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无主之地
“呜啊啊啊！”戈斯鲁姆头朝下，腿朝上，喉头灌满了倒冲的烈风，就像是一道流星般斜斜划过！
除了卡德加和弗瑞德姆，以及被弗瑞德姆一直保护着的崔德，在这一片大约八千平方英尺的范围内，其他人也都是和戈斯鲁姆差不多的状况，零零散散地自六、七十米的高空处狠狠地摔进了茂密的热带雨林之中。
“砰！”
“哗啦啦！”
“咔擦！”
“砰砰砰砰砰！”
有两个食人魔直接砸进了旺盛的铁线蕨丛，地面虽然比较松软，但是没有任何减震的手段，他们俩立时就被震晕了过去，身上有数处筋骨断裂；而另外四个食人魔的运气就要好上一些，被高达三十多米的乔木挂住，经过了一层层的减震，虽然以乔木的坚硬程度不可能撑得住他们的体重，但至少是没有直接坠地。
不仅如此，尚未从狂暴状态清醒过来的戈洛洛，他从地上爬起来后仍有精力大喊大叫，间或仰起头环顾天空，发疯似得寻找着暗影鹫的踪迹！
至于奥斯，空间传送甫一结束，整个人来到了这片热带雨林的上空，即便没有脚踩大地，即便这里的水气浓厚的匪夷所思，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大地和群山的存在，身体瞬间完成了钻石结晶化！
“轰！”
他的降落是真正的宛如流星坠地，泥尘飚飞，动静极大！
然而，比起卡德加和弗瑞德姆带着崔德轻飘飘的落地、比起食人魔们的被动落地、比起奥斯的暴力落地，戈斯鲁姆才是那个最为神奇的人。
却见他背后腰间的上古卡多雷木盒，陡然散发出了柔和的翠绿色光辉，当他坠落到一颗乔木的顶端时，这颗乔木竟然活了过来！
枝蔓丛生，编织为床！
嫩叶冒芽，化作羽被！
戈斯鲁姆迷茫极了，或者说是在惊呆了的情况下，被这颗乔木平平稳稳地送回到了地面上。
整个过程，简直，不要，太舒爽！
落地后，戈斯鲁姆闻着独属于自然的芬芳气息，通体舒泰，心灵抚慰！而神意之所以会主动保护他，完全是因为他日复一日的呵护和细致的擦拭！
由此也可以证明，一根筋的、冒冒失失的、糊里糊涂的矮人，总是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恰到好处的好运气。
“吼！”
“戈洛洛要吃了你们！该死的鸟！”
“啊！”
狂暴的食人魔高阶卫士长究竟有多恐怖呢？
无须怀疑，只要看看这颗被戈洛洛徒手扭断的，胸径超过两米的大青树就能了解个大概了！
“停下，戈洛洛，战斗结束了！”奥斯从被他自己砸出来的大坑中跃出，脚踩实地，源源不绝的大地之力顿时令他感到精神振奋，体力充实。而他看到了戈洛洛的疯状后，立刻就冲了上去。
戈洛洛可不认识现在的奥斯，一米八几的人族身高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卑微的侏儒，体表的钻石结晶化，也算是他见到的奥斯的第三种形态。他怒吼不休，毫不犹豫地挥拳猛砸了出去：“我要把你砸成肉泥！”
赤红的眼睛令人胆寒，五米之巨的体型更是令人感到畏惧！
奥斯却是不闪不避，要想阻止食人魔，唯有正面硬抗这一条路！
“ha＇thro！”
一只带有精钢拳套的拳头，一只钢铁之拳，两个同为五米之巨的巨人，狂猛地对撞在了一起！
“砰！”
“轰！”
一时间，泥尘再次飚飞，地面寸寸下陷！
而在撞击的中心，戈洛洛的视线有些模糊，双腿突然一软，膨胀的体型迅速回缩，脑袋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唔……唔啊噜啦，呃？酋……酋长？”
……
几分钟后，卡德加和弗瑞德姆联手施放了扭曲力场，在结界的隐匿下，制造了一个直径约有二十米的临时营地。
“呼……”疲惫的吐出一口浊气，卡德加瘫在了篝火前，“我的错。”
“是我的责任。”奥斯为食人魔们治疗着伤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虽然说了戈斯鲁姆几句，但我的心里其实也没有把食腐鹫当做一回事，我……太托大了。”
食人魔们在外围坐成一圈，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围墙，只不过模样有些凄惨，尽皆负伤挂彩。
“嘶……嗞。”
扭曲力场荡起一弯涟漪，是弗瑞德姆从结界外面回来了：“还好咱们离开得快，我见远处已经传来了兽人的动静。”
气氛显得很压抑，区区半天而已，竟是发生了诸多变故，委实不顺！
篝火劈啪作响，亮堂的火光映红了众人的脸庞，驱散着周遭的湿气。而圣光的照耀，安抚着食人魔们暴躁的脾性，治愈着他们受到的创伤。
“逆风小径……被诅咒了……我知道那里会有些什么危险，却没能料到暗影将食腐鹫强化的如此之……”
“卡德加！”奥斯喊了一声。
“不，奥斯，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我必须得总结错误！”卡德加异常严肃，再不复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毕竟，后面的路还有很长，谁也不清楚南边，还有黑暗之门的另一边，究竟会有些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治疗完毕，食人魔们从各自背负的物资中寻找食物，补充体力。而戈洛洛则是唯一一个疲惫到躺下睡着了的食人魔，狂暴的后遗症来得异常迅猛，膨胀的体型恢复原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奥斯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对，是应该摆正心态了，联盟的顺利不代表这次行动就会顺利。”
给五个食人魔分发完定量烈酒的戈斯鲁姆，坐回到了奥斯身边。他举起手，就像是打报告似得接口说道：“我也有错，我只想着这次行动有王在，我就……”
戈斯鲁姆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而他称呼奥斯为王，可见是真的认识到错了。
“很好……”卡德加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接下来将要去往的东南方向，对众人说道，“既然我们都意识到了各自的问题，现在就来说说这里的……”
“嘘！禁声！”一直站在结界边儿上的弗瑞德姆突然打断了卡德加，出声警示道。
奥斯反应迅速，他当即起身，对着正在吃饭的食人魔们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手势，低吼道：“都安静！”
此时，距离扭曲力场不足两里地的丛林中，一个头戴骨盔的兽人斥候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接着，两个兽人、三个兽人，乃至一整支兽人斥候小队。
“haldir-ke-loch。”
“a-modoss-hine-ruk-bergum-eft-thros。”
“gare！”
兽人斥候小队没有隐藏行踪，更是丝毫不加避讳，他们边走边聊，向着奥斯等人刚刚坠落的地方走去。
“得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卡德加沉吟一声，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在安静的扭曲力场中极为清亮。
随即，卡德加自己、奥斯、戈斯鲁姆、崔德、包括同为法师的弗瑞德姆，脑门儿上同时用奥术之力勾画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符文，竟是无声、无咒的多重施法，为所有人施加了奥术语言。
众人倾耳听去，远处兽人斥候们的交谈已然能够听得明白。
“要不要加个餐再回去？”
“吃什么？”
“去狩猎怎么样？”
“烤大蜘蛛吗？我同意！”
“咱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嚼过新鲜的骨头了，队长，也就蜘蛛腿嚼起来足够的脆！”
斥候队长没有拒绝手下们的提议，他们说着话，渐渐地走远了。
“毫无意义。”卡德加如此评价道。
奥斯想了想，问道：“自从暴风城破，算起来这里应该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再发生过战事了吧？”
卡德加一愣：“差不多，我上一次跟随爵士在这片雨林中作战，转眼间已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说罢，卡德加长叹一声，思绪翻涌，心里感慨万千。
奥斯点了点头，颇为感同身受，又说道：“如此看来，这里已经被部落当成了大后方，警备早已松弛，至少在抵达黑暗之门以前，咱们暴露的可能性将会大大降低。”
再次谈及正事，众人走回到篝火旁坐下，食人魔们也再度大吃大喝了起来。
“我刚刚正要说，这片雨林在过去虽然是属于暴风王国的领土，但却因为危险性，历代国王一直没有着手开发。”
“危险性？”
卡德加完全符合一名大魔法师应有的博学，为奥斯讲解道：“其实更准确的说，这里也算不得是暴风王国的领土，即便莱恩家族将王室的旗帜插到了这里。”
竖起指头，卡德加一一细数道：“不适宜居住的闷热、潮湿气候；恐怖的巨兽；隐匿的巨魔；以及至今为止仍旧无法解释的睡梦死亡案列；当然了，现在还有部落。”
奥斯愈是往下听，眉头愈是紧锁。
“所以，与其说这里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原始雨林，我认为倒不如说是一片无主之地，法外之地。在通过这里之前，咱们遇到的问题可能不仅仅是驻守此地的兽人。”
“那是嚼骨氏族的软蛋，古尔丹最忠实的狗腿子之一。”吃饱喝足的图尔加突然插话道。作为一名有地位的食人魔法师，他自然听得懂兽人语，认得出兽人的氏族出身。
奥斯和卡德加对视一眼，彼此会意，带几个熟门熟路的食人魔一起南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那么，图尔加，你还知道些什么？”
面对问话，图尔加的两只手分别挠了挠自己的两颗脑袋，很有眼力劲儿地反问道：“酋长，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好位置
“那就……从刚刚过去的嚼骨氏族说起吧，之后，想到什么说什么。”
图尔加的鲁莽脑袋立刻回答道：“嚼骨氏族就是一群软蛋，他们和碎骨氏族一样，都是古尔丹最忠诚的狗腿子！”
智慧更高的脑袋说得更有条理性：“如果古尔丹没有变更命令的话，嚼骨氏族和碎骨氏族分别负责守卫黑暗之门的两端，嚼骨氏族的酋长叫做哈尔坎·裂颅者，碎骨氏族则是在德拉诺研究着什么威力强大的法术，听说还顺带监视着地狱咆哮那个疯子，酋长叫做克里丹·击碎者。”
“哈哈哈哈！”鲁莽脑袋控制着双手，忍不住捧腹大笑，“克里丹是我们见过的最会说好话儿的兽人，也是我们见过的骨头最软的酋长！古尔丹让他去监视地狱咆哮，我猜他肯定是给地狱咆哮下跪磕头了！”
图尔加说到这儿，食人魔们似乎是找到了笑点，一齐大笑了起来，嘲讽克里丹的意味溢于言表。
“地狱咆哮！？你们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奥斯当即问道，模样显得很是迫切。
毋庸置疑，奥斯对这个名字太敏感了！
在湿地，与末日领主卡扎克一战，他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半神级恶魔领主的威能和强大之处，自然也就对能够接连三次几乎独立杀死半神的格罗姆更为忌惮！
而在出发前夕，奥斯已经从杜隆坦那里得知，奥格瑞姆想要召唤格罗姆北上参战，既是为了对付古尔丹，也是为了对付联盟，心里对此难免担忧。
然而，图尔加肯定是毫无所觉，鲁莽脑袋说道：“当然不知道了，我们跟着奥格瑞姆一路北上，这都好几年啦！”
仍是智慧脑袋补充道：“不过在以前，部落里全都在传奥格瑞姆和古尔丹害怕地狱咆哮，所以故意把他和他的氏族留在了德拉诺，古尔丹甚至还把德拉诺全都许给了地狱咆哮作为领地！哈哈哈，德拉诺都要毁灭了，也就地狱咆哮那个疯子才会留在那里等死！”
鲁莽脑袋接上一句：“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死了呢！”
食人魔们再度大笑，格罗姆·地狱咆哮的死亡足以令他们激动到**了！
奥斯却是默然摇头，他知道，格罗姆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像他那样的战士，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但倘若要死，也一定会死的轰轰烈烈！
接着，奥斯又问了一些问题，主要是针对驻守在黑暗之门两边的嚼骨氏族和碎骨氏族。而卡德加则是在一旁查漏补缺，适当发声提问。
很快，几人便对整个雨林以及诅咒之地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即便，这些讯息是从食人魔的嘴里问出来的，可能会有一些不靠谱……
即便，这些讯息更是已经过时了好几年……
“那么，图尔加，你对这次行动有什么提议吗？你认为咱们这支小队该怎么做才是最安全，同时也是最省时间的？”
别说，图尔加还真有好主意，智慧脑袋理所当然地讲道：“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呗，就凭那两个软蛋氏族，敢阻拦我们我们就捏爆他们！”
“呃？！”
“呃……”
奥斯和卡德加面面相觑，没太弄懂图尔加的意思。
“嘘！又有动静！”
弗瑞德姆再次低声警示，结界外面，竟是出现了第二波人。
这一次，不用奥斯警告，吃饱喝足的食人魔们第一时间就闭上了嘴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大约半分钟后，远处的丛林中走出来了一支全副武装，各个戴着诡异面具的队伍。
“都跟上！好不容易等到货物出动，谁敢犯错让我丢了生意，我就把谁丢到无尽之海里喂鲨鱼！”
一个矮矮的，身高不足一米，穿着一身皮裘，有着绿色的尖细耳朵，耳朵上镶着几个金耳环，用通用语说着低沉而又严厉的警告话语的——地精，是这支队伍的头领！
“老板，一支斥候小队而已，捕捉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嘛。”地精头领的助手，另一个地精谄媚道，“这里的糟糕环境实在是不符合您的尊贵身份，有我马克·哈米尔在，您就应该在码头里舒舒服服地、放宽心地等着，我肯定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地精头领半侧身拍了拍助手的肩膀，说道：“马克，我当然信任你了，可客户催的急，不容有失，明白吗？”
被称作马克的地精，脸上带着面具，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想来必然是堆砌着讨好的笑容。
只听地精头领转口咒骂道：“这些该死的兽人，偏偏懒得像是一群猪猡，现在连日常的巡逻任务都不做了！要不是今天发生了点儿动静，我还发愁怎么抓他们呢！”
马克双手合十，语气中夹杂着无限的憧憬：“一个完好的兽人奴隶可以卖到一千一百一十五枚金币！老板，北方的人族老爷们可真有钱呐，咱们今天就能拿到五千五百七十五枚金币，转行做捕奴队果然是正确的！”
“一千一百一十五？哼哼！”地精头领不屑地笑了笑，他取下面具，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这个价格已经过时了，托矮人王的福，兽人奴隶现在可是紧俏货，至少还能翻一倍！”
结界内，众人听到这里，下意识地看向奥斯，也包括奥斯自己在内，全都感觉怪怪的。
“嘶！”
马克倒吸一口气，小胳膊小手颤抖着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天啊，老板！一个奴隶两千两百三十枚金币！？我不是在做梦吧！？”
地精头领重新戴好了面具，对自己信赖的助手小声说道：“你当然不是在做梦，马克，而且有了这笔钱，再加上强尼·辛斯特尔的注资，咱们的爆破公司就可以扩大规模了！终有一天，爆破财团将会成为和锈水、热砂齐名的伟大财团！”
一群地精听的热血沸腾，他们望着他们的头领——克拉梅尔·爆破，只觉得精力满满，浑身是劲儿！
一番对话结束，这群刚刚转行为猎奴队的地精渐渐走远了。
“呃……这真是……”卡德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弗瑞德姆很疑惑，问道：“我怎么听说地精在为兽人服务？”
戈斯鲁姆倒是无所谓地说道：“我一点儿都不意外，谁的出价高地精就为谁工作，两百多年里我见得多了。”
崔德指了指自己的护目镜，接口说道：“我看的比较清楚，那些地精全都戴着巨魔面具，虽然看起来就很假，但相同的绿皮肤加上面具，也许能嫁祸给巨魔呢。”
“呃……”众人皆是无语。
卡德加用手指捣了捣沉思着的奥斯：“你有什么想法？”
奥斯耸了耸肩，回答道：“在想这里的丛林巨魔，不过没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顿了顿，奥斯转向图尔加：“图尔加，你刚才说，咱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走过去啊。”
奥斯等人还是没有明白。
卡德加再问：“兽人看到咱们，难道不会攻击吗？”
“他们怎么敢！”图尔加的鲁莽脑袋很有信心，“戈洛洛会教他们做人的！”
奥斯听得一头雾水：“嗯？这和戈洛洛又有什么关系？”
图尔加的智慧脑袋解释道：“酋长，我忘记你不知道了，戈洛洛其实不是我们嘲颅氏族的人，他来自巨槌氏族，弟弟加戈罗斯是巨槌氏族的酋长。”
“说详细点儿。”
“哦。”
应了一声，图尔加便将食人魔帝国的等级制度说了一遍：“小氏族的最强者会去大一些的氏族中当个督军；大一些的氏族的最强者，则是去那些真正的大氏族中做个侍卫长；而大氏族的最强者通常会去帝国的中心悬锤堡里给国王做顾问，戈洛洛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戈洛洛其实是巨槌氏族的最强者？”
“没错，而且巨槌氏族就在南面，他们建造了一个巨槌要塞，并没有跟着一起北上。所以有戈洛洛的带领，咱们直接走过去就好了，嚼骨氏族根本不敢为难巨槌氏族的人。”
问题似乎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完全是意外之喜。
图尔加的智慧脑袋又说道：“这还是现在，要是分裂以前的战槌氏族，戈洛洛完全有资格去悬锤堡做统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战槌氏族因为武器的原因分裂了，巨槌、砂槌、火槌、血槌、石槌，大概得有十来个吧，直接从大氏族变成了一堆小氏族，慢慢就没了地位，不然戈洛洛也不会来我们嘲颅做侍卫长。”
听了一段食人魔氏族的制度和秘辛，奥斯等人只觉得大开眼界。
“既然如此……”奥斯看了一眼昏睡的戈洛洛，“今日便在此休整，等戈洛洛恢复，咱们再行商议。”
就在这时，弗瑞德姆第三次警示道：“快看天上！”
风动！
影随！
两个巨大的黑影在天空中来回盘旋，高大的乔木树被吹得哗哗作响，宛如一片异样的潮起潮落。
“你们俩真是选的好位置。”奥斯对卡德加和弗瑞德姆说道。
卡德加凝视着飞翔的守护巨龙，嘴角带着笑意：“不用夸奖我们，我们会骄傲的。但话说回来，奥斯，你和巨龙应该比较熟吧，不去打个招呼吗？”
奥斯一眼就认出了天上的守护巨龙，属于绿龙一族，他想了想这里所处的位置，以及可能会出现的麻烦，缓缓地摇了摇头。
第二百六十六章：才能
守护巨龙并非都是好说话的守护巨龙，脾气不好才是常态。
因此，奥斯无法确定突兀出现在此的两头绿龙，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或是影响到远征小队的事情，所以没有上前见面的打算。
