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两套房产证
“大晚上的，这么困开车不好吧，去楼上坐一会儿，喝杯茶什么的，休息下。”李诗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撩着落下来的头发。
虽然没喝酒，但她脸上红彤彤的一片，比喝了酒还诱人。
李诗还时不时的要拉一下衣领，从她领口的地方，不时冒出来一阵热气，看起来就跟烧开的水壶一样，就差发出“嗡嗡嗡”的开壶声了。
“不用了，把你送回来，我还赶着回去睡觉呢。”何远笑了笑。
“没事，都这么晚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再说了，你大老远的把我送回来了，我连口水都不给你喝，说出去多没礼貌。”李诗靠了上来。
她的身子依偎在何远胳膊上，身上的香气一个劲儿的往何远鼻间里冲。
何远本来已经很困了，他虽然经常熬夜，但很少会熬通宵。熬个夜，补一次觉就能休息回来，但熬通宵的话，就跟把身子掏空了一样，在家里睡两天两夜都不管用。
闻到李诗身上的味道，何远脑子更乱了，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眼珠子太干，分泌不出水分出来，感觉眼皮子随时都可能合上一样。
“不用了，多大点事儿，下次再说吧。”何远努力笑道。
李诗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何远。
这距离近的，何远可以看到她脸上紧张的妆容。
何远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他下意识的转过视线，避开李诗的眼光。
“这样啊……”李诗终于离开何远的胳膊。
温暖的触感消失不见，让人有些怅然若思。
“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说吧。”李诗撩了撩发丝，对何远说道。
她收拾好东西，下车，何远也从车上下来，从车后面，将李诗的行李箱给取了下来。
将行李箱递给李诗之后，李诗笑着对何远说了声谢谢。
何远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就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他实在太困了，脑子跟打结一样，满脑子都是“赶紧回家”，“快点趴床上”，“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给他一张床，他立马就能躺下睡着。
李诗看着何远。
突然，她凑近他，一伸头，在何远脸上亲了一下。
何远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李诗。
注意到何远傻傻的样子，李诗轻笑一下，然后立马站直了身子，一副矜持的模样。扔下一句“我回去了”，李诗提着行李箱，进了小区。
何远在那里傻站了很久，一直到李诗的身影消失不见，何远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被李诗亲过的脸颊。怎么说呢，感觉怪怪的。
以往虽然也有女生，或明或暗的，跟何远传达暧昧信息。
但顶天了，也就是“晚上下班一起走”，“周末不知道做什么，一起看电影吧”，又或者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说自己刚洗完澡，然后随手发一张，仅用毛巾裹住胸口，露出大片的肌肤，和姣好身材的浴室自拍照。
但至今还没有一个女人，站在大街上，亲何远一口的。
何远那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李诗这是在明示什么吗？
但很快，何远就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
他实在太困了，一点精力都提不起来。哪怕李诗对他真的有什么意思，何远现在也没有离去去她家里折腾他现在只想赶紧儿回家，躺在自己家里那张大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想到就做。
何远重新上了车，打燃火，朝着家里的方向开去。
等何远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一路上，何远不时听到两声鸡叫，还看到一些早餐铺子开了门，一些店家围着围裙，正在铁锅前炒着做饭要用上的炒料。
看到他们的身影，何远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下车，去吃个早饭再回家。但他实在困的受不了了，眼睛睁不开，手也不听使唤，何远只能开着车子，一路到了家里。
到了家，何远把车子停好，直接将钥匙扔在客厅的茶几上，甚至懒得换衣服，他将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自己则是扑倒在床上。
感觉身上有点冷，何远转了个身子，将被子裹在身上，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何远睡的很沉，很深。中间似乎有什么人来叫过他，还推了推他身子，但何远实在睁不开眼睛，他朝着空气挥了挥手，然后继续沉沉睡去。
等何远醒来的时候，他感到脑袋有点疼。
何远撑着身子，坐在床头上，对着床对面的沙发，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昨天因为太困了，手机扔在床头，也没来得及充电，现在就只剩下一点电皮。
打开手机，里面多了好几条消息，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何远看了眼号码显示，感觉脑袋还是有点疼，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去理会。
通宵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从小到大，何远从来没有通宵过。以前大学那会儿，宿舍里的室友都喜欢通宵玩游戏，甚至因为学校里网络不太好，还拉着何远一起出去，去网吧里通宵。
何远扭不过他们，就跟着一起去了。
结果，前半夜的时候，他还能跟着室友一起，在那里玩游戏。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何远困的实在受不了了，就趴在椅子上小憩。等到时间到了，何远再跟着他们一起回学校。
等到了宿舍里，何远直接爬到床上去睡觉，睡了整整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醒了之后也不舒服，除了头痛欲裂之外，头发也油了，手指也脏了，身上还飘着一股烟味，闻的他直犯恶心。
从那之后，每一次通宵，对何远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何远就躺在床上发着呆。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头疼的感觉才渐渐缓了下来。
何远感觉头皮有点痒，伸手抓了抓，感觉头发特别油腻。
这一举动，就像起了连锁反应之外，何远开始觉得，不仅是头发有点痒，身子也开始痒了起来，可惜隔着厚厚的毛衣，何远有些够不住后背。
他有些受不了了，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何远洗的清清爽爽的，从浴室里出来。
何远刚刚在浴室里，将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感觉自己现在干干净净，浑身上下都清清爽爽像一只被热水烫过，刮过毛后，等待下锅的白皮猪。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农村里有不少人家都开始准备起来。
尤其是那些杀猪的，杀牛的，场面弄得那叫一个壮观。
何远之前路过乡间小道的时候，就透过院子，就看到过好几次，搞的自己每次洗澡的时候，都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摁在案板上，被人手起刀落，在脖子上切上一刀。
澡洗完了。
精力也恢复了。
何远这才有心情，打开手机，翻看别人发过来的消息。
因为消息比较多，何远快速的将消息栏往下拉，准备从下往上，依次翻阅。
最下面的一条，是吕慧慧的消息。
当时何远已经接着李诗了，因为在跟李诗聊天，也没有看手机，所以没有注意到她又发了一些消息。
何远大致翻阅了一下，里面基本都是挑逗何远的信息。
内容嘛，跟以前没多少两样。
虽然何远没回复，但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发的乐此不疲。
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故意又要“呸”一句，骂吕慧慧嫌贫爱富之，骂她不要脸之类的。
不过何远倒也没觉得吕慧慧就怎么样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没结婚，又没谈男友，发个消息骚扰骚扰何远，也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有钱……除了何远之外，其他人也不知道何远有多少钱。
虽然他翻修了个房子，买了辆车，但这两样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万，这些钱对普通人来说，是挺多了，但真要说是什么有钱人，大土豪之类的，那倒也不至于。
吕慧慧在水晶广场那边开店，那边住的都是些有钱人，何远相信，她遇到过的身家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有钱人，一定不少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挺多的，不是什么女人看到有钱人，都要去跪舔的，大多数人，还是讲究一个眼缘。
我看你舒服，才会撩你，要是看你不爽，你再多钱都懒得搭理你。
与其说吕慧慧是在勾引何远，倒不如说，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玩。
如果真要勾引何远的话，吕慧慧早就找何远喝酒了现在的女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的女生，不会喝就是不会喝，现在的女生则是，我看你顺眼，就会跟你喝酒，不仅会喝，还一碰就醉。要是看你不顺眼，要不就不喝，一喝就给你展示什么叫千杯不醉。
何远一看，吕慧慧只是在微信上撩他，但从来不找他喝酒，就知道她是什么一个心态了。
不过，吕慧慧发的那张照片，倒确实挺诱惑的。
尤其是何远刚起床，还洗了个澡，浑身血气充足。
一看到这张照片，顿时下面就撑起了一张小帐篷。
何远干咳两声，将吕慧慧的消息框关掉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何远又重新打开，将那张图片下载下来，保存在相册里面，这才开始翻起了其他信息。
嗯，何远对于美好的事物，都是抱着一种欣赏的心态，绝对不是要用这张照片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翻完吕慧慧的消息之后，何远又看到了田蕊的消息，是早上发过来的。
也没有说什么事儿，就是日常的一些聊天，末了，田蕊问何远，说马上要过年了，今年该怎么安排。
何远这才想起来，这马上又要过年了啊。
回想起上一次过年，时间好像也没过去多久。
最近几天田蕊也问过何远，说今年过年，是去何远那边过，还是在田蕊家里过。
说实话，何远也在考虑当中。
以前回家过年，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吃完之后就宅在家里睡觉，好像也没干什么。
但，要是去田蕊家的话……
何远还是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虽然田蕊父母看起来都还挺好的，但，不习惯就是不习惯，跟别人对他好不好，没什么关系。
不过，之前过元旦的时候，已经去过田蕊家一次了，这次过年的话，似乎，也应该带田蕊回家去转一圈了。
反正小县城里就这么大，何远现在又有车，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先去何远家，或者先去田蕊家，等吃完饭之后，再开着车去对方家，两边一起过。
反正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这么干的。
又不是以前，山不通，路不畅的，跑对方家一趟都要花上小半天。
看完田蕊的消息之后，何远又往上翻，看到鹏鹏和老黄的信息，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儿。看到这两人的消息，何远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连忙翻开了师姐的微信。
可惜，里面空荡荡的，什么消息都没有。
何远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惆怅。
说实话，他内心里挺希望师姐能够答应的。
即使不答应，给他一个肯定的回复，心里也放得下。
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的情况。
搞的何远心里七上八下的，跟以前上学那会儿，考试放榜一样，内心里面全是忐忑。
想了想，何远摇摇头，将手机关了。
准备到了晚上，师姐还没回复的话，再发消息过去问一下。
继续往上翻，何远看到了马荣的消息，意思是房子钥匙已经让人给他带过来了。
对方在门外，又是敲门，又是打电话的，结果都没人搭理，只能把东西从院子外面扔进来了，让何远看到消息，去院子里查看一下。
看到这个消息，何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连衣服都没脱。
突然从被窝里钻出来，何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身子有点冷。
在床上摸了半天，没摸到外套，何远找了一会儿，这才从沙发上捞到外套，直接套在身上，出了院子。
何远在院子里找了一下，果然在围墙的角落，找到一个小盒子。
他抱着小盒子，回到客厅里，在房间里摸索一阵，找到一个小刀。用小刀将盒子划开之后，何远在里面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一串钥匙。
除了钥匙之外，里面还有一个蓝色的小圆片，应该是塑料门禁卡，在盒底的地方，还有一叠纸，何远拿出来翻了翻，发现这竟然是这两套房子的房产证。
何远愣了一下，不知道马荣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何远给这房产证拍了个照，然后在微信上将图片发给马荣，顺便发了几个问号。
马荣那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有立即回复何远。
何远等了一会儿，没收到马荣的消息，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
不过钥匙已经到手了，何远琢磨着，一会儿吃完饭之后，就开着车去城里，先把房子给看了。按照马荣的描述，房子应该挺符合何远的要求的，要真如他所说一般，那倒是挺好的，至少解决何远一件心事儿。
何远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在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自从何远开始重新准备做事儿之后，他手机里的消息也越来越多了。
人就是这样，你要做事儿，才跟别人有联系。
你要是就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别人也懒得去搭理你。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这么快，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
谁不希望，自己付出时间和精力，能够有所汇报。
同样的付出，拿去做兼职，一个月也能多挣几千块钱。再不济，自己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看空气，也能让自己放松一下。
总比拿去花在一个废物身上强。
而且，说实话，何远其实挺喜欢这种生活充实的感觉。
虽然忙碌，但又不会显得太忙碌，每天有事情做，有人联系，总比自己每天呆在宅子里，对着那些花花草草发呆来得强说实话，这种日子过多了，何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废掉了。
何远迅速过滤掉那些杂七杂八的信息之后，突然发现李诗的消息。再一看，竟然还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何远点开微信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昨天晚上，在接到李诗不久之后，她就通过了何远的好友认证。只是何远当时在开车，之后又连着接了马荣两个电话，也没时间玩手机，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儿。
何远点开消息看了一下，第一条消息，是李诗回家时发的，她说她已经到家了。之后，她又发了几条信息，大概意思就是，问何远有没有到家，她给他打过电话，结果没人接，问何远说，如果何远到家的话，记得给她回一条信息。
何远翻开未接电话，果然，有个电话看起来挺陌生的，跟吕慧慧之前发过来的信息一对比，发现果然是李诗的手机号码。
再数一数，她竟然打了七八个电话。
最近的一个，是中午的时候打过来的。
看到这些消息和电话，何远有些不好意思。
他回家之后，直接倒头就睡了。
中间倒是有几次，何远似乎感觉到了震动，但他没什么反应，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何远以前其实也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的睡眠很浅，别说手机震动了，哪怕外面在吹风，让窗户震动了一下，何远都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睡觉越来越沉了，再这么下去，别说以后手机震动，怕是家里发生地震，何远都醒不过来了。
“不知道跟脑瘤有没有关系。”何远摸了摸脑袋，想到脑子里的那个东西，何远忍不住叹了口气。
何远直接给李诗打了个电话，电话刚响没多久，就被那边接了起来。
“喂。”
手机里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何远就笑了：“怎么了，刚起床？”
似乎听出了何远的声音，那边顿了顿，紧接着何远听到一个杂音，过了一会儿，李诗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何远，你到家了？”
“嗯，到家了，因为太困了，直接倒床上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啊。”何远跟李诗道歉道。
“没事，你也是过来接我嘛。昨晚我本来想说，你看起来这么困，直接在我家睡好了。这大半夜的，你又那么累，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李诗说道。
“哈哈，这大半夜的，我过去睡哪儿啊，你总不可能让我睡沙发吧。”何远开着玩笑。
“怎么会让你睡沙发呢，家里有两个房间呢。再说，实在不行，你睡我房间呗。”李诗呵气如兰，何远甚至能够听到，她呼吸拍打话筒的声音。
何远声音一顿，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场景。
尤其是李诗靠在她身上，那身上的幽香，和那暖暖的触感……
这一点，李诗和田蕊是不一样的。
田蕊身材好，长得也漂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的原因，田蕊不喜欢化妆。
她家里的保养品，护肤品也不少了，但除了工作之外，何远很少会见到她往自己脸上摸东西，更不要说喷香水了。
田蕊说，她对香水有些过敏，她闻到绝大部分的香水，都会想要打喷嚏。
相比之下，李诗就要精致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为空姐的原因，李诗脸上的妆，跟吕慧慧有的一比。
而且何远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盘在脑后，梳的非常整齐。身上还穿着空姐的制服，底下一双黑丝，看起来格外诱人。
其中不乏制服的加成。
虽然何远一直对制服没什么感觉，但看到李诗后，何远才发现，他不是对制服没什么感觉他是对长得不漂亮，还穿着制服的人，没什么感觉。
要那些穿制服的人，都长成李诗这样，何远保证会很有兴趣。
何远打个激灵，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中脱离出来，对着手机说道：“你现在还在睡觉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就给你回个消息，让你安心一点。”
“你就那么害怕跟我说话吗。”李诗幽幽的说道。
“没，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吗……”
何远刚要解释，突然听到电话那头，响起“啊“的一声惊呼。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米四的大长腿
“你怎么了？”何远下意识的问道。
电话那头，李诗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没，没什么。”
“我听声音，你好像撞到什么了吧？”何远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李诗的声音有点远，似乎离话筒有一段距离。
何远仔细听了一下，好像能听到她吸冷气的声音。
“严重吗，要是很严重的话，就先去医院看一下。”何远道。
崴脚这种事情，比较看运气。
运气好的话，坐在椅子上揉两下，就没事儿了。
运气不好的话，脚踝肿成一个大馒头，走路都没办法走。
何远以前打球的时候，就崴过一次脚，因为脚肿的太厉害，连鞋子都塞不进去，何远那一段时间，都是一只脚走路的。跟只独脚鸡似的，就差手里捏着根拐杖了，看上去特别扭。
“不用，哎哟……”李诗刚说完，何远就听到她一声惊呼。
“你……算了，我正好要进城一趟，干脆这样，我把你送去医院，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何远道。
他刚刚拿到马荣送过来的钥匙，正要去城里看一眼。
既然李诗碰上这样的事儿，他就顺路，把她送一趟医院。
“不用，真不用，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李诗连忙道。
“行了，哪儿那么多话。你还是空姐呢，要穿高跟鞋呢，回头脚肿的跟馒头一样，鞋子都塞不进去，多难看啊。”何远一边说着，一边在衣柜里挑着衣服。
他昨晚熬了夜，衣服上面又是油，又是烟味，可恶心了。
幸好，他刚刚已经进浴室里面洗了一趟澡，不然以何远的性格，肯定无法忍受身上的异味，等他洗完澡再进城，黄花菜都凉了。
“不用，我一个人……”
李诗还想说什么，被何远一口打断：“你家几栋几单元啊，给我报个数，不然到时候找不到。”
“……我在三栋，十二楼。”李诗沉默了一下，给出地址。
“行，我这就出门。”何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换好衣服后，何远直接出门，坐上停在院子里的车，直接朝城里开去。
因为前一天晚上，何远才送过李诗回家，这条路还记在脑子里。所以他也没开导航，直接熟门熟路的就开过去了。
花了十几分钟，何远车子开到了李诗的小区门外。
停好车，何远找到李诗所在的楼栋，发现这里大门紧闭，需要刷门禁才能进去。
“1202，应该是这个吧。”
何远在下面找了一下，找到李诗所在的屋子，摁了下门铃。
没一会儿，李诗的声音就通过对讲机，响了起来：“喂？”
“我已经到了，下面的门关着，你帮忙开一下吧。”何远道。
“好，你等等。”李诗道。
接着，何远就听到“咔嚓”一声，大门响了。
“你看看，门开了吗？”李诗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里响起来。
何远拉了一下玻璃门，发现玻璃门已经开了，于是道：“开了，我进来了。”
他进了大楼，按下电梯，没一会儿，何远就到了李诗所在的楼层。
刚从电梯里面一出来，何远迎面，就看见有一道门开着。
李诗穿着一件针织衫，下身一条黑色打底裤，整个人看起来高挑，修长。
“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这里多冷。”何远走了过去。
“我怕你找不到路，还准备下去接你一下。”李诗道。
一边说着，她一边侧了侧身子，给何远让出一条道出来。
“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找不到路。”何远站在门口，示意李诗先进屋，“你先进去吧，这么冷的天，你穿的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没事，屋子里开着空调，挺暖和的。”李诗一边说着，一边朝房间里走了走。
站在大门口，何远果然感到一阵热风迎面吹来。
屋子里开了空调，空气显得有些干燥，何远难受的抽了抽鼻子。
何远站在门口，也不进屋了，他蹲下身子，看着李诗的脚道：“来，我看看，这崴的严不严重。”
一般看脚的话，是要上手的。
更何况，李诗这穿着黑色的瘦腿袜，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何远毕竟是个男人，李诗又是个女生，所以何远还是很绅士的，没有动手动脚。
“你进来啊，站在外面干什么。”李诗嗔怪的瞪了何远一眼。
何远本来想说，这又什么关系，只是来看个脚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
再说了，他要是确认李诗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的话，直接就带她去医院了。
身体有病，就要即使治疗，不能像何远一样，有什么事情都拖着，想要硬抗过去。再说了，这大冬天的，生病的人很多，何远去过几次医院，每次都是人满为患，要是去晚了，连个号都挂不上，那时候才叫麻烦。
不过，看李诗这个表情，何远耸耸肩，也没说什么。
何远跟着李诗进了房间，李诗在门口弯着腰，在鞋柜里给何远找鞋。
她的身材本来就很好，尤其是穿上了黑色的腿袜，特别显身材。李诗的这一弯腰，顿时把那丰满的臀部给翘了起来，露出一个完美的蜜桃形状。
何远看着眼前的美景，心脏为之一顿，连忙侧过视线，感觉心脏一阵“砰砰砰”的乱跳。再一摸脸，有点烫，估计是发烧了。
“我家没什么男人过来，鞋子都是女式的，你将就穿一下。”李诗找了拖鞋，转身递给何远。
她家这门口本来就不大，这一转身，整个人都快贴到何远身上了。
何远本来在发呆，脑子里一片浆糊，在想什么都有。李诗这一转身，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顿时就听她“啊”了一身，“蹬蹬蹬”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往后坐去。
何远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抓住李诗，将她给拉了回来。
“你没事儿吧。”何远拉着李诗，扶着她站稳脚跟，这才问了一句。
“没，没事儿。就是刚刚腿软了一下，没使上劲儿。”李诗脸红道。
何远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李诗的手，连忙放下。
李诗收回手，脸上也有点发烫，自顾自的往屋子里走去：“你换好了，就进来吧。”
看着李诗婀娜的身影，何远心脏一颤。
手上仿佛还遗留李诗身上的味道别说，李诗的手腕挺细的，何远刚刚抓了那么一下，就感觉她手上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而且，她的皮肤特别细腻，特别光滑。何远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女生水一样的女人。
何远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
自己毕竟不是二十来岁出头，血气方刚的棒小伙了。
要换做以前，别说跟女生接触了哪怕有个长得漂亮一点的妹子，多看何远两眼，他都能把他两孩子的名字给想好了。
因为旁边没有椅子，何远只能半蹲着身子，在那里换鞋。
李诗说的话没错，她家应该真的没有男人穿的鞋子，至少这双肯定不是。
何远将脚伸进去，只能塞进大半个脚掌，还有一部分漏在鞋子外面，穿着感觉怪怪的。
不过这又不是自己家，穿着怪一点，那就怪一点，将就着穿吧。
何远就这么塞着这双奇怪的拖鞋，进了屋子，一边随手把大门给拉上。
话虽然如此，但鞋子太小，确实穿着不舒服。
这不，何远走路的时候，脚后跟老是会碰到木地板上。
虽然没人会看到，但何远心里还是觉得奇奇怪怪的，就好像有时候起床起的太晚了，忙着洗漱出门，结果把袜子给穿反了虽然没人看的出来，但何远老想找个厕所，往里面一钻，然后把袜子翻一面，重新穿回来。
除了袜子之外，何远还将t恤，将针织衫，将毛衣给穿反过。
有一次，他甚至把鞋子都穿反了。
左脚的穿成右脚，右脚的穿成左脚。
直到出门的时候，他总觉得走路有些不舒服，一低头，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是鞋子小了，又不是鞋子穿反了，就算何远想换，也没有多余的鞋子可以换。所以他只能抬起头，视线在屋子里一阵扫视，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么一看，何远眼睛眨了一下，发现李诗家的屋子，装修的还挺好看的。
她家的装修，跟其他家差不多，都是欧式的装扮。
说实话，何远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小县城里的装修，都喜欢欧式的风格，像年轻人比较喜欢的极简风格，或者是日式风格，何远是一个都没看见。
难不成是因为，欧式风格看起来，要富丽堂皇一些？
回家的这些日子，何远去过的人家，也不在少数了。
基本上，除了那种很久以前买的老房子，基本上没什么装修之外，剩下的，只要在五年，到十年之间入手的房子，基本上都会装成欧式风格的样子。
尤其是那些带蕾丝边布套的沙发，各种花型的大吊灯，以及标志性的欧式橱柜，简直是每个家庭的标配。
说实话，大多数的房子装出来，都没有让何远感觉到贵气，反而让他觉得特别不搭调。
别人怎么样，何远不清楚，反正何远觉得，自己要是住在这种房子里，会感觉特别压抑，估计到了晚上，连个觉都睡不好。
不过李诗的房子，装修的和别人好像不太一样。
她这房子，看上去应该不是自己装的，倒像是开发商整体精装的一样。不过，在个别地方上，何远看出了改装的痕迹。
她应该是将一些占地方的，没多少意义的家具，给拆除了，扩大了空间，同时保持了整个房间的基本色调。虽然看起来是沉了一点，跟李诗这个年纪的女生比起来，有些不匹配。不过整体下来，风格很统一，倒是真让何远看出一丝贵气来。
别的不说，其他人家里，虽然装的是欧式风格，但家里总是会摆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家具。尤其是很多人家里有小孩，那种婴儿床呀，婴儿玩具啊，往房间里一扔，顿时破坏了整个房间的风格，和质感。
而李诗家里，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怕她沙发上扔了几个包，不是lv的，就是香奈儿的，色泽也和家具特别匹配，看起来不是那么刺眼。
咦，说起来，李诗还挺有钱的，这几个包加起来，至少得小几万吧？
何远忍不住，朝着沙发上的包包看了两眼。
他对这些奢侈品的包包，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以前上班时候，公司里的同事，倒是去香港，或者是国外，买过不少这种奢侈品包包。
从质感看上去，应该是真的，何远对自己的眼力还是挺有信心的，他看上去觉得不错的东西，一般算下来，价格都挺贵。
再说了，一些国外品牌的，比国内是要便宜一些。
就好像老干妈一样，在大陆价格也就那样，一出国就身价暴涨，成了著名的轻奢品牌。同理，卫龙的辣条，也成功走出了国门。
很多女生买这些东西，都要请人在香港，或者海外代购。
李诗作为一个空姐，成天到处飞，她们工资又那么高，偶尔出国给自己败两个包，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像田蕊这种，什么东西都不往身上挂的女生，毕竟还是少数。
何远前阵子，正好有个朋友出国了，在朋友圈里问别人，有没有什么想带的。
何远本来想给田蕊买一个包包的，她这么漂亮一个女生，手上的包，还是几年前刚上班那会儿买的，一直没有换过。
结果何远上网，给她查了几个款式，发给田蕊看了一下，都被她给拒绝了。
用她的话来说，自己一直呆在老家，上班的地方，离家又那么近，平时又不怎么出去闲逛，或者是去旅游，买那么贵的包包来，装逼给谁看啊，有那个钱还不如省下来，回头要用钱的时候，银行卡上没现金，那才叫一个惨。
说实话，听到这话的时候，何远还是蛮感动的。
其他女人，都是想方设法的从男友口袋里掏钱出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田蕊倒好，何远想给她买些什么，都会被她以各种理由给怼回去。
其实何远也知道，田蕊比较担心他的工作问题。虽然何远一再表示，自己口袋里还有一点钱，和朋友合作的几个项目，也还有一些收入，但田蕊始终觉得，何远现在在家呆着，没有一个稳定的收入，迟早会坐吃山空。
她也一再旁敲侧击，让何远干脆出来，找一个活儿干干。不求能有多少工资，反正够个生活费，就足够了。再说了，这人啊，不能老是在家呆着，这太闲了，也容易出问题，还是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
何远脑子里想着事儿，也没注意到脚下，结果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他反应还算及时，手忙脚乱之下，抓住了一旁的沙发，总算站稳脚跟，没有在李诗面前摔一个狗啃食出来。
“你怎么了？”李诗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就见何远抓着沙发，半蹲在那里。
“没啥，刚好像绊到椅子了。”
何远松开抓住沙发的手，拍了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李诗四处看了一下，半晌，她抬起头，眉头轻皱：“绊到椅子了……可是，这里没有椅子啊？”
何远闻言，低头一看，地上空荡荡的一片，果然没有椅子。
他再一寻找，看到沙发脚后，无奈苦笑了一下：“估计是绊到这个玩意儿了吧。”
他说着，伸脚在沙发脚上踢了踢，示意这个就是差点绊倒他的“罪魁祸首”。
李诗看着何远这傻傻愣愣的样子，捂住嘴，“噗嗤”一笑。
“你啊，还说过来看我，结果你跑这边来，差点把自己给绊倒。这要是出事儿了，屋子里不是多了两个病号了？”李诗道。
何远挠挠头，确实觉得有些尴尬。
自己本来是过来看一下李诗的，要是她崴的比较严重，就帮忙将她送到医院。
结果，这病号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却在客厅里差点摔一跤。
这要是自己也跟着受伤了，那一会儿这车子，到底谁来开？
“咳咳。”
何远咳嗽两声，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过李诗一直看着他，眉目之间巧笑嫣然，让何远脸上一臊。
“行了，腿伸过来，让我先瞅瞅。要是严重的话，我就把你送医院去，让医生给你打针，吃药，顺便输个液！”何远“老羞成怒”，手往前一伸，作势向李诗发出威胁。
李诗也不在意，直接坐在沙发上，将被黑色腿袜包裹着的细腿，往何远面前一伸，道：“咯，那你看看呗。”
何远也没想到，李诗居然毫不在意，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腿伸出来，让何远看个仔细。
明明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还一脸害羞，生怕旁边屋子里的人出来，将他们看个正着。
不过，她是大方了，何远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看着李诗这笔直的大长腿，何远苦着一张脸，有些犯难。
