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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灵宇     美女赢家txt下载     美女赢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正文 第一三四三章 希望

    从小处着眼是《在路上》这部纪录片的特点之一,这边创业大学生在仔细检查展览样品时发现了小瑕疵,可别看是个小东西,经验最丰富的老手艺人也得加班加点三天才能赶出来,传统工艺实在复杂精细。

    画面一转到浦海民族乐团,镜头接上了之前三零六聚挤在办公室内的场景。当时摄像是站在椅子上俯拍的固定镜头,画面中是女生们的正脸侧脸或者背影。徐安像一眼认出了所有人般地惊喜久违,指着电视画面给观众介绍:“大卫女儿!”

    电视中齐清诺在跟伙伴们强调:“田老师的要求很高,我们争取做到万无一失,别耽误她的时间。”

    那个田老师?田珍琪啊,虽然是不同路子的音乐人,但是大家对女歌唱家的评价都不低。大卫女儿很漂亮嘛,面相还真是有她爸爸的影子……大家边议论着边跟着电视镜头看女生们准备排练跟田珍琪的合作歌曲的伴奏。

    杨景行曝光这些其实都是摆拍演戏,但是也算真实,就是三零六平时的状态。徐安有点感叹,他真没想到学校里的一群女孩子是玩真的,而且玩出了名堂。

    镜头扫过正缠义甲的长发姑娘,大家看看清楚了,真漂亮,不用四零二介绍承认坦白,这肯定就是他女朋友三弦姑娘何沛媛了。徐安当然知道大卫的女儿是四零二的前任,其他人应该也清楚,不过老油条们似乎不屑八卦这些年少幼稚。

    可惜电视没有播放排练伴奏的实质内容就把画面切到搞工艺品的这边的,一群音乐人有点失望,认为片子没抓住重点。

    表现了一下当地政府对创业大学生的支持后,画面很快回到三零六这边,田珍琪已经在跟姑娘排练了,电视观众们很熟悉的歌曲,但是镜头很精炼,稍微表现排练中的艺术讨论和互相欣赏后就是著名歌唱家对着镜头夸奖年轻女孩子们的音乐态度了。

    音乐人的视角不一样,徐安团队对只有几秒的伴奏编曲产生了兴趣,不错呀,有内容!

    慢慢的就,片子的偏心就越来越明显,三零六的篇幅是明显多于创业大学生的。电视中,女孩们恭送田珍琪离开后仰慕赞叹了一下歌唱家的水准和风采。其实当初拍的时候女生们的演技并不算好,不过这后期剪辑真干得不错,很真实的感觉。

    歌唱家的风采感染也激励了女孩子们,她们开始排她们自己的作品,这才算是正式出场,在现场实录音乐中,镜头缓慢依次给十一个女生镜头,而且近景或者特写的拍摄手法和角度还避免了重复单调,甚至有尝试把女生们拍得更美一些。

    介绍齐清诺的镜头是从侧面全身推近慢慢变成正面特写,姑娘脸蛋的轮廓和皮肤是经得住这种推敲的,好像没有什么缺点,那一点点小颗粒应该算作真实而不是瑕疵。本来当初拍的时候是计划给姑娘们打字幕搞介绍的,后来杨顾问又决定还是不搞个人信息了,所以他这会就要给捧场的专辑团队作口头介绍。

    可能真的是生活经验吧,国内首屈一指的编曲人通过电视画面就相信刘思蔓一定是很有水平和态度的。

    因为座次阵型,何沛媛的个人镜头比较靠后是倒数第三个,从柴丽甜那边过来的有点俯视角度的镜头先走到三弦身后。这时候三弦姑娘美丽的长发已经扎起来看不出什么优势了,但是镜头再往前转,那美丽的脸蛋就一览无余,尤其侧面似乎比正面更让人赞叹。

    徐安这群人现在的重点不是女孩子们有多青春美丽,他们更惊喜于音乐,坦白说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既然是出自四零二之手就不足为奇了,但有机会还是要听听《就是我们》全曲。

    两三分钟的排练内容之后,女生们休息,讨论下艺术更主要是闲聊。这段不算演戏了,当时是两台摄像机架在休息室里,摄制组人员全部避开了让女生们自由发挥。拍的素材有一个多小时,虽然剪出来的只有四五分钟,但是更显真实。

    画面中,女孩子们谋划着如果演出反响不好就集体跳舞救场,一群哈哈嘎嘎的放任样子就像根本不知道镜头的存在。女生们还聊了下好吃的好玩的,然后想念浦音食堂了,又怀恋学校生活了。

    镜头一转,浦音学校大门,旁白作了一些介绍,这所学校还是培养了不少著名音乐家的。老旧的北楼也被拍出了厚重感,镜头里的楼道和三零六教室似乎也显得跟平时不太一样,四零二教室也有一个短暂画面呢。

    楼管的絮絮叨叨和民乐老师的慷慨陈词都只保留很小一部分,但是剪辑师是抓住了重点,很精炼地表现了三零六的长期坚持努力和民乐应该得到发扬的艺术价值。

    那边竹篾工艺品也是有艺术价值的,创业大学生也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设计,并且结合历史和文化让传统手工农艺的美被更多的人所认识。

    创新这个词被旁白标了重点,所谓文化的生命力,然后镜头又到三零六这边,女生们为这次演出精心准备的节目大多是新曲子,当然不如经典传统曲目讨好,可是即便心里没底也还是要坚持去做。

    顾问还是有点眼光的,《寒月近人》的前六个小节引起了徐安这群人的强烈好奇,以致于大家都无视了接下来四零二的出镜,这些流行摇滚民谣音乐人们或者是所谓世界顶级乐手更关心的是三零六最近有没有音乐会。

    女朋友那边没什么动静,萧舒夏跟快就给杨景行打电话来了,她可算是看到儿子充满艺术家气质的一面了,是九纯的那些所谓文艺工作者远远比不上的气质。杨景行在电视中多么老道啊,相比之下杨程义在九纯新闻中的露面都显得太不自然了。可惜的是杨景行的画面实在太短了,萧舒夏决定还是打电话给何沛媛好好聊,这姑娘电视上还更好看。

    杨景行劝母亲晚点再打,这会何沛媛正跟同事们在一起呢,不方便接电话。

    “怎么不方便了?” 萧舒夏气呼呼的,又小声许多:“你还别说……齐清诺是不是变瘦了?头发也长了。”

    杨景行叹气:“又说到哪儿去了?”

    萧舒夏一点义气没有:“你爸爸叫我问你齐清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男朋友!”杨程义连忙解释自己的目的只是希望年轻人见面不尴尬。

    杨景行没好气:“我们不尴尬,不说了,我回去看电视!”

    等制作人回到电视前,大家还跟他说了一下错过的内容。三零六这也算露天大型演出了,而且是在国家馆前面,还有朱丽华这种级别的艺术家,都是行内人,知道肯定不是电视上说得那么简单。

    创业大学生带着产品和希望进省城了,三零六这边也进入演出后台了。音乐会总导演高屋建瓴的话也没被纪录片保留多少,不过反而显得更务实一些。相比幕后人员来去如风吵吵闹闹各种紧张,化妆间里就安静得多,临上场的时刻,女生们反而安定下来的样子。

    郭菱边被化妆师摆弄边回忆:“老大的《云开雾散》第一次在学校演出,所有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准备,特别简陋……我们这群好朋友就是靠着志同道合走到今天,今后也同样继续努力。”

    蔡菲旋承认:“当然紧张,不管什么样的演出只要面对听众都会紧张,不过我相信我们已经做到最好。”

    年晴则边自己扑粉边放松:“我觉得认真去做对得起自己就好,平常心吧。”

    王蕊可严肃了:“要感谢太多太多人,我们能做的就是弹奏好每一个音符,珍惜每一首作品,证明我们对音乐的爱!”

    何沛媛是坐王蕊旁边的:“珍惜每一次机会,用音乐说话。”

    高翩翩很显笃定:“我们所相信的所热爱的一定能经得起验证!”

    于菲菲已经在酝酿情绪:“每次上场之前我都抽出一点时间让自己走进回忆里,我觉得回忆是最好的朋友,她会告诉你很多事,会告诉你怎么做怎么做好。”

    邵芳洁挺害羞的:“一起加油。”

    柴丽甜也简单但很灿烂,还对镜头比了个剪刀手:”演出成功!”

    刘思蔓有觉悟:“相比于结果我们更注重过程,更注重我们自己对音乐的体会,自己有了深刻的体会才能去告诉听众并让听众接受。对艺术的接受过程是一个创造性的意义生成过程,我认为这个过程的意义可能比艺术更重要。我十分希望我们不仅让听众接受音乐作品,也让大家接受音乐思想。”

    齐清诺比副团长还玄乎:“文化传承和发展的意义应该是价值观吧,价值观需要全面的载体,每个人都是很微小的组成部分。当然价值观也要与时俱进,虽然再过多少年孔子都是圣贤,不过三纲五常可能已经不太适用,再提三从四德就更不合适了。”然后镜头在团长有点调皮嫌疑的笑脸侧面停留了几秒,似乎还是慢放。

    在用几组镜头展现了露天音乐会的观众席满座情况,后台万事俱备,齐清诺已经最后动员,演员摩拳擦掌准备上台的时候,片子又切到工艺品那边去了。挺好的,艺术品在大型展会上博得不少关注,不光有意向还签下了几笔合同,差点要被工业生产淘汰的传统手工艺用与时俱进的方法得以留存甚至是发扬。

    接下来,片子就用超过五分钟的时间纪录了音乐会的“盛况空前”。这导演和剪辑师真该去拍故事片,很有功力很会讲故事,都把纪录片剪出张力来了,已经有点偏离系列片的平实风格了。

    徐安这群人当然知道这种主旋律纪录片是怎么回事,但他们还是很受吸引地看得津津有味,而且为片子里的每一个音乐片段都兴趣浓厚。

    毕竟声音是现场音响工程师录下再交给纪录片摄制组做音画同步的,当电视里想起音乐会最后一个节目《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民乐编曲前奏时,电视前这群四五十岁的男人都震惊了,这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歌呀,是他们的童年少年回忆啊,怎么这些八零后九零后还能来一手呢?

    可惜啊可惜,即便是压轴节目,纪录片也只给了半分多钟时间,徐安他们不仅是意犹未尽简直还想骂娘,这里给个全曲收录也是很合适的嘛。而听四零二说编曲就是那个笛子小姑娘做的,老男人们更是难以置信,简直自卑。

    在全方位甚至是吹嘘地表现了音乐会的圆满成功后,这一集纪录片已经进行到四十分钟了,可还是要坚持着再记录下演员们下台后的兴奋喜悦,女生们一张张笑脸一句句感谢,甚至还有些得意忘形的表现。四零二又得以入镜,虽然画面短暂,但是看得出跟女生们挺亲密。如杨景行的要求,丹麦大使只得到几秒钟的镜头,更重要的还是外面的几组观众采访,普遍反映是耳目一新。

    最后片子用一分钟的时间作了回顾总结,切合《青春阔步》的单集标题,上升到文化传承发展的高度,不管是浦海的三零六乐团还是小镇上的创业大学生,他们都充满了希望,也是未来的希望。

    又有点刻意做作,三零六集合面对镜头那个“我们是三零六乐团”的笑颜如花镜头被放在了片子最后,而且时长有点过分。

    好了,电视看完了,马上就九点了,今天也不用开工了,该早点休息明天继续奋斗吧。可是徐安要跟杨景行道歉,他当初是真的不知道三零六是这么用心做音乐而且能做得这么好的一群女孩子,难怪年晴能一遍过呢,看来《锦瑟华年》的快闪视频并不是什么刻意炒作,都是有真本事的。

    徐安越说越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他甚至羞愧得不敢给年晴打个电话讲两句肯定鼓励的话,觉得自己没资格。哎,只能自罚三杯了,走,喝去!

正文 第一三四四章 还记得

    浦海和平京和电视应该是同步的呀,之前给无赖下禁止骚扰令的时候何沛媛可是答应过看完后要第一时间告诉顾问“老齐有多么睹物思人”的,这片子都结束好一会了,杨景行好像等不及了,给女朋友发了条信息:都成你们的粉丝了,可以来平京开专场了。你们什么安排?

    几分钟都没有回信,是不是有什么画面让姑娘不高兴了?杨景行继续发信息:都很高兴要去喝酒,可是一个美女也没有。

    这边徐安还挺过意不去,觉得害四零二没能跟三零六一起作阶段性的总结庆祝,跟不跟女朋友过洋节日倒是没那么重要。

    可是没人要带顾问庆祝呀,电话短信的基本礼节都没有,可能女生们这时候都忙着师长家人男朋友吧,可是女朋友总该有点表示呀,杨景行不甘心了,给何沛媛打电话。

    响铃几声后倒是接通了,姑娘那头挺安静的,杨景行就没敢叫嚣:“……在开会?”

    还是信号畅通的声音,还是没回应。

    杨景行嘿:“怎么了?把青春美少女拍丑了?”

    “怪叔……”简直平地一声雷,电话那头突然是三零六的集体喊叫:“我们想你了。”毕竟都是器乐选手,女生们的喊话并不整齐,情感色彩更不统一,王蕊是响亮热情,柴丽甜郭菱积极参与,于菲菲高翩翩不卑不亢,蔡菲旋公事公办,邵芳洁则滥竽充数,年晴有气无力说的她们想你了。

    杨景行哎嘿:“……标杆呢?”

    柴丽甜高要求:“标杆没说话,挂了重来。”

    王蕊一视同仁:“老大也没说……”

    “我指挥!”齐清诺重任在肩:“重来,再排两遍,太不走心了。”

    柴丽甜立刻找问题:“最该走心的人不出声,主角怎么能哑火?”

    蔡菲旋是理解的:“标杆才不跟你们一起想呢。”

    郭菱准确点:“就不是一个想法。”

    齐清诺像个领导:“标杆你要先放下个人感情,是不是觉得口号太无力太肤浅了?”

    郭菱附和:“太苍白了。”

    年晴似乎有经验:“语气的问题,深重的来个示范。”

    王蕊还记得这是打电话:“怪叔,本来想说对你说谢谢,太酸了,不配我们的感情……”

    于菲菲嘻嘻建议:“再来个深情的!”

    柴丽甜积极:“标杆主唱我们合音。”

    “是你们太肉麻了好吗?”何沛媛终于出声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王蕊气愤:“你当然不想……”

    “他走一个星期了!”何沛媛似乎知道伙伴要说什么:“有什么好想的?”

    一片啧啧声中,刘副团长倒是正经的:“别扯远了好不好?我说,怪叔,谢谢你!”副团长似乎更有威信,几乎安静了。

    杨景行呵:“肉麻……听徐安哥跟你们说句话吧。”

    电话那边一团叫,惨了惨了,这下可连累年晴了,三零六形象也全毁了……

    徐安并没听见三零六跟四零二闹了些什么,他好郑重地接过电话:“喂,大家好……谢谢,谢……我不太会讲话,我就说,谢谢你们让音乐变得更美丽……”

    杨景行在旁边喊:“我一直有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徐安似乎会错意了,呵呵着:“让四零二跟你们说吧……一定,我的荣幸……”

    拿回电话,杨景行再喂:“怎么样?有信心了吧。”

    何沛媛的声音:“你们去喝酒呀?”

    杨景行嗯:“刚出来,很振奋。”

    何沛媛哦:“那没事了,就这样。”

    杨景行问:“你们还庆祝吗?”

    女生们意见不统一,有些说当然要庆祝,一些顶着压力表示顾问不在没意思,似乎还没个决定……何沛媛不想浪费电话费:“等会跟你说。”

    杨景行嗯:“千万注意安全,别喝酒了……”

    “就你能喝?”何沛媛几乎条件反射地质问,有点烦:“不说了,挂了。”

    专辑团队不怕什么安全问题的,很快就在酒桌上大展拳脚了,不过也还是那些昨天今天明天的话题。

    十点过的时候何沛媛才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说大家并没搞庆祝,她和王蕊已经在回家路上。女生们居然有了偶像包袱,觉得一起去唱歌都不方便了,所以决定先冷处理一晚,等明天热度过去了再集体出动。

    何沛媛还是不想跟无赖聊太多,她要跟王蕊继续过平安夜,你杨景行就喝你的酒去吧。

    虽然女朋友有点冷淡,但是热心人士可不少,这一晚上杨景行接到好些电话和短信,找杨主任谈感想和建议的居多,也有跟四零二聊合作的。都是些专业人士,通过这么一集还谈不上什么热度的纪录片就能联想发展出很多东西。

    何沛媛也不是完全冷漠,到家后给男朋友发了条信息,而且零点过后的电话也接听了,喂得应该还没睡。

    杨景行先汇报:“回来了,没喝多少,明天继续开工。”

    何沛媛轻哼:“不是说高兴振奋吗?”

    杨景行嘿:“就因为振奋才要更努力,被你们激励了。”

    “骗鬼……”何沛媛似乎要算总账:“你们晚饭吃的什么?”

    “没你们丰盛……”

    从晚饭开始还不行,何沛媛要追溯到上午,她今天可是一早先到国际名园拿了莼菜才去上班,为什么郭菱还要猜测是不是顾问爱吃的?简直侮辱人嘛。还有,主团吴晓珊中午还去了三零六一趟,当着那么多的人面问杨顾问为什么不回浦海过圣诞……不知道吴晓珊晚上发现自己的戏份被减掉一半会不会生气呢?晚饭前的电话也是伙伴们吵吵着要何沛媛打给无赖的,结果她们又阴阳怪气的。

    不过还是有点高兴的事的,何沛媛简直惊喜:“看到你喜欢的一枝花了哟!”

    杨景行没啥新鲜的:“特警的求婚录像吧。”

    何沛媛很气愤,凭啥你一猜就中?肯定有人打过电话了!不是老齐?不是蕊蕊?难道是菲菲?

    正经说起来,何沛媛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你还记得小洁的婚礼日期吗?”

    杨景行有印象:“开学之后,国庆之前,九月份。”

    “历历在目吧?”何沛媛挺表扬的:“刻骨铭心吧?”

    杨景行搞不懂别人的婚礼自己有什么好刻骨铭心的,不过的确对严光永哭得不能自制的样子印象深刻。

    无赖别想避重就轻,何沛媛边揭露边回忆,可别以为她那时候身为局外人就什么都不知道,种种种种……所以无赖才去唱了一首《水晶》吧?看录像上的样子多深情呀,只差边唱边哭了。

    杨景行赌咒发誓,自己仅仅是想表达祝福,绝对没有其他的意图。

    “就算你没有,也可能听者有心。”何沛媛的依据是:“反正今天看这段的时候气氛古怪,突然都不说话了。”

    杨景行嘿:“总不能当着你的面说我唱得恶心吧。”

    “说了才好,我双手赞成!”何沛媛还有点发现的:“齐清诺故意不看电视看手机。”

    杨景行好笑:“你自己觉得牵不牵强?有什么你直接来吧。”

    何沛媛先不发飙:“那你说她怎么想的?你最了解她你说!”

