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顾言洲最漂亮最年轻的女秘书
她气喘吁吁的跑出医院，却迷失了方向。
往左，还是往右……
就在她茫然的时候，柱子后面，传来了无比熟悉的男人声音：“今天一天，都需要跟着我四处奔波，你穿八公分的高跟鞋，脚不会累吗？”
“顾言洲……”
盛妙妙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顾言洲，还有他身边的女人。
这个女人她见过，是他的秘书，长得最漂亮也是最年轻的一个，所以盛妙妙印象深刻。
她当时还非常不满，怎么能够在顾言洲身边，安排一个这么美丽的秘书嘛，这简直就是在挑战男人的自制力。
后来一想，她看中的顾言洲，才不是一般的男人，而且哥哥身居高位，往他身上扑的女人，数不胜数，哥哥还不是只爱嫂嫂一个嘛。
所以，盛妙妙也就没去深究这些了。
“顾总，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秘书陈露冲他甜甜一笑，“您不用担心我的。只是这段时间，您工作量增加了将近一倍，已经很快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只怕身体会吃不消。”
顾言洲低着头看着她的高跟鞋：“我车上有一双平底女鞋，还是新的，你去试试，如果合脚的话，就换上吧。”
陈露欢喜不已，但表面上还是客气着：“这……不太合适吧，顾总。”
“去吧，我等你。”
“顾总，”陈露随意又带着试探性的问道，“您的车上，为什么会有一双女士平底鞋啊？”
顾言洲面上的表情怔了怔，微微低头的时候，金丝眼镜从他鼻梁上往下滑落了一点点。
他抬手推了推：“路过商场的时候，觉得还不错，就顺手买下了。”
陈露的声音又软又粘：“顾总，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
陈露转身，不知道是路滑还是脚崴了一下，忽然轻声的惊叫起来：“啊……”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顾言洲就站在她的身边，自然是非常绅士的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
陈露连连后退，退到他的怀里，后背抵上了他的胸膛，又侧头去看他。
视线相对。
她的心砰砰的跳得特别快，这么近距离的看顾总，依然帅得惊心动魄。
而顾言洲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个陈露，有些没分寸了，他出于风度扶她一把，她还故意退到他的怀里，这个动作假得太明显了。
看来，秘书办里，是不能留她了。
早些年间，顾言洲奋力拼搏往上爬的时候，陪过富婆酒，陪玩陪跳舞，各种近距离肢体接触，偶尔被揩油也是再正常不过。
那时他是不得已的逢场作戏，但，直接导致了，后来，顾言洲对女人的靠近，有天然的反感。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只有盛妙妙，是他的例外，也一度让顾言洲觉得，这种反感已经被盛妙妙治愈了。
但没想到，陈露靠在他怀里，他已经强烈不适了，只想用力的把她给推开。
顾言洲确实准备这么做了。
他的手握住陈露的肩头，就要拉远的时候，却听见细细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顾言洲。”
他抬头。
盛妙妙一脸无措的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他。
她的眼里有难过，有探究，有不愿意相信，但自始至终，没有朝他迈出一步。
她……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刻，顾言洲知道，自己有两种选择。
一，和刚才所想的一样，推开陈露。
二，将错就错。
虽然，余丽芳母子已经被盛寒野赶出南城，终身监禁，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可那段视频，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盛寒野看过，姜念笙也看过。
他无颜再走到盛妙妙面前去，去接受她那份单纯干净的爱意。
顿了顿，顾言洲握住陈露肩头的那只手，忽然往身前一揽。
陈露顺势扑在了他的怀里。
“顾总，你……”陈露又惊喜，又意外。
她刚刚都感觉到了，顾总的手发力，是要推开她，为什么在看见盛小姐之后，又改变了方向，变成了抱住她呢？
顾言洲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去换鞋，我等你。”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盛妙妙听见。
“好，”陈露整个人已经飘飘欲仙了，完全沉浸在顾言洲的温柔气息里，“谢谢顾总。”
顾言洲的手在她腰上轻轻一掐：“跟我还这么客气？”
陈露整个人都要软成一滩水了。
她踩着高跟鞋，像是走在云朵上一样，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盛妙妙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得明明白白。
“顾言洲……”她艰难的发出声音，嗓子又干又涩，“你……”
她已经喊了他三次名字了，每次只是光喊，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
质问他为什么对女秘书这么好？
质问他为什么跟女秘书调情？而且在看见她之后，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丝毫改变？
盛妙妙想，她又凭什么质问。
她是他的谁。
盛妙妙，不过是他的爱慕者，追求者，她身份再高贵，是盛家捧着的金枝玉叶，在爱的人面前，也并没有多特别。
顾言洲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公司那边忙完了，正好路过，来看看盛寒野。妙妙，你怎么也在医院。”
她不说话，因为他那句“妙妙”。
顾言洲怎么做到还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喊她一声妙妙？
他要是喊她的全名，或者喊她盛小姐，她都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受。
“我……”盛妙妙喉结发梗，“我在陪护嫂嫂，她没受什么伤，受惊了。但是，我去了一趟护士站，嫂嫂就，就不见了。于是我……我就跑出来……我，想找到她，我又不知道，她往那边去了，我站在门口，我……”
一句话，她说的断断续续，很不连贯。
而且，眼泪不争取的开始往下掉。
顾言洲看见如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掉落，从脸颊上缓缓滑过，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了。
他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说话就说话，怎么哭了？姜念笙不会丢的，而且，现在南城很安全。”
第272章：盛妙妙，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我，我担心嫂嫂……”
可是，盛妙妙清楚，她这眼泪，是为自己而流。
顾言洲也懂。
可他不能说，更不能这么想，不然，他会更心痛的。
“没事的，回头我给姜阳辰打个电话。”顾言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最近你越来越脆弱了，动不动就哭鼻子。”
看着这包纸巾，盛妙妙没有接。
顾言洲又往前递了递。
她深吸一口气，飞快的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然后看着他：“顾言洲，你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好吗？”
“嗯？”
“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刚刚对你的秘书，也很无微不至。”
顾言洲平静的说道：“女孩子都需要被照顾。”
盛妙妙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所有的女生，都可以得到你的照顾是吗？”
“……妙妙，你怎么钻起牛角尖了？”
“你回答我啊！”盛妙妙的声音忽然提高，有些尖锐有些刺耳，“是不是你对女生都这么好！我并不是你的例外，也不是唯一享受过这份好的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对很多人都这样！是不是！”
顾言洲收回了纸巾：“你有些无理取闹了。”
他神情里夹杂着一些不耐烦。
而就是这一丝不耐烦，成为了压断盛妙妙崩溃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接受过高素质教育的，各种礼仪课程也专门学习过，但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保持了。
这份体面，她不要了。
她也不给顾言洲留面子。
就闹个天翻地覆吧！
“顾言洲，你和那位女秘书的距离，未免太近了吧！”盛妙妙说，“到底她是安排在你身边，为你工作的秘书，还是你的情人？你养的女人？”
果然，他马上皱起了眉：“你在说什么？”
“我亲眼看到的，亲眼。”盛妙妙抬着头看着他，“而你并没有避开我，也没打算隐瞒我。”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不违反任何道德法律吧？”
“可是，你有想过我吗？”
顾言洲反问：“你？我要为你想什么？”
“我喜欢你啊……”盛妙妙说出这几个字，“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顾言洲看着她：“妙妙，难道，你希望我当着你面，是一套，背着你的面又是一套？你愿意一直这样被我蒙在鼓里，被我欺骗吗？”
她闭上眼，点了点头：“哪怕你愿意骗我一下，也好……”
他一怔，藏在西裤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妙妙，他的妙妙……
“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顾言洲的声音非常清醒非常冷静，“你的身份很特殊，我也不能骗你。”
“因为盛家，因为我哥，是吗？”
“是的。”
“除了这个秘书，”盛妙妙问道，“还有别的女人吗？”
“我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
“顾言洲！”
陈露已经换好平底鞋，迈着轻快的步伐回来了。
这双鞋是纯羊皮的，柔软舒适又透气，鞋尖上有品牌的logo，十分显眼，陈露认识这个牌子，是她平时省吃俭用都舍不得买的，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是大几千。
而顾总，轻而易举的就可以买给她。
只是，陈露走过来，看见盛妙妙满脸泪水，慌乱的看向顾言洲：“顾总，二小姐她……怎么了？”
她明白，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无辜，一定要坦然，不能有半分的得意情绪。
“让她一个人平复就好。”顾言洲淡淡道，“走吧。”
“那就不管二小……”
“走！”
顾言洲已经率先迈开了脚步，往医院里走去。
盛妙妙真想放声大哭。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有话，要问顾言洲。
在陈露惊讶的目光里，盛妙妙拉住了顾言洲的衣袖，挡在他身前：“等等。”
顾言洲微微抬眼，清淡的眼神从镜片后直直的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盛妙妙问道，“是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他抿唇。
“我要一个答案。”盛妙妙说，“你之前躲着我，不接受我，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对不对？”
“妙妙。”顾言洲的眼睛轻颤了一下，但十分细微，“有些话，说得太直白了，就没意思了。”
“我不在乎，我要一个肯定答案。”
在盛妙妙的注视下，顾言洲点了点头。
盛妙妙深吸了一口气，眼角发红：“我要你说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点头还不算，一定要他亲口说出那最伤人的话。
“妙妙……”
“说啊！！”
“如你所愿。”顾言洲的唇，轻轻的一张一合，“盛妙妙，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是你一直主动的靠近我。”