“要不，你先把腿袜脱一下，我好给你看看？”何远问道。
“怎么，你还怕我有脚臭啊。”李诗朝何远挑了挑眉毛。
这话说的，何远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怎么会，我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吗。”何远说道。
“这有什么的，你是帮我看病，又不是吃我豆腐，我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害羞的。”李诗说道。
话是这么说。
但何远看着这个场景，确实有些下不了手。
主要还是，何远从来没有跟其他女生，有过这么亲密的肢体上的接触。
何远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不可能成天就想着怎么去摸女孩子的大腿。哪怕跟那些女人419的时候，也顶多就是关上灯，在漆黑的房间里面调一下情。
像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女独处一室，给女孩子脱腿袜的经历，对何远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你还是自己脱吧，我这有些不好意思。”何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认输。
他为人到底还是腼腆了一点，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我刚刚扭到腰了，现在有些不舒服，你帮我脱吧。”李诗淡淡的说道。
“腰也出问题了？”何远愣了一下，没想到李诗这扭伤的，还不止一处啊。
他都已经好奇起来，李诗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够既崴到脚，又扭到腰的。
“对啊，本来只是崴到脚的，结果抓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又把腰给扭到了。这人老了，身子骨就不行了，一身都是伤病。”李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小拳头，在身上敲了敲。
“你这样都叫老了，那我这种岂不是要进土了？”何远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不是，这个年过完，我就快要二十八了。二十八岁的女人，不都算老姑娘了吗。”李诗说着，神情有些惆怅。
“没事，你长这么漂亮，再过十年，还是那么漂亮。”何远道。
“不行，都老姑娘了，还再过十年呢，我现在都没人要，再过十年不是要成黄花菜了？”李诗摇头道。
“没人要？你怕不是在骗我哦。”何远在李诗旁边坐下，将李诗的腿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既然李诗都说自己腰受伤了，不能弯腰，何远再矫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刚一碰到李诗的腿，何远心里就一荡。
李诗的腿，跟田蕊的腿，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两者看起来，都挺细。
不过仔细对比一下，田蕊的腿，还是要比李诗的腿，稍微粗上那么一些。而且因为田蕊经常健身的原因，她的腿更加紧绷，有力一些。
反之，李诗的腿，就跟大部分女生一样，都是靠着各种节食，瘦下来的。腿上没什么肌肉，摸起来特别软，只有到小腿部分，估计是因为经常穿高跟鞋的原因，稍稍有点肌肉，但不影响美观。
不过，何远刚碰到她的时候，李诗就“啊”了一声。
何远一回头，就见李诗一脸潮红，脸上红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其实是个女土豪
七哥曾经跟何远说过。
其实男女之间，最爽的事情，不是最后那一哆嗦。
他始终觉得，相比肉体来说，感情上的暧昧，更容易让人上瘾。
不过这些东西何远并不是很明白，毕竟他以前，全部心思都投到了工作上，对身边的女生都表现的挺冷淡。
哪怕真的有女生，对何远表现出了那种意思，何远也察觉不到毕竟那个时候穷，何远一心只想挣钱，他始终觉得，钱才是一个男人生存的根本，没有钱，哪怕有女人对你有意思，也一样不能走到最后。
何远以前还是很淳朴的，他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走到最后啊。再往前推几年，何远甚至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喜欢一个人，如果中间换过人，那都叫背叛，感情就不纯洁了。
何远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纯洁的人。
因为那十几年来，他一直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
现在想想，何远觉得有些可笑。
你喜欢对方，至少要对方也喜欢你，才能叫两情相悦。
如果只是你喜欢对方，对方却对你没什么兴趣，那叫单相思。
换一句话来说，就叫做舔狗。
那，自己现在和李诗这个样子……叫做暧昧吗？
何远抓着李诗的腿，不知为何，脑子里的思绪突然散开了。
直到李诗动了一下，小声对他说了一句“你怎么了”，何远才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何远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翻滚的思绪。
何远再次低头，眼前的长腿，依旧那些纤长，诱人，但看在何远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诱惑，甚至连刚刚“砰砰”作响的心跳，也渐渐平息下来。
“你真没有事？”
似乎感觉到何远的变化，李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何远摇头，指了指李诗的腿袜，道：“你这个怎么取下来？”
他对女生的东西，不太了解，只是知道，这种腿袜，也是不太一样的。有些是单只的，一只脚穿一只；有些是连体的，一直要穿到腰身去。
不过，看样子，李诗这一条，应该是那种过膝的腿袜，何远分明看见在李诗大腿部位，还穿着一条深色的裤子，裤子被腿袜紧紧包裹在里面，都快到大腿根部了。
他只是不想去碰触李诗的私密部位，这才开口说了一句。
李诗似乎感觉到了何远的不对劲儿，她看了何远两眼，最终没有选择继续撩拨何远，而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住腿袜的边缘，缓缓往下褪去。
李诗的手指很慢，腿袜褪去，露出下面紧绷的贴身打底裤，打底裤十分贴身，一点皱褶都没有，可以清楚的看到李诗纤细，消瘦的小腿轮廓。
李诗一直将腿袜给褪了下来，露出那小巧精致的小脚丫。
小脚丫光滑白皙，几根脚趾上还抹上了指甲油，看上去光鲜亮丽，像成熟的车厘子，让人忍不住想要舔上一口。
李诗刚把腿袜脱掉，何远就凑了上去。
近了之后，何远似乎闻到一股香味，不知道是喷了香水，还是沐浴乳的味道。
他抓住李诗的脚踝，抬了起来。被何远碰到脚踝，李诗身子颤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何远在李诗脚踝上看了一眼，不是很严重，但确实有点浮肿。他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碰了一下，问道：“疼吗？”
李诗紧咬下唇，看了何远一眼，对他摇摇头：“不疼。”
何远稍稍用了点力，摁了下去：“那现在呢？”
他又继续问道。
李诗“嘶”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收腿，没有收的回去。
她眉头轻皱，对着何远点了点头，道：“有一点点感觉。”
何远继续伸手，在她脚踝周围摁了几下，一边摁，一边问她情况。
等转了一圈之后，何远将李诗的腿放了下来，对她道：“应该不是很严重，没有伤到骨头，具体的等去医院看一下吧，我毕竟不是专业的。”
他刚刚根据自己以前崴脚的经验，简单的看了一下。
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伤势，不是特别严重。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在家里随便摸一点红花油，休息个一两天，估摸着就差不多了。
不过，毕竟伤口是在别人身上，保险起见，还是要去医院里让医生看一眼。
“啊，要去医院啊，能不去吗。”李诗眉头轻皱，脸上略微有些不乐意。
“看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去看一看吧。毕竟，你们上班还要穿高跟鞋，你总不能肿着一只脚，去穿那玩意儿吧。”何远指了指门口。
在那个方向，东倒西歪的放着好几双高跟鞋。
小时候因为好奇，何远曾经偷偷拿着母亲的高跟鞋，穿着走过路。
那感觉，怎么说呢，脚掌朝下，脚后跟朝上，感觉就跟踩高跷一样。
何远摔过一两次后，对那种玩意儿就没感觉了，转而开始佩服起女人来。
女人真是可怕，为了美丽，她们能够做到一切，在男人眼中看来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事儿。
至少在何远看起来，每天穿着高跟鞋走路，不亚于来一次铁人三项的高强度运动。
可是，女人宁愿每天穿着这么恐怖的高跟鞋走路，也不愿意正儿八经的通过运动去减肥。
真是一群神奇的生物。
李诗紧咬着下嘴唇，一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何远拉了她一下，对她道：“行了，趁着时间还早，去医院看一下吧。万一处理的不及时，脚肿起来，那时候就麻烦了。”
“可是去医院好麻烦啊，我这个样子，走路都疼，到时候看完医生，自己又要一个人走回来……太麻烦了。”李诗幽幽的说道。
何远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本来他打算将李诗送过去，之后，自己直接去爱情海蓝那边看房子，然后回家。
不过听李诗这话，何远叹了口气，道：“那一会儿我再把你送回来好了。”
“真的吗？可是，这样不会太麻烦你吗。”李诗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她就一脸矜持，小声的说道。
“这才多远一点，顺路的事儿。”何远笑了笑，然后道，“那我们现在走吧。”
李诗“嗯”了一声，双手按在沙发上，就要从上面爬起来。结果撑了一半，她突然眉头一皱，又重新跌坐回去。
“怎么了？”何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脚疼，手使不上力气。”李诗瞟了何远一眼，低声说道。
何远伸手，抓住李诗纤细的手腕，一使劲儿，将她拉了起来。
李诗“啊”的一声，被何远从沙发上拉起来，一头撞进何远怀里。
满身的幽香，瞬间在何远怀中绽放，那感觉有点像是香水味，又有点不像。何远下意识闻了一下，香味是从李诗的头发上传过来的，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
“你没事儿吧。”何远让李诗站好，对她问道。
李诗满脸红晕，她连忙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对何远道：“没事儿。”
“没事儿那你就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何远看了看李诗光着一只脚的腿，对她说道。
李诗“嗯”了一声，拿起刚刚放在沙发上的腿袜，弯腰开始穿了起来。因为她站着有些不稳，何远在旁边扶了一下，期间两人有不少肢体上的接触，李诗弄得满脸红晕，何远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脑海中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等李诗弄完之后，她又找了一件外套，然后拿上手提包，这才跟着何远出门。
因为脚崴了，不能穿高跟鞋，何远建议，让李诗换一双稍微平底一些的鞋子。
神奇的是，李诗家里，除了高跟鞋之外，就只剩下那种夏天穿的平底凉鞋，连一双板鞋，或者运动鞋都找不到。
何远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喜欢高跟鞋的女生。
以往的女生，或多或少，都会有两双平底鞋。
注意到何远的目光，李诗撩了一下头发，稍微解释了一下：“我之前一直跟我爸妈住，这是最近才搬过来的，东西都只拿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放在我爸妈家。”
“那你就干脆穿着拖鞋出门吧。”
“有点不太好吧？”李诗有些迟疑。
“都弄成这样了，你还担心形象啊。你要实在担心，就戴个口罩，保证没人看得出是你。”何远开着玩笑道。
没想到，说这无意，听者有心。
何远说完这句话后，李诗就停在那里，一脸若有所思。
她扔下一句“你等等我”后，一瘸一拐的去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她戴着一个口罩出来，对何远瓮声瓮气道：“我们走吧。”
何远一直盯着李诗看。
何远这才发现，李诗居然还是张巴掌脸，口罩不大，但一直遮到了鼻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她的头发被梳了起来，随意的搭在身后，看起来清爽之中，透着一丝妩媚。
因为李诗行动不便，何远搀扶着她下了楼。
一路上倒是没遇上什么人，偶尔遇上的人中，都好奇的往李诗身上看了几眼。
口罩遮的住脸，却遮不住这一身好身材。
何远开着车，将李诗送到了医院，陪着她挂号，问诊。
帮李诗看病的那个医生是个男的，看到李诗后，他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惊艳。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正常的跟李诗问诊之后，随意看了看，就说外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保险起见的话，最后去拍个照，看一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都这么说了，何远也觉得，十有八九没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杜绝隐患，何远还是拉着李诗去拍了一张照，等照片出来后，确认没有伤到骨头，医生才给他们开了些药，一些消炎的，还有一些外擦的。
结完账后，何远接着李诗出了医院。
说实话，何远挺讨厌医院的，但这段时间，几乎每个月都要往医院跑。
年纪大了，接触的生老病死就多了，尤其是经历了唐老那件事儿之后，何远对生命更是充满敬畏。
放在以前，一些小病，诸如感冒啊，发烧啊之类的，何远都懒得吃药，随便呆在被子里，捂一晚上，到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当然，也有几次何远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生病，等到他头晕，脑胀，四肢都抬不起来，感觉自己呼吸都喘不上来，快死了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重感冒了。
不过那个时候毕竟年轻，吃点药，在床上睡一阵子就好了。
现在不行，现在只要一有发病的迹象，何远就赶紧儿吃药预防一下。
人老了，要学会对生命保持敬畏，不能像年轻那会儿，对它毫不在乎。
“好了，不幸中的大幸，医生说没什么问题。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没什么事儿，我就送你回家了。”何远站在医院门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现在感觉时间过得真的挺快的。
这一天下来，也没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这时间“唰”的一下，就没了。
如果上学那会儿，也跟现在一样，那该多好，那阵子真的是度日如年，每一天都盼望着赶紧放学，赶紧结束这一天。那个时候的自己，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希望，这时间能过得稍微慢上那么一点。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你这忙前忙后的，我都还没请你吃顿饭呢。咯，你说说，想吃什么，我请你。”李诗撩了下头发，对何远道。
她戴着口罩，漏出来的眼睛大大的，对着何远闪闪发亮。
“不用了，这才多大点事儿啊，你身体又不舒服，还是赶紧儿回去，早点休息，把身体养好。”何远道。
对于吃饭的事儿，何远表示，真不急。
又不是小时候，想吃什么，都要缠着家人买。
现在的何远，说实话，能吃的东西都吃过了。
在老家这段日子，尤其是跟田蕊在一起之后，他真的是月吃月半，原本已经瘦下来的体型，在这段时间又有了重新上涨的趋势。
这马上又要过年了，何远准备学田蕊一样，控制一下体重。不然这一个年过下来，保守估计，最少要重上十斤，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减下来，又是一番艰难的斗争。
“之前都说好了的，再说了，现在这个点，你不吃饭，是要赶去约哪个小女生啊。”李诗说着，眼睛往何远身上瞄，眼里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何远挠挠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过年了，最近田蕊她们特别忙。
尤其是各个公司都在组织活动，举办年会，田蕊她们接到不少单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再加上之前她发誓，一定要减肥，现在连宵夜也不出来跟何远一起吃了，早上一下班，就立马回到家里躺下，等睡醒了再给何远发个消息，腻歪腻歪，晚上又要回酒店，继续上班。
听田蕊说，按照以往的经历，这种忙碌的日子，还要持续好几天，等到临过年那一会儿，就应该差不多，可以休息了。
不过，除开田蕊之外，何远还有其他事情。
只是这些事儿……
“行吧，既然你非要请客，那我就打一回地主了。你想吃什么，你说吧，我这都行。”何远道。
嗯，作为一个不怎么请客的人，何远只是单纯的不想点菜。
如果李诗自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反正何远是想不出要吃什么的。
“那……你是吃中餐，还是吃西餐？”李诗想了想，道。
“哟，就我们这小地方，还有西餐啊？”何远笑了。
李诗朝着何远翻了个白眼，眉目之间满是风情：“怎么了，小地方就不能有西餐了啊，你这思想要不得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过，西餐太麻烦了，还是中餐吧，你随便点点就行。”何远道。
以前喷水池那边，倒是开过几家西餐厅。
说是西餐厅，其实也就是快餐罢了，里面卖点意大利面，披萨饼，还有牛排，沙拉之类的东西。
店嘛，开的也那样，别说小县城的人吃不惯这种东西，就在当时一碗面两块钱的情况下，一份牛排五六十的价格，就注定这玩意儿没多少人会去吃。
所以上次何远逛喷水池的时候，就发现那家西餐厅已经关门倒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奶茶店，顺带还卖一些西式快餐，譬如汉堡，薯条之类的玩意儿。
“行，那就吃中餐吧，不过我先想想，吃什么中餐呢……”李诗歪着头，一脸认真的思考。
对何远来说，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让他来点菜就好了。
“我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这样吧，我们去水晶广场看看怎么样。”
想了半天，李诗还是没有想到要吃什么，只能不好意思的对何远笑笑。
“你之前不在老家？”何远有些意外。
他以为李诗在老家买房了，多半会经常回家。
反正从成都回来，也用不了多久，坐高铁的话一个来小时，自己开车的话，一个半小时左右。
说实话，如果以前从老家到成都有这么方便，何远很有可能不会选择去北京。毕竟，在北京每天上下班的时间，都跟自己开车从老家到成都差不多了。
甚至以北京的交通拥挤程度，还真不一定就比这么来回方便。
只能，没有经历过北京的生活的话，何远是无法想象每天开车在省会和县城之间来回的。对老家人来说，路程超过半个小时，已经很远，非常远已经是从县城，到市区的路程了，都跨城了。
就好像以前上学那会儿，小学的时候在想，哎妈呀，这功课怎么这么多啊，英语好难学啊，什么时候能上初中啊，等上了初中之后，我的成绩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等到了初中之后，又会觉得，初中好难过，上了高中后会更好。
上了高中后，又会觉得到了大学会更好。
等上了大学之后，又会觉得，等进了社会之后，苦日子就会结束，那时候一切就会变好了。
等进了社会之后……艹，老子当初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上什么班，要什么自行车，老子要回学校去上学！
总之，我们在一个层次的时候，总是会羡慕另一个层次的人的生活。
生活就好像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嗯，我在外面的时间比较长一点，偶尔回来也呆在成都，很少会回来。”李诗道。
“那你不会在成都也买了房吧。”何远开了句玩笑。
“对啊，我在成都有房啊。”李诗非常自然的承认下来。
“……”
何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天感觉没法继续聊了。
“行吧，那就去二小那边吃菜园子吧，马上要过年了，先吃清淡一点，回头大鱼大肉的，有点扛不住。”何远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行，你知道路？”李诗问道。
“知道。”何远一边说着，一边上车。
他开着车，载着李诗到了那家饭店。
很多人对四川有种误解，好像要请客吃饭的话，不是火锅，就是串串。
说实话，这些东西，本地人都已经吃腻了。又不是外地人，吃一顿海底捞，都感觉吃了顿大餐。
何远也不是不理解，毕竟外地的火锅确实挺贵的，一般两个人吃的话，一顿下来至少要两三百，要是四五个人吃的话，轻轻松松就能过千。
何远之前有一次请朋友吃饭，好像是一五年那会儿，就在海底捞，一顿饭吃下来，还没吃的有多好，就花了一千来块钱。
之前跟喜马拉雅的人去他们公司附近吃海底捞的时候，两个人，一顿饭吃了四五百左右。可以说，价格能接受，但真不算有多低。
在老家，咸的，辣的菜，自然很受欢迎，但是清淡的东西也很盛行。
尤其是油腻的吃多了之后，吃点清淡的饭菜，比较养胃。
像何远的亲戚，请吃饭的时候，经常会挑这样的饭店，就为了点一下这里的菜汤解腻。
当然，何远也不是单纯就过来吃饭的。他打的主意其实挺简单，这里离水晶广场挺近的，吃完饭后，何远顺道可以去爱情海蓝看看房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因为生意好，何远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李诗本来想要一个包厢，还是何远拉住了她，说随便坐坐就行了，没那么麻烦。
他们一共就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何远胃口又不是很好，随便吃一点，完成任务后就可以撤退了。
李诗稍微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不过就算是普通座位，也是店家新收拾出来的。上一桌人家还没走远，就已经有店员上前，麻利的将塑料桌布一拉，将垃圾包裹起来，然后用手上的抹布擦了一下桌子，再铺上新的塑料桌布，摆上碗筷，就算是齐活儿了。
点餐的时候，因为李诗不知道这里的招牌菜，还是何远接过单子，按照自己以往过来吃饭的经验，点了几个菜。
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后，何远说了一句：“麻烦尽快上菜。”
回过头，就看见李诗已经拉下了口罩。
她拿出一个小镜子，正对着镜子，在那里整理妆容。
“怎么，出来吃个饭，还要化一下妆啊。”何远一边撕开碗碟包装，一边开了句玩笑。
李诗将小镜子放进包里，将包放在一边，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道：“保持妆容整洁，是对别人的一种礼貌。难不成，你喜欢看我蓬头垢面的模样？”
“那有什么的，我记得你从小就长得好看，不化妆都好看。”何远拿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谢谢你的夸奖啊。”李诗笑了笑，伸手撩了下头发，“现在不行了，现在的女生又高挑，又漂亮，我这个老阿姨，也只能靠着化化妆，勉强保持靓丽的模样。”
女人式的谦虚，何远一直不是很懂。
就好像以前读书那会儿，学霸总是会说，自己考的很差，估计得不了多少分一样。等到试卷发下来，人家不是排在年级前十，就是前二十几名。
两人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中间，何远看到有不少人，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会往李诗身上看两眼。想想也是，自己在街上看到这种美女的话，也会忍不住瞅上两下。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欣赏。
聊着聊着，店员就开始上菜了。
“这里上菜还挺快的？”李诗稍稍惊讶了一下。
“在这里点完菜，你要跟她说一声。要是马上上菜的话，她就马上跟你准备，要是你没说的话，她就觉得你不急，会先把急的菜先上完。而且，这里上菜是要一桌一桌的上，也就是这一桌的上完，才会上下一桌的菜。”何远稍稍解释了一下。
“还有这种说法？”李诗眨了眨眼睛，好奇道，“我还以为是我们的菜比较少，或者，其他桌也点了这个菜，所以她们干脆一起做了……”
“哈哈，有些饭店是这样的，不过这家不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上学那会儿，偶尔会去外面的小餐馆点个炒菜。结果每次我都在那里等啊等的，有时候明明我先来，结果后面来的人都上菜了，我还在那里等着……”何远想起大学时候的事儿，忍不住有些唏嘘。
那个时候对他来说，每周能花个十几块钱，去学校外的小餐馆点一个炒菜，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儿了。
“既然上的那么慢，那你完全可以换一家去吃啊。”李诗道。
“没办法，我们学校比较偏僻，外面的饭店不是很多。而且做得又好吃，价格还便宜的，也就那一家了。我出来这么多年，还有点怀念那家饭店的菜呢。”何远道。
李诗歪着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何远笑了下，没有去过他们学校的人，是很难想象那个学校有多偏僻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何远年轻，不懂那些东西，换成现在的话，何远宁愿复读，也不会去那个学校。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
少了那些暧昧之后，何远已经恢复平静。
能够用很自然的语气，和李诗进行交流了。
李诗似乎也感受到了何远的改变，也渐渐减少那些引人遐想的举动，重新恢复一副端庄的姿态，变回了那个矜持，高冷的女神。
吃完饭后，何远送李诗回家。
将她送到门口之后，何远跟李诗道别，然后开着车，去了爱情海蓝。
有了门禁卡和钥匙，何远按着房产证上的地址，顺利的找到了房间。
何远打开门进屋，屋子里一片漆黑，他开着手机电筒照了一下，摁下灯的开关。
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
何远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
房间特别开阔，一眼望去，是一个巨大的客厅。
何远不知道具体有多大，但目测至少有三个房间那么大。
房子已经装修过了，不过跟马荣说的一样，里面没放什么家具，看起来有些空旷。
何远走过去，掀开一张白布，露出盖在下面的沙发。他伸手试了试，手感不错，应该是真皮的。
何远坐在沙发上，观察了一下客厅。怎么说呢，房间挺不错的，很大，装修的也很好。尤其是这个户型很奇特，跟普通的民居不太一样。
一般的民居，为了追求什么两房，三房，用隔断墙，将房间隔的又多又乱。但这个房子不是，房间很少，但场地非常空旷，看起来有一种十分大气的感觉。
难怪马荣会买下两层楼，上下打通。
这要是只有一套的话，估计只适合自己住。
要是带了什么人回来，估摸着就住不下了。
何远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感觉了一下那种独坐空房的感觉。
坐在这里，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放空了，感觉特别的空虚，孤独。
好一会儿，何远才回过神来，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其他房间看了一下。
逛了一圈下来，何远对这套房子，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大，非常大。
这里的厨房，都是用隔断玻璃隔出来的，目测跟老宅子的厨房差不多大。
浴室也非常大，至少有二三十个平方，里面放置了浴缸，还有隔断的浴室，做好了干湿分离，色调灰白，地上还铺上了细小的鹅卵石，看起来非常清冷。
何远在客厅旁边，找到一个楼梯，顺着楼梯上去，就到了第二层楼。
第二层楼，同样是个开阔的大开间，不过它的装修样式，和一层又不太一样。
整一个第二层，就是一个巨大的卧室，何远甚至看到床，沙发，电视墙，以及临阳台的浴缸，依次排开。
整个房间，都是用灰色，和白色所装饰，散发着一股性冷淡的气息。
说实话，这样的房间，不太适合居住，但非常的适合……装逼。
逛完屋子之后，何远掏出手机来，翻到微信看了一眼。
马荣那边，还没有回何远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
他也懒得再等，调出电话号码，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那头给接了起来。
刚一接起来，手机里就传来马荣气喘吁吁的声音：“怎么了，房子看好了？”
“你这是干啥了，怎么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何远道。
大半夜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嗯，确实让人容易想歪。
“我刚在游泳，她们说有我的电话，我这不游回来接了吗。”马荣吸了好几口气，语速终于放慢下来。
“游泳？大冬天的，你跑去游泳，不怕被冻死啊。”何远有些好奇。
虽然老家的冬天，跟其他地方比起来，是稍微暖和了那么一点。
但，也就好上那么一点点，想冬泳的话，还是要做好进医院的准备。
“没事儿，马尔代夫这边挺暖和的，不怕。”
“等等，你刚刚说你在哪儿？”何远打断马荣的话道。
“马尔代夫，怎么了？”马荣奇怪的问道。
“没，没啥，你继续。”何远面无表情。
现在这天越来越没法聊了。
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别人无意间散发出来的“逼”气给误伤。
“哦，你打电话来是干嘛啊。”马荣被何远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话，给弄得没头没脑的。
“房子我过来看了，挺好的，不过，你二楼的卧室，已经布置好了？我看到这里面，已经放上了很多家具。”何远道。
“你喜欢就好。你说卧室啊，我本来准备先弄出来，搬进去住一下的，不过后来发生了点事儿，就没过去，房子就空在那儿了。这么久没住人了，应该也脏了，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扔了，买新的吧。”马荣打了个哈哈道。
“空了很久了？我看了下，基本上还是新的啊。”何远有些奇怪。
他伸手在家具上摸了一下，表面是有些灰尘，但就一点点，用抹布随便擦一下，就跟新的一样。
“都放了四个月了，还不久啊，不过你要是喜欢，那就留下呗，请一个阿姨打扫一下就行了。”马荣满不在乎道。
何远：“……”
感觉这天越来越没办法聊了。
“行吧，对了，我看到箱子底下，还放了个房产证，是不是拿东西的那个人，弄错了，把这东西也跟着拿过来了。”何远问。
“没，没拿错，就是给你的。”马荣道。
“什么意思？”何远在房间里走着，刚好走到床旁边，他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没什么意思啊，你喜欢的话，那这房子就送给你了。”马荣道。
“送给我？你没发烧吧，这房子加起来，至少得两百来万吧？”何远有些意外。
这两层房子，以他了解的市场价的话，至少也需要两百来万吧。两百万的房子说送就送，以何远的境界，是理会不了这种土豪行径的。
“没那么多，走关系拿的房子，四千多一平，两套加起来，一共也才八十来万吧。就装修稍微贵了点，全套加起来，好像用了五十万，还是六十万？有些记不清了。”马荣想了想，回复道。
何远脑子有点乱了，好半天他才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嗯，其实马荣说的挺简单，挂牌价是挂牌价，成交价是成交价，这是两个概念。要是何远去买这两套房的话，全部买下来，得要两百来万，但马荣有关系，他去买的话，只要八十来万，直接少了一倍。
其实说起来挺好理解的，只不过何远从来没有买过房子，他以前只会在什么链家啊，我爱我家之类的app上，看一下房价。反正那上面的价格，有多高，就往多高标，有些房子，明明均价只有一万六，它就是敢标三万五，也不管卖不卖的出去。
他以前关注的好几个小区，有几个房子，从几年前看的时候，就已经挂在上面了，几年后再看，还是挂在上面。
听几个炒房的同事说，他们就是用这种手法，来拉高房价的。
他们还有那种炒房团，就是几十个业主，把资金集合起来，直接一栋楼一栋楼的买。买了之后，就把房价翻倍，挂到中介去。
其他人一看，哟，这么多人的房价都涨了，我们也要涨，然后也跟着纷纷提价。外面人不懂，一看这个小区的挂牌价都涨了起来，不管他们觉得值不值，潜意识会觉得，这个小区的房价上涨了。
如果再推几个人出来，左手倒右手，做几个成交价出来，那这个房价上涨，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前阵子南京还出了个事儿，有一个小区，附近的房价都上涨了，就他们没涨，然后有些人不开心了。他们纠集了一大批业主，直接在群里跟大家说，让大家把房子挂出去的时候，必须涨价，甚至他们还划了一条线出来，什么房子应该涨多少钱，平均线是多少，都有详细参考。
总之就一句话，房价只准涨，不准跌。
世道崩坏，什么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
以前这种事儿，何远也只是听听，不过前几天跟田蕊吃饭的时候，田蕊聊到一个事儿，就是她们家附近又多了个“鬼盘”。
所谓“鬼盘”，就是小区里的房子都卖出去了，不过里面基本上没人住。
这个“鬼盘”，还是被成都来的炒房团，给炒起来的。
毕竟，虽然自身只是一个小县城，但作为一个旅游城市，还是天下名山，佛道圣地，本身就有很多噱头。而且这么多年来，老家的房价，还有物价，比隔壁的地级市还高，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炒房团。
加上之前房间又长得很快，所以从外面涌进来的炒房团特别多，基本上都是一栋楼一栋楼的买的，于是前阵子老家的房价波动特别大，从以前四五千的水平，直接冲到破万。
当然，随着这阵子的市场遇冷，老家的房价也飞速的降了下来。何远回来的时候，老家的房价还在近万的高位，结果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水晶广场那边附近，刚出来的电梯精装楼盘，直接跌到了四千，有些炒房团扛不住了，直接断供，钱也不给了，房子也不要了。
从去年下半年来，何远陆续看到有在成都工作的小伙伴，在朋友圈里发招聘信息，说是帮忙卖房子，房子很好***市场价低好几千，供不应求，而且提成特别高，一个月下来基本上能赚好几万，就是缺人，缺人。
那个时候，大家还没现在这么冷静，都以为是啥好事儿，何远当时也好奇的问了一句，房子是哪儿来的，毕竟那个时候房子还是挺值钱的，很多人手里拽着钱，挤破脑袋都想爬上车。何远甚至怀疑，那些房子是不是有问题，比如凶宅啊，危房之类的，不然怎么能卖那么便宜。