    “什么都没想吧。”

    “是呀,就我想得多……”

    小吵一架后就舒服点了,然后才说起纪录片,听何沛媛的说法,女生们看片子的过程也是比较惊喜甚至不好意思的,感觉还是有明显的吹嘘,片子中的三零六似乎已经是成熟成功的音乐家了。尤其是音乐会,虽然那的确算是三零六的巅峰,但是也没有片子里表现的那么激动人心得像是个绝世壮举。大家稍稍有点担心,这么一集报喜不报忧的片子会不会成为同行的把柄,毕竟三零六也还不是什么炙手可热。

    艺术吹嘘之外,女生们对自己的美貌在片子里被突出好像是一点不介意的,听何沛媛的意思,这方面似乎才是伙伴们在电视前的重点关注和讨论,比如柴丽甜的某个侧面连后脑勺都是完美的,年晴的一套@动作又何其潇洒迷人,王蕊的那个笑容看起来是如此温柔甜美骗死人……女生们不光要好好回顾录像,简直还想联系摄像和后期表达感谢。不过何沛媛并不感谢的,她觉得只有自己被拍丑了。

    杨景行尝试忠言逆耳:“你是觉得自己有多天仙啊?这还拍丑了?只不过是把一百分拍成九十分了,怎么也算不上丑好吧。”

    何沛媛就:“你诺诺一千分!”

    “他们也说齐清诺好看。”杨景行还是不敢犯死罪:“不过没说你漂亮的多,对齐清诺对夸奖,对媛媛是赞叹。”

    何沛媛:“才不信……”

    比起谁更美,何沛媛似乎更在意徐安他们对年轻人之间关系的看法,会不会觉得四零二私德败坏?或者是认为三零六内部混乱?

    杨景行嘲笑何沛媛也算是关注过娱乐新闻的,就这点事还想得到见多识广的前辈们的评价吗?白日做梦呀。

    何沛媛不甘心的,男女关系没被质疑,那么无赖明目张胆的弄虚作假有没有被嘲笑呢:“明明长得那么丑八怪,电视上把自己弄得……勉强还能看一眼。”

    “不好意思!”杨景行忍无可忍:“都说我本人更帅!”

    何沛媛很怀疑这世界是怎么了,颠倒黑白了,不光她大姨没了正确审美,她妈的朋友也专门打电话说什么英俊潇洒有气质……只有她何沛媛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所以伙伴们在对电视中的顾问拍照时,她是完全不屑为之的。

    何沛媛甚至还责怪无赖在电视中的话说得太满了,应该谦虚一些的,只是拍摄那会她还不好提意见。可是王蕊她们就好骗,还被顾问的话感动呢,以至于看片子后半段的时候,明明是心里是发虚的,还是被感动了的样子,具体表现就是大家的调侃变少了,像是看别人的励志故事一样,彼此还真的回忆一下乐团的奋斗历程呢,更夸张的是刘思蔓还抹眼泪了。

    何沛媛强烈诉苦:“看完就要我给你打电话,要一起谢谢你,瞎子就说了一句特别……我觉得很夸张的话!”

    “怎么说?”

    “她说……”何沛媛都难以启齿:“其实男人都很累,只是他们不说出来。”

    杨景行啊哈哈笑。

    何沛媛也好笑:“我就说你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当时感动吗?”

    “想我啊?”杨景行嘿嘿:“感动,当然感动。”

    “哼……”

    杨景行说完:“我最感动媛媛能同意这么多美女对我说这种话,太感动了。”

    何沛媛可委屈:“我不同意能怎么样?你以为我真的很愿意啊,都因为当时气氛……太诡异了。”

    杨景行害怕了:“诡异?”

    “嗯……”何沛媛尝试描述:“反正看完了她们又不闹又不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景行不信:“不会吧,我想象中应该是敲锣打鼓沾沾自喜又要红了。”

    何沛媛记不太清楚的感觉:“也说了,但是不太像平时,反正王蕊要我打给你,我说你肯定和他们在一起,让人看笑话以为我们真的沾沾自喜……”

    杨景行说:“也值得骄傲一下,徐安就想让我给你们打电话,我又不能说你不准。”

    “如果你当时打过来我不会生气。”何沛媛在假设中大度一次:“她们也想知道你看完没,好像都没讽刺我。”

    杨景行还是坚持:“从来也没讽刺过你。”

    何沛媛放过历史问题,先说今晚:“菲菲说只看电视都不知道你是谁,介绍都没有。”

    杨景行是觉得:“要介绍的都是小人物。”

    “瞎子就说只要把你的作品传播开就都知道了。”何沛媛有点受不了:“又说你原来见那个编务的时候……说你背后也为三零六做了很多。”

    杨景行咦嘿嘿:“谁让你们美女多。”

    “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何沛媛显得自己多么好好说话一般:“都是你自己,其实她们商量的时候都是认真的,都有点感动的,可是你一说话就不正经!”

    “那我怎么办?”杨景行懊恼着嘴硬:“说我也想你们?媛媛能给我好果子吃吗?”

    “我怎么了?”何沛媛气呼呼:“我会为这样的事生气吗?”

    杨景行问:“你不会吗?”

    何沛媛可能自我审视了一下:“反正当时不会,因为就是纯洁的友情,杨景行和我们的音乐友情,想的都是你和三零六一起为了音乐努力的时光,当时的想你就是这个意思。”

    杨景行叹气,自责自卑:“我想的……就是媛媛用屁股写我的名字。”

    凡是无赖的话都要反对反驳吧,何沛媛就问:“那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跟美女开开低级玩笑呀?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杨景行稀奇了:“今天怎么了?媛媛也感动了?”

    何沛媛似乎犹豫:“不是……因为后来把话都摊开了。”

    杨景行好像有点紧张:“什么话?”

    “就是那些话,一直在小洁家聊到十点。”何沛媛问:“你还记得那年圣诞节吗?”

    杨景行知道所指:“怎么说起这个了?”

    何沛媛反问:“不能说吗?”

    杨景行嘿:“当然能说,只怕有点尴尬。”

    何沛媛倒是开明了:“总不能一直尴尬下去吧……菲菲提起来的。”语气还是有点责怪的。

正文 第一三四五章 有个提议

    于菲菲说起四年前的今天是为感怀三零六和顾问一路走来建立下的深厚友谊,伙伴们也比较同意把那天看作是一段关系的标志性开端。郭菱说她在那天之前其实是近于把杨景行看作另一个护舒宝的,虽然愿意一起玩吧,但内心至少是不会崇拜那种成天跟女生嘻嘻哈哈阴阳怪气的男生的,不管你多英俊多富有多有才华,何况顾问当初也还没不可一世。不过从那天过后,顾问那些没正行没男子气概的行为在郭菱看来反而是一种真男人的放荡不羁了。

    其实先前三零六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分成了两派,不过男人成不成熟的话题并不是从那年平安夜切入的,而是后面话题展开后才逐渐生出“顾问是真的见了美女就控制不住言行还是为了显示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议题,于菲菲这几个是觉得顾问是真性情就是喜欢美女,刘思蔓她们则相信顾问有绝对的自控力。

    何沛媛说得高兴呢:“你猜王蕊站那边?”

    杨景行关心的是:“媛媛站那边?”

    还用问吗,何沛媛当然不会同意郭菱的荒谬看法,更鄙视伙伴们为顾问找出“亲民”这种借口:“……你就是有不成熟的一面,不过我没说,怕老齐误会,还以为我说你不成熟才跟她一起。”

    杨景行悔过呢:“是有不成熟的一面……”

    何沛媛居然不趁机教训,语气还是高兴:“你猜王蕊怎么说?”

    杨景行有不好的预感:“蕊蕊也不支持我了?”

    何沛媛哈哈得意,王蕊的观点是男人永远不会成熟,永远是个大男孩。就前不久,王小二跟家人的两次念叨被毕海洋听到了之后,这个吝啬成性的准姐夫居然自掏好几千块为小舅子购买了个什么示波器,把王小二高兴坏了。不过重点并不是王二小,王蕊为了表示对准老公的感谢就也想送毕海洋点什么,可是成熟稳重男人毕海洋也没什么爱好。后来王蕊是去修乐器的时候想起来老毕对木头有点兴趣,就在师傅那讨买了一块紫檀,只花了五百块。一块其貌不扬的木头,王蕊买了就后悔,生怕准老公嫌弃差点没敢拿出手。结果呢,用王蕊的话说毕海洋拿到木头后都感动了害羞了,高兴得几天合不拢嘴甚至带着那块木头去上班。

    伙伴们当然是要鄙视讽刺王蕊居然讨好男人的,但是又大多持相同观点并且提出不少支持论据,比如郭菱的父亲虽然不太宽裕而且被妻子骂了多少年也还是要淘车玩车,严光永回家就喜欢打开电视并且调到儿童频道还让邵芳洁误以为老公是暗示什么但是沟通后发现严光永是认为少儿频道最不无聊,李孚带着年晴回青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介绍了他两间房的船舶飞机模型收藏……对了,年晴这次去青岛并没见长辈,李孚父母都没在家。

    何沛媛自己也有感触,她爸爸现在看见拉风的摩托车了还会仔细观摩,有机会还要骑上一圈过把瘾。

    杨景行认为爱好不能算是不成熟:“……女人一辈子都喜欢漂亮衣服呢。”

    何沛媛觉得不一样:“没有哪个女人四十岁之后还喜欢穿少女衣服吧?除了不正常的。”

    杨景行坚持:“你们这是欲加之罪,兴趣爱好都不能有了?”

    何沛媛懒得不理论,先八卦:“哎,老公,你觉得老毕真的很感动吗?”

    正说着自己的罪状呢,女朋友心情似乎还不错,杨景行连忙讨好:“当然是真的,你送我剃须刀的时候我也很感动,都舍不得用。”

    何沛媛不太信:“又不是你的爱好……只有送你美女你才会感动吧!”

    杨景行咦嘿嘿嘿:“老婆……你能这么假设一下我就很感动了,不用真送。”

    想得美呢,不过何沛媛只是稍加呵斥并不追责,她要回到平安夜的话题:“……你记得那天我在干什么吗?”

    杨景行当然记得:“……我和齐清诺还去接你了。”

    何沛媛沉默了一下后变得更温柔了:“老公,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杨景行催:“什么事让我等这么久,快点问!”

    何沛媛问:“你会不会生气?”

    “就这个?”杨景行回答:“当然会,有时候也生气。”

    “不是。”何沛媛有点撒娇的感觉:“如果我问你的事情你不喜欢,你会不会生气?”

    杨景行担心:“根据过往经验,媛媛的问题只会让我检讨自己……”

    拉扯一阵后,何沛媛还是问了:“就是那天你们接我了出去的时候,遇到陶萌……跟她一起的人是谁?”

    杨景行一点也不生气呀:“哦,是她爸爸朋友的儿子,长辈的意思应该是介绍年轻人认识一下,有点像相亲吧。”

    无赖回答得多啊,何沛媛好像不知道怎么问了:“那……她没告诉你是不是?”

    杨景行记性好很确定:“提前就跟我说了。”

    说得通吗?何沛媛应该是思考了一下:“那你当时那么生气?肯定没告诉你。”

    杨景行解释:“陶萌之前也不知道会给她介绍朋友,我也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她,所以当时是失态了。”

    “她这么跟你说的?”何沛媛听出来的是:“你那么信任她?”

    杨景行居然敢嗯:“当然相信,媛媛的话我也信。”

    “我不会那样!”何沛媛语气有点强烈,然后又软:“过去的事不管了,我是想……跟你道歉。”

    “怎么了?”杨景行惊喜:“我杨景行何德何能也有今天?”

    何沛媛正经得还真有点歉意:“就是那天晚上遇到陶萌两个人的事……后来我跟她们讲过。”

    “就为这个道歉?”杨景行简直叫屈:“我就说嘛,我就说我怎么那么多错,原来不是我做得有问题而是你的标准有问题……”

    “就是你做得不对!”何沛媛先强硬再委屈:“这件事我也不对,我一直很后悔,因为当时我对你真的还没什么感觉……而且我觉得是陶萌不好,怎么能那么对你,到KTV了还摆谱!”

    “误会了。”杨景行胆子大呢,帮前女友讲话:“其实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陶萌,她没骗我……过去的事了别小题大做,背后八卦一下很正常,当时你也不知情。”

    “我不知道她们还记不记得。”何沛媛耿耿于怀:“反正这件事我一直很后悔。”

    杨景行还哈哈:“没想到有今天吧?”

    何沛媛的短暂笑声很憋屈:“……就是有点像说你前女友坏话的感觉。”

    杨景行哼:“这算什么,现任男朋友的坏话也说了那么多,你们今天还说什么了?”

    对对,这才是主题,说到哪了,何沛媛迅速整理了思路导致一阵反胃,因为柴丽甜居然睁眼讲瞎话说顾问其实挺专情的,这个观点甚至导致邵芳洁家的大客厅一度充满了尴尬。

    杨景行自己也尴尬:“你们能聊点别的吗?”

    何沛媛才气呢:“谁叫你阴魂不散,总能扯到你头上去……”

    应该是为了化解尴尬吧,于菲菲就附和柴丽甜的话,说顾问跟老大分手之后那么长的空窗期说明一些问题,然后齐清诺呢,何沛媛的恨意明显:“你猜她怎么说?”

    杨景行又不是女生问题天才:“我怎么猜得到,说什么了?”

    何沛媛鼻子喷气:“她说本来你要单身很久的!”

    “什么意思?”杨景行有点不乐意了:“因为她?原话怎么讲的?”

    何沛媛简直为无赖鸣不平:“她说以她的魅力……你很难走出来!”

    简直伤自尊,杨景行被刺激得嚷叫起来:“怎么走出来了?要不是媛媛对我避之不及,我早就走出来了。哎,她当你的面这么说吗?”

    “就是。”何沛媛可委屈了:“她们都笑我。”

    “开玩笑也过头了吧?”杨景行气得不轻:“我等会打电话问问她。”

    何沛媛关心:“你怎么问?””

    “我就问她这么说合不合适……”

    “你敢吗?你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你好意思吗?”

    杨景行有原则:“我错了找我呀,她那么说就没考虑你的感受……”

    反正明天休息,反正何沛媛也是插着充电器打电话,所以是七弯八拐之后才劝无赖还是别到齐清诺那自讨没趣了,齐清诺的原话也不是很过分,大致就是:“她说本来以她的魅力够让你伤情好几年,如果不是我她们还要心疼好久,而且肥水没流外人田,难听死了。”

    杨景行也觉得:“是难听,不是好话。”

    “还说我温柔貌美……”何沛媛更介意:“就她有才华!”

    杨景行不屑:“写几首曲子算什么才华?术业有专攻,她能不能弹弦子?”

    “反正她们都笑,我尴尬死了。”何沛媛还知道罪魁祸首:“都是你害的!”

    杨景行叫嚣:“我跟三零六脱离关系了,欺人太甚,你也辞职吧。”

    何沛媛想了一下:“……不要,凭什么,我是受害者,你辞职才对,还我们团结友爱的三零六。”

    杨景行伤心了:“果然是姐妹如手足吗?”

    何沛媛不回答:“你知不知道蔡菲旋说什么?”

    杨景行警戒:“又说什么?”

    “她说还是老齐厉害……”何沛媛似乎并不介意:“那么快就把你征服了。”

    杨景行批判:“角度错了,真相是媛媛难以接近太难追。”

    何沛媛也不在意,继续发问方式:“你猜老齐有怎么说。”

    “猜不到。”杨景行服输:“感觉一点都不了解你们。”

    何沛媛用比较平和的语气:“她说也不一定是她魅力大,因为很痛的伤才想及时镇痛,不疼不痒的就无所谓了。”

    杨景行无语:“……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何沛媛似乎支持团长:“那你当时是发神经了嘛,都记得你回来时的样子,一脸乌漆墨黑,当时也吓我一跳……”

    过去的事了,杨景行关心眼前:“说这些,你是不是很尴尬?”

    何沛媛似乎也不怕开水了:“说不说的反正也都知道……不过我觉得老齐说那句话的时候不像开玩笑。”

    杨景行斥责:“完全是歪理,根本说明不了问题,新交女朋友是为了镇痛吗?当时我也是觉得她可爱对她有好感,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

    何沛媛居然没冒火:“其实我也想说点什么的,没讲出来。”

    杨景行督促:“要反抗,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能不抵抗,以为你好欺负。”

    “我说了反抗了!”何沛媛也不是那么软弱的:“瞎子说看得出来你追我追得不容易……”

    杨景行满是期待:“你怎么说?”

    何沛媛还自鸣得意:“我说鬼迷心窍了!”

    “哎!”杨景行欲哭无泪:“这叫反抗?还是拿我出气啊?”

    何沛媛咦嘻嘻:“……回去路上王蕊还想套我的话,不说她还生气。”

    杨景行嘿:“不好说,还是别说。”

    “我才不说呢。”不过何沛媛也是理解的:“其实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我原来也问她怎么和老毕相亲的。”

    这个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比三零六看完电视后的聊天时间还长一些,而且三零六座谈的主要内容也不是顾问,其实聊了蛮多的,高翩翩第一次讲了她和李竟的分手细节,蔡菲旋又伤心了一次自己的情感破裂但是并不后悔,柴丽甜则表示是顺其自然的,刘思蔓倒是考虑提上日程了,大家还商量了到时候怎么搜刮毕海洋的红包……

    女生们也不是只会八卦男女感情问题,也聊了工作,毕竟牛皮已经吹起来了,得继续努力奋斗呀。伙伴们还叫标杆督促顾抓紧集体创作的事,团长也难得地搞了一下动员表示明年得发力了,一一年嘛。

    总的来说,何沛媛并没后悔参加今晚的聚会,也不是多么介意伙伴们开的那些玩笑,她也想继续和大家一起努力让三零六能名副其实甚至像顾问说的那样成为有影响力的团体,她也祝愿王蕊和毕海洋能成为幸福的夫妻,希望特警平平安安,希望蔡菲旋能早点走出来……每个人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确认已经马上就要凌晨两点后,何沛媛并没着急催男朋友快睡觉:“老公,我有很重要的话,你觉得是现在说还是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杨景行又紧张了:“现在说呀,不然我睡不着!”

    “老公,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我说有些话,其实我也不想……”何沛媛书面的语气:“但是我仔细思考后发现,比起我的放下,你自己的放下更重要,你觉得呢?”

    杨景行无条件:“对,媛媛说的很对!”

    何沛媛就更严肃了:“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因为你是杨景行。所以我有个提议,从明天就是今天开始,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五号,让我们一起放下过去共同珍惜现在一起奋斗未来,好吗?”

    “好……”杨景行应该是高兴的:“谢谢老婆。”

    何沛媛还客气了:“谢谢老公……那你要正式一点,挂电话后你给我发短信再说一遍,好吗?”