盛妙妙怔怔的听着。
她艰难的发出声音问道：“那，你之前对我的照顾，在我哥哥受伤……”
“照顾兄弟的妹妹，不是情理之中么。”
“所以，从未……”
顾言洲打断她：“从未。”
说完，他不愿意再继续停留，迈开步伐，径直擦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去。
盛妙妙站都站不住，他的肩膀只是轻擦了她一下，她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陈露看了她一眼，没有去扶，而是跟上了顾言洲的步伐：“顾总。”
“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她？”盛妙妙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我堂堂盛家二小姐，金枝玉叶，还不如你身边的一个秘书吗？”
顾言洲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妙妙，你何必要寻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让自己心碎？”
“我想心碎得更彻底一些。”
“秘书可以玩很多个，”顾言洲回答，“而你，我玩不起。”
他身形走远，声音也消散。
只有盛妙妙还站在原地，哭得狼狈不堪。
如果她没有撞见这一幕的话，也许，她还一直不醒悟吧。
身边的人应该都知道，顾言洲这位年轻貌美的女秘书，真实作用到底是什么。
只有她不懂。
可是，盛妙妙想，顾言洲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做了有钱男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
何况……顾言洲还不是她的谁。
第273章：乔景泽和林晓芸的婚礼请柬
从头到尾，只有她最伤心。
顾言洲一直往前走，脚步飞快，陈露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步伐；“顾总，您不管管那位盛二小姐吗？”
“和你无关的事情，就不要多嘴。”
他冷着脸，和刚才让她去换鞋的模样，判若两人。
陈露不是傻白甜，有着高学历，在职场也混迹过一段时间，察言观色都有自己的一套，所以，顾言洲这么一说，她也就乖乖的闭了嘴。
“以后，你避着她一点。”走进电梯，顾言洲低声吩咐道，“尽量绕着她走。”
“为什么？顾总是觉得我会……伤害她？”
“我怕你的出现，会刺激她。”
他刚刚已经伤盛妙妙很深了，这道疤会一直在，就不需要再去刺激了。
妙妙娇生惯养，经不起这一而再的打击。
陈露抱着文件，回答道：“原来，顾总刚才是在逢场作戏。”
“不然？”顾言洲扯了扯领带，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我真的有这么饥不择食，需要对身边的女秘书下手？那我成什么了？”
陈露脸上一热，只觉得羞耻，顾总平日里温文尔雅，但没想到，也能轻而易举的就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可是，站在他的位置来想一想，这话也有道理。
顾总的身份，想要女人的话，一大把一大把随便他挑，何必要吃她这把窝边草。
“但……那位二小姐恐怕不这么认为吧。顾总，我想，刚才二小姐看到那一幕，应该误会了我和你之间，有些什么了。”
“误会就误会。”
“那干脆就把这出戏演到底。”陈露说，“我……愿意配合顾总。”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了顾言洲的手臂上。
她算是明白，顾总是看不上她的，她再怎么在他面前晃悠，他只把她当秘书。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不管那么多了，能够成为顾总的女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是假的，她也愿意。
以陈露的学历，完全可以去更好的职位，她却选择了秘书，不过是为了能够更接近顾总。
下一秒，顾言洲直接把她的手给甩开。
“你愿意配合，也不看看我愿不愿意接受。”顾言洲往前迈了一步，“本分点。”
他厌恶除了盛妙妙之外，所有女人的触碰。
陈露咬着唇：“顾总，你会找我的。”
电梯门开，顾言洲快速的走了出去，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现在心情很乱。
选择推开了盛妙妙，他是比盛妙妙还要痛苦的那个人。
…………
姜家别墅。
姜念笙下楼，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香水味道，非常熟悉。
她很快就闻出来了，这是她之前在盛世集团，担任研发部总监的时候，卖得最为火爆的那一款“爱之蜜语”香水。
谁把这瓶香水喷在了客厅里？
“笙儿，”姜阳辰看见她，放下报纸，“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点点头，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嗯。”
“这香水是你研发的，我今天顺便喷了喷。”
“哥，你没事往客厅里喷情侣款香水干什么啊。”
姜阳辰反问道：“你不懂我的用意吗？”
姜念笙装傻：“你想结婚了？”
“你啊……”姜阳辰叹了口气，“真的就不打算回盛世庄园了吗？”
“不回了。”
“闻到这个香味，也没有勾起回忆？有没有想恋爱的冲动？”
姜念笙在他对面坐下：“哥，我和他……走不到一起了。”
“是你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或者，是姜家……”
“都有。”姜念笙回答，“太多了，也懒得细分了。”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眼睛恰好看见桌上的一张红色请柬。
姜阳辰拿了起来，递给她：“哦，这是今天一早，乔家送来的婚礼喜帖，邀请我们出席乔景泽和林晓芸的婚礼。”
姜念笙伸手接过。
红色的婚礼请帖做得非常精致，上面印有立体花纹，在光的照耀下，还能折射出细细的闪光。
缓缓打开，乔景泽和林晓芸的名字，并列整齐的排着。
姜念笙一路仔细的看完了请柬，手指轻轻的拂着：“真好。”
“你……祝福他们吗？”
“当然祝福了。”姜念笙笑了起来，“第一次看见乔景泽和林晓芸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很般配。”
姜阳辰的表情，却变得伤感起来：“笙儿要是在的话……”
没说几个字，他忽然意识到了姜念笙还坐在这里，又马上止住话头。
“没关系的。”姜念笙看着他，“哥，要是真正的姜念笙还在，乔景泽不会娶林晓芸的。”
姜阳辰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明白。只是，看着你说祝福他们，我……我总觉得有些别扭。”
“乔景泽和那位姜念笙的感情，真的很好吧。”
“很好很好。谁都知道，他们最后一定会结婚。”
但，天意弄人。
一个去了不会回来的远方，一个，有了新的姻缘。
“乔景泽不是不爱了，他是放下了，”姜念笙说，“哥，我想，爱一个人，是成全他，希望他幸福吧。林晓芸是真的爱他，会成为一位非常好的乔太太。”
姜阳辰点了点头：“确实是一段好姻缘。不过，你……”
“哥，你有这个闲工夫来催我，还是管管你自己。”姜念笙把请柬放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说结婚了，连女朋友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看人家乔景泽，再过两年，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姜阳辰微张着嘴，被她说得没法反驳：“你，你这张巧嘴，还真是厉害。”
姜念笙冲他吐了吐舌头，起身走到外面去了。
乔家就在隔壁。
站在院子里，姜念笙能够看到，乔家别墅二楼，佣人们正在布置新房。
贴喜字，挂灯笼，热闹非凡。
乔景泽能放下，不再用满腔的执念，去固执的守着那份年少时的爱恋，是一种解脱。
人都应该有新的生活。
这也多亏了，林晓芸一路的不离不弃。
多少人，能够在再回头时，还看见一个人坚定的等候在原地。
乔景泽是幸运的，而林晓芸，也一样幸运。
第274章：阿笙，我想你了
姜念笙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收回目光，准备进屋去吃早餐的时候，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看见大门处，一个人影闪过。
她仔细去看，门外又并没有人，只有执勤的保安。
可是，她刚刚明明看见了一个人影，往后一退，躲到更深的角落里去了。
姜念笙站在院子里，是看不太真切，可是保安就在大门口，难道会没发现？
奇了怪了。
她总觉得不对劲，想了想，直接抬脚往大门走去。
保安看见她：“小姐。”
姜念笙点点头，走出姜家大门，左顾右盼，还是没看见人。
“小姐，”保安问道，“您在找什么？”
“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一个人？”
保安想都没想回答：“没有啊，我一直站在这里，没有人。”
如此肯定而毫不犹豫的答案，让姜念笙看出了不对劲。
她是这儿的主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尽职尽责的保安按理来说，会觉得惶恐，跟她确认在哪里看见了，确保安全性。
“真的没人？”姜念笙看向保安，“你确定？”
“是……是的。”
得，保安这一犹豫，姜念笙就知道，肯定有鬼了。
“那就调监控吧。”她扬手指着右上方的摄像头，“看看是我眼花，还是你眼瞎。”
保安的脸色唰的就变了：“小姐，这这这我我我我……”
“你是我姜家招聘的保安，这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
保安正要回答，姜念笙的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是皮鞋擦过地面发出的独有声音。
她的神色一怔。
“不用为难他。”盛寒野磁性的音色传来，“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
姜念笙像是定在了原地。
竟然，是他……
“阿笙，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看你就走，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盛寒野说，“是你的警惕心越来越高，还是，我的行动，大不如以前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悄悄的，一个人开车来姜家别墅，把车停在另外的一条小道上，走路到大门处，隔着栅栏和花园，就这么远远的，看她一眼。
看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没想到，今天就被她发现了。
以后，连远远偷看的权利，都不再有了。
姜念笙垂下眼：“你怎么来了。”
“我……恰好路过。”
这个借口，谁都知道是假的，但谁都没有戳穿。
盛寒野胸膛上的那一刀，没半个月是好不了的，后续还要定期复诊，这才多久啊，他怎么就可以一个人开车到处跑，身边都没有跟着人。
还路过，什么鬼，就是特意来的吧！
姜念笙慢慢转身，对上他的眼：“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有司沧在，很快就会痊愈的，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她忽然笑了：“我才不担心你。那一刀，是你自己刺下去的，是你自己用了狠劲。我阻止过你。”
盛寒野怔了怔，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其实，你刺得再深再用力，都没有用。因为那一刀，不是我的手，我握着刀，朝你的心脏刺去。”姜念笙说，“不算数。盛寒野，你还是欠我的。”
他微微叹道：“那要怎么办……看来，只能继续欠着了。我暂时想不到办法，该怎么还清。”
“你还不清的。”
“那就永远欠着，或许，下辈子来还上。”说着说着，盛寒野也笑了起来，“阿笙，要是有轮回，有下辈子的话，你使劲的伤害我，亏欠我，不要心软。这样的话，算是你的手，握着刀，刺向我了。这样的话，好不好？”
姜念笙的语气却还是坚决：“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不是那个时间了。盛寒野，时间不对。一定要在我最想复仇，最想刺向你，最想要你的命的时候，刺向你……我们之间，才算是两清。”
姜念笙试过，在刚刚嫁给他的时候。
她的刀藏在枕头下，还没拿出来，就已经被他识破。
那时候的盛寒野，对她狠心又绝情，轻而易举的就制服了她，像是对待掌心里的玩物。