朋友当时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只是说房子没问题，不是凶房，只是渠道有些特殊。
过了一段时间，何远才从另一个朋友那里知道，这些所谓“特殊渠道”的房子，其实都是法拍房，一部分因为纠纷，被法院拿出来拍卖的房子，一部分是断供之后，被银行收回来，拍卖还钱的房子。
这些东西，以前也有，只是数量没这么多。
“算了，我先用着吧，回头有什么情况再找你聊。”何远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出脑海。
以前送房子这种事儿，何远也不是没听过，他有个亲戚，在县城给人家做保姆。以前她照顾一个老人，老人年纪比较大了，子女又常年在外，照顾起来比较麻烦。
不过，何远那个亲戚，人比较老实，虽然对方子女不在家，但她还是敬职敬责的照顾对方，直到老人走后，他子女处理完后事，然后给了那亲戚一个房产证。
说，他们以前也请过不少保姆，但都受不了老人这脾气，没多久就辞职不干了，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任劳任怨，把老人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样报答她，正好，听说她的孩子要结婚了，他们想了想，就干脆送套房，给他结婚用吧。
这个事儿，还是何远有一次回家，他父亲告诉他的。
那个亲戚何远也知道，人比较老实，家庭条件也比较困难。以前小的时候，他们还经常走动，不过这几年时间，走动的倒是越来越少了。
那个房子，何远也知道在哪儿，就在迁移之后的汽车客运中心旁边。房子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也是新建的电梯房，面积很大，足足有一百四十多平，住三代人都绰绰有余了。
有了这套房子，他们一家人也从乡下搬进了城里，他们孩子也顺利娶着了媳妇儿。
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把钱不当钱看的有钱人，还是挺多的。
“没事儿，反正钥匙给你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拆了也无所谓。”马荣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何远又跟马荣聊了两句，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
之所以是好像……是因为，对方好像说的是英文。
何远英语本来就不好，还隔着手机，一时半会儿没听出在说什么。
“行了，你继续去游泳吧，我不打扰你了。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你要不要回来？”何远道。
“过年啊……这个，看情况吧，我可能要飞一趟英国。”马荣道。
“飞英国？飞过去干什么？”何远有些奇怪。
“我前阵子本来想回家里去，看一下，结果回去之后才发现家里没人。给他们打电话，结果跟我说出来度蜜月了，要玩一个多月才回去。这不，他们要过两个人的世界，让我别去打扰他们。我算一算，等到要过年那会儿，他们刚好逛到英国，我过去跟他们会合，到时候是留在英国过年，还是回老家，再看吧。”马荣无奈道。
“行吧，到时候你要回来了，跟我打个电话，我们过年聚一聚。”何远道。
“成。”马荣回复道。
结束了跟马荣的通话，何远将电话给压断。
收起手机，他打量了一下宽敞明亮的房间，心里顿时开始痒了起来。
像是有只小猫，趴在它的胸口上，尾巴在他身上挠啊挠的。
何远最终还是没有坐得住。
他在房间里找了一阵，终于在一个柜子里面，找到还没有拆封的干净毛巾。
他去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将毛巾淋湿，然后弯着腰，在屋子里开始擦拭起来。
又不是那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富二代，只是擦拭个屋子而已，要什么阿姨啊。
何远自己就能干。
话是这么说。
不过等何远弄完二层的卧室的时候，他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事情看起来不难，只是用毛巾将表面的灰尘擦拭干净就行了，不过实际执行起来，却还是有些难度。
别的不说，就这不停地抬腰，弯腰，就把何远折腾的够呛。
他感觉腰都快断了。
吃猪腰子都补不回来那一种。
看着擦了一半儿的房间，何远叹了口。
人啊，要服老，有些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自己就适合坐在沙发上，泡一杯热茶，安安静静的当一个看客。
不过，屋子都已经弄一半了，另一半就这么扔着，何远感觉特别不舒服。
他一咬牙，从沙发上站起来，继续拿着毛巾在那里擦拭。
两个小时后……
何远瘫倒在沙发上，神情呆滞。
真tm累啊，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一百八十七章 唐朵朵的秘密……
从爱情海蓝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何远累的腰酸背痛，缩在车子里，躺了好一会儿。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的习惯。
那就是不管什么事儿，要不不做，一做，就一定要做完。
说白了，就是强迫症。
这毛病本来已经改的差不多了，结果在老家呆了几个月，又重新死灰复燃了。
像是这次打扫，何远其实完全没必要自己动手的。
这么大的空间，哪怕只是擦擦灰尘，也足以把他累个半死。
况且他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员，从效率上来讲，非常的不符合经济定律。
结果就因为这该死的强迫症，开了个头后，就停不下来了。
几个小时下来，何远折腾的手酸了，腰也酸了。
他一时半会儿不想动，就继续呆在车子里休息。
因为晚上吃的米饭，何远一个没注意，好像吃的有点多。
再加上现在运动了一阵，不但没有缓解过来，反而好像更严重了。
他现在特别难受，浑身发冷，胃里像是堵着一块海绵，浮不上来，咽不下去。
本来他想休息一会儿后，就开着车回去的，可是因为胃太难受了，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所以休息一会儿之后，何远还是决定从车上下来，在外面散散步，消消食再说。
认真算来，他已经好多年没体会过吃撑了的感觉了。
感觉自己这一次也没吃多少，怎么莫名其妙就撑了。
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跟不上了吧。
这身体机能老化的速度，比何远想象中的更快。
现在自己才二十七岁，过了这个年后，也才二十八。
二十八就已经这个模样了，也不知道等到四十岁的时候，是不是什么糖尿病，高血压之类的，也跟着一起来了。
好在，爱情海蓝旁边，就是水晶广场，它的背面，就是一个政府工程的绿地花园。闲逛的场地是不缺的，就是地方比较开阔，大冬天的，逛起来比较冷。
何远也只是想要随便走两步，没有什么目的地，更不会想去逛商场。
老家的物价可不便宜，要说什么水果啊，日用品什么的，跟北京相比，差的也不大。如果是去超市的话，因为打折力度比不上北上广，认真算算，可能比北京还要稍稍贵上那么一点。
所以何远除了日常的水果，蔬菜，这些东西，在老家买之外，其余的东西，大都是在网上去采购。尤其是什么零食，卫生纸之类的，网上确实要比老家便宜。
何远避开了水晶广场，在另一条小道走着。
老家的路不长，小区也很小，往往几分钟时间，就能走过好几个小区。
回想当初何远住在亚运村那边的时候，地铁站就在屋子背面两百来米左右的距离。
何远从家里出去，到赶上地铁，却要花上二十分钟左右。
放在老家，差不多能走半个县城。
可想而知，那个小区到底有多大。
因此，北京那边的老头老太，“溜达”一次，基本上是一小时起步，两小时算热身。放在这里，这个时间，都可以从老家开车到成都了。
何远感觉，自己也没走多远，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吧，就已经快进入市中心了。中间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嗝，胃里的气出来了一点，不过何远为之付出的代价，就是胃里一阵翻腾，一股酸水涌上来，浸入鼻孔当中，差点没让他把隔夜饭一起吐出来。
这么一折腾，何远感觉自己反而更加难受了。
何远就顶着这股胃酸，一路走到了小转盘那里。
他停下来，准备喘两口气，一抬头，发现斜对面不知何时，起了一个综合体商业中心。
何远记得，自己几年前回家的时候，这个综合体就在修着了。粗略的盘算一下，至少已经修了四五年了。
每次回来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大楼又高了一点，不过后来因为公交线路增加，何远回家不用坐那条线了，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路过这边了。
没想到这商业中心已经修好了。
何远看着远处美轮美奂的综合体，摸了摸自己的胃。
他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想去看一下那边有没有奶茶店，买一杯柠檬水，试试能不能把那股气给压下去。
就在何远思考的时候，路边的街灯已经变色了，何远下意识的跟着人群，朝着对面走去。
这个综合体真的很大，其中一栋房子，就矗立在街道旁边，一排整齐明亮的玻璃门对着何远，上面赫然打着的是麦当劳的牌子。
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意思是，肯德基和麦当劳，进入中国后，赚钱最多的，不是它的汉堡，不是它的可乐和鸡翅，而是它的房地产。
因为它每落地一个地方，都要占据当地人流量最好，最好的区域。随着中国这十几年来的房价飙升，这两家全国连锁的快餐店，是真的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它们真正做的，其实不是快餐生意，它们做的是房地产生意。
何远绕着麦当劳，走了一圈。
在麦当劳后面，又发现了一栋房子，这个才是真正的综合体商场。
何远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开了多久了，不过看上去的话还很新。他一抬头，甚至能看到很多家店，正挂着牌子，在做促销活动。
商场下面摆展台的，喊麦的，发传单的，还有各种穿着厚重的人偶服饰，举着牌子，在人群里面来回穿梭的。
看起来还挺热闹。
何远目光，在人群之中扫了一会儿，就收了回来。
他看到商场旁边，有一家奶茶店，正好有卖柠檬水的。
何远撑着难受的身子，走了过去，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待了起来。
好不容易买到了柠檬水，何远回到街上，找了一条椅子，一屁股坐下。
冰凉的柠檬水下肚，那股烧灼的感觉，总算是恢复了一点。
不过何远还是觉得，肌肉有些酸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这让何远有些奇怪起来。
虽然他现在身体不太好，打扫卫生，也确实比较累。
但这都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再累，也应该缓过来了吧。
难不成是生病了？
何远下意识的想到这个可能。
以前只要自己不舒服，多半就是感冒了。
所以他伸手，在额头上摸了一下，确实有些发烫。
不过很快，何远又开始奇怪起来，自己最近，好像并没有会引发感冒的行为。
他现在，每天都穿着厚实的衣服，在家里就穿着大棉袄，一出门，就穿紧身保暖裤，外面套一件冬天的牛仔裤。上身穿着厚实的羊毛衣，外面再套一件宽大的羽绒服。
别说感冒了，好几次何远都热的出汗了，都没舍得脱。
主要是担心身体太热，脱了衣服之后，被冷风一吹，容易感冒。
自己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为了耍帅，为了装逼，大冬天的还穿着薄薄的春装，外表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私底下冻的嘴唇都青了。
再说了，如果是感冒的话，自己应该会有感冒的症状。
什么鼻塞啊，打喷嚏啊，头晕目眩啊，之类的常见症状。
可是何远身上统统没有。
只是有些难受，反胃，想吐，外加严重的食欲不振……
何远将这些症状输入手机上，按下浏览器一查，还真就跳了一个结果出来。
肠胃炎。
何远点进去看了一下，发现主要症状有：腹泻，腹痛、恶心、呕吐、发热、食欲减退、体重减轻（可能是脱水的现象）、大量出汗、皮肤湿冷、肌肉痛或关节僵硬、大便失禁等。
看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何远下意识的摸了下肚子，突然感觉肚子有点疼。
嘶。
不会真要拉出来了吧。
何远揉着小肚子，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得肠胃炎了，难道说，是因为刚才吃饭的地方，饭菜不太干净？
应该不太可能吧，那家店也是老店了，要有卫生问题的话，早关门大吉了。总不至于它好不容易出个事情，就正巧被自己给撞上了吧，那运气也真的是没谁了。
而且，自己以前基本上没有得过肠胃炎，尤其是这种胃难受，撑的慌的感觉，何远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体会过了。
自从自己懂事之后，何远就很少暴饮暴食了。
每次吃饭，都是点到即止，哪怕胃里还是有点空，他也会很克制的不再去吃了。
难不成，是因为喝汤的原因？
那个青菜圆子，是一个汤菜，豌豆尖和圆子做出来的汤，特别容易下饭。
何远很久没吃过汤泡饭了，一个没注意，就稍微吃的多了一点，可能是因为米饭被汤泡过之后，有些发涨，导致何远现在消化不良，得了肠胃炎。
大概就是这样吧。
想清楚之后，何远总算是松了口气。
以前他在北京的时候，合租的一个同事，就是得了肠胃炎。大晚上的，他和另一个同事将她送到医院，又是挂号，又是吊针，开药的，一晚上没睡，直到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两只眼皮都睁不开。
何远感觉，自己的症状，应该没那么严重，他估摸着像往常一样，回家里洗一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被子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估计就差不多了。
这么一思量，何远又摸了下额头，感觉温度又高了一点。
算了，一会儿回去的路上，记得去药店看一下，买一点消炎药，不然这温度升上来，怕真是要去医院里面走一趟。
打定主意后，何远又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紧了紧衣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感觉出错了，何远感觉身体有些冷。
刚要往车子方向回去的时候，何远目光扫到一个角落。
那是商场入口的旁边，上二楼的电梯。不过人流大多都直接去商场了，倒是很少有人会路过那边，看起来倒是比较空旷。
有两个戴着玩偶的工作人员，正在那边休息。可能是因为头套太重了，戴着有些累，她们把头套取了下来，露出里面热的红彤彤的小脸蛋。
虽然现在是大冬天，但那身衣服，看起来就很厚实，人要是钻进里面去，估计要被捂的不要不要的。何远就见她们满头大汗，头发都被打湿了，贴在额头上，两个女生在那里喘着气儿，用手当做扇子，在那里摇啊摇的，给自己散一散热气。
一般像这种扮人偶的，都是做兼职的，收入不高，做着还挺累。
何远大学那会儿，就经常做兼职，不过他没做过这个，只是稍微了解过一阵。
据说一天弄下来，差不多能收入八十，到一百六之间。
单论收入的话，其实也不算低了，毕竟那个时候，对一个学生来说，一天平均一百来块，已经很高了。
不过这种活儿，相对较少，基本上都是周末做活动的时候，才会有商家聘请。而且一出来，基本上都被勤工俭学的大学生给抢光了，能落到其他人手中的情况，寥寥无几。
没办法，毕竟办人偶这种事儿，技术含量不高，收入又相对比较稳定。不像是去发传单，做调查之类的活儿，那时候何远他们发一下午的传单，“工资”也仅仅只有五十块钱左右，比扮人偶要少将近一半呢。
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累，要穿那么厚的衣服，在街上站满几个小时，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项体力活。基本上干完这个之后，也没什么力气去做其他了。
不过，何远之所以会望过去，可不是又在想起自己的过去。
而是，那两个扮人偶的女生之中，其中有一个是唐朵朵。
何远站在那里，看着正在给自己扇风的唐朵朵，下意识的又喝了一口柠檬水。
小姑娘估计累的不轻，一边跟旁边的女生说着话，一边目光漫无目的的在身前扫过，倒是没有发现十几米以外的何远。
何远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撞上唐朵朵。
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
往常这个时候，唐朵朵应该已经回去，在屋子里写作业了。
哦，不对。
何远忽然意识到，今天商场这边的人，还是挺多的。
虽然已经快九点，但这里的人流，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反倒是周围的商家，做起宣传来，格外的起劲，何远甚至还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远处，也有不少中老年人，正携家带口的，从小区里出来，往这个方向赶。
何远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今天是周五。
换一句话来说，就是放假了。
难怪商场这么热闹，周围这么多人。
不过何远还是不明白，唐朵朵为什么会来这里做兼职。
自从唐老离开，唐朵朵跟着自己之后，何远每天都看到，唐朵朵按时回家，早上也是按时出门。
绝对不会像他小时候一样，明明早上七点上学，他五点半就跑出去，在网吧里面玩上半个小时，再去学校报到。
而且之前唐朵朵也跟何远说过，她已经不碰那些东西了，换而言之，她现在已经不卖手机，也不出去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拍什么二次元照片了。
再说了，唐朵朵现在，也不缺钱啊。
唐老留下的那一批钱，何远是一分没少，全都给了唐朵朵。
而且，她之前给唐老给的医药费，何远也都通过医院查账的形式，将费用都算了出来，然后用微信转账的方式，发给她了。
甚至何远每个星期，都会给她五百块钱，当做生活费。
虽然唐朵朵说过几次，她不要这个钱，但何远还是给了。
他一直觉得，小孩子，吃穿不愁的情况下，身上不应该带太多的钱。倒不是缺那么一点，而是何远希望，唐朵朵在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不会下意识的想到口袋里有钱，然后就用钱来解决所有问题。
不过唐朵朵的情况，跟其他人又有些不太一样。
何远还是相信，唐朵朵应该懂得，如何利用这么一笔钱。
那么，认真说来，唐朵朵现在其实算是一个小“富豪”了。
至少她这收入，比得上何远刚从大学出去那会儿，每个月拿到的工资了何远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去掉五险一金，收入还没唐朵朵高呢。要是再加上房租和伙食费，每个月还要往里面倒贴一些钱，比唐朵朵可惨多了。
那么，唐朵朵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在放假的时候，跑到这边来做兼职的？
何远不知道，他也没有直接冲上去，质问唐朵朵。
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再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何远还是相信，唐朵朵是一个分得清是非的人。
虽然如此，但何远还是感到很好奇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咬着吸管，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柠檬水。
突然，何远面色一变，另一只空着的手捂住了肚子，就听到“咕噜”一声，肚子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身体反应比较慢，到现在才有了反应；还是因为刚才在手机上看了症状，心里有了暗示。
总之，何远感觉自己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卫生间。
遗憾的是，这综合体商场临街的部分，基本上都是店面，哪儿来的卫生间啊。
想想也是，这么好的位置，不拿来赚钱，却跑去做卫生间，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干这么蠢的事儿。
不过，何远距离商场入口不远，大概也就十几米的事儿。
商场的话，肯定会有卫生间，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它们有没有修在一楼。
像有些地方的商场，在一楼都是不修卫生间的。
之前何远去杭州出差的时候，在滨江宝龙外面的奶茶店，和别人谈事情。
谈了两三个小时候，何远喝水都喝饱了，但因为事情正谈到关头上，他也来不及去上厕所。
好不容易把事儿敲定之后，何远心急火燎的跑进商场，结果在一楼转了一圈，硬是没有找到一个卫生间还是何远拉了一个商家，问了一下，才知道，宝龙的一层是没有卫生间的，想上卫生间的话，得去二楼。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儿，另一次，何远跟别人在西湖区谈事情，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吃完饭后准备沿着街道走一走，消消食。
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肚子开始疼起来。
当时他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他是在西湖区，是在杭州的市中心。虽然不是西湖旁边的旅游区，但也紧邻市政府，随便找一个公厕，或者找一个商场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何远放下心来，和朋友一边聊，一边走。
足足走了一个来小时，硬是没有看到一个公厕。
这个时候何远才慌了，拿出手机，想要找一下最近的公共卫生间。结果因为他的卡，是上学那会儿，学校放在录取通知书里一起寄过来的，是老卡，信号不好，何远刷了半天都刷不出网络出来。
中间去了几栋大楼，想看看有没有卫生间，也被人家告知，没有这种东西。想要上卫生间的话，至少得去二楼，而要去二楼的话，得刷门禁。
在实在找不到厕所的情况下，何远憋的脸都绿了。
他甚至想要随便找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上了算了。
不过最后，何远还是没做这件事儿。
除了拉不下脸皮之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当时杭州不知道是在修路，还是在修地铁，到处都在开工，人群都被挤到一起去了。何远实在找不到角落，去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最后，他还是找到一个老旧的，看起来应该是政府机构的一个小楼。在厚着脸皮，跟警卫聊了一下后，何远才借用警卫的卫生间，解决了这次的生理危机。
从那以后，何远最害怕在外面上卫生间。
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要把身体清空的干干净净，尽量不让自己在外面上厕所。
不过，今天这个情况是特例，何远只觉病来如山倒，本来之前还挺平静的肚子，忽然“哗啦啦”的，像放鞭炮一样，突然响了起来。
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后面某个部位，喷涌而出。
不行了，必须得上了！
何远铁青着脸，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闯进大楼。
一路上，他几乎使尽了浑身力气，去控制自己的括约肌。
要是这一个没憋住，突然喷了出来那何远这辈子，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终于，在何远感到一阵窒息，大脑都变得空白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卫生间。
不幸的是，可能因为周末的原因，卫生间里的人比较多，何远已经看到好几个人在那里排队。
何远有心想要去其他楼层，看看有没有空着的卫生间，但身体的原因，让他一步都不能挪动。
总感觉，只要挪动一步，下一秒……
好不容易，在体会过了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后，何远终于轮到一个空位，几乎是“饿虎扑食”一样，冲了进去。
进屋，关门，脱裤子。
一阵巨响之后，何远感觉大脑都放空了。
何远长长的叹了口气，总算是赶得及时，没有当众出丑。
心有余悸之下，何远伸手摸了摸口袋，想要掏出卫生纸。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紧接着脸色就黑了下来。
操，进来的太快了，忘了在外面买纸！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又做兼职了？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带纸。
但何远还是下意识的在口袋里鼓捣着。
好像这么鼓捣鼓捣，就能鼓捣出一包纸来。
不过事实却是，没带就是没带，再怎么鼓捣，也变不出一包纸来。
何远蹲在卫生间里，陷入了沉思。
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该怎么办呢……
何远第一个反应是，冲厕所外面喊人。
但喊人对何远来说，太难以开口了。而且，因为没带纸这种事儿喊人，还是喊陌生人，对何远来说，简直是羞于启齿。
可是，不喊人的话，自己只能蹲在卫生间里。就算他想用其他东西代替卫生纸，他身上也没有一张纸片自从老家也开始刷微信支付宝后，何远就很少在身上带现金了。
至于不擦屁股直接出门，何远想都没有想过……太恶心了，他干不出这种事儿。
人啊，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因为一些无聊的事情，可以在那里纠结很久。尤其是，某些时候思绪散开时，总会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熊孩子，满脑子都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何远在脑子里激烈思考了很久，最终，他叹了口气。
算了，认命吧。
人生，总是会有很多第一次。
这次就当买了个教训，下次一定要记着，身上要常备纸巾。
打定主意之后，何远深吸一口气，准备干这件让他觉得很丢脸的事儿。结果刚一吸气，一股恶臭涌进鼻中，瞬间让他脸都变青了。
草你大爷。
忘了这是在厕所了。
好不容易压下那股恶心，何远酝酿情绪，准备敲门叫人。
结果，外面突然放起了音乐，商场里的广播突然响起关门赶人的声音。何远愣了一下，诶我去，时间这么快，商场都要关门了？
结果就在他出神的那么点时间，卫生间里的人，一边聊着话，一边出了卫生间。然后，整个卫生间变得安静了起来……
这……这就都走了？
何远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喂，外面有人吗？”何远敲了敲门，开口问道。
厕所外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商场里广播的声音。
何远又喊了几声，但外面还是没人应答。
他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里呆了多久，二十分钟应该还是有的。
此刻的何远，保持一个下蹲的姿势，双脚发麻，他不得不扭动了下屁股，换了一个姿势。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想东想西的，直接冲外面的人求助就行了。
虽然丢脸了一点，但也好过现在被扔在厕所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何远脑子里很乱，他无意识的玩着手机，思绪越飘越远。
等等，手机，自己是不是可以拿手机定个外卖，然后让外卖小哥帮忙买一包纸巾？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估计时间应该要挺久，这商场马上就要关门了，等小哥到了的时候，何远估计已经被锁在商场里了。
有没有离得比较近，人也比较熟，一叫就会到……
何远想到了刚才，在商场外见到的唐朵朵。
不过，真的要叫唐朵朵吗，感觉更尴尬了。
何远这个念头，只持续了几秒。
商场里的歌声，像催命符一样，让何远一阵心烦意乱。
再不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话，一会儿商场关门，自己就真被关在这厕所里面了。
何远拿出手机，本来一开始，是想给唐朵朵发一条微信的，可是一想到万一唐朵朵没看手机，那自己不是麻瓜了？
犹豫了一下，何远最后还是翻出唐朵朵的电话号码，给她直接播了过去。
第一次电话，对面没有接。
何远放下手机，目光有些凝重。
他习惯性的，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唐朵朵为什么没有接电话，是手机没有带在身上，还是接到了，却装作没有看到？
不要怪何远胡思乱想，实在是最近的唐朵朵，表现的有些奇怪。
确切来说，是表现的对何远有些爱答不理。
本来嘛，这种事情，何远也能够理解。
就好像他青春期那一会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他的内心充满孤独，别人理解不了他，所以他只想一个人躲在安静的角落，谁都不要理他，谁也不想搭理。
这还是男生。
据说青春期的小女生，叛逆期更为严重。
何远阿姨的那个女儿，就曾让她母亲愁白了头发。
什么不跟她母亲说话啊，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屋子里啊，经常很晚回家啊，甚至夜不归宿啊……都是家常便饭。
至于学习成绩……那就更不要提了。
反正何远印象当中，不管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她母亲，都没有谈论过她的学习成绩。
甚至何远在家那么久，都好像没有看到过她的考试试卷，也不知道是她没有带回来，还是虽然带回家了，但是被她给藏了起来。
因为见的多了，所以何远对很多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哪怕你看不习惯，但它还是存在着。
本来嘛，以何远的年纪，要考虑这些东西，估计还要过个十年。
但是没办法。
自从开始照顾唐朵朵后，何远就充当了一个“亦父亦兄”的角色。
所以，他不得不开始发散起自己的思维，唐朵朵表现的这么“怪异”，到底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还是因为她……谈恋爱了？
一想到唐朵朵“早恋”，何远先是吓了一跳。
可是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以前他刚刚学会上网那一会儿，加过很多好友，其中有不少是那些十几岁的小女生。那时候何远还比较单纯，加好友只是单纯为了聊天，结果聊着聊着，那些小女生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不如我们来网恋吧。”
那是何远第一次接触“网恋”这个概念，他好奇的问了一下，发现那些小女生，大都是家庭环境不太好，父母关系比较差，自己长期处在一种抑郁的状态，所以经常会在网络上去发泄自己的情绪。
当然，那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换成现在，要有一个女生说要网恋，那些“绅士”发过去的信息，分分钟把她账号给挤爆。
虽然何远觉得，以唐朵朵的性格，应该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儿。毕竟之前她还跟何远说过，她觉得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生物。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
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会产生怎么样的想法。
何远脑子里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第二次按下唐朵朵的号码。
没办法，哪怕唐朵朵身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也必须得要联系上她。
商场马上就要关门了，再耽搁个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的话，何远今晚怕是真的要在厕所里睡觉了。
第二个电话响了十几声，然后被对面给压断了。
何远懵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她现在连自己的电话也不接了？
一句“卧槽”还没出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何远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唐朵朵的手机号码。
搞不清楚唐朵朵在弄什么，何远先一步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事儿。”
电话刚接起来，对面响起唐朵朵略显冷淡的声音。
“你在万年华地这边吧？”何远顾不得她的语气，直接开口问道。
电话那边的唐朵朵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她道：“怎么了。”
何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压下羞耻心，硬着头皮道：“我现在在商场的卫生间里。”
“嗯？”
“没有带纸巾。”
“……知道了。”
唐朵朵说完这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坐在她面前的一个少女，抹了一把额头，对她道：“怎么了朵朵。”
唐朵朵正在沉思，闻言将手机放下，对她道：“没事儿，对了，你还要吃吗？”
她们两个已经换好了衣服，此刻正一身便装，坐在一个狭小的餐馆里，面前放着一碗米线，以及一碗红油抄手。
“已经差不多了。”坐在唐朵朵对面的女生，有些羞涩的说道，一边伸手，将贴在额头上的刘海往后撩了一下。
她面目看起来挺清秀的，就是有点瘦弱，宽大的羽绒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特别不合身。
此刻的她，小脸上还带着粉扑扑的红晕，估计是刚刚在人偶里面呆久了，身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出来。
唐朵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吃了三分之一的抄手，又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米线碗。
她拿起筷子，在碗里挑了挑，最后又放下筷子。
“算了，我吃不下了。”
“这你就吃不下了，还有好多呢。”女生有些惊异道。
“胃口不行，你要是还能吃的话，帮我吃一下？”唐朵朵问。
女生还在那里犹豫，唐朵朵已经伸手，将面前的抄手往对面推了一下。
“那……那好吧，我帮你吃两个。”
说着，女生拿起筷子，在唐朵朵碗里夹了一个混沌。
趁着女生低头的时候，唐朵朵起身，拿出手机，走到老板那里。
“老板，多少钱？”她问。
老板那边很忙，夜里的客人特别多，桌子已经坐不下了。
他旁边的小铁桌上，放了十几个小碗，正将锅里捞出来的热腾腾的面条，抄手，放进碗里。盛完一碗后，他就将小铁碗往后一推，后面自然有打下手的人接过，撒上香葱，然后端到客人桌上。
唐朵朵连着喊了两声，老板才反应过来，他用余光瞅了唐朵朵一眼，嘴里报了一个数：“一碗米线，一碗混沌，一共十四块钱。”