    杨景行嗯:“好。”

正文 第一三四六章 转变

    听女朋友的口气,这短信只正式一点肯定不够的,杨景行还得构思推敲一下,几分钟后发给姑娘的信息是:谢谢媛媛给我放下过去的勇气和决心,谢谢媛媛给我珍惜现在的运气和开心,谢谢媛媛给我憧憬未来的底气和信心,我会改掉习气,不负心。

    何沛媛回信倒是快:谢谢老公用心。

    杨景行还想抗议一下女朋友不是那么走心呢,何沛媛的电话又打来了:“喂……有点做作,像口水歌词。”

    杨景行的感触是:“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口水歌了,多么真实平实。”

    何沛媛给个机会:“只要你是真心的……哎?我想说什么……哦,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哼!”

    杨景行听出来了:“又做错什么了?”

    “郭菱说!”何沛媛宣读奖状一般:“原来你当大嫂的时候,嘴里管你叫大嫂,但是心里把你当大哥!”

    杨景行咦嘿嘿:“菱子这姑娘其实很不错的……”

    “高兴吧?荣幸吧!”何沛媛同乐得很遗憾:“后悔吧?”

    杨景行抗议:“哎,刚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不?”

    何沛媛哼,不是那么底气有点飘。

    放下过去了的人是不是会变得得更无耻,杨景行期待着:“那我现在是几嫂几哥?”

    “表脸!”何沛媛已经在尝试朝一个音进化,唯快不破。

    “我自己其实无所谓。”杨景行显得多正经:“可是媛媛的地位要搞搞清楚。”

    “我没地位。”何沛媛很自责:“对不住了,曾经的大哥!”

    杨景行神经病一般哈嘿嘿:“……想来我也风光过,不过从来没赶上过特警,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朝特警看齐。”

    “那你别想了!”何沛媛打击着警告:“下次如果她们叫你什么奇奇怪怪的,你别怪我,自找的!”

    杨景行没一点尊严了:“哎,特警的地位也不是全靠他自己,我觉得小洁起的作用更大。”

    何沛媛请问:“什么作用?”

    “看人家小洁,对特警从来都是笑眯眯温温柔。”杨景行羡慕呀:“聊起来都是一脸的崇拜,说起来全都是优点,所以你们也觉得严光永很好。”

    放下过去了吧,何沛媛变得耐心了:“请问你有什么优点?我应该崇拜你哪方面?”

    杨景行想了好一会:“……这就是一种态度,不一定需要实质性的东西。”

    何沛媛哇哈哈一阵笑,突然冷静下来,变得小声:“老公,你说我们今天晚上聊的那些事小洁会告诉她老公吗?王蕊会跟老毕说吗?”

    杨景行估计:“应该会提起吧,最亲密的人之间八卦一下,像我们一样。”

    何沛媛有些担心:“那老毕会不会对你有看法?他们可能不能理解你……你的工作性质。”

    杨景行想得开:“有看法早就有了还等到今天,你们今天也没聊什么见不得人的。”

    “反正……”何沛媛犹豫着不确定:“我感觉老毕,王蕊跟我提过,老毕好像不喜欢她夸大你对民乐的贡献,不太认同你跟三零六这种关系,可能公务员……”

    “正常,我完全理解。”杨景行叫嚣:“我还不喜欢严光永被你们当成标兵楷模呢,但我并不讨厌老严本人,我还挺喜欢他的。”

    何沛媛打击:“哼,估计特警更不喜欢你,人家特别特别正派!”

    杨景行自我安慰:“我在特警看来应该还不至于不正派吧?”

    哼一声后,何沛媛再开一个话题:“老公,你说老齐爸妈有没有看片子?”

    “应该都会看吧。”杨景行以己度人:“我露一个面我们全家上下守了一晚上。”

    何沛媛想的是:“那她爸妈知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杨景行比较确定:“知道吧,我们也不是地下情。”

    何沛媛分析:“老齐告诉他们?不会吧。”

    杨景行没想过呢:“也不奇怪,而且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今天中午唐泽文打电话给徐安约时间探班,他都知道我有个好漂亮的女朋友,听孙迪说的,所以好事也传千里。”

    “啊!”何沛媛似乎不觉得是好事:“谁这么无聊?”

    杨景行不要脸:“你也算是跟名人谈恋爱了。”

    “鬼的名人。”何沛媛不屑着疑问:“如果知道了,老齐爸爸会不会觉得你很过分?会不会觉得我忘恩负义。”

    杨景行小人之心:“可能会有点看法,但是不至于这么严重。媛媛就是太严于律己,我现在还记得你原来跟我说,牟汉柯那么道德败坏在你眼中还是本事了,我们俩也算堂堂正正怎么成了忘恩负义?”

    何沛媛嘻:“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巴不得那种人恶有恶报。”

    杨景行哈哈:“对嘛,我最瞧不起这种人。”

    “不说别人了……”何沛媛回到正题:“老公,我就是想告诉你,只要有你陪着我,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不怕。”

    杨景行好像不适应女朋友的这种风格转变,回应得迟钝:“……我一定陪着老婆。”

    何沛媛哼哼的:“我想你……”

    “我也想你。”杨景行更熟练的还是:“老婆,等我回去,我们一起面对一件大事好不好?”

    “什么?”何沛媛顿时不高兴了,质问语气:“想干嘛……”

    臭流氓可别想得美了,等他回去的时候何沛媛多半是例假之中了,不过既然说起这个话题了,这深更半夜的,就聊聊吧……

    虽然很猴急,杨景行还是打消了女朋友星期天往返平京的冲动。何沛媛就也不给无赖面子,坚决不准他抛下工作回浦海。

    凌晨两点半过才肉麻兮兮地互道晚安终于要挂电话,何沛媛又想起来了,今晚的片子还是有点点反响的,已经沉寂了好久的《锦瑟华年》快闪视频新增了上百条评论,还有经历了音乐会现场的人的留言,评价都不算低。

    三零六的确有一定的乐迷群体了,接下来元旦演出的门票几天前就已经算是售罄,虽然还是在大剧院的中厅,但是这次演出基本是零宣传,更不存在赠票友情票团体票。当初齐清诺提议大家同意不搞宣传的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不过也算不上多大惊喜,女生们对主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之前在邵芳洁家聊的时候齐清诺也明说了,其实三零六现在收到的各种演出邀请已经多得让市场部主任从忍痛婉拒到麻木无视了,虽然把这些晚会演出或者政治任务都接下来肯定也是民族乐团的成绩,大家的绩效和年终奖都会更高,但是如果从“传承发展”的角度去看那些演出的意义似乎并不大。在路线问题上,伙伴们都是完全彻底支持齐清诺的,趁年轻干点更有意义的事,如果能把商演这条良性循环的路走通,对浦音那些学民乐的师弟师妹们的激励作用应该不会小于《杨景行第二交响曲》在纽约的所谓盛况空前,也算是贡献了。

    顾问重提了音乐剧的想法,鼓励标杆边学习边付诸实践。何沛媛却打起退堂鼓,就是因为看了些入门专业书籍之后她才认识到要写一个好本子有多难,何况她一点基础都没有。

    杨景行认真鼓励女朋友:“如果媛媛说要试着作曲写歌,我会大着胆子劝你玩玩就好不要太当真,因为这方面你真的没经验,也没冒出来过多少灵感。但是写舞台故事,我觉得媛媛应该投入精力认认真真去做,我相信会有产出,风险系数很小。跟你聊电影,你的那些视角和品位就让我觉得是天赋的表现,等《美中不足》粗剪之后还要请你帮忙把关呢。”

    何沛媛并不接受鼓励:“你少说好听的……想了这么久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杨景行简直激动:“高手就是这样,孔亚飞构思一个故事人都脱层皮,可是那些三流货色随时能掏出几十上百个故事,你要什么样的他都有。我也一样,别以为《只有你知道这是一首情歌》很简单,不是机缘巧合我怎么也写不出来的。”

    何沛媛这思路:“老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给老齐写的那首歌是不是你最满意的?”

    “都很满意。”杨景行继续自吹:“客观来看都是很优秀的歌曲,虽然风格不同。”

    何沛媛想自己去判断:“老公,我想听一下原来那首。”

    “过去的事……”

    何沛媛严正:“就是过去了我才听,不然才不要!还有陶萌的!”

    杨景行健忘:“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是有CD,放哪儿了……”

    “少来。”何沛媛坚信:“你肯定当宝贝藏得好好的!是不是在衣帽间保险箱里?”

    “没有。”杨景行可有底气:“不信你明天自己去看。好像在放工作室了,回去了找一找……”

    凌晨三点,终于痛下决心要挂电话,玩真的了,何沛媛最后再简要说一下,大概或许可能,顾问和团长以后如果在工作方面有什么需要沟通的还是应该继续合作,甚至可以像朋友那样开开小玩笑,让女朋友提前掌握情况并且能得到事后汇报就可以了。

    杨景行喜出望外感激涕零,但是挖空心思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要专门去跟齐清诺商量的……

    徐安果然是原创音乐的标杆人物,新专辑的录制工作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招待探班来宾,每天都有,甚至一天几趟,还有结伴而来的。也不都是朋友,也不光是音乐人,演员导演画家生意人是各种各样,大家都想先听为快,并且个个都有上佳的音乐感受力,听个编曲就能激动落泪的。

    四零二在平京算是边忙边玩,他旗下的付飞蓉和成路乐队的工作态度要比老板更好,在浦海的首张专辑录制工作是一刻都没怠慢,虽然进展不是很顺利。专辑制作人也挺不容易的,跟四零二的汇报是作品当然很好,歌手乐手也都还不错……好像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

    峨洋对公司即将发行的首张专辑的工期并不多么着急,公司的第三部影片才是重点。武明杨的那些话虽然有点危言耸听让庞惜颇有微词但也不是毫无道理,如果《美中不足》不能成功峨洋确实会遭受重挫,所以杨总也是得空就往剧组跑。

    一拖再拖的电影剧本大赛终于还是让几个零经验的年轻人给搞出眉目,算得上权威的六位评委终于全部到位,合作的几家影视公司也都签好意向。赵程迪在这件事情上真是殚精竭虑了,不过也是有收获的,自嘲都有人送礼请吃饭了,走出去都像个资深人员了,又通过这个现象认识到行业存才的问题。

    音乐、电影、剧本之外,峨洋的根本应该还是IT,元旦就要上线公测的华年音乐播放器才是更多员工牵挂期盼的有自己的加班加点辛勤付出的结晶,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还在紧锣密鼓,也是确定了老板会回公司搞搞仪式。

    这腊月还不到呢,张彦豪就给久未到宏星露面的杨景行打电话说起年会的事情来:“你那边准备什么时候?安排一下别让两边搞冲突了,我还想去你那边坐坐。”

    杨景行都无奈了:“您又笑话我,几个人一起吃顿烧烤喝几瓶啤酒您来不来?”

    张彦豪似乎不是开玩笑:“这事让胡经理跟庞惜商量吧。我侄子在昆山搞个公司搞电脑,比你那差得远,十几个人,但是年轻公司和团队的活力啊冲劲呀……”

    张彦豪也还是有冲劲的,也还想让宏星换发出新的活力,还跟杨景行透漏了搞一次大调整大换血的想法。杨景行提不出什么建议的,他自己那点绿豆芝麻还没搞明白呢,更不敢妄想还能在宏星负责音乐之外的事务。

    说起音乐业务,张彦豪还展望了一下,一一年是值得期待的,童伊纯和安卓都要逐渐回到岗位,都满怀信心。戴清的势头也不错,如今家长见了公司的人比以前还更不得了。唐潇晓是有点不温不火,杜林的眼光似乎也出问题了,不过宏星还有游田昊这个新增长点……

    程瑶瑶更不用说了,今年工作量几乎减半,但是她个人和公司的收入都没缩水,新专辑自然功不可没,明年的情况只会更好。张彦豪也敬业,还听了一下四小天后的合作歌曲,真有面子呀,搞得他都想在节目上为公司署名了。

    不过张彦豪不太清楚:“你跟肖乔,怎么样?”

    杨景行不太明白:“没怎么样,那天录完歌一起吃顿饭,怎么了?”

    张彦豪干脆呢:“这事我跟你要说一下,别人就算了,刚开始接触,就昨天,我们通个气。”

    杨景行哦。

    张彦豪问:“你觉得怎么样?”

    杨景行说:“挺好。”

    张彦豪是个客气老板:“先不给你找麻烦,如果能谈得来你再露个面,别搞得像唐潇晓,哈哈……她那个表姐认识吧?”

    杨景行嗯:“那天见过面。”

    张彦豪哦:“对了,唐紹煌这个事年前就处理了,违反保密协议侵犯商业秘密,商业受贿,职务侵占……共事这么多年,他太对不住我,让人寒心。”

    杨景行呵:“听起来有点吓人。”

    张彦豪又想起来:“黄经理在闵行订了套房子,我去看了两趟,很不错……”

    杨景行叫苦:“您别给我说这个,亮哥跟我讲过,只能眼馋……”

第一三四七章 太突然

    十二月三十一号上午十点过,杨景行正在跟《美中不足》制片办公室开会,拍摄工作也差不多了,棚里的两场戏之后再补最后两个外景就杀青。虽然项目超期又超支,投资人还是安抚鼓励导演不要着急好好拍,后期也好好做,搞到明年五一上映也没问题。半年时间,荧幕数还能涨一大截,业内的乐观估计是明年有可能破万,大家好好干呀。

    边画着大饼边掏出震动的手机看看,投资人立刻起身:“你们继续。”急步离开的样子比接中影老总的电话还积极。

    女朋友很少在上班时间打电话,杨景行也没肉麻接听:“喂。”

    电话那头是何沛媛的呼吸。

    虽然两个多小时前才被各种挑刺督促警告,杨景行怕还有什么不到位的:“怎么了?”

    “瞎子老公,癌症……”何沛媛微弱得略有哭腔:“说是晚期。”

    杨景行怔了一下,又吸了一口气:“那么年轻……不应该。”

    沉默了一下,何沛媛似乎不愿说出口:“确诊了……我们体检那次她就叫她老公也去了,以为是肠胃不好……怎么办?”

    杨景行安慰:“先别着急,还不一定……瞎子人呢?”

    “走了,请假了……”何沛媛有点六神无主:“早上开会,她说要宣布好消息,说要结婚了……我们还笑她……她就哭了……”这姑娘也哭了。

    杨景行深吸气长呼气。

    “早该看出来,早有迹象……”何沛媛懊悔自责:“那天晚上就该问她,这么久没一个人关心过……”

    杨景行问:“人住院了?”

    何沛媛的思路有点乱口齿也不太好,花了点时间才把情况讲清楚。刘思蔓的男朋友在做体检之后就被要求通知家人,可他自己扛了下了直肠癌的结果来又换医院检查,有了确切结论后才告知了家人和女朋友。家人和女朋友不相信不接受又再做检查再托关系,昨天医生给亲人的建议是保守治疗提高生活质量,乐观估计还有一年半时间,悲观预测也可能只有半年。

    听何沛媛的哭诉,一个小时前刘思蔓是笑着宣布要结婚的,然后在伙伴们的惊喜羡慕嘲笑中,她的眼泪就掉下了,可还是笑着说出噩耗的。当时所有人都懵了,没人讲得出一个字,然后就是都不接受不相信,不可能刚检查出来就是这么残酷的结果,医院肯定搞错了。

    刘思蔓似乎也认为是误诊,可是她的眼泪和言语让伙伴们不得不越来越接受现实。所以在刘思蔓宣布好消息的几分钟之后,三零六就无人幸免地哭作一团。然后刘思蔓又大声宣布告诫自己不能哭,她要陪着他开开心心走完这一生,第一次个决定是高高兴兴结婚,第二个决定就是让男朋友来看自己二号晚上的演出,第三个是实现一直计划着的日本旅游,还有很多还没想好。

    据说蔡菲旋抱着刘思蔓是肝肠寸断,王蕊插足不进去急得绕着圈地哭嚷,年晴瘫坐在沙发里泪流满面……

    何沛媛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跟男朋友还是边讲边哭:“……我太理解她了,就是天塌下来的的感觉……不,不,我理解不了……你知道吗,我爸生病的时候我们家还有盼头,一家人互相鼓励,可她现在一点希望都没有……你知道期待奇迹的那种滋味吗?一颗心随时随地都是悬着的……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就要没了,最爱她的人……”

    是呀,伙伴们都相信甚至羡慕刘思蔓和男朋友之间的感情,大家是真心喜欢刘思蔓的,也喜欢他男朋友,虽然来往不多,但是都知道那个男人专一、踏实、勤奋、诚恳……他们是真正的模范情侣,他们理应拥有幸福,大家也都衷心盼着他们幸福。

    伙伴们本来都想陪刘思蔓一起去医院,但是齐清诺坚持自己一个人去,现在想想团长的决定是对的。气氛太沉重了,办公室剩下的九个人都还边说边忍不住哭,为什么老天要开这种玩笑?

    何沛媛十分悔恨,回想那天晚上在邵芳洁家自己讲过的一些话,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是让刘思蔓听在耳里该是多么心如刀割。

    让大家都自责的是,现在都能回想意识到刘思蔓这段时间的不正常了,种种种种,年晴去平京之前就有的……这都算些什么朋友呀?有资格姐妹相称吗?羞愧吗?

    何沛媛的情绪很差甚至紊乱,但还是能客观一下,女生团体嘛,不可能那么一片和气,伙伴们彼此之间也存在一些小芥蒂,但唯独刘思蔓是被大家完全接受的,何沛媛甚至认为副团长在某些方面比团长还要做得好……当然了,这种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大家都会伤心难过的。

    当然不能只是伤心难过陪着哭两下,刚刚刘思蔓和齐清诺离开后,大伙痛心着的同时也开始了敬佩,敬佩刘思蔓的态度和决定,大家沉痛而坚决地要支持好朋友,一定要竭尽所能做些什么。

    杨景行也表态:“你们一起商量,我无条件支持。”

    何沛媛就问:“那你下午还来不来?”本来之前是开恩让无赖去看看美女和前任,现在倒有点盼求的意思了。

    杨景行好像也没想别的了:“去,去看看,到了直接过去。”

    何沛媛就得了些安慰的语气:“那我跟她们说了……不知道老齐什么时候回来。”

    杨景行猜:“应该待不了多久,你们先商量,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到。”

    女生们已经在商量了,如果刘思蔓真的决定要结婚……可是她父母会同意吗?而且很可能病人自己就不同意,听刘思蔓的哭诉似乎是不想拖累任何人。

    这个电话只有十几分钟,何沛媛急于回归团体,挂电话之前,她第一次用那么温柔关心的语气叮嘱男朋友今后一定要讲究健康饮食。

    杨景行起飞前又跟女朋友短信沟通了几次,除了主团又是一批人到三零六来打听关心之外没什么新消息,齐清诺中午都没回单位。

    没有晚点,杨景行下午四点不到下飞机,开手机就是女朋友的多条短信,消息就比较多了。首先要结婚是刘思蔓自己的想法,除了通知伙伴们还没跟任何人商量,但显得深思熟虑而十分坚决。

    病人的情况没有乐观的余地,癌症已经扩散到肝脏和腹膜。这个病的症状总是难引起重视,往往确诊就已经是晚期。

    家人和女朋友也想骗着病人,想说还是初期还能治愈,可病人总之笑着说知道自己的情况,让亲人的善意谎言再难以说出口。

    齐清诺跟刘思蔓聊了很多却没去探望病人,但听刘思蔓说男朋友的精神意志还很不错,本来就是个很坚韧的男人,可是病人母亲已经数次哭得晕死过去。

    刘思蔓还想跟男朋友求婚呢,齐清诺的建议是先跟家人商量,然后伙伴们特没讨论出合理办法或者正确结论。

    杨景行是提着行李走进民族乐团的,门卫好像还不知道有情况,热情跟杨顾问打招呼并建议放心存放箱子。

    顾问健步如飞,没怎么搭理眼尖的乐务直接上小楼。办公室里坐着何沛媛、年晴、王蕊和于菲菲,王蕊跟于菲菲说话很小声,看见了阿怪依然是脸上没笑容眼睛无神采,无关紧要地告知伙伴:“来了。”

    面朝显示器的何沛媛转过身,也不像两周未见男朋友的样子,脸上简直哀愁。于菲菲尝试着扯了下嘴角成为苦笑,年晴看顾问一眼就继续面无表情。

    杨景行朝休息室望了望,其他女生应该都在那边。

    何沛媛还是有思路的:“箱子呢?”

