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谋生路
修无缺走上前去，朝着苏老太爷躬了躬身：“您要见我？”
苏老太爷点点头，目光聚集在身前的花枝上，开口说道：“如今既已收下休书，那我们两家还是好聚好散吧。”
“这整件事终究是我苏家有愧于你，这些银两，就权当做是对你的补偿吧。”
说着的同时，先前引路的下人突然冒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木盘，其中赫然是一锭锭白银。
粗略一看，足足有着百两之多，够修无缺省吃俭用花上几年了。
苏老太爷的语气柔和平淡，丝毫没有施舍的味道，更多是一种关怀，倒不至于伤人自尊。
但修无缺却眯了眯眼，突然有几分滑稽的感觉。
这苏老爷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刚把他儿子弄成残废的事情，否则这宽厚和睦的样子，自己应当是见不到的。
另外，看对方一脸认命的样子，显然是不准备强迫苏娟，打算接受白管事了。
但...白管事同样被自己给废了，废了的还是命根子。
这势必会影响到苏家血脉的延续，往后，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而身为一家之主的苏老太爷，既要操心残废儿子的照料问题，又要为血脉的延续殚心竭虑。
莫名之中，竟有一股凄凉悲惨的感觉。
就连修无缺这个始作俑者，此刻都不免有些可怜起苏老太爷。
可惜，他并不后悔。
有因必有果，无论是白管事还是苏父，皆是想要对他不利，这才惹得他出手，惩戒了一番。
这些惨痛，是他们自需承担的代价！
想到这里，修无缺正了正神色，朝着苏老太爷说道：“感谢老爷子的关怀，但无功不受禄，这些银两在下不能收。”
虽然修无缺很心动，但他现在只想斩去与苏家的一切瓜葛，尽快了无牵挂地离开。
天地广阔，自任我遨游。
只要一想到那种无拘无束的洒脱感觉，修无缺的心头就荡起一片豪情。
虽然莫名中透着股中二气息，但男儿至死都是少年。
中二一点，怎么了？
苏老太爷看着修无缺一脸平淡的神情，那明亮的双眼里透着坚毅，心底不由惋惜。
真是可惜啊，这样的好男儿，我苏家却没法留住。
惋惜的同时，苏老太爷不由好奇起来，修无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亦或者是，以前的修无缺一直在演戏，麻痹众人？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探寻了。
苏老太爷摆了摆手，端着银两的下人当即退了下去。
随后只听他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老头子我也就不强求了。”
“但好歹姻亲一场，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但说无妨。”
“在下还真有一事相求。”修无缺眼眸微闪，躬身作揖。
这时候，反倒是苏老太爷有些讶异了，你小子连银两都不要，还有啥想要的？
他情不自禁地摸摸胡须，开口问道：“什么事？你说。”
“我想要带酒儿离开苏家，所以特此向您讨要酒儿的卖身契。”
苏老太爷眯了眯眼，目光挪到了站在一旁低着头的酒儿身上。
随后，他又看向了修无缺，似乎想要从两者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可惜，低着头的酒儿一脸呆滞，正酝酿着该如何向修无缺认错。
而修无缺则一脸正色，黑亮的双眼深邃无比，难以看出什么。
一无所获的苏老太爷不由泛起了嘀咕，这修无缺怎么会想要带一个丫鬟离开，莫非是看上对方了？
也罢，苏家本就对不住他，送他一个娇美的丫鬟也无妨。
想到这里，苏老太爷当即大气地说道：“小事！”
说罢，他立即招手唤来先前的下人，嘱咐道：“去把这个...酒儿的卖身契取来。”
“是，老太爷。”
眼看着下人离去，苏老太爷似乎找回了一家之主的风采，颇有底气地捋了捋胡须。
“可还有其它需求啊？”
“没有了。”修无缺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的清明丝毫未改。
这一幕看得苏老太爷微微侧目，意识到修无缺是真的不在乎金银珠宝。
只不过，似乎有些...贪色？
暗自瞥了一眼酒儿后，苏老太爷捋着胡须，仿佛看透了修无缺一般。
不一会儿，下人就取来了酒儿的卖身契。
苏老太爷接过后，转手就递到了修无缺的手上：“应该是这张没错了。”
修无缺默默查看一番，确认无误后随即躬身一拜，诚意颇满地说道：“多谢老太爷了。”
“客气客气，只给你一个丫鬟作为补偿，老朽我都有些羞愧难当了。”苏老太爷摆了摆手，眼中的亏欠真诚无比。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觉得苏家有愧于修无缺，只不过在他得知修无缺的一切作为后，这种愧疚恐怕会荡然无存。
深知这一点的修无缺当即生出离意，朝着苏老太爷说道：“老太爷不必如此，有因必有果，一切皆有定数。”
“你小子，怎么说得神神叨叨的。”苏老太爷皱皱眉头，没好气地说着。
修无缺笑了笑，随即向着苏老太爷躬身道：“面也见了，修某就不多叨扰了。”
“你就这么着急走吗？”苏老太爷眼中闪过莫名的伤感，但随即摆起手来，“罢了罢了，你走吧。”
修无缺看了他一眼，虽有心安抚几句，但最终还是默默转身，迈开了脚步。
酒儿同样看了苏老太爷一眼，但她一个丫鬟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快步追上了修无缺。
走出院去，酒儿偷偷看了修无缺一眼，内心愈发忐忑起来。
她知道，接下来就到自己认错的时候了，身为奴婢竟然惹主家生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穿过九曲回廊，从富丽庄严的苏府走了出来。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修无缺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心头轻松了许多。
离开苏府，对他而言就像是真正地重新开始了人生，不再需要考虑原身的一切。
接下来，就是独属于他的自在人生了！
一旁的酒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她而言，只要能够跟着姑爷就好。
这时候，正当她准备说出酝酿了许久的认错之言时，修无缺突然将卖身契递给了她。
“你自由了，去自谋生路吧。”
第十七章 虚
看着面前的卖身契，酒儿的双眼陡然绽起泪光，娇躯微微发颤。
“姑...姑爷这是要赶酒儿走吗？”
修无缺脸色略显淡漠地看着她，转而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你并不适合跟着我，还是自谋生路去吧。”
“可...可酒儿就想跟着姑爷，一辈子伺候您。”酒儿委屈巴巴地说着，转瞬间哭成了泪人。
修无缺皱起了眉头，早在先前离去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仔细想来，他和酒儿相处的时日并不算多，即便是算上原身，也才半个多月。
而他们的相处也一直循规蹈矩，言行颇为端正。
这酒儿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想要跟着他，甚至生出了伺候一辈子的想法呢？
实在是古怪。
这一刻，修无缺内心升起重重警惕，对酒儿伤心委屈的可怜模样再没有触动。
“你生性纯良，即便苏老爷对你恶语相向，都忍不住替他的伤势担忧，你这样的人跟着我，只会是一个负担。”
“不会的不会的，酒儿知道错了。”
早在苏老太爷院子里的时候，酒儿就意识到了修无缺疏远自己的原因。
她赶忙拉住修无缺的衣角，一脸急色地说道：“姑爷，酒儿真的知道错了！”
“以后绝对不会随便可怜别人了！”
看着酒儿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修无缺不禁有些心软，当即冷酷地扭过头去。
“我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谁若是胆敢冒犯我，我管他是皇帝老儿还是举世圣贤，必定要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
“今天苏家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今后类似的情况必定会层出不穷。”
“而你的性子太过圣母，跟在我身边只会碍手碍脚，迟早引我厌恶，还是就此别过吧。”
说着的同时，修无缺直接把手上的卖身契扔出去，冷着脸走向了前方。
“姑爷！姑爷！”酒儿下意识地追赶上去，但修无缺脚下连点，身影飘渺如仙，瞬间消失在街头。
看到这一幕，酒儿的泪水更是控制不住地涌出，娇俏的脸上满是湿漉漉的痕迹。
“姑..爷..酒儿知道错了..”
软糯的哭腔中饱含着悔恨，酒儿擦了擦泪水，但转眼间又模糊了双眼。
“酒儿..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话音愈渐低沉，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后，才默默捡起地上的卖身契，低着头一脸失神地走向了前方。
而另一方，修无缺放缓速度的时候，已然拐入了另一条街道。
他并没有回身观望的心思，以免自己一时心软，又生出接纳酒儿的想法。
毕竟那副娇俏可爱的样子，即便哭得梨花带雨，也有着一番别样的美感。
尤其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闪着泪光的时候，格外得惹人怜惜。
唉，自己也真是鬼迷心窍了，之前竟然会答应酒儿带她一起走。
看来，自己的骨子里也是个老色批啊。
修无缺不禁摸了摸下巴，当即自嘲地笑笑，朝前方走了出去。
......
春居楼内，枯柳道长幽幽醒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皮沉重的眼睛，从娇香软榻上挺起身来。
“哟，您可总算是醒了。”一阵轻灵的声音突然传来，引得枯柳道长投去了目光。
只见春居楼的花魁盘坐在正对床榻的一个软台上，白皙的手指勾着头发，满是娇媚之感。
其衣衫单薄，轻纱制成的衣物堪堪遮住了关键地带，若隐若现之间，惹得枯柳道长不禁吞咽起口水。
不过正当他准备干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瞥见桌上的三个玉瓶失去了踪影。
他忙出声问道：“我放在桌上的三个玉瓶呢！？”
花魁眼含秋波地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都碎成渣了，自然是被我给扔了。”
“扔了！？”枯柳道长猛地吼了一声，惊得花魁剧烈晃动起来。
可惜枯柳道长并没有功夫欣赏这般风情，突然有些愕然地回想起了昨夜。
小鬼被灭...神魂遭到反噬...
真是该死啊！
枯柳道长一掌拍在床上，脸色阴郁到了极点。
眼眸闪烁片刻，他猛地翻身想要下床。
但刚一用力，整个人就直接扑倒在地，脸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哟哟哟，您可悠着点，不是小女子我说你，平日里还是得多多节制呀，否则...”