唐朵朵举起手机，扫了一下旁边的二维码，输入“14”之后，再输入密码，点击付账。
做完这些之后，唐朵朵重新回到桌子那儿。
“刚接了个电话，我有点急事儿，要先走了。你在这里慢慢吃，钱我已经给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就一个书包，一个手机。
将书包拿在手里，检查一下，确认拉链没有拉开，唐朵朵就将包给背在了肩上。
女生闻言，连忙咽下嘴里的抄手，连忙道：“你要走？去哪儿啊？”
“先去一趟万年华地，一会儿直接回去。”唐朵朵道。
“那你等等，我先把钱给你。”女生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开始掏钱。不知道是不是口袋有些小，她掏了半天没掏出来，一急之下，干脆把口袋里的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
零零散散的纸币，摆满了整个桌子，都是什么一块，五块的，连十块的都没几张。
在女生数钱的时候，唐朵朵笑了笑，道：“我急着走呢，这样吧，回头你直接把钱转我微信上好了。”
女生正在数钱的手顿了顿，片刻之后，她拿出手机，声音有点低：“我这个手机，好像用不了微信。”
唐朵朵看了一眼，发现女生的手机，是那种老式的直板机。
唐朵朵自己就做过手机销售，像这种手机，她们那里一般一两百块钱，就能够买一个。又或者那种电信，移动，做话费充值活动，一般满几百块钱，就会送一个这样的手机。
不过最近这几年，就算是话费充值，或者宽带返还，送的也是那种智能机了。
虽然只是最低端的智能机，价格方面嘛，大概也就几百块钱，但至少能用qq，能上微信，比直板机还是要好一点的。
唐朵朵在那里想着，女生已经数好钱，然后把钱塞到唐朵朵手里。
唐朵朵回过神来，将钱往口袋里一塞，对女生道：“那我先走了，对了，你一个人回去，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公交还没停运呢，我找得到路。”女生连连摆手道。
“那成，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唐朵朵道。
“对了，那个……”女生有些犹豫，道，“下次，我们还接这种活儿吗？”
唐朵朵看着女生，歪着头道：“你觉得这个不好是吗？”
“没，我觉得还挺不错的，虽然累了点，但收入挺高。”女生说着，脸上露出笑意，“我觉得再做几个月，我下学期的学费，就能够凑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生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不过片刻之后，她头又低下来，看着面前的抄手，声音有些低沉：“不过这种活儿，应该很难拿吧，我看朵朵你之前跟那个人聊了好久，他们……应该不太喜欢，我们这种还没有成年的吧。”
其实，说实话。
很多店主，是不喜欢用童工的。
要放在以前，雇佣童工，主要是因为童工价格比较便宜。
商家们为了节约成本，在相同条件下，会雇佣年纪更小的童工。
不过，随着这些年法制方面的普及，更多的人已经不在意那点成本了。为了节约那点成本，把自己送进牢房，怎么想都不划算。
既然没有利益，那商家为什么还要冒着进局子的风险，雇佣童工呢？
可是，没有商家的雇佣，很多小小年纪，就出来做兼职的小孩子，就没有了收入。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无视金钱，甚至把打工，做兼职，当成是一种磨砺的。
很多人的想法很简单。
挣到钱，然后，活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唐朵朵明明不喜欢那个东哥，但还是要跟着他一起卖手机。
因为她这个年龄段，接触到，能够赚钱的行业，真的不多。如果不能靠做业务赚钱，那唐朵朵能够赚到钱的方式，就只有何远当初所想的那样。
援……
唐朵朵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还是一脸微笑：“没有的事儿，还有很多类似的活儿，回头有活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叫你。”
“真的还有吗？”女生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着唐朵朵。
“嗯，有的。”唐朵朵认真的点点头。
“真好！”女生双手合十，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高兴。
“行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吃完之后，也早点回去吧。”唐朵朵说着，朝女生挥挥手，人已经朝着店门外走了出去。
何远已经连着打了两个电话了，再不过去的话，唐朵朵担心，他真的要被锁在商场里了。
“嗯，你路上也小心点，注意安全！”女生在身后朝着唐朵朵挥了挥手。
……
何远在厕所里又顿了十几分钟。
他不时要弯着腰，站起来一会儿，然后再重新蹲下。
双脚已经发麻，从脚指头开始，一直到脚掌，渐渐的都没了直觉。
他听着外面商场里放着的歌声，脑子里在那胡思乱想。
唐朵朵怎么还没来，她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吧？
又或者，她没有买到纸，买到纸后，商场又关门了。
她现在可能在找其他入口，盘算着从哪个洞里钻进来。
又或者，她根本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叫她直接回家。
总之，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何远脑子里盘转。
何远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心浮气躁，再到后面的沉入谷底……一直到现在的冷静麻木，感觉心情仿佛经历了一场过山车一般。
到最后，何远都已经开始放弃了。
算了，没来就没来吧，自己大不了在商场里呆一晚上。
又或者，自己光着屁股，把那啥吹干，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跑去洗手台清洗一下。
人憋到了一定境界，就会干出各种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何远发誓，但凡是一个稍微正常的时刻，他都不会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就在何远心情逐渐沉入谷底，渐渐开始绝望的时候，外面的门突然响了。
何远立马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很快，“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唐朵朵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里面有人吗？”何远听到这么一句声音。
没错，是唐朵朵。
“在这儿呢。”何远下意识的站起身子，朝门外喊了一句。
结果，已经蹲了太久，何远的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
他身子一晃，小腿肌肉猛地一缩，整个人倒退两步，就要往地上摔去。
情急之下，何远伸手，撑在了门板上面，总算控制住了身形，没有摔出一个狗啃食出来。
门“咔嚓”一下，打开了。
一阵脚步声，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响起。
“你在哪儿？”
何远听到唐朵朵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压低了声音，来了一句：“这儿呢。”
说完，何远就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何远看到厕所门下方的空隙当中，伸进来一包纸巾。
何远刚接过纸巾，就听唐朵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出去了。”
等到她出门之后，何远才打开纸巾，开始使用起来。
好不容易，解决完生理问题，何远撑着墙壁，从厕位里出来。
他面色惨白，亦步亦趋，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何远哆哆嗦嗦的撑到洗手台那里，洗完手后，又扒着墙壁，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颤颤巍巍的出了卫生间。刚出卫生间，就看到唐朵朵背对着他，正在外面刷手机。
似乎听到何远的动静，唐朵朵收起手机，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何远：“你弄好了？”
何远一只手插在自己腰上，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感觉，外面的空气真好。
呆在卫生间里的时候，何远连大口呼吸都不敢，有时他甚至要提起打底的毛衣，用来遮住鼻子，避免自己陷入窒息。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家里，去浴室里面洗个澡，要打两遍沐浴乳，还要用香皂洗一次，不然他始终感觉，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厕所的味道。
不过现在，何远要做的第一件事儿，是先找个人搀扶一下。
“你来拉我一下，我腿软。”
何远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还是走不动路，只能无奈的对唐朵朵说道。
唐朵朵狐疑的打量了何远一眼，最终还是走了上去，牵住了何远的手。
她拉着何远，总算是在商场关门前，将何远拉了出去。
两人一路上，有些沉默。
唐朵朵是不愿意开口，何远是不知道说什么。
发生这种事儿，他感到非常尴尬，简直无脸见人。
好半天，他才犹豫着开口道：“你，又出来做兼职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养你啊
做兼职的这个事儿，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凡是靠着自己能力挣钱的人，都值得被肯定。
何远不明白的，只是唐朵朵为什么会出来做兼职。
毕竟，任何事情，都事出有因。
就比如兼职这个事儿吧。
一般来说，做这个的人，分为两种情况。
要不就是需要钱，要不就是需要被肯定。
钱，唐朵朵应该是不缺的，不谈唐老留下的那笔钱，就说何远每周给的生活费，对她这个年纪的女生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就是需要被肯定了？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何远不得不沉思，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
这么一想，何远突然感觉有点累。
虽然他以前也知道，当父母的都不容易。
但当何远自己坐上这个位置时，他才知道有多么不容易。
以前何远自己是孩子的时候，偶尔也会想，父母不关心我，他们都不了解我，不知道我要什么，他们根本不爱我。但换做父亲的角度后，何远天天都在想，唐朵朵又怎么了，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不开心，她为什么不怎么搭理我，是心情不好，还是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
有时候，何远也想和唐朵朵坐下，两个人好好聊聊。但，唐朵朵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每次都是他说什么，唐朵朵就“嗯嗯啊啊”的敷衍他，神情之中，都是满不在意的样子。让她自己说吧，她又说自己没什么事情，可是何远看得出来，唐朵朵心里藏着心事。
所以何远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父母，喜欢偷看小孩子的日记，甚至在家中装上摄像头，偷偷观察孩子在做什么。
虽然何远并不提倡这种行为，但何远确实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无奈。
孩子不愿意跟大人交流，做大人的，根本不明白孩子心理在想些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堪比心理医生的观察能力，大多数的父母，都只是普通人而已。甚至绝大多数的父母，智商和情商，都仅仅处在中位线甚至更偏低一点。
像那种，孩子什么都不用说，父母就能猜中孩子在想什么，并且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恰好做到孩子心里那种情况，就跟邻居家的孩子一样，都是别人家的父母。
何远突然觉得，他知道为什么大多数的家庭，都是隔代亲的情况了。
就像何远的父辈，总觉得何远的爷爷特别严厉，他们跟他不太亲，下意识的怕他一样。何远就觉得，爷爷挺好的啊，他要什么，爷爷就给什么，甚至给的东西，远远超过他想要的。
以前何远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爷爷奶奶，总是对孙子孙女格外溺爱。现在想想，可能因为中国的传统环境，大多数的人，都是第一次做父母，而中国的传统观念中，父亲要在子女前保持威严，所以他们一边是第一次做父母，一边又要受到传统观念的约束，将他们和子女的关系拉的越来越远。
等他们学会，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母，如何保持和子女间的关系时，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当然，很多人可能到最后，都没有学会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母。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在子女身上的遗憾，转移到他们的下一代身上去。
很遗憾，何远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
他不是“别人家”的父母，所以他不知道唐朵朵在想什么。
唐朵朵“嗯”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她一直低着头，眼睛注视着脚尖，好像脚上有什么东西一样。
看她这个模样，何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一方面，何远觉得，他们两人这样的状态，有些不正常。有心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另一方面，何远又担心，自己要是逼的太紧的话，容易触发唐朵朵的逆反心理。毕竟，青春期的孩子，任意一点刺激，都容易掀起轩然大波。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男的，和她有一点隔阂吧。
那，是不是换一个女性跟她交流，会比较好一点？
何远在心里思考这个可能性。
说来有些惭愧，虽然何远现在即把唐朵朵当妹妹，又把唐朵朵当孩子。但，实事求是的说，很多时候不是他在照顾唐朵朵，反而是唐朵朵在照顾他。
何远除了每周按时给唐朵朵“零花钱”外，就是给她提供了一个住宿，剩下的，他真没帮上唐朵朵什么忙。
学校的那件事儿，和她亲戚的那个事儿不算，那属于特殊情况，不在何远考虑范围内。
何远甚至觉得，要不是唐朵朵年纪还小，不能出去工作的话，她其实完全可以抛开何远，自己独立在外面生活。
根本没有何远什么事儿。
这让何远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个多余的人。
心里藏着事儿的情况下，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何远在前，唐朵朵在后。
因为蹲的有些麻木，腿脚还没缓过劲儿来，所以何远走的很慢，很慢。
而且，何远也有些担心，虽然他刚才在厕所里蹲的够久了，但这一走快了，肚子里怕是又要“咕咕”造反了。
走了好一会儿，何远总算是缓过劲儿来，小腿终于又有了知觉。他这才停了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
讲实话，刚刚他下半身都麻木了，就好像成了一个植物人一样，体会了一把半身不遂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糟糕。
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废人。
什么都不能干，什么都干不了。
何远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不幸残疾了，他一定会想去死。
回到小区附近，何远找到了车子，刚准备上车，何远突然看到一旁正在低着头，用脚踢石头的唐朵朵，想了想，对她道：“我刚找了个房子，你要去看看吗？”
“什么？”唐朵朵抬起头。
何远也不多做解释，带着唐朵朵，直接往小区走去。
唐朵朵在后面看着何远，半晌，她还是跟在何远身后，跟了上去。
何远按照记忆，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地方。
自从摆脱路痴的状况后，不管去哪里，只要何远去过一次，再去第二次，就一定能找到地方。
何远进屋后，打开了灯，瞬间，整个房间变得宽敞明亮。
看着眼前的房间，何远满意的吸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种房间虽然很浪费空间……但，感觉真的特别大气。
瞧这客厅，一眼望去，跟个篮球场似的，一点遮掩都没有。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哪像以前在北京的时候，住着的房子，基本上都被割断了。
客厅是不会有客厅的，阳台更不可能有阳台，这两个地方，一定会被房东，或者中间给隔断出来，而且往往面积还不小，跟主卧差不多，甚至比主卧面积还大，一个月至少能租两三千呢，稍微好一点的甚至要四千起。
在那种地方住久了，何远甚至觉得，没有客厅，没有阳台，才是一件正常的事儿。
什么？你住的地方有客厅，有阳台？
那你可真是一个土豪啊，这样的房间，一个月开销怕是不低吧。
多了不敢说，至少一个月分摊下来，四五千的价格还是有的。
何远倒不是没有这个钱，只是，怎么说呢。
他一个单身的男人，又不带妹子回家，住那么好的房间干什么。
还不如把钱存下来，争取早日存够积蓄，早一点成为房奴。
唐朵朵也跟着进屋，不过，她没走的很远，就只站在门口。
何远在屋子里走一圈，指着宽敞的客厅，对唐朵朵道：“你觉得，这个屋子怎么样。”
似乎怕唐朵朵看不明白，何远又跟她解释起来：“这里一共有两层，这一楼是客厅，旁边有楼梯，可以到上面一层。上面是卧室，都是大开间，整个房间都很通透，都已经装修完了。除了一楼还没什么家具外，二楼已经弄好了，随时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你看看，感觉屋子怎么样。”
说实话，何远觉得，马荣这手笔有点不小。
这种大开间似的装修，何远只在那种高档公寓上看到过。
不提北京，就说成都吧，有个叫阿玛尼的公寓，就是这种风格的装修。价格的话，好像是十万一平，由香港的顶级设计师设计，非常的奢华。
何远以前也非常喜欢这种类型的房子，总觉得，空间开阔一点，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一点。尤其是如果住高层的话，从楼上往下看去，会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爽快感。
他以前的梦想，就是挣够钱，然后买一套这样的房子。
不过，随着自己知道的东西多了之后，何远渐渐了解到，这样的户型，是非常稀少的。
一般来说，普通民居，不会选择这样的设计，因为太浪费空间。对于刚需来说，他们需要大面积，以及大卧室，这样一家老小才能够居住在一起。这种房子，空间是够大了，但房间明显不足，总不能以后有了小孩，接来父母之后，大家都睡一个屋子吧？
至于投资者的话……如果没有刚需做接盘侠，他们买来这种房子，之后又卖给谁呢。
所以，直接导致的情况就是，这种户型，一般就只有高档公寓才会做。毕竟，住得起这种地方的人，更在乎的是生活品质，而不是那些斤斤计较的需求。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何远可以不在乎公寓只有四十年的产权，也可以不在乎商用水电的高额费用。可惜，房价涨的太快，快到何远用尽全力，也只能堪堪摸到一个尾巴。
当他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凑一个首付的时候，何远就熄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转而开始考虑，在哪个地方，买一套怎样的房子，可以付得起首付，也当得了婚房，还要考虑以后的上班情况，与小孩子的教育问题。
人终究是要回到现实的。
马荣这套房子，让何远很满意。
唯一可惜的是，这套房子不在北上广，也不是一个高层房。
甚至何远站在窗口往下望去，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楼下停着的汽车，还有小区里进进出出的人群。
一点没有那种“一览众山小”的快感。
可以说，满意之中，又带着一丝小小的遗憾吧。
唐朵朵的目光，在房间里一阵扫视，片刻之后，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还不错。”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何远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开。
“你上去看看，要是喜欢的话，上面那层就给你做卧室了。”何远道。
“做卧室？你要赶我走？”唐朵朵不知不觉，站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盯着何远。
“不是赶你走，我也要跟着过来。”何远解释了一下。
听到这句话，唐朵朵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一下，不过很快她皱了一下眉头，道：“你要搬家？”
“嗯。”
“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你要上学，住在下面，生活啊，出行啊，都不方便。”何远道。
虽然老宅子附近的公交站，离他们挺近的，每天只要走几分钟。但是，每一班公交的间隔，都非常久，基本上要半小时左右。
时间久就算了，公交还要绕一个大圈子，要经过很多场子，小区，路途比较长，人员也比较复杂。特别是到了晚上，老宅子附近黑灯瞎火的，人也比较少，虽然不至于发生什么危险，但总的来说还是很不方便。
虽然对何远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但唐朵朵毕竟跟何远不一样。何远觉得，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强求别人跟自己过一样的生活，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儿。
至少在老家这个地方，你跟别人说一下这个路途情况，十个人里面，会有九个人建议到学校附近租房，剩下一个直接提议让住校算了。
“不用，我觉得住下面挺好的。”唐朵朵拒绝道。
何远笑了笑，道：“那个房子准备拿出去做民宿，你看，我现在又没有工作，总得挣点外快来养你啊。”
何远开了个玩笑。
“如果只是要挣钱的话，那不用换了。”唐朵朵道，“你把租房子得钱省下来，剩下的我养你。”
何远下意识的看了唐朵朵一眼。
然后就见到唐朵朵的眼睛盯着他。
没有闪躲。
那眼神，就跟何远小时候，母亲跟他开玩笑，说以后老人，没人养时，他回答道“我养你啊”的眼神，一模一样。
原本要出口的话，瞬间出不去了，何远沉默了一下，道：“那下面的生活，有些太不方便了，搬到这上面的话，不管是居住环境，还是出行生活，都要方便很多。而且，你不喜欢这样的大房子吗？”
何远换了个思路，用跟成年人对话的方式，跟唐朵朵平等对话。
他意识到，唐朵朵不是那种满口稚气，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不忍心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去对待她，那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不喜欢，这里，感觉太冷了。”唐朵朵又看了一眼屋子，然后低头说道。
太冷了？
何远顺着唐朵朵的目光，看了一眼空旷的大厅，眼中若有所思。
这个房子确实很空旷，空间很大，而且装修全是冷色调。
虽然对何远来说，这是风格，是冷淡风，简约风，但对小孩子来讲，确实显得比较冷清，没有那种暖色调的装修看起来舒服。
考虑了一下，何远试探道：“要不，我们重新刷一下墙？”
这句话说出来，何远感到有些心疼。
说实话，他觉得这个风格的装修，已经很不错了。
以他的审美来说，至少能够打八分左右……这已经很高了，他自己翻修的老宅子，也才打了个六分，堪堪及格的分数。
主要是，何远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他毕竟是第一次装修，而且也不是学平面设计的。
脑子里想的是一套，具体装修出来的情况，又是另外一套。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有时候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什么事情都想要去插一手，吃力不讨好。
唐朵朵又不说话了。
何远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太好。
“……我们先回去吧。”他拍了拍手，对唐朵朵说道。
关掉灯，从屋子里出来，两人重新找到车子，坐了上去。
何远开着车，唐朵朵就坐在她旁边。
一路上，唐朵朵也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何远眼睛一直盯着路，偶尔会朝唐朵朵瞟一眼。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闪过很多思绪。
良久，何远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唐朵朵好像在发呆，闻言，她抬起头看向何远，眼里有些茫然。
何远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话语，开口道：“我感觉，你好像有些心事，不想跟我说。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要直接告诉你，你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情况。”
唐朵朵听了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她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好半天，她才低声说了一句：“没，没什么事儿。”
“说吧，有什么事，就直接说，难道你还不能相信我？”何远尽量放缓语气，以免让唐朵朵以为他在质问她，“是学习上的问题，还是生活上的问题？我看你出来做兼职，是没有钱了吗，你缺钱……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不缺。”唐朵朵说着，转过头，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唐朵朵低声道：“何远，你是不是想甩开我。”
何远开车的手，顿了顿，他扭头看向唐朵朵，脸上有些惊讶：“甩开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你不是想甩开我的话，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外国语学院，为什么又要搬新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麻烦，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拖油瓶，是不是觉得……我有人生，没人要，你跟他们一样，你也不想要我。”唐朵朵声音有点嘶哑。
她额前的刘海落了下来，遮住了眼睛。
何远这才知道，唐朵朵根据他的行为，竟然做了这么多假想。
“何远，如果你讨厌我，你就跟我说。你不要一边表现的，对我很好的样子，一边又要赶走我。”唐朵朵抬起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浸湿毛衣，“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
刺啦。
何远一撇车头，将车子在路边停下。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
唐朵朵坐在旁边，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溜了下去。
细微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何远耳膜中，让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很沉。
好久，何远摇开车窗，呼吸外面的空气。
冷风从车窗外吹了进来，冻得他脸颊发红。
何远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眯着眼睛看着出窗外。
他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抱着唐朵朵，安慰她，不，我怎么会这样做呢，我没有嫌弃你，更不会丢下你。
但何远没有。
他抽着烟，一口接一口。
旁边的唐朵朵低着头，眼泪一直往下掉。
好半天，何远望着窗外，开了口：“你啊，为什么和我这么像。”
唐朵朵抬起头，看向了何远。
何远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过头看着唐朵朵，尤其是她红着的眼睛，还有她那紧咬下唇，不发一语的倔强表情，脸色更加柔和了。
“真像啊。”何远伸手，在唐朵朵脑袋上摸了一下。
在唐朵朵的注视下，何远收回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看着远处，幽幽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我直接跟你说，我不嫌弃你，也不会丢下你，你心里还是会感到不安吧。”
“以前我也是这样，比如，如果我跟别人打招呼，别人没有回应，我就在想，他是没有注意到我，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喜欢我啊。又或者，我给别人发消息，别人没有马上回复我，我就在想，他是现在在忙，没有注意到，还是对我做事儿不满意，心里有气所以不理我啊。”
“我小时候被送到亲戚家住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或者有什么做的不够好，家里人不想要我了。”
“所以每当有亲戚跟我开玩笑，说家里人把我丢给别人，不要我的时候，我都一边说，我爸不会这样的，一边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所以每次回去的时候，一听到亲戚说我小时候是个哭龙包（爱哭鬼）的时候，我心里都憋得慌，因为我那个时候，真的是觉得他们不要我了，所以才会把我寄养在外面。”
“你啊，就跟我那个时候一样，内心充满敏感，充满不安。因为，我们都是高敏感型人格啊。”
何远扭过头，看向唐朵朵，越看，越觉得唐朵朵跟自己一样。
第一百九十章 井底的青蛙
唐朵朵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不过她的肩膀还在抽动，时不时啜泣一下。
何远从车上拿来抽纸巾，抽了几张，递给唐朵朵。
唐朵朵接过纸巾后，埋着头，在脸上擦拭了一下。
何远就那么看着她。
一直到唐朵朵擦完脸，何远才道：“现在好了点了吗。”
“嗯。”唐朵朵发出一个鼻音。
可能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唐朵朵的鼻音有些含糊不清。
她脸上还是有点花，眼泪在她白净的脸颊上，留下一条条泪痕。
两只小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小兔子，明明心里很委屈，脸上却是一副倔强的样子，那模样，让人觉得好笑，又感到心酸。
算起来，除开唐老离开那一次，这是何远第二次见到唐朵朵流眼泪。
“说出来，说出来就好点了。”何远叹了口气，弹了一下手上的烟灰。
唐朵朵将纸揉成了一团，捏在掌心中，低着声音道：“你真的不是不想要我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瘦弱的肩膀，还在一阵一阵的颤抖。
何远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声音中，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不按，还有……惶恐。
作为一个同样高敏感性格的人，何远很清楚，唐朵朵能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换做是他的话，宁愿矫情到死，都不会去张这个口。
所以，何远用很认真的眼神，盯着唐朵朵，沉重而又缓慢的说道：“不会。”
唐朵朵抬起头，看着何远的眼睛，好像在确认什么。
何远就那么直视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直到唐朵朵自己先败下阵来。
唐朵朵飞速的转移视线，扭头转向窗外，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她的神情有些慌乱，精致白皙的小脸上，闪过两朵红晕。
她深呼吸两口气，道：“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换学校，也不用搬家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着挺好……”
“朵朵。”何远出声，打断了她，“你还记得，你爷爷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可我觉得，不需要做什么改变。我现在已经努力在学习了，那些东西我看的懂，用不了多久，我……”唐朵朵想解释，何远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渐渐地，唐朵朵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她还是努力争辩道：“我觉得，真的不用，我现在很努力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把成绩提升来。”
等到唐朵朵说完之后，何远才开口：“朵朵，你觉得，你爷爷希望看到的，只有你的成绩吗？”
这一次，他没有给唐朵朵说话的机会，仿佛自言自语道。
“如果只是想让你活下去，想让你学习成绩提高的话，真的，朵朵，他不用把你交付给我。他只需要把你交付给你那群亲戚，用他作为父亲的最后一点颜面，恳求他们，让你继续上学。相信我，虽然不一定能让你过的有多好，却至少能够让你安安稳稳的长大。但，这真的就是他希望的吗？”
“朵朵，你爷爷，希望你有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她希望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何远说着，眼睛盯着唐朵朵。
唐朵朵沉默了。
她紧咬下唇，双手放在腿上，两根手指交叉在一起。
“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我很清楚这里面的东西。真的，不怕打击你，一开始知道唐老的愿望时，我是绝望的。因为学习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件稳扎稳打，循序渐进的事情。哪怕是那些天才，在缺少近九年的教育下，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一个好分数，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
