出头，这心事里也不舒服。
刘强苦笑的放下杯子，“你以为我是为她买醉？那你可想错了，我是为自己这几年感到不值。你说我哪点对她不好？谁家天天吃肉，只要是她想，我家就天天吃肉，她看中的东西哪个我没买给她？我又不是富家子弟，也就是普通家庭，可为了瞒足她，我把我爸妈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我爸妈没意见，我心里也不舒服，落得一个不孝子的名声没事，可她跟本没放在眼里，更不说心里有感恩。”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傻呢，这几天我总算是想明白自己有多傻了。”刘强为自己感到悲哀，“我跟你说，我这就是活该。”
“现在醒悟也不晚。”林江淡淡道。
“是啊，还不晚。”刘强咬牙道，又忍不住看他一眼，抱怨道，“你就不能多说一句？好歹看到我心情不好呢。”
“好。”林江到是给面子的说了一句，可惜只是一个字。
刘强也不抱希望了，“算了，有些事谁劝也没有用，还得自己想开了才行。”
一边又絮叨着，“秀芬回去有七八天了吧？怎么还没回来啊？”
林江百般无聊的看他一眼，“真闲的慌就明天把东西都搬到店里去，今天厂子出事，为了挽回损失，咱们又要出差了。”
“出去挺好。”刘强现在特别想出去，只觉得在家里过的压抑，可被林江一提醒，他也觉得走之前要把正事办了，“那明天把东西都搬店里去吧，秀芬回来应该会去店里，咱们不在店里她会去我家，把店里的钥匙放在我妈那就行。”
林江不置可否的点头。
再说高秀芬，回到农村之后，并没有回村里，而是直接在镇里找旅店住了下来，她去办身份证时还将包里的一盒茶叶拿了出来。
“家里卖这个，看你也在喝茶，正好尝尝这个。”
老人看到茶叶的包装就知道是从南方拿回来了，连连拒绝，“这可不行，我们这不许收礼。”
高秀芬笑了，“我就办个身份证，还送啥礼，您姓钟吧？是老周屯的吧？我记得我们屯子的郭镇和你家是亲戚，我看你去过，真论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大伯呢。”
老人笑了，“我和郭镇是表兄弟。”
高秀芬会说话，一口一个大伯叫着，将茶也说成了是给长辈，让对方收的也心里踏实，等办手续的时候，高秀芬就把自己户口要提出来的事情说了。
老人工作这么多年，怎么会被一盒茶叶就忽悠了，可也没有将话堵死，“怎么要将户口单提出来？”
办公室里没有外人，高秀芬没撒谎，“我前年考上大学，我妈把我的名额卖了，我一气之下就自己找人嫁了，我爸妈带着弟弟搬进城里，这次我能拿户口回来办身份证还是我弟弟偷给我拿出来的，我想着以后还有用户口本的时候，我现在也大了，又嫁了人，办结婚证也得用上户口本，可我妈一直拦着，说不给彩礼就不给户口。”
第103章：归来
钟目是个老干警，又在镇上呆了一辈子，村里这样的事见的多了，之前小姑娘给他茶的时候，他就知道是有事要求他，现在一听到这也就明白了。
“你叫我声大伯，现在也成年了，我到是可以给你单把户口提出去，不过手续不能乱，你先去村里开个证明，证明你确实嫁人了，这样我才能把你户口单提出来。”
“行，大伯，那我现在就回去开证明。”一听可以，高秀芬哪里还能犹豫。
钟目叫住她，把先前的茶叶推回去，“把这个拿给村长，一个村住着，现在回去让人帮着办手，不能空手，我帮你做事也是我的工作，你不送东西我也要给你办。”
“大伯你拿着，我那还有。”
“拿回去吧，我们收礼还要受处分的，你总不能看着我受处分吧？”钟目笑了。
高秀芬哪能求人帮事，还让人受处分，最后只能把茶叶拿回去了，走出派、出所，还有些像踩在棉花上站的不稳。
现在的年代，还是好人多，人也多朴实，也越是这样，才越让她认清于家人就是根里坏的。
家里住的村子与镇里是十里路，高秀芬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正赶上中午家家都有人，一看到她回来，村里熟悉的都过来说说话。