“那就难了。”盛寒野望着她，目光深邃，“时光不会倒流，我们回不去那个时候了。”
“所以，盛寒野，你要欠我一辈子。”
“一辈子就一辈子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了。”
姜念笙咬着唇，瞪向他。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会儿，盛寒野倒是装起乖巧了。
可他是一头狼啊，再怎么披着羊皮，装作温顺，本质上还是一头狼！
大尾巴狼！
“不是不见我吗？”姜念笙抬了抬下巴，气势慢慢的足了，既然他弱，那她就强，“不是直接把我拒之门外吗？不是遗书都写好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偷偷摸摸的跑到我家门口，当起了偷窥狂？”
盛寒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奚落过。
但他，并不在乎。
因为奚落他的人，是他此生最爱。
“我是不见你。”盛寒野回答，“是你跑来，见我。”
姜念笙：“……”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盛寒野就是在外面远远看她一眼，并不想打扰她，更不想让她知道。
是她自己眼尖，还质问保安，他才不得已现身的。
但姜念笙怎么可能会认输呢？
“你都到我家门口来了，还说不是来见我？”她反驳道，“有本事，就一直别见我，连离婚都要委托人来替你签字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是会这么做的。”
她气急：“你……”
“可是，阿笙，”盛寒野的眼睛灼灼的望着她，“我想你了。”
这句话，憋在他的心里，太久太久，而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追捕徐开宇和夏采薇的时候，他受了伤，没办法和她多说会儿话，就陷入昏迷。
等他再醒来，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很远很远。
他做出决定——放手。
留在他身边的姜念笙，不会安全，不会快乐，不会幸福。
盛寒野想看到一个活泼阳光又灵动的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姜念笙问道，“我没听清楚。”
第275章：第三个要求，在寺庙的许愿牌上
他唇角一勾：“你听清楚了的。”
一句“我想见你”，让姜念笙的心房，差点瓦解。
盛寒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啊……
她快要破防了，顶不住了。
姜念笙用力的掐了掐掌心，才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油腔滑调，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油腔滑调……她不停的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直到平复了之后，姜念笙才敢重新看着盛寒野的眼睛。
“口说无凭。”她回答，“到底有没有想，还要再确认一下。”
这回，轮到盛寒野没听明白了：“确认？”
这怎么个确认办法？
只见，姜念笙快步上前，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直接上手就拉下他的西装外套，又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这么突然又直接的动作，盛寒野自然是懵的。
别说他了，连保安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姐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去脱盛总的衣服啊……这，这不太好吧。那，他要不要去阻止啊？
好像也不太行吧，万一，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乐趣呢？
想来想去，保安最后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眼不见为净。
姜念笙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盛寒野的衬衫给解开了，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但最抢眼的，还是胸膛上，缠绕包裹着的白色纱布。
白得刺眼。
她真想狠狠的用指尖戳上去，但还是忍住了。
“伤口愈合了吗？”姜念笙问。
“嗯。”
“那，这纱布扯下来，也没有关系吧。”
“可以扯下。”盛寒野回答，“但是……伤口有点丑，会吓到你。”
“不是只有你受过伤。”
她这么说，盛寒野下意识的看向她的手臂和脖子。
姜念笙的脖子上，还有夏采薇的刀留下的浅浅伤口，已经结痂又脱落了，只有极淡极淡的粉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在他看她的时候，姜念笙已经直接用手一撕，把纱布给撕开了。
姜念笙很直观的看到，在盛寒野的胸膛处，一个直径两三厘米的伤口，结了厚厚的痂，还有一些药物涂在上面，而周围的皮肤，平整如初。
这是为了救她，他亲手刺下去的。
她静静的看着。
“你不是医生，怎么知道心脏的具体位置，万一，刀尖偏了呢？万一，碰到心脏了你？”姜念笙问道，“夏采薇不会因为你献出你的生命，就放过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懂吗？”
“我懂。”
“那你为什么还要怎么做！”
盛寒野哑声回答：“因为我，别无他法。”
“你……”姜念笙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
“老？”盛寒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她说他老？她嫌弃他老？
“怎么，还不服气吗？”
他抿了抿唇，却还是说道：“阿笙，我只比你大五岁。”
“五岁，我上小学的时候，你都快小学毕业了。我初中的时候，你高中都要快毕业了。人家说，三岁一代沟，你大我五岁，四舍五入，就是两个代沟。”
盛寒野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摇摇头：“你这种说法不对。”
姜念笙咬着下唇，把他的衬衫衣领往中间一拉，盖住他的胸膛：“盛寒野，既然选择还清我，既然不见我，那就应该离我越远越好。你跑到这里来算什么，说想我，又算什么？”
“理智告诉我，要让你走。可情感告诉我，阿笙，我……”
我不能没有你。
温婉的死，成为了盛寒野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最深的伤痛，成为了他人生的创伤。
他之所以会患上创伤后综合征，就是因为太后悔，太自责，太想念，沉溺于这种复杂交织的情绪，无法自拔，日日夜夜都被情绪掌控，脱不了身，最后……病入膏肓。
如果，没有姜念笙的出现，还不知道，这个病，会把他折磨到什么地步。
而姜念笙就是温婉这个事实，彻底的治愈了他。
“你什么？”姜念笙问道，“你还是想把我留在你身边吗？”
盛寒野轻轻的摇了摇头。
明明这是姜念笙最梦寐以求的结果，可是，看着他摇头这一瞬间，她的心里还是变得空落落的。
他放手了。
他放过她了。
可为什么……她会有这种低落的情绪，是她没有放过她自己吗？
“阿笙，”盛寒野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当初为了治疗姜阳辰，你不得已答应了我三个要求。还记得吗？”
“记得。”
“第一个要求，是为我生一个孩子。第二个要求，是你不能提出离婚，只能我提。”
姜念笙当然记得。
“盛寒野，这两个要求，说起来，我都没有做到。孩子没有了，离婚也是我提出来的。现在，你还剩下最后一个要求。”
她好奇……他会不会在此刻，把这最后一个要求给提出来。
“都不重要了。”盛寒野淡声道，“第三个要求，我不会留着，已经用掉了。”
姜念笙愣了愣：“用掉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三个要求，我写在了南城寺庙的许愿牌上。阿笙，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找。”
盛寒野去过寺庙？
去过愿求过佛？
“如果……不去也没关系。”盛寒野说，“阿笙，三个要求都用掉了，我们之间……两清。”
再不相欠。
也再无瓜葛。
放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爱到了一个极致的地步，再痛也要成全她。
能远远的看着她，知道她过的很好，就已经足够了。
姜念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个时候的盛寒野，让她觉得很陌生。
半晌，她说：“我知道了。”
“祝好。”
盛寒野慢慢的往后退，步伐很小，却很稳重。
随后，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姜念笙站在原地，就这么望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又这么静静的走。
风吹过，卷起地上掉落的枯叶。
入秋了，秋风萧瑟。
最萧瑟……是人心。
第276章：没有什么求佛祖保佑的吗？
姜念笙看向保安：“下次你要是再……算了，没有下次了。”
她都已经发现了，盛寒野怎么可能还会来，又怎么还会做出，在大门远远眺望她的事情。
他是高高在上的盛世总裁，盛家家主，为她放下无数次自尊，不会再让她踏在脚下了。
望着姜念笙走进别墅的身影，保安嘀咕道：“小姐和盛总，明明是恩爱夫妻啊，怎么忽然就闹离婚了？真的假的？”
盛寒野沿着林荫小道，一直往前走。走到拐角处了，他才缓缓停下，慢慢转身。
姜家大门前，早已没有了姜念笙的身影。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着谁，一转身的时候，身后只有空荡，不会再有那抹身影。
就在盛寒野再次准备走的时候，乔景泽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盛总。”
盛寒野看着他，四目相对。
两个男人，都没有了曾经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气场，如今，只剩平静。
这是世事变迁之后的沉稳。
“听说，你要结婚了。”盛寒野淡淡道，“恭喜。”
“谢谢。”乔景泽应道，“我还是按照了原来的轨迹，继续生活下去。”
“挺好。”
乔景泽的脸上，有着一丝落寞：“因为，我永远的失去了她，她去了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不可能再回来了。”
“……节哀。”盛寒野说，“但是，你又得到了林晓芸，也算是不一样的圆满。”
“晓芸很爱我，对我是真心的。我们相处了这些年，也磨合得差不多了。如果我不娶她的话，未来也不可能再娶别人。”
盛寒野“嗯”了一声。
“那，你呢？”乔景泽问道，“你没有永远的失去她，她还回到了你的身边。盛寒野，她还在，你还有机会。”
他只是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手指指腹下意识的互相摩挲了好几下。
这份沉默，乔景泽读懂了。
他叹了口气：“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也失去她了啊……”
“嗯。”
“太可惜了，你明明比我有胜算，有机会的。”乔景泽说，“你的姜念笙，还那么鲜活，灵动又朝气，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姜念笙，已经……”
“我明白，你的难过。”盛寒野望着他，“曾经我也一度以为，我永远的失去了她。”
“但你比我幸运，你又失而复得了。”
“可我再次弄丢了。”
乔景泽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挽回？”
“不是想过，是确确实实这么做过。但，我和她，算是命中无缘吧。只要她和我在一起，就会遭受到各种伤害。我，想保护她。”
“放弃了？”
盛寒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是成全她的自由。”
银色的宾利停在远处，盛寒野迈开长腿走过去，坐进后座。
司机问道：“盛总，回医院吗？”
他点点头。
宾利驶走不久之后，一辆红色轿跑驶出了姜家别墅。
驾驶室里坐着的，正是姜念笙。
她戴着墨镜，目标明确，那座位于南城高山之上，已经存在几百年的寺庙。
南城的人都知道，那座寺庙的香火，非常旺盛，因为，香客所求，大多都实现了，所以，许愿的人多，还愿的人更多。
姜阳辰听着那张扬的红色轿跑的轰鸣声，问大门处值勤的保安：“你知道，笙儿要去哪里吗？”
保安摇摇头。
“那，她吃早餐前，在这里停留了很久，是做什么？”