“好，就算你够努力，也足够的聪明，但高考这种东西，从来不是看你自己拼不拼命。除了你自己要拼尽全力之外，还要看别人，别人发挥的好，你的机会就小，相反，别人发挥的不好，你的机会就大。”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别人比你聪明。而是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努力；比你努力的人，还比你会找方法。你想要弯道超车，但别人根本不给你超车的机会。”
“朵朵，现实不是童话，不是所有人，都是龟兔赛跑里的兔子。那些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停下来，站在那里，等你超过他们的。”
“所以，你真的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以你现在的生活环境，你真的可以将前部身心都放在学习当中，去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让自己顺利考上大学吗？”
唐朵朵好几次想要张嘴。
但每次都只是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何远见状，笑了笑，道：“而且，朵朵，你真的觉得，只是考上大学，就能够让你满意了吗？”
唐朵朵闻言，歪着脑袋，一脸不解。
何远也没看她，他左手拿着烟，目光看着前方，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回忆起什么。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
“我小时候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以为故事是在讽刺青蛙，是在说它故步自封，坐井观天，非常的狂妄自大。等到长大以后，我才觉得，其实这个故事，是一个很悲哀的故事。”
“青蛙为什么会在井底呢，因为它出生就在井底啊，它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看到的也是那里。它不像白天鹅，一出生，就拥有着整个天空，对它来说，那个井，就是它的家，就是整个世界。”
“而白天鹅呢，它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而且它很幸运，非常幸运，因为它是天鹅，它天生就有翅膀，可以在天空中翱翔。所以，它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也有能力去探寻这个世界有多大，因为……它可以飞啊。”
“而青蛙呢，它只是一只青蛙啊，你要让它用那双小短腿，登出那口深井，然后靠着两条腿去丈量这个世界有多大吗？那可真是难为它了，毕竟，我们都知道，用翅膀飞的，总比用两条腿走的来的快。”
“而且，天鹅天生就比青蛙强大。对于天鹅来说，因为它会飞，所以只要它自己不作死，那么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情况，都不会对它造成伤害。反之，青蛙就惨多了，它的天敌有很多，外面几乎到处都是它的敌人，什么蛇啊，黄鼠狼啊，猫啊，狗啊，甚至是人烤青蛙挺好吃的，我记得以前好吃街那边，有很多卖青蛙的，一到夏天，街上到处都是烤青蛙的味道。”
“但，你敢明目张胆的烤天鹅吗？”
“只要有谁给你拍张照，发到微博上去，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人肉出来，招到网民的唾骂，甚至被执法机构找上门来，去局子里喝几杯茶水，运气不好，可以喝个好几年。”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别人在嘲笑青蛙目光短浅，坐井观天的时候，有没有人考虑到，是因为它的出生，还有生存环境，让它只能选择这样一种生存方式。”
“毕竟，那口井虽然小了一点，但总比出去后被蛇吞掉，被猫头鹰抓走，被流浪猫捉弄，被人类烤来吃了……要好的多吧。”
“这种生存方式虽然憋屈，但好死不如赖活着，生物的第一本能，就是先生存下去。有句话叫做‘穷不过三代’，那是有道理的，因为穷到第三代，已经养不起孩子了，连后代都无法养育，怎么谈得上第四代，第五代……”
“但，朵朵。”何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唐朵朵。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青蛙的。很多人表现的乐在其中，是因为他们只能当青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机遇，遇到合适的人，能够将自己拉出深井。不过，反正你也是要拼一把，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当一只躲在井底的青蛙吗，你甘心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小城市吗。”
“朵朵，告诉我，你，喜欢北京吗。”何远盯着唐朵朵的眼睛。
他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沉重的。
沉重之中，又仿佛带着一丝火焰。
何远嘴上在说那只青蛙，其实他自己就是那只青蛙。
一直在大学以前，何远都对所有人说，他喜欢悠闲的生活，喜欢呆在小城市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这辈子就呆在县城里，哪儿也不会去……
都是扯犊子！
他是不想出去吗？
他是不敢出去！
就像童话里的那只青蛙一样。
何远靠什么出去，凭什么出去？
他那个时候，身上一直没什么零用钱，一直到大学的时候，他打工存了两千块钱，恰逢七哥在群里开玩笑，邀请大家去北京玩，何远一狠心，跟七哥私聊了一下，表示自己想去北京。
那个时候的互联网，都还比较纯洁，何远他们这个圈子又比较小，只有十几个人，大家都认识了四五年了，彼此之间虽然没见过面，但也算知根知底。更何况，何远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又没钱，有什么好骗的。
再加上那个时候，他手上挣钱了，心也打了。
他想像自己母亲说的那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所以，何远在跟七哥聊了一阵，包括去北京要带什么东西，洗漱用品，被褥什么的。七哥说不用，拿那么多干嘛，到了北京再买。
何远一想也是，自己第一次出门，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提着那么多大包小包的东西，也确实不太方便。
然后何远又问一下，去了那边，租房大概多少钱。
七哥说不用，直接去他那里住，可以省一点房费。
何远一听这话，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过去，请别人接一下自己，照顾一下自己，已经很麻烦别人了，再住别人那里，不方便就不说了，确实太打扰人家。
但何远那个时候手上又确实没钱，装不了大气，只能在心里下定决定，到了那里之后，尽快找一间房子，哪怕是地下室，也将就着住了。听说地下室的房子比较便宜，一个月只要几百块，自己只在那里过一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身上这点钱，加上打工的收入的话，应该够。
临去北京的时候，何远又不会买票，还是请教的小蓝。结果小蓝当时也在成都上大学，就说刚好暑假要回老家，就顺便帮何远把票买了，连钱都没收，说是等何远回家之后再给她。
本来那个时候何远身上就没钱，这点车票钱虽然不多，但对当时的何远来说，能解决不少问题了至少能买一床被子，还有一套洗漱用具。
虽然他不好意思，但那个时候，也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了。
说实话，现在何远去过的地方，有很多。
但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去北京时的那种惶恐，忐忑。
火车票不会买，地铁不会乘，甚至连去大商场里买东西，何远都不敢进去他以前从来没进过那么大的商场，以何远那小市民的心态，他觉得去那种街角的便利店，随便买买就行了，去商场的话，应该会花很多钱。结果七哥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大商场里有打折，算下来比街头的便利店还要便宜。
真的。
何远那个时候，特别的小白。
白到他现在回望过去，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但，就是那一次。
何远这只从小生活在井底的青蛙，终于跳出井底。
他终于像白天鹅一样，见识到了外面那广阔的世界。
可能在白天鹅看来，何远这只青蛙所看到的，只是它每天都看腻了的东西。但对何远来说，那确实是一个从未见过，一个完全新鲜的，陌生的世界。
直到那个时候，何远才知道，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唐朵朵现在的情况，跟何远当初一模一样。
因为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平庸的生活。
但，何远不希望这样。
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个阶段，何远更加清楚，一旦唐朵朵以后长大了，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她一定会后悔的。
就像小时候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工作之后，又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擦亮眼睛，选一个好一点的专业，只能拿着农民的工资；毕业几年之后，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努力拼一把，成功上位，当上管理层；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买房，后悔……
何远已经后悔过了。
他不想唐朵朵以后也跟着后悔。
“我……”唐朵朵张了张嘴，表情有些纠结，“我，我不知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尽管，和同龄人相比。
唐朵朵已经表现的很成熟，很懂事。
但从本质上来讲，她依然还只是个孩子。
她会洗衣，会做饭。
会去做兼职，也会出钱给家里的老人看病。
而何远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
每天除了去学校，就是回家，不是做作业，就是写试卷，看课外辅导材料。
偶尔也会望着窗外，发发呆，想着大学是怎样的，外面是怎样的，以后自己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也会想想班里的女生，学校里的女生，在脑海中编织一些色彩斑斓，属于少年人的回忆。再拿出一个小小的本子，用纸和笔，编写一个属于自己的青涩世界。
说实话，那样的生活，枯燥，乏味，一点也不酷。
但那就是何远的生活。
有时候他看着同龄的小孩，也会感觉很羡慕。
尤其是看那些学艺体的，打球的，穿着时尚，漂亮的衣服，嘴里冒一些他听不懂，但觉得好厉害的词语。
比如小学那会儿，何远还没学英语的时候，他连“爱老虎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到“卡哇伊”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但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何远还是渣渣眼睛，一副“我听懂了”的样子。
这放在现在孩子的身上，可能想都不敢想，但在那个年代，没有这么发达的咨询，你想要知道什么，除了看电视，就是通过身边的其他人，去学习，去模仿。
甚至，你想要通过书本了解，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小时候的书本很贵，种类也很少，能流到他们县城的，除了报纸杂志之外，就剩下一些已经过时的名著经典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书，编织的可严谨了。
除了社会舆论支持的东西，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统统不能出版。
哪像现在，你在书店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能买到。
但，怎么说呢。
人这一生，很长。
曾经的青涩初恋，万代风华的女神，嫁做人妇，成了一个宅在家里，有事儿的时候带孩子，没事儿的时候和老公吵架，泼辣非常的黄脸婆。
风靡全校，让万千女生尖叫的学校校草，变成了肥头大耳，大肚便便，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喝两口白酒，然后满嘴口臭的在那里回忆自己的“青春”的秃顶男。
都是很现实的事儿。
反倒是那些以前在学校，默默无闻的人，埋着头，默默地走到了前面。
就好像何远一样，从北京回来之后，能够很平静的接受同学的邀请，去参加小学的同学聚会，这在以前的他看来，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当然，和他以前畅想过的，衣锦还乡的场面，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但，这里面有本质上的不同。
以前他只敢想，而现在，他能做到。
时间，和经历，给与他的，不只是失败，还有在不停的失败中，积累的“财富”。
这些财富，是经验，是人脉，是坚持，是面对困难，永不放弃的勇气，只是不是金钱。
这些“财富”，正是他的底气。
有些人穷，除了他们底子不好，环境糟糕外，更因为他们懒，不想着去改变。而有些人穷，仅仅只是因为，太过于理想主义。
何远就是后者。
如果他能看开一点，能够有些野心一点，能够稍稍不那么要脸一点，那何远可以凭借着这些“财富”，在短时间内获得成功那些在普通人眼中，所谓的“成功”。
想的有点远。
鸡汤也灌的比较浓。
但这完全可以解读，现在唐朵朵所处的状态。
毕竟未来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未知。
而人类，最害怕的，恰恰就是未知。
唐朵朵比较混乱，何远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出来，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尽管她平时变现的比较个性，也比较独立，会去挣钱，也会和何远探讨“人性”，但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
在别的孩子还在上学，做作业，每天躲起来，偷偷玩手机，间或谈个恋爱，来一场早恋的时候，她却要面对关于“未来”的选择了。
唐朵朵也不是没有想过，以后的自己，会过一个怎样的生活。
她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靠着卖手机，存一笔钱。然后，她就想办法，从东哥那里脱离出来，自己卖手机，挣更多的钱。
通过直播的方式卖手机，对唐朵朵来说，是个可以尝试的点，因为她见过，东哥用这种方式卖手机，赚了不少钱。
不过，在上次跟何远谈过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远给她举例，给她分析，告诉她，这只是短期的一种销售方式，但并不适合长期，做不了多远。偏偏，唐朵朵听下来，觉得何远说的挺有道理。
她又觉得，何远说，去上学，认识更多的人，做熟人的生意，好像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不过何远又告诉她，手机卖了这么多年了，该有手机的人，都已经有了，那么，这个生意对她来说，还能做多久呢？
所以有时候唐朵朵觉得何远真的挺烦。
因为他总是能够举出各种各样的例子，来告诉你，这件事儿不行，可以做短期，但做不了长远。
偏偏，唐朵朵又不得不承认，何远说的很有道理。
但这并不妨碍她讨厌何远。
她只是个孩子啊，她哪儿有那么多见识，那么多规划，去尝试其他事情。她只会卖卖手机，拍怕照片照片她以后是不会拍的了，以前小，对羞耻这种东西，并不太了解，但现在年龄大了，一想到自己穿着那种衣服，站在陌生人面前，唐朵朵就觉得脸颊发烫。
跟何远在一起之后，他倒像是修身养性起来，没有给自己灌鸡汤。没想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个炸弹。
不过，自己喜欢北京吗？
平心而论，唐朵朵想说喜欢。
虽然只去过一次北京，但北京给唐朵朵的印象，真的很好。
那里的城市好大啊，马路好宽阔啊，尤其是那商场，又大，又漂亮，里面有好多东西，是在小县城里看不到，也买不着的别说有网购，唐朵朵以前都忙着卖手机挣钱，哪儿有时间去上网，更何况，她的钱都要存下来，以后用来做生意，或者买房。
她一直都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屋子，这样就不会因为有时候回去太晚了，就被关在门外了。
她在北京，去过好多好多的地方，住过豪华的酒店，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吃过各种各样，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美食，也收到过何远给她买的，各种各样好看，和漂亮的衣服鞋子。
唐朵朵觉得，她活了十几年，没有哪一次，是像那几天一样幸福的，简直就像是成了公主，住在连梦里都想象不到的城堡之中。
是的，这种生活，唐朵朵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所以她很快就回归了现实。
那，现实中的唐朵朵是怎样的呢？
一个父亲不疼，亲娘不爱的小女生。
一个没有爷爷，还有一群白眼狼亲戚，盯着财产的少女。
一个被同学排挤，被老师看不起，甚至直言她是在外面“卖”，被男人包养的女初中生。
呵。
其实，唐朵朵真的，被人问过，接不接受包养，能有很多钱。对于这种人，唐朵朵选择冷眼以对，根本都懒得去搭理。
虽然有时候她也在想，嗨，我一个女生，还这么小，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凭什么那些人，没她懂事，没她漂亮，甚至没她努力，却能活得那么幸福？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但，这也只是想想，她其实也不敢。
别看唐朵朵平时挺大胆的，敢做生意，敢逃课，甚至敢不去考试……但有些事情，她不敢去做。
唐朵朵知道，想过上北京那样的生活，一定要有钱，不然，北京其实比老家更难过，到时候住的就不是大房子，不是豪华酒店，而是阴森，冰冷的地下室了。
所以，何远突然这么问她的时候，她脑子是乱的。
情感上，她确实喜欢那一次去北京的生活；但理智上，唐朵朵又知道，她之所以会觉得那次过的很梦幻，主要原因是因为没有金钱的压力。
换句话来说，有钱的话，在北京就会过的很好，从这一点来讲，她很喜欢北京。
如果没钱的话……那跟在老家有什么区别？
“你看，既然反正你都要努力，那为什么不再拼一把，离开这个小城市，去大城市里，过你想要的生活呢？你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后，真的，甘心呆在这个小地方吗？”何远看着唐朵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凡事就怕做对比。
如果唐朵朵一直都呆在老家，没有出去过，那她可能永远想的，都是怎么在老家生活下来，怎么买个房子，有个安稳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再抚养孩子长大，关心奶粉，关心学区房……
大多数生活在三四线城市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要说，现在的人有钱，可以出去旅游，甚至小县城的人，也可以出国，去环游世界。
去一个地方旅游，和去一个地方工作生活，那是两个概念。
以前的人出门远游，是为了求学，是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现在的人出门旅游……大多数只是为了装逼。
全程都跟手机腻在一起，去逛过几个夜市，打卡过几个网红餐厅，就以为自己成长了许多，结果回到老家以后，每天该是怎样的日子，还是过怎样的日子。
何远曾经也问过几个朋友，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每年都有那么几次，花那么多钱，受那么多罪，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为了拍几张照，发几个朋友圈，跟朋友吹几句牛逼，意义呢？
朋友们都很奇怪，这要有什么意义，自己开心就好了啊。
然后，他们会反过来，拍拍何远的肩膀道：年轻人，不要活的那么累，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人要学会享受。
老实说，他们说的观点，其实没什么大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出在说话的人身上。
如果一个人家里很有钱，或者自己很能挣钱，那他们花钱，花时间去享受，无可厚非。但如果有些人，家里比较困难，自己每个月就拿两三千块钱的工资，还一天到晚想着要如何去花钱，如何在朋友面前装逼……
那何远觉得，这种人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我……我怕我做不到……”唐朵朵嘴唇都快咬破了，小脸一脸纠结，“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唐朵朵来说，何远这个命题太大了。
去大城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什么才叫去大城市，什么才叫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且，自己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是一个大房子，是一个安稳的工作，还是……
唐朵朵脑子里一阵混乱，几乎下意识的，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何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的状态。
因为这样的情况，以前也经常发生在他身上。
人在日常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对自己很了解。
如果你问他，你现在想要什么东西，可能是一个游戏机，可能是一本书，一辆车，一套房，对小孩子来说，可能只是《王者荣耀》里的一套皮肤。
嗯，我家里有好几个孩子，穷的都没钱买衣服，需要好心人的资助，钱可以用微信转我，或者用安卓手机打赏，中间会有渠道商赚差价。其中有个孩子特别听话，特别懂事，我想花几百块钱，给他买件新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帅。
什么？
什么后裔，什么黄金射手套装，我根本听不懂。
扯远了。
用“对答”这种方法，可以很简单的来检验，你对自己的未来有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a：你想要什么。
b：我想要一套房子。
a：你想要一套什么样的房子。
b：尽可能大的吧，最好是别墅，住起来比较舒服。
a：那你想过，这套别墅要买在哪里吗。
b：买在哪里啊……这个，不知道，可能在老家吧？
a：为什么要买在老家呢？
b：因为我以后会在这里生活啊，而且老家的房子比较便宜，其他地方的我买不起。
a：那你想过，一套别墅要多少钱吗。
b：多少钱？大概几百万吧。
a：几百万是多少万。
b：两三百万？不太了解。
a：好，那你有这么多钱吗。
b：没有。
a：没有的话，那你怎么买别墅呢，你家里会资助你吗。
b：我家里没这么多钱，我大概……会自己挣吧。
a：怎么挣。
b：等我出来工作后，上班。
a：上班，有多少工资？
b：多少？不知道，可能五六千一个月吧，我哥哥上次回来的时候，说他一个月的工资就五六千，我应该能达到吧。
a：那你想过，你要多久才能有五六千的工资呢。
b：可能……二十六七？
a：好，五六千的工资，两百万的房价，没有家里人资助的情况下，你要多久才能买得起房子。
b：……没算过。
a：按两百万的房价，六千一个月来算，就算你每个月不吃不喝，所有钱都存下来，你大概需要333.33333，简略一下，三百三十三个月，二十七，也就是二十八年左右，才能买得起这套别墅。按首付三成来算的话，需要八年时间。
b：……要这么久啊。
a：那你们老家，一个月六千的工资，多吗。
b：应该不多吧，大多数人的工资，好像也就两三千的样子。
a：两三千的话，那你还要用翻倍的时间，也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十六年才能存够首付。
b：……
a：所以你还想要别墅吗。
b：想要。
a：想要的话，你要怎么办。
b：……去外地打工，挣钱以后，回老家买房子。
a：你确定吗，去外地的话，你要在外面租房，要在外面吃饭，你可能存不了多少钱。
b：……
a：这样的话，你还确定要买小别墅吗。
b：不要了。
a：那你想要什么。
b：买一个小房子吧。
a：多小的房子。
b：这……至少得要一百来平吧。
a：好，一百来平的小房子，那你老家现在的房价是多少。
b：多少？大概，一万多吧……
a：一万多，一百平的房子，也就是一百万，按刚才的数字计算，你要花八年的时间，才能凑齐首付。
b：……算了，我不要了。
以上这些问题，何远曾经跟很多人聊过。
当然，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问的都是关于工作方面的东西。
可以说，很多人觉得，自己有着很明确的，喜欢的东西。
但在何远看来，他们只是不知道，得到这些东西，所要付出的代价。
当然，有些东西比较小，比较容易实现。
像是对男生来说，可能想要一款游戏角色的皮肤，一部手机，又或者是一台电脑。
而对女生来说，则是好看的衣服，各种色号的口红，或者是一款奢侈品包包。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有稳定收入的成年人来说，花上十几天，又或者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达到了。
在销售这一块，一直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女人的钱更容易赚”，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女生需要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口红，包包，吃一顿美食，或者是去一次旅行，这些东西，都比较容易得到，而每次得到后，对女性都会产生一种愉悦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持续性不强，但因为太过简单，她可以不停的去获取这种快感。
所以日常生活中，大家可以看到，女生总是控制不住的“买买买”。
她们买的其实不是东西，而是获得这种东西的时候，那种精神上的愉悦。
而对于男性来说，他们的欲望就要小很多了。
当然，不是他们不想买买买，而是相比日常琐碎的那些东西，男性在成长过程中，有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那就是房子。
一个男性是否成功，跟女性的判断标准是完全不一样的。
男性的成功，在于房子，车子，事业，等等等等。
而不是几支口红，几个包，就可以让他们得到满足。
女性则没有这个顾虑，因为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们，买房，是男人的事儿，她们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所以，她们所汲取的，是短暂性的“及时消费愉悦”，而男性则大多是“延迟性满足”。
很多人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或许能说出一个东西，但却不知道背后的意义。
比如说，想要一个房子，其实想要的是安全感；想要一份轻松自由的工作，其实想要的是能够实现财务自由。
就像唐朵朵一样，她想要一套房子，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晚回家，而被拒之门外……换而言之，唐朵朵真正缺乏的，是一个安全感，是一个能够给她遮风挡雨的港湾。
如果，她有一对对她很好的父母，能够随时随地为她敞开大门，那或许，她对房子的需求，就没那么急切。
而就算他们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绝大多数人，却并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获得这些东西。
还是以买房举例，买房就要钱吧，钱的话去哪儿拿？
家里有钱的就不说了，没钱的话，要怎么挣，要从事什么样的行业，干什么样的事儿，工作多少年，每年要存下多少钱，要……
这些东西，是唐朵朵这个年纪所不明白的。
甚至很多成年人，自己也过得稀里糊涂的。
他们有些做到了，有些没做到；很多做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好像机会来了，自己努了一把力，然后就成功了。
至于为什么机会来了，为什么他能抓住机会……谁关心这些？
何远以前就是活的稀里糊涂的，直到开始工作之后，他才渐渐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想要去探知很多事情背后深层次的原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就像是一个哲学命题：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的哪儿去。
何远并没有期望，唐朵朵能够像他自己一样，活成一个明白人。
但有些东西，需要唐朵朵自己去选择她到底想活成一个什么样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如果不行，就换人。
话是这么说。
但要唐朵朵现在做出决定，实在太难了。
何远也看出来，唐朵朵现在已经完全混乱。
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唐朵朵太苛求了。
哪怕是成年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也不能很快做出决定，更何况她还是个孩子。
“这样吧，如果你不知道，那就先按我的来。我们换一个地方上学，换一个地方居住，等你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再做出决定，到时候我一定尊重你的选择。”何远放缓了语气。
唐朵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可是，我不想住那么远，不想住校，我……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不要这么快就觉得你不行，有些东西，只有等你尝试过了，你才知道到底行不行，到底喜不喜欢。”何远道。
唐朵朵紧咬下唇，表情略微有些松动。
但她还是小声说道：“我，我不喜欢一个人……”
何远闻言，皱了下眉头。
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啊。
自己逼的这么紧，是不是做错了？
“那这样吧，我们先换房子，学校的事情，后面再说？”何远道。
他有些头疼，唐朵朵说她不想一个人，也就是说她不想住校。但偏偏，现在好一点的学校，基本上都是封闭式管理，其他的学校，何远他们住的又比较远。
这么一来的话，他们再住在老宅子那里，就很不合适了。
其他学生的家长，为了节省那点时间，都拼了命的往学校附近搬，将学区房的价格炒成一个天价。他们倒好，住的离学校都穿了一个城。
不过，接收马荣这两套房子之后，这个问题到底是解决了不少。这里是市区，交通比较便捷，门口就是公交站。就算不坐公交，自己骑个自行车，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比在老宅子那里方便多了。
抽完烟，何远关上车窗，开着车回家。
一回到家，唐朵朵从车上下来，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回房间去了。
何远关好车门，站在院子里，目送着唐朵朵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何远才叹了口气。
别人的十几岁，都在忙着学习，游戏，和早恋。
唐朵朵的十几岁，却已经要决定今后人生的方向。
公平？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公平。
回到房间之后，何远拿着衣服，进了一趟浴室。
清理了两层屋子之后，何远身上脏兮兮的，又是灰尘，又是汗水，再加上在商场的卫生间里蹲了那么久，何远闻一下衣袖，都感觉自己想吐。
他跑去浴室后，又用沐浴乳，又用香皂，整整搓洗了半小时，才从浴室里出来，擦干身子之后，换上了那套田蕊买的宽大棉服。
这么一折腾之后，何远也没什么精力了。
原本还准备给师姐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现在也完全不想做。
他找出手机，插上数据线，放在床头柜旁充电，然后就躺在床上。
刚刚黏到床上，何远感觉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他懒洋洋地，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将整个身子钻进被窝中，何远就那样半眯着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何远六点半就醒了。
好像累过之后，人就特别容易入睡，而且睡的特别踏实。
不过，昨天那种疲劳感，给何远的印象太深了，他以前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差，却不知道有这么差。这才多久没锻炼，怎么就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一样了。
何远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完后，何远在屋子里做了下拉伸运动，然后压压腿，做了几个下蹲，活动活动身子。
他本来还想做几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想了想，还是算了。
有一阵子没运动过了，突然做高强度的动容，容易把肌肉拉伤。
稍微活动完身子之后，何远换了一身衣服，开始出门晨跑。
之前他虽然也会出门晨跑，但那个时候天气还比较暖和，早上虽然也有水雾，却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这大冬天的出去晨跑，对何远来说还是第一次，那呼啦啦的冷风，吹的何远手脚冰冷，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躲回屋子里，重新缩进暖融融的被子中。
这不由得让何远想起，自己之前有几次在大冬天的时候去出差，因为距离机场（高铁站）太远，凌晨五点钟左右就得起床，按着时间去到地铁站，赶第一班的地铁去坐车。
有时候地铁来不及，还得打车，北京的冬天，又是凌晨，那个风吹的啊，可以把人头皮都吹掉，脸上全是冰渣子，手一摸，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跟那个时候比起来，老家的冬天，就温和许多了。