结界外，远比风车还要庞大的龙翼，扇起的扬风宛如一场魔法风暴，将方圆数百米之内的植被吹得生生压低了一头。
“找到了，在这里！”其中一头绿龙用龙语大声喊道。
“快去看看！”另一头绿龙当即回返汇合。
随即，两头绿龙收敛翅膀，呈俯冲之势狂野下降。
扭曲力场内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卡德加，意思不言而喻，希望卡德加再次施放一个奥术语言，帮助大家听懂守护巨龙的交谈。
“呃……”卡德加一脸囧相，摆着手说道，“这我可不会，我从来没有看过龙语的相关教程……”
弗瑞德姆的视线转回到结界外面的守护巨龙身上，同时说道：“真是……意外，竟然能够碰到巨龙，可惜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奥斯若有所思，他知道戈斯鲁姆应该是听得懂的，毕竟戈斯鲁姆去过卡利姆多的上古卡多雷遗迹，见过托塞德林王子，学过傻瓜龙语教程。
果然，戈斯鲁姆说道：“那两个大家伙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已经找到了。”
“咦？你听得懂？”卡德加惊奇地问道。
奥斯没等戈斯鲁姆自夸炫耀，先说道：“我想，我有办法。”
“咦？”众人皆是奇怪不已。
却见奥斯望向了戈斯鲁姆的背后，对着朴实无华的上古卡多雷木盒，轻声说道：“神意，帮帮我们。”
“啊？！”
“那把神剑？”卡德加瞪大了眼睛。
“嗡。”
剑盒微颤，神意做出回应，湛蓝与青铜二色霎时交相辉映！
未及结界外面的两头绿龙感知清晰，只在这须臾之间，神意不仅为众人分别施加了龙语精通，还用时间魔法将扭曲力场彻底地隐匿了起来。
“嗯？我……我怎么感知到了龙王的气息？”绿龙德姆塞卡尔的龙瞳中满是疑惑之色，硕大的龙首来回张望。
“你的感知没有出错。”绿龙德拉维沃尔说道。
“你也感知到了，哥哥？”
“当然，先是莫名其妙的传来了龙母的气息，刚刚似乎又是玛里苟斯冕下的气息，可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奇怪，真奇怪。”
说着话，德姆塞卡尔和德拉维沃尔双双落地，庞大的身躯被翠绿色的薄纱所覆盖，渐渐缩小，化形，变成了两个男性暗夜精灵模样的大魔法师，穿着由魔力转换龙鳞幻化而成的翠绿色法袍，手中持着相同的半月形法杖。
可德姆塞卡尔和德拉维沃尔不知道的是，除了蓝龙王的气息以外，诺兹多姆冕下的气息同样存在，只是更加的晦涩难明罢了。
“这……怎么可能！？”
降落地面，两龙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他们被吸引过来的源头：正是早先奥斯等人坠落，神意自主保护戈斯鲁姆时激发出来的，属于绿龙女王伊瑟拉的自然之力。
“难道龙母大人她……”德姆塞卡尔非常诧异。
“不可能！”
德拉维沃尔一口否定，随即走上前去，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查探起了身前无比嫩绿的枝丫：“如果龙母大人降临此地，怎么可能不通知父亲。更何况，龙母大人没有降临此地的理由，翡翠梦境并不稳定，监管血神的任务有父亲和我们就足够了。”
“唔……你说的也对，哥哥。”德姆塞卡尔扭头四顾，一无所获，“可这种独一无二的力量波动，以及自然之力的具象化，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那就不要多想。”说着话，德拉维沃尔探出一指，指尖凝结着系出同源的自然之力，点向这颗乔木树编制的嫩绿摇篮。
自然的气息随之扩散，周围的树木、铁线蕨、哪怕是一株株普通的野草，好似全都受到了自然的庇护和恩泽，顿时变得更加生机勃勃，甚至有了一丝丝的进化预兆。
紧接着，被神意激发的具象化摇篮迅速收缩，短短两秒钟，这份力量便被德拉维沃尔全部回收，并将其禁锢在了一根三十厘米长的橡木枝中。
“让我看看，哥哥。”德姆塞卡尔显得很活跃，这也难怪，伊瑟拉的本源力量肯定会被她的子嗣们所钟爱。
德拉维沃尔将橡木枝递给弟弟，又带着弟弟在四周检查了好一会儿。
扭曲力场内部，奥斯等人屏息静默，不敢发出一声杂音。而德拉维沃尔和德姆塞卡尔检查到的最近处，距离扭曲力场只剩下区区七、八米了。
“回去吧，也许只是错觉，玛里苟斯冕下根本不可能降临此地。”
德姆塞卡尔点了点头，又问道：“要不要去问问西边的那些凡人们？他们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德姆塞卡尔说的是先后路过奥斯这里的，嚼骨氏族的斥候小队，和地精克拉梅尔率领的爆破公司捕奴队。
德拉维沃尔再次否定了弟弟的提议，昂首向天，恢复巨龙形态：“那些凡人正在做着无畏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现真正的宝藏其实就在他们的身旁。哈！无须插手凡人的事务，父亲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
“好吧，不能让父亲等急了。”
“呵。”恢复巨龙形态的德拉维沃尔微微一笑，声如闷雷，“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着急的，弟弟，哪怕是面对血神哈卡的阴谋。”
“吽！”
“吽！”
两头巨龙扇动双翼，翼下生风，向着四面八方狂猛散去。不多时，便已消失在了正东方的天际。
“终于走了，我还以为我们被那两个大家伙发现了呢！”戈斯鲁姆的呼吸一缓，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坐了下去。
卡德加同样松了一口气：“我发誓，我向至高智慧发誓，这里的情况远比我以为的还要恶劣十倍！”
众人一一走回到篝火旁坐下，此时，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克拉梅尔的地精捕奴队从扭曲力场外的不远处原路返回。而唯一的不同，是他的队伍里多了五个兽人俘虏，其中四个兽人并无大碍，只有那个斥候队长受了重伤，被两个地精抬着跟在最后面。
卡德加看到这一幕，突发脑洞：“如果发布悬赏，这场战争是不是很快就会终结在地精们的手里？”
奥斯笑而不语，崔德听得一乐。
戈斯鲁姆嗤笑一声，接腔道：“怎么可能，他们最多也就是像这样小打小闹，联盟真发布了悬赏，他们绝对是不敢接的。”
卡德加只是随口一说，毫不在意。而他作为一名博学者，比较在意的事情当然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对了，奥斯，那两头巨龙所说的血神哈卡，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啊。”奥斯看着正东方向，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阿塔哈卡神庙，回答道，“是一个神灵，应该算是荒野半神之一吧。”
“咦？你真知道啊，快说来听听。”卡德加来了兴趣，笑眯眯地凑近了奥斯。
其他人也是同样，除了吃饱喝足后全部睡着的食人魔们，都等着奥斯在这睡不着觉的漫漫长夜中，讲一讲神灵的故事。
……
与此同时，洛克莫丹与湿地交界处，联盟丹奥加兹岗哨。
洛萨爵士率领一部分联盟将士，并达纳斯、铁马兄弟会、雪山兄弟会，共同押送嘲颅氏族的食人魔们北上。而在经过一段不会太长的考察期前，这些食人魔们的周围必然会是无处不在的监管。
“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此刻应该是在那片雨林中安营了。”洛萨爵士手指着久不曾用的南方地图，推测着奥斯等人的行迹。
达纳斯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而是问道：“前线大营交给梅尔拉斯一人真的没问题吗？”
要知道，光明教会正在全力处理奥达曼遗迹的邪能池，乌瑟尔、提里奥、本尼迪塔斯、亚历山德罗斯，等等，现在都在那里；
矮人的领袖们几乎全部负伤，尚未恢复，格尔宾倒是没事，可是他很难指挥全局；
奎尔多雷的奥蕾莉亚将军更不可能暂代统帅，说到底，人族和奎尔多雷之间始终不能完全信任彼此；
达拉然的法师们没有这种才能，即便是战斗法师哈罗德；
至于洛萨爵士和达纳斯，他们要带着食人魔们返回激流堡，顺便还要接收从格瑞姆巴托中分流出来的龙喉氏族战俘，两件事情都是和奥斯一起商议好的。
综上所述，奈瑟库斯逃遁未复，部落势头已尽，联盟的一众领袖又值诸事缠身，洛萨爵士便一力做主，将他的副官图拉扬调至前线担任了临时统帅。
“梅尔拉斯有这种才能，放心吧，他会是一名优秀的领袖。”洛萨爵士笑着说道。他非常期待有一天，出身于平民之家的梅尔拉斯能够成长为联盟的中流砥柱，乃至一面光辉的旗帜。
达纳斯点了点头，他对洛萨爵士一向信服，而这也是伊格纳乌斯的后裔们一贯遵从的信念之一。
不过，谈到这里，达纳斯突然想到奥斯和梅尔拉斯被洛丹伦的贵族们并称为双子星，便好奇地问道：“那加里瑟斯阁下呢？从历次大战中看，应该比梅尔拉斯更优秀吧？”
洛萨爵士沉默了，他从地图前走开，坐在座椅上出神了好久。
“呃？难道不是吗？”
洛萨爵士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没法儿对比，达纳斯，同为领袖，他们的信念和做法，以及用以激励人民的方式，却是全然不同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三天
达纳斯站在一旁，有些奇怪洛萨爵士的反应过度。
却听洛萨爵士继续评价道：“梅尔拉斯的话不多，他以身作则，如果不是白银之手骑士团圣骑士和联盟大元帅副官的双重身份，令他驰名诸王国，他几乎甘于默默无闻。而他始终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所有人传达着他的信念，当人民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是那个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人。而奥斯……”
达纳斯很期待能从洛萨爵士的嘴中，听到什么定义。
“他不是普通人，也从不希望将问题交给普通人解决……我只能说，他肩头的压力绝不会比任何人轻松。而要说有谁是能在绝境中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我想，人族七王国里大概就只有奥斯同时拥有这份力量和胆识了吧。”
达纳斯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还有您啊，爵士，我更相信您才是能够力挽狂澜的人，您也确实做到了。”
洛萨爵士起身说道：“梅尔拉斯才更像是年轻时的我，而我从来没能做到力挽狂澜。哈，一个好统帅未必能当英雄，一个英雄也未必能够统帅全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拥有杰出的才能和优异的品质，是现在，也是未来的联盟的领袖。”
说到这儿，洛萨爵士笑着拍了拍达纳斯不曾褪下的甲胄：“当然了，还有我们勇猛敢战的‘巨魔之敌’！我同样为你骄傲！”
达纳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概也就只有在祖父托拉斯和洛萨爵士的面前，他才会露出这般小孩子的羞赧面容。
“好了，再去巡视一遍营地，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以今天的行进速度来看，恐怕还得三天才能抵达激流堡，管好那些食人魔可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是，爵士！”达纳斯收敛了表情，行过一礼后转身离去，恢复了在军中应有的令行禁止，一丝不苟。
至于洛萨爵士感叹的食人魔难以管理，倒也难怪，毕竟食人魔们只服能打赢自己的人。
要不是有着奥斯出发前下达的命令，指派的队长，以及和他们混熟的矮人们在一旁用美食和美酒作为鼓励，别说是被管理了，分分钟拿起武器造反恐怕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
接下来，果然是应了洛萨爵士的推测，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们这支混合部队才从沼泽地中通过，到达了干爽凉快的阿拉希高地。
而在南方，同样耗费了三天的时间，奥斯的远行小队终于从环境复杂、势力繁多、气候闷热潮湿、野兽极度凶猛的热带雨林中窜出，到达了嚼骨氏族设置在南下隘口的关卡——已经被建造成完整城市的斯通纳德。
“戈洛洛，你准备好了吗？”
无外乎奥斯再三确定，藏身于高处向下俯瞰，占地面积超过二十平方公里的斯通纳德人声鼎沸。
在一座如此之大的要塞中，一旦队伍出现意外，暴露身份，面对设施完善的防御工事、数之不尽的士兵围攻、甚至是可能会出现的兽人强者，奥斯可没有信心带领所有人全身而退。
更何况，远行小队的任务是找到德利亚娜和埃匹希斯水晶，不是来部落的后方大闹一场。
戈洛洛耷拉着脑袋，不耐烦地回答道：“哎呀，啰嗦的酋长，你都问了我好几遍了，戈洛洛向你保证，肯定没有问题。”
众人摆出了一副想笑不能笑的表情，奥斯自己也感觉囧囧的：“好吧，换好衣服，咱们走。”
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几分钟后，奥斯、卡德加、弗瑞德姆三人换上了一身奴隶装，其实就是一身粗亚麻布质地，堪堪能够遮挡住重要部位的漏风装。
相比之下，戈斯鲁姆和崔德倒是不必，他们在兽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单以个头儿来论，矮人和侏儒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地精，反正都不高。
接着，戈洛洛一马当先，迈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斯通纳德的大门；图尔加紧随其后，戈斯鲁姆和崔德则是作为图尔加的私人收藏品跟在一旁；最后面，自然是四个食人魔负责“押”着奥斯三人。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哪个氏族的人？”走到近处，一个头戴白骨面具的兽人喝问道。
“给大爷我滚开！”戈洛洛二话不说，挥着比沙包还大的拳头就砸了过去。
“砰！”
木屑横飞，一片惊乱，由实木建造的厚重大门轰然震动！
奥斯在后面看得心里一颤，不知道戈洛洛是故意的？还是在演戏？
他和卡德加、弗瑞德姆分别对视了一眼，暗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先前明明说好的是尽量保持低调，迅速通过斯通纳德。
只不过，奥斯不知道的是，戈洛洛还真不是故意的。
要知道在德拉诺，当兽人还在游牧的时候，食人魔已经确定了帝国制；当兽人还在打磨兽骨制造武器的时候，食人魔已经掌握了冶铁技术和魔法；当兽人总是陷入饥饿和困顿的时候，食人魔已经学会了种植和饲养。
长久以来，食人魔自身的高傲，以及对兽人的鄙夷，绝不是这短短十来年间兽人的崛起可以改变的。
“来人！快来人！斯通纳德受到了攻击！”
很快，一支整编的六十人中队，全副武装地汇聚了过来。
然而，戈洛洛的真性情还没有完。他攥了攥拳头，朝着嚼骨氏族的兽人们吐出了一口浓痰，讽刺道：“你们以为你们是地狱咆哮？！嗯？！竟然敢攻击伟大的戈洛洛大人！叫哈尔坎滚出来！”
奥斯等人在后面看着戈洛洛装逼，无语至极。
“混蛋！竟然敢侮辱我们的酋长！你这是在找死！”兽人中队长怒吼道。
“我呸！大酋长我都不放在眼里，哈尔坎就是裂蹄牛泄下的一坨粪！”戈洛洛竟然会用比喻了！
“杀了他！”兽人中队长下令攻击，可他自己却是动也没动。
“轰！”
大门外，图尔加的智慧脑袋控制着双手搓出了一股爆裂火焰，炙热的温度和耀目的火光吸引了所有兽人的注意力！
“哼！”戈洛洛扭了扭脑袋，毫无畏惧地昂首向前走去，“不怕告诉你们，我是戈洛洛，泰格罗斯之子，加戈罗斯、格玛洛克、戈洛克的兄弟，巨槌氏族的最强者，嘲颅氏族酋长莫高的侍卫长！”
“咕……”
“呃……”
兽人中队在他们中队长的带头儿示范下，齐刷刷地让开了位置。而戈洛洛每说一个名字，他们就猛咽一口口水，额头上更是冷汗迭出。
诚如戈洛洛所说，不是每个兽人都是格罗姆·地狱咆哮，不是每个氏族都是战歌氏族。
至此，即便战槌氏族已经分裂，可分裂的诸多氏族依然不是嚼骨氏族这种依靠着对古尔丹的忠心，最终留在后方不曾参战的小氏族可以比拟的。而戈洛洛说出的四个名字，分别是他的父亲、巨槌氏族酋长、砂槌氏族酋长、以及血槌氏族酋长。
随即，一行人跟着戈洛洛，顶着兽人中队和围观群众的目光，堂而皇之地走入了斯通纳德。
这时，兽人中队长忽然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再次拦下了众人：“不行，你们还不能走！”
“嗯！？你是想要挑战伟大的戈洛洛吗！？”戈洛洛目露凶光，威胁道。而这种一言不合直接就说对方是要挑战自己的行事作风，根本就是从奥斯身上学会的。
兽人中队长委实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手中的武器丢到路边，解释道：“不不不，是……是我们的酋长，哈尔坎大人，他定下的规矩，过路要交税！”
戈洛洛闻言，秀了秀自己强壮的臂膀和伟岸的肌肉，嘲讽道：“你见过食人魔有交过路费的吗！？嗯！？”
粗重的鼻音，直让兽人中队长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可是，戈洛洛好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咧着嘴笑了笑，指着后面的奥斯说道：“不过也不是不行，找我的奴隶要吧，哈哈哈哈！”
奥斯一脑门黑线，他知道，戈洛洛这次肯定是故意的。
兽人中队长让开了位置，先是戈洛洛，然后是图尔加带着戈斯鲁姆和崔德，都像是没事儿人似得，自顾自参观着斯通纳德的风情，谁都没有在意后面的奥斯。
果不其然，兽人中队长拦下了奥斯，伸手要钱。
奥斯抖了抖自己身上这件光溜溜的粗亚麻布衣裳，说道：“你觉得一个奴隶能有什么？”
卡德加帮奥斯翻译了一下。
兽人中队长一愣，不管不顾地回答了一句，卡德加翻译道：“他说，你的主人说了由你交税，交不出来你就是他们的奴隶了。”
奥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却不得不耐心地为眼前的兽人分析道：“他是耍你的，不管你是恼羞成怒也好，还是拿我这个奴隶抵税也好，他都有借口向你发飙了。如果你真的想和一个食人魔单挑，那就尽管把我带走吧。”
兽人中队长愣了又楞。
奥斯添油加醋，继续让卡德加翻译道：“怎么样，没想到吧？戈洛洛可不是一般的食人魔，他那狡诈的头脑和他的力量一样出色，令联盟闻风丧胆。”
做着翻译工作的卡德加忍不住了，捂着嘴偷笑起来，旁边留下来的弗瑞德姆扭头看向他处，同样忍不住浅笑出声。
“呃……”
兽人中队长下意识地侧过身，潜意识里总觉得眼前的几个奴隶不同寻常，就是这几个食人魔也很不同寻常，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奥斯见状，没给兽人中队长反映的时间，拉着卡德加和弗瑞德姆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戈洛洛和图尔加，还有正嬉皮笑脸的、被兽人无视掉的、看了一场好戏的戈斯鲁姆和崔德。
“真没劲。”戈洛洛看向奥斯，小声嘀咕道。
奥斯瞪了戈洛洛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而他和卡德加、弗瑞德姆埋首行走于身高体壮的食人魔之间，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显眼。