花魁眼中闪过玩味，但很快就掩面一笑，透出别样的风情。
“你闭嘴！”枯柳道长挣扎着站起身来，立即朝着花魁吼了一句。
花魁心生不悦，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对方阴沉噬人的目光后，当即吓得闭上了嘴巴。
真是的，虚成这样了还不听劝，迟早得死在女人床上。
待会一定要告诫妈妈，以后春居楼万不能再做他的生意了。
所幸枯柳道长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则定会忍不住想要掐死对方。
此刻的他脸色阴沉，只感觉整个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疲弱无力。
该死的！刚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体虚无力，原以为是泄了元阳的缘故。
谁成想，竟是遭了小鬼们的反噬！
枯柳道长紧紧皱起眉头，猛地瞪了花魁一眼：“贱人，还不快过来帮我穿衣！”
花魁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但看着枯柳道长消瘦阴厉的面容，终是不敢多说什么。
很快，她就小心翼翼地帮枯柳道长穿上衣物，随即退到了一旁。
这之后，枯柳道长不再停留，扶着墙壁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看到这一幕，花魁眼中的不屑更甚了几分，目送着他走入楼道后，当即趾高气扬地关上了房门。
从春居楼走出，枯柳道长没有在意周围投来的一众玩味目光，沉着脸缓缓迈出步子。
他现在只感到疑惑不已，自己的三只小鬼，为何会折损在苏家？
难道，那修无缺的身上还有着强大的法器？
枯柳道长皱着眉头，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答案。
除此之外，他还真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要怎样做才能杀死三只厉鬼。
罢了罢了，还是先回道观修养一番吧。
这反噬的威力，实在是不好受啊！
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枯柳道长干脆拦下一架牛车，花费稍许钱财坐了上去。
第十八章 道观
走在街上，修无缺左顾右盼，欣赏着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风光。
温文尔雅的书生，团扇掩面的富家小姐，亦有叫喊不停的商贩。
不过往来之间，更多的是一群面容泛黑，身躯略显佝偻的辛勤农丁。
修无缺忍不住摇摇脑袋，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有着一群社畜般的存在。
而在这个封建时代，显然不会有人关注他们的死活，唯一在乎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劳动价值。
不过修无缺也只是随便感慨一番，他可没有改变世界的宏愿。
天大地大，自己最大。
只要能够潇潇洒洒地活过这一世，他也就满足了。
不一会儿，他串过数条街道，行至了城门口。
来这里，自然不是因为修无缺想要就此离开，他只不过是想要去见见那位枯柳道长。
对方拘役厉鬼杀死原身，怎么着也得去试探一番。
若是时机恰当，实力允许，修无缺免不了要教训对方一顿，给原身讨一口恶气。
但如果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修无缺就只好作罢了。
不过这种情况在修无缺想来是不太可能的，虽然他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人士。
但按常理推测，这种混迹人世，靠着异术夺人性命从而赚取钱财的人物，基本都不会太强。
毕竟因果莫测，愈发强大的修行人士，就愈发忌讳与他人扯上关联，更何况是夺人性命这种恶事。
想来，那枯柳道长应该就是一个半路出家的野修，并没有经受过传统的教导。
琢磨着这一点，修无缺放宽心态，迈步走出了庄严厚重的城门。
......
苏府，苏老太爷的院子里。
一名下人神色匆匆地跑到了苏老太爷的面前：“老太爷！老太爷！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苏老太爷双手一颤，险些剪错花枝，脸色不由沉了下去。
下人察觉到了这一点，但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老太爷...老爷的腿被..被砍了。”
“嗯？”苏老太爷的脸色当即一变，双目难以抑制地瞪圆，险些背过气去。
“怎么会这样！哪个歹人干的！？”
“是..是姑爷..不对，是修无缺。”下人紧张地说道。
苏老太爷浑身一颤，赶忙用力锤了锤胸口，差点没有续上气。
这时候，他猛地回想起来，先前苏父离去的时候一脸愤色。
而他也给了吩咐，让苏父想要干什么就去干吧，他不拦着。
在他想来，即便修无缺有些神异，应该也就勉强能够与苏父带领的一众护院抗衡。
最终，无非就是两人各退一步，选择息事宁人。
而在修无缺先前过来的时候，他就仔细观察过对方，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势。
现在一想，对方哪是没有明显的伤势，恐怕连伤都没有伤到吧！
而苏父的行为显然惹怒了修无缺，才会被其砍断双腿，沦为废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老太爷双腿一软，如果不是下人眼疾手快地搀住了他，恐怕就要睡倒在花坛里了。
“造孽啊...造孽啊！”
苏老太爷眼含悲戚地呢喃着，顿时想起了修无缺离去时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语。
“有因必有果...好一个有因必有果啊！”
“怪我..都怪我啊！如果当时没有由着他去找修无缺，也不会遭此磨难。”
稍稍缓了缓神，苏老太爷挣开下人的搀扶，迈步朝着卧房行去。
原本硬朗的身子在这一刻竟明显地佝偻下去，黑白参半的发丝转眼间变得惨白，满是悲戚之意。
“如果当初..当初顺了娟儿的心意，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啊！”
一旁的下人看着苏老太爷走入房内，即便身处明艳一片的花园，此刻也只觉浑身冰冷。
苏家的天，仿佛要塌了。
不过这似乎是必然的，毕竟此刻的苏家里，还深埋着一颗炸弹，那就是苏娟房里的废人白管事！
等到苏父的伤势平稳，一切沉淀上几天，目光自然会落到苏娟与白管事的身上。
到时候，这件事一定会揭露出来，再次予以苏老太爷沉重的一击。
纵使他心境坚毅，在这轮番的打击下，相信也会散失曾经的心气，成为一个无计可施的悲苦老人。
天塌下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
出了城，路上的行人逐渐稀疏，很快就只剩下修无缺一人。
对此修无缺倒不是很在意，反而方便了他提提速度。
呼——
双脚飞快地踩在地上，修无缺仿佛携风而行，身影在路上拖拽出长长的掠影。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骇地大呼：“有仙人！”
所幸修无缺选择了一条人烟罕至的小径，并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这一刻，他的身影在山林中飞窜，如灵猿一般轻快，比之车马都要快上不少。
不一会儿，他就远远地看到一座青砖铺就的道观坐落在群山之间。
薄雾漫漫，群鸟环绕，竟有一股仙风浩渺的感觉。
修无缺不禁皱起眉头，忍不住怀疑苏娟是不是欺骗了自己。
这等道观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驱使厉鬼的阴邪人士？
他摸了摸下巴，稍稍犹豫后还是决定上门试探一番。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可以把自己装扮地仪表堂堂，看上去可靠又老实。
同理，这看上去颇有仙风的古朴道观，谁又能肯定里面的道士就一定是好人呢？
打定主意后，修无缺几个飞窜，迅速靠近着三清道观。
待走出山林，视野愈发开阔之后，他就缓缓放慢了速度。
但这种脚踏实地，一脚不过半米的感觉让他颇有些怅然若失。
唉..什么时候才能体验一下飞天的感觉，也不知道千本樱的樱花可不可以做个翅膀出来。
仰头看了眼蓝天，修无缺肆意幻想着，转眼间来到三清道观的近前。
修无缺仔细打量一番，第一反应就是老旧，而且很是窄小，先前的仙气荡然无存。
看来只可远观，不可近亵呀。
修无缺摇摇头，转而走到门前，用力拍响了大门。
“砰砰砰”的声音在空旷的四下传得极远，绵长且悠扬。
但整个道观中却安静地没有丝毫声响，仿佛无人一般。
第十九章 相遇
修无缺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有人呢？
难道昨晚感应到厉鬼们的消亡，提前跑了？
不是吧兄弟，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没信心吗？
修无缺眼中闪过无奈，但这终究只是一个猜测，说不定对方正躲在里面，不敢出声呢？
随后，修无缺就绕着道观走了一圈，然后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迹后，猛地冲向了墙壁。
砰——
双腿猛地一蹬，修无缺整个人高高跃起，朝着墙壁扑去。
紧接着，双脚轻点在墙壁上借力一跃，修无缺轻而易举地翻入了道观。
他微微蜷着身，面前是一个窄小的院子，仅有着几棵普通树木。
而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大堂，两侧各有着一间简陋的屋子。
修无缺走入堂内，看了眼供奉在正前方的三清画像，然后就走向了侧旁的屋子。
其中一眼可窥全貌，仅仅几息修无缺就逛完两间偏屋，确认真的没有人躲在道观内。
莫非...真的溜了？
修无缺摸着下巴，莫名之间突然有些想笑。
真是的，不就死了三只小鬼吗？至于跑的那么快？
又环视一圈后，修无缺无奈一笑，走向了大门。
但再次穿过庭院的时候，一抹诡异的苍白突然闪过了他的双眼。
修无缺当即停下，仔细打量起白芒闪过的地方，同时蹲下去用手拨了拨。
屎黄的泥屑随之散开，紧接着露出的苍白之物却让修无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道观有问题啊。
只见露出的那抹苍白，赫然是某种生物的小手指骨。
一时间，修无缺不由加快了速度与力量，朝着下面深挖了许多。
随之出现的，赫然是大量的白骨。
虽然修无缺不太认识具体的名称，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简单拼凑起来的。
这分明是...人类的尸骨。
其中最显眼的就数两个骷髅头了，而这也意味着整个院子里，至少埋了两具尸骸。
修无缺忍不住眯起双眼，环视着古朴庄严的道观，不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谁能想到，此等庄严神圣不容侵犯的地方，竟会埋着累累白骨，深藏着罪孽。
不应该啊...难道这世界的仙佛不管吗？
专门供奉三清的道观竟成了满怀罪孽的埋骨之地，那位难道没有感应吗？
修无缺对此疑惑不已，但他初来乍到，也不太敢深想下去。
随后，修无缺就把一堆白骨重新埋了回去，直到恢复原样才拍拍手停了下来。
什么？你要我全挖出来好好安葬一番，至少也该换个地方？
别开玩笑了，我修某人可没那么好的心肠。
再说了，这里有三清庇护着，也算是个风水宝穴了。
拍干净手掌，修无缺摇摇头，迈步走向了大门。
既然人已经跑了，那就暂且作罢吧。
但当他走至门口，准备打开大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修无缺虽然没有听清，但却敢拍着胸脯保证，那绝对不是这周围应该出现的声音。
毕竟这里人烟稀少，只有飞禽走兽较为活跃，声音也就格外地单调。
下一刻，修无缺就赶忙趴到门上，目光穿过门缝朝外面看去。
只见在道观正前方，有着一条可供车马行走的黄土小径。
而此刻，霍然有一架牛车停靠在那里，从上面跳下来一名道士。
那身沾满灰尘的藏青色道袍实在是惹眼，一眼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
修无缺双眼一凌，突然意识到，对方并没有逃走。
意识到这一点后，修无缺当即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想法，把对方放在了和自己平等，甚至略强于自己的位置上。
下一刻，只见对方颇有高人姿态地捋着胡须，朝那牛车的主人说着什么。
没有几句，对方就迈步朝道观走来，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
修无缺眯起眼来，立即闪身退到一旁，灵压催发的同时，手上握紧了出现的斩魄刀。
既然是邪魔妖道的话，那自己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一时间，修无缺眼中狠意滋生，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大门。
叮当啷...