何远顶着冷风，跑了出去，按着以前经常跑的那条路线，跑了个来回。
等回到家后，何远的身子已经暖和了起来，手也不凉了，脚也不凉了，还出了一身汗，里面的t恤都贴在身上。
不过何远刚一停下来，被冷风一吹，身上的热汗就被冻住了，顿时让他打了个哆嗦。
何远拿上换洗的衣服，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之后，只觉得浑身舒畅，脑子都变得清醒了许多。
原本最近因为各种事情，弄的有些低沉的情绪，也重新变得积极了起来。
难怪有人说，运动能让人变得积极向上，不是随便说说的。
将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了，倒上洗衣液，按下按钮之后，何远去给小家伙加猫粮了。
之前何远出门的时候，小家伙就已经醒了。
不过见何远没有搭理它，小家伙只是看了两眼，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此刻，何远刚刚踏进客厅，小家伙就飞快的抬起头，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确定何远是往它这边走过来之后，小家伙从猫窝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何远迎了过去。
何远一走到猫窝旁，就看到小家伙已经在那里蹲好了，还朝着他在那里摇尾巴。
何远蹲下身子，伸手在小家伙头上摸了几下。
小家伙舒服的眯上了眼睛，等何远要走时，它还伸出小爪子，在何远手腕上拉了一下，把头又伸过去，示意自己还要。
何远又摸了几下，将小家伙伺候的打起了呼噜之后，他才收手，像往常一样，开始给它加猫粮，换水，清理猫砂盆，顺便再将它从盆子里弄到地上的猫砂都清理干净。
将清理出来的垃圾都倒进垃圾袋里，何远提起袋子，就准备出门扔掉，一转身，就看到唐朵朵从门口路过。
何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早上八点左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儿应该是休息日，唐朵朵不用去上课。
何远走了出去，就见唐朵朵进了厨房，用热水壶接上冷水，插上电源之后，转身从橱柜里拿出自己的小杯子，重新干净之后，放在水壶旁边，然后从冰箱里拿出速冻汤圆，开始准备做早餐。
“今儿怎么起这么早，要出去？”何远走了过去，随口问道。
唐朵朵抬头，看到何远，于是拿起手上的速冻汤圆，对着他晃了晃：“你要吃这个吗。”
何远看着速冻汤圆，摸了摸下巴。
说实话，最近吃的东西有点腻，再加上昨晚上的肠胃炎，何远现在还有些不舒服，看见这种偏甜的东西，下意识就有点反胃。
“要不，今天还是喝粥吧。”何远道。
“这个点做粥，来不及了吧。”唐朵朵看了下时间，道。
家里的电饭煲，有煮粥模式，淘好米，加水，放进去后摁下开关，三小时之后，就可以喝到一锅熬制好的浓粥，非常的方便。
不过以往何远做粥的时候，都会提前一天把米放进去，然后预定好时间，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打开锅，就可以享用香喷喷的热粥。
现在开始做的话，等做好了，都已经到中午了。
那个时候吃的已经不是叫早饭了，应该叫午饭。
“要不，做稀饭也行。”何远道。
本来何远昨天晚上就该想到这事儿的，但昨天他实在是太累了。
先是打扫两层屋子，将自己累了个半死；紧接着又突发肠胃炎，发烧，恶心，肌肉酸软，腹泻；接着又在卫生间里蹲了不知多久，起码一个小时应该是有的。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何远这老爷爷级别的身子骨，确实有些熬不住。
甚至他昨晚回来，本来该去弄点药吃的，结果因为和唐朵朵谈心，加上自己实在太疲惫了，洗完澡后就躺床上睡着了，买药的事儿早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好在，何远的情况不算太严重。
洗了个热水澡，再加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再加上刚才出去晨跑，出了一身热汗，何远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看到速冻汤圆，本能的有点恶心，何远都快忘掉这个事儿了。
不过，唐朵朵可不知道何远的情况。
她只是对何远的选择，感到有些奇怪。
毕竟，平日里的何远，对早餐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挑。
只要不是连续几天，都吃相同的食物，基本上她做什么，何远就吃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何远主动要求换食物的。
“行，那我去做稀饭。”唐朵朵说了一声，将手中的速冻水饺重新放进冰箱里，然后去米缸里舀了半碗米，去水龙头下开始淘洗起来。
看着唐朵朵一脸认真的样子，何远心里有些惭愧。
别人家里，都是家长给孩子做饭，到了他这儿，反而变成唐朵朵来照顾他了。
那感觉，不像是自己多了个孩子，反倒像是自己多了个妹妹就是这个妹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问题。
看着唐朵朵做饭，何远也不去打扰她，转身提着垃圾袋出门，走了大概一两百米的距离，将垃圾扔进了村口道路上的一个垃圾桶里，然后拍拍手往回走。
回家之后，何远洗完手，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
自从上次尝试过红茶之后，何远又尝试了一下乌龙茶，这次又买了一包花毛峰，简单来说就是茉莉花绿茶，泡来给自己试试。
别说，感觉还不错。
虽然何远品尝不出什么意境出来，不过他喝这玩意儿，也根本不是为了喝什么意境。就好像以前同事从国外带回来几百上千的红酒，何远喝着只感觉嘴里涩涩的，根本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对他来说，不管是什么红酒啊，白酒啊，葡萄酒啊，还是茶啊，咖啡啊，饮料啊……只分好喝，和不好喝两种，谈意境，讲档次，对他来说太遥远了，单纯讲感官刺激的话，还不如来一罐冰可乐，还要百事的，可口可乐不行，太甜，腻的慌。
不过何远现在要养身，所以开始渐渐的降低碳酸饮料的摄入，差不多几天时间才会喝一罐，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泡茶，或者喝蜂蜜水，偶尔还要加一点枸杞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但别人都用了，自己不用，好像有些不合群。
此时何远泡好茶后，坐在电脑前，继续自己的构思。
不是他不去给唐朵朵帮忙，实在是他去了也没啥用。
做稀饭本来就很简单，米洗好，往电饭锅里一放，定好时间就行了。至于其他东西……家里有豆腐乳，有咸菜，甚至还有炒好的干臊，以及用来做牛肉面的竹笋烧牛肉，现成的，想吃什么，直接弄一叠就行了。
就连唐朵朵自己，在煮好稀饭之后，就上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么一说，何远突然觉得，两人这住楼上楼下的，好像也不是很好。偶尔他想假装路过一下，看看唐朵朵在做什么，都没机会。
一层楼，仿佛将何远和唐朵朵两个给隔离开了，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他始终觉得，自己和唐朵朵之间有隔阂的原因。
要是搬家的话，自己和唐朵朵要不要住一层楼呢？
可是，那房间就是两个大平层的啊，要住一起的话，肯定要隔出一个房间出来，但那样一来的话，何远又觉得破坏了整体的装修，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摇摇头，何远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出脑海。
进入电脑，何远打开鹏鹏传送过来的邮件，开始看了起来。
这几天功夫，鹏鹏那边的朋友，已经赶紧儿绘制了几张草图，发了过来。
专业的，毕竟是专业的，至少这速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何远就很好奇了，为什么他上班的时候，公司里那些“专业人士”，做起东西来就那么慢呢？
要是他们都有这效率，这水平，他也不会天天愁的焦头烂额了，发际线也能够往前面移一点。不像现在这样，以额头为线，往上两公分的距离，都快全露出来了。
不过看了一会儿，何远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呢，东西倒不是做的不专业，恰恰相反，做的实在是“太专业”了跟市面上其他产品，基本上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所有模块都高度相似，甚至连操作流程，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东西，拿去糊弄一般人，那是没什么问题，反正东西做出来了，也能够使用，而且其他家都用的这么个模板，你拿同样的东西出来，至少不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但，这不是何远想要的。
何远想要的，是一个有灵气，高度契合自己核心理念的产品，是一个能够让大家“玩”起来的产品，而不是现在这样，跟其他网站没什么两样的玩意儿。
何远有点失望，他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半晌之后，他双手重新放在键盘上，给鹏鹏发了一段文字。
“我记得我之前给过你一个模板，怎么没有按照那个模板去设计呢。”
发完这段消息之后，何远拉过烟灰缸，在里面弹了一下烟灰。
之前他就担心，对方的设计，跟他想要的东西有很大出入，所以专门把他在上一个公司，弄出来的模板，发了过去，希望能够按着那个模板的思路，整体完善一下。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参考自己的意见，还是按自己的思路给了一版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这让何远稍稍有些不满。
要说对方给出的东西，契合自己提出的要求，那也就算了。可是这么一套公式化的ui，确定不是以前在公司里做好，现在重新翻出来扔给他的吗？
要是何远要这么一套模板，他干嘛不直接去网上，买现成的模板，一套下来几百上千，要是再加点钱，对方直接给个现成的app出来，自己还花这个大价钱来做什么？
别说什么数据监控，数据漏洞，都是扯犊子。
如果真有这些问题，检查出来后，直接淘宝举报就行了，他们要敢拿问题产品出来，那就举报到跑路，阿里对这种事情打击还是比较严格的。
“卧槽，大哥，这才几点啊。你起的这么早啊，平时不都喜欢睡懒觉吗。”没几分钟，鹏鹏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何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双手在键盘上敲击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睡懒觉的。”
“以前早上给你打电话，你基本上都在睡觉，还跟我说你不喜欢睡懒觉。”鹏鹏发了个“抠鼻”的表情过来。
这个倒是事实。
以前在北京的时候，鹏鹏打电话过来，何远基本上都在睡觉。
不过那个时候，主要是因为何远老是加班，熬夜，鹏鹏的电话，又一般是周末打过来。周末不补觉，难道要出去浪？
何远可没那个精力。
不过这些跟别人说是没意义的。
哪怕你昨晚去工地上搬了一晚上的转，到凌晨四五点才躺下床，然后七八点接的电话，别人还是一样认为你在睡懒觉。
没有拼过命的人，看谁都是在偷懒。
“行了行了，你这个图不行啊，太模板化了，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图和视频，照着那个做，完善一下就行。”何远重新编辑文字，发了过去。
鹏鹏那边显示“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动态消失了，然后又过了一会儿，重新显示“正在输入……”。
“我问过他了，他说这个东西，就应该这样做，他做了那么多设计，没有一次出错的。”鹏鹏回复道。
“但他这个东西，不符合我提出的要求。”何远道。
“这个玩意儿，我也不太懂，不过老何，人家毕竟是专门做这一行的，应该没太大问题吧？”这一次鹏鹏那边停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复过来。
“鹏鹏啊。”何远笑了笑，弹了弹烟灰，组织了一下思路。
“你说，他这个东西弄出来，给谁用。”
“你啊。”
“谁给钱？”
“你啊。”
“既然都是我，那为什么不能按照我的要求来？”何远问。
“可是……”
“如果我要这么一个玩意儿的话，我为什么不去淘宝上面直接买模板？告诉我，他设计出来的这个东西，跟淘宝上面那几百块一套的成品，有什么区别？”
“……”
良久之后，鹏鹏道：“我懂了，我让他重新弄一下吧。”
看到这个消息，何远笑了笑，将手里燃烧完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行吧，马上要过年了，年前我们尽快敲定下来，实在不行的话，再找其他人试试吧，猪八戒上面不就有很多兼职的设计吗，只要给钱，总能找到合适的。”何远道。
其实何远还有一句话没说。
如果那个人真的那么，为什么还没找到下家呢。
如果他真的那么，还会来接他这么一点钱的“小伙儿”？
不过这东西说出来太伤人，何远也没点明，就那么算了吧。
毕竟是鹏鹏找的人，再给点机会，实在不行的话，再考虑其他。
总有人会因为金钱的力量，放弃自己所谓的“原则”。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有些人欺负他不懂，把他当傻子耍。
刚和鹏鹏聊完，唐朵朵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来吃饭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购置年货
何远合上电脑，去到厨房。
唐朵朵已经盛好了稀饭，顺便切好了小菜。
她将腌制好的泡菜切好，放进小碟里，淋上辣油。
量看上去不是很多，但白中透红的泡菜，看上去就很清爽，再加上淋上了辣油，看着很有食欲。
何远坐到餐桌前，随手打开桌上的豆腐乳瓶子，从里面夹了一块豆腐乳出来。
以前老一辈的人，也喜欢这么吃饭，那时候还有一种红色的面团，叫“豆渣粑”，应该是用豆渣和辣椒面混合做成的，吃饭的时候掰一点下来，特别下饭。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何远已经很难看到，这种只在记忆里存在的食物了。
唐朵朵弄好之后，用抹布擦了擦手，也在餐桌前坐下。
她现在的行事，看起来越来越沉稳，有一点小大人的感觉。
这让何远在感到开心的同时，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郁闷孩子太成熟了，做家长的，有点不是滋味。
何远不是什么老古板，不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非得逼着自己的孩子又懂事，又有礼貌，学习成绩还好，跟别人家的小孩儿一样。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该哭，该闹，该疯狂的时候。
不过一想到唐朵朵的遭遇，何远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就过早的背上了不属于她应该承受的东西，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认识唐朵朵那会儿，那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熟悉起来却很毒舌。穿着黑丝将自己装扮的很风尘，私底下却对身边的人充满防备的少女。
即泼辣，又文静，大概才是唐朵朵最真实的的样子吧。
两人吃着饭，过程很安静。
说实话，以前何远是不知道，稀饭和粥是有什么区别的。
直到有一次，一个沿海的朋友告诉他，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粥的话，需要熬制，时间很久，一般都是几个小时起，熬制好的粥，比较浓稠，易于消化，营养价值也高；反之，稀饭的话，就是普通煮饭时，水倒多一点，营养价值流失的比较厉害。
看她说的那么头头是道，何远也不好意思打断她。其实何远觉得，反正都是在一个锅里，到最后都会被吃掉，就算营养流失了，到最后还不是流失到肚子里去了。
吃完饭后，唐朵朵又开始收拾起桌子。
因为是在厨房里吃的早餐，所以唐朵朵收拾起来比较方便。
何远这里，有好几个吃饭的地方，人少的时候，或者吃早餐的时候就在厨房里；人多的时候，就去客厅；偶尔想诗情画意一下，想靠窗，就去书房，将那里的桌子收拾一下，插上电池炉，可以煮个火锅什么的，上次老黄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是在书房里吃的火锅；要是想烧烤的话，就去院子里，何远买的那套露天烤具，还摆放在木架下面呢。
其实何远最近，还有那么点想吃烧烤，只是天太冷了，洗菜啊，串菜啊什么的，都太折腾。他打算等春节过完后，天气转暖一点，再出去弄烧烤。
“对了，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在唐朵朵洗碗的时候，何远点了支烟，开口问道。
说实话，大冬天的，他确实不太想洗碗。特别是他现在又在用电脑，每次洗过碗之后，总觉得手指碰触电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一直让唐朵朵洗，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别人便宜一样，所以何远就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什么时候，买个洗碗机回来。
唐朵朵打开热水，将碗泡进水池里，淋上洗洁精。
将抹布放在热水下浸湿后，唐朵朵沾了一点洗洁精，拿起碗来，抹布顺着碗的边缘一划，反复两次之后，就将一个碗洗干净了。
将洗好的碗放在一边，唐朵朵又两另外几个碗依瓢画葫芦，依次洗好，然后将洗好的碗重新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之后，用干燥的抹布抹干，再放进橱柜里。
做完这些之后，唐朵朵擦了擦手，道：“现在就要搬吗。”
听到唐朵朵这么一问，何远也有点犹豫。
老实说，在老宅子住久了之后，何远已经完全习惯了。
先不说这里住着舒不舒服，光是整个院子的翻修，设计，甚至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何远亲自挑选的，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以及……感情。
要是以前有人问他，如果你有这么一个宅子，你还会去其他地方住吗，何远一定会觉得，问这个问题的人，怕是疯了。
原本躲在这个舒适区里，每天过着懒懒散散的日子，好像也还不错。
但，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儿后，何远明白，自己没资格过这样的日子。
“也不是很急，最晚的话，时间可以到年后。”何远道。
和老黄商定的东西，最快也要到年后才会启动，这一段时间，何远他们住在这下面，也没什么问题。
“那就年后再说吧。”唐朵朵道。
看着唐朵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何远有些无语。
很明显，小丫头并不想搬，不过何远自己也不是很想动。
再说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在办置年货，谁会跑过来帮他折腾搬家啊。
行吧，年后搬就年后搬，再住一阵子吧。
“对了，你今天起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何远又问。
“没什么事儿啊，起的早不行吗，我平时比这起的还早啊。”唐朵朵一脸奇怪的看着何远。
说来也是，唐朵朵平时七点多就起来了，弄好早餐之后，吃完饭，就去上学了。算起来，她今天起的，比平常还要晚一些呢。
不过何远是拿自己做标准的，在他看来，周末嘛，就是应该睡睡懒觉，不然怎么能叫周末呢。
哎，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周末睡懒觉的机会，有多么宝贵。等到她以后上班了，想睡懒觉，都没机会了。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那一会儿就跟我进城去购置年货吧。”何远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何远还没购置年货。
虽然往年他也没有购置过，顶多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一些给家里人带的小礼物，走的时候，提一些带回去的家乡土特产。
但，今年有些不一样。
这是何远第一次，在老家完完整整的过个新年。
“购置年货……好。”唐朵朵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答应下来。
何远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开着车，载着唐朵朵进了市里。
因为是大早上的，小县城显得比较冷清，商场也刚开门，里面除了一些过来巡视有没有打折商品的老爷爷，老太太，剩下的就是导购了。
何远选了一个大一点的商场，里面的工作人员，不是在搞卫生，就是在摆放货物，或者是贴标签。
何远看了看，可能是因为要过年的原因，商场里的装饰，看起来比较喜庆，各种打折的标签，牌子，更是层出不穷，何远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他拿了个小推车，和唐朵朵一前一后，穿梭在货架中。
“对了，你要买什么啊。”唐朵朵一边看着身旁的商品，一边随口问道。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盒干果罐头，巴掌大的罐头，就要五六十块钱。也不知道是小县城里有钱人多了，还是商家人飘了，总之现在的商品标价，那是一个比一个贵。
像几年前，小女生们最爱吃的泡椒凤爪，才几块钱一袋，贵一点的也才五六块。现在，何远看了一眼，大袋装的泡椒凤爪，基本上都是十几块钱一袋，而且里面的凤爪数量特别少，基本上一袋袋子里面，可能一两个鸡爪都不够。
现在的物价飙升的这么厉害吗？
何远挠了挠头。
因为他不经常买零食的原因，所以何远对这些东西关注的不够。以前在网上买过几次，因为是打折，再加上网站补贴的优惠券，算下来特别便宜，所以何远也没注意。
这次到商场之后，少了网购时的打折力度，也没有各种红包，何远才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物价上涨带来的冲击……实在太tm贵了。
自己虽然有两年没来过超市了，但这物价和印象中的相比，改变的也有些夸张了吧，好多东西，直接就涨了两三倍，本来挺“平民化”的小零食，摇身一变成了“奢侈品”，搞的何远一时间都不敢下手了。
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他已经落伍了。
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年货，何远有些不确定道：“你们以前，都买的什么？”
“你不知道？”唐朵朵放下干果罐子，有些诧异的看向何远。
何远老实的点点头。
他以前回家，只顾吃就行了。
家里有的他就吃，家里没有的他就不吃。
“一般应该都有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吧。”何远犹豫道。
反正他以前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基本上必备这些东西。
特别是大人们吃完饭后，在那里打牌的时候，何远一个人无聊，就抓一把瓜子，躲在角落，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窗外，耳边还传来电视机里播放的，春晚的声音。
那个时候何远就在想，好无聊啊，要是能够出去上网就好了。不过，这个环节，一般都要等到收到压岁钱后，才能够实行。
虽然大部分的压岁钱都得上交，不过何远还是能够留下两三百块，这基本上就是他整个春节的开销了或者说，是整个春节的网费。
“现在谁还吃那些玩意儿啊。”唐朵朵一脸无语的看着何远。
那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原始人一般。
见到她这眼神，饶是何远这些日子来，脸皮已经厚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本来何远的生活经历就不丰富，这些年来，他的精力又全都用在了工作上，对这些大家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事情，根本没有关注过。
以前在北京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毕竟大家也不谈论这些玩意儿，大家聊的都是工作，都是行业，都是互联网的发展，最低的，也是某某部门，某某项目，吧啦吧啦的。
但在老家，大家讨论的都是生活了，比如各种节日啊，各种风俗啊……说实话，何远对风俗这玩意儿，真的一窍不通，他连什么节日要吃饺子，都不是很清楚。一些不放假的节日，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可以说，何远是一个合格的，“政策”下成长起来的90后中年人，他对节假日的所有认知，都来至于这个节日国家到底放不放假。
像是冬至啊，立春啊这些，何远就只有在朋友圈里刷屏的时候，才会知道，“哦，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啊”。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吃瓜子花生的，好像越来越少了。
之前坐高铁的时候，何远就感觉，好像始终少了点什么。直到有一次何远中途下车，在外面抽烟，看到站台上有卖瓜子花生的，才想起来，哦，原来少了瓜子花生啊。
何远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北京的时候，坐的是绿皮火车，全程要三十多个小时。那时候他印象中，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句“瓜子花生八宝粥，啤酒饮料矿泉水，前面的前面的把腿收一下，别挡着过道了”。
印象中，之前何远坐高铁的时候，还会经常看到，有人自己带瓜子上车呢。这才多久时间啊，高铁上的人都已经不吃瓜子花生了，甚至高铁上的小推车也不卖这些东西了。
何远再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发展的太快，何远已经跟不上了。
就好像十几年前，老一辈的人总在感慨，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他们已经跟不上了。
那时候何远还很奇怪，这世界怎么了，怎么就赶不上了。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才过多久啊，就轮到何远自己发出了感慨。
“那你说买什么？”何远想不到，干脆就不想了。
既然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那就让年轻人去想好了。
唐朵朵大概也没想到，何远会直接把问题抛还给她。
这里就可以看出唐朵朵是个老实人，因为她还真就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这……干果应该是必须得吧，我去年过年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买了好多干果。”唐朵朵思考了一阵，然后指着一旁的干果道。
干果？
好，买！
虽然对干果的标价颇有微词，但何远还是眼睛都不眨的，拿了好几盒。
甚至他在看到旁边有那种礼盒装的干果盒的时候，何远也下手提溜了两盒，不管是送家里，送亲戚，还是送田蕊父母什么的，都用得着。
就这三盒干果，就花了差不多六百来块钱，再加上自己家里吃的，总共花了七八百块。
难怪一到过年的时候，那些商家就跟疯了一样。
何远买这些东西，都感到有些肉疼……别看他买电脑，买家具，一下子花好几千，好几万，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在吃的方面，何远还真没一次性花过这么多钱。
再一想想，这每次过年的时候，那些家里吃的，送礼的，各种乱七八糟，胡里花俏的东西，估计也没少花钱老家这边，很讲究一个面子，如果东西不值钱，哪怕它很好，也送不出手。
他们送的不是实用性，送的就是一个“面子”，价格不高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没“面子”，拿不出手。
所以，虽然三四线城市，在平日的日常消费里，有些不温不火，但一到逢年过节，绝对是各种高消费井喷爆发的时候。
连何远这么“理智”的人，在“反正过年嘛，图个乐呵，该买的就买”这样念头的驱使下，都会买一些自己平时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就更不用说老家那些很讲究一个“面子”，讲究一个“规矩”的老人了。
“糖的话，也来点吧。别买那种包装的，就买些散装，称重的。”唐朵朵又指了指零食区域，对何远说道。
糖？
行，买！
何远将干果放进手推车里，推着车子，跟唐朵朵来到散装糖的区域，开始挑选起糖来。
老实说，何远自己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会买糖这种东西的。
倒不是说他不吃，之前何远买了一堆零食，放在家里，就等着田蕊过来时，两人一起吃。
不过因为临近过年，田蕊酒店里特别忙，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过来过了，何远平时的时候，没事儿就剥一个糖，放进嘴里。
那种旺仔的奶糖，或者大白兔奶糖，一整袋，他一下午就可以吃一个干干净净，吃完之后……就觉得腮帮子疼。
何远吃糖的时候，可从来不会一点一点的，把糖舔化。基本上都是含在嘴里，等糖软一点后，就忍不住开始咀嚼起来。感觉吃糖就跟吃薯条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根本停不下来。
好在，何远的习惯就是，有的时候就吃，没有的时候就不吃。
所以，等到家里的糖吃完了之后，何远这种强迫症一样的行为，就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现在糖的种类，那是越来越多了。
以前的那些糖啊，包装不好看，吃起来也很难吃。
记得每年过年，去奶奶家的时候，奶奶都会拿出一个大袋子出来。里面有各种口味的瓜子花生，什么奶油的，干炒的，原味的，剩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糖了。
不过何远只会挑一些他喜欢吃的糖，比如什么大白兔啊，玉米糖啊，各种软糖啊，以及德芙巧克力不过不得不说的是，何远觉得，那个时候超市里卖的那种散装的巧克力，有很多都是假的。
巧克力特别硬，一点也不脆，咬开之后，基本上都不会变软，反而会碎成很多残渣，吃起来特别不舒服。
那种平时摆出来，五块钱一斤，都没人买的玩意儿，套上德芙的衣服之后，摆在超市里，堂而皇之的卖出德芙的价格只能说，现在的人，一旦没有脸起来，那是一点下限都没有。
超市里的东西，也不都是正品。
那些吵着“网购太假，实体店里才是真货”的水军，真该往他们嘴里塞一把巧克力。
网购到假货，至少还可以通过淘宝客服，退货，或者退钱。再不济，还可以在网上打差评，恶心一下商家。但你在超市里买到家伙，你去找别人，别人理都不会理你。
要是闹大了，别人直接甩你一句，“我们进的货就是这样，有本事你去找厂商啊。”
以前的老人，性子都比较直，要是真的买到假货，他们一定会去找超市理论的。那个时候的何远，因为担心发生这种事儿，所以虽然知道自己吃到的是假的，但也没给奶奶说。
大过年的，为了这点事儿闹的不开心，何苦呢。
再说了，老人买这些东西，自己也不吃，只要何远不说出来，她就不知道，还是在那里开开心心的，乐呵乐呵多好。
不过轮到自己的时候，何远就非常上心了。
在那里比对了半天，确认自己买的不是假货，这才挑选了一些糖，装进袋子里。
他买的量倒是不多，每种就一小袋，不过品类很多，零零散散十几种吧，各种口味，各种类型的糖都有。
尤其是在唐朵朵目光停留过的糖上，何远都稍微注意了一下，遇到合适的，他都装进了袋子里，一起拿去称重。
很快，买完糖后，何远又问唐朵朵，接下来应该买什么。
这下子，唐朵朵也犯难了。
她在超市里眺望了半天，道：“接下来……接下来，应该买水果了吧？”
“这么快就要买水果了啊。”何远挠挠头。
他看了下小推车，虽然放了不少东西，但种类看起来还是太少了。
“不然你觉得要买什么？”唐朵朵看了何远一眼。
“买什么啊……”何远摸着下巴，开始想了起来。
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要买的。
“对了，你要做年夜饭吗？”唐朵朵突然问。
“年夜饭？”何远愣了一下，看了唐朵朵一眼，发现她正在看远处。
何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水产区，还有各种卖肉类，熟食的地方。
“算了，你应该要回去吃饭吧。”唐朵朵说着，转过了视线，声音有些低落。
听到这句话，何远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人给摁住了一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十几年不见
春节应该在哪儿过。
何远也惆怅过这个问题。
他想跟家人一起，也想过跟田蕊一起。
但不管选哪个，好像都跟唐朵朵没有关系。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何远问。
“想吃的？”唐朵朵思考了一下，突然笑了，“算了，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对了，我们还没买饮料吧，我看那边有打折的，可以提一些走。”
唐朵朵突然指着饮料区，对何远说道。说着，她“噔噔噔”的跑过去，吃力的提起两瓶打折后的可乐以及美年达，朝着何远晃了晃。
现在的商家，做生意越来越精了，像何远这种人，一般都只会买可乐，除了脑子抽了，才会尝试下七喜和美年达。
但商家做一下活动，把平时没人买的七喜跟美年达，和大家日常购买最多的可乐捆绑在一起。有些不常喝饮料，只是节假日会买一些回去的人，冲那折扣价格，也会提上两瓶，算是给商家冲销量了。
何远也过去挑了下饮料，除了可乐之外，还有什么豆奶啊，果汁啊之类的，都买了一点。
不过饮料比较重，不好拿，幸好何远开了车，不然要提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坐公交回老宅子，想想都让人感到绝望。
在超市里逛了几圈，基本上将要买的东西都买了。
因为东西太多，他们推了两个手推车，何远一个，唐朵朵一个。
又转了几圈，何远看到眼前熟悉的摊位，感到自己起码已经路过这里五次了，于是对唐朵朵道：“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唐朵朵挠了挠头，语气有些犹豫：“应该……没有了吧？”
“那我们去结账吧，回头要是想起来，那再下单好了。”何远道。
他说着，推着手推车往超市柜台走去，路过生活用品的时候，唐朵朵突然道：“对了，家里还有卫生纸吗？”
“有啊，上次网购的时候，买了一大箱，应该还没用完吧。”何远想也不想的回应道。
之前因为淘宝做活动，发了很多优惠券，何远在买家具的时候，也买了很多生活用品。尤其是卫生纸什么的，基本上都是一箱一箱买的，再加上做民宿的时候，也囤了不少东西，所以家里的生活用品一直不缺。
“哦。”唐朵朵应了一声，眼睛却在货架上一阵扫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何远在柜台那里结账。
两个手推车，一共花了一千多块钱。
付账的时候，何远心里还有些空荡荡的。
实话实话，他以前自己逛超市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几十，上百来块钱。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才两百块钱左右，从来没有花过上千块。