保安如实回答：“是因为……姑爷来了。”
“盛寒野？”
“对。”保安点点头，“少爷，我站岗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小姐和姑爷的声音又没有刻意压低，我，总不能堵住自己耳朵吧。”
姜阳辰问道：“聊了些什么？”
“离婚。”保安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而且，小姐的态度很坚决，倒是姑爷，犹犹豫豫眼神闪躲，想求和。但看到小姐的态度，还是妥协了。”
“哎，这个笙儿，”姜阳辰也是头大，“都告诉过她，姜家的仇恨，与她无关。她可以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即使爸妈还在的话，也会跟我一样的想法。”
看来这个婚，是笙儿铁了心想要离。
姜阳辰双手背在身后，来来回回的走，走来走去，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阻止这次离婚。
要怎么做才好呢……
想啊想啊，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还真让姜阳辰想到一个办法！
只不过，这个法子，做起来有点损。
损是损了点，但，能够管用就行！
…………
寺庙。
今天不是周末，又是上午，人比较少，跨过门槛走进庙里，有着难得的清净。
空气中，有着独有的香味，是那些正在燃烧着的香，升起缕缕青烟，散发出来的味道。
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姜念笙对着佛像，双手合十，深深的鞠了三躬。
等她起身时，旁边的和尚，递过来纸和笔：“许愿墙在后面。”
她一愣：“我不是来许愿的……”
“不许愿？”和尚倒是有些惊奇，“那你来庙里做什么？”
见过了求子求姻缘求财求平安的人，这个什么都不求的香客，倒是少见。
“我，我随便逛逛。”姜念笙说，“逛逛。”
和尚叫住她：“你就没有什么要求佛祖保佑的吗？”
姜念笙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暂时没有。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不是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的人。
她明明可以求很多，要很多，她的前半生，比大多数普通人过得都要苦。
可是，她说，她很满足。
“哈哈哈哈哈哈，”和尚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啊。”
她也笑了：“不，其实……我很贪心。”
“你什么都不求，哪里还贪啊？”
“我想要一个一生一世都只爱我一个人，永远不会松开我的手，永远呵护我，尊重我的伴侣。”姜念笙说，“可是想一想，姻缘自有命中注定，求也无用。”
第277章：余生欢喜，身旁无我
和尚看着她：“小姑娘，没有什么命中注定。这世间上很多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幸福也是。”
“谢谢大师的指点。”
姜念笙双手再次合十，朝和尚微微鞠躬。
和尚也回了礼。
随后，两个人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短暂交集，又再次分开。
姜念笙来到后院，一眼就看到了传说中的“许愿墙”。
那一整面红黄相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木制的许愿牌，风轻轻一吹，底下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许愿，姜念笙走过去，看着满墙的许愿牌，心想，盛寒野挂上去的那一块，到底在哪里。
她能找到吗？
也许，让盛寒野自己来找，都不一定能够找到。
这面许愿墙，汇集了四面八方的人的心愿，一天一个样，根本没有一成不变，挂得满满当当。
能不能找到……全凭缘分了。
姜念笙自言自语：“能找到就找吧，找不到，只能说明，缘分不够。”
姜念笙仔仔细细的看着，一个一个许愿牌扫过去。
看着上面的心愿，她忍不住露出笑意。
希望考研顺利的学生，应该已经得偿所愿了吧。
希望爸妈身体健康的人，应该父母依然健在，享受天伦之乐吧。
姜念笙看了很多很多的心愿，眼睛都要看花了，但依然没有看到署名为盛寒野的许愿牌。
慢慢的，她有些丧失信心。
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都换了好几拨了，姜念笙还站在许愿墙面前。
她收回目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又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
忽然，姜念笙听见右边的女生，惊叫了一声：“呀。”
“怎么了？”身旁的男生问道，看起来，两个人是一对小情侣，“你看到什么东西了？”
“来来来，你快看看这个许愿牌。好奇怪啊。”
男生不太理解：“奇怪？心愿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女生拉了拉男生的衣角，“人家许愿都是求这个求那个的，你看看这个人的愿望……哎呀，他当时该多绝望啊。”
男生更好奇了，凑过去看，还念了出来——
“此生唯一心愿，是姜念笙余生欢喜，身旁无我。”
女生掐了男生一下：“哎呀，你小点声。”
而站在一旁的姜念笙，整个人已经僵住了。
她侧头，朝这对小情侣看来。
女生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歉意笑了笑，拉着男生走了。
“哎，你拉我做什么啊。”男生说，“这人是挺奇怪的……”
脚步声和说话声，都慢慢远去。
姜念笙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涩，走了过去。
这一次，她一眼就看到了盛寒野写下的那一块许愿牌，因为，他的字迹，她认得。
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盛寒野是会一点书法的。
许愿牌上，有她的名字，姜念笙，一笔一划，写得那么认真。
眼泪忽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
原来，这就是盛寒野对她提出的，第三个要求。
要她一生欢喜，要她一生……不再有他。
这是盛寒野做出过最大的让步吧，他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写下这样一句话。
是她坚决要离婚的态度，让他知道了她的决心，还是，他明白他做了太多的错事，根本无法再留住她。
姜念笙抬手，轻轻的取下许愿牌，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像是想要把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泪水滴落在许愿牌上，印入木头的纹路里。
一滴，两滴三滴……泪水越来越多。
姜念笙擦了擦眼泪，重新把许愿牌挂上去，恰好一阵风吹来，铃铛叮当作响，很是悦耳。
“三个要求……”她看着盛寒野写上去的那句话，喃喃自语，“前面两个要求，盛寒野，都是你霸道又自私的决定，从未考虑过我。唯独这最后一个要求，你可以强行留住我，你却没有使用这个权利。”
“而是，你选择放我走。”
“假如，我姜念笙这一生欢喜，这一生身旁无你……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啊。”
“你爱上我两次，我又何尝不是爱上你两次。”
盛寒野成全了她的自由。
他让她走了，可她却哭得更凶了。
如此相爱，却又如此缘分浅薄。
姜念笙在想，要是两次相识，两次的开始，都是正常相遇相识相知，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吧。
她是温婉时，被薄廷良当做礼物送给盛寒野。
她是姜念笙时，她和盛寒野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刚刚离开的那对小情侣，回头看着姜念笙一个人站在许愿墙下，哭成了泪人，互相对视一眼。
男生说道：“她怎么哭得那么可怜啊。”
女生回答：“难道……那块许愿牌上的愿望，是她写的？”
“错了，那是男生的字迹。”
“啊，我知道了。”女生说，“是她爱的人写给她的。天啊……这也太难受了吧。”
男生用力的抱紧女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
这世界上，多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却没有一次发生在盛寒野和姜念笙的身上。
姜念笙转身，慢慢远走，许愿墙离她越来越远。
风铃声，还飘荡在空中。
…………
法院。
审判现场。
法官坐在庄严的席位上，宣读徐开宇的判决书。
徐开宇戴着手铐，面无表情的听着宣判，对生死已经置之度外。
夏采薇死了，他活着也没有意思。
他们两个小时候是邻居，都是贫民窟出身的可怜孩子，如果没有夏采薇引荐他加入飞羽盟，他应该还混迹在小巷子里，游手好闲，重复着父辈穷困潦倒的生活。
“……嫌疑人徐开宇，对上述事实供认不讳，触犯了法律，判处无期徒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随着法官最后一句话落下，一锤定音，徐开宇的案子，到此终结。
无期徒刑，他要在监狱里，过完这一辈子。
两名法警走上前，押着他离开。
徐开宇一转身，看到了身后的听众席上，姜念笙静静的坐在那里。
第278章：废物父亲！
他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波澜。
“采薇的骨灰呢？”徐开宇冲着她大声的喊道，“你有没有给她下葬，有没要让她入土为安？你不会把她丢到乱葬岗去了吧！她已经死了，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就不能给她留下最后一份体面吗！”
徐开宇的情绪相当激动，剧烈的挣扎着，法警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
他没想到会在听众席上，看见姜念笙。
他没机会为夏采薇收尸了，这些天，他最牵挂的就是夏采薇的葬身之地，对自己的判决毫不在意。
“夏采薇还有父亲，轮不到我。”姜念笙回答，“她三番五次的想要我的命，我没有这么圣母，好心到去为她收尸下葬。”
徐开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夏海……夏海他怎么会管采薇的死活！”
“他不管，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肯定没有通知夏海！”徐开宇吼道，“再怎么样，他是采薇的父亲，不至于都不给她下葬！”
姜念笙站了起来：“徐开宇，我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事实上，我通知了夏海，是他不愿意来。生怕夏采薇犯了事，会牵连到他。”
“我不信，你在骗我！”
“夏海这个人，你比我了解。”
说完，姜念笙转身就走。
夏采薇死了，徐开宇判处无期徒刑，她算是为曾经的自己，报了仇。
“姜念笙，站住，你给我站住！夏采薇的尸骨在哪里，你给我，你把她给我！”
徐开宇的怒吼声传遍整个审判庭，好几次都想冲过去。
姜念笙踩着台阶离开，突然，大门忽然打开，外面强烈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透过指缝，眯着眼看去。
逆光处，站着一个身影。
“盛寒野……”她脱口而出。
“夏海！”徐开宇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让采薇入土为安，那是你的女儿，你是亲生骨肉啊！”
只见，盛寒野抓着夏海的后领子，手一松，随意的把他扔在一侧。
夏海蜷缩成一团，坐在门口，双手抱着头不停发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杀人是她的事，我完全没有参与过，不要抓我啊，我最近没犯事……夏采薇她，她该死！谁让她动了歪心思！”
徐开宇的心，瞬间凉透。
这个夏海，竟然如此的靠不住，这个时候只担心夏采薇会牵连到他！
盛寒野抬起脚尖，踢了踢他：“你确定，她的事情，你没有参与过？”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夏海说，“我每次找她，就是为她要钱而已。”
盛寒野眉眼里都是狠厉：“好好想想！”
“就……就只有一件事，但，我，我就出个主意。”
“说！”
“催眠。”夏海回答，“那段时间，夏采薇说，你对她很冷淡，对姜念笙却非常热情，我就给想了一个法子，找催眠大师，用催眠术封印住你的一段记忆……”
姜念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就说，那个时候，盛寒野前一刻还对她嘘寒问暖，极尽柔情，各种低声下气的道歉和示好。