知道高秀芬现在在城里厂子工作了，这次回来是办身份证，又找村长写开证明的，大家都打趣她什么时候办婚礼，别忘记给大家送信。
大家也就是说说，现在坐车去城里的车费就是一笔钱，何况参加婚礼哪能不拿礼金，一笔帐算下来就是笔大钱。
平时一个村里住着，高母和村里的人处的不好，那个脾气还没少结仇，哪有真正交好的。
高秀芬以前又是沉闷的性子，大家都注意不到，直到她考上大学，村里才注意到这姑娘，可考上又怎么样，村里谁不知道高母把名额给卖了，带着钱和家去城里了，反而是这姑娘嫁了人。
老天爷也没瞎眼，于大海回城，这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现在回来办身份证，大家一深想，也就想到了办结婚，可有想不明白的。
“高家丫头，办身份证还用开证明吗？啥时候有这个要求了？”一个嫂子问了。
高秀芬脸微微一红，欲言又止，她明白她越是这副样子，大家的好奇心越重，果然开始还有一个嫂子问，不多时身边的人七嘴八舌的都问了起来。
最后，高秀芬做出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说了实情，“我妈不同意，户口本还是我铁山偷出来的。”
“你妈干啥不同意？你嫁给大海一年多了，她搬走也没管你啊。”
“可不是，哎呀不对，你在城里遇到你妈他们了？”有人想到这，惊呼出声。
高秀芬难为情的点头，“我妈在那买了房子，铁山也在那边技校上学了，大海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后去要户口要给我办身份证，我妈说不拿三百的彩礼钱不行。”
“你说说哪有亲妈这样的。”
“他们现在咋能在城里生活？还不是靠卖了你的大学名额弄的，现在还要礼金，同样是儿女，心咋就这么偏呢。”
“我是做女儿的，还能怎么样？”高秀芬笑里带着苦涩，又像鼓起很大的勇气般，“大海返城后没有嫌弃我，我总不能再拖他后腿，可不领证在城里也让他受人指点，这次我回来就想着把户口单独提出去，将来有啥事自己做主。这不是派、出所那边告诉我让回村里开证明，还不知道村长给不给开呢。”
“这事怎么能不开。”
“就是，走走走，我们陪你去。”
有一个人带头报不平，立马就引起了民愤，大家拥着高秀芬往村长家里走，村长刚回来，家里的炕桌刚放上，看到屋子一下子涌进这么多的老娘们，两道眉都拧到了一起。
“你们天天不好好在家，又闹什么？”第一时间就觉得是这帮女的又打架了。
有嘴快的，三言两语抢着把高秀芬的事说了，村长一听是这个，先松了口气，可他也没有立马就同意开证明，“高家丫头，不是我不给你开证明，你想和大海领证，现在户口本就在你手里，你回去就可以先去领证，也不耽误。到时你妈看到了也没有办法，生米煮成熟饭。但你把户口单提出来，这是要自己立户，可是两码事。”
村长还是理性的，不是不为高家丫头报不平，而是这是两码事。
想不到村长一眼就看穿了。
在派出所里钟叔没有戳穿是给她留面子，进村之后高秀芬就在村里人面前博得同情，想利用这个让村长直接给她开证明。
看来这办法还是行不通。
高秀芬也不是没有准备，就这一个办法，这个路走不通，她就把另一番说词拿了出来，“李叔，我和大海结婚是和户口单不单提出来没有关系，我爸妈不疼我，我做儿女的没有意见，谁让他们生养了我。”
李村长点头，高家丫头到是心地纯良。
屋里的人也静静的听着。
高秀芬继续道，“我妈把我大学名额卖掉的事，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事她觉得很长脸，遇人就说，可这冒名顶替的事是犯法的，镇里没有传开，有人听说了也没有人管这事，但是城里呢？大学那边呢？到时真有一天追究起来又会怎么办？我是恨他们把我大学名额卖了，可正如我刚刚说的，我不能不孝，谁让他们生养了我一场呢。我把户口单提出来，将来真出事了，也让上面的人来找我，就是给我计个处分又如何？反正我嫁人了，可我家不行，铁山还在上学，我爸妈这辈子就指望他光宗耀祖呢，他身上不能有一点污点。”