第一次花这么多钱，何远心里还感觉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自己买的太多了，还是物价上涨了。
明明感觉现在整个市场环境，应该是严重的产能过剩，怎么这物价还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呢，真的是通货膨胀的问题？
付完钱后，何远和唐朵朵，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外走。
何远提着酒水饮料，这玩意儿最重，虽然有塑料袋装着，但那塑料袋的带子，拉的手指生疼，都被勒出几道红印了。
唐朵朵提的也不少，好在她主要提的是礼盒，虽然看起来比较多，但实际上并不重。小丫头手里提着，怀里抱着，几乎整个人都被箱子给淹没了。
何远一看，这样可不行，眼睛都被遮着，看不到路了，万一把自己摔着怎么吧。
于是何远说，干脆让唐朵朵在这里等着，看着东西，自己先提一趟，把东西放车里，再回来拿一趟，分两次将东西搬完。
不过唐朵朵却满不在乎的说，就这么点东西，分什么两次，一次就解决了。
何远见她这么强势，耸耸肩，也不说什么。
两人出了把力，将东西提到车子那里，扔进后备箱，这才算解决了一个事儿。
“对了，时间还早，你要在城里玩儿一会儿吗。”何远一边插上钥匙，一边问唐朵朵道。
他们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原因，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街边的商贩忙着做各种促销，又是扩音喇叭，又是气球横幅的，看起来很热闹。
何远看到商场周围聚集了不少人，老人也有，年轻人也有，尤其是那种拖家带口的，抱着娃，遛着狗，看起来轻松惬意，挺幸福的。
唐朵朵闻言，往街上瞄了一眼，随意道：“算了吧，先回去，还有作业没做呢。”
“年轻人，去外面走走还是挺不错的。咯，你看那个充气游乐园，有没有想上去玩玩的冲动。”何远朝着商场外面，正在充气的游乐园，努了努嘴。
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充气游乐园了。
可以在上面蹦蹦跳跳，随意翻滚，也不用怕受伤。
以前好吃街那边，就有这么一个游乐园，大人在旁边吃宵夜，小孩子就在游乐园里面玩耍。
不过这几年，这种街头游乐园越来越少了，前几年更是几乎绝迹。最近何远倒是在水晶广场那边，看到过不少，但总的来说，玩儿的人还没何远小时候那会儿多。
“小孩子玩儿的东西，我才不要。”唐朵朵虽然这么说，但眼睛还是亮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转过了头，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
何远心中一笑。
以前他想出门的时候，父亲总是会说，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点还在看书；别人家的孩子已经开始学下学期的课本知识了；别人家的小孩期末又考了一百分；别人家的……
那个时候何远就在想，别人家的小孩关我什么事儿，最讨厌别人家的小孩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有一天他成了长辈，却开始忧心，自己家的孩子，怎么不能像别人家的小孩，出去玩乐，跳舞，唱歌，打羽毛球呢。
不过，换一个角度去想，要是唐朵朵真的天天跑出去跳舞，唱歌，打羽毛球，何远又应该要头疼了，这个时候他又会想，唐朵朵怎么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小孩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家里看书做题呢。
诶，不管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何远开车离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诶，你看，那人是不是长得很像小远？”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抵了抵旁边正在抱着女儿逗乐的男子。
男子大冬天的，剃着一个光头，个子不高，身材显得挺壮硕。他听到女子的话，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忘了过去，眯着眼睛瞅了好一会儿，有些疑惑道：“咦，还真像。”
“是啊，真像，一眼看过去，简直一模一样。”女子感慨道，“不过你弟好像没买车吧，要不然，我还真以为你弟回来了呢。”
“怎么可能，他现在应该还在北京上班呢。”
“对了，你弟今年要不要回来过年的？”
“应该要吧，往年他都会回来的。”
“他现在多少岁了？二十几了？”
“九一年的，二十七，过完年就该二十八了。”
“都这么大了啊，对了，我听你幺爸说，你弟好像还没有女朋友吧，上次他还跟我说，问我单位上有没有合适的女娃儿，等小远回来，给他介绍个对象。”
“开什么玩笑，人家在北京上班，身边少的了女人哦。”
“这不是你幺爸说的嘛，我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女朋友，到时候要是把人给准备起了，然后他突然说他有了，那时候才弄得尴尬。”
“要不，先问哈他嘛，要是没得的话，就给他介绍一下萨，你们单位弄多女的，单身的还少了哦。”
“我们那儿是医院，女生不少，单身的挺多，但啥快晓的你弟弟是不是还单身勒，再说人，人家是超大城市的，看不看得上这小地方的女娃儿哦。”
“大城市的啷个了嘛，大城市的就不回来了哦。”
“跟你说正经的，你扯些乱七八糟的干啥子嘛。”
“没有没有，我意思是，先问哈嘛，问哈再说。”
“你切问，问到了再给我说。要不是回头你幺爸问起我来，我都不知道该啷个回答。”
“我……”
“咋嘛，不愿意哦。”
“不是那个意思……对嘛，回头我去问下嘛。”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一边斗着嘴，一边抱着“咿呀”叫着的小女孩，进了商场。
另一头，何远载着唐朵朵回到了家。
刚把东西从车子里搬出来，拿进家里放好，何远就接到了电话。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下意识的看了唐朵朵一眼，就见唐朵朵背着他，正在那里整理东西。于是何远拿着手机，进了一个空着的房间，转身将房间门关上之后，何远才接起了电话。
“喂，舅你好。”何远接起电话，恭恭敬敬的说道。
来电话的是师姐的舅舅，帮何远解决问题的那个人。
不过何远一时忘了要叫什么，反射性的跟着师姐一样，叫了声“舅”。
“事情给你办好了，对方只要钱，房子得话，可以给你们，不过要结算成现金，他们要二十万。”男子道。
“二十万？”何远挑了挑眉毛，心里有些好笑。
实话实说，二十万块的话，也不算多。
不过唐老家的那个宅子，面积不大，比何远这个要小一半以上。而且由于修建的时间太远了，破破烂烂不说，还是那种低矮的平房，又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这种房子别说卖出去了，白送给别人，都不一定有人住。
何远家里，有一套老宅子，是以前二伯家买的单位房，后来卖给何远父亲了，之后父亲又买了一套房，就把那套房给租出去了。因为那套房子离学校特别近，距离一中只有几百米，距离二中也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所以前来租房的学生家长还蛮多的。
之前何远父亲，就想过要把这套房给卖了，不过问了一下，别人只出十万块。
一百多平的房子，还是学区房，就只值十万块钱，气的何远父亲谈都不想谈，直接扔在那里，每年去收一次房租。
相比之下，这个房子面积跟何远家那套差不多，而且这么破旧，基本上没有什么居住价值，居然要二十万，怕他们真是想钱想疯了。
“要不给他们现金，放弃房子，要不给他们房子，放弃现金，让他们选吧。这种房子，应该属于村里的吧，他们户口已经迁出去了，给他们他们也继承不了。再说了，除非找关系拿审批，把房子推了重建，不然这破屋子根本没什么价值，租都租不出去。他们要真想要，那房子给他们，现金就不给了。”何远强势道。
谈条件，也不是这么谈的。
要了存折的钱，还想再从何远这里坑二十万，真把何远给当凯子了。
再说了，何远之前找人解决这件事儿，是怕给唐朵朵惹麻烦，现在马荣那边的房子已经入手了，大不了直接搬家，有保安，有门禁，那群白眼狼怎么找他们？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过了会儿，那男子道：“行，我懂了，这个事儿我会跟他们在‘沟通沟通’。”
何远一听，笑了笑，道：“好，这个事儿就麻烦你了。”
聊完之后，何远将电话挂了。
看着屏幕灰下来的手机，何远笑了笑。
看来师姐的这个舅舅，也不是什么很老实的人啊。
就那破宅子，想敲何远二十万，何远不相信，他看不出来对方在狮子大开口
估摸着是之前看自己给钱太爽快了，想从这里捞点钱，或者试探试探自己吧。
就好像鹏鹏找到那个人一样，瞧瞧那些图，给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现在的人，做事儿越来越不靠谱了。
还是说，现在的傻子太多，骗子有些忙不过来？
不过说到师姐，何远又想起来，他忘记联系师姐了。
之前邀请师姐入伙，师姐一直没给回复，何远还想着要给她发个消息，问问情况。
没想到这连着几个事儿，让何远有些焦头烂额，连带着差点给忘记了。
此刻接到师姐她舅的电话，又让何远想起这个事儿来。
他拿着手机，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呢？
犹豫了半天，何远决定，还是算了。
自己现在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好呢，生意的事儿，回头再说好了。
何远想着咸鱼一下，划水一下，然后时间就真滑走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冬天的白天比较短暂，还是因为大家盼望着要过年了，这时间感觉过的特别快。
何远觉得应该是前者的原因，因为他现在又不上班，不用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订票，挤春运，对过不过年什么的，完全没感觉。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比如鹏鹏提前一周就告诉他，他要回来了，让何远安排好时间，大家春节的时候一起浪一下。
说起来鹏鹏这家伙也有点可怜，本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公司却突然排他去了上海，去了也没多久，大概也就一周的时间，刚把房子租好，环境适应好，结果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用鹏鹏的话说，简直跟神经病一样，这大过年的，人家上海那边，提前一个月，就陆续开始走人了，他过去的时候，半个上海城都差不多空了，走街上，连开着的，还在营业的小餐馆都没几个。这也就算了，偏偏他还要抢回来的票。
你说这大过年的，谁不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抢票了，他倒好，别人回家过年，他跑去工作，工作完了之后，还要抢过年的票。一共就七天时间，就不能等过年之后再说吗？
气的他差点直接辞职了。
不过现实像一盆冷水，让他冷静下来。
现在行业不景气，各大公司都忙着裁员，他自己现在也没存款，还背着几百万的房贷，这要是一辞职，少说两三个月没有收入，而且年后又是求职高峰期，自己这个情况，还真不一定就能竞争的过别人。
算了，还是老实干着吧，怎么说现在这工资还是按时发放的，听说很多人过年别说年终奖了，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鹏鹏在苦中作乐之下，还给何远开了句玩笑，说着大过年的，跑来上海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比如租房，过年期间退房的人很多，房租相对来说便宜不少，同样的房子，换做平时来租的话，至少得贵一千来块呢。
面对鹏鹏的“炫耀”，何远表示嗤之以鼻。
这现实啊，把人都折腾成什么样了，要放在以前，一千块钱，也就是鹏鹏换个游戏机的钱，现在节约了一千来块，他就像赚了天大的便宜，乐呵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不过，何远回过头来一算，一个月节约一千块钱，一年下来也有一万二呢，都快是鹏鹏一个月的底薪了，这么一算……好像也确实挺划算的。
除了鹏鹏之外，其他人也打了电话，像是徐扬啊，老黄啊，吕慧慧啊他们，甚至连李诗都打过一个过来，她说她最近有个航班，特别晚才下飞机，问何远有没有空，她又想麻烦他一下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李诗时不时的就会给何远发个消息，话里话外的意思，何远也不是听不懂。
虽然何远觉得，李诗大概对他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何远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还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毕竟人嘛，总是喜欢想多，尤其是何远这种比较敏感的人，总是喜欢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本来呢，何远是不想去的，毕竟大半夜的跑成都，对何远来说太伤了。那次熬了一个通宵，何远休息了一个白天，加半个下午，还是没有缓过劲儿来。
人老了，心理虽然还想年轻人一样，充满着干劲儿，但身体已经跟不上了，枸杞，蜂蜜，何远都天天泡着，就为了保养身体。
但，怎么说呢，对女人的话，何远是不太懂得拒绝。
尤其是对那种温柔，漂亮，还懂事儿的女人，在合理的范围内，何远就更不太会拒绝了。
再加上因为一个事儿，何远要去成都一趟，算一下时间，刚好可以顺路接李诗回来，倒也不会太过折腾。
所以何远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处理完这些事儿后，何远拿起手机，心里有些惆怅。
说实话，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何远有些触不及防。
这感觉，就好像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冒出来，告诉你她是你亲戚……
哦不，这就是现实。
“小远，你在成都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听到手机里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何远心情有些恍惚。
自己好像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吧，猛地这么一听，何远还有些不习惯。
何远叹了口气，收拾收拾东西，跟唐朵朵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出门两天，给她留了点钱，还有马荣家的钥匙，让她自己照顾自己。
要是自己没赶得回来，又恰好碰到那群白眼狼亲戚来纠缠，那就让她直接去那边的房子住两天，反正她也记得是在什么位置。
吩咐完这些东西之后，何远又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然后跟田蕊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要去一趟成都，可能要一两天才回来。
发完之后，他就出门上车，开往成都。
何远沿着高速公路，一路驾驶平稳，花了一个半小时，进了市区。
以前坐车到成都的话，要近两个小时，现在开车的话，只要一个多小时，简直跟高铁差不多以前高铁只需要四五十分钟，后来中间加了好几站之后，现在要花一个半小时左右了。
听说现在成都还在扩张，都已经把崇州，新津都划进去了，何远甚至觉得，它要再发展个十几年，指不定能把老家也囊括进去，到时候何远也算是“大成都”人了。
三环以内算老成都，三环以外都叫“大成都”。
何远按着导航找到地方，将车停好下车，看着眼前的大楼，他突然开始忐忑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何远的巅峰
人，其实一直都有种错觉。
通常自己过得不好，都会将其归纳于某种“外因”。
比如，“如果我有钱……我就会……”这类的话题。
但事实上，何远现在也不穷了。
不算那些乱七八糟，不知根底的财产，就说他的房子，和银行卡上的流动资金，何远都不能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穷人了。
但，很多时候，何远的行为，跟一个穷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就好像这一次上门见人一样，何远挑了好几下，才选了一箱牛奶，和一箱水果。
合起来不到两百块钱的东西，怎么看，都跟他现在千万的身家，一点都不匹配。
有钱却不会花的人，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个穷人。
何远提着东西，收拾了一下心情，站在门口。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看样子，至少也建了差不多二十来年了。
小区看着挺老旧，外面的墙皮都脱了一层，房子也没电梯，一梯三户，线路老化，外面拉的那些网线，一条接一条的，纠缠在一起，看着挺乱的。
不过这是成都二环内的房子，还在交大旁，算学区房，也算是地铁房，出门几百米的距离就是双线地铁，不过也没什么卵用，成都的房价不高，“老破小”没什么价值，就这么一套房子，均价也不过一万出头，一万五都没到，比不上北上广。
同样的区域，同样的房子，北京的价格，是成都的六倍，就连同样是二线城市的杭州，也是成都的四倍以上，而在成都，这样一套房子，卖了也不够一套新房的首付，而成都去年统计的常驻人口，数量还在杭州之上。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沿海地区，光靠拆迁，就制造出了一批千万富翁。
而成都目前市值上千万的企业数量，估计还比不上杭州一个市的拆迁户来得多。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何远站在门口，脑子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迟迟没有下手敲门。
人在紧张的时候，脑子里就会闪过各种相关的，不相关的东西，而何远在长久以来的锻炼下，成功变成了后者。
其实也不怪他要分散注意力，实在是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第一次，没经验。
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好半天，何远深吸一口气，敲下了门。
咚咚咚。
“谁啊。”房间里传来声音。
“是我，何远。”何远低沉着声音应道。
屋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破旧的防盗门被人打开。
一个年约看起来挺年轻的女性，从里面探出头来。
看到何远之后，她停了一下，眼睛在何远身上一阵扫视，片刻后，她露出笑容：“是小远啊，快进来吧。”
何远被女子邀请进门，他一阵手足无措，片刻之后才把手里的东西往上一提，道：“我刚才路过楼下的时候，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随便买了一点……对了，这些东西放哪里？”
他本来想把东西直接给对方的，但东西有点沉，他正在犹豫，就听女子道：“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给我吧，你赶紧儿进去。”
女子从何远手上接过东西，侧过身子，让何远进屋。
将东西送出去后，何远心里松了口气，问了一句：“不用换鞋吗。”
“不用，都是水泥地，直接进来吧。”女子一边将东西拿到电视机柜旁放下，一边随口说道。
何远看着地上，光滑的可以倒印人影的水泥地面，纠结了下，还是踏入进去。进屋后，他在客厅里扫了一眼，看到一个单人沙发，走过去坐下。
房间里的装饰很久，基本上都是破桌子破椅子，十多年前的装修。看着眼前这些物件，何远恍恍惚惚，陌生当中又带着一丝熟悉，宛如一杯浊酒下肚，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来，喝茶。”
在何远出神的时候，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何远抬头，就见女子端着一杯泡好的茶水，弯腰递到他眼前。
“啊……啊，好。”何远连忙起身，起到一半，接过茶水，然后又坐了回去。因为动作太突然，何远腰有点酸，感觉刚才好像抽到筋了。
女子递完茶水之后，就在一旁坐下，她穿着一身居家服，面容清秀，又带着一丝成熟的风韵。
两人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何远端着茶杯，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想，就在那里发呆。
好半天，他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对了，那个……”
他想称呼面前的女子，又忘了该怎么称呼，期期艾艾半天，没有崩出半个字来。
女子笑了笑，道：“这么久没见，忘了该叫我什么了吧。”
何远有些窘迫，借着何远的姿势，才能掩盖脸上的尴尬。
没错，他确实忘了该叫对方什么。
哪怕她是他亲戚。
“燕子，叫我燕子姐就好了。”女子道。
哦，燕子姐，好像是这么个称呼。
何远出了下神，一个没注意，被热茶烫到了嘴皮。
何远也不喝了，将茶杯捧在手里，借着杯壁的温度，温暖着略显冰冷的手掌。
“那啥，我大娘呢。”何远吸了口气，冷静下来，终于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的大娘，何远母亲的姐姐。
一个算起来，已经十多年没见过的亲戚。
燕子姐没有说话。
客厅里只有电视机播放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燕子姐站起身来，走进卧室。
何远看着她的身影，眼神有些不解，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片刻后，燕子姐拿着一叠东西，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推到了何远面前。
“这是……”何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没有动，眼神望向面前的燕子姐。
“这个是你母亲留下的银行存折，股票账户，还有保险柜钥匙。”燕子姐说道。
“我母亲？”何远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当初何远母亲去世，婆婆拉着外公，强行要和何远分家产。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何远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不想记起来，总之，等他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已经从小学升到初中，按着他父亲的指示，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不过，事后何远也时不时的听到家里的亲戚提起，说当时要分的，主要就是两套房子，一套是在老家的，当时母亲单位的房子，不过钱都是何远父亲出的，之后何远父母离婚的时候，何远父亲净身出户，一分钱没要，房子也给了母亲。另一个，就是母亲在成都的房子。
至于银行卡，股票存折什么的，他们都没有找到。
当时他们还在说，这些东西肯定被何远婆婆给藏起来了，因为只有她才知道，她女儿到底有什么东西。而且当时房间里还有一个保险箱，结果打开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这两套房子，还要一分为三，因为何远的婆婆和外公也离异了，按理来说，是何远一份，他婆婆一份，以及他外公一份。
何远父亲作为监护人，选择放弃老家那套房子，折算成现金，又向自家亲戚借了点钱，买下成都那套房子，准备给何远以后上学用。至于其他东西，两家吵了半天，没吵出个结果来，最后也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何远就没和母亲家那边的人联系过了。
可是何远想不到，时隔十多年以后，他竟然再次看到母亲的遗物。
何远看着桌上的东西，眼神空白，脑子里一阵发呆。
这是我妈留下的东西？
这是我妈留下的东西！
他想伸手，但却像被禁锢住了身子，双手有些不听使唤。
这时候，燕子姐开口了。
“其实，当初你婆婆要争家产，其实是怕你父亲那边对你不好，拿到钱以后不会花在你身上。你也知道，你父亲他再婚，还养着其他女人和她们的子女，所以你婆婆就想着，能争一点是一点，这些钱争下来就给你留着，以后给你上学，或者结婚用。”燕子姐道。
何远抬起头，一脸茫然。
什么？
婆婆争家产，是为了我？
突然起来的信息，让何远刚刚有点动静的大脑，再次陷入空白。
“这些年来，你婆婆一直想见你一面，不过一直都找不到你人。后来也问过你爸那边，不过他们都说你大学以后，一直都在外面上班，所以……”燕子姐道。
“这个我知道。”何远道。
他以前回家的时候，家里人也说过这个事儿。
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毕竟是亲戚，这么多年了，该见一见，还是该见一见。
不过因为何远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再加上职场上混得也不太好，一直无脸相见。
在何远心里，他一定要混上去，一定要事业有成的时候，才会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为了这个目标，他一直在忍受煎熬。
要不是这半年来，经历了太多事情，尤其是那几次生死转折，让何远彻底放下。
毕竟，十多年的心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又岂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
“你……还在恨你婆婆吗。”燕子姐说出这一句，小心翼翼的看着何远的表情。
何远心情有些复杂。
恨？
说不上。
老实说，这么多年过去，何远对当初的心情，早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而对那个时候还年幼的他来说，“恨”这个词语，有点太严重，小屁孩一个，哪知道什么“恨”不“恨”的。
他只知道，大家都跟他说，他婆婆跟他抢东西，不是好人，让何远不要跟她们来往，那何远就老老实实的，不跟她们来往。
甚至在路过那些亲戚家附近的时候，何远还下意识的要换一条路走。
小小年纪的何远，对人情世故没那么熟练，他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父亲，和这边的亲戚一直在出钱养他，照顾他，他们告诉他不要做什么，那他就不要做什么。
他虽然小，不明白什么弯弯道道，是是非非。
但何远一没受虐待，二没被冷着饿着，没有理由去学白眼狼。
这十多年下来，当初家长的命令，渐渐成了身体的本能。
很多时候，何远都快忘记，自己还有母亲那边的一帮亲戚他早就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所以燕子姐这一问，让何远犯难了。
你会对一帮子早就感到陌生的人，感到恨意吗？
过了好半天，何远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婆婆，怎么样了。”
燕子姐看了何远一眼，轻声道：“你婆婆前几年的时候，走了。”
何远沉默。
走了？
就这么走了吗。
他手指无意识的在牛仔裤上摩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有些唏嘘，有些空落落的，有些一口气涌上鼻腔，鼻子一酸，有种涩涩的感觉。
“那……我大娘呢。”何远继续声音沙哑道。
他之前，为了母亲坟墓的事儿，给大娘打过电话。
前几年的时候，何远就接到大娘的电话，说想见他一面。
那个时候何远刚从学校里出来，在社会上磨砺，每天都为了业绩，为了kpi，忙的焦头烂额。
他接了电话，也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在结束通话之后，随手将电话号码做了个备注。
三年过去，何远一直没打过那个号码。
那一次，何远是第一次拨打那个电话。
“你大娘……去年走了。”燕子姐说完这句话，扭过头，何远分明看到，她鼻尖红红的，手掌放在脸颊附近，好像拭过什么东西。
这一次，何远彻底沉默了。
婆婆走了，何远并不是很意外。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时间到了，谁也拦不住。
但何远的大娘……算一算，她应该才五六十岁吧？
“她……怎么走的。”何远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问道。
“癌症，晚期。”燕子姐回过头，努力朝何远扯出一个笑容。
癌症？
这……
何远听说过癌症，别的不说，他父亲所在的机务段，一年都有好几十个得癌症的。
之前他父亲检查，喉咙有肿瘤，就把全家人给吓的……他们一直没敢告诉何远，偷偷治疗，直到确定是良性肿瘤，只要安心静养，保持观察，基本上没什么危险后，才有亲戚偷偷告诉何远。
何远避开这个话题，道：“……姐，你老公呢，上班去了吗。”
印象中，燕子姐要比何远大不少，至少十岁应该还是有的。
以前何远没少受燕子姐的“馈赠”，他那个时候有以书柜的书，全是各种名著啊，课外读物啊，以及日本的漫画。
其中一部分，是何远母亲在沿海地带，给何远带回来的，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燕子姐的存货，她用不上了，就寄给何远。何远那个时候最喜欢看什么《机器猫》，《乱马1/2》，还有一些少女漫画。
搞的何远那个时候总是多愁善感的，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心细如发，其中自然少不了这些少女杂志，少女漫画的熏陶。
如今再看燕子姐，虽然因为娃娃脸的缘故，看起来显年轻。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看得出来，她的皮肤不太好，面容有些愁色，再加上四周的环境，让何远心里隐隐做出一个判断燕子姐的日子，大概过得不太好。
说起来，何远一家人，都有点娃娃脸，不显老。何远因为这个事儿，还苦恼了好一阵，毕竟在外面工作，外表看起来太年轻，容易被人看低。
“离了。”燕子姐道。
“离了？”何远愣了一下。
不应该啊，燕子姐看上去还是挺漂亮的啊。
何远家的血统，还是挺过得去的，虽然出不了什么绝色，但基本都在平均线以上，哪怕是在哪个没有化妆，没有ps的年代，也都是小帅哥，小美女。
燕子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一张娃娃脸并不显老，再加上少妇的成熟风韵，哪个男人这么眼瞎，竟然会离婚？
燕子姐只是笑笑，没说话。
“小远，你既然来了，那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也算是完成我妈的一桩心事吧。”燕子姐道。
何远看了看桌上，伸手将那些东西拿起来。
这些东西很薄，但何远却觉得好像一块石头那样沉重。
……
何远从燕子姐家离开的时候，燕子姐让他留下来吃饭。
何远心事复杂，摇摇头，说自己还有事儿，告别燕子姐。
从楼上下来，何远坐进车里之后，随手将东西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看着那一叠小纸片，在那里发呆。
就因为这些玩意儿，当初两个家庭，在那里喊打喊杀。
结果十几年后，这些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可是。
又有什么意义呢。
该失去的亲情，已经失去了啊。
何远瘫坐在椅子上，望着车顶，脑子里乱糟糟的。
是责怪，是怨恨，是不甘，是愤怒，还是平静？
何远不知道。
他好像怪不了谁。
归根究底，两边其实都是为他好。
只是彼此之间的立场，造成了这个结果。
其实何远也想过，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儿，自己是在一个健康，正常的环境下，快快乐乐的成长，那现在的自己，会不会跟以前不一样。
会不会没有那么胆怯，没有那么畏首畏尾，没有那么懦弱。
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就去追；看到机遇，那就去抓；要结婚要买房了，那就去买。
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自己14年大学毕业，有小房子在成都，就留在成都。找一份工资不高，但能解决生活费的工作。
因为不用交房租，何远工作一两年，就能有一些存款，在15，或者16年的时候，自己有点积蓄，再加上家里的资助，最不济的情况下，把小房子卖了，全款，或者凑到首付然后买套新房。
那个时候，成都南边的电梯房，也才一万多，两万不到的水平，自己买套新房，首付也才二十万到五十万之间。
等到16年的时候，房价暴涨，一下子翻三倍，房子两百万变六百万，自己基本山就走上了人生巅峰……
要是想的再美好一点，自己的母亲没有出事儿，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土豪。要知道，在何远小学那会儿，母亲就在现在的春熙路那里，买了一套房子，还开了一个ktv。
何远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从家门口出去，到天府广场，大概只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
以前何远小，没什么感觉，等到长大了，何远才知道，原来自己最巅峰的时候，竟然是自己小时候……
哪怕只是靠拆迁款，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富二代啊。
而不用像现在一样，为了那点工资，跑到北京打生打死，弄了一身伤病，挣下来的钱，还不够成都的一个首付。
是不是很讽刺？
何远记得，他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意思是，人的一生，一共会遇到三次改变命运的机会。错过这三次机会的话，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可是何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过了，还是没有错过。
他躺在车里，越想，脑子越乱。
他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一下一下往下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远闭上了眼睛，在那里昏睡过去。
过了一会儿，何远身子一震，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车顶，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何必呢，多大点事儿。”
他翻个身子，从椅子上坐起来，伸手旁边椅子上的银行存折，股票证券，在那里翻看了一下。
纸张上，有黄色的渍迹，看得出来，已经保存的有一定年头了。
他撇撇嘴，将东西扔到一边，然后开着车，打了个圈，退出小区。
半小时后，何远将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区。
将车子在地下车库挺好，何远乘坐电梯，直接到了二十六楼。
输入密码，进入房间之后，何远将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
然后，他在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找出高脚杯，将红酒打开之后，往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一。