开锁的清脆声音传入耳中，修无缺随之握紧了斩魄刀，等待着时机的降临。
哗——
大门应声打开，门扇紧接着压向了躲在后面的修无缺。
不过枯柳道长并没有大开观门的意思，迈步走进后，就转身欲要关门。
但这个时候，一抹幽光突然闪过，在他的眼中荡起一片回光。
浓密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在枯柳道长的心头，激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瞳孔一缩，赶忙朝旁边扭身躲去，而在这紧要关头，灵敏的反应成功救了他一命。
刀锋刺向脖颈，但在被他躲开之后，修无缺只好退而求次，朝着他身上狠狠斩下。
一道血痕瞬间在枯柳道长的胸口破开，洒出一汪滚烫的鲜血。
枯柳道长快步退到院中，竭力捂着横贯胸前的伤口，脸上尽是阴沉。
“你是何人！”
“取你狗命的人！”修无缺冷声说了一句，随即握着斩魄刀朝对方斩去。
枯柳道长双眼一凝，立即朝大堂退去，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仓促吞入口中。
修无缺紧追而上，他已然发现，对方的速度并不比自己弱。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人的实力应该差不多在伯仲之间。
不过，那只是他们自身的力量，真正需要重视的，乃是彼此的手段。
想到这里，修无缺在院内停下脚步，放弃了近身厮杀的想法。
说到底，他只不过才练了一天的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手。
想要发挥最大的实力，终究还是要看斩魄刀的。
“散落吧，千本樱！”
低吟响起，修无缺手中的斩魄刀霍然散做漫天樱花，环绕在周身。
而堂内的枯柳道长也回过身面对着修无缺，胸前的伤口已然止住了鲜血。
修无缺双眼眯起，忍不住心底吐槽一句，有没有裁判啊，这道士作弊了，欺负我初来乍到啊！
下一刻，只见对方一摆长袖，手中霍然出现了一根枯黄的柳枝。
那枯朽干硬的样子，仿佛轻轻一挥就会化作飞灰，让人提不起半点重视。
第二十章 剑鬼
“你到底是谁？”枯柳道长阴沉着脸，双眼紧紧瞪住修无缺。
“你难道猜不到吗？”修无缺冷然一笑，心念一动的同时，樱花锋流瞬间卷向大堂。
枯柳道长心中惊疑不定，突然回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答案。
“你...你是修无缺！？”
“答对了，奖励你下地狱吧。”
修无缺话音冷厉，美艳中藏着浓密杀机的花流瞬间轰至枯柳道长的面前。
香风袭来，但枯柳道长只觉得遍是锋芒，带来了浓重的寒意。
他赶忙催动法力，为枯朽的柳条灌上一抹荧光。
咻——
柳条如鞭子一般荡出，拖拽出淡黄的痕迹，与盘龙一般的樱花长流撞击在一起。
霎时间，花瓣四散飞出，仿佛遭受了暴雨急袭一般，颇有凋零的感觉。
但柳条终究细微，即便枯柳道长不留余力地挥击着，也无法真正抵挡住樱花浪潮的侵袭。
而且千本樱的锋锐也不足以忽视，柳条若不是有法力庇护，此刻早已化作飞灰了。
转眼间，樱花浪潮就团团包裹住枯柳道长，闪烁着细密的锋芒。
饶是他将柳条舞动地密不透风，也无法完全抵挡住樱花针刺。
仅仅片刻，他的身上就浮现细微的伤痕，渐渐密集起来。
他突然有种预感，自己若是稍有失误，这古怪莫名的樱花就能瞬间划破他的咽喉，取走性命。
细汗分泌而出，汇聚在他的额头，充满了焦急之感。
该死的，要不是遭到了小鬼们的反噬，以我练气大成的实力，岂会陷入此等境地！
枯柳道长咬了咬牙，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变慢。
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会被活活耗死的！
眨眼间，他的脸上就充满了细小伤痕，沁出殷红的血迹。
倏然，一抹狠意闪过枯柳道长的心头，透过樱花浪潮看了修无缺一眼。
小子，是你逼我的！
一有决断，枯柳道长就不再耽误，挡下花浪的同时，猛地咬破了舌头。
噗！
一口鲜血骤然喷出，化作血雾弥漫在空中。
枯柳道长没有停歇，手捏剑指刺到血雾当中，迅速刻画起来。
修无缺察觉到这一点，立即操控着樱花洪流朝枯柳道长轰去。
他心里清楚地很，凡是这种看起来像大招的玩意儿，都必须竭力阻止。
否则整个情况很有可能会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
轰——
枯柳道长聚精会神地在血雾中勾勒出一道咒文的轮廓，耳边霍然传来厚重的锋锐之声。
他眼中闪过决然，没有做出任何抵挡的架势。
他非常清楚，如果无法完成眼前的咒文，状态极差的他是不可能战胜修无缺的。
为今之计，只有硬抗了！
不过他终究还空着一只手，当即舞动柳条，竭力护住了要害。
霎时间，樱花洪流就狂轰而至，从四面八方落到了枯柳道长的身上。
耳朵，眼睛，嘴巴，除了少数几个要害部位，几乎每一个地方都遭到了利刃刺击，荡起一大片血花。
尤其是他刻画咒文的手臂，更是遭到了针对，此刻已然变得血肉模糊，白骨醒目地露着。
但即便如此，枯柳道长也没有放弃，咬牙挺着剧痛，猛然画下了最后一笔！
血花止不住地落下，氤氲在空中，使得血雾愈发浓郁。
枯柳道长看着这一幕，阴沉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意。
下一刻，只见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符咒，挺着剧痛扔入了血雾当中。
黑色符咒正中咒文中央，猛地荡起一片幽光，霎时间，整片血雾仿佛活了过来，快速朝着中心涌去。
眨眼间的功夫，幽光竟化作一个漩涡，将血雾尽数吸纳，使得黑色符咒染上了一层血色。
修无缺皱起眉头，莫名之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心悸的感觉，仿佛那黑色符咒中蕴含着极大的危险。
艹！我就不信阻止不了！
修无缺双眼一凛，催动着樱花洪流转而轰向了血雾中的黑色符咒。
但与此同时，血雾尽数涌入漩涡，随之灌入了符咒当中。
霎时间，一片幽红的诡异光芒荡起，与轰来的樱花浪潮撞在了一起。
粉嫩的美艳樱花与诡异光芒瞬间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副难以描述的壮阔景象。
但修无缺还未来得及多看两眼，诡异的幽红光芒就膨胀而起，将无数樱花逼退到大堂外。
修无缺陡然一惊，意识到自己的阻挠...失败了。
而看到这一幕，化作血人的枯柳道长却是笑了起来，眼中满是阴狠。
“修无缺！今日，死的必然是你！”
修无缺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满是血痕的身上打量，但看着看着，脸上突然露出戏谑。
为了成功刻画出咒文，枯柳道长不得不硬挨千本樱的尖刺，只能勉强护住要害部位。
而除了眼睛喉咙这些地方，枯柳道长身上唯一没有血痕的地方，就数腰胯位置了。
无论是双腿还是腰间，处处都流着血液，将道袍染成了深色。
而那一抹蓝，反倒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透着莫名的滑稽。
这家伙，还真是宝贝自己的身体呀。
修无缺忍不住露出笑容，但下一刻，脸色霍然凝重起来。
只见那幽红的光芒竟猛地收缩，旋转之间，化作了一道黑袍身影。
强大阴冷的气息转眼间笼罩道观，就连明媚湛蓝的天空，都变得有些昏沉。
修无缺眯起双眼，仔细打量起出现的那道身影。
对方闭着眼睛，冷峻的面容菱角分明，仿佛刀削斧凿一般。
在对方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漆黑长剑，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意。
看上去，此人颇有侠客的感觉，但修无缺深深地知道，对方乃是一只鬼物！
“嘿嘿，虽然现在烈阳高照，但我这只剑鬼可是恶鬼级别的，足够收拾你了！”
枯柳道长阴狠一笑，随即盘腿坐下，掐动了手诀。
下一刻，剑鬼猛然张开双目，幽绿的光芒骇人无比。
恶鬼级别？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和普通的鬼物不一样吗？
修无缺双眼一凝，眉头紧紧皱起。
他确实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剑鬼体内回荡着极强的阴寒力量，完全不是之前那三只鬼物可以比拟的。
第二十一章 我也会御剑术
这一刻，风云变幻，阳光尽数退去。
整座道观，仿佛成了鬼蜮一般，涌动着刺骨的寒意。
不过修无缺并没有不适的感觉，虽然他是一个活人，但终究拥有着死神的力量。
非要划分的话，他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鬼物了。
倏然，枯柳道长掐动手诀，堂内的黑衣剑鬼消失了身影。
咻——
长剑出鞘，如游龙一般刺向修无缺。
声未至，漆黑长剑已然刺至面前。
修无缺瞳孔一缩，赶忙朝后方飞退，同时催动樱花卷向剑鬼。
剑尖紧追而来，不断靠近着修无缺的咽喉。
即便他的身体在灵压的改善下远非常人，但速度依旧比剑鬼要慢上不少。
不过千本樱的速度可不慢，虽然以修无缺如今的灵压强度，还无法完全发挥千本樱的力量。
但速度，本就是千本樱的优势之一。
霎时间，美艳的樱花就席卷而来，锋芒突刺向剑鬼。
坐在堂内的枯柳道长看到这一幕，立即掐动手决，改变了剑鬼的动作。
下一刻，剑鬼眼中的幽绿光芒闪耀了几分，猛地将手中长剑掷出，同时止住身形，朝大堂飞退而去。
这一幕出乎了修无缺的预料，待回过神时，长剑已然飞至身前。
嗤！
仓促之间，修无缺只来得及避开咽喉要害，但在脖颈的一侧，却被划出了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一时间，修无缺忍不住泛起冷汗，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受伤。
而且刚刚他如果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现在那柄长剑恐怕就直插在他的咽喉了。
但他还未来得及查看伤势，耳边就再次袭来了锋锐之声。
他没有犹豫，赶忙朝着旁边不顾形象地扑了出去。
咻——
漆黑长剑携着劲风擦身而过，但紧接着就在空中一个急旋，骤然刺了回来。
艹！御剑术！？
不过那又如何，老子我也会！
修无缺眼中闪过愤懑，挺身而起的瞬间，立即操控着所有樱花汇聚到身前，如游龙一般朝黑剑撞去。