可是，一转身，他去了一趟夏采薇那里，再见面时，就恢复了冷漠。
她以为他恢复正常了，没有仔细思考。
现在才知道，是他那一段记忆，被夏采薇找了催眠师封印。
“全是她干的啊，”夏海极力的撇清关系，“她罪有应得，就该让法律惩罚她，我可没这样的女儿……”
徐开宇气得脖子都暴起了青筋：“废物，采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父亲！不帮她收尸，还要倒打她一耙！”
夏海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法警押着徐开宇离开。
他死死的盯着夏海，那目光像是要吃人。
盛寒野淡淡道：“来都来了，夏海，你就去陪徐开宇一段时间。”
“不行啊！”夏海猛然抬头，“他，他会撕了我的……”
“试试，看他怎么撕了你。”
夏海瘫软在地上，双眼无神：“救命，救命啊……”
姜念笙径直从夏海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夏采薇会有今天这样的悲剧下场，跟她的家庭，脱不了干系。
走出法院，姜念笙回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温婉，你的仇，到今天为止，算是彻底了结，终于得报。”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甚至，连薄廷良，盛寒野，都未能幸免。
她拒绝回到薄廷良的身边，甚至在分离时，她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给他。
薄廷良是落寞的离开南城。
盛寒野……姜念笙想，离婚，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吧。
只是离婚，既惩罚了他，也是在惩罚她自己。
温婉的大仇已报，恩怨两清，可是，姜念笙的恩怨，却还在延续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
姜念笙收回目光，不经意的看见了站在法院台阶上的盛寒野。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长身玉立，身上的贵气浑然天成，随随便便一站都是人群里的焦点。
威廉正在和他汇报着什么，他微微低头，神色从容慵懒，很是专注，似乎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姜念笙这边。
姜念笙的目光也从他身上掠过。
好巧，她也压根没注意他！
只有威廉知道，在盛太太的目光扫过来之前，盛总的眼睛几乎可以说是钉在了太太的身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在太太看过来之前，盛总又立刻收回，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怜了威廉，刚才说的那些工作上的事，只怕盛总没有一个字是听进去的。
回头，自己还要再汇报第二遍……
姜念笙走到车门前，刚要伸手去拉车把手，就见不远处笔直的驶来一辆车，速度飞快。
她身手敏捷的紧贴着车身，防止意外。
那辆车风驰电掣的开来，一脚刹车用力踩住，轮胎和地面都摩擦出了一道印记。
“寒野！寒野……”驾驶室的车门打开，盛泰安连滚带爬的下来，跌跌撞撞的朝他跑去，“你救救你弟弟，就当做救救我，不要对兄弟都赶尽杀绝啊！”
第279章：红颜祸水，妖女
姜念笙蹙眉，这是闹哪一出啊？
盛泰安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形象，上台阶时，绊倒了好几次。
还是威廉伸手去扶他：“盛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寒野，”盛泰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你把丽芳和天鸿赶出南城，永世不得回国，还派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监视，他们怎么受得了啊……你把他们交给我，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盛寒野垂眼，慢条斯理的掰开他的手指：“爸，你老糊涂了，我只有妙妙一个妹妹，哪里来的东西。”
“天鸿他是……”
盛寒野声音一厉：“你知道他们母子犯了什么是吗？！”
“他们，他们，”盛泰安咽了咽口水，“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想争权夺利，挡了你的路。”
越说，盛泰安越没有底气。
“你为他们求情，他们只把你当做靠山。”盛寒野说，“这对母子做的事情，南城盛家，绝对容不下他们了！”
盛泰安苦苦哀求：“再给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盛寒野眼眸眯起，凉声说道：“你要是想去陪他们的话，我也愿意成全！”
这话够恨。
盛泰安要是再求情的话，就跟余丽芳母子一起滚！
连这个父亲，盛寒野也不要了！
“你，你这心，太狠了。”盛泰安说道，“老爷子年事已高，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你把我们都赶走，把控盛家，寒野……你真是大逆不道！”
“盛家还有我，还有妙妙。爷爷怎么会享受不到天伦之乐？”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盛寒野抓着盛泰安的手臂，扶住他，让他站稳，不让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失了身份。
他对自己父亲再怎么不喜欢，也只能他一个人看低。
“你忘记了，我母亲是怎么被你和余丽芳逼走的吗？”盛寒野问，眼神凶狠，夹杂着沉痛的意味，“你忘记这些年来，我和妙妙，是怎么在余丽芳的眼色下生活吗？如今，不过是全部奉还！”
盛泰安看着他：“你一直怀恨在心……可是，你母亲是自己离开的，没有人逼她！”
“是你背叛婚姻在先，是你伤透了她的心！”
盛寒野的亲生母亲，至今还没有消息，下落不明，他对母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年。
“那这也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就好，为什么要把天鸿送走？”
“你以为仅仅只……”
清脆的女声忽然插入两个人中间：“盛老爷，是我让盛寒野这么做的。至于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你？”盛泰安转过头，看着姜念笙，“我就知道，是你吹了不少枕边风！”
“对，急速我。”姜念笙笑着回答，“当年，余丽芳能吹你的枕边风，现在，我就能吹你儿子的枕边风。”
盛泰安指着她：“你你你……”
姜念笙无所畏惧的站在盛泰安面前。
她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将盛寒野撇清了。
不为别的，姜念笙想，盛寒野已经失去母亲，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他再和父亲撕破脸皮，闹得难堪，对他来说，是一种亲情上的巨大损失。
那不如，让她来承担吧。
何况这件事，确实和她息息相关！
“我什么我，我觉得吧，盛老爷，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姜念笙笑眯眯的，“你当年要是规规矩矩，从一而终，不出去沾花惹草的话，你这儿子，还能从你这里学到点好。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嘛。”
“可惜呢，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一直被余丽芳牵着鼻子走，最怕老婆。得，今儿个，你儿子也是，把你这怕老婆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他耳根子软，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盛泰安重重哼道：“不可能！”
“你不信？”姜念笙挑眉，看向盛寒野，问道，“这家，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盛寒野薄唇一启：“你。”
盛泰安气得心脏疼，捂着胸膛，指着姜念笙的手不停的抖，但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自己儿子什么性子，他当然清楚，可是这一幕，还是让盛泰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盛寒野可是盛家三代以来，最杰出的长子啊！是老爷子最满意的长孙！
从小就培养，气质独特，手腕高明。
甚至，盛寒野都能和盛老爷子叫板，雷厉风行，态度不见一丝软弱。
结果……结果今天就被姜念笙这么收服了？拜倒在这女人的石榴裙下！？
“听到了吧，盛老爷子。”姜念笙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做主，我说了算。我让余丽芳和盛天鸿滚出南城，终身不得自由，他们就必须这样过一辈子！没得商量的余地！”
盛泰安快要气晕过去，他就不信，他左右不了自己的儿子，这儿媳妇，还能踩在他的头上！
于是，他伸手就要去打姜念笙！
以姜念笙的身手，别说避开了，反手一个绝杀，能让盛泰安这把老骨头都断几根。
但是，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因为她知道，盛寒野在这里，他不会允许她有事的。
果然，在盛泰安的掌风袭来之前，盛寒野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爸，她不能你可以动的。”
“寒野！你真是被这女人灌了迷魂汤！”
“我都舍不得打她，哪能让别人动她一根头发？”
“离婚！”盛泰安吼道，“寒野，你马上跟她离婚！这种红颜祸水，妖女，不能留在你身边！”
姜念笙耸耸肩：“哦，忘记告诉你了，盛老爷，我们已经协商好，准备离婚了。”
“什么？真的假的？”
“但是呢，我和盛寒野离婚，也不影响处置你的小芳芳和三儿子。”
盛泰安简直要气晕过去：“我……我算是知道了，老爷子是怎么气得血压飙升，昏迷不醒住院的。姜念笙，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是啊，我跟你们盛家，八字犯冲，合不来。你放心，我很快就不是盛家的媳妇了。”
听到她这句话，盛寒野微微抿了抿薄唇。
第280章：老爷子默许了
说起来，盛家对她……确实亏欠。
连妙妙都因为流产的事情，和姜念笙疏远过。
不止他欠她，连整个盛家都欠她啊。
“你都要跟寒野离婚，还要插手盛家的家事？”盛泰安说，“姜念笙，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你始终不是盛家人，你不能赶走余丽芳和天鸿，你不配！更没有这个权利！”
“你问问盛寒野，我配不配。你再问问他，这个权利，我有没有！”
盛泰安眼神闪躲，肯定不敢问。
问了，就是找不痛快。
没想到英明一世的盛寒野，竟然会被一个女人轻轻松松的降服！
盛泰安这肚子里，全是火气，可是又没办法发作。
“阿笙，”盛寒野走下两个台阶，手扣在她的腰上，轻轻的往身后一带，“你先回……”
“我不。”
他拧眉：“听话。”
“我要跟你爸说清楚。”姜念笙非常的固执，“让他知道，他娶回余丽芳，生下盛天鸿，给盛家带来了多少灾难，又给你造成多少困扰！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他凭什么置身事外！”
“这跟你并没有太大的关……”
她立刻打断他的话：“有！跟我有太大的关系了！”
盛寒野眼神清亮，静静的看着她。
他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她的身上。
姜念笙的这点小心思，盛寒野一眼就看穿了。
可他不知道说什么，是感动，还是心疼。
她明明恨他，态度果决的要离婚，但这一刻，却是她站在他面前，保护着他和盛泰安之间这一份脆弱的父子之情。
“你给我听好了，盛泰安，”姜念笙下巴一扬，气场十足，“盛天鸿指派杀手，策划了一出大戏，想要盛寒野的命！你的三儿子，想要你大儿子的命！那一次，还好比较幸运，躲过一劫，没有让盛天鸿得逞！”
盛泰安脸色一白：“这……还有这回事？”
“远不止这些！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余丽芳和盛天鸿联手害死的！如果没有他们，这个孩子，都该出生了……而你，也将升级当爷爷！你好好想想，他们母子，要盛寒野的命，要盛家血脉的命，他有过半分的亲情念头吗！”