    “门卫室。”杨景行也私语的样子:“你们怎么说?”

    “瞎子说明天还来彩排……”何沛媛挺担忧:“如果她来我们就先不过去,看看怎么跟她说我们的想法。”

    王蕊很确定:“总之我们支持她!”

    杨景行沉重点头。

    何沛媛问:“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杨景行摇摇头,看看从休息室过来的齐清诺她们。这么久没见面了,没个笑脸不说两边都不互相点个头。不过齐清诺倒没显出厌恨或者防微杜渐,她反倒尝试让沉闷的脸色和悦一些:“听听你的想法。”

    杨景行是没想法的样子,干脆摇头。

    何沛媛提醒督促男朋友:“就等你拿主意。”

    杨景行就说:“你们已经想得很周到了……但是能做的其实很有限……就是怎么在有限的事情中给他们尽可能多又恰到好处的支持、温暖……”

    等于没说的屁话,女生们还点头呢,眼圈还很明显的蔡菲旋都尝试打起精神的样子。

    杨景行还觉得:“而且是个长期过程……”

    齐清诺表态:“越长越好!”

    杨景行解释:“我是说这个过程要持续连贯……”

    齐清诺节约时间:“懂。”

    杨景行还是有点建议:“所以我觉得不要表现得太强烈……总之大家陪伴着刘思蔓走,就陪在她身边,别落后也别朝前。这种时候,可能你们是最能支撑她的。”

    “可是我……”蔡菲旋的眼眶又湿了:“控制不住,我一想到……”她情绪好强烈,周围顿时被感染。

    杨景行连忙安抚:“没关系,不是说这种强烈……你们今天陪她哭一场其实是给她力量,看起来是悲伤我觉得是温暖,但是如果下次还这样可能就只是悲伤了。”

    高翩翩支持顾问了:“说得对。”

    杨景行是边说边想:“怎么给瞎子最需要的东西?她需要什么?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我们要发自内心和本能也要思考。”

    于菲菲不支持怪叔了:“她需要奇迹,她可以付出一切,其他什么都没用。”

    杨景行点头叹气:“……但是我们大家只能实际一点,力所能及。”

    郭菱就实际问题:“如果她家里不同意怎么办?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同意!”

    杨景行说:“婚姻大事,父母有权干涉,我们祝福就好。”

    几个女生点头,于菲菲已经有想法:“可以不拿证,就弄一个小型婚礼,只请最好的朋友……”

    毕竟女生,都这种时候了婚礼也还是重点,一群人纷纷发表意见甚至出谋划策,商量着该是弄一个喜庆的婚礼还是感人泪下的。喜庆当然好呀,可怎么喜庆得起来呢……

    正说着呢,又有人来了,首席琵琶后面跟着四五个,应该是知道消息的,上楼来都是低沉的,王亚明打头像是慰问家属一般的表情跟杨景行握手呢:“就赶回来了?”

    杨景行也懒得解释:“太突然……”

    是呀,毕竟年纪轻轻的,长辈们也挺惋惜,然后关心一下具体情况,知道是挺糟糕的结果后就更沉重了一些。

    女生们并没什么好跟前辈们倾诉的,也不征求什么意见,甚至都不请坐。不过毕竟是长辈,主团演奏家们要多看过甚至经历过一些生离死别,有更多的感触感悟可以跟年轻人们分享一下,也有长辈热心地介绍医生或者推荐药方。

    站几分钟前辈们就告辞,今天也不跟杨主任聊其他的了,大家先忙眼前更重要的事情吧。

    女生们继续,眼前比较急的是如果病人真的去二号的音乐会,大家怎么面对呢?刘思蔓的状态能行吗?虽然几天的练习好像没问题,但是真到了那时候……

    因为齐清诺的胆子小,大家也无从知晓刘思蔓现在和男朋友在一起是什么状态。都哭哭啼啼?听刘思蔓说的似乎也不是。两个人有说有笑?更难以想象。

    齐清诺还是想负起责任:“下班我再去一趟……”说得好听,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杨景行自告奋勇:“要不我去吧,男人之间可能可以聊一聊。”

    王蕊支持了:“对,阿怪去……”

    杨景行更积极:“现在就去……下班回家等我。”

    何沛媛落落大方点头:“知道,拿行李。”

    杨景行还啰嗦:“我先回去一趟,换个衣服。”

    何沛媛简直生气:“还换什么衣服……”

    齐清诺也催:“快去,等会帮你送回去,这么近。”

    杨景行又在犹豫什么:“……我想,如果还有一年,在这一年里让三零六让瞎子放出更多光彩,会不会是个安慰?”

    女生们先是沉默,然后是同意的表情和动作,柴丽甜说:“能看到自己爱的人实现梦想,一部分也好。”

    齐清诺鼓励:“去聊聊……”她虽然没见病人但是知道楼层床位。

    何沛媛还是建议男朋先给刘思蔓打个电话。

第一三四八章 身体重要

    杨景行到医院后才打电话给刘思蔓:“喂。”

    刘思蔓答应:“啊……怪叔。”她那边挺安静的。

    杨景行挺直接:“我找张毅捷聊会天,现在方便吗?”

    刘思蔓声音挺正常的:“我回来拿东西,号码给你。”

    杨景行说:“我在医院,直接去找他怎么样?”

    刘思蔓好像有犹豫:“……行呀,可以。”

    杨景行嗯:“我去看看,不用告诉他。”

    刘思蔓说好。

    医院生意好,走廊也摆满病床,家属护工也不少,不过大家都挺安分,说话也轻声。

    顺着床号找到病房,杨景行发现三床间就中间床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躺着看电视,靠窗那边的床头卡上写着病区胃肠四,床号五十六,姓名张毅捷,年龄二十六,入院日期一零年十二月二十八号。床边有两把椅子,被子是睡过的样子,床头柜上挺多水果,还有纸巾水杯什么的。

    杨景行也没找中床的人打听,退出病房准备去护士站问问,就看见张毅捷和两个人从那边散步而来。两个同龄年轻男人,其中一个杨景行也算认识,是跟张毅捷同届的大提琴。

    看见迎面而来的杨景行,张毅捷没怎么意外的一点微笑:“哎……”他虽然穿着病号服但神色并不显憔悴,只是又瘦了。

    大提琴师兄倒是略有惊喜:“杨景行,来了。”

    另一个也很认识地点点头:“杨景行。”

    杨景行做出都熟悉的样子:“……注意休息。”

    张毅捷笑:“太热了,透透气。”

    杨景行干脆直接:“听她们讲了个大概情况,过来看看。”

    张毅捷点头同意的样子,对朋友说:“行了,你们别在这耗着了,回头再找你们。”

    朋友们是乐观鼓舞的,要等张毅捷的好消息,也跟杨景行再见。

    转身之后,张毅捷跟杨景行介绍一下,都是校友,大提琴现在算是教培中心的明星老师,另一个是零五年就毕业的长号师兄,如今经营乐器行。

    杨景行建议还是回房聊吧:“……工作可以先放一放,身体重要。”

    张毅捷似乎还没作好取舍,略显忧心。

    杨景行也提不出什么好建议,跟着进病房,被请坐,看着病人把床间隔帘拉起来制造一点私人空间。中床病人似乎配合,起身去关了电视后后出门去了。

    张毅捷还张罗:“吃个水果?没茶,喝水?”

    杨景行客气:“坐,聊会。”

    “最近忙什么?”张毅捷拖了下椅子舒坦坐下。

    “瞎忙。”杨景行还瞎打听:“是不是要动手术?”

    “不知道。”张毅捷犹豫了一下:“……应该没那个必要。”

    杨景行装懂:“那就化疗?”

    张毅捷呵:“看情况吧。”他似乎还不太熟悉这病房,随意观察一下。

    杨景行继续戳别人痛处:“都想来看你,又难接受面对。”

    张毅捷无奈的表情:“……不用看。”

    沉默了一下,杨景行还是忍不住八卦:“自己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张毅捷挺轻松:“能吃能睡。”

    杨景行歉意地重新表述:“心态怎么样?”

    张毅捷看了探访者一眼,然后侧头想想再低头沉吟抬头摇:“说不清……”

    杨景行似乎能理解的,可还是不放过:“那有什么打算没?”

    张毅捷笑了一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把每天都当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杨景行也笑:“那我就每天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我觉得把今后十年当成生命中的最后十年更有意思。”

    张毅捷想一想,点下头:“有道理,所以你拼。”

    杨景行简直铁石心肠:“我是说得好听,你真的要面对那种可能性。”

    自己的情况不需要别人提醒,张毅捷当没听到的。

    杨景行还敢问:“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张毅捷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摇头。

    杨景行又叽叽歪歪:“其实我们还谈不上心,我想如果我是这种情况,除了最亲的人我也不想去面对其他人,没有意义。”

    张毅捷不好意思地呵一下,但是摇头:“不能这么说,谢谢关心。”

    杨景行继续叨叨:“我们接触不多但是一直隔得不远,你零七年毕业,上了半年班才出来自己干,我知道那种不容易,也跟刘思蔓聊过你的理念你的坚持,就更不容易,说于菲菲去你那儿也没少了面试考试。”

    张毅捷谦虚:“刚起步,对不住菲菲,课时课费不多。”

    “现在做得挺好,有口碑了。”杨主任还站在高处了:“启蒙基础教育特别重要,不夸张的说你是为音乐行业负责,别人都搞中介你是办学。突破行业要勇气,浦音也有些不好的现象,别说我,校长也不能轻易怎么样。”

    张毅捷不好意思地轻轻摇摇头,但是有见解:“很多家长学生对老师不信服不信任,浑水摸鱼的老师的确不少,我一直认为解决问题就是创造价值……”

    看对方停了,杨景行鼓励:“对对,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你已经开始行动了……”

    聊起工作和事业来,张毅捷逐渐打开了话匣子,好像也忘记了自己是个癌症病人。张毅捷的理想就是搞好“素质教育”,要求老师对每个学生因材施教,课程要力求科学合理,即便是那种天赋为负数根本不可能学会什么的孩子,也要求老师让孩子能感受到音乐的美和快乐。

    杨景行想象得出:“那谁肯陪你好么玩?愿意这么玩你请得起吗?”

    张毅捷果然是理想为先的,为了吸引好的老师加盟,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不抽成的,自己还帮老师做学生的档案和学习进度之类的东西,还要回访……说起这些,张毅捷并不是诉苦,成就感居多。

    杨景行以前只是有个大概了解,今天就打听得比较想详细了,问张毅捷是怎么样招生,怎么管理教学质量,怎么样跟其他单位展开合作……

    张毅捷干得真的挺不错,如今教培中心已经有签约音乐老师五十多名,虽然都不是专职的但是整体素质很不错。目前在中心学习吹拉弹唱的孩子有一百多个,每周都有近五百个课时……如果不是两个月前换场地时装修加房租又进去三十多万,现在已经捞回本了。

    最让张毅捷说得开心的还是学生和家长的反馈,中心的良好口碑,有好多家长甚至强烈要求开设成人兴趣课程要跟孩子一起学习进步。张毅捷少年时是学小提琴的,所谓的老师对他动辄讽刺辱骂,一口一个废物蠢货。

    杨景行开脱:“时代不一样,也不一定是坏心……”

    张毅捷点头:“我不怪他!是,从小听惯了演奏家都是骂出来打出来的,但是音乐是为天赋存在的吗?音乐是为了更多更多普通人存在……我和刘思蔓经常说,幸好你杨景行的天赋被发现得晚,搞不好就只是多了一个秦蒙礼。”

    杨景行不好意思:“太抬举我了。”

    张毅捷没时间废话:“教育,我越做越多感触,有多少孩子学琴学得千不甘百不愿,因为家长的动机错了,功利心,都想当天才都想听好话……有十个杨景行又怎么样?西方音乐史上作曲家指挥家各声部传奇演奏家取前十名,能不能组成西方音乐史?少了其他更平凡的人行不行?”

    杨景行懂得:“可以不要前十。”

    “对嘛!”张毅捷几乎喊起来:“所以说……钢琴艺术中心你们挂牌的照片,好多人说又是一个喜欢当官的,我说不可能,说这种话的都是恨音乐的人!”

    杨景行感激:“谢谢,本来也不是什么官。”

    张毅捷看着杨景行,又灿烂地笑起来:“上周末……他们两天接待了几十个咨询的,都想学民乐,全是女孩子。”

    杨景行明白地呵呵:“拍片子是刘思蔓负责的,说她那么上心呢。”

    张毅捷垂下视线回忆着笑:“当时音乐会也没去看……一直觉得她们也刚开始,还说以后请三零六代言。”

    “友情代言。”杨景行呵:“让刘思蔓爱情代言呀。”

    张毅捷慎重的样子:“……那边的事情都不要她插手,她,我觉得是为演奏而生的。”

    杨景行深重点头。

    “《无穷极》。”张毅捷欣然的表情:“享受!”

    杨景行再点头:“真正的演出再创作,拔高了我。”

    张毅捷透漏:“那段时间每天晚上两三个小时,就围着这一首拉,后来一直没放下过,真的爱这首曲子!”

    杨景行感动:“荣幸。”

    张毅捷强调:“她不是讲空话的人,真的非常用心在感受音乐,不光感受,她对音乐感情色彩的延展……可能是因为我见证了过程,感觉上不一样。”

    杨景行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爱得深沉的领悟。”

    张毅捷用力点头,然后看看对对面:“以后麻烦多关照。”

    杨景行摇头:“……不存在关照,她是我最欣赏的演奏家,我们都会维护她。”

    张毅捷还客气:“谢谢。”

    中床病人早就回房了,偶尔露面朝隔壁瞧一眼,这次干脆走窗边去望了望,自己嘀咕着该送饭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杨景行就问:“你吃饭……”

    “家里送,我妈半退休了,我爸还有几年。”张毅捷以为:“我送你出去。”

    杨景行摇头:“不急,坐会。”

    张毅捷就起身去拿了两个桃子:“一人一个,我洗一下,不会削皮。”

    杨景行就没客气了:“好……”

    两个人拿着桃子啃,中床病人也吃上订餐了,张毅捷突然喜形于色:“说曹操曹操到。”

    杨景行回身一看也摆出笑脸来:“饿了,迟到了。”

    刘思蔓提着一个大包,拿着饭盒的肯定是张毅捷的母亲,只有母亲才能憔悴成这样神色又还透着精神。刘思蔓开始微笑,病人母亲则道歉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捧起饭盒就边旋盖子边往前送。

    张毅捷好笑:“没饿,吃着呢。”

    杨景行起身让开,继续啃桃子。

    刘思蔓也顾不得招呼顾问:“吃完再洗吧,课表我打印出来了,带了几本书慢慢看,别不是电脑就是手机。”还有点管家婆的样子呢。

    病人母亲把大饭盒放床头柜上,取出来的东西还挺丰富有三餐一汤只是量不多,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透明盒子应该是装着水果沙拉。

    刘思蔓从大纸袋里掏出塑料袋装着的衣服,流行和管理书籍,是不是女人都一样爱挑刺:“你就请顾问吃桃子呀?”

    张毅捷呵呵。

    刘思蔓更威胁一些:“还不拉拉关系,小心杨主任……拉你黑名单!”

    张毅捷介绍一下:“妈,他就是杨景行。”

    “阿姨您好。”杨景行放下桃子。

    当母亲的好像这才看见探望者,倒是笑得自然:“你好,请坐。”

    刘思蔓没那么客气,告诉顾问:“不请你吃饭了,我们吃了才过来。”

    杨景行好意思:“我再吃个苹果。”

    刘思蔓好像没听见,笑容对着张毅捷去了:“护士答应你没?”

    张毅捷摇头失落:“她们管不了电视。”

    刘思蔓灿烂安抚:“我晚上下载,明天拿来。”

    张毅捷开始喝汤了:“……今晚跨年晚会!”

    刘思蔓顿时惊喜:“差点忘记了……怪叔你还不回家看电视?”

    张毅捷跟母亲说起来,浦海电视台今晚跨年晚会的四小天后合唱节目就是杨景行录制的。病人母亲表示出兴趣,等会一定要看。

    杨景行就告辞:“那我先走了……”

    刘思蔓还是客气:“送你。”

    杨景行礼貌:“阿姨再见。”

    张毅捷还是听到了的:“那个苹果啊。”

    都呵呵一笑,杨景行没拿苹果也不需要人送,不过刘思蔓挺坚持的:“走呀,主任……”说着一转身背对了男朋友,表情也就变了,眼眶硬挤着眉头锁着。

    杨景行似乎不忍看,不啰嗦了。

    张毅捷似乎还把杨景行当朋友了:“留个电话……不用,我问她。”

    杨景行再点头:“好,回头聊。”

第一三四九章 冷静客观

    走出病房两步,杨景行转头看刘思蔓,想说点什么:“别着急……”

    刘思蔓打起精神:“出去聊吧。”

    杨景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两人就并排走着,但比陌生人更无视彼此。

    “这边。”原来刘思蔓所谓的出去就是消防通道。

    楼梯拐角往上的台阶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抽烟女的撕馒头吃,下去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年轻些的男人也在吞云吐雾,通道满是陈年烟臭味。

    刘思蔓带着顾问往下:“走下去比等电梯快。”

    杨景行找话说:“他爸爸还在上班?”

    刘思蔓点头:“等会过来……”

    杨景行打听:“晚上要人在这吗?”