高秀芬这次说的有些多，大伙在她的引导下听到最后，听着她将事情解析开，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看她的目光又多了份佩服和欣赏。
这孩子孝顺啊。
父母偏心，大学名额都给卖了，她没有一点怨言，最后还为这样的父母擦、屁、股。
这份孝心难得，偏这样的孩子更让人心疼，怎么就贪上那样的父母呢。
李村长也动容了。
他媳妇第一个沉不住气，“孩子一片孝心，你抓紧把证明写了。”
大伙也看着李村长，“是啊，这孩子孝顺啊。”
“可不是。”
“你就别为难了。”
一人一句，说的李村长脸有些挂不住，到觉得他是个恶人了。
当场就写了证明，还盖了村委会的印章，大家看事情办成了，家里又有老人孩子等着吃饭，也都散了，每个人走时都不忘记叮嘱高秀芬多疼自己一些。
高秀芬乖巧的应着，一口一个婶子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人都散了，她也将证明揣进兜里，和村长告辞。
“吃了饭再走吧。”
“嫂子，我还急着回去，出来两天了，大海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高秀芬委婉的拒绝了。
见她一心惦记着男人，村长媳妇也笑了，“年轻就是好。”
这才送了高秀芬出去。
等村长媳妇回来时，看到家里炕上多了一包茶叶，还好奇哪里来的，待听到是高秀芬偷偷放下的，越发觉得那孩子懂事。
高秀芬在村里刷了一圈好形象，回到镇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派、出所没有下班，她这次拿着证明很快就把事情办好。
不过身份证和新户口要一个月后才能过来取，高秀芬又道了谢，今天已经没有车了，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回城里。
正好到了下班点，钟目送她出来，“我儿子在城里工作，你要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他，你也叫我一声大伯，那就是自己家的大哥，出门在外，也不用客气。”
高秀芬惊讶，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惊讶的神情，到是把钟目逗笑了，“他叫钟双，在市局里上班，到时我会打电话和他说一声。”
“大伯。”高秀芬惊讶之后，涌上来的是浓浓的兴奋。
她没想到好事能来的这么快。
要说她为什么能认识钟目，还真是和钟的儿子钟双有关，未来市局里的一把手，正是从他们这边小乡村出去的，高秀芬记得很清楚，前世孤苦回到村里之后，她常听到村里的老人说钟家是个正直又心善的人家，纵然发达了也没有忘记村里的乡亲们，钟局的父亲更是时常用自己的退休金给村里的孤寡老人买粮食送回来。
在村里高秀芬曾远远看过一次年老的钟目，到村里的郭镇家里去，听村里说两家有亲戚。
高秀芬是知道这些，所以来镇里办事之后，看到钟目之后，就扯关系绕成了亲戚喊了对方一声叔，并不是想攀上钟家，而是想着钟目为人心善，在她单提户口的事上能放她一步。
钟目没有松口，却也给她指了一条路，原以为两人只会有这一次的交集，不想钟目竟会可怜她一个人没有娘家依靠，而让她有事寻求他儿子的帮助。
一时之间，高秀芬是百感交集，又是感动又是愧疚，钟目这么善良，到是她太利欲熏心了。
－－－－－－题外话－－－－－－
没有告诉你们后面是怎么发展的，可是吧，我自己弄了个大纲，觉得很有趣，嘿嘿，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104章：察觉
眼前的小姑娘明明上一刻还很高兴，下一秒眼眶却红了，钟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高秀芬惭愧的低下头，“钟叔叔，对不起，其实我家和郭镇家跟本就不熟，也不是亲戚，我....”