姜念笙扬手指着身后的法院：“盛寒野至今都没有要他们母子的命，只是将他们赶离南城，不得自由，凄苦的过完这一生，有多委屈他们？这难道不是已经网开一面了？不然，今天在这里开庭审判的，就是他们母子！”
“甚至，他们连盛妙妙都没有放过……”
姜念笙说不下去了。
一想到余丽芳手里的那个视频，她同情顾言洲的遭遇，更心疼盛妙妙的满腔爱意。
如果不是余丽芳搜集视频，作为威胁顾言洲的把柄，也许，顾言洲和盛妙妙，早就在一起了。
盛家的发展，就是被这对母子一手搞垮的！
而盛泰安还毫不自知，特意来求情，要把盛寒野逼到一个不孝的位置！
“妙妙？”盛泰安说，“妙妙怎么了？”
“你就是一个完全失败的父亲，告诉了你，你也做不了什么。”姜念笙回答，“盛泰安，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别再丢人现眼，也不要再给盛寒野任何压力。盛家没了余丽芳和盛天鸿，才会繁荣，才会安宁！”
“我，我什么都不能做？”
“对！你保持沉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安安静静的养你的老！”
要不是那则视频握在余丽芳手里，哪里还能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她死去的孩子，多么无辜……
她用手臂为盛寒野挡的那一刀，导致那只手至今都不能太过用力，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落下了病根。
盛泰安愣愣的看着姜念笙，似乎是被她给镇住了。
没想到，一个女人，能有如此气势，丝毫不输盛寒野。
“如果盛寒野这么做是错误的，盛家老爷子会袖手旁观？会不现身？会不插手？”姜念笙反问道，“那位老爷子，才是真正的重视家族兴旺，看重传承子嗣，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比你明事理多了！他都没有来为盛天鸿求情，你倒是急吼吼的过来丢人了！”
盛泰安喃喃道：“老爷子他，他默许了……”
“没错。”
“我再也见不到丽芳，还有天鸿了。”
“可以见啊。”姜念笙看着他，“让你日日夜夜都跟这对母子生活在一起，不要再回南城，也不要再出现在盛家。你，愿意吗？”
盛泰安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当了一辈子游手好闲的老爷，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哪过得了那种日子。
“盛寒野本可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幸福的童年，是你一手毁掉了。如今，你还想要毁掉他的事业，他的前途，他的脸面吗？”
盛泰安仰头望着天，浑身发颤，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不中用，”盛泰安说，“谁都保护不了，到头来，孤寡过完这一生。”
他慢慢转身，迈着颤抖的步伐，走下台阶。
“如果你想弥补，还是有机会的。你不是只有盛天鸿一个儿子，你有盛寒野，还有妙妙。只要你能履行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和义务，他们兄妹，还是愿意再次重新的接纳你。”
这就是血缘亲情，打断骨头了还连着筋。
盛泰安并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他就是性格软弱，没有主见，才导致了这连串的悲剧。
姜念笙看着盛泰安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的背影，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一转头，看见身旁盛寒野眼里的低落，却一下子无比揪心。
他也是渴望父爱的吧……
只可惜，盛泰安没有让他好好的享受过。
在盛家，盛寒野是绝对的权威，是从老爷子手里接过家主之位的，他强大霸道，无所不能。而盛天鸿，继承了盛泰安游手好闲又没主见的性格。
所以，盛泰安的偏爱，自然就更多的给了盛天鸿，从而忽略了盛寒野。
“你的父亲还在，人还活着，什么就都还有可能。”姜念笙轻声说道，“最怕的，就是人不在了。他是爱你的，只是……”
第281章：余生欢喜，美人相伴
“不用说了。”
盛寒野打断她的话，喉结上下滚了滚，咽下了那股苦涩。
他的懦弱，不想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
姜念笙看向他，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你刚才配合得很好，不然，我这点狐假虎威，还不够在盛泰安面前发作的。”
“我们家，本来就是你做主。”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不信？”盛寒野挑了一下眉，“趁现在，你还是盛世庄园的女主人，你试着做做主，没有谁敢不听你的。”
姜念笙问道：“也包括你吗？”
他顿了顿，点点头：“嗯，也包括我。”
“那好。”姜念笙双手抱臂，看着街道上的车来车往，“我去了一趟寺庙，无意间看到了你写下的许愿牌。作为回礼，我对你也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盛寒野的上半身微微往前倾，半弯下身体，仔细的聆听：“你说。”
“我也愿你，余生欢喜，美人相伴。”
他一愣。
愿他身边美人相伴？
盛寒野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欣喜，反而冷笑了一声：“呵，盛太太这话，说的真是大度。”
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他许的愿是“她余生欢喜，身旁无我”，他明白，她也不会再有其他男人。
她倒好，直接说“美人相伴”，这是亲自鼓励他去往别的女人身边。
盛寒野怎么会不生气。
自家老婆祝自己花天酒地，他听着就窝火。
没见过她这种把男人往别的女人身边推的！
姜念笙笑了，眉眼弯弯：“怎么，盛先生还不高兴了呢？”
他直接发出一声冷哼。
“我这话说的，可是有理有据的。”姜念笙回答道，“你不就喜欢外面的野花吗？不就喜欢外面女人对你的那种温柔小意吗？千娇百媚，还百依百顺，多得你心呐。”
盛寒野抿着唇，停顿几秒，却忽然答道：“男人都爱这种。”
姜念笙的表情一变，暗暗的咬住下唇嫩肉。
主动权一下子到盛寒野手里去了。
“盛太太怎么不说话？”盛寒野问道，“你刚才……不是很支持这种观点吗？”
“我不说话代表默认，但不代表我支持。”
“天底下男人，都喜欢温柔乖巧的。偏偏——”盛寒野拖长了声音，“我不是普通男人，就爱带刺的玫瑰。”
姜念笙眼睛一瞪：“你才带刺！”
威廉垂手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
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了，有没有地缝，让他暂时钻钻，等会儿再出现。
这两人啊，明明心里都有对方。
盛老爷来求情的时候，盛总无法做得太绝，太太就出面当了这个恶人，完全一副“护夫”的架势。
盛总虽然要离婚，可这方方面面，都是在顾着太太啊。听法务部的张律师说，盛总找过他，让他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将名下的大部分资产，乃至股份，都转到了太太的名下！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盛寒野拿出手机，看着屏幕。
威廉眼尖，瞧见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张律师。
威廉心里咯噔一下，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盛寒野的表情也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他没有马上接通，而是抬头。
姜念笙正在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一如既往的潇洒。
好像，有好几次，都是她不回头的往前走，而他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盛寒野盯着姜念笙的身影，接起电话：“喂。”
“盛总。”张律师说道，“您让我起草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出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更改或者增加的地方。”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声音低哑浑厚：“姜念笙。”
他喊了她的全名。
人对自己的全名都是非常敏感的，姜念笙马上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什么事。”
她右眼皮不停的跳，心里也极其的不安稳。
现在的盛寒野，很少会叫她的全名，他突然这么叫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
“跟我去一趟盛世吧。”他语气一沉，“离职，做交接，顺便，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姜念笙点了点头：“好啊。”
盛寒野快步的下了台阶，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轻微的风：“走吧。”
字一签，再把离婚手续一办，从此，各自天涯，夫妻情分，算是断了。
盛世集团。
姜念笙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她在这里工作过，奋斗过，可是今天，应该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盛世大厦的电子屏上，还在播放她研制的那款“爱之密语”的香水广告。
“在看什么，”盛寒野下车，站在她身边，“那个广告吗？”
“我在想，如果没有薄廷良给我打了十个亿，我输了那份赌约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你已经做得很优秀了。”
“但，严格说起来，是没有完成目标的。”姜念笙笑笑，“当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豪气冲天的。现在看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盛寒野的手虚虚的在她腰上搭了一下：“进去吧。”
两个人并肩出现在盛世集团里，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盛总和太太同框了！”
“天啊天啊我磕的cp发糖了！”
“盛总平时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没想到也是一个能纵深一跃的深情好男人。”
“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这辈子才能嫁给盛总啊……”
外人看着，永远是花团锦簇，幸福美满的模样。
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懂啊。
姜念笙后背挺直：“好像……很多人在看我们。”
“随他们看。”
“他们还在议论我们。”
“随便议论。”
姜念笙黄作不经意的环顾一圈，忽然轻笑了两声，走进了电梯。
终于隔绝了那些……艳羡的目光。
“很多人在羡慕我，嫉妒我。”姜念笙说，“可我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值得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试想一下，如果那些人是她，过着她的人生，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羡慕她？
第282章：离婚协议书
一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生活在孤儿院里，十多岁被薄廷良收养，练武读书，训练好之后，当做一份礼物送给盛寒野，被他各种利用，送到各个男人的床上，骗取情报。
虽然她的贞洁一直都在，这种行为，却如此伤透她的心。
大火里险些丧命，被姜家父母所救，失去记忆，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却又落入了盛寒野的五指山里。
成为温婉的替身，隔着血海深仇，他的羞辱和奚落……
历历在目。
姜念笙回望自己的人生，没有半点的欢喜，只有无尽的苦涩。
倒是她，羡慕别人平凡安稳的一生。
盛寒野没有出声。