    “还不用……”刘思蔓站住,看着顾问的眼睛告知:“他父母感情不好,现在好了。”

    杨景行想来想去:“总之如果我们有什么帮得上忙,你只管说。”

    刘思蔓挺暗淡地:“谢谢……”

    杨景行又打听:“医生怎么说,国际上有没有什么先进方法?”

    刘思蔓看着墙上的一点污渍出神,好一会才眉头一皱地想不通:“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如果早一年,半年……”话没说完眼泪下来了。

    杨景行沉默着。

    刘思蔓又看着顾问,怨恨地坦白:“是我把逼成这样的,不然他不会那么累。”

    杨景行认为:“他很喜欢很骄傲自己的工作,这种病也不是累造成的。”

    刘思蔓抹眼泪的动作简洁果敢:“我会自责一辈子。”

    杨景行提醒:“你不能这么想……这么想对你自己是雪上加霜,对张毅捷更是。”

    刘思蔓似乎不想听劝,泪脸中露出倔强。

    杨景行又问:“有治疗方案吗?”

    刘思蔓努力调整尝试睛擦干停止落泪,看似鼓起好大的勇气缺还是细哼出声的:“医生建议回家……”

    医生是权威专家,昨晚跟病人父母近半小时的私人性质详谈刘思蔓也参加了,结论是没有希望,因为病情发现得太晚,虽然现在还没有很严重的症状表现,但是接下来会迅速恶化,尤其是在三个月最多半年之后。目前国际上也没有一丁点好办法,最前沿的还在试验阶段的治疗手段也只能是把中晚期的生存时间从十二个月提高到十八个月,病人却要遭天大的罪,所以还不如服用药物以达到差不多的效果。对于张毅捷的情况,医生最最乐观的预计是一年半,但是也建议家属充分做好只有六个月时间的思想准备。

    可是怎么能回家呢?刘思蔓哭诉着:“那不就是告诉他……”

    杨景行问:“这些事他父母跟你商量吗?”

    刘思蔓点头:“他妈跟我说。”

    杨景行问得宽:“你爸妈呢?”

    刘思蔓眨巴着泪滴想了一下,点头:“可以商量。”

    “如果是我……”杨景行诚恳的样子:“我希望有什么事最好都跟我本人商量,让我自己参与决定。如果真的时间不多,与其强颜欢笑地互相安慰还不如勇敢面对,可能……”

    虽然顾问不说了,但刘思蔓还是点头:“知道你的意思。”

    杨景行就继续:“张毅捷很坚强,他妈妈和你也坚强,但是这种没有面对现实的坚强可能也很脆弱。这些天你肯定想了很多,我很佩服你要陪他开开心心走完这一生的决定,可是应该怎么做你有把握没?”

    刘思蔓沉默。

    杨景行又放弃的样子:“其实我也很矛盾不知道怎么样是真的好,何况你。”

    刘思蔓也不需要理解。

    杨景行呼气:“看得出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所以尽可能把对家庭造成的伤痛降到最低。这么说吧,我觉得一个人怎么样死的很重要,对他自己对家人都很重要……”

    刘思蔓咬住嘴唇摇头几乎把泪珠甩飞。

    杨景行怕了:“我不说了,你回去吧,多跟齐清诺聊一聊,总没坏处,也别太听她们七嘴八舌的。”

    刘思蔓点头,纸巾一掏就出来了,擦抹得可麻利。

    杨景行就看着。

    刘思蔓收拾好了,仰起脸看顾问,还尝试着笑一下:“看得出来吗?”

    杨景行这时候还管不住嘴:“漂亮。”

    “那我回去了。”刘思蔓迈步又想起来:“谢谢。”

    杨景行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加油……对了电话给我……”

    何沛媛和王蕊在国际名园叫好了饭菜等着顾问的,两人同坐一边窃窃私语还没动筷子,但表情似乎不太欢迎顾问的出现。

    “老毕呢?”杨景行像没事人:“后天晚上捧不捧场?”

    “怎么样了?”王蕊对顾问也没好脸了。

    杨景行不着急:“先吃吧,菜凉了。”

    “说呀!”何沛媛非常等不及。

    “边吃边说。”杨景行先刨一口:“……刘思蔓自己现在也比较乱,所谓我建议你们要冷静。”

    顾问居然叫伙伴们不要过于热情关心,两个女生都不同意,怎么能不关心呢?就算于事无补也得关心呀。

    杨景行就说自己今天其实是想去给病人或者刘思蔓一些冷静客观的建议的,但是真的面对当事人后才发现什么都是无力的无用的,所以一些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最后还是认为默默的支持可能更好一些。

    听顾问说本想建议病人活出一个无怨无悔的态度以给亲人一个美好回忆和更好生活下去的动力,两个女生简直谴责,果然是没疼在自己身上就说得轻巧,换谁能潇洒得起来呀?

    王蕊都不认剖析刘思蔓的心思,他们可是五六年的感情,感觉从来都没出过什么问题,一直那么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张毅捷又是那么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俩人早已经谈婚论嫁甚至近似夫妻了,只是在等张毅捷的事业稳定,可就在这充满盼头的时候老天偏偏不公。

    何沛媛也不敢想象病人的双亲是怎么状态,但是也不责怪杨景行,如果是她在那儿肯定也不知道跟长辈说点什么好。至于刘思蔓的父母,杨景行没打听也没关系,这时候问这些也不合适。

    王蕊简直惭愧地告诉朋友,她中午给家里打电话说这事的时候,她妈妈虽然很惋惜但态度也是果断坚决,还叫王蕊劝刘思蔓别干傻事。是不是傻事呢?

    杨景行当然觉得不是傻事,但也不是很有必要:“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同意……”

    “哎!”何沛媛皱眉瞪视,嘴都气歪了。

    王蕊谨慎观察后还是站何沛媛这边,不过样子就温柔得多:“别乌鸦嘴……为什么不同意?”

    杨景行也沉重:“让对方牺牲太多了,自己不能负责也不能补偿……说难听点,就是让自己女朋友做寡妇。”

    两个女生一起谴责顾问的封建,又感叹男人女人果然两个星球的,她们本来猜想张毅捷肯定会很感动很感动。

    杨景行点头:“当然感动,可是感动之后呢?”

    何沛媛倒认为这时候结婚对刘思蔓而言不一定就是牺牲,也不一定是为了感动张毅捷让他好过一点,可能更多是作为一个纪念,有个仪式也能少点遗憾呀。

    王蕊倾向于蔡菲旋的观点,结婚至少也能算是个结果,对彼此最美好的年华是个交代,至少证明曾经拥有过。

    唉,这种事还真是很难替人设身处地,说起来两个女生又自责,纪录片播出以来的这些天大家都有点得意忘形,每天自鸣得意的都是那点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怎么就没人对刘思蔓那么明显的异常引起重视?王蕊不敢想象一个人默默支撑了这么多天,心里得有多苦痛。

    何沛媛猜测:“可能是不愿相信,以为是一场梦……”

    王蕊还有一个和伙伴们不同的处境和想法,她和毕海洋本来是商量着在明年五一左右完婚的,现在看来可能要推迟了。

    杨景行和何沛媛都劝朋友没有必要做这种考虑,不管刘思蔓做出怎么样的决定,以她的性格肯定都不想影响到别人。

    王蕊不能不考虑,她实在没办法没勇气没脸在朋友的最艰难的时候给自己穿上婚纱,会良心不安的。

    杨景行认真建议:“你首先要考虑的是老毕和他父母你父母,刘思蔓结不结婚也得尊重她父母的意见,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

    何沛媛也正经提醒:“你不能跟老毕这么说……”

    唯一算是一点点安慰的是刘思蔓和张毅捷两个人的状态,用顾问的话说是互相鼓励坚强乐观的样子,但愿一直这样下去吧。

    伙伴们也该统一一下思想了,王蕊建议顾问:“你给老大打电话说,叫她过来不过来,媛媛叫的!”

    杨景行觉得没必要:“就是这个情况,你们明天早点集合说一下就行了。”

    何沛媛比顾问义气一些:“我等会跟她说,早点通知她们,一点差不多。”

    王蕊要求顾问:“明天你来说,我们说不清楚。”

    杨景行歉意:“明天不行,公司有事。”

    王蕊简直讶异:“什么事!?”

    何沛媛还是要求男朋友:“你中午过来一会嘛……”

    三个人聊了很多,但是并没坐多久,杨景行的行李早就送回家了,王蕊直接开车离开。何沛媛相信朋友是急着去见毕海洋了,看她今天打电话的样子都温柔得透出伤感来。

    进电梯后,何沛媛的侧脸轻轻靠到男朋友胸口上,似乎不够稳当,手臂再环抱上。

    杨景行搂着女朋友的肩膀轻抚:“别难过了。”

    何沛媛轻轻地像是讲情话:“以后不在外面吃饭了,我给你做。”

    杨景行呵了一声:“不是这个造成的,不能因噎废食。”

    “主要原因!”何沛媛伤感又质问的语气:“你吃过几顿家常饭?睡过几个好觉?”

    何沛媛现在更坚定观念了,健康才是最大的财富,什么继承传统文化弘扬民乐,什么流行文化话语权什么民族自信心,什么事业什么理想,什么天才什么地位,比起健康来都不值得一提。这姑娘要给杨景行立规矩,以后保证每天睡足八小时,三餐要按时更要健康,至少两顿水果,烧烤什么的就别想了,一个月一次都嫌多。

    这次的礼物是两支发簪,挺漂亮,杨景行说是配那两套戏服的,可是何沛媛好像不怎么喜欢,稍微看了下就让男朋友先不急收拾行李,到沙发里依偎着继续伤感:“我告诉你的时候,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杨景行难以描述的样子:“……很意外。”

    何沛媛还沉重:“我没跟家里说,怕他们多想。”

    杨景行摇头:“不至于,可以说。”

    何沛媛简直难受:“……我以前都没仔细从我妈的角度想过,其实她和我的感受肯定不一样。”

    杨景行觉着:“角度是不一样但都是最亲的人,程度是一样……总之悲剧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就感恩好好珍惜,别想太多。”

    何沛媛继续惆怅:“想帮也帮不上……”

    精神方面的之外能不能来点实质的呢?虽然张毅捷的家庭情况不错,但他那个音乐教培中心这两年真是投入了不少,其中还有刘思蔓的不小支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拮据了才需要女朋友的支援,如果是那样……

    伙伴们今天其实也说到这个了,如果教培中心变成遗产,那么刘思蔓的投入?虽然大家都认为这只是个旁枝末节的问题,也还是有些许担忧。甚至还能再小人之心一些,如果刘思蔓主动提出结婚,张毅捷的父母会不会认为她有所图?

    杨景行乐观猜测张毅捷的父母应该不至于那样,有其父必有其子和有其子必有其父是差不多的道理,何况刘思蔓的经济投入是建立在多年的感情和了解的基础上。

    至于教培中心,杨景行估计硬件资产应该没多少,转手是大亏,不转手但如果离开张毅捷的精心运营也多半会失去价值,的确可惜。

    何沛媛真是好心:“你能不能找人帮他们做下去?”

    杨景行摇头:“我不能牵扯这些东西。”

    何沛媛也理解杨主任,而且和人比起来那些都是小事,很可能刘思蔓张毅捷他们自己都还朝这方面想,大伙应该只关心人才对,何沛媛想起来:“你跟老齐说一下吧。”

    杨景行是客气还是小气:“你说吧。”

    “你说!”何沛媛挺坚决,又有点抱怨的样子:“下班叫她等你……”

    杨景行好像没啥可说的:“就说你们明天早点集合?”

    何沛媛点头:“大概说一下情况,让她有个底她就知道了。”

    杨景行掏手机拨号的样子似乎还有点为难。

第一三五零章 可笑

    确认男朋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齐清诺,何沛媛似乎教学:“先问她在哪。”

    杨景行居然敢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态度不端正得连手都懒得抬起来地按了免提。

    电话接通就是齐清诺的声音:“在哪?”

    杨景行看着女朋友讲电话:“回来了,我到的时候刘思蔓不在,跟张毅捷聊了好一会,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后来见到他母亲了,感觉家庭氛围也还行,没把刘思蔓当外人,瞎子自己也担当了不少。”

    齐清诺似乎叹气:“如果没病就都很好。”

    杨景行嗯:“说张毅捷父母之前感情不太好,所以瞎子跟他母亲近一点。”

    齐清诺问:“跟瞎子单独谈没?”

    杨景行说:“聊了几句,感觉她爸妈可能不太好说话,她自己也还没稳下来……其他的我也没了解到什么,不敢聊。”

    齐清诺哦了一声再问:“王蕊还在那没?”

    杨景行说:“走一会了。”

    齐清诺决定得很快:“那你跟标杆说明天两点前到单位我们再商量一下,你们有什么好想法没?”

    “你们聊吧。”杨景行好像也没那么热心,电话递向女朋友。

    何沛媛还喂一下:“……关键是,他们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好!”

    齐清诺是理解的:“很难决定。”

    何沛媛的表情也随语气低沉:“肯定都没勇气商量,真的没办法面对。”

    齐清诺似乎也变八卦了:“而且瞎子毕竟还只是女朋友……不过这是我们的庸俗角度。”

    何沛媛分享下之前吃饭时的讨论思路:“他到医院的时候瞎子和张毅捷他妈都回他们家拿东西准备晚饭了,照说应该留一个人在医院的,我猜可能是瞎子和他妈找机会说说话,应该是比较亲了。”

    齐清诺嗯:“上午跟我也说过他妈最可怜。”

    何沛媛看看男朋友:“不过杨景行说也很有可能是张毅捷要瞎子陪陪他妈,爸妈感情不好嘛。”

    齐清诺的看法是:“能陪伴就应该更亲,都好。”

    何沛媛嗯:“但愿是……他们彼此当着面都表现得很轻松那种,就像一家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小病,可是瞎子一出病房就要哭。”

    齐清诺明显沉重:“真想收回以前那些调侃的话。”

    何沛媛理解:“想起来是挺难受,以后说话都要注意……你知不知道王蕊想什么?”

    杨景行把电话塞女朋友手中自己起身了,何沛媛也没在意介意,继续讲她的电话。

    显然三零六白天还没聊够,杨景行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沙发上在分析女方父母的理所当然。杨景行拿着脏东西去阳台丢进洗衣机后回客厅,何沛媛又在跟齐清诺赞叹病人对工作的热忱。杨景行上楼发现书架上多了不少哲学天文地理之类,楼下电话里聊的是婚礼的可能性。

    杨景行干脆洗澡,快洗完的时候何沛媛出现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电话看着男朋友。

    “怎么说?”杨景行相信是有点成果的。

    “明天再说……”何沛媛依然显消沉:“我们也乐观一点,稳重关心的乐观。”

    杨景行点点头:“好。”

    何沛媛继续靠在那边。

    杨景行提醒:“乐观一点呀。”

    何沛媛好像并不是悲观,而是有什么怨言:“……讲的话都一样。”

    女朋友声音不大,杨景行好像没听清楚:“什么?”

    何沛媛就大声些:“齐清诺说,过多的关心也可能变成一种负担。”

    “是呀。”杨景行同意:“每天问一个绝症患者感觉怎么样也不好。”

    何沛媛哼声的样子,转身去房间里了,然后又出来开水龙头,从柜子里拿出她的洗面奶起泡球。

    杨景行从淋浴房出来,何沛媛的脸才处理完额头区域,不过这姑娘现在也不介意让男朋友端详自己用发箍掀起刘海的不讲究形象,好像也没以前那么多警惕和害羞:“头发吹干床上等我。”

    杨景行没吹头发的习惯,而是拉抽屉,找指甲锉。

    何沛媛瞟一眼:“不用,我今天不想。”不像是客气话。

    杨景行还是处理一下。

    “真的不想!”何沛媛加重语气:“没情绪。”

    杨景行继续打磨工作:“那算了,搞得我像个禽兽。”

    何沛媛伤感:“昨天都好想你……你吹一下,别感冒。”

    然后还是上了床,好像真没那方面的情绪,只不过是躺下来更紧密地依偎着聊,一开始的亲吻也像是伤感中的互相安慰……

    呵呵,人呀,可笑,可耻!

    手机上显示程瑶瑶来电的时候,床上两个人已经恢复了点为朋友沉重的状态,虽然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杨景行没接小天后的电话,回了条正开会的短信。程瑶瑶倒也有点诚意,再发来短信:现场效果很棒,都想当面谢你。

    杨景行也不再回复程瑶瑶,得起床送女朋友回家了。何沛媛也没觉得男朋友对小天后不礼貌,巴不得四零二以后没这些人的活干才好呢呢。

    车子到浦钢二村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但杨景行还是上楼到女朋友家坐坐。电视里还是浦海卫视2010-2011跨年晚会的现场直播,何伟东舍不得错过画面地问年轻人之前在哪看的。

    何沛媛跟更关注自己的母亲说话:“妈,刘思蔓的男朋友得了癌症。”

    这种消息很有震惊效果,本来微笑的范雅丽一下僵硬了:“今天?”

    何沛媛点头,杨景行准确点:“发现有一段时间了,刘思蔓今天才告诉她们。”

    何沛媛更详细些:“她男朋友自己最先知道,就我们体检那次就查出来了,他没告诉家里自己还查了一次……”

    何伟东把电视静音,先问个结果:“什么地方?”

    杨景行说:“肠癌,晚期了……”

    现实真是残酷,长辈越关心越惋惜,范雅丽谴责独生子女政策,何伟东督促年轻人一定要多帮助朋友。

    范雅丽问女儿:“今天去看看没?”

    何沛媛摇头:“本来想去,太突然了不敢去。他下午去医院了,聊了好久。”

    范雅丽点点头问杨景行:“你们也是好朋友?”

    杨景行点头:“算熟。”

    何沛媛说:“她男朋友平时不怎么说话,比较内敛,原来在学校就不太跟我们玩,这么久就去过单位两三次。”

    何伟东支持的样子:“应该关心,有这层关系。知道消息的时候还在平京吧?”

    杨景行点头:“她给我打电话还哭。”

    父母干笑一下,何沛媛也不否认:“早上都哭了,关键是她先宣布要结婚,我们都好高兴……然后说生病了,太伤了。”

    范雅丽也受伤的表情:“……刘思蔓跟你们说她要结婚?”

    何沛媛都不愿意点头不堪回首:“她讲出口就哭,我们还说她恨嫁……好想抽自己嘴巴。”

    父母也不安抚女儿,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范雅丽担心:“事情定了?”

    何沛媛摇头,杨景行讲述:“刘思蔓自己的想法,多半还没跟男朋友和家长商量过。”

    何伟东深沉感叹:“把你们当最好的朋友!”

    何沛媛点头:“除了我们她没地方哭没地方说了。”都有点瘪嘴了。

    范雅丽已经是悲伤表情:“刘思蔓……电视上讲话讲得那么好,你们去台湾那次我们就说这姑娘很能干,见长辈也特别有礼貌。”

    何伟东问:“刘思蔓父母做什么的?”