轰地一声，黑剑与千本樱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骇人的气浪。
院里仅有的几棵树木立即歪倒，覆盖着尸骨的黄土也被掀起，露出一个浅坑。
这时候，修无缺反倒有了分心的机会，注意到了堂内的枯柳道长。
只见对方正不断掐着手诀，血肉模糊的面容狰狞无比。
而那剑鬼，则站在他的身前同样掐着手诀，仿佛他控制着剑鬼，而剑鬼又控制着黑剑。
好哇，跟我这儿玩套娃呢？
修无缺咬紧牙关，浑身的灵压奔涌而出，传荡到了漫天樱花之中。
霎时间，笼罩在樱花堆中的黑剑就轻轻颤动起来，仿佛无力维继一般，猛地被掀飞出去。
枯柳道长心下大骇，赶忙控制着剑鬼捏起手诀，稳住了失去控制的黑剑。
该死！
青天白日地根本就发挥不出剑鬼的真正实力，自己又糟了反噬，真是倒霉！
枯柳道长愤懑地想着，转眼间又见漫天樱花朝自己扑来，如密密麻麻的狂蜂一般。
哼！就算实力发挥不出又怎样，剑鬼终究是恶鬼级的！
下一刻，剑鬼闪身出现在枯柳道长的身前，浑身弥散着幽黑的气雾。
紧接着，他猛地掐动手决，浮在身前的黑剑陡然冒出幽光。
嗡嗡——
轻吟声回荡而起，黑剑竟在瞬间变化成了数十把，环绕在剑鬼与枯柳道长的周围。
紧接着，数十把黑剑一同舞动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挡住了扑来的樱花浪潮。
修无缺不由眯起双眼，无论他如何操控千本樱，都无法越过那剑环分毫。
这剑鬼有点东西啊...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
修无缺眼中闪过微光，随即操控着千本樱回到了身边。
枯柳道长满脸鲜血地投来目光，仿佛行将就木一般，气息有些微弱。
不过此刻他更好奇的是，修无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打了吗？
想到这里的枯柳道长立即开口说道：“喂...收手吧...反正你也没死，我反倒还亏了三只精心培养的厉鬼呢。”
听到这番话，修无缺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你是亏了三只厉鬼，但原身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啊。
而且都打到这个地步了，岂是你想停就能停的。
这一刻，修无缺眼中闪过狠厉，看着不断飞舞的剑环，立即催动了千本樱。
御剑术是吧？老子我还会万剑归宗呢！
顷刻间，漫天的樱花就汇聚在修无缺的身前，朝着他想象的形状凝聚。
眼看着没有得到回复，且修无缺有所行动，枯柳道长的心头立即闪过不详的预感。
可恨啊！天时地利人和我一个都不占，真是气煞老夫了！
既然你要拼，那我就顺了你的意！
一时间，枯柳道长眼中闪过凶狠，沾满鲜血的面容狰狞无比。
唰唰唰——
他与剑鬼迅速掐动手诀，幽寒的气息浓重到了极点。
转眼间，法力近乎枯竭的枯柳道长就萎靡了下去，发丝染上斑白，身躯也枯瘦了许多。
但与之相反的是，剑鬼的身躯却愈发凝实，飘荡的幽黑气焰涌动着令人心颤的寒意。
下一刻，剑鬼眼中绿芒大涨，数十把黑剑停止舞动，皆威风凛凛地飘荡在身前。
猛然间，幽黑的气焰在黑剑上绽起，如同幽冥鬼火一般骇人。
阴冷的气息不断涨高，本就昏暗的天空变得愈发厚重，仿佛蒙上了黑压压的乌云。
整个道观，真正有了修罗鬼蜮的感觉，生人勿近。
饶是修无缺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由有些心悸。
不过在看到枯柳道长仿佛要猝死的样子后，他心里立即平静了许多。
想必，想要驭使这等凶悍的鬼物，并不是有手就行的，枯柳道长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实际上正如修无缺所想，枯柳道长虽是练气大成的境界，但恶鬼级别的剑鬼，并不是他能够随心所欲使唤的存在。
除了法力，还需要他用精气供养，即便最后胜了，寿元也会折损数年。
但他别无它法，谁让精心培养的三只厉鬼，都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被修无缺给斩了呢？
如今大难临头又遭了反噬，他为了保命，也只能硬着头皮使用这张底牌了。
第二十二章 心悸
黑云沉沉，寒风幽幽。
修无缺看着枯柳道长行将就木的样子，提气催动了灵压。
转眼间，由细密锋刺组成的樱花就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把把利刃。
虽然没有太长太大，仅有着水果刀的规模，但数量却是极多。
粗略一看，少说也有近百把锋刃，香风萦绕之间，尽是逼人的锐意。
虽然这算不上是真正的万剑归宗，但也勉强算是一个低配版了。
一时间，樱花锋刃面向了绽着冥炎的数十把黑剑，满场充斥着骇人的锋芒。
枯柳道长眼含怨毒地看着，对修无缺的恨意仿佛弥漫到了骨子里。
该死的混账东西，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些奇异手段，但都不重要了。
既然你想要我死，那就看谁能活下来吧。
他枯槁般的手掌立即掐动手诀，控制着英武不凡宛如魔君降世的剑鬼，催动起冥炎黑剑。
嗡嗡几声轻吟，迫人的寒意四散而起。
而剑鬼也在同一时间飞身而起，脚踏在了一柄黑剑上。
如果不是那狰狞的绿眸，以及阴郁在浑身的阴寒气焰，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剑仙的感觉。
下一刻，他手中掐动剑诀，周身的黑雾立即大涨，将整个大堂染成了幽黑一片。
冥炎高涨，锐意逼人。
倏然间，剑鬼就踏剑飞身而起，携着数十把黑剑如流星一般激射向修无缺。
那片幽黑顿时如飞瀑一般激荡而起，仿佛遮天蔽日的云团，欲要吞噬一切。
面对这一幕，修无缺浑身的灵压沸腾不已，双眼激起荧光，如星辰一般璀璨。
下一刻，樱花锋流激起璀璨白芒，仿佛浩然正气一般，朝着剑鬼飞射而去。
一时间，粉嫩的柔和光芒携着锐意轰向了扑面而来的幽暗飞瀑。
呼——
尚未相碰，恐怖的气浪就在中央爆发，卷起黄土朝四周飞射。
修无缺眯了眯眼，目光穿过气浪，瞥见堂内双目血红，面目狰狞的枯柳道长，心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轰——
樱花锋刃与阴寒黑剑终是碰撞在一起，整片天地顿时变色，骇人的声势席卷全场。
一股巨大的压力骤然落在修无缺的身上，他只得咬紧牙关，不断激发着灵压。
而堂内的枯柳道长同样不好受，为了维持攻势，他的精气不断被剑鬼吸收着。
转眼间，他的面容就攀上皱纹，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如耄耋老人一般。
气浪中央，樱花锋刃轰击在黑剑之上，仗着数量的优势硬生生挡下了对方。
但那冥炎显然不是摆设，在它的笼罩下，樱花锋刃竟开始如雪一般消融。
相信再过几息，数百只樱花锋刃就将散去，任由阴寒黑剑飞射而来。
冷汗不自觉地滴落，直到这一刻，修无缺才真正感受到了枯柳道长口中恶鬼级的实力。
那宛若实质的阴寒之感，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掌，死死掐住了他的心脏。
如果不是时机占优，剑鬼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他恐怕会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现实如此，老天终是站在了修无缺这一边！
锵——
倏然间，樱花锋刃如雪一般消融，黑压压的气焰如海浪一般朝修无缺压去。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香风突然扑入枯柳道长的鼻尖，激起了他的疑惑。
不过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正准备掐动手决，一鼓作气干掉修无缺的时候，一抹钻心的痛感突然席卷全身。
“呃...”
一抹鲜血从口中渗出，他缓缓低下头去，却只看到一把美艳至极的锋刃从胸腔刺出。
怎..怎么会！？
骇然涌动在心头，枯柳道长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柄樱花锋刃是从哪里来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毕竟修无缺凝聚出的樱花锋刃足有近百之数，想要偷偷藏起一把，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激荡的气浪掀起黄土，更是为修无缺提供了方便，成功操控着樱花锋刃绕到了枯柳道长的身后。
砰砰——
心脏的跳动迅速微弱，且每一次都会传递来撕心裂肺的痛感。
这一刻，枯柳道长只觉得浑身冰冷，眼皮沉重，他明白，遭到重创的自己是绝对活不下去了。
但就算要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他眼内泛起浓重的怨毒，拼着最后一口气猛地掐动了手诀。
紧接着，他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一层表皮。
干瘪浑浊的眼球从眼眶凸出，如同干尸一般的他紧紧盯住了修无缺，仿佛要拖着他一同沉沦到无间地狱。
轰——
剑鬼身上的气势猛然暴涨，整个幽黑飞瀑愈发昏暗，如同夜幕一般遮盖了道观的天空。
下一刻，剑鬼掐动手决，阴冷冥炎喷涌而起，携着所有黑剑一同轰向修无缺。
恐怖的气浪骤然袭来，樱花锋刃竟如鹅毛一般被掀得四散，根本无法抵挡。
修无缺大骇不已，赶忙朝着道观外飞退，同时不断召回四散的樱花，朝着剑鬼轰击而去。
樱花飞射，但还未靠近到剑鬼身边，就被环绕的黑剑斩碎，化作尘埃消散。
一时间，剑鬼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千本樱的抵挡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咻！
恐怖的声浪瞬间袭向修无缺，当他飞退出道观的同时，骤然轰向了他。
嗤——
数十把黑剑激射而来，冲破樱花的阻拦后余势不减地落在了修无缺的身上。
霎时间，数十把黑剑就刺入他的胸膛，恐怖的力量仿佛要撕碎他。
修无缺突感一阵心悸，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冰冷得可怕。
但黑剑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贯穿身躯，反而随着他的飞退，悬停在了道观门口。
“呼..呼..”