第二百六十八章：丧钟！
斯通纳德的异域风情令众人感到耳目一新：粗犷的建筑风格；大气到甚至可以说是浪费用地的城市和道路布局；各类跨种族商铺；来自于德拉诺世界的特产；良好的秩序和贸易环境；等等，等等，完全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尤其是卡德加，愈是深入斯通纳德，他的眉头愈是渐渐紧锁！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喝下恶魔之血，宛如蝗虫过境般蜂拥北上的部落大军，真的不是兽人的全部！
时过境迁。
经过这几年的迁徙和发展，在部落占据的领土后方，更多的兽人却是一点儿都不疯狂，除了受到邪能污染转化而成的墨绿色皮肤以外，他们和普通的人族平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很意外吧？”奥斯低声问道。
卡德加点了点头，指着随处可见的老兽人、女兽人、以及孩童，还有正在吆喝着贩卖货物的地精们，心里颇是感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完整的兽人社会结构，不说其他，单单是能够维持良好的社会秩序这一点，我就已经觉得匪夷所思了。唉！看来你说的是对的，兽人的本质绝不是‘吃人’的恶魔。”
“那你为什么叹气呢？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当然是好事，可正因如此，它才越发地体现出了燃烧军团的手段强大！”卡德加又说了一番话，不过倒也没有显得信心不足，“先前我没有能力将卡拉赞里的恶魔清除干净，末日领主卡扎克同样未死，而这些只是燃烧军团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我只是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实在是有些恐怖的可怕了。”
奥斯默然以应，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就目前来说，讨论如何对付燃烧军团实在是不合时宜。
而当奥斯等人在食人魔们的掩护下，毫无阻拦地参观斯通纳德的时候，戍守大门的兽人中队长将戈洛洛的事情上报到了他的酋长那里。
图尔加说对了，嚼骨氏族酋长哈尔坎裂颅者只是一听戈洛洛的身份和来历，立马就不管不问了，根本没有胆量去找一个食人魔强者的麻烦。
当然，除开这个因素以外，部落大军已经北上将近三年，大酋长奥格瑞姆和古尔丹都没有时间回到后方。而哈尔坎自从离开了陷入末日崩塌景象的德拉诺，来到了艾泽拉斯，这几年来早就习惯了新世界的美好生活，整个人着实变得安逸了很多。
“快看，磨牙野猪！”一个食人魔突然指着一个占地超过一千平方米的大型兽栏喊道，他的兴奋劲儿被他那略带颤抖的嗓音彰显得一清二楚。
戈洛洛等其他五个食人魔闻言，像是调整好的钟摆似得，齐刷刷地顺着呼喊的食人魔手指的方向望去。
接着，戈洛洛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地挤开人流，带着队伍向兽栏走去。
“你要干什么？”奥斯快跑几步，捅了捅戈洛洛的大腿问道。不得不说，他的这一行为非常出格。
“那是我们家乡的磨牙野猪！我们通常用大棒将它直接砸死，不能放血，再用大火猛烤！啊！皮焦里嫩，肉质紧实，油香四溢！是仅次于裂蹄牛和雷象的美食，戈洛洛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啦！”
戈洛洛的口水已经流下来了，可他的这番解释，却是令看到这一幕的兽人们更加诧异了，毕竟不管怎么看奥斯都是一个奴隶，而戈洛洛是奴隶主。
好在，虽然有不少兽人看到了这一幕，但是敢上前管食人魔闲事的兽人却是一个没有。
奥斯听罢，心头一松，只要戈洛洛不是故意找麻烦就行。
“我也是！”
“今天可以饱餐一顿啦！”
“我要吃两只！”
“撑死你个饿鬼！”
“图尔加有两个脑袋！”
一旁，食人魔们七嘴八舌地吆喝了起来，以他们的体型和音量，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这时，看到一群食人魔围了过来，兽栏的老板一个全副武装的兽人猎人，带着一只驯服过的恐狼，神情戒备地走了过来。
“喂！它们是你的吗，兽人？我们要……”戈洛洛当即喊道，掰着指头算算数，“一、二、三、四……呃……几头来着？”
戈洛洛不确定到底该要几头磨牙野猪，下意识地看向了奥斯。
奥斯很想扶额轻叹，他发现自己这会儿已经有些显眼的过分了。而兽栏里的每一只成年磨牙野猪，体长都在两米五以上，獠牙锋锐，足有八、九英寸长，体重大概都在六百公斤上下，绝对是十足十的大型动物。
“七只吧。”奥斯如此说道。
每个食人魔吃一只，他和卡德加、弗瑞德姆、戈斯鲁姆、崔德吃一只。
“我们要七只！”戈洛洛对兽人老板说罢，迈开大步径直冲进了兽栏之中。而其他食人魔，包括身为爆裂法师的图尔加，全都有样学样，把地面踩踏的隆隆震颤，冲向了磨牙野猪群。
奥斯等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包括兽栏的老板，根本无力阻止食欲旺盛的食人魔们。
仅仅过了几分钟，以磨牙野猪的实力，放在地球上即便是装备有手枪，等闲四、五个大汉却也根本拿不下一只，现在竟是被食人魔们一人打晕一个，给扛在了肩膀上！
一眼望去，场面当真壮观！
对了，戈洛洛扛了两只磨牙野猪出来，总算是还记得奥斯等人，想想也是颇为难得！
然而，到了要结账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戈洛洛第二次大手一挥，指着奥斯对兽人老板说道：“我的奴隶会让你满意的。”
兽人老板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呃……其实本来就是绿的。他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奥斯，并没有把戈洛洛的话当真，左手悄悄地伸向背后，对着自己的手下们打了一个手势。
“一共多少钱？”奥斯忽然问道，卡德加仍是翻译。
兽人老板顿时一愣，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用兽人语确定道：“你能付钱？”
不用和奥斯交流，卡德加直接回答道：“说出价码吧，兽人，我们主人的金币都在我们这些奴隶的手里，主人从不管钱，只管打架。”
兽人老板仰起头，仔细瞧了瞧身穿精钢甲胄，手戴精钢拳套的戈洛洛，心里相信了卡德加的说法：“我希望你们能用精良的武器作为交换。”
竟然是以物易物，卡德加翻译给了众人听，可大家并没有多余的武器可以用来交换。
随后，经过一番商量，兽人老板从戈斯鲁姆那里拿走了足够多的铁锭，而且还是戈斯鲁姆亲手熔炼过的，令兽人老板非常满意。
“真是麻烦。”奥斯既是说食人魔，也是说和兽人的交易方式。而他身上最多的东西是金币和宝石，但兽人压根儿不需要。
“我都打算用一个小法术迷惑那个兽人了。”卡德加耸了耸肩。
“那就要做好突出重围的准备了。”弗瑞德姆调侃道。
“所以！”戈斯鲁姆拍了拍自己的空间包裹，“有一个擅长锻造的矮人跟着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众人闻言，轰然大笑。
接下来，心满意足的食人魔们终于不再出幺蛾子了。也无需奥斯催促，着急着野营烧烤的他们迫不及待地问清了方向，加快脚程离开了斯通纳德。
……
同一天，阿拉希高地，激流堡。
一度笼罩在悲伤和离别的城市，迎来了久违的欢声笑语，民众们自发地走出了家门，来到了直通王庭的大道上，迎接联盟大元帅安度因洛萨爵士和他们未来的国王达纳斯托尔贝恩！
是夜。
街道上张灯结彩，星空下烟火灿烂；王庭中大宴宾客，平民们与有荣焉。
部落的远遁，被蛮锤矮人遣送至此的龙喉氏族俘虏，还有被洛萨爵士和达纳斯带回来的，令民众们望之则惊的食人魔们，凡此种种，无不是象征着战争的顺利，战线的南移。
而这也充分地表明了一件事胜利就在前方！
“叮。”
宴会厅外的露天阳台上，两支水晶高脚杯轻轻地一碰，达拉然提供的三十年陈酿葡萄酒，映出了两个举止优雅的人族男性贵族。
“多么美好的夜晚，不是吗？”维克多奈法里奥斯领主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是啊，只不过还缺少一些更美好的事物作为点缀，比如”法拉德勋爵的脸上，比起维克多的伪作笑容多了一分狠辣。
“死亡。”
维克多随口接道，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他倚栏听风，潇洒自若，明亮的夜空和烟火的辉光照亮了他那英俊的脸庞，双眸漆黑而又深邃，不用怀疑，每一个和他对视过的贵族小姐，都已为之迷醉到不可自拔！
法拉德微微皱眉，说实话，他很看不惯维克多沉迷于勾引凡人的行为，更厌恶维克多在任务的紧要关头一心二用：“出了差错，你可别想好过！”
“咚！”
悠扬的晚钟骤然一响，在平时，这原本是用来提醒民众们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
但在今晚，间隔约莫半分钟
“咚！”
第二声晚钟随即敲响，宵禁解除，激流堡中霎时爆发出了嘹亮的欢呼声。
露台上，维克多和法拉德对视一眼，然后便将目光隐晦地扫向了宴会厅，看向了宴会厅中当之无愧的主角，低语道：“丧钟已经敲响，谁也阻止不了一个凡人的死亡！”
第二百六十九章：狼骑凶猛
激流堡王室宴会厅中发生的一切，远行小队不会知道。
在南方，第二天的早晨，奥斯等人离开斯通纳德后迅速地穿越了山口，极目远望，只得见天地之间一片荒凉！
此时此刻，即便众人阅历丰富、心志坚毅，即便戈洛洛和图尔加等食人魔数年之前还从这里出发北上，却也难免感到震撼，再想看见身后雨林中的茂密植被，竟是成了最不可能的奢望。
这里……原本不是千里赤色，空旷无物！
仅仅在四年前，濒临南海的丛林还是温和多雨，夏季的气候虽然稍稍炎热，但生态环境非常和谐，再加上没有智慧生灵的过度采伐和肆意破坏，所以一直是动植物们的生存天堂。
而现在，游弋在此的兽人们，甚至都已经认同了暴风城遗民们对于这里的称呼诅咒之地！
不自觉的，众人全都没有兴致再聊天打趣了，单调的、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的赤色大地，仿若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在一点一点割掉众人的体力和精力。
果不其然，随着远行小队地逐渐深入，其实也没有行进多久，体质最为普通的崔德已经感到头晕目眩了：“我……我有点恶心……”
强忍着想要干呕的冲动，崔德向奥斯求救了。
奥斯没有直接下令停止前进，他将崔德背了起来，右手向后轻抚住崔德的小脑袋，使用圣光缓解着崔德的身体不适。同时，他一边保持着脚步的频率，一边扭头四下张望，皮肤隐隐有些刺痛感。
“很奇怪吧？”卡德加做着和奥斯相同的举动，四下张望。
奥斯点着头回答道：“是的，比邪能池的影响要轻微很多，倒是和卡拉赞的环境非常相似，但又没有那么严重。”
卡德加沉思片刻，先后指了指一望无际的远方和身高体壮的食人魔们，提醒道：“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障碍物，视野极佳，以他们的大块头，除非敌人是瞎子，不然远在八公里外就会被发现，一旦发生变故，我们恐怕很难摆脱追杀。”
奥斯再次点了点头，问道：“群体传送呢？”
卡德加摇了摇头，他暗指了一下食人魔们，没有言语。
奥斯明白卡德加的意思，带着六个食人魔一起进行群体传送，其过程真的是非常危险。而手持神器的卡德加做不到，队伍中的另一个大魔法师弗瑞德姆肯定也做不到。
“停止前进！”
听到奥斯的声音，打头儿带路的戈洛洛旋即停下了脚步，以和肥胖的身材不相衬的灵活动作转身回望：“怎么了，小个子酋长？”
“按照现在的前进速度，多久能够到达黑暗之门？”
戈洛洛挠着自己的大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计算出结果：“原来这里都是丛林，现在就好走多了，只要你们能跟得上，我跑起来最多只要七、八、九个小……呃……反正天黑之前肯定能到。”
奥斯听罢，心里颇为意动。
可究竟是一口气冲过黑暗之门，到达德拉诺星球后再行休息？
还是稳妥起见，小心为上？
一时间却是难以选择。
卡德加适时给出了意见：“第一，当心会有误差；第二，遇到兽人氏族几乎是必然的事情，而他们未必每次都能喝退兽人；第三，我们对门的另一边一无所知，如果在剧烈的消耗后发生战斗，那委实太过凶险了。”
“确实。”奥斯应了一声，不再犹豫，随即看向戈洛洛，问道，“你的氏族在哪里？”
戈洛洛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反问道：“酋长，咱们不回去了吗？”
“不，你想多了，先打探清楚情况而已。”
戈洛洛瞬间又变得沮丧了，他完全不想搭理奥斯，嘴里嘟囔着通用语和食人魔语的混合咒骂，脚下倒也没停，转过身向着偏西的方向走去。
“都跟上，不要掉队。”奥斯大手一挥。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队伍始终在沉闷中默默行进，四周的景色也始终是寸草不生，动物绝迹。
此情此景，静悄悄的令人难以心安！
而这一气氛一直持续到戈洛洛发出了一声低呼，才算结束：“吼！前面有我的族人！”
大概是在十多公里外，虽然戈洛洛看得不大清晰，但视野实在是太过于通透了，仍是被他一眼辨认出了身份。
队伍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赶去。
然而，戈洛洛在发现了他的族人们的身影后，竟是扭头跑到了奥斯身边，**地说道：“酋长，你快变回来！”
“呃？什么？”奥斯一头雾水。
戈洛洛伸手比划着，明显是在说天神下凡状态：“快变回来，不然我的族人们，尤其是我弟弟，他们会嘲笑我的！”
“……”奥斯无语。
戈斯鲁姆很好奇：“嘲笑你什么？”
“嘲笑我给一个小矮子当了跟班！”戈洛洛张牙舞爪的模样，把委屈之意表演的淋漓尽致。
“没事，让奥斯揍他们一顿不就行了。”戈斯鲁姆腹黑地建议道。
“！”戈洛洛眼睛一瞪，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只不过，等戈洛洛和戈斯鲁姆说完这两句话，再等戈洛洛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奥斯已经完成了天神下凡状态身后背负着两把矮人神器，肩膀上坐着小侏儒崔德：“行了，戈洛洛，不会让你被嘲笑的，不过今天晚上就靠你了。”
“哦……”
队伍转瞬间又向前走出一、两公里，以众人的目力，已是能看清楚几公里外的十几个食人魔，正在围猎两头硕大的红色蜥蜴。
场面很火爆，并不是一边倒的猎杀，看上去似乎是在进行着一种狩猎游戏。而食人魔们的吆喝声、鼓劲儿声，即便是不同种族的语言，奥斯几人也能听的明白。
“咦？有小崽子成年了？”戈洛洛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巴掌。
再走近些，远处，十二个成年食人魔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圈子里面是两个相对来说矮一些的食人魔，正分别在独力对付一只大蜥蜴。
“咦！？”戈洛洛一惊一乍的，“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图尔加的智慧脑袋快走两步，打量了一下愈加分明的巨槌氏族的食人魔们，说道：“戈洛洛，你的族人们怎么全都变成红皮肤了？”
“啊！”戈洛洛除了一声惊呼，怎么可能会知道。
到了这时，远处的巨槌氏族食人魔们也发现了奥斯一行人，并且认出了戈洛洛，当即分出了一半的人跑了过来。
而当两拨人彼此靠近，终于汇合之后，场面竟是变得比和大蜥蜴的战斗还要火爆：在奥斯等人的亲眼见证下，平均身高超过三米五的食人魔们，霎时激情四射地拥抱在了一起！
“呃……”
“咳咳！”
“这场面真是让人一见难忘！”弗瑞德姆有些不忍直视，稍稍偏转了自己的视线。
“咔。”
一声轻响，卡德加从自己的空间包裹中拿出了一个照相机，干净利落地拍下了一张照片：“啊哈，一张珍贵的影像素材食人魔的友情！”
“呃……”奥斯无语。
“咦？戈洛洛大人，这几个杂碎是你带回来的口粮吗？”一个食人魔无视了一看就不好惹的天神下凡状态的奥斯，用他的独眼看向卡德加几人。
“他们是我的……呃，不能吃。”戈洛洛挡住了族人们的视线，又随手一指奥斯，“这是我的新酋长奥斯玛尔！”
一群食人魔听闻，浑不在意地随口问询了几句，诸如原嘲颅氏族的酋长莫高是不是已经死了；奥斯是怎么当上酋长的；戈洛洛怎么没有为莫高报仇，等等。
总之是没有食人魔在意奥斯，虽然奥斯的钢铁之躯、闪电双眸、两把神器看上去很是唬人。而氏族与氏族之间泾渭分明，酋长的更迭对于食人魔们来说，基本上就是家常便饭。
随后，巨槌氏族的食人魔们带着戈洛洛回返，表现得异常欢快。而奥斯等人则是被无视掉了，只能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至于正在和两个大蜥蜴搏斗的小食人魔，也被两个成年食人魔接手了战斗：一个蜥蜴被扭断了脖子而死，另一个蜥蜴被狼牙棒径直砸碎了脑袋。
汇合后的队伍一下子变得庞大了不少，整整二十个食人魔，一个比所有食人魔还要高出一截的钢铁巨人，再加上最没有存在感的两个人族、一个矮人、一个侏儒。
“如果兽人也能这样无视我们，那就好了。”卡德加耸了耸肩，对奥斯说道。
“你得赶紧整理食人魔语了。”
“龙语、食人魔语，啊！我可有得忙了……”卡德加婆娑着下巴，胡须邋遢。
说着话，队伍渐渐分成了三个小集团，戈洛洛被自己的族人们簇拥到了中间，图尔加等五个嘲颅氏族的食人魔紧随其后，最后面自然是奥斯几人。
走了大约几分钟，图尔加突然等了等后面的奥斯，两张大脸上说不出是什么复杂的表情，主动翻译道：“酋长，巨槌氏族打算跑路了，他们说战歌氏族来了！”
“什么！？”奥斯骤然一惊，“你说详细一点！”
图尔加被奥斯的应激反应吓了一跳，愁眉苦脸地解释道：“刚刚我听到的，戈洛洛本来只是问了问他弟弟的情况，哦，就是加戈罗斯，可他的族人竟然说加戈罗斯正在命令所有人积蓄物资，打算带着整个氏族重新找一块地盘！”
“那战歌氏族来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来了，来到这里了！”图尔加的智慧脑袋刚说完，鲁莽脑袋就对着奥斯大吼道，“我们不回去了，遇上地狱咆哮肯定会没命的！”
这时，前面的戈洛洛折返了回来，纠结之色盎然：“酋长，我的族人对我说，战歌氏族的狼骑正游荡在整个诅咒之地！他们把这里当做了狩猎场，不管是谁的人，全部都给劫掠了一遍！呃……戈洛洛虽然不怕他们，但确实打不过他们……”
第二百七十章：戛然而止！
事实上，普通食人魔的表达能力非常有限，情况之恶劣远比他们的描述还要严重得多。
先前在德拉诺，碎骨氏族的克里丹虽然有古尔丹的授意和命令，但以他的能力和威望，压根儿就控制不了格罗姆地狱咆哮的“肆意妄为”；而当格罗姆厌烦了德拉诺，主动带着战歌氏族穿越黑暗之门，来到了艾泽拉斯，已经和古尔丹失去联系的克里丹简直是高兴的不行。
可随后，占据着诅咒之地绝大多数山头儿的巨槌氏族，在战歌氏族的劫掠中彻底倒了大霉！
其实也就是在前些天发生的事情，除了巨槌氏族的大本营巨槌要塞以外，向南四十多公里处、以及南偏东一百二十多公里处的两个据点，先后被战歌氏族洗劫一空！
而用那些被放回来的，巨槌氏族的食人魔们的话来说：战歌氏族的狼骑兵们连口熬汤的大锅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不得不说，现在的兽人氏族，现在的部落，再也不是曾经食人魔们可以予取予求的旧时代了。
因此，巨槌氏族的酋长加戈罗斯，面对咄咄逼人的战歌氏族的压迫，非常干脆地打算带着族人们跑路了。