她深深的鞠躬，“对不起，您是好人，我不能骗您，还有您儿子那里也不要说我，我不配您对我好。”
钟目垂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上慢慢绽放出一抹笑，“我知道。”
高秀芬茫然的抬起头看他。
钟目道，“郭镇是外乡过来的，当年他退伍后就扑奔我而来，我有什么能力，正好你们村那时的生产队缺一个放牛的，他就过去了，生产、队给一口饭吃就行，这些年过来村子里给他分了地。”
高秀芬脸更红了。
原来钟叔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她，想到自己盘算的那些，她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咱们镇里唯一考出去的大学生，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当时我听了就觉得可惜，要是我早听说这事，怎么也要去劝劝你父母，上学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更能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你父母是农民出身，他们目光看的不远，所以看不到这些，只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如果有人能引导，我相信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钟目目光和善，“孩子，你要记住几句话。与其斤斤计较，不如糊里涂。既然无法强求，不如学会满足，与其争争吵吵，不如心平气和，既然不能如愿，不如试着释怀。一生看似很长，却也很短，要活出自己想要的精彩。”
“钟叔叔，谢谢您。”做为一个陌生人，能关注她的事情，甚至为她可惜，却又引导她的人生，这份真心诚意，是任何东西换不来的。
钟目像长辈一般拍拍她的头，“好孩子，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一定能让自己的人生绽放光彩。天也不早了，快进去吧，明天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还是那句话，有事去找钟双，不要客气。”
高秀芬这才发现，钟叔叔竟然送她到了旅店这边，竟然连她住在哪都知道，想到她还自以为聪明，钟叔叔没有计较，甚至还关心她，她咬着唇，执意要目送着钟叔叔走，这才回到旅店里。
镇里的旅店其实也就是个人家开的，挂了一个牌子，后院有一个屋子，一铺大炕，好在镇上平时也没有人住店，只有高秀芬一个人。
躺在炕上，高秀芬还在回想着刚刚钟叔叔说的话：既然不能如愿，不如试着释怀。
有时松手不是失去，反而是得到。
慢慢品着这些话，高秀芬眼睛越来越亮，唇角的笑意也荡了起来。
次日，高秀芬退房时旅店大娘都看出她的开心，还打趣的问，“昨天你回来就看你在笑，什么好事笑到今天啊？”
“没什么。”高秀芬想了想，“是事情办法了可以回家了吧。”
大娘笑道，“是啊，哪里都不如家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送着高秀芬出来，还告诉她下来次。
高秀芬不回头的摆摆手。
坐上客车，又坐火车，折腾到次日早上，才回到市里。
高秀芬按照之前和林江他们的约定，直接去了市里他们租的店面那里，店面关着，现在早上五点多，还没有人，高秀芬走过去看到牌匾已经挂上了，故里两个字刻在木板上，写的是黑色楷体，秀着古朴的味道。
结果发现牌匾下面还挂着一个黄铜的铃铛，她目光落在了上面，而另一边的火车上，刘强铺在卧铺上，趴着伸头往下看。
“林江，你说秀芬能发现吗？别有人看咱们的铃铛好看给偷走了，然后发现里面藏的钥匙，那可一屋子的东西呢。”
林江看着手里的书，头也没抬，更没回他的话，刘强忍不住身子往下探，一把抢走他手里的书，“说说话啊，看书多没意思...咦，你怎么看高中课本啊？”
林江一把夺过书，顺手合起来放到枕头旁，身子往铺上一倒，双手叠在头后，“她比你聪明。”
刘强嗤了一声，“这点我承认，就看她这经商的头脑，还挺超前的，不过店里连柜台也没有弄，我挺好奇她是怎么打算的。”
林江道，“回来不就知道了。”
创业初期，都是人有干劲的时候。