修无缺心有余悸地站在门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心中满是骇然。
好...好险..差点就挂了。
咻地一声，剑鬼踩着黑剑，骤然出现在了门口。
但他同样悬停在了门口，没有越出分毫。
这一幕反倒让修无缺来了兴趣，不顾伤势地走上前来，警惕地观望着。
只见剑鬼踩着黑剑，闪着绿芒的双眼直视前方，透出一股无神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修无缺的错觉，他莫名觉得剑鬼眼中的绿光似乎弱了一些。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目光转而投入了道观当中，看向了堂内的枯柳道长。
对方此刻的身形宛如枯槁一般，皮肤下的白骨清晰可见，凸出的双眼满怀怨恨，紧紧盯着修无缺之前所站立的位置。
修无缺看得出来，对方..已经没气了。
第二十三章 搜刮
看着枯柳道长宛如骸骨的样子，修无缺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并不确定剑鬼为何会止步于道观门口，但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要么是因为枯柳道长死去，失去了对剑鬼的控制。
要么..就是距离受限，剑鬼无法离开枯柳道长太远的距离。
但不管怎么说，都可以算作修无缺胜了，虽然有些胜之不武，全靠一手偷袭。
但修无缺向来就不标榜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对这样的获胜方式毫无愧意。
不过刚刚的生死一瞬倒是让他及时醒悟，压下了自拥有斩魄刀以来的傲慢，同时也让他发现了一些不足之处。
他非常清楚，今天如果不是自己的运气足够好，他早就被枯柳道长拉着同归于尽了。
究其根本，始终是他太过轻视枯柳道长，自以为斩魄刀的力量能够战胜一切。
但实际上，刚刚拥有千本樱始解一天不到的他，根本没能完美发挥出这份力量。
现在的运用，只不过是一些傻瓜套路，能够战胜枯柳道长，除了不讲武德之外，真是全靠老天保佑了。
从今往后，无论是什么时候，自己都不能再小看别人，尤其是修行中人。
这样告诫着自己，修无缺的目光转而落到了院子里。
此刻，随着枯柳道长的死去，剑鬼回归了一种无神的状态，恐怖的幽黑飞瀑早已四散。
整个夜幕渐渐变淡，浓重的黑云也慢慢散去，阳光穿透云层，射到了道观当中。
很快，院内森然的感觉就消散一空，剑鬼沐浴着阳光，浑身激起大量的烟雾。
一时间，数十把黑剑凭空消失，仅剩下剑鬼脚下的一柄。
修无缺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升起庆幸。
对于鬼物而言，想要在白日现身必定困难无比，而枯柳道长的一切手段都在驭鬼之术上。
无形之中，自己已经占了极大的便宜，这剑鬼的实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想到这里，修无缺不由回想起先前剑鬼的恐怖气息，心头忍不住颤动。
这恶鬼级究竟代表着什么？如果是夜里的话，自己恐怕会凉得彻底。
意识到这一点后，修无缺更是不断告诫着自己，以后万不能再这样鲁莽。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剑鬼吸引了过去。
只见对方在阳光下不断冒出白烟，身影逐渐变淡，仿佛即将魂飞魄散一般。
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感知不到鬼躯的疼痛，满是呆滞之感。
想来，经受了驭鬼之法的他，早就被抹去一切神智，成为了最听话的宠物。
在没有得到指令之前，即便被阳光炙烤而死，他都不会有任何行动。
修无缺看着这一幕，心头不由闪过悲戚，一脸哀伤地说道：“死了还要供人奴役，实在是凄惨，就让我来帮一帮你吧。”
“死在我的刀下，总比魂飞魄散要好的多吧。”
修无缺闭上双眼，心念随之一动，先前溃散的樱花瞬间飘至身旁，如龙一般轰向了剑鬼。
霎时间，毫无反抗的剑鬼就被樱花淹没，锋刃贯穿鬼躯，闪过冰冷的锋芒。
仅仅片刻，剑鬼的鬼躯就涣散不已，在阳光下淡到了极点。
见此一幕，修无缺解除始解，握住了回归手中的斩魄刀。
他迈步上前，看着剑鬼漠然无神的样子，狠狠一刀从头到脚劈了下去。
流光闪过，剑鬼整个人一分为二，霍然化作淡淡光点，涌向了修无缺。
不一会儿的功夫，剑鬼就完全消失，唯有修无缺默默站在原地。
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仿佛内心多么地哀伤，但很快，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就破灭了这个形象。
一时间，剑鬼的灵魂力量就被吸纳入体，修无缺的灵压随之暴涨，足有原来的一倍之多！
这恐怖的涨幅，瞬间让修无缺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先前的悲戚模样荡然无存。
只不过他刚笑了出来，胸前和脖颈的伤口就猛地泛起痛意，疼得他扯了扯嘴角。
不过他依旧在笑着，毕竟他成功地站到了最后，既杀死枯柳道长为原身报了仇，又斩杀恶鬼级的剑鬼，提升了大量的灵压。
这般收获，他怎能不笑？
随后，他迈步走入道观，迎着阳光来到了毫无森寒之感的院子。
经过一番激战，此刻的小院已经是狼藉一片，众多凹坑随处可见，而树木更是被吹倒在院角。
修无缺默默前行，脚步刻意绕开了黄土中露出的白骨，走到了枯柳道长的面前。
“人在做，天在看，虽然我还不了解修行中人如何看待驭鬼之法，但你用其迫害良人，活该遭此报应。”
“你说是吧？”修无缺缓缓蹲下身，看着枯柳道长突然露出了笑容。
可惜枯柳道长已经不能回答他了，否则一定会蹦起来狂骂一番。
“是个屁！如果不是老夫糟了反噬，现在又是大白天，你还不讲武德地偷袭，老夫早把你万剑穿心了！”
这番话修无缺自然是听不到的，他缓缓伸出手去，把枯柳道长放平，然后扒了个精光。
苦战一番，自己还险些死了，如果不搜刮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这样想着，修无缺利落地翻找起来，如果不是碍于恶心，他甚至不介意给枯柳道长检查一下身体。
尤其是某些藏污纳垢的地方，说不定藏了什么宝贝呢？
不过修无缺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恶心就不说了，如果枯柳道长真有宝贝，刚刚交战的时候恐怕早就拿出来用了。
不一会儿，修无缺就结束了搜刮，脸上弥漫起淡淡的忧伤。
真是个穷鬼，难道苏娟和白管事雇你杀人，就随便给了几两银子？
看着手里的碎银，修无缺忍不住摇头，颇有些黯然神伤的感觉。
他不知道的是，昨夜枯柳道长怀揣着一百两巨款，包了春居楼的花魁一整宿。
虽然有些不值当，但对赚钱轻而易举的枯柳道长而言，春宵才是最值钱的，根本不在乎花费。
这可就苦了修无缺了，不过他也勉强满足了，把银两小心翼翼收好后，看向了搜出了另一件物品。
那赫然是一本老旧的书籍，古朴的书面上写着“三清练气诀”五个字。
第二十四章 剧本不对
修无缺心有所感，意识到这是和修行有关的书籍，当即揣入了怀中。
随后，他不免幽怨地瞪了枯柳道长一眼，显然是不太开心。
他分明记得，枯柳道长在一开始受伤的时候，就立即服下了一枚丹药。
这之后，横贯他胸口的刀痕就立马结痂，就连之后被樱花锋刺划出的细密伤痕，都很快止住了鲜血。
这等强效的丹药，修无缺自然是心动不已。
可惜...他并没有搜到，先前的那一粒，恐怕是最后一颗了。
怅然地看了枯柳道长一眼，修无缺摇摇头，转身朝外面走去。
但很快他又扭身走了回来，看着不着片缕，宛如尸骨的枯柳道长，为其盖上了衣物。
“勉强让你体面一点吧。”
留下这么一句，修无缺再没有犹豫，迅速离开了道观。
明媚的阳光照耀山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修无缺选择原路返回，快步朝林中奔去。
但这一刻，全身心放松下来的他，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
要知道，先前的数十把黑剑可是差点贯穿了他的胸腔。
虽然最终停滞了下来，但他胸前已然是血淋淋的一片，胸骨断裂了不少。
所幸斩杀剑鬼之后，他的灵压大涨，危急的伤势稳定了许多。
虽然没有了死亡的风险，但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
此刻，他只得咬牙保持着神智的清醒，快步朝安良县城赶去。
至于留在道观养伤，修无缺想都不敢想，毕竟先前的战斗很有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若是有人或是有妖寻了过来，看到伤势遍体的修无缺，免不了会起黑心。
相比起来，还是返回安良县城更靠谱一些，也方便修无缺为之后的浪迹天涯做些准备。
......
夜色沉沉，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修无缺慢蹭蹭地赶回了安良县城。
去的时候仅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但回来却足足耗费了三个时辰。
原本轻快悠然，可以像仙人一般飞窜的山林，对负伤的修无缺而言，却仿佛成了荆棘地狱。
艰难跋涉之中，修无缺还要提防着有猛兽被他身上的血腥气味引来，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此刻，修无缺的伤势已然结痂，但细看之下，依旧在往外渗着血丝。
走在街上，他的脚步虚浮无比，双眼中闪着重影，颇有油尽灯枯的感觉。
不过修无缺依旧在坚持着，他慢慢迈着脚步，黯淡的眼眸里闪着坚毅。
不一会儿，他来到一条小巷，搀扶着墙壁走了进去。
前方不远处，正是他赶回安良县城的目的地所在——原身的老宅子。
没过多久，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不由定睛一看。
只见在一户房门前，赫然有两名男子，正拉扯着一名少女。
小巷并不宽敞，射入的月光十分昏暗，修无缺根本看不清什么。
能够认出性别，全都是因为体态的差异过大，凹凸非常明显。
不过修无缺并没有掺和的心思，无论是家庭纠纷还是强抢民女，都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当他再走近一些后，霍然发现...那帮人拉扯的地方，正是修家老宅的房门前。
修无缺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止住脚步等待纷乱结束的心思。
他迈步上前，声响逐渐引起了那两名男子的注意。
“喂，小子！不要多管闲事，给爷我一边儿待着去！”一名男子蛮横地啐了一口，眼中闪过凶光。
修无缺无动于衷地走上前去，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姑爷！”
熟悉的声音霍然传入修无缺耳中，他仔细一看，只见正被两名男子拖拽着的少女，赫然是酒儿！
修无缺眯起双眼，但还未说什么，一名男子就走出来捏着拳头说道：“哟，原来认识啊。”
“不过小子，想要英雄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啊。”
修无缺没有理睬，目光落在了正不断挣扎着的酒儿身上，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怎么会这么巧呢？会不会是酒儿设的一个套？
但现实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下一刻，面前的男子见他一脸淡漠，毫无退去的迹象，立即扑了上来。
无奈在眼中泛起，修无缺其实并不想掺和，毕竟他的伤势沉重，而酒儿对他的态度又有些古怪。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出手了，所幸他的灵压非常充沛，和外表的虚弱完全是两个极端。
霎时间，阴冷气息喷涌而出，幽光随之闪动，锋锐的漆黑长刀出现在了手中。
咻——
长刀斩出，男子尚未近身，脖颈上就抵住了锐物。
他不由愣住，但脖间传来的冰寒却不断提醒着他，这次踢到铁板了！
看着修无缺漠然的样子，他赶忙摆起双手，一脸慌张地说道：“别...别激动，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这就把人放了。”
修无缺对此颇感无语，但男子看着抵在脖子上的黑刀，却是慌得一批。
立即朝身后的同伴喝道：“没听到吗？让你他妈的快把人给放了！”
紧紧攥住酒儿手腕的男子眼中闪过愤懑，看着娇柔美艳的酒儿，内心充满了犹豫。
但这个时候，酒儿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尖锐的虎牙直接穿透皮肉带起血花。
“啊！”
男子吃痛不已，酒儿立即挣脱他的钳制，快步跑到了修无缺的身旁。
修无缺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抽回斩魄刀，神情冷漠地说道：“滚吧。”
“诶诶..”男子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狂奔出去，带着有些不情愿的同伴快速离去。
但这个时候，酒儿却一脸焦急地说道：“姑爷，我的卖身契被他们抢了！”
修无缺无奈扶额，这丫头，才一个白天的功夫就让人把卖身契抢了去，真是只单纯的羔羊啊...
不过修无缺也没有完全相信，毕竟这很有可能是演给他看的一场戏。
随后，他便朝着离去的两人喊道：“把卖身契留下！”
但听到他的声音，奔走的两人却跑得更快了，显然没有归还卖身契的想法。
看到这一幕，修无缺的眼中不由闪过疑惑，这剧本不对呀，难道...真的是一场意外？
第二十五章 条件
修无缺眼中微光闪烁不已，稍稍犹豫后，他低声唤道：“散落吧，千本樱！”
霎时间，斩魄刀闪过幽光，化作浩浩荡荡的樱花飘荡在修无缺的身旁。
他心念一动，樱花瀑布立即蜂拥而出，以极快地速度追上了逃跑的两人。
转眼间，樱花洪流就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两人，闪烁着慑人的锋芒。
逃窜的两人第一时间止住脚步，看着美艳的樱花脸色惊疑不定。
“交出卖身契，你们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修无缺冰冷的声音传来，但心有愤懑的男子却大声喊道：“凭什么？卖身契可在我的手上，那丫头理当是我的人！”
“明日，咱们官府见！”
说着的同时，男子立即朝飘荡在面前的樱花冲去，显然没感受到其中惊人的锋芒。
修无缺摇了摇头，并没有闲心再说什么废话。
下一刻，樱花飘荡而起，如数许流星一般迅速朝着男子飞射。
男子只觉眼前闪过粉嫩的弧光，下一刻，浑身就传来了极致的痛意。
无论是四肢，还是衣物掩盖的躯体，此刻霍然出现密密麻麻的伤痕，沁出了大量鲜血。
他双腿脱力地扑倒在地上，眼中满是骇然，只感觉死亡的阴影笼罩了自己。
不过那纯粹只是自己吓自己，修无缺下手可是非常有分寸的。
虽然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肉，但都只伤及表皮，顶多也就破个相，危及不到性命。
一旁最开始就认怂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双腿不由有些发软。
他赶忙扑倒在同伴的身上，从对方怀里取出卖身契，捧在手心递向了修无缺。
“交！交！我们交！还请您不要杀我们！”
大凶之兆啊！
竟然惹了这等奇人异士，对方若是杀了自己两人，恐怕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消除痕迹吧...