至于说这样做会不会很丢脸，会不会被族人们瞧不起，加戈罗斯本人一点儿都不担心：打不过地狱咆哮是常识，逃跑的食人魔氏族酋长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你这次带着人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加戈罗斯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酋长宝座上。
说起来，一开始见到自己的哥哥回归，加戈罗斯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多出一个强大的战力，在对抗战歌氏族的时候多多少少能够起些作用。
但是当戈洛洛将天神下凡状态的奥斯介绍了一遍，加戈罗斯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不但拉开了和奥斯一行人的距离，还唤来了他的顾问和卫兵，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加戈罗斯酋长，我们只是想在你这里了解一些眼下的情况，顺便再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返回德拉诺。”奥斯如实说道。
这句话刚说完，奥斯看到加戈罗斯明显松了一口气。而这一点倒也难怪，戈洛洛坦诚了奥斯是如何当上嘲颅氏族酋长的方法，“弑君者”名头的威慑力委实是太吓人了。
“哈哈哈，没有问题。”
加戈罗斯放轻松了一些，但他仍然不会靠近一个弑君者，更不想理会来历不明的奥斯。他扭过头，用食人魔语对哥哥说道：“你要跟着你的酋长一起南下，路上肯定会碰到战歌氏族的，你确定不留下来吗？按照传统，你的酋长根本没有权利要求你这样做。”
奥斯皱了皱眉头，他听不懂加戈罗斯说了什么，图尔加等五个嘲颅氏族的食人魔并不在这里。不仅如此，他还看到戈洛洛在听到加戈罗斯的话后，分明是变得纠结了。
气氛很微妙，戈洛洛的心里陷入了天人交战。
一时间，加戈罗斯希望听到哥哥给出一个好的答复；不明所以的奥斯在静观其变；旁边巨槌氏族的顾问和卫兵们隐隐护卫着他们的酋长，三方的静默给这个大厅平添了几分压力。
“我可以帮你驱逐他们，戈洛洛，这个人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厉害得过地狱咆哮？一个人对抗一整个氏族？嗯？”加戈罗斯加了一把火。
谁说食人魔蠢来着！
然而也正是这一把火，戈洛洛打了一个激灵，看了一眼不发一言却不怒自威的奥斯，果断拒绝了弟弟的提议：“不用了，我的酋长只是想回德拉诺看一看，和战歌氏族的行动没有冲突。”
加戈罗斯一愣，虽然不太理解，但却无所谓地说道：“随你吧。”
谈话结束，加戈罗斯挥了挥手，他的顾问乌加什走上前，示意奥斯可以离开大厅了。
几分钟后，在乌加什安排的房间里，奥斯向乌加什询问了不少诅咒之地的情况、部落最近的消息、以及战歌氏族的动向，等等。
而当乌加什完成任务，径直离去后，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可难办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卡德加对奥斯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的族人不会蒙骗我！”戈洛洛抗议道。
奥斯颇为头痛，他抬起手制止了想要和卡德加吵闹的戈洛洛，心里却是思索不出一个好办法。
“我听他们说……”弗瑞德姆开口说道，“战歌氏族的兽人似乎只是劫掠，并不杀人。”
戈斯鲁姆叫喊道：“他们是食人魔，和兽人是一伙儿的，我可不相信战歌氏族的兽人会放过咱们几个！”
弗瑞德姆耸了耸肩：“那就变成一伙儿的，食人魔，或者干脆变成先前见到过的嚼骨氏族的兽人。”
“好主意！”卡德加打着响指附和道。
“变形术是需要材料的吧？”克罗米曾经使用过变形术，冒充奥斯参加会议，所以奥斯知道变形的步骤。
“交给我和弗瑞德姆吧。”卡德加主动将这个任务揽下，站起身准备行动，“我即刻赶回斯通纳德，那里的守备算不上严密，我自己很快就能搞定。弗瑞德姆，你就让戈洛洛帮你收集他族人的材料，咱们明早照常出发。”
“我和你一起去。”奥斯跟着起身。
卡德加笑了笑，敲了敲奥斯的钢铁之躯，打趣道：“不管你是恢复体型悄然离去，还是就这样直接离开，你都太引人注目了。哈，放心吧，奥斯，这点儿小事我能搞定。”
“那……好吧，多加小心。”
卡德加又是一个响指，湛蓝色的奥术能量霎时覆盖全身，其作用原理类似于扭曲力场，在三秒左右的时间里扭曲了自身周遭的所有光线，达到了隐身的效果。
“我去了。”
如此熟练的隐形术，竟是连卡德加的声音都被扭曲了，令人听不出具体的方位。而他留下了一句轻巧的话，偷偷地潜行出了巨槌要塞。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切都很顺利。
卡德加的本事毋庸置疑，巨槌氏族的食人魔更不会去对付戈洛洛带来的人。而到了又一天的清晨，戈洛洛告别了他的弟弟，好好儿休整过一夜的远行小队再次上路。
十几分钟后，当远行小队走出了一段距离，视线范围内已经空无一人，卡德加几人使用变形术变成了嚼骨氏族兽人的模样，并帮助图尔加几人变成了巨槌氏族食人魔的模样，只有奥斯和戈洛洛没有变形。
“呕……这幅模样真是太恶心了！”戈斯鲁姆吐槽道，他变形的嚼骨氏族兽人是个秃子，最重要的是下巴上没有胡须，“你就不能找一个好看点儿的吗，大魔法师！”
“我认为都一样，矮人，你就别抱怨了。”卡德加自己也很丑，当然了，这是以人族的审美观而言。
“行了，我们可不是来玩模仿秀的，快走吧。”奥斯说了一句，又看向戈洛洛，“戈洛洛，万一遇到战歌氏族，你记住该怎么说了吧？”
“啊！”戈洛洛抱了抱自己的大脑袋，对图尔加抱怨道，“我真受不了，酋长又开始嗦了，他总觉得我办不成事！”
作为一名不太愿意混吃等死的爆裂法师，图尔加正研究着自己身上的变形术，根本顾不上搭理戈洛洛。
“……”戈洛洛表示很无奈，兴致缺缺地向前引路，“我真应该听加戈罗斯的建议，最起码在氏族里不会被人使唤，唉……”
荒凉！
仍是荒凉！
将近一个小时，远行小队因为要应对可能会遭遇的战歌氏族，所以没有全力疾行军，只走出了大约四十多公里。而在这四十多公里的路途上，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仿佛真的是一片死域。
不仅如此，受到环境和空气的影响，队伍又像昨天一样变得沉闷了起来，除了埋头赶路，没有人去做额外的举动。
直到太阳高悬，时间已是一个多小时后，卡德加左手小臂上的紫罗兰铭文突然发亮，将卡德加刺痛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为何，卡德加并没有声张，他微微闭上眼睛，接收着肯瑞托议会传来的讯息。
过了七、八秒钟，卡德加的双眼骤然睁开，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而在他的眼眸中，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繁杂情绪，竟是同时包含着深沉的悲恸、不可遏止的愤怒、以及……不可置信！
一旁，弗瑞德姆同样接收到了和卡德加相同的讯息，而他的反应也和卡德加一模一样，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嗯？卡德加，弗瑞德姆，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距离最近的戈斯鲁姆疑惑地问道。
队伍前面，维持着天神下凡状态的奥斯听见戈斯鲁姆的喊声，扭头回望，看到了呆立原地、停滞不前的卡德加和弗瑞德姆。
不过，受限于身高的巨大差距，奥斯没能看到卡德加和弗瑞德姆脸上的表情。
“我……啊……”卡德加微微低着头，藏在身后的左手用力地握成拳头，嗓子竟然变得干涩而又沙哑，“没……没事，这里的空气太稀薄了，魔法师的身体素质毕竟没有你那么强壮。”
奥斯不疑有他，一边下令暂停前进，一边接连问道：“需要我为你们祝福一下吗？崔德，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崔德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不太好，王。”
“这样啊……”
卡德加抬起头，眼眸中的湛蓝色光彩逐渐明亮，那是奥术之力充溢的具象：“休息十分钟吧，奥斯，你先恢复体型给我们治疗一下，这太难受了。”
“好吧，哈哈，难得听见你求援。”奥斯解除了天神下凡状态，率先走向最难受的崔德。
“nah'thori-eroleb！”
就在这时，就在奥斯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崔德身上的时候！卡德加先是向弗瑞德姆递了一个隐晦的眼神，然后忽然高声吟唱，萨拉斯语顿时响彻四方！
“深寒冻结！”
“呼！嘎吱！咔！咔！”
只一瞬间，奥斯走路的动作便戛然而止！整个人被卡德加冻结到了零下二十五度的寒冰之中！
“！！！”
“啊！”
“啊！”
变故陡生，惊起一片喝呼！
“你要干什么，卡德加！”戈斯鲁姆当即掏出武器，护在已经变成大冰块的奥斯和崔德身前。
“寒霜之足！”
另一边，弗瑞德姆几乎是同时动手，法杖顶端的宝石升腾起耀眼的光辉，用寒冰魔法将目瞪口呆的六个食人魔全部锁住双脚，困在了原地！
“奥术摄取！”
卡德加不言不语，困住奥斯后，他的面容变得十分狰狞，又将目标对准了崔德，直接使用了奥术摄取，将来不及掏出科技武器的崔德牵引到了怀中，然后干净利落地打晕了过去！
短短十秒钟，甚至还不到十秒钟，偷袭发难的卡德加和弗瑞德姆就制服了除戈斯鲁姆以外的所有人！
“放下你背后的剑盒，矮人！我不想再动手了！”卡德加的声音疲惫极了，宛如一个迟暮老人。
“你休想！”戈斯鲁姆反而被卡德加提醒了，他一边戒备着卡德加和弗瑞德姆，一边求救道，“神意，快！救出奥斯！”
一秒钟……
五秒钟……
十秒钟……
可惜的是，神意迦拉克隆斩龙剑竟然毫无反应，而这也让卡德加和弗瑞德姆紧绷的精神稍稍缓解。
“弗瑞德姆，发出信标。”
“嗯。”弗瑞德姆轻应一声，他高举左臂，紫罗兰铭文已经亮的有些发烫了！
“嗖！”
一束光，一束代表着奥术之力的光，从弗瑞德姆的左臂处冲上了一千五百米左右的高空！
“嗡！”
紧接着，这束光在天空中完成了符文的转换，形成了一个极其醒目的紫罗兰之眼标记！而这个标记正是肯瑞托议会用来定位空间坐标的信标，试图与激流堡里等候着的大魔法师们建立链接！
同时，二十多公里外，一支游荡的狼骑兵中队同样看到了极其醒目的紫罗兰之眼标记！这名中队长看到动静，没有丝毫地停顿，他一拉缰绳，麾下的狼骑兵们便跟着他拐出了一个弯，呼嚎着冲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洛萨之死！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做完这一切，卡德加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一般，他的眼眶中出现了些许晶莹之色，紧攥着法杖的右手扭曲得骨节发白。
“别以为你赢了！这点儿小法术困不住ha'thro！”戈斯鲁姆怒喝一声，挥舞着一锤一斧发起冲锋，胆色十足！
“铿！”
“咔咔！”
已经解除变形术的卡德加，法袍左袖一摆，挥洒出点点冰晶，于身前凝结出了一道寒冰护甲。
“砰！”
力逾千斤的劈砍，崩飞无数的冰屑。
然而，戈斯鲁姆的攻击并不足以将寒冰护甲形成的巨大冰块一击劈碎！而他受到反震力的作用，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的重心！
“够了！我……”卡德加闭了闭眼睛，收敛了澎湃涌动的奥术之力，“不想再对自己人出手了！戈斯鲁姆，你会知道原因的！”
“别假惺惺的装好人，有本事你就把奥斯放出来！”戈斯鲁姆脚下不停，再次欺身而上。
卡德加果真如他所说，不再对自己人出手了，一个闪现术脱离了戈斯鲁姆的攻击范围。而释放完肯瑞托信标的弗瑞德姆，略显无奈地看了看眼下的情况，只能接手这场战斗了。
“戈斯鲁姆，你马上就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听我一句劝，先冷静下来！”
戈斯鲁姆的攻击方式大开大合，一斧一锤挥舞的密不透风，将一枚枚弗瑞德姆施放的寒冰箭一一击碎！别忘了，他可是跟着吉加克斯打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战斗技艺！
“你们无端出手攻击我们矮人的王，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戈斯鲁姆怒喝一声，身形猛然拔高了小半米，达到了一米七、八左右！他的双手与斧柄、锤柄处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明显是要放大招了！
“冲击波！”
“轰隆隆！”
赤色的、无植被的贫瘠土地，对于大地之力的传导有着大幅度的提升作用！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骤然从地下爆发！
弗瑞德姆先是站立不稳，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足有丈许宽的土黄色冲击波轰击而来，并将所经之地犁成了一道深达半米有余的沟壑！
“嗖！”
闪现术的浅蓝色光辉泛起了一点点涟漪，弗瑞德姆未及喘息，便再一次听到了戈斯鲁姆的暴喝声！他循着声音仰头望去，戈斯鲁姆已是从天而降，大力劈来！
“呲！”
快得不及眨眼，弗瑞德姆竟是被戈斯鲁姆手中的利斧一刀两断！
“呃……”
戈斯鲁姆顿时愣在了原地，暴躁的心绪被眼前的情景浇灭，他根本没想过杀人。
不过，弗瑞德姆怎么可能只有这种程度。
两秒钟后，已经被一分为二的身体在“嘶、嘶、嘶”的杂音乱流中明灭闪烁，继而分解消散，化作了两股细微的奥术能量。
原来，被劈砍的弗瑞德姆只是一个镜像，他本人早就在悄然之间完成了第二次闪现，移动到了戈斯鲁姆身后三十米远的地方。
“你该停下了，戈斯鲁姆！现在造成的动静已经够大的了，在支援到来之前，我们还得防备战歌氏族！”
戈斯鲁姆旋即转身，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弗瑞德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勃然大怒矮人从来都不算是好脾气！
“你竟然用这种小把戏耍我！”
“呼！”
携带着大地之力的战锤以矮人的手法投掷而出，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笔直的土黄色光线！
“轰！”
一击不中，战锤砸入地面，狂暴的力量掀起了一道赤色的土浪，宛如海啸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唉……无奈啊！抱歉，戈斯鲁姆，我只能先制服你了！”弗瑞德姆一手持杖，另一只手抽出了魔法长剑，剑杖相击，完成施法，一次性召唤了三个身高超过两米的水元素助战。
“别说大话！”
“砰！砰砰！”
另一边，被霜寒之足困住的食人魔们，此时却是另一种状态，与交战的场面格格不入。
只见六个食人魔排排坐，居然还掏出了食物，一边看着弗瑞德姆和戈斯鲁姆打生打死，一边议论纷纷。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幽灵才知道。”
“真激烈！”
“是啊是啊！”
图尔加的智慧脑袋问道：“咱们不去救酋长吗？”
戈洛洛十分人族化的耸了耸肩膀，是和卡德加学的：“一个新的‘弑君者’将旧的‘弑君者’冻成了一个大冰块，图尔加，你说他们俩到底谁才是我们的酋长？”
图尔加的鲁莽脑袋嚷嚷道：“当然是谁赢了谁就是酋长！”
戈洛洛从另一个食人魔的手中抢来了一根熏烤野猪腿，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那就看着呗。”
被抢了食物的食人魔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戈洛洛，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现在就动手了！
“哼！”
“哼什么哼，你是想挑战我吗？嗯！？”戈洛洛用浓重的鼻音，不要脸地威胁道。
“……”被抢了食物的食人魔哑口无言，干脆看向了另一边，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砰！”
“砰！”
戈斯鲁姆被两个水元素的水流拳头先后砸中，身体翻滚着飞出去了十几米远。
弗瑞德姆倒也没有乘胜追击，他指挥着水元素退了回来，护卫在自己的身边，不想真的打伤作为同伴的戈斯鲁姆。
“呸！”
“呕咳咳咳！”
戈斯鲁姆从地上爬起来，诅咒之地的泥土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恶心的味道。
“呜呜！”
突然，远方传来了宛如闷雷般的、低沉的、苍凉的号角声！那是最先发现动静的战歌氏族的狼骑兵中队，吹响了由戈隆的脊骨打造而成的战具！
“果然来了。”卡德加目视南方，眼神中多了一丝凝重。
弗瑞德姆和戈斯鲁姆谨慎地望了对方一眼，没有再继续战斗，他们俩同时扭头看向南方，立时看到了滚滚烟尘，席卷而来！
“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你们攻击同伴，现在又引来了兽人，我会把这一切汇报给三锤议会的！”戈斯鲁姆愤怒极了。
“当然，那是你的权力。”卡德加的语气异常平淡，平淡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似得。
“还有六分钟。”弗瑞德姆一边说道，一边带着三个水元素走到了卡德加身边。
“……”
卡德加默然点头，心里的悲恸、压抑、愤怒、疑问、不可置信，诸般情绪汇集一体，黯然的无可名状！
“交给我吧，你看好他们。”
说罢，卡德加回身看向冻结住奥斯的深寒坚冰，他当然不会认为区区一个魔法就能彻底制服奥斯，于是他伸出了左手，围绕着左手手腕处，一个由纯粹的奥术之力构造的魔法符文阵霎时成形！
“你要干什么！”
戈斯鲁姆怒喝一声，他想要攻击卡德加，但是又被弗瑞德姆拦了下来，如果不是远处的隆隆奔行声和兽人战歌声愈来愈近，他和弗瑞德姆恐怕又会打起来。
“咔！”
“嗡嗡！”
高达两米的深寒坚冰，在卡德加的操控下缓缓升起，悬停于离地四米左右的半空，直接使得奥斯脱离了和大地的联系！而这一举动并不是什么魔法，完全是卡德加自身实力的高深，以及对奥术能量的熟练运用！
紧接着，拖延完奥斯破封而出的时间后，卡德加面朝南方，高举埃提耶什守护者的传说之杖，口中低吟出冗长的萨拉斯语咒语，宛如化身为一万年前的上层精灵大魔导师，在美丽动听的呢喃声中铭刻灭敌之咒！
“隆隆隆隆隆！”
伴随着剧烈的地震，大地陡然一沉！
吃着东西看戏的食人魔们吓了一大跳，他们手忙脚乱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一个个的全都喘着粗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卡德加身前六十五米乘以六十五米、向下延伸二十多米的庞大土地，被无形之力生生地剜了出来，开始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升上天空！
魔法的力量……当真是……不可思议！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埃提耶什的杖柄顶端，那个雕刻而成的乌鸦的两只眼睛，射出了越来越强的紫罗兰色光芒！而在这道光芒的映衬下，卡德加那略显寂寥的、既不高大、也不雄壮的背影，多出了一股单孑独立的风采！