何远端着红酒，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双脚放在茶几上，摇晃着红酒杯，舒舒服服的抿了一小口。
这里是整个城南，风景最好的区域，何远只要一扭头，就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视半个城南的风景。
“你回来了。”
在何远思考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腮帮子疼的唐朵朵
何远以前上学时做作业，有两种习惯。
第一种习惯，是每次还没布置作业时，他就先将作业给提前做完。
那个时候，老师布置作业是有规律的，比如你上到第几几几课之后，当天的作业，基本上就是这一课的课后作业，或相应的辅导习题。
那时候热爱学习的孩子，基本上都会根据老师这个习惯，提前把作业做完，然后多出来的时间，就去预习下一课时，或者做其它课外的辅导作业。
何远以前也会提前做完作业，不过他做完作业，倒不是为了能够去预习下一课时，或者是做课外辅导教材。而是希望能够节省出更多时间，用来看网络小说。
不过虽然年龄的提升，老师也经常会不按规矩的出另一些作业，比如学校组织购买的学习报，或者是临时印刷出来的试卷，又或者是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习题。
直接导致，哪怕何远提前做完作业，回到家后，也依旧需要花时间，做这些老师临时布置出来的作业。
到最后，何远干脆就不做了。
他把在学校做作业的时间，拿来看小说，等到回家之后，一直看到快凌晨，才想起来还没做作业……通常这个时候，何远一边想着，要赶紧把小说看完，然后抽出时间赶作业，一边继续紧张的看小说，心里还唠叨着，赶紧看完，看完就做……
何远原本以为，自己这个习惯已经改了。毕竟，自从上班后，何远就很难遇到，可以将工作拖一拖，等一会儿再做的情况。
当公司给你a任务时，你要喝杯水，泡个茶，上个厕所，再开一下电脑。结果等你登陆qq，登陆微信之后，发现邮箱已经多了b，c，d，e，f……等工作。
何远以前，有几个一起入行的朋友，当初何远之所以会到北京工作，还是被他们拉过来的。毕竟，何远一开始的目的，是想去上海，他一直觉得，北方的历史氛围太厚重了，各种权贵也太多了，相比之下，风气更开放，更具备创业精神的南方，可能更适合他。
当时何远甚至已经看好了公司，投出了简历，并且当时何远的哥哥要结婚，选了他当伴郎。何远都已经买好西服，买好皮鞋，浑身上下花了两千来块钱做装扮，准备当完伴郎后，就收拾行李，乘坐去上海飘荡。
没想到他认识的一个朋友，去了北京入职，并且向他们公司推荐了何远，还找何远要了简历投掷过去，之后就邀请何远过去面试。
彼时何远还在成都，和鹏鹏住在一起。他当时刚毕业，学完驾照，找了一个工作室，做台湾出版之类的工作。工资不高，月薪只有两千，两个人合起伙来，月收入也只有四千来块，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连吃饭都只能算着吃。
那时候他们也能吃苦，工资在付了房租之后，就吃不起餐馆了。何远找了自己亲戚，借来她们不用的锅碗瓢盆，在家里自己做饭，有时候菜也吃不起，就煮点白米饭，就着几块钱的咸菜就是一顿。
那个时候大家都没钱，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甚至去超市买五毛钱一根的冰棍，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最幸福的事，就是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算一算上个月还存下多少钱，有钱的话，就去居住地旁边的烧烤摊，点一顿几十块钱的烧烤，或者再往远走一点，吃一顿六十来块钱的干锅。
有一次鹏鹏下班回来，路上路过一家烤鸭店，闻到店里传来的香气，实在扛不住了，花了十来块钱买了一只烤鸭。回家之后，他摸着头，一脸不好意思道：“闻到味了，太馋了，想吃……”
话题有点扯远了。
总之，在经历过那段艰苦的日子后，何远自以为已经把这个破毛病给改掉了。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又干起了临时抱佛脚的事儿。
因为时间太赶了，何远只能先把最简单的东西先做上了。
何远准备了螃蟹，虾，这两样食材，本身就比较贵，哪怕何远什么都不处理，就做一个清蒸，或者水煮，捞出来摆盘当做一道菜，也是可以拿来拍照，发朋友圈的事情。
除了这两样食材之外，这大过年的，怎么着也要做条鱼吧。
但偏偏，何远打小就不爱吃鱼，小时候何远身体很差，也不知道谁说的，吃鱼养身体，所以家里顿顿给他熬鱼汤，导致何远一看到鱼就想吐。
直到这几年，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在外面吃饭，然后其他同事老是会点一些鱼。什么烤鱼啊，清蒸鱼啊，糖醋鱼啊，要是川菜的话，何远还能避开鱼，专挑其他菜吃，但是吃烤鱼的话……何远总不能一直夹配菜吧？
所以吃过几次之后，倒是把何远不吃鱼这个毛病给改掉了。
这个道理告诉何远，要是一个人身上有什么毛病，那多半是惯的，扔到社会上去，摸滚打爬个几年，立马就好了。要是几年还不够……那就一分钱不要给，多爬个几年。
好在，何远在买鱼的时候，就请老板帮他处理了。要是提一条活鱼回家，让何远自己杀鱼的话，就何远这个晕血的性格，他怕是连刀都举不起来何远看他们杀鱼，要不拿刀把鱼拍晕，要不直接把鱼摔地上，把它给摔死，然后再切开腹部，处理里面内脏的问题。
因为何远是第一次做鱼，为了保险，他干脆清蒸。
按照app上的步骤，何远将鱼处理好，放进锅里，开始蒸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何远已经完成三个菜了。其中鱼是大菜，另外两个也算是点缀，他还在超市里面买了点熟食，凉拌菜，再炒两个热菜，煮一个汤，应该就差不多了。
何远将手机关上，接下来炒菜，对他来说就很简单了。
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抛开一些高难度的菜肴之后，何远应该能按时将这顿饭给做好主要是他买了许多熟食用来凑数，他们家自己做年夜饭的话，全都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预订食材，在除夕前前几天就开始腌制，做准备工作。
等到了除夕夜这天，再由负责做饭的那家的大厨掌勺，其他大厨打下手，布置一顿美味丰盛的年夜饭。才不像何远一样，提着不知道从哪家超市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浑水摸鱼。
蟹和虾，都不能煮太久，所以何远之前在处理鱼的过程中，就订好了闹钟，在闹钟响的时候，就把食物捞了出来，放在盘子里用盖子盖上。
在蒸鱼的时候，何远还洗了几节香肠腊肉，一边哼着歌，一边处理干净，然后合着白萝卜一起，放在锅里煮，然后去处理其他食材。
家里厨房大，做东西的感觉都不一样。
除了焕然一新的灶台之外，何远还有天然气灶，还有电池炉，也就是今天时间不够，不然何远还要把之前买来的高压锅也拿出来，炖炖猪蹄，煲煲鸡汤什么的，改善改善伙食。
说起来，这个高压锅自从买来之后，何远一次都没用过。
主要是高压锅看起来太危险了，尤其是在里面出气的时候，头顶上那个小圆圈转呀转的，像是老旧的蒸汽火车一样，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感觉随时都会爆炸。
等到一切都做的差不多了，何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差不多要十二点了。
何远从身上将围裙摘下，挂在一旁的钩子上，出了厨房。
之前做饭的时候，何远一直担心唐朵朵会下来，他想给唐朵朵一个惊喜，不想这么快就被她发现。
结果等何远做完之后，唐朵朵都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在屋子里面休息，还是大白天的就出门了，让何远有些担心。
他走到院子里，朝着楼上喊了一声：“朵朵，下来吃饭了。”
何远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就见唐朵朵的房间门打开，身着白色短款羽绒服，打扮的毛茸茸，圆润润的唐朵朵，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看到楼上探出头来的唐朵朵，何远朝着她招了招手：“下来吧，吃饭吧。”
唐朵朵看了何远一眼，关上门，回屋里去了。
何远在叫完唐朵朵后，转身回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进客厅里，放在桌子上布置好。
因为是冬天的原因，菜冷的比较快。好在何远将做好的饭菜放在灶台的大锅里，因此端出来的时候，菜还热气腾腾的，散发着一股香味。
何远摆好餐桌之后，看了看桌子，摸着下巴，总感觉有些不满意。
他无意识的望了门外一眼，忽然恍然大悟，直接出了门，走到院子的花坛中，摘了几朵小花。然后又从屋子里翻出之前买的花瓶，将小花插了进去，放在餐桌上当做装饰。
花瓶是之前装修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就是为了用来插花，当做装饰的。不过因为何远后来买了不少多肉，放在家里，又买了一些绿萝，用来去除装修后的异味，导致这些花瓶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直到这个时候，何远才重新将它们想起来。
将它们从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旮旯中翻了出来，重新发挥它们的作用。
做完这些之后，唐朵朵也从楼上下来了。
何远刚刚处理完摆饰的问题，正在给小家伙添食。
听到声音后，他头也不抬的指着餐桌，道：“你先洗手，洗完手后就开始吃饭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小家伙的零食，分别是营养膏，猫罐头，还有羊奶果冻。
本来何远还买了一些猫薄荷，不过听卖家说，幼猫不适合吃猫薄荷，至少要等到它一岁之后，再喂食它这些东西。
何远按着顺序，给小家伙“加餐”，一边喂着小家伙，何远一边在嘴里嘀咕：“吃吧吃吧，今天这大过年的，吃好点。”
小家伙看到何远拿出东西，先是蹲下来，用鼻子嗅了嗅。紧接着它又站起来，迈着猫步走到何远身边，开始用脸去蹭何远的手，还伸出小爪子，在那里拨弄着猫罐头。
何远之前也时不时的给小家伙加餐，只是为了避免将小家伙的嘴给养刁，只吃零食，不吃猫粮，所以何远一直控制着小家伙零食的量。
但小家伙已经吃过几次零食了，此刻一闻到零食的味道，瞬间回忆起熟悉的感觉，迫不及待的就像扒开铁皮，开始舔舐起来。
何远看小家伙那么着急，也不逗它了，他打开罐头，将罐头撒在猫粮上，再用筷子搅拌起来。
期间小家伙不停的往盘子上凑，被何远伸手赶开。
好不容把猫粮拌好，何远刚刚拿开手，就见小家伙迫不及待的跑到盆子里，先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迅速将头买进去，开始“咔嚓咔嚓”大吃起来。
在小家伙大吃的时候，何远又把羊奶果冻打开，放在一旁。接着他又把营养膏拧开，从后面挤了一点营养膏出来，将膏体放在一旁的盘子上，等小家伙吃完罐头之后，回头就能看到。
做完这些后，何远进房间，挤了点洗手液在手里，冲了个手。用抹布将手擦干后，何远还将手伸在鼻子前闻了闻，确认没有猫罐头的腥味，这才满意他买的洗手液，是进口的樱花味洗手液，洗完之后，手上会有一股樱花的味道。
那种味道很难形容，怎么说呢，有点小清新，又有点小甜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恋爱了一样，非常的少女系。
何远回到客厅，唐朵朵正坐在椅子上，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们就两个人，你做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唐朵朵指着桌上的菜肴，对何远说道。
“吃不完那就放着，后面继续吃。”何远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从一旁的小电饭煲里盛出米饭。
他家里有好几个铁锅，也有好几个电饭煲，甚至还有一个大蒸笼，适应不同人数的客人。其中，他和唐朵朵吃饭的时候，一般都用这个小的电饭煲，蒸好之后，恰好两个人的量。
“做一点，吃一点就好了，弄这么多菜，回头尽吃一些剩饭剩菜。”唐朵朵道。
“大过年的，谁家做饭，是按着量做的。再说，过年不就是第一次吃大餐，第二天吃剩饭剩菜，第三天吃残羹冷炙，第四天咸菜稀粥，第五天白面馒头吗，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咯，给你米饭。”何远将盛好的米饭放在唐朵朵面前，拿起另一个碗，给自己盛饭。
“过年？什么过年？”唐朵朵歪着头，一脸不解。
何远将自己的饭盛好之后，放在面前，双手合十，对唐朵朵说道：“我今天晚上要出去，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呐，中午这顿饭，就是我们的年夜饭了。”
“你指这个，是年夜饭？”唐朵朵低下头，看向桌上的菜肴。
看到唐朵朵的动作，饶是何远脸皮很厚，现在也禁不住老脸一红。
他煮了个鱼，蒸了个蟹，煮了个虾，还炒了一个热菜，两个蔬菜，一桌子的饭菜，有一半是自己做的，剩下的一般，不是超市里买来的熟食凉菜，就是家里熏的香肠腊肉。
何远不知道别人家的年夜饭是怎么弄得，但他这个桌子上的菜，数量上倒是够，质量上却跟家里做的还是没法比。
“哎，过年嘛，吃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要团团圆圆。哦，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个红包。”何远说到这个，一拍脑袋，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给唐朵朵，“咯，给你，祝你新年快乐。”
何远包的红包不多，他小时候拿红包，一般都是五十，一百。不过稍微长大一些之后，除了奶奶，还有姐姐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不给红包了，所以何远过年时候，一般只有几百块钱的压岁钱，连破千都没有破。
唐朵朵平时也不缺钱，不提她自己那些私房钱，光是何远每周给她的生活费，对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毕竟，在这个小县城里，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两三千块钱。
何远还没有给其他小孩包过红包，之前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都说他还没成家，不用包红包，红包都是何远父亲给的，所以何远也不知道要包多少红包。他给唐朵朵包的，是一千八百八十八的红包，纯粹是讨个吉利。
唐朵朵一愣，在何远抖了一下手后，她才反应过来，道：“包什么红包，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唐朵朵还是接过红包，也没打开，直接放进口袋里。
做完这些之后，唐朵朵小脸有些发烫，她连忙低下头，端起碗筷，片刻之后，她又抬起头，小声道：“你都给我红包了，我是不是也要给你什么礼物啊。”
唐朵朵的声音太小，像蚊子声音一样，何远废了老大功夫才听清。
“什么？你要送我礼物？哈哈，不用了。”何远摆了摆手，“长辈给晚辈红包，很正常，你要给我礼物，那算什么事情？”
“可是，在我们学校，男生送女生礼物的话，女生一般也会回送男生礼物。”唐朵朵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严肃。
“不用了，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好长大，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何远道。
唐朵朵低下头，盯着碗里的白米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尝尝这个蟹，看看好不好吃。”何远也没注意唐朵朵的表情，他夹了一只蟹，放进唐朵朵碗里，自己也夹了一只，开始思考该怎么剥开来吃。
对于吃蟹这个事情，何远是个门外汉。
或者说，对于所有海鲜类产品，何远都是门外汉。
好在，之前去厦门，和去三亚旅游的时候，何远跟着同事，倒是学习了一些吃海鲜的本事。不然作为一名“大山里的孩子”，何远煮了蟹，却不会吃，那才真是一个笑话。
何远按着记忆，先顺着蟹腿，将蟹剥成两半。
小心的将蟹壳去掉之后，何远剥出里面的蟹肉，然后去蘸调料吃。
调料很简单，就是一叠海鲜酱油，何远按照网上推荐的牌子去超市里买的酱油。
蟹腿比较鲜，海鲜酱油又带有一丝甜味，压下了蟹肉中的点点腥气。
何远小心翼翼的咬下蟹肉，在嘴巴里吧砸吧砸品尝了一下，怎么说呢……要说讨厌吗，也谈不上，何远连生鱼片都能接受，对于这种煮熟了的蟹肉，自然没有抗拒的道理。
但要说喜欢吃嘛……也谈不上，毕竟作为一个内地人，何远觉得一切需要剥壳的东西，都非常麻烦，比如蟹啊，爬爬虾啊，小龙虾之类的。
所以何远不喜欢吃这种带壳类的水产品。
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喜欢大口大口的吃肉。
即吃的爽快，又不用费尽心思的剥壳，多方便。
不过剥都已经剥了，就这么放在一边，有些太浪费。
何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剩下的蟹壳都剥掉，将里面的蟹肉吃完之后，扯了张纸巾擦擦手，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果然是个穷人，像这种有钱人经常拿来装逼打脸的“高档货”，自己是无福消受了。
一旁的唐朵朵，看起来也不太会剥蟹，她学着何远的样子，将蟹剥开，一点一点的吸着蟹肉。
看着唐朵朵笨拙的样子，何远有些想笑。
她穿着何远给她买的羽绒服，有着毛茸茸的小帽子，看起来特别可爱。
吃过一只之后，唐朵朵将装着蟹壳的纸巾往旁边一推，然后端起碗筷，开始夹菜。
“怎么了，不好吃吗？”何远有些意外。
按照他的想法，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吃这些蟹啊，虾的。
至少何远以前跟女生出去吃饭的时候，那些女生总喜欢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以前何远在组里组织团建的时候，问下面女生想吃什么，她们第一个就是想吃海鲜，其次就是日料，再之后才是什么烤肉啊，火锅啊，之类的东西。
“还行，就是吃的腮帮子疼。”唐朵朵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两百章 回家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
这时候，是何远感到最痛苦的时候。
你就说说，跟唐朵朵在一起，能聊什么？
聊学习吧，唐朵朵的学习不太好，尽管她现在很努力的在赶上进度，但何远为了避免刺激到唐朵朵那敏感的神经，一直很少提到学习这么回事儿。
聊朋友吧，自从上次去唐朵朵的学校，目睹那件事后，何远也明白，唐朵朵基本上没什么朋友，跟唐朵朵聊这个，无疑是撕开她的伤口，顺便往上面撒盐。
聊吃的喝的吧……唐朵朵是个看起来挺成熟的孩子，除了上次带唐朵朵去北京的时候，看到了她幼稚的一面。其余时刻，她都把自己伪装的很成熟，对这些“小女生”才喜欢的东西，表现的不屑一顾。
何远再一次感受到了，作为“家长”的困难。
这大概就是他们小时候，一直在意的所谓“代沟”吧。
吃完饭之后，照例是唐朵朵在那里，弯着腰开始打扫。
两个人的胃口不大，桌上的菜还剩了很多。让何远感到开心的是，他炒的那几个小菜，基本上都被吃的差不多了没法，何远他们这边的人，更讲究一个下饭，不像南方那边的人，先吃菜，再吃饭，等到菜吃完了，饭却没有吃几口。
何远跟南方同事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她们有这个习惯，他一直感到好奇，那些同事就不会感到肚子饿吗？
不过回过头来一想，难怪她们普遍身材那么苗条，估计就是米饭吃的少，硬生生给“饿”瘦的。
作为“大厨”的何远，这一次终于能够心安理得的坐在位置上，享受唐朵朵的清理工作。
抽着抽着，何远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他在那堆买回来的东西里一阵翻腾，找出一个大口袋，回过头来递给唐朵朵。
“咯，给你买的甜点，你没事儿的时候吃着玩吧。”何远道。
袋子里除了提拉米苏啊，芒果千层啊，还有一些爆浆面包，烤脆的小饼干等，都是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何远也不知道唐朵朵具体喜欢吃哪些口味，就看着货架，随便挑选了一点。
反正买的多，这么多品种口味，总有一种是唐朵朵喜欢吃的吧。
正在打扫卫生的唐朵朵，闻言愣了一下，她接过袋子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何远说了一句：“谢谢。”
“好了，别这么严肃，这大过年的，就应该开开心心的嘛。”何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唐朵朵的头发上摸了一下。
好一阵子没有摸过唐朵朵的头发了，她的头发发质一如既往的柔顺……就是到冬天了，天气比较干燥，容易产生静电。
何远刚摸完之后，唐朵朵的发丝就像是被等离子电器烫过一样，一根根的卷起来了。
何远收回手，看到唐朵朵那金毛狮王一样的发型，有点不好意思。唐朵朵倒是面无表情，只会抬头看了何远一眼，然后伸手将发丝整理了一下，就提着东西上楼了。
“哦对了，晚上我不在家，你自己看着在家吃点什么。要是不想在家吃的话，就出去玩吧，缺钱给我打电话。”何远在唐朵朵身后喊道。
“知道了。”唐朵朵头也不回，晃荡着那两只裹着白色腿袜的小细腿儿，“噔噔噔”的上楼了。
“这孩子……”目送着唐朵朵的身影消失，何远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
自从住在一起之后，除了吃饭之外，唐朵朵都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虽然孩子不出去浪，对何远来说，让他省心不少，但孩子一直呆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儿，何远也怕把她憋坏了。
要不，干脆组织一些活动。
比如爬山啊，郊游啊，或者打打羽毛球，一起玩玩电动游戏？
何远小时候，她母亲一般都是这么带他的，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为了让何远德，智，体，全面发展。
所以在很小的时候，何远就会了羽毛球，乒乓球，篮球，足球，会玩小霸王学习机，街机，游戏机，精通各种国内外文学名著，日本漫画，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要说遗憾嘛，也不是没有，比如何远小时候，一直想要一个gba的游戏机，这样就可以把游戏机带到学校里，不仅装逼，还能趁着下课的间隙速度通关……而何远母亲，则是想要买一台ps，这样她可以经常和何远一起联机玩电动，但要是gba的话，她就没办法和何远一起玩了。
最后，母亲稍稍综合了一下需求，最终买了一台网吧淘汰的二手电脑，美曰其名让何远练习打字……
嗯，最后这台电脑，让何远拿来玩儿各种单机游戏了，比如什么《仙剑奇侠传》啊，《轩辕剑天之痕》，《轩辕剑云和山的彼端》，《秦殇》，《帝国》，《红警》，《生化危机》，《三国志曹操传》……
那个时候，那种小摊贩上五块钱一盘的盗版光碟，是何远的最爱。不过那时候何远小嘛，不会装软件，只能把光碟买来之后，插进光驱里，如果电脑自动开始装载，那他就跟着提示一步一步来。如果电脑没有反应，他就以为光盘是坏的，然后去找老板换一盘……
现在想起这个事儿，何远脸上还有点烧得慌。
只能说，那个时候他们接触的东西还太少，知识面太狭小。那时候连百度都没有，想要上什么网站，要不就去各种导航页面，要不就得自己记得网址，导致何远他们一群人跟个文盲一样。
也幸好当时的老板也不懂这些东西，要不然他非得把光盘砸在何远脸上，大喝一声：“你家光碟才是坏的，你全家光碟都是坏的……”
何远在脑子里筹划，要带唐朵朵一起玩什么，他甚至打开淘宝，开始搜索起各种运动器械，和ps游戏机……不过因为过年的原因，快递都放假了，何远只能跟店家联系了一下，确定春节之后，快递上班，就给他发货，然后，何远就下了单子。
下完单子之后，何远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多，快四点了，差不多是时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何远回到客厅里，将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都挑了出来。
其实他准备的东西，也没什么，基本上都是网购的一些糕点食品，还有何远让苒苒快递过来的一些小玩意……
说起来，何远每次给被人送礼的时候，都非常头疼，到底要送什么。
尤其是每年回家，要带什么礼物，对何远来说真是一件抓破脑皮的事儿。
之前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说，随便带带，就买点土特产吧。然后呢，何远搜了下北京的土特产，又去王府井，西单那边逛了逛，发现基本上都是什么北京烤鸭啊，冰糖葫芦啊，驴打滚之类的。
之前何远还买过一次，带回去，春节过完之后，何远回北京还没呆上几天，父亲就打电话来，先嘘寒问暖，问了一下何远的情况，何远回应了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父亲那犹犹豫豫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你以后回家的话……别买东西了，你买的那些烤鸭啊，我们这边也能买到，还热乎着呢。还有那个糖，以后也别买了，太甜了，家里人都吃不惯，还是别花那个钱了。”
何远立马就懂了。
从那以后，每年回家要带什么东西，就成了何远的一块心病。
他尝试过让去法国旅游的朋友，带香水；尝试过在狗东上，给弟弟他们买ck的钱包；尝试过给奶奶买小紫叶檀的手串，还有铜制的香炉；想过……
但一来何远钱包遭不住，这些东西价格都不便宜，何远都是几个几个的买，要照顾到每一家。总不能这家送了东西，那家不送吧？瞧不起人了咋是。
二来，何远又要保证，每一次买东西都不重复，既要送的体面，又要把价格控制在一个他能承受的范围内，可把他给愁的，发际线往后移了这么多，这件事儿也不是没有责任。
其实，真要不送，也不是不行。
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嘴碎的人，你没带东西回来，他们也不会拿着个事儿来挤兑何远。不像有些家庭，经常会说某某某在哪座哪座城市上班，过年回来怎么不带点当地的土特产啊。
说到底，还是何远自己好面子。
家里的亲戚，总体上来说都比较和谐。
虽然何远小时候讨厌过他们，但长大后觉得，跟其他人的亲戚相比，他家的亲戚已经帮过很多忙了，何远不能忘本。
二来嘛，人都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概念，虽然何远在外打拼这么多年，手上也没几个钱，但他那是大钱没有，小钱不缺。而且因为没挣大钱嘛，才想花点小钱，装装逼……
反正何远一整年都在北京当孙子，好不容易有那么几天，可以回家休息一阵子，他也不想过的那么憋屈。这大过年的，何远要跟着家里到处蹭饭，送点礼物，吃起来也心安理得一点好歹是送过东西的，也不算白吃白喝。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在家里调养了几个月，何远的心态已经平复下来了。
说白了，还是在外面呆久了，心情太过浮躁。接触的有钱人多了，看到的华丽场景多了，内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些自卑的感觉。而对于何远来说，花钱送礼，就是他用来降低这种自卑感的手段之一。
就跟好多外出打工，一年到头就存几万块的人一样，明明在外面吃着几块钱的食物，住着十来个人一起合租的宿舍，一回家之后就去打牌，赌钱，几万几万的输，输完之后又继续出去打工……要说不是为了图一个面子，何远是不相信的。
反正对何远来说，花钱买礼物送人，总比拿去赌钱输出去了，还要硬撑着装逼强。
何远将礼物都找了出来，分文别类的排好，数了数数，感觉应该没有漏下东西。
何远正好提着东西出门，突然又想起什么，拿起之前在城里取出来的现金，将现金分了分，塞进几个红包里，然后放在了内衬口袋中。
这几年家里也舔了不少人口，何远也是升级当舅舅的人了，要给侄儿侄女什么的发发红包。前几年就不说了，何远父亲帮何远给了，现在何远房子也有了，钱也不缺了，也该履行下作为舅舅的责任。
弄完这些后，何远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他哥哥发过来的短信，告诉何远，今天晚饭是在二伯家吃。接着他又问，何远是什么时候回老家，要到家的话给他打电话，到时候他开车来高铁站接何远。
不过之前何远就已经婉拒了，他又不是真的坐高铁回家，总不能为了装的像样一些，自己先打个车去高铁站，然后再给他哥打电话，让他哥开车来接他吧……
跟神经病一样。
不过，这样一来，何远自己的车也不能开了。
老家人都在市区里，密度还是蛮高的，何远要是真开车过去，到时候停车拿东西的时候，被家里人认出来，他还真没法解释那辆车的事儿。
哎。
想到这里，何远又揉了揉太阳穴，他感到自己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何远不喜欢说谎的原因，一旦你说了一个慌，那后面你就需要用无数个慌去填补它，这可比你在外面打工，做工作累多了。
既然不能开车，那何远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很难拿了。
好在，现在互联网发展的越来越快了，连何远他们这个小县城，也被滴滴公司给覆盖了。虽然他现在在老家，但只要打开叫车软件，就能够打到车辆，还不会像以前一样，因为在农村里，车子不愿过来，要过来还得加价。
何远打开叫车软件，叫了一辆快车。好在，他们这是县级市，虽然是过春节，但行程比较短，车子也比较多，他刚把单子发出去没两分钟，就有人接单了。何远看了一下，那车子距离他的位置也挺近，也就两分钟左右的路程。
何远记下车牌号，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提出巷子，然后站在巷子口那里等。没过多久，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就从远方开过来，何远看了一下车牌号，确定是自己打到的那辆车，于是伸手拦了下来。
车子在路边停下来，师傅摇下车窗，看了何远一眼，道：“是尾号8743的乘客吧？”
“对，是我，麻烦打开一下后备箱。”何远客气的说道。
“好叻。”师傅飞快的打开后备箱，还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帮着何远将那些东西放进后备箱中。
好不容易将东西放好，何远“啪”的一声，将后备箱盖上，对师傅说了一声：“谢谢。”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这边的师傅，跟北京那边的师傅不太一样，十分沉默。
当然，北京那边也是要分人的，比如有些师傅也很沉默，有些师傅就很健谈，一路上跟你从楼市聊到股票，从股票聊到政治，经济，文化，甚至还能跟你聊聊娱乐圈，说说那些娱乐大佬私下里的生活。
首都毕竟是首都，那些在外省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各位大佬，在首都那儿的三教九流里，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尤其是那些经常往市区跑，接活儿的人，时不时就能遇到一个明星，碰到一个政治人物。就好像那些跑滴滴的人一样，谁知道他们接过身家几个亿的大佬呢。
反正何远他上班那会儿，他们领导在北京就有一套别墅，初步估计也是几千万上亿的身家，经常在外面打滴滴，要是去接一些合作方的话，也基本上是靠滴滴接送……
没人聊也是件好事儿，以前何远去剪头发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理发师在那里闲聊了。因为按照套路，一般跟你聊了几句之后，他就会跟你推荐会员卡啊，护发素啊，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导致何远后来去理发店后，第一件事儿就是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开了十几分钟，师傅将何远送到地方，又开启后备箱，帮何远将东西提了出来，然后关上车门，风一样的过来，风一样的离去。
何远听到“叮咚”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滴滴的扣费，一共十四块多。往常这个距离的话，打出租基本上是一口价，不打表，要三十来块。要是遇上逢年过节的事件的话，基本上要四五十起步。
所以何远一直觉得，滴滴的出现，是一件好事儿，至少是真实方便的改善了他们的生活。当然，何远倒不是收了钱，给滴滴洗白，至少它们发生的那些事儿，确实证明滴滴公司在体制和管理上，存在很大问题。
但，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了滴滴呢……
别的不说，至少何远自己可以确定，他应该基本上不会打车了。
要不坐公交，要不坐地铁，反正不会明知道那些黑车要价贼高，还把脖子伸出去，让别人对着他来砍一刀。
而且，仔细观察一下，那些网上骂滴滴骂的最凶的，不是出租车司机，就是一群有房有车的大佬……他们又不打车，自然，这滴滴死不死，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何远将地上的袋子提起来，吃力的往小区门口走去。
因为东西太多，绳子都陷进了何远的肉里，勾勒出一条条红印。
何远这下子开始感觉到后悔了，没事儿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或者自己买袋子小一点，方便提一点的多好，搞的现在自己走路都不方便，身子一摇一晃的，跟只企鹅一样。
走到二伯家楼下的时候，下面的铁门正好大打开着。也不知道是谁开的门，用一块砖头硌在那里，防止铁门合上。
“四楼……还是五楼……应该是四楼吧？”何远在门口嘀咕了一阵，又往上看了一眼，找到二伯家的阳台，再数了数楼层，嗯，应该是四楼。
不怪何远没记性，他们家亲戚在这个县城，到处都是，住的楼层也很接近，二楼，三楼，四楼，五楼，都有，还有好几个是住一样数字的楼层，搞的何远都分不清哪家是哪家，每次到了楼下之后，都要确认一下，才敢上楼。
现在还好了，何远找到了辨别楼层的方法，要换以前那会儿，何远只能一道门一道门的敲，有时候敲错楼了，看到里面出来个不认识的人，可把何远给尴尬坏了。后来有手机之后，何远就用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开门。
这其实也是何远为什么不太喜欢走亲戚的原因……不认路。
何远提着东西，艰难的往上趴着。
二伯这个房子，买的也有些年头了。
在当时，这也算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有门卫，有物业，还有电子锁……不过那个时候的县城，基本上都是低层的房子，自然也没有电梯。
好不容易，何远走到门口，把他给累了个气喘吁吁。
他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脏的跳动之后，这才伸手敲了敲门。
“来了。”
刚敲了几下，屋里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一打开，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伸了出来。
“咦，哥，你回来了。”
“嗯。”何远应了一声，一边提着东西，艰难的跨进门里。
“过来就过来，还带东西干嘛。哟，这么多东西，挺沉的啊。”何靖连忙接过何远手上的东西，拧了拧，一脸惊讶的说道。
“对了，要不要换鞋。”何远进屋之后，冲何靖问道。
这个时候，何远二伯从厨房出来，何远道了一声：“二伯好。”
“回来了啊，鞋不用换了，直接进来吧。”二伯手上端着东西，朝着何远点点头，对他说道。
何远看着干净的木质地板，有些犯难。
二伯一家是最爱干净的，以前大家过来，都要换鞋，怎么今儿突然转了性……
“对了，你赶紧儿进来吧，你奶奶从前几天就一直唠叨着你，说你这个孙儿啊，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