想到这里，男子更是浑身一颤，赶忙低下脑袋，不敢看修无缺一眼。
修无缺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一脸淡漠地走上前来，拿起了对方捧在手心的卖身契。
此刻，卖身契赫然沾满了血污，同时被千本樱斩得有些支离破碎。
不过这种东西，只要夺回来就行了。
“滚吧。”
冷冷留下一句，修无缺将卖身契交回到酒儿的手里，然后就朝着房门走去。
霎时间，漫天樱花消散一空，回归斩魄刀形态后，又立即化作幽光消逝。
男子眼中立即闪过庆幸的光芒，下一刻，他赶忙扛起地上的同伴，竭力逃向了巷子尽头。
修无缺没有在意，径直走到房门前，从怀里掏出一把有些泛锈的钥匙，插入了房门的锁孔当中。
这时候，酒儿一脸兴奋地捧着卖身契来到修无缺的身边，仿佛已经忘却了先前的可怕遭遇。
“谢谢姑爷！”
修无缺偏头看了她一眼，月光撒在酒儿的脸上，勾勒出一道柔美可爱的轮廓。
但他很快就回过脑袋，不发一言地走入了老宅当中。
酒儿正准备迈步跟进去，但房门很快就朝着她压来，紧紧合在了一起。
刹那间，酒儿脸上的笑容就消逝一空，红肿的眼内再次激起了泪水。
她记了起来，姑爷..已经不要自己了。
她默默蹲下身子，孤独无依地把脑袋靠在了门檐上，任由泪水滴落着。
但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闷响从门内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倒了。
她赶忙挺起身来，用力朝房门推去，这才发现房门并没有反锁上。
而修无缺正躺在进门的地方，脸色苍白不已，毫无血色。
想来，修无缺还未来得及锁门，整个人就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酒儿赶忙飞奔进来，捧起修无缺的脑袋一脸焦急地呼唤着：“姑爷！姑爷！你怎么了！？”
呼唤之间，修无缺的眼睛似乎睁开了稍许，但很快又紧紧闭上，彻底昏了过去。
酒儿立即查看起来，这才发现修无缺的胸前有着一大块血痂，正不时往外渗着血丝。
而在他的脖颈一侧，同样有着一道伤痕，只是没有胸前的那般恐怖骇人。
看到这一幕，酒儿不再犹豫，赶忙关上房门，拖着修无缺沉重的身躯朝屋内挪去。
月光下，酒儿柔美的脸上满是急色，娇小的身躯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
......
恍惚之间，修无缺仿佛看到了酒儿着急的面庞。
不过当他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却只看到一片浩瀚天地，如星空般广阔。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修无缺立即兴奋起来，目光看向了中央散发着幽黑光芒的黑色长刀。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修无缺竟感觉那幽黑的光芒似乎延伸了许多，有着朝周围扩散的趋势。
不过还未思虑太多，一阵冰冷无情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为斩魄刀——千本樱注入刀魂，即可获得卍解。”
“同时，宿主可获得解锁第二把斩魄刀的机会。”
声音出现的同时，黑色长刀周围的幽光竟扭曲起来，在虚空中凝聚成了相应的文字。
修无缺不由称奇，不过让他更加兴奋的，却是其中的内容。
卍解啊，那可是死神的顶级力量啊。
到时候，自己的实力恐怕会直接翻上几倍吧？
不过很快，修无缺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注入刀魂？那是什么意思？
修无缺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刻，解锁第二把斩魄刀的机会，在他眼中反倒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可惜，直到幽光大涨，他的意识回归昏沉，修无缺都没有想出任何的思绪。
......
暗夜深沉，群山幽寂。
树木的枝杈交错，如万千妖魔一般张牙舞爪，满是阴寒气息。
森白的月光照耀密林，映射出一双双幽光闪烁的兽瞳，野性弥漫四处。
在一座山巅上，密林之外有着一处光滑圆整的平台，反射着净白的荧光。
但这时，却有一只狰狞骇人的兽爪落在了上面，漆黑的毛发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视角往上看去，那赫然是一头体壮如牛的黑豹，幽绿的双目满怀嗜血之感，狰狞的利齿寒光烁烁。
而最为骇人的是，竟有一道人盘坐在黑豹的背上，银白的月光笼罩周身，颇有仙风道骨。
第二十六章 声音
月色下，道人的肌肤如雪一般晶莹白皙，比之婴儿都要娇嫩几分。
双眉细长，尾端像柳枝一样荡在眼角，而它的颜色，竟是纯白之色。
看上去，就像是潜修在深山中的得道高人，岁月无痕与日月同辉。
此时，他的眼眸深邃不已，在月色下闪着幽光，直勾勾地盯住远方。
“枯柳啊枯柳...你天资愚钝，性子又粗心大意...果然不出为师的所料，死在了你师兄弟的前头。”
“虽然没什么好可惜的，但你终究是我枯木的弟子，于情于理..为师都得替你报这个仇。”
顿了顿，道人突然淡笑起来：“听说那老蜈蚣当上了大乾的国师，正好可以找它叙叙旧，观摩一下传说中的化龙之道。”
下一刻，他身下的黑豹就颇有灵性地抬起爪子，一步步驮着他潜入了黑压压的山林。
......
翌日清晨，修无缺缓缓醒来，第一时间察觉到手臂上沉重万分，似有重物压着。
他偏头一看，只见酒儿正趴在他的胳膊上沉沉睡着，眼眶有些肿胀，边缘还有黑眼圈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修无缺自然明白过来，昨夜的自己伤势沉重，为了帮酒儿夺回卖身契，又消耗了太多心神，一个不察，就直接昏了过去。
显然，是酒儿照顾了他一夜。
一时间，他的心绪不免有些复杂，转而移开目光看向了屋内。
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和原身的记忆相差不大，正是修无缺自己的房间。
此刻，虽然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打扫过，但每个地方都透着整洁，没有脏乱的痕迹。
修无缺当然不会觉得这是正常的，目光不由自主挪回了酒儿的身上。
想必，也是这丫头打扫的吧？
想到这里，修无缺不禁淡笑起来，眼中闪过动容。
其实仔细想想，酒儿就是一个单纯的小丫鬟，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样子。
而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图的，一没钱二没势，算下来就只有一条命了。
但如果酒儿是为了他的性命，现在的他只怕也醒不过来了吧？
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对她无缘无故就想要跟着自己有些怀疑罢了。
修无缺摇了摇头，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对酒儿的戒心与偏见却是消减了许多。
下一刻，他轻轻晃动手臂，摇醒了酒儿。
酒儿的眼皮轻轻颤动，睁开一双满是血丝的大眼睛。
看到修无缺的第一时间，酒儿就赶忙挺起腰身，脸上露出了喜意：“姑爷你醒了！”
“嗯。”修无缺点点头，然后揉了揉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挺起了腰身。
看到他的动作，酒儿立即眼怀关切地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姑爷你快躺着，小心把伤口给撕裂了。”
“我已经没事了。”修无缺笑着推开了她的手，嗅着胸前淡淡的药酒味问道，“你昨晚给我擦药酒了？”
“嗯，昨夜时辰太晚，奴婢心想应该找不到大夫了，就简单给姑爷你处理了一下，幸好屋里的药酒还能用。”
酒儿说着，但眼中依旧怀着关切，双手紧紧捏着，似乎在琢磨着该如何让姑爷乖乖地躺下。
修无缺察觉到这一点，当即温暖地笑笑，然后解开内衫，将胸前的伤势完全摊开。
只见血痂形成的疤痕牢牢覆盖在伤口上，不再有细密的血丝渗出，比之昨夜恢复了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会这样？”酒儿一脸惊奇地问道，忍不住凑近过来，瞪着大眼睛仔细观察。
修无缺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但也只让她看了一会儿，就重新系上了内衫。
“好神奇啊..”酒儿眨动着单纯的艳梅，慢慢看向了修无缺的脖颈。
只见那里的伤痕同样结起疤痕，颇有老旧的感觉，仿佛新生的嫩肉已经快长好了。
酒儿探究似地看了一会儿，但她想了半天，小脑袋瓜里根本找不到相应的解释，只能当做是姑爷的奇异之处。
随后，她干脆将好奇心抛到脑后，一脸喜悦地说道：“姑爷的伤势恢复得这么快，酒儿也就不用担心了。”
“傻丫头。”修无缺笑着伸出手去，在酒儿的脑袋上揉了揉。
这一刻，酒儿感受着修无缺的亲昵，眼中猛然闪过亮光。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从修无缺生气以来，就再没有揉过她的脑袋，如今做出这样的举动，岂不是代表着...
“姑爷你...不生酒儿的气了？”
修无缺的手掌随之收回，顺手又刮了一下酒儿的琼鼻，脸上的笑容温柔又平淡。
“早就不气了。”
实际上，修无缺确实被酒儿良善的性格给狠狠气了一顿。
但让他不愿意接受酒儿的真正原因，是酒儿对他的依恋有些超乎寻常了，仿佛另有所图一般。
不过现在的他也算是看清楚了，酒儿既不图财也不害命，是真的想要跟着自己。
虽然这颇有几分荒唐的感觉，但修无缺看得出来，酒儿真是这样想的。
说不定，是馋我的身子呢？
修无缺嘿嘿一笑，突然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信心。
不过很快又泛起忧愁，如果自己真这么令人着迷的话，以后可怎么办？
不会随便遇到个女的，就像酒儿这样要跟着自己吧？
虽然满心忧愁，但修无缺却笑得愈发张狂，都快要合不拢嘴了。
“姑爷你笑什么呢？”酒儿看着傻笑的修无缺，忍不住问道。
修无缺当即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回归到正题上来：“酒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严格说来，我们认识也才不到一个月吧？”
酒儿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一脸软萌地抿住嘴唇，沉吟半晌后才张开嘴巴。
“酒儿也不知道...只是当姑爷你要离开苏家的时候，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酒儿..”