    老婆告诉丈夫:“都是高中老师,爸爸高级教师。”

    何伟东看好:“知识分子家庭,应该通情达理。”

    何沛媛和范雅丽母女似乎都不太乐观,杨景行斗胆站女人这边:“不管刘思蔓家里支持还是反对,我觉得都没有对错。”

    也是之前讨论过的话题,何沛媛重复一次:“反对是情理,支持也是情理,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都搞不清的别说他们自己了!”

    何伟东是觉得:“刘思蔓自己的心愿,尊重她自己……”

    范雅丽大声点提醒丈夫:“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以后……”

    何伟东显然知道老婆要说什么:“现代社会了,我觉得这样的女孩很难得,我有个儿子……”

    范雅丽也半路拦截:“想得美,刘思蔓看不看得上你儿子两说!”

    何伟东似乎好男不跟女斗,何沛媛又对杨景行有不满:“笑什么?”

    范雅丽有点不好意思地正经:“小杨你说,如果刘思蔓以后再遇到中意的男孩子,可能对方对她也很满意,唯唯就介意这一件事,怎么办?很可能的!”

    杨景行当然点头:“您和叔叔说的都有道理,可是缘分这事很难说。这件事不管最后怎么样,我们这些朋友尽量支持就好,没办法帮她决定。”

    范雅丽就严肃起来了:“对的,尤其是你不能随便表态,我们以前有个领导喜欢乱点鸳鸯谱,为这种事把位子都弄丢了。”

    何沛媛又对母亲不满:“扯哪去了?朋友!”

    杨景行简直是个墙头草地点头:“就是朋友,如果我自己有明确的观点我应该也会说出来,不过这事跟媛媛讨论了一晚上也没个结论。”

    何沛媛举报:“他说如果他是张毅捷就不会同意结婚。”

    范雅丽没好脸色:“别说这种不吉利话!”

    杨景行赔笑点头,何沛媛有点抵触:“迷信……”

    何伟东换个话题:“几点下飞机?”

    杨景行回答:“四点。”

    范雅丽问:“就去医院了?”

    杨景行说:“先去乐团跟她们碰面,上午有些情况没问清楚。”

    何伟东关心:“那边都顺利吧?徐安的歌我也听。”

    杨景行笑了:“突然来这么大个压力。”

    何伟东呵呵,范雅丽又问:“知不知你今天回来?”

    杨景行点头说知道,何沛媛又叹气:“本来叫他回来请客,念了几个月了,幸好早上没提。”

    范雅丽继续关心:“到医院待了多久?”

    杨景行说:“没多久,一个钟头,的确不是太熟不知道怎么聊,后来他妈和刘思蔓送晚饭来了我就走了。”

    何伟东肯定的样子:“可以了,也知道你忙。”

    范雅丽都问得害怕:“见到父母了?”

    “他妈。”杨景行也不好说:“……老人很可怜。”

    都沉默了,何沛媛又需要依靠的样子,脑袋都歪到男朋友肩膀上了。

    范雅丽还是问一下:“他妈认不认识你?”

    杨景行摇头:“没见过。”

    何伟东能想象:“遇到这种事,只想认识能救命的……你们以后再去医院,尽量避开父母。”

    杨景行点头,何沛媛伤感:“我也怕见到。”

    何伟东再换话题:“那主团那边下午有没有打个招呼?他们知不知道这个事。”

    杨景行说:“都知道了,她们早上哭成一片,把楼下的都吓到了。”

    何伟东觉得夸张:“那么大声……”

    范雅丽强力肯定:“有感情!”

    何伟东也点头,笑笑:“纯洁的感情……纽约回来还一直没去过团里的吧?”

    “还没,大部分时间都在平京。”杨景行坦白:“本来想忙完这段跟媛媛出去玩几天,一直在壮胆想开口跟您和阿姨请假,现在媛媛也不想去了,团里也不好意思请假。”

    范雅丽看女儿的眼神带着审视,何伟东则微笑:“想去哪玩?”

    杨景行显得不是那么预谋:“还没定,想去内蒙滑雪,或者看看海南有没有好天气,媛媛也想去云南吃米线。”

    何伟东有点遗憾:“现在是不太合适,你也抽不开身,不如先安心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过段时间再看嘛。”

    何沛媛已经坚定了:“哪儿都不去!”

    范雅丽赞许的样子:“对,要照顾别人的感受。”

    何伟东想起来重要的:“那周日的演出?”

    演出应该是没问题的,这段时间刘思蔓在这工作方面并没出现什么异常,每天的上班时间里都还是像以往一样保证两小时以上的独奏合奏练习,也还是那么认真钻研。大家有点担心的是后天晚上刘思蔓在台上看着观众席上的男朋友会不会情绪失控,也不是害怕演出砸锅,而是难以面对那样的场景。

    何伟东比较了解女儿的工作:“不是说下次去美国要从你们这边抽人手,那只能派方邵洁去?”

    “邵芳洁!”何沛媛埋怨:“说多少遍了……这事又没定,随便那么一说。”

    何伟东比较相信:“领导说出来的话一般都算数,不然也不好跟杨景行交代。”

    何沛媛奇怪:“跟他有什么关系?”

    杨景行呵:“其实我不太赞成让她们去,不过也没坏处,看团里决定。”

    “就是。”何沛媛有点不得了:“根本不稀罕,不需要镀那层金。”

    何伟东的神色比老婆亲和得多但是出口也是教训:“做什么事都要资历要经验……你这话说出去让杨景行也难做人。”

    何沛媛才不在乎:“管我什么事。”

    范雅丽严重提醒:“像你这么说的!?”

    杨景行终于有机会声讨女朋友:“亏得那些老师长辈都夸你端庄稳重。”

    何沛媛远离男朋友,不过父母好像并没介意,何伟东还笑:“这些能骗人演奏骗不了人,专业上能让老师夸几句才好。”

    杨景行点头:“夸得也不少,我也觉得这两年进步不小,潜力更大。”

    何沛媛善于理解:“就是我以前很差?”

    杨景行解释:“以前觉得很好了,不过比起现在是挺一般。”

    何沛媛不接受奉承,何伟东想不起来:“团里首席三弦姓什么?”

    何伟东的观点是,在一个单位里干同一个岗位,不说非比别人干得好多少,至少不能差太多,更不能明明比别人差了还不虚心不求进步。上次去纽约的几位首席在那边上节目和接受采访的录像何沛媛都带回来给父母看了,首席们在电视上的独奏片段虽然时间不长但也用实打实的技术水平震惊了现场观众,这就叫行家一出手,如果是假行家可就要丢人了。

    何沛媛也不是不认同前辈们的水平,她不满的是今天白天的一些现象:“……他刚到,还没讲几句话,一堆人马上追过来了,你干脆就别来,没人要你假惺惺关心,太假了。幸好刘思蔓不在,不然心里不知道多难受。”

    范雅丽严肃提醒女儿:“这些话轮不到你说!”

    何伟东比较宽和:“家里说说没关系。”

    范雅丽就看杨景行:“小杨,不能让小媛这样,你要提醒……”

    何沛媛揭发:“他自己还说呢!”

    范雅丽不像开玩笑的:“他可以说你就不行,工作上单位里他是他你是你,他有资格不等于你有资格……”

    杨景行连忙求饶:“阿姨,不是的,这些话本来是私下说的,平时都是媛媛批评我的不对,我说话经常没轻重。”

    何伟东说句公道话:“好朋友发生这种事有点情绪很正常……不过他们选杨景行在的时候去表示关心也不等于假惺惺,不要这么理解,杨景行在他们也比较好说话,就算是冲着杨景行去的也没什么,也是看他的面子……”

    范雅丽补充丈夫的话:“你们一群女孩子,男朋友生病了,领导前辈还专程慰问?不奇怪呀?正好杨景行去了,顺便关心关心,那就够了呀。”

    杨景行全都不得罪:“阿姨说的也对,我们听阿姨的。”

    何沛媛哼。

    何伟东讨好的表情对着女儿:“性格稍微改改。”

    范雅丽要求:“小杨要提醒。”

    杨景行大着胆子:“我觉得是优点,媛媛的是非观很正统。”

    何沛媛踢脚:“不要你觉得。”

    何伟东折中一下,认为可以坚持是非观,但是建议稍微注意点外在表现,就刘思蔓这事,一个单位那么多人,有身边的这些朋友真正关心就够了,没必要去要求别人,毕竟连同事关系都还不是一座楼呢。

    何伟东夫妇是有点经验的,让年轻人建议朋友要加入病友群之类,可能会有大的帮助,身体的调理也很重要……

    说呀说的,一家人终是一家人,何家三口联合起来讲杨景行的不是了,何伟东都知道他给四小天后录歌那天晚上是凌晨几点才收工,这样搞是万万不行了,虽然节目是很精彩。

    女朋友爸妈也是一片好心,杨景行当然格外虚心感谢甚至感动,答应以后一定注意。

    何沛媛挺严厉的:“你保证!”

    杨景行点头:“我保证。”

    长辈又笑了,范雅丽似乎满意微笑,何伟东自嘲:“我当初就是没把你妈@的话听进去……”

第一三五二章 闺房

    杨景行在女朋友家坐了近一个小时还没走,也不怪他脸皮厚,的确没怎么冷场,何伟东两口子待了半辈子的工厂有好多酸甜苦辣的故事,而年轻人的视角对长辈而言也不算无聊,比如杨景行估计浦海卫视跨年晚会的成本应该超过四千万,但是看样子广告卖得并不好。

    春晚当然不一样,一个好点的广告位就几千万了。杨景行还确切知道童伊纯的春晚酬劳是一千块,跟给她伴舞的演员同一级别。在春晚那套用沿用了多少年的规定中,明星偶像都相当于“临时工”,而有编制有职称的一级演员或者歌唱家比如佟蕾这种就能拿到临时工的几倍之多。所以,如果三零六上春晚,个人酬劳应该比童伊纯还高一级。

    范雅丽对童伊纯的印象不错,说看音乐会录像就感觉这人不做作:“……她的台风比较自然素雅,我比较喜欢。”

    杨景行积极:“下次开演唱会您和叔叔去看看,让媛媛再客串一场。”

    何沛媛请问:“你说串就串?”

    何伟东笑着回忆:“你阿姨年轻做舞台工作那会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可领导都要求演员在台上眼睛要顾盼神飞,身段要婀娜多姿,你阿姨觉得没伯乐呀,一气之下干脆不干了。”

    杨景行正经:“阿姨的理念太超前,而且那个年代很多外行领导内行。还好女承母志了,放在现在正合适。”

    何沛媛正义揭露:“马屁精。”

    杨景行是有依据的:“我看过叔叔阿姨的照片,阿姨真的引领潮流,二十年前的风格放在现在还算时髦。”

    范雅丽淡雅谦虚:“照相才打扮一下,平时很普通。”

    “中森明菜!”何伟东急剧灿烂,又遗憾:“你们这一代都不认识了。”

    何沛媛嫌弃父亲:“别讲那些明日黄花了好不好?”

    杨景行得吹一下自己:“我当然认识,所以看阿姨原来的照片总有点莫名的熟悉感觉……”

    何伟东简直得意了:“是吧!眼睛鼻子人中……”

    自己好像被无视了,何沛媛得加大音量了:“你好意思吗?”

    杨景行应该是感受气场了,看着女朋友讲述:“然后媛媛还问我,看她骄傲的样子我就猜到一点,再来点提示,一下想到了,真像。”

    何沛媛不领情:“你又没看过我妈十几岁二十岁的照片!”

    杨景行没下限:“现在也还看得出来。”

    何伟东可大方地这就起身:“有,家里有年轻的,可惜老录像看不清楚……”

    何沛媛尖利:“不行,不准!”

    范雅丽虽然笑得灿烂些但总体也还是素雅的:“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看什么看?”

    何伟东似乎被女儿吓住了,坐了回去还换个话头:“可能时代不一样了,我就感觉我们那个年代的明星才是真正的明星。我本来不追星,就是认识小媛妈妈了,一个月工资两百块,他们从日本走私还是怎弄回来的杂志一本卖五十,我买了十几本,还有录像带,CD……”

    杨景行也就嘿嘿着坦白了:“听媛媛说过。”

    范雅丽嘲笑丈夫:“傻不傻!”何沛媛用表情表示跟母亲联手。

    何伟东在气势上还是挺住了,作为长辈鼓励年轻人:“所以你四零二这边,如果能培养出一个两个这样的明星,也能算一点成就。”

    何沛媛嗤之以鼻:“狗屁成就!”

    杨景行倒是认真对待的样子:“可能社会环境不一样了,其实现在有些艺人的综合素质也不低,从我的角度看音乐质量也不比以前差,感觉产品价值还是跟时代有关系……”

    这是两人讨论过的话题,何沛媛等不及了:“二十年前的一百块和现在的一百块一样吗?原地踏步就该被淘汰。”

    何伟东显然喜欢女儿的观点:“生小媛的时候,那边乐康花园一千二一个平方,同事当时邀我一起买,我就没那个眼光。现在两万多了吧,他儿子今年在加拿大定居就靠卖那套房子。”

    何沛媛帮制作人算账:“你要拿出以前二十倍的艺术水平才行!”

    杨景行都不敢接话只能苦笑。

    范雅丽都不忍心了,显得很诚意地安慰客人:“是一样,现在的年轻人也很喜欢程瑶瑶,你叔叔跟不上时代了还发表意见。”

    “差太远了。”何沛媛又帮父亲:“程瑶瑶有什么影响力?引领过什么潮流?对音乐根本没有热爱和敬畏,只当成工具,还用不好!”

    听着女儿的话,范雅丽的脸色已经从严肃到严厉,声气也不淡雅了:“说的什么话?那是杨景行的同事!”

    何沛媛噘嘴不高兴,何伟东则呵呵,但是呵得也不太有底气。

    范雅丽的气势有点无视客人了:“不知轻重,习惯越来越不好!”

    杨景行谨慎地找点存在感:“不是媛媛,都是我说的那些话……”

    何沛媛才不要无赖假惺惺:“你走!”

    太不给面子了,杨景行也赌气:“那我走了,让你好好挨训。”

    何伟东哈哈两声,显得比年轻一代男人有出息:“杨景行自己说的,他没资格评价艺术水平吗?”敢于平视老婆呢。

    杨景行也怕挨训:“我只跟媛媛说说。”

    何沛媛来真的:“还不走?”

    “走了走了。”杨景行起身:“快十一点了,叔叔阿姨也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来接媛媛吃早餐。”

    何伟东客气:“再坐会……”

    范雅丽笑着怀疑:“小杨生气了?”

    何沛媛又来气焰:“他敢!”

    范雅丽又是眼神教训女儿。

    何沛媛更坚定了:“快点走!”

    杨景行好像掌握了态势,又坐下:“我不走了,看你挨训。”

    何伟东哈哈:“明天早上来吃葱油面?”

    杨景行客气:“不麻烦阿姨了,明天有点忙,肯定来得早,吃碗面就要去上班。”

    范雅丽劝导的样子:“事情总忙不完的,一定要休息好。”

    “东西!”何沛媛不耐烦一声,去推门进自己房间了。

    “什么东西?”何伟东偏脑袋问一下,又想起来:“哦,书。”

    何沛媛站在房间里父母视角之外的地方冲男朋友勾手,笑眯眯的。

    杨景行似乎还不好意思,挪两步后跟女朋友闺房的门都还有距离,但是也能看到更大一截了,确实挺小的房间,进门右手靠墙是床,床对面是书柜。

    何沛媛落落大方的:“进来。”

    长辈似乎没在意年轻人,又看电视去了,杨景行就再往前一步,又一步,终于踏进了女朋友睡了十几年的房间。

    房间大概有六七个平方,家具肯定是定做的,样式因地制宜尺寸恰恰合适,都是蓝色白色搭配。床只有一米宽多一点,长度也比通常的要短,刚好从门框顶到那边墙上。被子还算整齐,橘色的被套淡蓝的床单,淡紫色还有各种花边的枕头就更少女。

    书柜和电脑桌写字台是一体的,占了一整面墙,明显更注重重书柜功能,桌子就挺局促,摆个显示器就没多少富余了。何沛媛的书的确不少,但是也不全是文化内涵,至少有两排看书脊和名字体就知道是骗小姑娘的那种,而那些名著的陈旧感估计比何沛媛年纪好大。床边这面墙上还钉了上下两排建议架子,不过除了书之外也还有不少为了漂亮而存在的女生小摆设。

    床和书架之间的间隙最多半米,摆椅子估计困难,所以电脑前是一张凳子,其实坐在床上看电脑可能更方便。

    杨景行观察得很没效率,视线动得很慢,脸上音乐有笑。

    何沛媛拉男朋友动步:“让。”

    杨景行茫然地再往里一步,然后看着女朋友居然是为了关门。

    何沛媛只是把门恰到好处的虚掩上了,将锁未锁,然后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杨景行看见了,原来门背后的墙上挂着聂少英给姑娘拍的那张半身照,还挂得挺讲究,四个角都有固定。

    何沛媛自己也看看照片,看得不高兴了:“是不是老了?胖了?”

    杨景行再确认一下房间布局,惊奇:“你每天看着入睡起床都在自我欣赏?”

    何沛媛气急:“才不像你……没地方挂了……那我收了!扔了!”

    “不是。”杨景行小声解释:“我以为只有我才会觉得赏心悦目。”

    何沛媛明显是临时想对策:“我……激励自己,长得丑就要多努力!”

    杨景行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喊着:“阿姨,媛媛又乱讲话了,这次针对的是所有人。”

    何沛媛都懒得生气了,只有鄙夷:“你去告状呀!”挺大声的,不过外屋长辈好像没听见。

    杨景行虚惊一场,赶快换话题:“你衣服放哪?”

    何沛媛指指书柜下面带门的柜子,但是警告:“不准看。”

    杨景行好像也没那个意图,继续观察着,房间里能看见的只有三把三弦,书柜顶上的古筝和琵琶肯定是在盒子里很难得见天日的。书架间一家三口的合照,何沛媛一身白裙,真真正正的少女呀,杨景行几乎扑上去捧在手里。

    “高三,快毕业了。”何沛媛介绍着想起来伤感的:“已经病了快一年,当时我还不知道。”

    照片里的父母都很开心的样子呀,杨景行再看了一下,把小相框端端正正摆好,再端详书架。

    何沛媛突然一个闪身站进床和书柜间的夹缝里,背贴书柜此地无银:“这边不准看。”

    两个人就来了一阵防守和突破,不过父母还在外面,怕挨训吧,所以何沛媛先认输了,退到更里面去了。

    不是什么秘密和见不得人,一个粉色的文件框而已,夹起来的是《就是我们》分别外挂了书签的总谱分谱,还有《抱琴》、《春华秋实》、《空山》、《临风唱》、《文墨》、《燃烧》。看得出应该都是当初排练时用的打印谱,都满是辛勤印迹,虽然整理得很好。文件框几乎独占书柜的一个格子,只是左边摆了一个可爱精美的塑料兔子玩偶,右边是同风格差不多大小的一个亭亭玉立的连衣短裙少女在仰头微笑,可惜是妹妹头,不然能有点像何沛媛。

    杨景行似乎失望,看得有点叹了口气。

    何沛媛公事公办地说明:“都是最近才整理的!”