刘强也畅想起来，“这次出去是广州，听说那边东西很多也超前，有很多是从港口那边过来的，我可把我爸妈的老本都带着了，这次你眼光放亮点，咱们弄笔漂亮的。”
“你爸妈棺材板钱不是让你都给蒋梅花了吗？”林江嘲他。
刘强嘻皮笑脸的也不生气，“花没了他们又攒的，不行啊？”
林江没搭理他。
刘强絮絮叨叨，半响等不来林江的动静，再往下一看，发现林江不知何时已经睡了。
刘强笑着躺回到铺上，今天要出门，昨晚他们两个可是在店里熬了一晚，地面是红砖的，刷洗的像新砖，林江看着不在意，可刘强知道他在意着呢，和他一样激动。
市里这边，高秀芬也盯着铃铛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了，她伸手把铃铛里面的小铁心拉了出来，竟然发现是一把钥匙。
高秀芬挑眉，想着应该是林江想到的办法。
她将里面的绳子扯断，直接将门打开，刚她还想着要去刘强父母那里取钥匙呢，现在到是省事了。
店里收拾的很干净，按着她走之前画的设计图，三面墙上已经挂了几排木板，木板也是原木色的，用刨子抛光了，手放下去也不会起刺。
货物一箱箱的摆在地上，并没有叠着放，这样也省着她往下搬了，高秀芬在其中一只箱子上看到了林江留下的字条，说他们出差了，这次去的广州，还说到了地方后给她来电话，再谈进什么货。
高秀芬将纸条收起来，把箱子一个个打开，开始整里箱子里面的货，借着林江留下条纸的笔记本，写下货物的清单，包括名子和数量，一边将货拿出来放在墙上的大板上。
东西不多，就是些香皂纱由之类的，黑芝麻糊和茶叶这种吃的放在了一边，最后是被面，上面的花色图案不一样，高秀芬就按着前世看到的试着将被面叠起来时能将图案整个放在上面，这样看被面的时候，也不用将被面扯开，一眼就能看到图案。
货有十多箱子，不过样式不多，高秀芬整理起来也快，这些弄完，胡同里其他的店面才开门。
空出四个空箱子，高秀芬收拾的时候才发现墙角那边放着一部老式座机电话，她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箱子，这才蹲下身子打量着座机。
座机上面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高秀芬眼睛亮了，想到林江在纸条上的留言，唇角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他竟然扯了电话，现在安装电话机可不便宜，一部座机最少也要两千块钱。
所以大家现在打电话要么去公用电话亭，要么去邮局，而且打电话的费用也很贵。
高秀芬盯着座机发呆，林江这么有钱，甚至可以做更大的生意或者自己挣钱，跟本没有必要与她合作，那...高秀芬又马上否认，并不认为林江有什么目地。
座机已经让她惊讶了，更让她惊讶的是发现了座机旁边还有一个盒子，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一块女式的梅花手表。
高秀芬拿起来，手表是全新的，她想到曾让林江帮着捎一块回来，后来看到林江进了那么多的货，林江又没有说，她也没有问起手表的事。
林江能安装得起电话，想来也不差一块手表钱。
手表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高秀芬没有戴，和林江说明白了再说吧，再说就是真花钱了，现在她也戴不出去，和于大海那边也解释不清。
店里已经算是弄完了，现在就差她从厂子里辞职出来了，而且她回去后要和于大海提离婚的事，将这些弄完了，她才能安心的做生意。
不然不离婚，她在这边卖货，市里就这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熟人，怕没几天就会传到于大海或者于家人的耳里。
以于家人难看的吃相，看这么大一个店，还不知道要怎么盘算。
高秀芬不想闹出这样的事，做生意还是图个吉利的。
高秀芬将手表放在箱子里藏好，又在店里打量了一翻，这才拿着自己的包裹起身了，锁门又放下轧板，就往技校那边走。
户口本要趁着那边没有发现前还回去，高秀芬还真担心母亲跑回老家去闹，被她一闹，怕她把自己提出来单独立户的事就泡汤了。
到了技校，高秀芬在门卫那里说找高铁山，不多时就见高铁山跑过来了，额头上还带着汗珠，看到是高秀芬笑顿了一下，不过说话时还是挺高兴的。
“姐，你回来了。”
高秀芬很警觉，一听他的话，就发现了漏洞，“你怎么知道我回乡下去了？”