又是几分钟过去，上升的土地已经接近了肯瑞托信标，达到了一千两百米左右。
而在这时，肯瑞托信标也发生了变化，它接收了来自于激流堡中的大魔法师们的力量传输，并将这股力量迅速回馈，在地面上刻画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超大传送魔法阵！
“叭。”
卡德加的左手打了一响指，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微微一愣，心态再也不复曾经的轻松和诙谐！而他发呆了片刻，才一边维系着不再上升的庞大土地，一边进行双重施法，召唤火焰风暴将其整体点燃！
惊人的热量和威势霎时高悬于顶，即使是自己人，下方的弗瑞德姆、戈斯鲁姆、食人魔们仍是难免感到胆战心惊！
“嗖！”
“唰、唰、唰、唰！”
时间一分不差，六分钟过去，卡德加的魔法已经完全成型，而在传送魔法阵中，四个大魔法师也在瞬间跨越了将近一千八百公里的距离，一齐抵达了诅咒之地！
当人影渐渐清晰，带队的大魔法师，竟然是肯瑞托六人议会的议长之一费德里德艾伦！
“罪人呢？”人过中年的费德里甫一恢复意识，立刻做出了战斗姿态，见到弗瑞德姆后当即出声问道。
“已经被卡德加制服了，不过有一支兽人部队马上就会到达。”
“不用理会。”费德里顺着弗瑞德姆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悬停半空的深寒坚冰，然后果断下令道，“带上所有人，即刻返回激流堡。”
“是！”
“是！”
“是！”
“是！”
连同弗瑞德姆在内，隶属于达拉然的四名大魔法师齐声领命，只有卡德加无动于衷。
“卡德加！”费德里扭头望去，大喝一声。
“滚开！”仍有余力战斗的戈斯鲁姆守护在奥斯身边，他怒视着一众人族魔法师们，“你们竟然敢攻击矮人之王，这是宣战行为，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接着！”费德里早有准备，扔出了穆拉丁提供的信物，“矮人，这次行动得到了三锤议会的许可，两分钟后我们就会回到激流堡，在那里，你可以直接询问到场的铜须兄弟。”
“我……你们……这……”戈斯鲁姆不知所措了。
“卡德加，要出发了！”费德里再次大喝道。
远处，战歌氏族的狼骑兵中队虽然看到了天空中的庞然大物，但是心无畏惧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停下来戒备侦查的打算。
距离一点一点接近，当他们和卡德加之间只剩下一、两公里时，卡德加猛然下压埃提耶什，将他耗费了所有精力和法力，用了长达数分钟的时间准备好的“流星猛击”，肆无忌惮地砸向了大地！
目标，直指兽人！
没错！
卡德加就是在发泄，发泄他的满腔怒火和悲伤！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度因洛萨爵士！
……
两分钟后，激流堡，费德里将远行小队悉数带回。
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大圈，这里面有：
激流堡的老国王托拉斯托尔贝恩；
奥特兰克的国王艾登匹瑞诺德；
达拉然肯瑞托议会的人族议长们，安东尼达斯、兰德泽尔、雷克斯、和刚刚返回的费德里；
吉尔尼斯的国王阿基巴德格雷迈恩；
洛丹伦的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
就连已经率领舰队南下作战的库尔提拉斯之王戴林普罗德摩尔，也被安东尼达斯阁下亲自接了回来；
最后，还有在四族结盟会谈上被奥斯和格尔宾率先承认地位的，暴风城的年轻国王，瓦里安乌瑞恩。
不仅如此，人族北方六王国的继承人们同样在场，包括达纳斯托尔贝恩、奥里登匹瑞诺德、吉布森普罗德摩尔、吉恩格雷迈恩、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以及肯瑞托议会的见习议员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安斯雷姆鲁因、瓦格斯。
而以上的大人物们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联盟军队的大部分人族将领；凯尔萨斯逐日者王子代表奎尔多雷；光明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和光明使者乌瑟尔；铁马兄弟会全员集结；人族七王国中有能力在一天之内赶来的大贵族和大领主们，等等，等等。
可以说是人族的核心力量和统治阶层，几乎一个不落地全部到场，而他们为的只有一件事洛萨之死！
第二百七十二章：十三宗罪
空地中间的草坪上，超大传送魔法阵运转时产生的高温，将草皮灼烧的一片焦黑，留下了一道道一又四分之三寸宽的明显痕迹。
四周，等待结果的人们或是悲伤、或是愤怒、或是焦急、或是忧心，又或是面无表情、或是急不可耐、或是暗自欣喜，数百张脸孔表达着不尽相同的情绪，共同演绎着索拉丁大帝最后一个子嗣消亡的葬魂曲。
“呼……砰！”
呈不规则多棱面形态的深寒坚冰坠入地面，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此刻，黑压压的人群仍旧悄无声息，并没有人发出讶异的惊呼声，甚至都没有人敢在这种场合闹出哪怕一丁点儿多余的动静。
一眼望去，所有人基本上全都是穿着素面的黑色礼服，静默的气氛委实有些可怕。
“罪人就在这里面。”费德里言简意赅地说道，随即便回到了安东尼达斯等人所在的位置。
这种场合，谨言慎行几乎通用的举止。
麦格尼脸色一僵，他拉了一把怒气冲冲的穆拉丁，这几天以来已不知是第几次表明立场了：“我警告过你们很多次了，三锤议会虽然支持联盟进行调查询问，但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们不能用‘罪人’的称呼形容一位矮人的国王！”
忠实的孤立主义者，吉尔尼斯的国王，阿基巴德格雷迈恩淡淡地嘲讽道：“证据似乎确凿无误，矮人，大嗓门并不能掩盖阴谋！”
“铿铿！”
“铿铿铿！”
武器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先是奥斯的大哥穆拉丁，然后是护卫人族王室的精锐卫士们，最后则是铜须部族的近卫军们。
而这种剑拔弩张，相互敌对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阴谋？！一个畏战者的论调？！”穆拉丁毫不客气地反讽道。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操的什么心，凶手是洛丹伦王国的一名贵族子弟，他犯了无可饶恕的重罪，而我们正要组建联合审判庭一一审判他的罪行！”阿基巴德同样是一步不让。
“他是群山之子，是高山之王莫迪姆斯安威玛尔亲自授予的矮人王位！”麦格尼义正言辞，以铁炉堡继承人的身份，旗帜鲜明地表达着三锤议会的立场，“他是，我的国王！”
“他是，我的国王！”穆拉丁步调一致地跟随着哥哥。
“他是，我的国王！”
“他是，我的国王！”
“他是，我的国王！”
出席的矮人们异口同声，气冲云霄！
“嗤！”阿基巴德不为所动，他一直等到矮人们消停了下来，才慢条斯理地问道，“那就给我们解释一下，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是怎么在三百年前接受的矮人王位？”
“……”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阿基巴德见状，以一副异常关切的口吻，踏前一步诉说道：“罪一，以未知手段窃取矮人王位，包藏祸心！联盟可是为了你们矮人好！”
“你！”穆拉丁怒喝一声，但他仍是被麦格尼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咔、咔、咔”声突兀响起，只见深寒坚冰的表面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密密麻麻的裂纹，并随着声音的增大变得越来越粗。
人群出现了些许慌乱，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了解奥斯的品性，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大心脏，可以做到遇事不惧。
“啊！”
“他这是要出来了吗？”
“快加固魔法，罪人要挣脱出来了！”
“费德里阁下，快加固魔……”
“咔……砰！”
一声巨响，寒冰炸裂！
崩飞的冰块散落一地，在那白茫茫的冰晶中，一道闪耀着青金色华光的高大身影，巍然站立！
而无动于衷的卡德加，根本没有理会人群中的诉求，对于奥斯能否脱困一点儿都不关心。自从回归之后，他始终呆呆地站在一旁，甚至也没有跟随费德里回到肯瑞托议会所在的位置。
“呼……呼……呼……”
奥斯的呼吸声顿时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声音，透过雾气，他那双闪电弧光流转的眼眸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至极的人，自然也变得愈发惊讶。
“诸位陛下……法奥爷爷……瓦……瓦里安？这……”奥斯的声音充满了困惑，随后又看到了铜须兄弟，“麦格尼大哥，还有大哥，你们也在？你们离开丹莫罗了？”
无论怎么看，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
没有人接奥斯的话，铜须兄弟俩也只是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奥斯。
过了十来秒钟，奥斯回想了一下最后的记忆，似乎是想到了重点，扭头看向了卡德加：“卡德加……是……是你做的吗？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卡德加不发一言，没有理会奥斯的问话。不过他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头看向了人人臂缠黑纱，以此告慰洛萨爵士在天之灵的铁马兄弟会的成员们，缓缓地走了过去：“爵士在哪儿？”
爱维尔杨登轻叹了一口气，他先是交待身旁的帕索妮亚，让她小心看顾好仇视着奥斯的成员们，然后对卡德加说道：“跟我来吧，今天就要给爵士举行下葬仪式了。”
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下葬！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下意识地踏前一步，就待发问！
另一边，老迈的托拉斯轻轻地碰了一下达纳斯，达纳斯会意，立刻代替自己的曾祖父下令道：“卫兵！”
“铿铿铿！”
一队全副武装，穿着覆面制式板甲，手持矛革的精锐卫士，如临大敌般地摆出了攻击阵型，迅速朝着奥斯逼去。
“你们要干什么？”被拦下的奥斯只感觉到莫名其妙。
“奥斯……”麦格尼喊了一声。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唉！”麦格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在二十三、四年前便已认识了游历到铁炉堡的安度因洛萨，可他又绝不相信奥斯是刺杀洛萨的主谋，此时两相为难，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一时间，场面又一次安静了下来，除了不断发问的奥斯，以及跟着爱维尔离去的卡德加。而过去一直力挺奥斯，借用奥斯的名头大揽利益的艾登匹瑞诺德陛下，这一次竟也缩在了一边，不敢随意插手。
“让我来说吧。”
最终，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人站了出来，是洛丹伦的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
奥斯一愣，耐着心中的急迫行了一礼：“陛下。”
“奥斯玛尔加里瑟斯，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联盟的一员，承认加里瑟斯家族是洛丹伦王国的受封世袭贵族，那么现在你就解除自己的天神下凡状态，束手就擒。”
“什么！？陛下，你的意思是要逮捕我！？”
“不，不是我个人，现在是我们以整个联盟的名义逮捕你！”泰瑞纳斯陛下说道。而他身后是九岁半的小阿尔萨斯，精致帅气的脸庞上透露出了一丝紧张。
“联……盟！？”奥斯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追问道。
“唉！”
泰瑞纳斯陛下和麦格尼一样，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奥斯的感官简直是复杂到了极点。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式十份的羊皮纸卷轴，展开后用不失威严的嗓音当众宣布道：
“兹有洛丹伦王国加里瑟斯家族子弟，奥斯玛尔加里瑟斯，涉嫌犯有以下罪名：
罪一，以未知手段窃取矮人王位，包藏祸心；”
奥斯瞬间就愣住了，他看向不远处的麦格尼大哥和穆拉丁大哥，不知道这条罪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罪二，十四岁失踪，至十七岁归国，其后隐瞒矮人之王身份，意图不明；
罪三，出使银月城期间，擅自约见精灵王，密谈内容不明；”
听到这里，奥斯看向了小阿尔萨斯，又看了看和教会人员站在一起的提里奥叔叔，心里压抑的难受。
“罪四，四族结盟会谈期间，使用双重身份欺瞒行事，意图不明；
罪五，战争初期任联盟少校衔，擅离职守；”
奥斯满嘴苦涩，听着听着，他的体型不自觉地恢复了人族形态，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而所谓的擅离职守，其实是被黑龙王耐萨里奥陛下囚禁了两个月之久。
“罪六，破坏友邦城镇塔奎林；
罪七，与兽人血窟氏族达成私下协议，内容不明，并纵容其掠夺友邦船只逃亡海上；”
奥斯无言以对，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实都是他曾经做过的事。
“罪八，散布谣言，惑乱人心；
罪九，接收狗头人部族，肆意蓄养军队；
罪十，利用肯瑞托铸造神器，意图不明；
罪十一，接收食人魔部族，肆意蓄养军队；
罪十二，与名为杜隆坦、雷克萨的兽人达成私下协议，并放任数支兽人氏族逃亡南方；”
一口气又听了五条罪名，也或许是罪名的数量实在太多的缘故，奥斯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原地发呆。
“罪十三，培养死士，联手龙喉氏族兽人、黑龙，阴谋暗杀安度因洛萨爵士。”
“什么！！！”
本已呆滞的奥斯，在听到最后一条罪名的时候，骤然怒吼出声！他身体里的力量源源不绝的爆发出来，脚踩大地，形成了一股又一股无形的气浪冲击！
“你说什么！？爵士他……他……我怎么可能暗杀爵士！”奥斯的辩驳显得无比的苍白，他焦躁地想要在人群中寻找洛萨爵士的身影，可他永远不可能再见到这个人了。
泰瑞纳斯陛下正面迎着奥斯的强大气势，一口气念完了羊皮纸卷轴上的最后一段话：“以上，嫌犯奥斯玛尔加里瑟斯已逮捕归案，确认无误，三天后将于洛丹伦王城召开四族审判大会，公开审理其涉嫌犯下的十三宗罪！”
第二百七十三章：我接受
暴怒的奥斯有多可怕？
想想拔地而起的黑木崖、想想以一敌六的祖阿曼之战、想想几乎一击将末日领主卡扎克枭首的人族光耀、想想威逼五位守护巨龙之王的神意迦拉克隆斩龙剑！
当他怒气勃发，双眸被溢满的闪电弧光遮蔽了瞳孔和眼白，脚踩实地，体内躁动的力量传导扩散，造成了一片小范围的剧烈震动，煌煌威势，直追神灵！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无论再怎样生气、不甘、急躁、难以置信，仍旧是得益于灵魂的特殊性和强大，奥斯始终没有失去理智，也不会产生想要攻击在场之人，或是逃脱此地的想法。
更何况，看看这里都有谁吧，别说是现在还不是半神的奥斯，就算是真正的半神来了，恐怕也讨不了好。
“嗡！”
一身标准神职人员服饰的阿隆索斯法奥，左手先是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式，大拇指、食指、尾指的指尖亮起了灿烂的金色光辉，然后在身前划出了一道直接印刻在空气中的符文，并口吐圣言，将一种无比圣洁的增幅能量降福于奥斯的额顶！
“嗡……呼……嗡。”
圣言术，其力量可以同时作用于身体、心灵、灵魂，三者合一，被施术者往往能够获得超乎想象的幸福感官，包括身体的舒泰、心灵的愉悦、以及灵魂的安逸，整个人仿佛都在这个法术中得到了升华一般。
而圣言术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它有一个前提至关重要施术者的精神层面必须足够的光明！
可惜的是，阿隆索斯的良苦用心显然有些白费，于愤怒中爆发力量的奥斯对于魔法近乎免疫，这种免疫可不止是针对有害魔法，当然也包括了有益魔法。
不过总算还是有用的，等奥斯看到、感知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无数金色因子，它们就像是一个个纯真的小孩子在活泼跳动，他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就稳定了下来。
“法奥……爷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奥斯一步一步走向阿隆索斯，他每走一步，四周的卫兵们便紧逼一步！
“为什么？”
“爵士他……难道真的……已经？”
“法奥爷爷，你也认为我是凶手吗？”
面对一连串的痛苦质问，阿隆索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清楚，还是相信奥斯不是凶手。
见到这一结果，奥斯旋即驻足，他满眼苦涩地看了看披甲执锐的卫兵们，又一一望向每一个都紧张不已地看着自己的人们。
麦格尼走上前，现在这一时刻，愿意鲜明地表达立场，愿意不渝地站在奥斯旁边的人，也就只有矮人们和侏儒们了：“奥斯，三天后的大会必须召开，联盟的大元帅死于一场可耻的阴谋，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公论！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是相信你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善言辞的麦格尼大哥，一口气对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奥斯的心里非常感动。
毕竟，身处当下这一突发状况，转瞬间变成了人族公敌，乃至整个联盟的罪人，再也没有什么是比信赖更能让奥斯迫切需求的了。
可是，奥斯的心里却又明白，所谓的清白已经不重要了，他清楚地记得十三宗罪里的每一条，其中大部分罪名确实是他做过的，是无可辩驳的，是不会被理解的，是一定会成立的！
而安度因洛萨的死亡，只是一个最终的诱因罢了！
想到这里，奥斯的眼神不免有些涣散：
他想起了以矮人之王的身份初见时，温文尔雅的洛萨爵士“在下，安度因洛萨”；
他想起了以少校军衔的身份向军部报道时，勉励自己的洛萨爵士；
他想起了四族结盟会谈时，信任自己，与自己联手推动结盟进展的洛萨爵士；
他想起了并肩作战时，身先士卒，不惧死亡的洛萨爵士；
他想起了出现分歧时，虽然理念不合，但仍然帮助自己承担压力，并尽力为自己收拾手尾的洛萨爵士；