    杨景行看看书签,水墨风格,还是一套呢。

    “好看吧?”何沛媛得意地惋惜:“一朵鲜花插在……”

    杨景行真是贱,还笑得好开心的样子。

    “笑什么?”何沛媛更不高兴了。

    杨景行又吸气再叹气:“突然发现……在我觉得很宝贵的地方,原来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何沛媛皱眉盯着男朋友看了一会,还是解释一下:“别误会,我对作品不对人……”

    杨景行没自尊,还是笑。

    何沛媛胆子真大,父母一门之隔,她一下就贴依在了男朋友身上,然后手还抱上了,然后头也靠上了。

    杨景行怕挨打,只敢搂搂女朋友的肩膀。

    何沛媛是委屈的,哼哼:“不想让你看见的……”

    杨景行还不满足呢:“《情歌》呢?”

    “没有……”何沛媛顿时开心了:“才不保存,那么肉麻,我爱的是艺术!”

    杨景行点头呢,拿起玩偶欣赏:“好漂亮。”

    “好贵!”何沛媛简直心疼:“两千多,大二呀!奸商骗我是限量款,当时买了又后悔又好喜欢……都不敢跟他们说这么贵。”

    杨景行好笑的样子:“……配我是贵了点。”

    何沛媛咦嘻嘻,真是自己的地盘呀,这姑娘抬起手来掰过杨景行的下巴,凑上嘴轻轻亲了一口。

    杨景行还是不敢,继续观察房间:“……这个呢?”

    何沛媛就不心疼了:“小学去敦煌的纪念品,和李迪雅一人一个……文物!”

    杨景行现在可好奇了:“这个呢?”

    何沛媛懒得说了:“自己看,有字……”

    脸皮厚的人真是不一样,口口声声说要走的,杨景行的脚却在女朋友房里生根了,连家具的年份都要搞个清楚。何沛媛的房间是爷爷过世两年后重新布置的,然后一直没有过大的变动。那会刚上初中吧,家具的颜色样式都是何沛媛自己决定的,也算是走在时代前面,当时李迪雅可羡慕呢。

    前后都要仔细参观,从夹缝这头移动到那头都要好几分钟,杨景行突然对只够一人宽的窗户有了兴趣:“我看看!”窗帘是拉珠的,平开窗得用点力才能推开,杨景行几乎探出身去朝下看。

    何沛媛又贴上男朋友的背,轻声问:“看到没?”

    杨景行点头。

    何沛媛更细声:“老公……”

    杨景行嗯。

    “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何沛媛的语气很不想。

    杨景行嗯。

    何沛媛的下巴在男朋友背上磨蹭:“不想听不说了。”

    “想听!”杨景行强烈肯定:“超级想听。”

    “就是……”何沛媛犹豫还是酝酿:“你追我的时候,我虽然不想答应你,可是又好开心好开心。”

    杨景行胆子也大起来了,转身抱女朋友:“老婆,我爱你。”

    何沛媛似乎自说自话:“每天都好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杨景行把姑娘抱紧一些。

    何沛媛换右脸依偎了哼哼:“还有好多秘密,以后慢慢慢慢告诉你。。”

    杨景行点头:“好,我以后慢慢听。”

    何沛媛点头在男朋友衣服上摩擦自己脸蛋。

    范雅丽的声音传来了:“小媛,杨景行饿了没?”

    何沛媛小声叮嘱男朋友:“不吃宵夜。”

    杨景行边点头边答外面的话:“阿姨我不饿……老婆,我对你有意见。”

    “干嘛?”

    “为什么要现在?我真的不想走。”

    何沛媛嘻嘻得意了,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第一三五二章 根连根

    杨景行左手提的金庸全集,右手抱着大捆茅盾文学奖作品,何沛媛还帮忙抱着管理者必读十本,这些全是姑娘网购的,比书店便宜还可以送到家。可惜杨景行好像并没被女朋友的一片苦心感化,他走到房门口了又回头流连,最依依不舍难分难解的还是姑娘的床。

    范雅丽看着女儿房门的,第一时间吩咐丈夫:“帮小杨拿一下,那么多。”

    杨景行连忙:“不用,不重……”

    长辈热情送出家门提醒注意安全,何沛媛跟下楼叮嘱回家早点上床就不会饿了。

    杨景行还望楼上:“好想在你床上躺一下。”

    “流氓……”

    “不是那个……”杨景行多纯洁的样子:“感觉肯定睡得很舒服很温暖。”

    何沛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什么?”

    杨景行也不太说得上来:“感觉……可能这就是另一半的感觉,有归属感,完整感。”

    何沛媛很灿烂又害羞而怀疑:“真的吗?”

    杨景行点头:“真实感受。”

    何沛媛又抱男朋友,哼哼:“我也有点点喜欢睡你的床,被老公拥抱的感觉。”

    杨景行当机立断:“你快回去洗了上床,等会电话好好交流。”

    何沛媛又观察警觉起来:“交流什么?”

    “心得呀……”

    杨景行开车上路没十分钟,女朋友电话就打来了,不过并不是为了交流心得,姑娘开口就是怨愤:“都怪你!”

    何沛媛冤枉地挨训了,被母亲当成了背后说人长短的那种女孩子,甚至上升“没教养”的高度。老一辈的观点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杨景行就可以说?凭什么性质不一样给人感觉不一样?最可气的是范雅丽还专横地认为就算是私下里何沛媛也不能对别人评头论足,难道两人在一起只能阳春白雪吗?

    电话里杨景行不用讨好长辈了:“这个我觉得你妈是有点极苛刻管得宽了,最亲密的人在一起什么不能聊……”

    “就是呀!”何沛媛终于气鼓鼓地同意男朋友的观点了:“他们俩在一起说别人说少了?同事邻居一点事都可以几天连播,翻来覆去津津有味。”

    “对呀,凭什么……”杨景行突然回过味:“你妈还是不太接受我,当外人。”

    “不是。”何沛媛安抚一下:“他们一般是不当着我聊那些闲话……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我妈还没看清你的本性!”

    杨景行惊慌:“我什么本性?”

    何沛媛哼:“反正……感性上也是个普通人,俗人!”

    杨景行得为自己开脱:“人都有俗有雅,我觉得俗是基础,最亲密的人就该根连根。媛媛现在在我眼中也不只是原来的标杆了,可我更喜欢了。”

    何沛媛立刻抓住重点:“那我现在跟原来有什么不一样?”

    杨景行自作自受:“曾经的标杆在我心目中是完美的……”

    无赖果然是无赖,到手了就不完美了是吧?何沛媛完全不接受,你杨景行再喜欢那些不完美又怎么样,谁要你喜欢,你就是污蔑是诽谤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标杆才不屑什么真实温暖的灵魂,就要当完美的,空壳子也好花瓶也罢。

    何沛媛更懊恼自己才是真正看错人了,不就是摔了你臭无赖的一个手机吗?用得着记恨这么久吗?原来你杨景行是这么小气的人。

    电话一直打到杨景行到国际名园,约着先一起去洗澡,上床后再继续,话题先约好了,等会就把“女朋友对某些问题的防范是行使权利还是尽义务”这个论清楚,都好好想想,别打无准备之仗。

    真上床后,似乎都忘记了约战,话题直接就从床展开了,何沛媛透露自己的床下还有抽屉呢,臭流氓今天没发现吧。

    杨景行并不懊恼,他已经很满足了,说自己今天到女朋友房里就像是到了渴盼已久的精神名胜,而且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星期六,二零一一年一月一号,两人七点过就碰头了,好好吃了一顿早餐后杨景行再把给父母带了吃的何沛媛送回家。今天是难再见面了,而昨天的沉重感也减轻许多,能多温存一分钟也好,虽然何沛媛嘴里催着男朋友快去公司。

    世界变化太快,据说竣工于一九九五年的新业大厦在当时还算高级货,这才十几年过去,这十六层的AB两座写字楼在外形上已经属于周围一片中的破落户,半年都不见做一次外墙玻璃清洗的。

    大楼地库如果不停车会简直会让人以为是遗弃楼房,事实上车位还很紧张,各种面包车小货车整日出入,甚至能见到烧机油冒黑烟的古董货。

    在高峰期挤在晃晃闪闪的电梯里上楼就更能感受这座大楼甚至城市,有捧着碗狼吞虎咽的男销售,有明显不会化妆却很用力的年轻女孩,有来听课拿礼品的成群老人,也有浑身奢侈品不像上班族的美女。四楼有家公司的员工见面就是互相鼓励夸赞,十分积极阳光活泼开朗。六楼的电梯出口曾经连续被人喷漆写字,大大的人名加欠债还钱,后来手段变温柔改成贴标语,但是电梯里也不放过了。

    峨洋刚成立那会,A座八楼的一共有五家公司,这两年多时间又来来去去不少,有一家搞企业形象策划的公司开业的时候高朋满座,峨洋都送了花篮,但随后只干了不到三个月就人去楼空了。

    现在隔壁食品商贸公司和峨洋已经算老邻居,那边还有男员工经常给峨洋女员工送些哄小孩的零食。两边高层也有来往,那边老板可能看出了峨洋独占八楼的也野心,曾经和庞惜频繁友好接洽,随后开出了一个不合常理的转让费。其实庞惜的未来计划中更想要那家广告公司的地盘,不过人家好像有家底,几个员工占着一般多个平方的面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板比杨景行还难得一见。

    其实峨洋现在已经比较宽敞了,一层楼两大两小四个角算是拿下了一大一小,合同上的租赁面积已经是四百五十个平方。而且这大楼虽然又穷又旧,租费和物业费却也是年年涨,如今峨洋每个月在房租水电上就得支出小四万块。

    杨景行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录指纹,不然新开张的技术部他都进不去了。公司不光门禁系统更新,内外陈设装饰也变化不小,杨老板自己都得参观一下。

    软硬件工程师都搬到公司内戏称的“分部”了,一百六十七个平方的新装修,目前只有十个人,总部员工好不羡慕。分部看起来似乎是要“高级科技”一些,而且安静得只有键盘声,有种专注的感觉。不过看看那么多的空工位,公司好像也没准备让分部清净很久。

    王成川好像也没介怀失去总部的小隔间,从自己更宽敞一些的工位上起身迎接由人事经理陪同视察的大老板:“这么早。”

    杨景行都不好意思:“我以为我算早,结果是最晚的。”

    王成川呵呵:“今天都早,建贤他们从昨天一直在机房,确保万无一失。”

    杨景行点头:“等会去看看。”

    搞仪式的电脑也准备好了,今晚八点将由刘轩和赵程迪一起按下回车键让华年音乐播放器的公测版正式上线。杨老板没赶上了王建贤主持的分部落成仪式,今天不能再错过了。

    技术骨干刘轩这会倒是轻松,被敲肩膀后回头看见是大老板他也不关闭笔记本上的电影播放器,只是取下耳机嘿嘿:“养精蓄锐等BUG。”

    杨景行嫌弃:“能不能讲点吉利话。”

    庞惜是严肃的:“可以放松,但是不要再在工位上。”

    刘轩也是欺软怕硬,虔诚点头:“知道了。”

    王成川呵呵:“这个规矩就定了……”

    杨景行拿手机拍照,是女朋友要看的。分部现在可是有比较严格的闲人免进规定了,程序开发工作也有了点保密标准,绝大部分工作都在服务器上完成了,机柜只有两位王总才能打开。

    分部的事杨景行也不懂,转了一圈后还是回总部准备开会,新改建的小会议室他还没用过呢。开会之前大老板先管个大事,叫庞惜跟外卖那边说一下今天的伙食要提高标准,然后再自己请客来点大家喜欢的宵夜……庞惜已经连老板没想到的跟影视部员工的连线共庆都安排好了。

    不过庞惜也有办不妥的事,胡文雁之后张彦豪又亲自给她打电话,听起来真心诚意地一定要来参加峨洋的年会表述祝贺。庞惜知道应该拒绝,但是没能拒绝得了,甚至已经算是答应了。

    杨景行不在意,老板一片好心嘛,接待好老板就行了。

    如歌网的内容和功能本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现在播放器又要上线,杨景行已经不可能像两年前那样就一个网页小细节跟员工们一再商量斟酌,那个在如歌网资深用户大都关注的ID矮楼皮破现在的每周上线时间甚至都只有一两个小时了。杨景行现在已经勉强算是把握大方向或者只做出重要指示批示了,公司内也开始逐渐抑制曾经很提倡的越级汇报,曾经不提倡的考核标准似乎也有必要稍微制定实施一下,虽然这才六十号人。

    杨景行更需要重视的反而是一些公司业务之外的事情,比如峨洋管理层老员工的一些普遍感受,以前大家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如歌网算得上是与世无争,现在不行了,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些本来并不被峨洋视为同行的从业者们的忧患意识竞争意识真是太强烈了,前有千万用户的“爱听音乐”的种种恶行,现在连排名国内前几的门户网站也开始用非官方但是明显有组织的方式传播一些对如歌网不利的所谓文章。简直是残忍,如歌网相对他们还只能算个婴儿呀。

    杨景行也有意思,防御反击部署搞得头头是道,让赵程迪他们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后又反复强调这些事都是歪门邪道,大家一定要不忘初心。

    中午去机房的路上,杨景行才有空给女朋友打电话。何沛媛可轻松呢,早上还睡了会回笼觉,然后看了一会书,现在准备吃午饭了就去单位。对了,她还接了薛亦涵的电话。薛亦涵本来就是要邀请她和杨景行去曲杭玩,在听说了刘思蔓的故事后就更强烈建议何沛媛去曲杭弥补不能外出度假的遗憾,而且推荐了曲杭周边挺多好玩的,过一个周末而已也不算没有同情心。薛亦涵还说了,何沛媛不同意就让谭东给杨景行打电话。

    女朋友还很为难,杨景行已经动心了:“去玩两天吧,他们说了那么多次了。”

    “我觉得有点不好。”何沛媛简直抵触:“有罪恶感。”

    杨景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没能让女朋友下定决心,何沛媛最多只能答应再看看情况考虑考虑,比较多地取决于下午伙伴们怎么商量,明天音乐会又会是什么情况,父母是否同意倒不是主要影响因素了。

    然后谭东还真的给杨景行打电话来了,不过男人之间没那么啰嗦,一句话的事,看情况吧,不过谭东又想起来:“对了,陶萌,给你打电话没?”班长上周末就在校友录里说了,考虑一月八号在浦海组织聚会,为了尽量多地聚齐人,班长会亲自联络在国内的同学,也欢迎大家报名,报名人蛮多的。谭东还给杨景行打电话商量呢,然后义气地表示自己也不报名了。

    杨景行说:“没有,给你打了?”

    谭东说:“昨天早上,还没回来……可能还没轮到你。”

    杨景行哈哈。

    谭东也嘿嘿:“我还没跟旱鸭子讲。”

    杨景行问:“你怕什么?想去就去。”

    谭东觉得:“打电话了不给面子说不过去,我说的尽量。你真的不去?”

    “没时间。”杨景行嘿嘿:“也不敢去。”

    谭东怂恿:“随便找个理由,一晚上时间……”

    杨景行义愤填膺:“你骗薛亦涵多少次了?”

    “哪是骗?”谭东简直凄苦:“同学之间,又不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其实我想带她去,唉。”

    杨景行嘿嘿幸灾乐祸:“所以吧,有些事就该埋在心里。”

    谭东好像并不后悔:“也不是,主要是刚返校,一年一次还差不多……你可以带何同学去呀。”

    杨景行不接茬:“你想去就去,劝你带薛亦涵一起。不过这事别让何沛媛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怕。”

    谭东哈哈得可畅快了:“……给你打电话也不去?”

    杨景行很确定:“不会打。”

    谭东纳闷的语气:“不知道你们……真的,陶萌叫他们去纽约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们没事了。”

    “陈年往事别提了好不好。”杨景行不客气:“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想拉我下水?”

    谭东很诚恳的语气:“不是不是不是……算了,我也不去,你跟何同学过来玩!”

    下周末杨景行还不一定有空呢,也只能尽量了。

第一三五三章 不至于

    哈哈哈,还高科技人才呢,王建贤几人居然在机柜上贴上黄纸红字的符咒来求平安。不过杨景行也不敢说什么不敬的话,甚至以可以报销表示尊重。

    毕竟是四百多万的硬件和超标准的防火配置,应对今晚应该是比较轻松的,杨景行先请工程师们好好吃顿午饭,也来个高标准,毕竟元旦假期高负荷加班。

    如何的峨洋已经不像刚成立的时候那样两样一抹黑了,大家对公司的业务发展方向还是 比较有谱的,就算是不怎么乐观地去预计,就算年华播放器完全失败,如歌网还是会在一一年迎来大发展,大伙都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饭桌上畅所欲言,王建贤的手下个头小小脑袋倒是活泛,衷心建议杨总运用自己在流行乐坛的影响力来帮助公司发展,比如昨天跨年晚会上就有网站打广告,而且四小天后的合作节目那么惊艳,网络上一片喝彩,连见面就眼红的各家粉丝都要握手言欢举杯同庆了。

    杨景行说得可好听了,各位同事的才能和努力为公司创造的才是真正的价值,如果如歌网还要用区区四零二的所谓影响力去运作,岂不是自己瞧不起自己。

    下午近五点,何沛媛才给杨景行打来电话:“在忙没?”

    杨景行恶心:“我俩还客气呀, 媛媛最高级别。”

    何沛媛轻哼:“我们刚解散,跟蕊蕊回家。”

    杨景行正经:“怎么样?”