姐弟两人走出校远，在路旁的树下停了下来，高铁山说起这个就有意见，“姐，你和姐夫回城怎么还瞒着家里？你瞒着妈也不能瞒着我啊，我可还帮你偷户口本呢。”
第105章：步局初始
高秀芬一听这话，心神一凛。
她面色不变，“你去厂子了？”
“是啊，我正好路过，看到姐夫，从姐夫那里才知道你们回来的。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当时我还说有事让你帮忙，结果你连回来都没告诉我，你在厂子上班也不说，你可真不讲究。”现在生意马上就要成了，高铁山也没太计较，特别是姐夫还是看在姐姐的面上才帮他的，高铁山也知道姐姐这边要哄着来，“姐，你别担心，这事我没和爸妈说，他们不知道，你看我讲究吧？我知道你不想让妈知道，怕妈过去闹，咱们俩是亲姐弟，我事我得偏着你。妈做的不对，以后我说她，保证不让她去烦你。”
无力不起早。
高秀芬可不相信他真这么好，“于大海帮你了？”
让这个弟弟突然之间这么向着她，高秀芬觉得除了有好事，不然没有别的原因。
高铁山嘿嘿一笑，“姐，你猜到了？你别生气，姐夫也说了这是好事，而且我们这几天已经有一个大订单，你知道这笔订单成了会挣多少吗？”
高铁山神秘兮兮的举起一只手，手指在高秀芬的眼前晃了晃，高秀芬挑眉，“五百？”
“五千。”高铁山低声却压不住他眼底的兴奋。
竟然有这么多钱，看来这笔订单确定不小。
越是这样，高秀芬越不能让于大海挣到这笔钱，不能让他尝到甜头。
前世高秀芬将于大海和赵红梅的事情闹开，于大海在厂里也受人指点，最后他一狠心就从厂子出来下了海，也正好赶上那个时机，不过几年就成了大老板，最后身份更是不菲。
今生，高秀芬之前还想着报复，最后让所有人知道于大海和赵红梅的真面目，可被林江的话刺激之后，加之前天钟叔叔的话，点醒了她。
有时松手，是为了抓到更多。
就拿她坏了于大海的名声让他在厂子里呆不下去，不说是报复于大海，反而是成全了于大海，让他下海经商，仍旧和前世一样成大老板，细说起来这哪里是报复，到不如说是成全了于大海。
想通了这些，高秀芬当然不能再鱼死网破，她要让于大海有个好名声，还要让他升官，让他看到他自己在厂子里有希望，然后安心的呆在厂子里。
高秀芬可记得前世那些在厂子里熬到最后的主任啥的，待厂子倒闭之后，成为了最普通的人，反而是那些提前下海的人，成了大老板，有一番大事业。
高秀芬心里有了盘算，自然要行动，先要掐断于大海的发财之路，让他觉得这条路行不通，然后好好的呆在厂子里。
脑子不停的转动着，高秀芬一面不动声色的和弟弟聊天，希望能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待听到他还去过于家时，高秀芬心生一计。
“于大海带你去的？”
“是啊，姐夫一家待我可好了，特别是于大娘还炖了红烧肉，一直往我碗里夹，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高铁山真心实意道，“姐，你和姐夫了好过，你看看你是农村出来的，我姐夫也没有嫌弃你，他家对你也好，这样的婆家去哪里找啊，姐夫还把你安排进厂子，别人听了哪个不羡慕，我那些同学就羡慕，有多少人返城之后不要农村的妻子了，姐夫是有担当的人。”
高秀芬心下佩服于大海，这几天的功夫就将高铁山给收腹了，于母对高铁山好，想来于大海放出大的诱惑才这样的吧？
五千块钱，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现在万元户都还没有多少呢，毕竟才八零年，一切才刚刚发展。
于大海这么费心经营，高秀芬就更不能等了，于大海是看到了甜头，她必须要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家属院你也去了吧？”高秀芬边说边走，“左右今天也请假了，你去我家吧，我买点菜给你做点好吃的。”
高铁山不知道姐姐要利用他，还真以为姐姐是待他好，自然高兴的应下，姐弟两个路过卖肉的商店进去买了一斤，提着回到家属院。
这才是上午，家属楼里空了一大半，只有些老人和孩子，石大娘就坐在外面和人说话，看到高秀芬回来，高兴的拉过她说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回去。
进屋后，高秀芬看到客厅里放着的锄头，还有窗台上一包包的白纸，上面还写着种子的名子。
她勾了勾唇角，赵红梅这是指望着她种园子呢，可惜怕是要让她失望了，她不和他们玩了。
高铁山就在西屋看书，可全是课本，看几眼就觉得没意思放下了，人也去了楼道里。