他想起了……
但这一切，都将随风远逝。
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一个值得托付后背的战友，一个为了“结束战争”这一共同的远大理想努力奋斗的亲密伙伴，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
奥斯低下头，没时间搭理的金色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柔柔地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庞。
“我接受审判。”
清晰的话语稳稳地传达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可以看出，绝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卫兵，给嫌犯套上枷锁！”
居然真的有卫兵听从了阿基巴德的命令，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精心打造的黑铁锁链走向奥斯！
这一变故又是惊得一地眼球，刚刚平息下来的事态顿时有了再生波澜的征兆。
“你们别欺人太甚！”穆拉丁终于爆发了，他死死地盯着那名卫兵，旦有异动，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是因为，黑铁这种材料是黑铁部族的特产，它同时具有硬度和禁魔特性，在战争期间由三锤议会负责供给！而现在，联盟竟然要用矮人的出产，收押矮人的国王！
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了出来戴林普罗德摩尔。
这位库尔提拉斯之王看都未看阿基巴德一眼，他走上前拦下了想要拷住奥斯的卫兵：“退下，卫兵！在真相查明之前，联盟不会苛责对待一名战功赫赫的英雄，甚至于这名英雄还是矮人之王！”
不过，别以为戴林是在替奥斯说话，他训斥完那名卫兵，转过头就用更加严厉地语气警告奥斯：“你也一样，爵士的离世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悲剧，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不管你究竟是哪一个奥斯玛尔！作为整个事件最大的嫌疑人，你必须无条件配合审问！”
这就是戴林的行事作风，库尔提斯拉之王，联盟的海军上将！
“我明白，戴林陛下。”奥斯感到异常的疲惫，他用近似于渴求的目光看向戴林，“我只是想弄明白，爵士到底是怎么死的！？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明明提醒过爵士会有针对他的刺杀行动，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的啊！”
戴林紧紧地盯着奥斯的眼睛，他不清楚奥斯是不是元凶，现在又是不是在演戏。
对视了好一会儿，戴林才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他眯了眯眼睛，思考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昨天，激流堡举行了战俘接收及食人魔归化仪式，主持这场仪式的人正是爵士。”
第二百七十四章：加里瑟斯大人必将征服世界！
昨天，激流堡。
魔皇草的香气和民众们的欢声笑语，熏陶着整座城市。
为了这场战俘接收及食人魔归化仪式，包括后续的庆功宴，激流堡的贵族们除了以购买的方式之外，还发动了数千名民众到野外采集花草，力求将整座城市点缀一番，而他们也做到了这一点。
时隔将近两年，战争的阴霾终于远去，北方大地已经逐渐恢复了安宁和活力，正所谓海清河晏，不过如此。
“吸……吸……”
“啊……阿嚏！”
“咳咳咳……”脱下甲胄，穿上久不曾用的礼服，洛萨爵士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啊，这花香实在是太浓郁了。”
同样换上礼服的达纳斯满面笑容，身处自己的王国，并且即将见证一场盛事，他的心里高兴极了：“是战争持续的太久了，爵士，我也有些闻不惯花香了。”
“哈哈，这怎么行，你还未婚，可不能闻不惯‘花香’啊。”洛萨爵士难得的为老不尊道。
达纳斯听得嫩脸一红，其实他也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呐。
“哈，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是，爵士。”
“诶、诶，不用这么严肃，达纳斯，放轻松，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可不是在打仗。”
半个多小时后，准备妥当的仪式即将开始了。有过事先的交待和演练，不管是龙喉氏族的兽人还是嘲颅氏族的食人魔，基本上都可以按照要求完成该完成的事情。
实际上，仪式的前半段也确实是非常的顺利，洛萨爵士以联盟大元帅的身份发表了演说。
回望过去，悼念逝去的同胞；
总结现在，陈述战争的得失；
展望未来，期待美好的明天！
民众们爆发的热情超乎想象！
也不止是激流堡的臣民们，有资本和空闲赶来观礼的北方人族六王国的贵族和属民、几百个矮人和侏儒、甚至还有五名奎尔多雷。
但话说回来，其实洛萨爵士压根儿就用不着准备什么演讲，他这个人只要往那里一站，既不用说话，也不用振臂高呼，下面的人群就会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而这一点，正是索拉丁大帝后裔的身份，以及洛萨爵士在他人生的前几十年间遍游大陆，结交诸族，以其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获得的威望！
除此之外，兽人和食人魔们虽然大都听不懂通用语，但他们最起码能安安静静地站着，倒也难能可贵了。
然而，惊变终究是发生了。
原本，当仪式进行到下半阶段后，洛萨爵士会走到龙喉氏族兽人们的近前，接受他们的觐见，然后走过场似得叮嘱他们几句生活在人族王国的注意事项，流程就算是完成了。
只是比起主动归附的嘲颅氏族，战败被俘的龙喉氏族，其待遇理所应当的要差了一些，他们的双手用麻绳象征意义地捆绑住了。
可恰恰是那些麻绳！
竟然全都是被施加了变形术的麻绳！
一阵令所有人错愕的浅蓝色光芒霎时闪现，连成一片！随后，这些从格瑞姆巴托里面分流出来的龙喉氏族的兽人俘虏，他们握住了制作精良的，明显带有瑞文戴尔家族武器工坊标记的锋利武器，向着洛萨爵士发起了冲锋！
“敌袭！敌袭！”
“保护爵士！”
“先疏散平民！”
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厮杀声震动全城，彻底破坏了这个美好的上午！而来此见礼的普通民众们，其中老人、女人、和孩童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他们仓皇逃离，惊声尖叫不绝于耳！
巷战打得异常激烈，双方全然没有布局，没有行之有效的指挥，也没有任何攻防设施。
相比之下，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对被控制后悍不畏死的兽人，虽然城市里安排有大量的民兵，但是很多人族中上层的军官们，身上却还穿着礼服，手里拿着的武器更是一些华而不实的礼仪佩剑！
可是，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当美丽的花园广场杀得血流成河，三头雌伏已待的黑龙分别从三个方向俯冲直下！
“吼！”
“吼！”
“吼！”
隐藏在奔逃的人群中，维克多奈法里奥斯一点儿都不心疼。他的嘴角翘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看着自己的实验品血脉，用同归于尽的打法不留一丝余地地、疯狂地攻击着安度因洛萨，心里既有完成了父王任务的解脱感，也有制造出如此惨剧的变态满足感！
“呵。”一声浅笑，无人听闻。
整整一个小时四十多分钟，在开启传送门赶来支援的达拉然的大魔法师们地帮助下，场面终于被控制住了。
黑烟四起，哭声刺心。
所幸的是，三头巨大的黑龙伏尸于地，所有胆敢手拿武器的兽人也已经尽数伏诛。
“呼……呼……”洛萨爵士的身上添了好几处伤口，纯黑色丝绸质地的礼服被浸染的鲜血生生变成了紫黑色。
“爵……喝……喝……呼……”手持巨魔之敌的达纳斯剧烈地喘着粗气，他**着胸膛，礼服早就在刚刚的战斗中撕碎了，“爵士，你怎么样？”
达纳斯关切道，又向着四周大声地吼了起来：“牧师！还有牧师吗？快过来一个！”
“不要紧，达纳斯，战斗结束了，我没有大碍。”
达纳斯长出了一口气，他平缓了一下心跳，然后咬牙切齿道：“这些该死的兽人，竟敢将战火烧到这里，我绝饶不了他们！”
“事情太蹊跷了。”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到了洛萨爵士身边，等着他统帅全局，“这些兽人俘虏没有离开过蛮锤盟友们的监管，而那些武器的来历更是成疑。”
一个军官忍不住开口道：“会不会是矮……”
“住口！”洛萨爵士没有让这名军官说完话。
在刚刚的战斗中，押送俘虏的蛮锤矮人们可是出了力的，更何况城中还有弗斯塔德的堂弟，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质疑的声音摆上台前。
达纳斯也很恼怒，他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大声训斥道：“你见过哪个矮人是会耍阴谋的？又见过哪个矮人是会用变形术的？还不给我退下！”
这名军官告罪一声，赶忙半弓着腰退下了。
只是，怀疑的种子难免会生根发芽，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场**裸的阴谋！如果没有内应和供给的话，半饱不饥的兽人俘虏们，根本就掀不起如此之大的风浪！
“民众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安排妥当？”洛萨爵士一边带着人巡视全城，一边问道。
“禀告大元帅，现在还没有统计出来，发了疯的兽人破坏力实在是太强大了！而这里又是王城，我们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他们分散！”
点了点头，洛萨爵士表示理解，又问道：“嘲颅氏族呢？已经把他们带出去了吗？”
“是的，大元帅，已经全部押送出城了。”
“嗯。”
“可……可是，大元帅，那些食人魔们一直表现得很兴奋，而且作为归附的氏族，他们并没有在刚刚的交战中帮助我们！”
洛萨爵士皱了皱眉，微微地摇了摇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刚才保持了中立的嘲颅氏族食人魔。
“贵族们呢？”
“已经集中在王庭了，但情况不大好，有多达四十一名贵族及其家眷走失，暂未找到。”
“唉！”
洛萨爵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场盛事变成了一场悲剧，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缓了一会儿，洛萨爵士侧过身拍了拍达纳斯的肩膀，说道：“达纳斯，你作为激流堡的王室子弟，现在不应该再寸步不离地守卫在我身边了。快去吧，你的民众们需要你，他们需要安慰。”
“是，爵士！”
“唉！”又是一声重叹，洛萨爵士转向正南，“走，去王庭。”
贵族们群情激奋，一层层地围住了洛萨爵士。
他们之中有哭泣、有诉求、有愤怒、有仇恨，更多的则是要求洛萨爵士严查此事，追缉元凶，目标直指矮人！
这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龙喉氏族一直被蛮锤矮人关押着，也是被蛮锤矮人押送来了激流堡，过程中从未假手他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件，蛮锤部族自然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请大家先冷静下来，也请听我一句。”洛萨爵士抬起双手做出了下压的举动，围过来的贵族们马上安静了很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恢复秩序，稳定民心！至于这次袭击事件，城市中的兽人已经被全数剿灭，事实的真相将在之后全力追查，务必会给大家，给所有的民众们，给激流堡一个交代！”
“爵士……”
“爵士……”
“爵士，这真的只是一次袭击事件吗？”
“爵士，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次针对所有出席人员的刺杀行动吗？”
“爵士，这是一场阴谋！”
“爵士，求求您找找我的女儿吧，她才只有四岁啊！”
贵族们显然没有那么好说服，尤其是那些暂时没有找到自己家人的贵族们。
洛萨爵士看着一张张或是愤怒、或是扭曲、或是破口大骂、或是泪流不止的面容，一时间无言以对：“冷静，请大家冷静下来，我以洛萨之名向你们起誓，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呃……”
浑身上下的力气突然就失去了，在这一瞬间，安度因洛萨闭了闭眼睛，复又张开，他只觉得自己明明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张张脸孔，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话，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了？
“扑通。”
洛萨爵士的身体软软地倒下了，毫无征兆，甚至一些反应迟钝的贵族们还在义愤填膺地嚷嚷着些什么。
几秒钟后，这片安置贵族们的王庭花园安静了下来，突发的状况让他们失去了应变能力。
而在这时，一个小贵族，一个从东达隆米尔林地赶来激流堡见礼的小贵族，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咧着嘴巴不屑一顾地扫视了一眼所有人，疾声高呼道：“加里瑟斯大人必将征服世界！”
第二百七十六章：庭审
“诶，你说，今天的审判会顺利吗？”一个来自奥特兰克王国的普通勋贵，马丁达科林，向身边的朋友询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这是一位洛丹伦王国的小贵族，阿莱克斯阿松巴隆加。
“那你就没有一点儿内幕消息吗？那个人的，或者是已经收集到的罪证之类的。”
阿莱克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示意同伴加快脚步，提前赶到公审大会的会场，不要给大贵族和大领主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你想多了，这种事情远不是我的级别能够接触到的，而且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巴尼尔领主大人也没有提前得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只是知道似乎是达拉然的四位议长阁下亲自在看押那个人！”
“哇哦！”马丁达半掩着嘴惊呼了一声。
“嘘！安静！你是想把我们的脸面丢尽吗！”阿莱克斯赶紧拉了一把失态的马丁达。
“呃……”马丁达面色一窘，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确实引起了附近的贵族们的注意，连忙一一行礼致歉。
此时，在去往公审大会的石阶道路上，有资格与会旁听的人族七王国的贵族、领主、勋贵，全都保持着肃穆的神情，最多也就是和相熟的同伴低声交谈几句，根本没有敢大声喧哗的人。
“呼……吓了我一跳。”
“你也真是的，一个消息而已，一惊一乍的！”阿莱克斯很不满，连带着他也被几个人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一番。
马丁达学聪明了，他压低了声音：“那可是议长啊！整整四位议长啊！七王国中的至强大魔法师！现在竟然会去共同看押一个人！”
阿莱克斯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错愕，看上去有些复杂，他张着嘴，酝酿了半天，才低声感慨道：“所以，你以为那个人是普通人吗？唉，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可是七王国中的至强者啊！”
马丁达听得一愣，他不是洛丹伦人，对黑木崖的神迹，对塔奎林的赌斗，并没有直观的印象：“呃……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早前那个人似乎是被称作‘人族半神’来着，不过这个名头难道不是夸大的吗？”
“唉……你不懂。”阿莱克斯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带着自己的朋友再一次加快了脚步，“快走吧，就要到了。”
“噢。”
马丁达和阿莱克斯的对话，只是今天发生在洛丹伦，发生在整个北方大地，万千对话中的冰山一角。
几乎没有对这次公审大会漠不关心的人，和上一次在洛丹伦王城举行四族结盟会谈时一样，能赶来的都赶来了，实在没有空闲和办法赶来的，也都在等着最新消息。
而这个几乎，当然还包括了基数更大的低级阶层。
维达武器店今天歇业了，冈瑟尔维达和玛尔达维达夫妇，以及他们的好朋友兼维达武器店的铸造师吴平，一起赶到了审判庭外面的中心广场。
此时，在人山人海的中心广场上，气氛却是与上一次四族结盟会谈时的欢快和兴奋截然不同。
沉闷，压抑。
仿佛有无数股暗流正在汹汹涌动。
聚集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平民，职业有商人、农夫、冒险者、各行各业的工人，等等，等等。他们虽然不能进入王庭，没有实时旁听公审大会的资格，但他们都在等着一个结果。
“吴，你说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刺杀爵士的主谋啊？”冈瑟尔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要说哪些人对洛萨爵士的离世最为义愤填膺，最为怒火炽盛，绝对是将洛萨爵士视作恩人，一路跟随洛萨爵士逃难至北方的故暴风城遗民们。
吴平微微有些失神，他这几天回想了好几次和奥斯的那场切磋，心里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判断。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我始终认为他不是凶手。”
冈瑟尔拉了拉吴平，示意吴平不要说话太大声，周围可都是故暴风城遗民呢。然后，他捂着自己的额头，追问道：“可是……可是你说的什么剑意，这种东西除了你之外我就没有听别人说起过，而且这种东西真的能用来当做判断一个人的标准吗？”
吴平不为所动，不大在意周围由故暴风城遗民们新近组建的，名为暴风复仇会的组织：“尚喜师傅对我说过，从一个人出招的方式中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心境修为，而那人的剑术充满了自然气息，一招一式平直无巧，浩浩汤汤，就像是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我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使用阴谋诡计暗害爵士。”