“要一生一世跟在姑爷的身边。”
“嗯？这么说的话，跟在我身边并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修无缺皱起眉头，莫名感觉有些古怪。
酒儿咬住下唇，想了想后一脸单纯地说道：“那是奴婢自己的声音，当然是我的想法咯。”
第二十七章 不像话
修无缺眯起眼眸，心中的古怪感愈发浓郁。
一般说来，心声确实是自己的想法，但按酒儿的意思，她只不过是把自己心底的一个声音当成了自己的想法。
这其中可是另有玄机啊。
毕竟照常理看来，心声代表的就是自己个人的想法，但这个世界，可是有妖魔仙佛存在的。
凭借一些术法侵入他人的心灵，然后借此影响对方，这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而酒儿，很有可能就是被人侵入心门，植入了跟随自己的念头，否则这一切就很难解释得通了。
一时间，修无缺想起了死在他手上的枯柳道长，但很快又排除了对方。
毕竟人家都已经死了，就算有通天的法术，恐怕都不会再发挥作用了吧。
这一刻，修无缺的眉头越皱越紧，根本想不出是谁影响了酒儿的内心。
毕竟原身就是个普通人，而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三天不到的时间，结仇最深的就是苏家了。
但酒儿身上的异样显然和苏家没有关系，否则昨晚昏迷的他，早就被苏家人给磨刀霍霍了。
想到这里，修无缺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只感觉头昏脑涨，根本没有头绪。
但这个时候，酒儿看着修无缺眉头紧皱的样子，只以为姑爷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纳她。
她没有犹豫，立即跪在床边，一脸哀求地看向了修无缺：“姑爷你就把酒儿带在身边吧，酒儿一定会听话的。”
“从今往后，只要是姑爷不喜欢的人，还有那些想要伤害我和姑爷的人，他们一律都是坏人！”
“无论姑爷怎么对待他们，酒儿都不会心软，不会再可怜他们了！”
酒儿的双眼闪着晶莹泪光，双手想要抓向修无缺的手掌，但又胆怯地缩了回去，满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修无缺看着这般委屈可怜的酒儿，整颗心都差点化了，立即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既然跟了我，那姑爷可就不要再叫了。”
酒儿愣了愣，很快就破涕为笑，双眼闪着小星星：“好的，公子！”
修无缺淡淡一笑，虽然酒儿的身上依旧怀有疑点，但如今至少有了一点点头绪。
而且自己也不用想得太过于极端，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想要谋害自己。
至少透过酒儿的双眼，修无缺看不到半点想要伤害他的心思。
说不定，酒儿是来报恩，特意伺候自己一辈子的呢？
修无缺不由想起某些神鬼志异中提到的奇幻故事，渐渐抛却了先前的顾虑。
不过那始终只是一些不靠谱的故事，修无缺只作为玩笑想想，并没有当真。
但不管怎么说，酒儿一直以来都没有害过自己，反而至真至诚地照顾着。
光凭这一点，修无缺就无法说服自己，要因为一个莫名的疑点，就此抛下酒儿。
为今之计，最恰当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终有一天，酒儿身上的蹊跷是会揭开的。
这样想着，修无缺顿时轻松了不少，朝着酒儿说道：“行了，帮我穿衣吧，今天还得准备远行的家伙事儿呢。”
酒儿兴奋地站起身来，忙不停地问道：“姑..公子，这么着急出发吗？”
“当然了，我还赶着仗剑天涯呢。”修无缺揉揉她的脑袋。
但实际上，修无缺心底还有另一个着急的原因，那就是苏家。
他可是砍了苏父的双腿啊，如果苏老太爷气昏了头选择报官的话，他恐怕就得开始逃亡生活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衙役上门，也就意味着苏家并没有报官。
但这种事情只会越想越气，说不定哪天苏老爷子想通了，不顾情面地选择报官呢？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不一会儿，修无缺就穿上一袭黑衣，带着酒儿走出了老宅。
虽然伤势还没有痊愈，但光看行为举止，根本看不出修无缺是一个伤员。
两人来到街上，随后就开始采买必备的东西，干粮、换洗衣物、以及最重要的地图等等。
傍晚时分，两人带着一堆东西，还有一匹勉勉强强能够称为健壮的白马回到了老宅。
两人略显疲惫地把东西放到桌上，酒儿立即倒水递给了修无缺：“公子喝水。”
“嗯，你也喝点。”
一饮而尽后，修无缺就来到院内，眼泛精光地看向了白马。
仗剑天涯，怎么能少得了骏马呢？
可惜的是，这匹白马根本称不上神俊。
身材略显纤瘦，双眼泛着无神，莫名之中还透着股病秧子的感觉。
不过修无缺也没有办法，他从苏家离开算得上是净身出户，身上唯一的银两都是从枯柳道长身上摸来的。
采买完必备的物品后，修无缺的银两就所剩无几，只够买档次最差的马匹了。
挑来挑去，也就这匹白马能入修无缺的眼。
看看马儿，准备准备行囊，夜色悄然而至。
简单洗漱后，修无缺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看到酒儿已经躺在了床上。
“酒儿，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酒儿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眨着软萌动人的眸子说道：“我给公子你暖床呀。”
修无缺轻轻挑眉，说道：“我不用你暖，去睡吧。”
“可是...酒儿就只收拾了这一个房间，今晚理当贴身伺候公子。”酒儿一脸单纯地说道。
“嗯？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修无缺的双眼忍不住瞪大，突然有些想歪了。
好呀！你个小丫头果然是馋我的身子！
酒儿当即自责地低下头去，有些委屈地说道：“酒儿没有偷懒的，只是昨夜忙着照顾公子，只来得及打扫这里。”
看着酒儿我见犹怜的模样，修无缺的心当即一软，忙安慰道：“我没有责怪酒儿你的意思，只是孤男寡女的...这不太好吧。”
谁知酒儿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奴婢本就是公子的通房丫鬟，以前是小姐不允许，奴婢才没有上床伺候。”
“如今不用听小姐的，自然要全心全意地伺候公子。”
这么一说，似乎挺合情合理的？
修无缺不由一愣，转而心一横，躺到了酒儿的身旁。
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比一个女人还扭扭捏捏，真是不像话！
第二十八章 策马奔腾
暖意袭来，一股淡淡的香气扑入鼻间，让修无缺的心神一荡。
下一刻，酒儿整个人就贴了过来，软玉般的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
修无缺的双眼忍不住瞪大，但还是忍耐着说道：“快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嗯，公子。”酒儿应了一声，靠在修无缺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但嗅着鼻尖的淡香，感受着一旁的娇柔，修无缺的心头却渐渐火热起来。
唉...这算什么事嘛。
内心幽幽一叹，修无缺只得强压下心底的欲望，强迫自己入睡。
但突然间，一只娇柔的小手竟往下面一探，紧紧攥住了棍棒。
这一刻，酒儿睁开明亮的眸子，单纯的脸上满是真诚。
“公子，需要酒儿伺候吗？”
修无缺的呼吸急促起来，浑身火热难耐，但在看到酒儿纯净至极的眸子后，陡然冷静了许多。
他扒开酒儿的手掌，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不许胡闹，睡觉。”
“哦..”酒儿应了一声，话音中莫名带着失望，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色深沉，修无缺逐渐冷静下来，心头的火热缓缓散去。
但就在他准备安心入睡的时候，酒儿突然有些委屈地问道：“公子是不是..不喜欢酒儿？”
修无缺愣了愣，看着酒儿闪烁起泪光的眸子，心底泛起一抹怜惜。
“傻丫头，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我就不会让你跟着了。”修无缺伸手把酒儿揽入怀中，柔声安抚起来。
感受着怀中的暖意，酒儿甜甜一笑，但很快又疑惑地问道：“那公子为何不让奴婢伺候？”
“莫非..是看不上酒儿的身子？”
真是直白啊...修无缺忍不住挑眉，伸手在酒儿的额头弹了一下：“没羞没臊。”
“可这些都是酒儿该做的呀，与公子之间，何需在意羞耻。”酒儿揉着额头，脸上充满了不解。
看到这一幕，修无缺倒是反应了过来，深受义务教育影响的他，信奉的是人人平等。
但这是古代，人被划分为三六九等，奴婢下人这些身份的人是没有人权的。
对于主家而言，若是看上了哪个娇俏的丫鬟，当晚就可以唤来贴身服侍。
某种程度上，奴婢与主家之间，确实是不在意羞耻的。
想到这里，修无缺在心底轻轻一叹，看着酒儿说道：
“酒儿，我并没有把你当做是奴仆一般的存在，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情，没必要以我为中心，更不用整天想着伺候我。”
酒儿默默眨了眨眼睛，似乎并没有理解修无缺的意思，但她很快就露出了甜美的笑颜。
“虽然不明白公子你的意思，但酒儿就是公子的丫鬟呀，伺候公子是应该的。”
修无缺心头泛起无奈，看着酒儿甜美的笑容，终是放弃了解释。
罢了罢了，反抗不了就默默接受吧。
只是酒儿，我绝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的。
想到这里，修无缺搂紧了怀里的酒儿，低声说道：“那就听话，乖乖睡觉。”
“哦～”酒儿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气息渐渐绵长。
而修无缺也沉下心神，怀抱着娇香软玉，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当修无缺苏醒的时候，酒儿就已经端着热水走入了房内。
原本在酒儿起床的时候，他就醒了一次，有心让她多睡一会儿，但却被拒绝了。
没办法，奴婢的自觉让酒儿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如何伺候好修无缺。
不多时，修无缺就在酒儿的帮助下打理好一切，身着一袭黑衣走到了院里。
酒儿则关上屋子的门窗，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裳，走到了他的身旁。
此刻，两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袱，装满了远行的必备物品。
牵着白马走出院子，修无缺重新锁上院门，看向了脸带朝气，眼里藏着星星的酒儿。
“我们走吧。”
“嗯！”
随后，修无缺拉着白马，酒儿则跟在他的身旁，一同走向了城门。
虽然她不知道此行究竟要去往何方，但心中的声音却告诉她，只要是公子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宿。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出城门，来到了沙石铺就的乡野道路上。
修无缺翻身上马，然后把酒儿托到身前，一同策马奔腾。
虽然是第一次骑马，但原身家道未曾中落之前，可是特意训练过马术的。
如今熟悉了一会儿后，修无缺就找回了原身骑马的感觉，速度不断加快。
黄沙荡起，如尾炎一般拖拽在后方，酒儿紧紧靠在修无缺的怀里，共同驰骋着。
劲风从身旁掠过，修无缺心头不免生出豪气，忍不住哼唱起来。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
豪气总会散去，当风沙铺面，屁股酸痛不已的时候，修无缺选择了下马步行。
策马奔腾，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常人根本坚持不了太久。
当然了，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比较消瘦的白马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虽然修无缺加上酒儿并没有特别沉重，但对这位体虚的老哥来说，却是有些要命了。
此刻，白马耸搭着舌头，喘息声嘶鸣如奔雷，如果再骑下去，恐怕就要喷白沫了。
修无缺无奈摇头，揉了揉酸痛的屁股，突然发现这和自己想象中的恣意生活有些不一样。
刚出门不久的他，此刻已然是一脸风尘，发丝略显凌乱，即便是被他护在怀里的酒儿，俏脸都染上了尘埃。
不过酒儿显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轻轻拍了拍脸蛋就娇笑着看向了修无缺。
“公子，你刚刚唱的小曲语调好奇怪呀，不过挺好听的。”
修无缺看着酒儿天真无邪的模样，心情不由放松了许多。
“以后再唱别的给你听。”
“好呀好呀！”
牵着白马，修无缺与酒儿缓缓走在乡道上，不时能看到结伴而行的人们。
而修无缺也慢慢接受了此刻的处境，仗剑天涯看似风光，但也必须背负与之相应的艰辛。
诗和远方，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第二十九章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一路上，修无缺与酒儿一会儿纵马，一会儿步行，累了就原地休息，饿了就啃啃干粮。
当夕阳染红半边天的时候，两人正在一条小河旁休息。
“公子，我们今晚在哪里过夜呀？”酒儿问道。