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好一会儿，他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又有什么值得人羡慕的。不过是财富权势，如过眼云烟。真要说起来，我连一个坐下来，陪我早上喝一杯咖啡，晚上吃一碗面的人，都找不到。”
“有啊。”
盛寒野眼里忽然升起了一点希望：“谁？”
“季修柏啊。”姜念笙声音清脆，“你怎么能把他给忘记了，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好到都可以跟你穿一条裤子的人。”
盛寒野：“……”
电梯门口，姜念笙率先走了出去，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直接进入，一派主人的气势，盛寒野跟在她的身后，倒是像她的小跟班。
张律师早就在等候着了。
看见他们进来，张律师立刻起身：“盛总，盛太太。”
“很快就不是什么盛太太了，”姜念笙十分和气的笑了笑，“叫我名字就好。”
张律师尴尬的笑笑，把手里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分别的摆放在桌前：“我已经拟好了，您们可以看看，有哪里不合适的，马上就可以改。”
盛寒野和姜念笙，同时在沙发上坐下，同时拿起协议，同时翻看起来。
协议的内容，都是张律师根据盛寒野的意思写出来的，盛寒野心里基本上都有数，匆匆扫了两眼，就已经明白了。
而姜念笙，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阅读。
她是抱着较真的心态去读的，有些悲凉也有些难过，但是看着看着，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了。
这确定是……离婚协议书？
不是股权转让书？不是资产分割书？
整个协议看下来，全是盛寒野把他的什么什么给了她，房子啊，车啊，股份啊。
两个人也没有孩子，结婚才不到一年，也没什么好争议的。
但姜念笙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连股份都给她。
她想起了盛寒野之前的那封“遗书”，将他名下三分之一的资产给盛妙妙，三分之二都给她。
可那是遗书，而这只是离婚。盛寒野还会好好的活着，管理盛世集团，呼风唤雨，掌握着南城的经济命脉。
姜念笙微微偏头。
盛寒野已经看完了，合了起来随手放了回去，又端起威廉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咬唇，把协议书扔在茶几上，看向张律师：“你是不是拿错了？”
“啊？”
“这是离婚协议书吗？”姜念笙问，“这是盛世集团内部的股权合同吧？”
张律师都被她说懵了，连忙拿起来看了看，这颗心才落下来：“盛太太，没错，这确实是离婚协议。”
“确定？”
“确定。”
“一定以及肯定？”
张律师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太，您是觉得还有哪里不满意吗？您尽管说，我可以改……您是不是不喜欢郊外的那套四合院？我也觉得，那院子位置偏僻，养老养病休闲还差不多，住人不合适。”
姜念笙无语。
偏僻身边的盛寒野说道：“我没意见，也没什么要改动的地方。阿笙，你呢？”
“我有。”
他问：“哪一条？”
“每一条。”姜念笙回答，“盛寒野，你分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她就这么粗略的估算一下，股份连同各种财产加起来，都有上百亿了……
盛寒野这是把大半个身家都给了她啊！
可是，姜念笙拿他的钱做什么？她拿着这几百亿，当了富婆，也没啥意思啊。
一想到花的是盛寒野的钱，她就算是拿着去找男模，都觉得心里不舒坦！
她要自己赚！
自己靠自己当富婆！
所以，这个钱，她是不会要的。
要是她真的拿了，那么，她成什么了？
“这是你应得的。”盛寒野说，“是我自愿给你的。”
“你愿意给，那也要问问我，愿不愿意要啊。”
盛寒野端着咖啡的手一顿：“你为什么不要？”
“你给我就得要啊？”姜念笙很奇怪的看着他，“平白无故的，我分走你这么多财产干什么？我又不是吸血鬼。”
他被她这个比喻逗笑了，低声的自言自语：“我倒是宁愿你是一个吸血鬼，我愿意被你吸干。”
姜念笙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没有。”盛寒野摇了摇头，“阿笙，这份协议，我没有任何意见，现在就可以签字。”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跟我离婚？”
什么叫现在就可以签字。
姜念笙莫名的更不爽了，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快要透不过来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马上解释道，“我只是怕你不会要，所以才会想着，尽快签字，并没有别的想法。”
要是可以，盛寒野宁愿不签字，扬手就给撕掉了，再不提半句离婚的事。
张律师在对面，如坐针毡。
这工作不好做啊……
“那个，盛总，”思来想去，张律师站了起来，“我先出去一下，您和太太慢慢商量，我就暂时先不打扰。”
盛寒野看都没看他。
张律师赶紧溜了，威廉也趁机出去了。
“威廉助理啊。”门外，张律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古代都说，伴君如伴虎，我看，你跟在盛总身边，这日子也是不容易啊。”
“你现在体会到了吧？”
“这才第一次见识，太可怕了。那些不是我该听的，还是别听。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威廉拍了拍张律师的肩膀：“走，去抽根烟压压惊。”
第283章：我净身出户
而总裁办公室里，盛寒野和姜念笙还在僵持。
一个愿意给出大半身家，一个却不愿意要。
“盛寒野，无功不受禄，我虽然是你的妻子，虽然有所谓的夫妻共同财产，但我确实不能拿这么多。”姜念笙说，“我和你结婚，从来都不是为了钱。”
他的指尖在膝盖上轻点：“我倒宁愿，你是为了我的钱。”
“为什么？”
他唇角勾了勾，没有回答，只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用钱就可以留住她的话，他愿意倾尽所有，一分不留。
可惜，她不要，盛寒野也早就想到，在离婚时，她会拒绝分割他的财产。
意料之中。
“阿笙，既然我给，你就拿着。”他低低叹气，“当做是我的一份歉意，一份补偿，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回想起你，不是满满的愧疚。”
“你想用钱，来消解你心里的内疚和自责感？”
“不是的，阿笙，是除了钱，我已经找不到另外的办法，来为你做些什么了。”
回想他这半生，除了赚到一些钱，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是悲哀吧……
所以，他只能拿钱来补偿她，这也是他的全部。
盛寒野接收到的感情也非常匮乏，小时候父母离婚，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享受不到亲情，长大之后，也不懂爱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念笙的心里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她微微低下头：“我说服不了自己，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以离婚的名义，来分走这份夫妻共同财产。盛寒野，我和你结婚的这近一年来，没有生下过孩子，连拿抚养费的名义都没有，更别说，争什么抚养权了。我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不剩了。”
那个孩子，是两个人心里永远的痛。
小小的胚胎，还在姜念笙的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寄予了那么大的期望，却最终没有能够来这繁华的世界上看一眼。
“还有的，还剩下的，”盛寒野闭了闭眼，“阿笙，那个孩子没保住，是我们没这个福气拥有他。”
“是啊，我这一生，福薄，孩子也跟着我没这福气。”
她是孤儿，她有了孩子的话，是很想把自己缺失的亲情，加倍的放在孩子身上。
可惜，没能等到这一天，未能如愿以偿。
姜念笙长长的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了。总之，我们结婚到现在，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共同的孩子，没有共同的资产，这份离婚协议，重新拟定吧。”
他问她：“你想怎么写？”
姜念笙直接用行动，来回答了他。
她把离婚协议书翻了过来，背面朝上，露出空白的纸张。随后，她拿起笔，唰唰唰的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盛寒野和姜念笙，今生夫妻缘分已尽，到此为止，我们拥有过共同的过去，却无法再共有未来。我们自愿分手，和平离婚，资产不参与分配，姜念笙净身出户。”
她写“净身出户”四个字的时候，格外用力，纸张都透过了浓黑的墨水，快要被锋利的笔尖给戳烂。
姜念笙什么都不要，钱，房子，股份，她都不在乎。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脆脆的走。
写完之后，姜念笙用力的握了握笔：“我心里的离婚协议，就这么几十个字。可以的话，现在就打印出来，我们签字。”
“阿笙……你当真就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
“哪怕是当做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成全你的心安？盛寒野，我不是什么为爱无私的女人，我就要你对我内疚，永远亏欠我，我要你每次想到我的时候，会心痛，会始终记得，你，欠我太多，一生都无法弥补。”
听到她这么说，盛寒野也笑了：“即使你不成全，阿笙，这一辈子，一想到你，我也不可能会心安。”
她会是他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教会了他爱，同时，也教会了他放手和成全。
“阿笙，收下吧。”盛寒野说，“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了。”
“我不要。”
“那该怎么办才好。”他叹气，“我和你意见不统一，都不愿意签字的话，这婚就没办法离。”
只有协商一致了，再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姜念笙咬着下唇：“你送过我一个礼物。”
“嗯？什么？”
“那颗闪闪发亮的星球啊，”她说，“它将属于我。这个礼物，我会收下，一辈子保存。以后，每当我用天文望远镜，遥望太空的时候，就能想起，你送给过我一份这样独一无二的礼物。”
他抿唇：“你只要它？”
“是的。”姜念笙侧身，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天鹅绒盒子，“你还送过我这个礼物，我也拿来了，今天就还给你吧。”
不用打开盒子，盛寒野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是那枚钻戒。
七夕节，爱之密语香水上市的那一天傍晚，他在游轮上，单膝下跪，亲手为她戴上的。
姜念笙把盒子放在桌上，往他面前推去。
“连戒指……”盛寒野喉结滚了滚，音色嘶哑和失落，“你都要还给我？”
“我说了，我只要那颗星球。”
高高的挂在天上，遥不可及，在夜空中会发出光芒……就像，他和她的爱情。
璀璨，灿烂，明亮，却只能看，触碰不到。
可望而不可得。
盛寒野的目光落在那个锦盒上，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别的夫妻离婚，都是为了财产，争得要死要活，撕破脸皮，脸红脖子粗，他们倒好，一个非要给，一个就是不要。
“我愿意净身出户，从此以后，我和你不再有任何瓜葛联系。”姜念笙说，“同意的话，现在就叫张律师进来，打印协议，签字离婚。”
他站起身来，转过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姜念笙看着他的背影，在巨大的透明窗户前，他显得那么落寞孤寂，身边没有人能够再陪着他，也没有人可以和他并肩。
他会很孤独吧。
第284章：你以后都不当我的嫂嫂了吗
她看着盛寒野，盛寒野看着窗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寒野才说道：“净身出户……可以。”
他还是妥协了。
“嗯。”她轻轻的应道。
“房子车子你不要，但，股份你要收下。”盛寒野又补充道，“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个要求。”