“姐，你拿到户口的事，先前没和姐夫说吧？”高铁山看着姐姐忙前忙后，心虚的提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没有和姐夫打过招呼，等知道说漏嘴也晚了。这事对不起啊。”
“没事，我之前没和你姐夫说，是想着户口本是你偷给我的，面子有些过不去所以才没有说。”知道于大海和弟弟见过面之后，高秀芬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
她不担心，左右就这个借口说给于大海，于大海爱信不信，反正她也不打算和于大海过了。
两人没有领结婚证，等把手上的这件事处理完，断了于大海的财路，她就走。
高铁山见没事，这才放心，又晃悠回屋了，高秀芬这时叫住他，“你姐夫还不知道我回来的事，你现在去厂子那边，等中午下班叫你姐夫回来吃，找不到他就去食堂门口等着，一准能找到。”
高铁山一听去厂子，也生了好奇，立马就去了。
厂子那边，高铁山说找于大海，保卫科的人知道他是于大海的小舅子，听说是来找于大海回家中吃饭的。
保卫科的人笑了，“秀芬回来了？”
“我姐回来了，还做了红烧肉。”
“哟，总算是把媳妇盼回来了，那你进去吧，食堂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就是。”保卫科的人平时没事就喜欢听人说八卦。
于大海媳妇回去办身份证的事，大家都知道，这几天看于大海一直在加班，都打趣他是想媳妇，才这么努力为了转移注意力。
也因为这样，高铁山轻松的进了厂子。
高秀芬能料到这个，是因为她为于大海营造的就是疼媳妇在乎媳妇，她这几天出门，保卫科的人听说是她让弟弟叫于大海回家吃饭，定不会拦着。
高铁山很快就找到了食堂，他在食堂门口外面没站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候，看着人陆续的往这边来，有人看到有个小年轻人站在门口，有好奇的多问一句，一知道是高秀芬回来了，这是让弟弟叫于大海回去吃饭，大家都笑了。
甚至有好信的已经跑去找于大海了。
赵红梅和卢芳到这时，先听到一片说话声，还有人提到于大海的名子，她留心往那边看了一眼。
反而是卢芳直接拦人打听怎么回事，两人这才知道原因。
“高秀芬回来了啊，到是挺快的。”卢芳撇嘴，“一回来就要叫男人回家，这是憋到了吧。”
赵红梅拧眉，“乱说什么呢，我不吃了。”
卢芳愣了一下，“哎，我又没说旁的。”
结果见人就这么走了，也不没再舍了脸上去叫人，扭身进了食堂，却说赵红梅心情不好，没有回仓库，而是直接回了家属楼。
一进楼道就味到了肉香味，她抿了抿唇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屋里的肉香味更浓了，高秀芬正在盛饭，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赵红梅笑着打了声招呼。
赵红梅也捡起笑来，“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
“刚看到你弟弟去厂子叫大海，两人怕是也快到家了。”赵红梅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动作很明显。
高秀芬顺势道，“你也没吃吧，中午吃饭，不嫌弃就一起吃吧。”
赵红梅嘴上拒绝着，“这怎么好？你回来按理说该是我做饭给你接风，哪能还蹭你家饭的。”
嘴上这么说，人却已经放下包，又回到了桌旁。
高秀芬笑道，“又不是外人，不用那么客气。”
她随后又拿一个碗盛瞒高粱米饭递到赵红梅手里，两人刚坐下，于大海和高铁山也回来了。
于大海听说高秀芬回来后，面上虽然没什么，心里那口憋着的气又提了上来，高秀芬早就拿了户口却撒谎的事，他可一直记着呢。
不过当着高铁山的面，自然不能露出来。
何况一进家，就看到赵红梅也坐在桌旁，还笑着招呼他们，“快过来吃饭吧，今天秀芬炖了肉，我这也跟着过来蹭饭了。”
于大海撇了一眼高秀芬，算她有眼力见。
洗过手之后，四个人坐下来吃饭。
高秀芬给于大海和赵红梅夹肉，就是没给高铁山夹，高铁山笑道，“姐，你偏心，怎么不给我夹肉。”
高秀芬笑着瞪他，“你还吃的少？你自己都说了你于大娘给你炖了一大盆的肉，你还能吃下去？少吃点，没看你姐夫上班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