冈瑟尔和玛尔达相视一眼，齐齐苦笑：“啊啊，你又来了，你老师教你的这种说话方式我们根本就听不懂啊！”
吴平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们还记得那天的切磋吗？”
维达夫妇点了点头。
“那天，我只是依靠天赋和后发制人的优势稍胜了一筹，可他却能及时收手，直接坦诚自己的不足。以他当时的地位和实力，单只做到这一点，我就相信他不是奸宄小人。”
“这，好吧……”冈瑟尔勉强认同了吴平的话，“可是没用啊！”
“是的，没有用，我没有资格出庭作证，即便是能出庭作证，我的话也不会被诸位陛下所采纳。唉，静待结果吧。”
“嗯。”
一旁，新近组建的暴风复仇会，还在四下串联，散发着传单，一旦出现黑幕，他们就将举行游行示威活动，势必要为洛萨爵士讨回一个公道！
……
“肃静！”
仍然是上一次举行四族结盟会谈的圆形议事大厅，雄伟却又不失华美，通体由魔法花岗岩建造而成，即使再过一万年的自然岁月，这座议事大厅也不会被风霜雨露所腐蚀！
不过这一次的公审大会，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将不再担任主导者。毕竟，今天要公开审议的嫌犯，都是洛丹伦王国的大贵族。
因此，发出这道威严声音的主审官，正是性格强势，说一不二的库尔提拉斯之王戴林普罗德摩尔。甚至他挑选的书记官，也是他非常欣赏的一名圣骑士，是与他性格比较接近的赛丹达索汉。
“肃静！”
戴林环顾四周，洛丹伦国王泰瑞纳斯、吉尔尼斯国王阿基巴德、奥特兰克国王艾登、激流堡国王老托拉斯、暴风城国王小瓦里安、以及肯瑞托议会的四名议长，已经全部就位。
“那么，劳烦安东尼达斯阁下、费德里阁下、兰德泽尔阁下、雷克斯阁下，打开黑铁禁魔室，释放嫌犯奥斯玛尔加里瑟斯。”
一切都在按照流程走，在议事大厅外面旁听的七王国贵族，全都屏息以待。
“卫兵，将嫌犯海克加里瑟斯、伊姆拉崔瑞文戴尔、娜塔莉加里瑟斯、安娜丝塔丽瑞文戴尔，奥里克斯瑞文戴尔带入庭审会场。”
“是，陛下！”
“是，陛下！”
议事大厅外面，奥斯的舅舅约瑟夫雷德帕斯的双手骤然一抖，只这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已经满是汗水了。
几分钟后，被释放出来的奥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们，但是令他感到讶异，同时更令他感到愤怒的是，安娜丝塔丽夫人，以及教父从旁支中过继的儿子，算是他的弟弟的奥里克斯，居然都成了嫌犯，都要接受庭审！
“奥斯！你……你……”自从上次一别，娜塔莉夫人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日日担忧，日日为之祈福的儿子。
可是！
可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身体看起来异常虚弱，并且还鼻青脸肿，衣服上沾染着斑斑血迹！
“奥斯，奥斯，呜呜呜……你这是怎么了？！”
“铿！”
然而，当娜塔莉夫人想要扑到奥斯身前的时候，守卫在旁的卫兵们竟然横起了长戟，禁止双方接触！
海克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妻子，怒气冲冲地瞪向卫兵。
瑞文戴尔男爵同样怒气勃发，这四天以来遭受到的待遇，以及现在亲眼见到的这一幕，让他忍不住立刻爆发了出来：“私刑！？你们竟然敢在庭审召开前动用私刑！？你们是要屈打成招吗！？”
议事大厅外面一片哗然。
主审官戴林面色不虞，他和其他几位担当副审的国王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四位肯瑞托议会的议长。
兰德泽尔目光平静地应对道：“教子复仇心切，可以适当理解。”
一句话，国王们又齐刷刷地看向了年轻的瓦里安。
“是我做的！”瓦里安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仇视的双眼依然紧盯着奥斯，“比起他做的事，我还差得远！”
议事大厅外面，爱维尔顿时担忧了起来，耳边能够听到的话，虽然也有一些是赞同了瓦里安的行为，但更多的却是在评价瓦里安过于莽撞，并且滥用暴力，没有国王风度。
一时间，一位国王当众承认殴打嫌犯，致使庭审在一开始就陷入了尴尬的氛围。
瑞文戴尔男爵当即抓住时机，他故意扭头看向奥斯，大声咒骂道：“我说过什么？！啊！我给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出头，不要出头，联盟是没有你就打不了胜仗了吗？现在可好了，洛萨爵士不知道是被谁害死了，战争也即将结束了，我们两家却要完蛋了！”
“哗！”
旁听席上瞬间爆发出了无比巨大的、纷杂的议论声。
“瑞文戴尔阁下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着好像感觉不对劲儿！？”
“阴谋！我早就觉得有隐情！”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肯定是了，伊姆拉崔真是为了脱罪什么话都敢说！”
第二百七十七章：当事人
“肃静！”
洪亮的声音经过闪电力量的传导，轰轰隆隆得宛如一记闷雷，将旁听席上的贵族们尽皆震的双耳发聩！
“如再有大声喧哗，藐视公审大会者，即刻驱逐出庭！”
“卫兵，将男爵带回到他应该待的位置上！”
主审官戴林一连说了两句威严如狱，不留丝毫情面的话。
刹那间，坐在一层层阶梯旁听席位上的贵族们，当即禁了声。而瑞文戴尔男爵虽然先发制人，获得了一些舆论效果，但他也不敢再在戴林面前得寸进尺了。
“我宣布，公审大会正式开庭。”
作为战力最强的国王，同时也是公审大会中战力最强的人之一，戴林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奥斯身上，他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卫兵，带第一位当事人上场。”
很快，一个男性青年穿着朴素的、全新裁剪的礼服，战战兢兢地跟着一名卫兵走进了议事大厅。他不是贵族，只是一名小军官。
“当事人，陈述你的身份，宣读誓词。”
这名小军官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有些战栗不安，他紧张地看了一眼七王国的诸位陛下，咽了口唾沫，声线不稳地开口说道：“我叫巴利恩托斯克罗乌斯，激流堡人，是达纳斯托尔贝恩大人的属官，任联盟军士长衔。我以对国王陛下的忠诚和对光明的崇高信仰，在此向王国法典宣誓，我将做到诚实，勇敢，不惧邪恶和死亡，坦露我所知道的一切。”
总算是能顺畅的说完整，没有给激流堡丢人。
“事发当天你在哪里？”戴林没有嗦，直接开始了问话。
“我在激流堡。”
“在激流堡做什么？”
“执行达纳斯大人下达的命令，保证战俘接收及食人魔归化仪式期间激流堡的安全。”
“命令的详细内容是什么？”
“其实我的小队没有进入仪式所在的广场，而是在广场入口外向北一百多米处，主要是负责维持民众们的秩序。”
“战俘暴动时你见到洛萨爵士了吗？”
巴利恩托斯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见到大元帅。”
“你在哪里？”
“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我和我的人几乎是刚一听到兽人发起进攻的战吼声，就被仓皇奔逃出来的人群冲散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洛萨爵士是在什么时候？”
从巴利恩托斯的脸上，诸位陛下可以看出明显的羞愧之色：“是在战斗结束后。”
“当时洛萨爵士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只看见大元帅的身上都是血，而且达纳斯大人很紧张，还召唤了牧师去为大元帅治疗。”
“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达纳斯大人下达了新的命令，我因为小队失散的缘故，所以被派去协助收敛兽人的尸体，以及兽人在暴动时使用的武器和装备。”
“有什么发现？”
巴利恩托斯艰难地抬起头望了望泰瑞纳斯陛下，虽然他还想回头看一眼站在侧后方的瑞文戴尔男爵，但他没敢这么做。
“有什么发现！”戴林的语气立刻加重了。
“是洛丹伦王国！洛丹伦王国瑞文戴尔家族武器工坊的出产品，我们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达纳斯大人！”
戴林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卫兵，带这位当事人离场，带第二位当事人上场。”
一切都安排的很紧凑，第二位军官走进了议事大厅。
“当事人，陈述你的身份，宣读誓词。”
这位军官的品级和胆气显然要比第一位当事人高多了，他坦然地站立于议事大厅的中央，将这次公审大会当做了可以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叫贝拉斯克斯艾斯梅尔，激流堡人，达纳斯托尔贝恩大人的将官，任联盟少校衔。我以对国王陛下的忠诚和对光明的崇高信仰，在此向王国法典宣誓，我将做到诚实，勇敢，不惧邪恶和死亡，坦露我所知道的一切。”
“事发当天你在哪里？”
“激流堡，我在激流堡，陛下，当时我就……”
贝拉斯克斯激动得有些过头儿了，马上召来了戴林的训斥：“注意言辞，当事人！我是主审官戴林，我问，你答！”
“呃……是，是……对不起，主审官大人。”一滴冷汗滴落到了魔法花岗岩的地面上，清晰可闻。
“你在激流堡做什么？”
“在执行命令，主审官大人，我和我的部下们全副武装，负责警戒和护卫工作，确保仪式的顺利完成。”
“战俘暴动时你在哪里？”
“就在大元帅的不远处。”贝拉斯克斯想了想，出于某种心理，又添了一句，“和大元帅最多不超过十二码的距离。”
戴林生出了一丝反感，不过他肯定不会表现出来：“请将战俘暴动后的详细经过讲述一遍。”
“是。”
不得不说，贝拉斯克斯的描述非常絮叨，且别有用心，与事先调查取证时的说辞不尽相同。
他不仅讲了兽人手上的麻绳是如何变成武器的，讲了整个过程的发展、变化、和结果，更是着重强调了他和他的人一直拱卫在洛萨爵士的身旁，不惧牺牲地保护了洛萨爵士的安全。
事实上，贝拉斯克斯的目的达到了，借着这次公审大会，他在七王国的贵族们面前出名了。
“之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我向大元帅进行了劝谏！”贝拉斯克斯语不惊人死不休！
原来，当天在战斗结束后直接质疑矮人，却被洛萨爵士和达纳斯先后呵斥的军官，正是贝拉斯克斯艾斯梅尔本人！
旁听席中，有很多贵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彻底记住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请详细陈述。”面对贝拉斯克斯的自作主张，戴林不可能就此中断问话，只得继续下去。
“战斗结束后，达纳斯大人召来了牧师为大元帅治疗伤势，大元帅的身上一共有五处伤口，分别是左肩胛骨旁内侧、左肩臂、右侧胁肋、后腰外侧、以及后背！我当时就在旁边，并在大元帅接受治疗的时候，向大元帅进行了劝谏我认为这次暴动和蛮锤矮人脱不了干系，想要建议大元帅拘捕以奥克斯蛮锤为首的，所有负责押送龙喉氏族兽人俘虏的蛮锤矮人！”
“哗！”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个小军官，竟然在洛萨爵士遇刺前做过这样的事情，竟然就敢提议拘捕蛮锤矮人！
不可避免的，旁听席上再一次一片哗然！
“肃静！”
戴林高喝一声，虽然他说过会驱逐大声喧哗者，但这次委实是情有可原。
“贝拉斯克斯艾斯梅尔，你明白自己所说过的每一句话的意义吗？你愿意为自己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吗？”
“是的，主审官大人。”贝拉斯克斯看出了戴林有些措手不及，他又想起了自己在那天先后被洛萨爵士和达纳斯训斥，现在却成为了公审大会的唯一焦点，心里荡漾出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只听他继续说道：“龙喉氏族一直处于蛮锤部族的监管之下，并且是由蛮锤矮人亲自押送至激流堡，过程中从未假手他人！因此，除了作为当事人出庭以外，我愿意作为原告再次出庭，控诉矮人之王指使蛮锤矮人策划了此次刺杀行动！”
戴林听罢，他没有给旁听席上的贵族们议论的机会，直接以闪电之力大声高喝：“所有人保持安静，严禁私下妄议！”
而距离戴林最近的，只有区区八码的贝拉斯克斯，受到这股声浪地正面冲击，洋洋得意的心态顿时像是遭受到了锤击！他哆嗦了一下，这才癔症过来自己面前的人，到底都有谁！
贝拉斯克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他极为慌乱地看到他的国王陛下，老迈的托拉斯，竟是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接着，他又发现泰瑞纳斯陛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艾登陛下的脸上干脆就是一副见了鬼似得模样；阿基巴德陛下露出了一个诡异的浅笑；小瓦里安陛下还是一直盯着那个人；四位达拉然的议长阁下则是在低声交谈，仿佛置身事外。
“洛萨爵士最后去了哪里？”
戴林的问话声将贝拉斯克斯颤栗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没有听清楚。
等戴林重复了一遍后，贝拉斯克斯回答道：“大元帅去了王庭，去安抚受伤的贵族们。”
“当时你又做了什么？”
“跟随达纳斯大人，安抚全城民众，可还没有忙完这件……”
“卫兵！”戴林没有让贝拉斯克斯嗦下去，“带这位当事人出场，带下一位当事人上场。”
第三位当事人终于是个大人物了，人族七王国的贵族和领主们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请陈述自己的身份，宣读誓词。”
这位当事人先是略显失望地看了一眼始终盯着奥斯的瓦里安，然后简简单单地说道：“我是爱维尔杨登，爵士的部署，铁马兄弟会的副会长之一。”
没有誓词，但不重要。
“事发当天你在哪里？”
爱维尔收回视线，状似平稳的语气中夹杂着深切的悲伤：“在激流堡，铁马兄弟会负责监管嘲颅氏族，暴动发生时，未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变得不可收拾，我和我的人一直在监视着食人魔。等到暴动结束，兽人尽数伏诛后，我便派人将保持中立的食人魔们送出了激流堡。”
“洛萨爵士去王庭时你在哪里？”
“跟在爵士身边。”
“那么，能否详细地讲述一遍在洛萨爵士遇刺前后，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因为在暴动中，有多达四十一名贵族及其家眷走失，所以当爵士赶到王庭后，受到惊吓的贵族们便将爵士团团围住了。他们有的人在要求爵士查明真相，有的人在哀求爵士帮忙找到家人，有的人在高喊着复仇。就在那时，一个人将涂满剧毒的匕首刺入了爵士的腰椎。”
“那个人是谁？”
“是一名来自洛丹伦王国，东达隆米尔林地黑木镇的勋爵，加夫里诺普林西普。”
“他还做过什么？”
“袭击爵士后，他挑衅了在场的所有人，并高喊了一句话‘加里瑟斯大人必将征服世界’！”
“他人去了哪里？”
“消失了，一道突然出现的黑光吞噬了他，至今下落不明。”
第二百七十八章：是，或者不是
三名当事人的陈述，涵盖了仪式场外、场内、以及王庭，基本上将洛萨爵士遇刺当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回顾了一遍。
“黑光吞噬是什么意思？”
爱维尔摇了摇头，回答道：“字面意思，我从未见过类似的魔法或是手段。”
“好。”戴林抬起右手，示意道，“非常感谢你的陈述，当事人，现在请离场。”
爱维尔先是向主审官和诸位陛下微微致意，然后向他自己效忠的瓦里安行了一礼，最后才转身离开了议事大厅。
“安东尼达斯阁下、费德里阁下、兰德泽尔阁下、雷克斯阁下，针对‘黑光吞噬’这一点，达拉然能否作出有效的补充？”
四位议长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不长，大概只用了八、九秒钟，便由兰德泽尔踏前一步，代为陈述道：“事实上，事发当天除了兽人以外，还有三头黑龙曾经参与了暴动。当时接到求援讯息，我与雷克斯率领八名大魔法师通过传送门赶到激流堡，并在汇合了战斗法师领袖哈罗德温斯顿后，共同击杀了那三头黑龙。”
“请继续。”
“后来，洛萨爵士安排达纳斯安抚民众，恢复城市秩序，那时我们并没有和爵士一起去往王庭，而是使用侦查魔法协助达纳斯梳理全城，以确保没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所以，达拉然的魔法师们竟是没有一个人亲眼见到那道吞噬了名为加夫里诺普林西普的黑光？”
“是的，很遗憾，我们疏忽了，所有人都疏忽了。”
“洛萨爵士遇刺后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第一时间赶去王庭，检查了爵士的遗体，采集血液，并侦查了包括那名勋贵在内的所有一切。”
“有什么发现？”
“完全未知的毒素。”雷克斯踏前一步，接口说道，“这三天以来我派人联系了不少混迹于黑市的盗贼，没有人见过这种毒药。而这一点可以充分证明，这种毒药是全新的，至少是从未在七王国中出现过的。”
兰德泽尔又补充道：“至于那道‘黑光吞噬’，因为在暴动中有黑龙的出现，所以我们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查找达拉然收藏的，所有和巨龙有关的书籍上。很可惜我们一无所获，只能按照描述，推测那道黑光也许不是吞噬，而是一种事先做好标记的反向召唤仪式。”
“好，感谢议长们的陈述和有效的补充。”戴林对四位议长的配合非常满意，回以致谢。
紧接着，戴林望向坐在议事大厅一侧的书记官赛丹达索汉，得到赛丹的眼神答复后，当即高声说道：“我宣布，公审大会休庭十五分钟，在审判团合议后，庭审将继续进行。”
旁听席上，精神一直保持着紧绷状态的贵族们，这会儿终于可以稍稍地放松一些了。而在旁听席附近披甲执锐的庭审执法队，他们只是负责这里应有的秩序，并不干涉贵族们在休庭期间的活动。
于是，交谈，无处不在的交谈，开始了。
小贵族们或是和自己相熟的好友，或是跟在自己上级的身边，亦或是聚拢在本王国的大贵族和大领主的周围，探讨着自公审大会开始后到现在为止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其中，一个来自奥特兰克王国，大腹便便、富态十足、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大胖子小贵族，正在和一个洛丹伦王城守卫军的军官进行着私密地交谈。
可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在今天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我不明白。”名为西格尔的军官简直疑惑到了极点。
说起来，奥斯还以矮人之王的身份见过这个西格尔，他是赛丹的副官之一。
发呆的大胖子愣了愣，他的目光从议事大厅中的某个人，转移到了同伴身上：“不明白什么了？”