“如果我执意不要呢？”
“那就只能下次再协商，直到，我们达成共识为止。”他回答，“我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阿笙……不要再逼我。”
她眼眶发涩。
再协商，再见面讨论离婚细节，明日复明日，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万一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又该如何是好。
犹豫再三，姜念笙点头：“好，我同意。”
盛寒野的身形猛然一僵，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尘埃落定。
他依然不愿意转过身面对她，静静的站着，高大的身躯无比寂寥：“叫张律师进来吧。”
张律师再次进入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听完盛总的意思，马上领悟到了，立刻着手重新拟定离婚协议书。
打印机在不停的响着。
很快，还带着一点点温度和墨香的崭新离婚协议书，到手了。
一式两份，张律师分别交到两个人手里：“盛总，盛太太，您们过目。”
盛寒野看也没看，拿起笔就签了字。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姜念笙翻了翻，又看着他迅速果断的签字，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而盛寒野已经签完了，合上自己的笔。
“签过无数次合同，写过无数次自己的名字，”他低声道，“没有哪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的难写。也没有那一次，这么快的签字，生怕……再迟疑几秒，我就不愿意签了。”
姜念笙收敛心神，握着笔，一笔一划，用非常工整的正楷字，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她的字，娟秀工整。
“哪天有空？”盛寒野问道，“股份会尽快的转到你名下，转移完成之后，我们去民政局。”
“随时，你说哪天就哪天吧。”
姜念笙心里堵堵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快要喘不过气来，只想逃离。
她把笔一放，拿着包包就往外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打开门，一抬头，门外却站着盛妙妙。
“嫂嫂，”盛妙妙看着她，“你……你以后都不当我的嫂嫂了吗？”
这句话，更戳中了姜念笙的泪点。
她需要用力的掐着手心，才能让自己忍住那股泪意。
“妙妙，我不当你的嫂嫂了，以后会有别人来……来……”后面的话，姜念笙说不下去。
如果有那么一天，盛寒野身边重新站了一个女人，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你看，你自己都接受不了哥哥娶别人，为什么还一定要离婚呢。嫂嫂，哥哥是爱你的，你也爱哥哥，不要离婚，好不好……”
盛妙妙扑过来，拉着她的手臂，不停的轻晃着。
“嫂嫂，盛家的人，走的走，离开的离开，没剩下几个人了。”盛妙妙看着她，“你再走的话，真的就没几个人了。”
姜念笙覆上盛妙妙的手：“没了我，还会有新的人。你未来会有老公，会有你的宝宝，盛家会慢慢热闹起来的。”
盛妙妙本来也是忍着没掉眼泪，她这么一说，戳到了她心底的伤痛，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顾言洲亲口说，从未爱过她。
她的满腔爱意，都是一厢情愿，现在整个人都还没缓过来，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什么老公，什么宝宝，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顾言洲啊，可是他不喜欢她。
盛妙妙都在想，盛家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诅咒，盛家的人，都注定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要孤独一生，要为情所累。
“我不想说以后，我只要现在。”盛妙妙哭着说道，“嫂嫂，别走，我和哥哥，现在只有你了……”
“傻妙妙，你怎么会只有我呢？”
姜念笙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为了顾言洲和盛妙妙的幸福，让那则视频永久封存，不会公开，盛寒野留了余丽芳母子两条命。
盛寒野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就是考虑到这个亲妹妹啊。
盛妙妙呜呜的哭着，也不知道是在哭什么。
反正，心里很难过很难过，正好就借着这个时候，发泄出来吧。
“好了，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哭成这样。”姜念笙说，“你又不是再见也不到我了，我还在啊，你想我的时候，来找我就行了。我们还是可以一起逛街，一起吃饭。”
她低下头，偷偷的在盛妙妙耳边说：“我还是可以继续帮你出主意，怎么追顾言洲。”
谁知道……盛妙妙哭得更凶了。
姜念笙愣了愣，怎么了，她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她正想着要怎么安稳盛妙妙的时候，就听见威廉恭敬的声音：“顾总。”
哭得正起劲的盛妙妙，身体一僵。
顾言洲复杂的目光，落在盛妙妙身上，但只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收起那抹快得让人抓不住的心疼神色。
盛妙妙迅速的擦了擦眼泪，从姜念笙怀里站直身体，退到一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是不看顾言洲一眼。
这两个人……姜念笙看出了不对劲。
顾言洲走了过来，站在姜念笙的身侧：“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名字就好，我不再是盛太太了。”
他点点头，又说道：“可惜了。”
“我和他都同意离婚，没人强迫，没什么可惜的。”姜念笙回答，“反倒是是顾总你……要珍惜眼前人。不然，错过了，就真的不会再有了。”
顾言洲镜片下的眼睛，微微一抬，什么都没说，迈步进入了总裁办公室。
他和盛妙妙之间……完全没互动。
“妙妙。”姜念笙拉着她走到角落里，“你和顾言洲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
盛妙妙摇摇头。
“可是，刚才我看到你们都没有打招呼，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这模样，像极了她跟盛寒野吵架冷战的时候啊。
姜念笙是过来人，看得懂这些细节。
第285章：我，不配
“我，我哭得太丑了，不想让他看见。”盛妙妙抽泣着回答，“再说，他又不喜欢我，没必要来关心我。”
“我不信，你跟我说实话。”
顾言洲要是对盛妙妙没有情意，她姜念笙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难道……
姜念笙心里咯噔一下，顾言洲因为那则视频，还是选择远离盛妙妙吗？
他没有勇敢迈出那一步？而是退缩和逃避？
“真的。”盛妙妙说，“嫂嫂，你和哥哥互相深爱着，都不能继续当夫妻。我和顾言洲，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又怎么能走到一起呢？”
即使这个时候，盛妙妙还是想维护顾言洲。
她不愿意说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话，哪怕，她亲眼看见，他和秘书陈露举止亲密。
姜念笙看着她：“妙妙，你以前可不是这种想法。你很执着，也很有冲劲，一直坚信你可以打动顾言洲的。怎么现在……却是抱着这种消极的念头？”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盛妙妙吸了吸鼻子，“我这都快要把顾言洲这堵南墙撞倒了，也没见他对我动心，难道我依然要选择继续撞得头破血流吗？”
姜念笙微张着嘴，错愕了好久好久。
站在盛妙妙的角度来看，的确，感受不到半点顾言洲对她的爱意。
他总是躲，总是不回应，甚至还推开她，面对她的追求和热情，冷漠如冰。
盛妙妙要怎么坚持下去。
可是，可是姜念笙和盛寒野都知道，顾言洲是喜欢妙妙的啊。
“不用为我操心了。”盛妙妙搅弄着手指，“嫂嫂，也许，顾言洲根本就不是我的幸福归宿吧。”
姜念笙不能把顾言洲的对那则视频的顾虑和忌惮，告诉盛妙妙。所以，她只能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妙妙，我想说，顾言洲对你，一定是喜欢的。”
“哦。”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姜念笙瞒着视频的事情。
盛妙妙也瞒着秘书陈露的事情。
思路都不在一条线上，怎么能说到一起啊。
而总裁办公室里，顾言洲把一些机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你……有空的话，就看看，批复签字。”
盛寒野站在落地窗前：“我和她刚才在这里，签字离婚了。”
“……放手了。”
“嗯。”
“很难吧。”顾言洲勾了勾嘴角，“我和妙妙，什么都没有过，决定远离她的时候，都难受得如同刀割。你和姜念笙，夫妻一场却走到这一步，你该是什么感受？挖心之痛？”
“是一种无法形容，不能替代的痛。大概，没有什么会比这更痛了。”
“但只能这样，不是吗？”
盛寒野微微抬起下颌：“我是无路可走了。可你不一样，顾言洲，为了你和妙妙，我放走余丽芳和盛天鸿，你……不要辜负这份牺牲。”
顾言洲回答：“不需要了。”
他一怔，猛然转身，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说什么？”
“不是那则视频的原因，而是，有这样黑历史的我，不再是站在妙妙身旁的最好人选。”顾言洲说，“封杀了视频，不再播放，无法传播出去，但，它是事实，是存在过，无法更改的。”
自卑的种子，落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顾言洲你……”盛寒野的眸光沉了沉，“你真的就这样放弃？”
“对不起，我想，妙妙会遇到更值得的人。”
“你真是个懦夫，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你就怎么知道，妙妙会无法接受过去的你？”
顾言洲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会接受，是我自己接受不了过去的自己。我，不配。”
盛寒野抽出香烟，点燃之后，把打火机啪的一声扔在桌面。
烟雾袅绕。
“我明白你的想法。”盛寒野掸了掸烟灰，“在感情上，我们都不如季修柏心狠手辣。”
说着，他又抽了一口烟：“随你吧，我已经自顾不暇，但愿，你别后悔。”
顾言洲“嗯”了一声，转身默默的走出总裁办公室。
…………
南城，影视基地。
郁以楚接了一部新剧，今天来剧组试装、定妆。
这是一部民国剧，讲述的是乱世风雨飘摇中，女主凭借自己的智慧，从一个普通女学生，成长为历史上有名的人物。
当下，大女主剧很火爆，各大小花旦都想拿下这个角色。
而郁以楚有实力有演技还有人气，她的竞争力非常强，想拿下女一号的话，基本没悬念。
剧本她看过，非常感兴趣，导演也是国内的一流名导，她愿意自降片酬来出演。
一大早，她就来到剧组，化妆，换戏服，试镜。
民国的妆容偏清淡，柳叶细眉，这就对女演员的五官有很高的要求，而且，还要穿旗袍，对身材也是一大考验。
光是瘦不行，要丰满，前凸后翘，可以把旗袍撑起来。
化完妆，经纪人就在旁边夸个不停：“哇，我们楚楚真的是太美了，保证导演看见你之后，就定下你当女主。去哪里找比你合适，还比你实惠的影后啊……”
“你这彩虹屁也吹得太过了吧。”
“真的很美啊，你穿旗袍太有韵味了。”经纪人走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要努力争取，拿下女一。这个角色必火，能够让你的人气再上一层楼。好多女明星都盯着，不能让她们抢了去。”
郁以楚没什么功利心，点点头：“知道了。”
她是对角色和剧本满意，所以才会来试镜的。
不然，片酬再高，她不乐意拍，也不会接。
导演和制片人都在拍摄现场，正面试着来参演其他角色的演员，看见郁以楚的时候，他们纷纷站了起来。
“以楚来了啊，坐，先坐，休息会儿。”导演递上水，热情不已，“这妆发，这服装，完全就是为你量身定做啊。都不用上镜头，我就知道，你太符合这个角色了。”
制片人也连连点头：“这定妆照要是发到网上，肯定一片赞美。”
经纪人笑得合不拢嘴，热情的和导演攀谈起来。
可是，郁以楚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