修无缺看着手上的地图，缓缓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个李家村，我们去借宿一宿。”
哦了一声，酒儿转动着眼珠又问道：“那然后呢？我们又去哪里？”
“暂时先去乾元城看看吧。”修无缺收起地图，走到了小河旁。
大乾，这一方国度的名字，至少在修无缺的历史知识中，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
所以在穿越一开始，修无缺就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和原世的一切毫无关联。
而乾元城正是大乾的国都，乃是最为繁华的地方，理所应当去观赏一番。
抄起清水擦了把脸，修无缺回身朝酒儿说道：“走吧，争取天黑前赶到李家村。”
酒儿应了一声，然后就收拾东西，拿起了包袱。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扑腾水花的声音突然从上游传来，迅速靠近着这里。
修无缺投目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沉没在河流当中，正随着流水不断挣扎。
只是奇怪的是，这名女子并没有呼救，只是本能地挣扎着，看上去很是怪异。
稍稍犹豫后，修无缺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跃入了河中。
不一会儿，他飞快地游窜到女子身边，托住她的下巴便朝着岸边游来。
期间女子的双手不时扒拉他两下，但修无缺并没有在意，毕竟溺水的人都会竭力挣扎。
上岸之后，女子狠狠呛了几口水，随后竟一脸怒容地瞪向修无缺：“你救我干什么！”
修无缺不由一愣，看着女子愤怒的样子，心底同样窜起怒火。
“哎嘿！我救了你你不说句谢谢，还反过来责怪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懂什么！？”女子吼了一句，很快就低下头去，身躯微微颤动着。
哭了？
修无缺无语地一甩袖子，并没有安慰的心思。
即便他已经看出来，对方恐怕是跳河寻短见的，结果却被自己这么一个“好心人”给耽误了。
“酒儿，我们走。”
“可是公子，她...”酒儿本能地看了女子一眼，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但在修无缺投来目光的一瞬间，她赶忙扛起包袱，小跑到了对方的身旁。
“嗯！公子我们走！”
她差点就忘了，自己曾经保证过，不会再随便可怜别人了。
但两人刚要离开，一道身影突然从河流的上游奔来。
“小妹！小妹！你在哪里！？”
修无缺与酒儿一同投去目光，而对方也在同一刻看到了他们，更看到了一旁的女子。
一时间，对方奔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眨眼间就来到了修无缺等人的面前。
他立即扑倒在女子的身上，一脸急切地询问道：“小妹，你怎么样？没事吧？”
女子并没有搭理他，只是一味地缀泣着，颇有悲痛欲绝的感觉。
这时候，男子发现自己小妹浑身的衣物都湿透了，脸上不由露出悲痛：“你这又是何苦呢？大家不会看不起你的。”
听闻此语，女子哭得更加伤心了，脑袋紧紧埋在双膝间，仿佛不愿意面对世人。
男子悲痛地摇摇脑袋，看向了一旁准备离开，浑身同样湿透的修无缺。
“想必是这位公子救了我小妹吧，大恩大德，我李大壮永远不会忘记！”
“小事。”修无缺摆了摆手，并不想和对方牵扯上什么瓜葛。
毕竟他救人只不过是顺手为之，至于对方愿不愿意被救，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只要不让他看到，就算那女的再跳一次河，他都不会在乎。
随后，修无缺牵起白马，带着酒儿就往大道上走去，但李大壮却快步拦住了他们。
修无缺皱起眉头，心中泛起一抹厌烦，随后却见李大壮一脸热心地说道：
“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去寒舍休息一晚吧，就在前面的李家村。”
“公子你救了我的小妹，正好让我们好好感激一番，以表心意。”
但刚说到这里，李大壮就突然愣住，古怪地看了酒儿一眼。
“呃...这位公子，实在抱歉。”
“我看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地好，千万不要在李家村停留了。”
嗯？刚刚还邀请自己去留宿，怎么转眼就让自己尽快离开呢？
修无缺眼中泛起疑惑，察觉到对方看向酒儿的目光有些古怪后，不由瞥了眼依旧在哭泣的女子。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古怪啊。
思虑片刻，修无缺有了些许想法，转而向李大壮询问道：“兄台此话何解？好端端地为何不要在李家村停留？”
李大壮看了他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在想到修无缺救了自己小妹，是一个良善之人后，他终是选择了说出口。
李大壮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小妹，随后便拉着修无缺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村子...有山魈作乱！”
山魈？修无缺挑起了眉头，他可只在神话故事里听说过这种精怪。
不过在这个世界的话，这种精怪或许是普遍存在的。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山魈作乱和酒儿还有那名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察觉到修无缺的疑惑，李大壮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上个月，我们村里突然有一个寡妇在夜里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村长立即召集人手挨家挨户地找，只以为是有人黑了心想打寡妇的主意。”
“结果一整晚，村子里愣是找不到那寡妇的踪迹，想来想去，都觉得是被妖怪给掳了去。”
“谁知...第二天一早，那寡妇竟然自己回来了！”
说到这里，李大壮喘了口气，眼中闪过本能的畏惧。
修无缺看着他，双眼忍不住眯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是，他察觉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寡妇...
又是在夜里失踪的...
一般来讲，不应该等到第二天唠嗑串门的时候才能发现吗？
这里面...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有问题呀！
第三十章 李家村事
遐想一番，修无缺不由对自己罪恶的思想感到羞耻，当即脸色一正，继续听起李大壮的诉说。
“寡妇回来以后，大家都注意到她衣衫不整，有撕扯的痕迹，有些地方的肉甚至都漏出来了，显然是遭了侵犯。”
“但奇怪的是，她不哭也不闹，反而一脸羞态，不愿意谈及夜里发生的事情。”
“最后还是村长好说歹说，找了几个村妇私下里问了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寡妇睡着以后，突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但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家里，而是躺在一张华美精致的软床上。”
“在她的身旁，赫然坐着一个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一双桃花眼据说迷人得很。”
说到这里，李大壮顿了顿，转而说道：“听那寡妇说，她从未见过那般神武俊美的男人，心动得很是厉害，就莫名其妙和人家欢好了一夜。”
“村长得知以后，他老人家立即觉出了不对劲，荒山野岭的，哪有富贵豪宅，寡妇定是被妖邪给迷惑了。”
“但眼看着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大家伙也都散了，村长就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们李家村的噩梦开始了。”
李大壮的双眼泛起悲戚，不自觉看了眼远处的小妹。
“从寡妇失踪的那晚开始，每隔一两天，我们村就会有女子失踪，等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一场了无痕的春梦！”
“但实际上，凡是失踪的女子，都无一例外地有了欢好痕迹，未出阁的更是被破去了身子。”
“我小妹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方才才会投河自尽，所幸有公子的搭救，这才没有出事。”
看着李大壮既庆幸又悲伤的样子，修无缺不禁皱起眉头。
“你们李家村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守好门户吗？”
“当然是有的，自从发生了第二起事情，村长就意识到有妖物盯上了咱们村子。”
“后来，村长就动员全村的男丁组成了好几支队伍，每天轮流守夜，务必要保护好各家的女人。”
“这还不止，只要到了晚上，每家的女人几乎都会睡在一起，彼此照看着。”
“但这根本就没有用，守夜的队伍根本就防不住那妖怪，就连睡在一起的女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少了个人。”
“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近十名女子被那妖怪给祸害了，但大家却连妖怪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李大壮眼中闪过无奈，深处隐藏着一抹浓重的怨恨，咬牙道：“直到昨天晚上。”
修无缺心底一凛，本能地意识到，李大壮将要说的事情应该和他的小妹有些关系。
果不其然，下一刻只见李大壮一脸愤然地说道：“昨天晚上，家父外出巡逻，我就留守在了小妹与家母的睡房里。”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守在门外的话，恐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当夜，我老老实实地守着，但到了三更左右，就有些控制不住地犯困。”
“这还了得，如果家母或是小妹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我心里一急，就狠狠咬了自己一口，顿时清醒了过来。”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在床边站着一道瘦小身影！”
李大壮说到这里的时候，登时变得咬牙切齿。
“我想都没想，立即就扑了上去，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结果我一摸，对方竟然浑身长毛，还带着一股骚臭味，恶心得很。”
“但那东西终究是妖怪，我根本就制不住他，赶忙呼喊起来，希望能把巡逻的人给引过来。”
“我一喊，那妖怪就像是害怕了，赶忙把我推开，抱起床上的小妹朝外面冲去。”
“幸运的是，巡逻的人就在周围，立即拿着锄头和火把赶了过来。”
这时候，听李大壮绘声绘色地讲着，修无缺也不由有些投入，心底浮现一丢丢遗憾。
唉...好像缺了点瓜子花生爆米花呀。
“众人把我们家团团围住，但妖怪就是妖怪，它直接就飞窜到屋顶上，迅速逃了出去。”
“大家是追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掳走了我小妹。”
说到此处，李大壮面露悲戚地看了不远处的小妹一眼，心底满是愧疚。
如果他再争气一点，成功制住了那妖怪的话，或许就可以保住小妹的清白了。
修无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慰藉，随后便问道：“后来呢？”
李大壮接着说道：“当时有火把照着，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妖怪的样子。”
“面目狰狞似是人脸，黑身长毛，双臂细长，看上去也就十岁孩童的个子。”
“有见识的立即就认了出来，说是山间成了精的猿类，名叫山魈。”
“知道是这种妖物以后，大家心里的畏惧都减轻了不少，愿意跟着我和家父搜山救人。”
“但这山间广阔得很，我们又人手有限，找了一夜都不曾见到山魈的踪迹。”
“而等我们回到村子的时候，我小妹...小妹她都已经自己走回来了！”
李大壮一脸悲愤地拍着胸脯，恨不得回到昨夜，就是死也要拦住那山魈，不让它把小妹带走。
“其实在我小妹之前，也有好几家的姑娘被毁了清白，但像我小妹这样寻死的却还是头一遭。”
“在这里，我李大壮再一次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李大壮一脸真诚地说着，随后又转而说道：“但还请公子听我一句劝，快快上路远离李家村吧。”
“那山魈好色成瘾，您若是在李家村过夜，它恐怕会盯上与您同行的那名女子。”
修无缺明白他说的是酒儿，但内心并不怎么把山魈当回事。
毕竟光凭李大壮这个凡人都可以与之抗衡一二，他一个斩魄刀在身的“死神”，难道还能怕了不成？
修无缺摇头一笑，向着李大壮悠然说道：“李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在下有一些手段，正好可以降妖除魔。”
“你？”李大壮愣了愣，憨厚的脸上竟露出几分轻蔑。
你小子这般年纪，还瘦不拉几的，怎么可能有降妖除魔的本事。
修过道，拜过佛吗？恐怕下地干活都要遭人嫌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