明明是男人的西格尔，居然做了一个咬嘴唇的动作，说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接受审判！而那些弱者又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竟敢策划这样一出以下犯上的闹剧！”
名为马尔文斯特瑞克的大胖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那模样居然有些萌……
“你怎么不回答！？”西格尔说话的语气硬邦邦，很不好听。
马尔文没好气地仰靠在座椅上，直接互怼道：“看不下去那你就去救他啊！”
“我……”西格尔出现了短暂的哑口无言，他想了想，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我又没有看不下去，哼。”马尔文也是一个男人，并且还是一个大胖子男人，居然傲娇的哼了一声。
如果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话，毋庸置疑，肯定会被西格尔和马尔文的举止刺激到弯的！
西格尔被气得霍然起身，他刚准备有所行动，人就被马尔文一把拉了回来：“你干嘛呢！真想去救他啊？”
西格尔挣脱了马尔文肥腻的大手，一脸嫌弃。
“好吧，好吧，我只能说，你没办法把自己放在普通凡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你总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认为所有的事情全都得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完成。而这样的你，是永远无法理解奥斯的心的。”
西格尔被说得一怔，略显恼怒地反驳道：“你也是神灵，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
马尔文的两只肥腻的大手，呆萌呆萌地指着自己的大胖脸：“别的事情先不提，我能不在意凡人的外表，随便取代一个人来参加这次公审大会，可你却浪费了一天半的时间，非要找一个不丑的，符合你审美的人才行。”
“你！”
“好啦，好啦，你消停会儿吧，行吗？”马尔文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座椅上，“庭审还没结束，也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我可不想现在就暴露。”
“哼！”西格尔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同一时间，距离西格尔和马尔文所在角落的四十多米外，维克多奈法里奥斯紧皱着眉头。他四下环顾了好几遍，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既疏离又亲密的气味，像极了他那些兄弟姐妹们。
噢，对了，就和斜对面，坐在一众奥特兰克王国贵族中的法拉德勋爵身上的气味一样。
而这种特殊的气味，凡人的鼻子是闻不到的，也不虞魔法能够检测的到。
“公爵大人，您认为罪名能够被坐实吗？”一个贵族问向被围在中心的乔拉齐拉文霍德大公爵。
虽然这一片区域都是来自于奥特兰克王国的贵族，但是却大致分成了三个泾渭分明的阵营：亲艾登匹瑞诺德陛下；亲乔拉齐拉文霍德大公爵；亲阿历克斯巴罗夫大公爵。
由此也能看出，以国王的才能和气量来论，艾登真的很一般。
“你说的是谁的罪名？又是哪一项罪名？”乔拉齐目不斜视地反问了一句。而他的感知力一直在锁定着法拉德勋爵，他现在已经知道法拉德是一条黑龙！
“呃……我说不好，您有什么看法吗？”
双手交叠撑着手杖的乔拉齐，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不涉及到罪名牵连的话，加里瑟斯男爵夫妇和瑞文戴尔男爵一家，应当都是无罪的。”
“那个人呢？”
现如今，无论是七王国的哪个阶层，称呼奥斯都是用的“那个人”来代指。
乔拉齐很干脆地摇了摇头，只说一句话便闭口不言了：“不知道！”
十五分钟不算长，尤其是在这一万众瞩目的场合，会给人一种时间比平时过得快的错觉。
伴随着一声宣读，休庭结束。
“肃静！”
戴林一手托着卷宗，一手呈翻阅状，朗声说道：“我宣布，公审大会继续进行。”
“卫兵，带嫌犯伊姆拉崔瑞文戴尔男爵。”
瑞文戴尔男爵走向议事大厅的中央，比起先前出场的几位当事人，他的身后紧跟着两名手持长戟的洛丹伦皇家卫士。
“伊姆拉崔瑞文戴尔，洛丹伦王国世袭男爵，封地位于东达隆米尔林地斯坦索姆？”
“是我。”瑞文戴尔男爵面色不善地应道。
验明正身，戴林转而说道：“卫兵，呈上证物。”
很快，一名卫兵双手捧着一个铁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是两把不同规格的刀剑，一把轻弩，三把不同规格的短柄斧。
瑞文戴尔男爵瞬间就被气得不轻，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武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男爵，你是否认出了这些武器的来源？”
瑞文戴尔男爵没有回话，他瞪向身为主审官的戴林，强硬地、一眨不眨地对视了起来。
然而，戴林不仅拥有更加强大的威势，还拥有天然的处境优势，他提高了音调，重复道：“回答我，男爵，是！或者不是！”
瑞文戴尔男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个字：“是！”
“这些武器是否全部出自瑞文戴尔家族武器工坊？如果不是，请指出哪一把不是！”
瑞文戴尔男爵在戴林话音刚落的同时，就迈出一步打算冲上去理论了。可惜的是，他就只是迈出了这么一步，便被身后的两名洛丹伦皇家卫士制服了。
“滚开！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样对待一名王国男爵！”在瑞文戴尔男爵的后面，出身于达拉然，不谙政治的魔法师安娜丝塔丽夫人被吓坏了。
没等戴林发话，泰瑞纳斯立刻呵斥道：“退下！”
“是，陛下！”
“是，陛下！”
被松开了双臂，瑞文戴尔男爵没有再试图冲上前去，他用这个小举动试探出了泰瑞纳斯陛下的立场，已经足够了。
至于泰瑞纳斯，除非他是想抛弃洛丹伦王国最具财富、最具影响力的瑞文戴尔家族，顺带再失去洛丹伦王国贵族阶级的忠心和凝聚力，否则他就不可能不在刚刚的情况下表明态度。
毕竟，此时可还没有给瑞文戴尔男爵真正定罪。更甚至于，假如遇刺身亡的人不是安度因洛萨爵士，他都不会被苛责到定义为嫌犯。
而戴林同样知道这一点，明白泰瑞纳斯不会放弃瑞文戴尔家族，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请回答，男爵，这些武器是不是全部出自瑞文戴尔家族的武器工坊？”
“是！”
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心里的怒气却是真的。
瑞文戴尔男爵通过试探获得了一定的底气，他彻底摒弃了往日的礼仪和风范，用尽最大的力气飙起了脏话：“可他妈的这又能怎么样！啊？！又能代表什么？！这把斗士短剑只卖十八枚银币、这把双刃弯刀只卖二十一枚银币、短柄斧最贵的也不过才四十七枚银币！这种轻弩的零售价更便宜，只要四枚银币，我他妈的通常都是拿来做赠品的！”
“注意你的言辞，男爵！”戴林没有来得及制止，让瑞文戴尔男爵的咒骂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注意言辞！？我还需要注意言辞吗！？将‘提供武器刺杀洛萨爵士’的罪名安到我的头上，我还注意个屁的言辞！”
戴林沉默了，不是无言以对，而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位库尔提拉斯之王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却听瑞文戴尔男爵继续吼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家族就是干这一行的，是打开门做武器生意的，而且已经干了好几百年！我倒是要问问看，是不是这几百年间死在瑞文戴尔家族武器工坊出产品下的倒霉鬼，现在都得算到我的头上啊？！啊！”
“噗！哈哈！”
旁听席上，有一个贵族实在是没忍住，爆笑出声。其后便造成了连锁反应，顿时引起了一连串地哄然大笑。
“肃静！”
“卫兵，将那名大声喧哗者驱逐出庭！”以强者的敏锐感官，想要发现谁是第一个大笑的人真的不难。
顺着戴林手指的方向，两名充当庭审执法队的洛丹伦皇家卫士，果断地将那名涨红了脸的贵族带离了公审大会。
等秩序稍稍安定，气氛恢复了严肃，戴林对瑞文戴尔男爵说道：“男爵，如果你还保有哪怕一丝对洛萨爵士的尊敬和悼念之情，你就不应该说出刚刚那些话！”
瑞文戴尔男爵压根儿就没接这一茬儿，他自顾自地说道：“除了武器工坊，主审官大人，瑞文戴尔家族还有一座石油精炼工厂。我想问一问，是不是有一天你的舰队被刺客点燃了油桶，整艘船都爆掉了，最后也得算到我的头上啊？！”
“噗！”
“哈哈！”
“哈！”
旁听席上，大部分来自洛丹伦王国，与瑞文戴尔家族相交莫逆的贵族们，他们听到瑞文戴尔男爵阴阳怪气的质问，再一次忍不住大笑出声。
p.s.本来是想每天一更，这最后一个先抑后扬的**结束，年前就能写完第二卷。唉，老家出了点事儿，明天要回去，不确定会断更几天，万分抱歉。
第二百七十九章：质疑
公审大会进行的第一天上午，局面就险些变成一出荒唐的闹剧。
倘若主审官不是纪法严明、威仪有度的库尔提拉斯之王，换成另外一个人，可能还真会被瑞文戴尔男爵挤兑地下不来台，以至于将脸面丢尽在人族七王国的贵族们面前。
更甚至于，是让奎尔萨拉斯王国和整个联盟看了笑话！
毕竟，凯尔萨斯王子正在洛丹伦王城，他将以某种身份参与到这场公审大会中；而矮人们和侏儒们虽然拒绝出席、拒绝出庭、拒绝无端指控，但他们却是比任何人都在意这场公审大会的最终结果。
午间休庭。
米奈希尔王室准备了免费的、丰盛的、不限量的食物和酒水，除了以悼念洛萨爵士为基调的氛围显得庄重而又肃穆以外，其实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次宴会性质的贵族阶层活动。
“真是笑死我了！哈！”一个仰仗瑞文戴尔家族的小勋贵，左手托着装满生鲜美味的餐盘，右手捏着一把餐叉，手背半掩着嘴角，略显放肆地鄙夷道。
“你可以大声地说出来，如果你有这份胆量的话。”他的同伴布兰科中尉如此说道。
这个小勋贵脸上的笑容立时一僵，愠恼道：“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在替男爵大人抱不平！”
“你来替男爵大人抱不平？呵，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
“行了，吉尔，安生点吧！你也不看看周围都是什么人！”布兰科突然加重了语气。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布兰科放下餐盘，对同伴的愚蠢非常无奈：“你得知道，吉尔，现在这种时候，说错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在庭审的过程中连陛下都不能随意地开口讲话吗？”
吉尔仍是一副愤愤不止的模样。
“更何况，男爵大人和戴林陛下是有交情的，别看在庭审中他们两人互不相让，闹得不可开交，可那都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给所有爱戴洛萨爵士的人一个交待。”
吉尔似乎是听明白了，也听进去了，他的额前留下了一滴冷汗。
“但是你在这里对戴林陛下又是讽刺，又是嘲笑，呵……说实在的，吉尔，你真的有对抗库尔提拉斯之王的实力和底气吗？”这一番话说完，布兰科重新端起了餐盘，“快吃吧，重头戏肯定还在后面，不要耽搁了。”
只是，吉尔哪里还有心情再吃东西，他刚刚没有压低音量，现在扭头四顾，生怕有人去打他的小报告。
同一时间，仍旧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咕……贼个好系！”大胖子马尔文的食量惊人，食速更是骇人！
相比之下，西格尔吃饭的仪态就显得优雅多了，十足十的人族贵族风范。而他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马尔文身前堆积如山的食物，便高冷的不想再搭理了。
马尔文倒是不太介意，他吃完一整只盐鸡，再灌上一大口白葡萄酒，才由衷地感慨道：“嗝……呃，我怀疑我最近吃胖了，人族王国的伙食真是太好了。”
西格尔闻言，露出了一个缅怀的神情，想起了跟着奥斯离开洞穴后吃到的第一顿大餐达拉然英雄之家的海陆全席。
“你在想什么呢？”马尔文继续开动了。
西格尔懒得回答，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但话说回来，有些时候他自己都感到非常的困惑，这些天以来竟然能和一头青铜龙安然无恙地结伴同行，和平相处，简直是匪夷所思！
对于西格尔的不友好态度，马尔文没有不高兴，因为和奥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所以他对待傲娇的、冷漠的、或者可以说是自卑和可怜的西格尔，已经能够做到包容和坦然了。
过了几分钟，马尔文吃完了餐盘中的食物，站起身去端了一大堆新的美食回来，将贪吃的大胖子贵族的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真相却是成年巨龙的正常食量而已。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松软的沙发重重地凹陷下去，突然又歪着脑袋问道：“诶，奥……呃，你叫什么来着？西……？西格尔？西格尔，你说，那把剑怎么没影儿了？奥斯没有随身携带吗？”
西格尔的所有动作，包括心跳，顿时骤停了一秒钟！紧接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神情冰冷、眼白亮黄、瞳孔赤红，恶狠狠地瞪着马尔文：“你提那把该死的剑做什么！”
马尔文无所谓地回答道：“就是刚才选餐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的佩剑想起来了啊。怎么啦？你现在还在害怕呢？”
西格尔被这三言两语勾起了回忆，脑海中闪现出了神意迦拉克隆斩龙剑出世时的画面。他将餐盘重重一放，对着马尔文咒骂了一句：“你不怕？哼！那下一次，你就把你那颗蠢笨的大脑袋伸到那把剑的锋刃下试一试！”
“哼，你吓不住我。”马尔文才不会承认自己打了一个哆嗦。
午休的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两点钟，公审大会准时复庭，与会的贵族们也已经提前坐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席位上。
然而，虽然应对和表现的方式稍有不同，但是奥斯的父亲，海克加里瑟斯男爵，保持了和瑞文戴尔男爵一致的立场，那就是主动质疑加诸于身的质疑！
“加里瑟斯大人必将征服世界。”
主审官戴林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这句话，过程中未曾看过站立一旁的奥斯一眼：“那么，海克加里瑟斯男爵阁下，请问这句宣言中强调的加里瑟斯大人，是不是你？或者，是不是你的儿子，奥斯玛尔加里瑟斯？”
“都不是。”海克男爵回答地很沉稳，也很干脆。而奥斯的母亲娜塔莉夫人，则是紧紧地攥着丈夫的独臂。
“你的回答并不诚实，男爵阁下，在所有已知及记载中的高等社会、低等社会、包括野蛮生物组建的未开化文明，加里瑟斯这个姓氏有且仅有一家！”
海克男爵不说话。
戴林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眼神和面部肌肉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请回答，男爵阁下。”
旁听席上，由李奥瑞克冯泽尔迪格大公爵陪伴出席的吉安娜，同样看不出父亲心里的想法。她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坐在另一边的哥哥，小声问道：“你看父亲现在的表情，到底是有事还是没有事啊？”
吉布森王子的命运同样属于被改变的那一个，蝴蝶扇动的翅膀，使他从第二次兽人之战中幸免于难。而他面对妹妹的问话，讪笑着低声回答道：“我虽然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可我……老实说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怎么敢抬头去看父亲的那张脸……”
“嘁。”吉安娜小小地非议了一下。
议事大厅中，海克男爵反过来握住了妻子冰凉的双手。
“好。”眼见海克男爵的不作答回应，戴林转而问道，“加里诺夫普林西普，这个人你是否认识？”
“是。”海克男爵又表现地很干脆了。
“他是谁？”
“一名原黑木镇的勋爵。”
“为什么是原黑木镇的勋爵？”
“我，所有人，都以为普林西普战死了。而他以个人的名义南下激流堡，参加战俘接收及食人魔归化仪式，我们毫不知情。”
“请详细说明。”
“四个月前，兽人联合森林巨魔袭击了东达隆米尔，在黑木镇攻防战一役中，黑木镇军民的损伤超过了六成，其中便有任职守备官的加夫里诺普林西普勋爵。”
“遗体在哪里？是否已经下葬？”
“没有遗体。”
“为什么？”
被问至此，海克男爵用独臂半搂着妻子，他环顾四周，目光从一位又一位国王陛下的脸上扫过。
“请回答，男爵阁下。”
最后，海克男爵分别看了一眼静伫一旁的儿子、好友伊拉拉、以及怀中的妻子，不答反问：“假如有一天，主审官大人，您被行刺于某场宴会中，行凶者却在行刺后高呼一声‘吉布森陛下必将率领库尔提拉斯征服世界’！那时，吉布森殿下是不是也要像我们两家现在这样，接受一场公开的审判大会呢？”
议事大厅内，诸位国王陛下都能绷得住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坐等担任主审官的戴林全权处理。
旁听席上，凡是认得出吉布森普罗德摩尔王子的贵族们，齐刷刷地望了过去。而被数百双眼睛同时盯着，吉布森王子那张又俏又嫩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无比僵硬了。
“哥哥，你会这样做吗？取代父亲成为库尔提拉斯之王？”吉安娜状似天真地故意问道。
“不！怎……怎么会！”吉布森吓了一大跳，他根本就没看出来吉安娜是故意打趣他的，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大声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父亲才是库尔提拉斯的国王！最伟大的国王！”
吉安娜彻底尴尬了……
她闭上眼睛低下头，并抬起小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颇有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李奥瑞克大公爵赶忙跟着站起身，他先是将吉布森王子摁回到了座位上，然后对七王国的贵族们微微颔首致意，指了指议事大厅，才又坐了下来。
“我宣布”
戴林强忍着训斥自己儿子的冲动，比被瑞文戴尔男爵和海克男爵当庭质疑还要生气的冲动，一口气宣布道：“明天上午九点整，公审大会继续进行！卫兵，协助四位议长阁下，将嫌犯奥斯玛尔加里瑟斯带回黑铁禁魔室！”
“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