    何沛媛比较保守的语气:“还好……”

    还好的具体情况是昨天齐清诺的通知是今天两点集合,但是今天十个伙伴都提前很多到单位,都比昨天冷静理性了。大家在刘思蔓赶到之前进行了一次可算是前所未有的内部谈话,不光仔细商量了怎么去支持陪伴刘思蔓,另外十个人之间也互相鼓励互相肯定甚至是倾诉,甚至都互相感动了,用王蕊的话说是原来大家比彼此所知道的要更为团结友爱,都更有信心更好地陪伴刘思蔓度过艰难的日子了。

    刘思蔓自己今天也还是那样风风火火赶到单位的,在刚面对伙伴的时候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可是伙伴们却没能像商量好的那样稳住而“不同情”,其实也不是同情而是心疼,只是外在表现区别不大。

    不过还好,今天没哭成一团了,刘思蔓都能比较好地控制住自己,在听了朋友们真诚而不煽情的表态后还笑了的。

    今天的关心交流在昨天的基础上更深入了一些,刘思蔓的思路似乎很清醒也挺简单,她就是想给男朋友一个家。张毅捷父母多年感情不合,虽然为了儿子而维持着婚姻,但是张毅捷依然缺失了很多。张毅捷刚创业那会从父亲那拿了三十万,是正儿八经打了借条的。是的,刘思蔓看得出来两位长辈现在也后悔,但是晚了。

    刘思蔓也不觉得自己痴狂或者高尚,她相信大部分女人在她这种情况下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两个人在一起五年多的时间,虽然谈不上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也没有多少轰轰烈烈海誓山盟,但已经算是磨合得严丝合缝了,已经把彼此当成习惯和必然。在结婚这件事情上,刘思蔓相信男朋友和自己一样都不作他想,两个人只是在等待着时机更成熟一些,就是请亲朋好友吃顿饭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存在多少惊喜和期待,自然而然。

    当然了,水到渠成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觉,而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突然,所以刘思蔓也知道结婚这件事对身边人而言可能已经变得很不自然了。自己的双亲,刘思蔓还没商量,因为之前就对张毅捷的情况就不是很满意,没有稳定工作什么的都是其次,只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担心在氛围不好的家庭中成长的孩子会有后遗症。

    刘思蔓还确定现在连男朋友也不会同意自己的想法,一个那么要强自尊甚至有点敏感的男人,接受女朋友的经济支持也是打借条的。所以刘思蔓还建议伙伴们不要去探望,张毅捷不喜欢那种被围观的感觉,而且本就不是个喜欢善于应酬的人。不过听张毅捷的口气,他对杨景行的出现倒是没什么意见,还跟刘思蔓好好说了下两个男人的交谈内容。

    不过刘思蔓没有犹豫甚至都不担心什么,她决定先跟家里商量,然后慢慢去做张毅捷的工作,免得男朋友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医生说了,比起医药现在对张毅捷更能起正面作用的可能是精神状态,而绝症病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维护的,凡事得仔细用心。

    因为刘思蔓表现出来的认真、投入和冷静,伙伴们自动放弃了商量好的劝他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的计划,不过也没去强烈支持叫瞎子就得非结不可,就算是默默守护吧。

    很多的不确定,能确定的是明天晚上张毅捷要去听音乐会,所以下午的彩排都很认真,刘思蔓依然不失水准。不过今天也过于认真了,没有了一点以往彩排中必不可少的嬉笑玩闹,可以说是过程沉重。何沛媛和王蕊觉得这样似乎也不太好,但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好。

    杨景行的建议还是慢慢来,这种事没有最优解。

    好朋友才不会那么消极呢,王蕊依然积极找思路想办法,大方针暂时没有也可以提点小建议,比如让阿怪明天在观众席陪张毅捷,既有情义了也不用聊很多天,也让伙伴们少了为难。因为有顾问陪同后大家就算只在事后稍微打个招呼也不会让病人觉得受了冷遇,又避免了过多的热情让病人产生被同情的感受。

    何沛媛在电话里跟男朋友夸奖朋友想得真周到,再问:“你自己觉得呢?”

    “可以。”杨景行还挺爽快,“不过最好别加座,太突出了,我去找两张连票。”

    王蕊就夸奖起顾问来,又感叹自己家老毕那也是侠骨柔情呀,被何沛媛嘲笑后两个女生就吵起来,杨景行只能在电话这头听着。

    除了对伙伴的关心,何沛媛还有点自己的事情跟杨景行说,她的一个师姐,王蕊也认识的,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勉强算得上普通朋友吧,不过自师姐毕业后就只见了一面,去年浦海之春期间给三零六捧过场,偶尔会在网上聊几句,总共也就四五次吧……

    王蕊简单一些:“阿怪,就是你跟护舒宝那种关系。”

    杨景行惊喜:“这么势均力敌吗?师姐也沉鱼落雁?”

    王蕊可算听见了,边大笑边机不可失报复何沛媛,她家老毕才没这么不要脸呢。何沛媛当然是强烈愤怒于男朋友丢了自己的脸,可她的确争不起那口气,只能赶快说正经的,女生之间嘛,可能聊十次不如男人间的一句……

    杨景行其实能判断的:“都没听你说过这个人,估计级别比我还低。”

    何沛媛嘻嘻:“反正就那样,都没存她电话……”

    所以何沛媛是彩排结束后发现未接陌生来电,幸好对方也发了短信,所以何沛媛就不用显得那么贵人多忘事,回电话表示了歉意,聊了好一会。师姐从扬州回浦海办事才知道三零六又有演出,很想去听,可惜票已售罄。何沛媛也没办法,演员本就不好跟票务方面有牵扯,三零六也没家属票能转让,张毅捷还得走关系加座呢。

    虽然何沛媛没帮上忙,师姐还是很感谢很想念,就表示要见面吃饭,明天不行还有后天,总之表现得非常有诚意绝非客气话,让人觉得非常重感情,王蕊听了都主动搭话联络感情呢。在同门情谊的刺激下,何沛媛就兴冲冲答应了在后天聚一聚,可是挂了电话后,跟王蕊再一聊一回味,很快就感觉不对头,师姐的这份热情来得太突然也过于强烈了。

    杨景行也怀疑:“是不是因为你们红了?”

    两个女生都觉得不像,虽然自纪录片播出之后伙伴们都陆续有不少新增联系,但是相对而言都比较清淡,就算恭喜也是要恭喜对象请客呀,而且师姐今天也没提起这事,像不知道的。王蕊有点担心万一师姐不是单纯的联络感情,伙伴们多多少少都遇到过一些诸如师妹打听三零六有没有增加编制的计划这样的事情。虽然齐清诺现在已经脱离群众不怎么跟大家分享这些八卦,但大伙都知道巴结她的人可不少。

    杨景行安抚还是刺激女朋或者讽刺全女友:“媛媛又没权力,不至于。”

    王蕊大声提醒:“你有呀,阿怪!”

    女朋友不说话,杨景行拿不准:“我更没有,只能埋头苦干说不上一句话。”

    电话那头两声哼,王蕊很气愤,何沛媛则轻蔑:“别人以为你有呢?”

    杨景行来精神了:“问起我杨主任没?”

    这次是差不多的嘲笑,王蕊都笑得有点不忍心:“没有,没叫媛媛带你去,没说这个。”

    杨景行气愤:“无视我?不去了!”

    何沛媛请问:“凭什么听你的……”

    王蕊抢话:“可能不知道,可能以为媛媛还单着呢,哈哈……”

    杨景行敏感了:“不会是想给媛媛介绍帅哥吧。”

    “就是就是!”王蕊很兴奋:“然后阿怪神兵天降,还有谁!?”

    何沛媛似乎又挺了解师姐地失落:“别人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

    杨景行当机立断:“不行,我要去,不能冒这个险。”

    何沛媛也不想冒险:“不行,万一有帅哥怎么办!”

    “阿怪阿怪……”王蕊还是站在姐妹那边的:“你让媛媛先去,真的有帅哥的话让她先欣赏欣赏,然后你再出现!”

    何沛媛也义气:“一起去,气死老毕。”

    王蕊遗憾:“老毕没杀伤力……”

    杨景行无耻地喂:“你们俩是不是下午憋坏了?”

    电话那头立刻安静了,好一会后两个女生才意识到这话题明明是无赖起头的,居然贼喊捉贼,不过虽然是中了圈套,两个女生还是心有愧疚,帅哥话题就打住了,都严肃点……师姐之前虽然对王蕊也挺亲热,但是都没顺带着说一句让她一起聚一聚,这是为什么呢?王蕊建议这个问题可以交给自家老毕分析,多半会有收获。

    何沛媛也有男朋友呀:“我真的可以去吗?”

    杨景行觉得小事:“去看看,就一顿饭,我陪你去。”

    何沛媛轻哼了一声:“……你就想看美女。”

    王蕊气愤了,不是气愤何沛媛这会还打情骂俏,而是她睁眼说瞎话血口喷人。杨景行也是为了正义视死如归,居然附和王蕊有道理占道义……

    假期和周末的话,峨洋的晚饭是五点半送到公司,今天两辆大推车也准时到前台就位。年轻人胃口好,男男女女一拥而上。

    已经被峨洋称之为食堂“堂长”的外卖老板和他的人手也很熟练了,看脸发饭不会出错。这外卖老板肯定从峨洋赚了不少钱,今天在所要求的加餐之外又大张旗鼓地宣称堂长请客,甜点水果热饮冷饮备得多到肯定浪费。

    刚来公司时每顿都只按十五块钱的最低标准点饭的保洁阿姨到现在也还没什么归属感,都不好意思接受加餐的样子,得女员工帮着堂长揣送。

    曾经峨洋的年轻人们喜欢嘲笑隔壁卖零食的每天做早操喊口号,不过后来有人在公司发表了一番高见,认为峨洋的抢饭活动其实也是一种凝聚力战斗力的建设形式,似乎比在广播体操中励志更可笑,从那以后每到饭点就有不少人说是该出操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积极出操,堂长早就了解有些人就爱装个样子,所以现在也不提前把杨景行和庞惜的饭送到他们手里了,喜欢装风度就让他们装吧。看看人家赵经理多么热爱食堂饭菜,恨不得把加餐包圆了。邱志坚也是个有量的,饭盒容量可以挑战大老板的冠军位置了,而且身材脸廓发展都充分说明他的营养吸收能力极强。

    外面那些能勉强当成就餐位的地方都被占满了,杨景行只能回自己的小隔间,发了个全员通知:不着急,要对宵夜有信心。

    公司里断续响起一些笑声,还有人喊先不吃了,等宵夜。

第一三五四章 胡吹

    近七点半,峨洋总部的人越来越少了,庞惜走进杨景行的隔间通知一下:“还有五分钟。”

    还在看报告打发时间的杨景行点头:“好……哎,是不是考虑请个专职财会?”这事也拖了好久了,公司现在跟外面的财务来往开始变多,就算还只是发工资这种基础活计也有不小工作量了。

    庞惜走到大股东桌子前,:“代理目前还行,不过早点准备人手也好。”

    杨景行点点头:“你找人吧,做这个还是老成点的好。再给自己找两个帮手,杂事越来越多了。”

    庞惜谦虚:“也还好。”

    杨景行笑:“光考虑别人了,多为自己想想,到现在还是个光杆司令。”

    庞惜呵呵:“我给自己的定位是传令兵。”

    杨景行摇头:“都越来越管不了那么宽,还是搞好队伍建设。人事是根本,越来越觉得宏星能借鉴的经验不多。”

    庞惜点头:“是很不一样。”

    杨景行又觉得:“但也不能让大家觉得公司朝令夕改,多摸索一段时间多听一下他们的意见。我建议行政级别继续淡化,岗位技术等级更明确一些……”

    峨洋的级别意识确实比较薄弱,杨景行和庞惜准时到分部集合时,提前就位的大部分主管和新老员工们继续聊的聊笑的笑,简直自由散漫。举着DV的男员工也不经过允许,直接就把镜头往大老板脸上戳。

    杨景行简直生气了,伸手就抢:“给我。”

    见老板拿着DV在拍全景了,员工们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或者就是为了上镜才而开始集中。

    庞惜就不散漫,看表办事,走到搞仪式的桌子旁边拍拍手:“好了,大家安静。在这里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元旦加班都辛苦了,不过我相信你们都和我一样是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在加这个班……”

    员工们的精神状态还是挺配合庞主管的,没人明显不高兴,就连被杨景行否决了邀请成路乐队来参加仪式的赵程迪好像也没介意。

    庞惜的讲话没遗漏还坚守在机房和《美中不足》摄制组的同事们,大家都为公司做出了杰出贡献。杨景行也拍下了屏幕上通过摄像头跟总部连线的外勤人员,影视部的几位同仁应该是挤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的,也都很高兴。

    庞主管今天真是亲切了,不仅语气温和还时常微笑,甚至能灿烂起来:“我们最该感谢的,是我们杨总……”

    同事们给面子,都看看摄像。

    看庞主管的样子都学会感怀了:“我们峨洋刚成立的时候,最初的几位同事在知道杨总就是四零二之后都很奇怪,其实我比你们更奇怪,因为杨总当时已经是最炙手可热的音乐制作人,那么多的歌手艺人邀请他合作推都推不过来,为什么要来这里做这么一间公司?我原来在公司里规定过,杨总就是杨总,峨洋没有四零二,为这个我也批评过几个同事,一方面是为了让大家专心工作,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没面子,不是我没面子而是杨总没面子。而现在,我相信全公司没人会再奇怪杨总为什么要做这家公司,峨洋是做什么的,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不少人点头表态呢。

    庞惜也看看摄像那边:“现在,虽然峨洋还不算大公司,但是大家再说说四零二,甚至开开玩笑,我都知道,可我睁只眼闭只眼。为什么?因为我相信我们峨洋会在杨总的带领下发展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大,以后峨洋也是四零二的面子。”

    有一些同事都鼓掌了,庞惜的停顿应该也就是这个意思,而摄像却不合时宜地嘀咕:“都不知道拍什么好了,尴尬。”

    于是分部一片笑声,庞惜也笑了,但是继续:“我相信峨洋会越来越好,因为我相信杨总,也相信大家。我们峨洋现在是五十八个人的大家庭,五十八个人中有三十六名是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作,你们可能没有切身体会,但是我相信都听见了看见了不少,峨洋这样的公司氛围太可贵了。杨总的表率,从公司成立那天起,他对待我们的同事,我可以告诉你们,杨总对多少明星大腕都没有这么耐心。对犯错的同事,对刚走上岗位个人能力还不足的同事,杨总始终强调共同进步。我可以说一个数字,10年这一年,公司支出的人员学习培训费用高达四十三万,人均一万。可能有人会说不如把这一万发了,我告诉你们,如果你珍惜了这一万块钱的学习机会,你以后获得的肯定远远不止一万。其实这些事不用我说,大家肯定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为了公司更好地运作,为了大家吃得好一点上班舒服一点能学得多一点,杨总冒巨大风险借钱给公司投资,还要费心费力管理项目,自己没落到一块钱……”

    摄像的不好意思地打手势了,听不下去了。

    庞惜好像也意识到了:“今天说得有点多了,说这么多就是让大家放心,峨洋一定不会亏待每个人,峨洋一定能让你们施展才华成就事业,只要我们继续团结合作,继续像过去一年那样忘我拼搏。我知道我的个性比较火爆,但是这两年我感觉自己改变了不少,因为我对峨洋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有幸和大家共事,让我们继续努力!”

    掌声热烈呀,摄像的终于有得拍了。

    庞惜还不好意思了:“接下来我们有请各部门代表来跟大家分享……”

    每个部门派出一位同事讲几分钟,题材内容不限,有老人有新人,有人感谢公司有人赞美同事,有人总结过去有人展望未来,有散文抒情的有工作汇报的,有即兴慷慨的也有照着本子读的……总之都有热烈掌声。

    人数最多的编辑部压轴,派的代表是青兮。天天相处也看习惯了吧,同事们没为美女激动,连刘轩也还有心思兼顾电脑屏幕。不过还有没看习惯的,青兮还到位呢,赵程迪就把连线影视部的摄像头拿起来往前面牵,还招呼青兮:“过来点过来点。”

    同事们一片笑,连庞惜也是放任轻佻行为的表情。表情更多的是屏幕上的影视部职员,似乎还没被完全泡进大染缸,一个个喜笑颜开甚至抱拳作揖,连有了家室的武明杨也往前凑。不过另一边的机房人员已经发现了不公待遇,在喊话抗议呢。

    青兮好像也没介意,扯嘴角左移一步,低头拢了下头发又抬头微笑:“唱首歌吧。”

    意外惊喜,热烈鼓掌甚至叫好。

    青兮还是那种看起来淡然的恬静台风,稍微酝酿一下就开口:“傻子偷乞丐的钱包,瞎子看见了……”

    真是岂有此理,金文还知道改一下个歌词呢,青兮居然就当着原唱作者的面堂而皇之,杨景行才听了开头,就停止录制把镜头放了下来。

    大多数人还是看了下老板,似乎就是显得他们知道这首歌的作者是谁,然后就都回去看美女了。

    可别说,青兮真唱得算那么回事,唱功似乎进步了。如果说杨景行的原唱是沉稳的热烈,唐潇晓的《暗涌》是动情的呼唤,青兮的清唱大概可以听成柔情的诉说,慢了些淡了些,更发挥女声的长处并规避自己的弱点。不过青兮不跟观众互动的缺点依然明显,甚至看都懒得看同事们,低头自顾抬头斜望就像是一个人的世界。

    虽然是自我抒情的样子,青兮却也一个字都没唱错,不知道她有什么渠道。四零二那个涉嫌侮辱残障人士的视频在网上已经难觅踪迹了,《暗涌》倒是还非官方地广为流传。

    到副歌越来越激烈的部分,青兮是觉得吃力还是开始走心了,居然做出那种眯眼皱眉的表情,让那些看得很投入的同事们也跟着焦虑起来。不过四零二就见得多了,青兮还远达不到专业水平的清唱好像难以让他专注,金牌制作人有点心不在焉。

    用有点拖沓的方式结尾后,青兮才看了看同事们,习惯性扯嘴角,是能扯出一点假酒窝。

    同事们热烈鼓掌喝彩,不少人也看向歌曲作者,像是致敬。杨景行敬职,又把算是专业级别的DV举了起来,拍同事们也拍演唱者。

    掌声差不多停歇后,青兮又开口:“想说的是,峨洋的不同是用爱传播音乐。”

    据庞惜八卦,公司里是有人不太喜欢青兮这个新同事那种有冷淡嫌疑的作派的,但是大部分人似乎只要是美女就行,何况青兮刚刚这句话还显得有点诚意,于是掌声又来了一下。

    马屁精举起拍完的手补充:“爱,还有责任!”

    老板好笑,于是全公司笑,青兮也边退场边笑。

    庞惜又看看表:“还有三分钟时间……要不今天破个例,我们有请杨总为我们讲一讲好不好?”

    老板得到的掌声比美女还热烈,什么大学生,市侩。刘轩的电脑屏幕切换到倒计时页面了,还有三分四十秒。,

    杨景行还是稍微朝中间去一点,可是忘记把DV交给原来的负责人了。男职员是伸了下手的,但是没开口,也没人帮他开口,冷漠。

    看看大伙,杨景行好像没什么准备:“……都说得很好,邱志坚说得很好,志同道合是幸运,我是幸运的,这种幸运让庞经理说的那些事情变得有意义,来自所有人的努力,谢谢大家。琬若说得很好,虽然我在公司时间最少……”

    是不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杨主任也开始学会那一套了,总结性发言一个不拉下:“青兮也说得好,用爱传播。有个说法爱是由激情、亲密和承诺构成,对工作的激情我们有,对音乐的亲密我们也有,好像还差点承诺,大家一起想一想该承诺什么,假装我们已经有资格在这个行业作出承诺了……”

    一阵笑声。

    杨景行自己也笑:“想得美吧?所以继续努力吧。好了,放松一下准备倒计时,点火人热身了。”

    还有一分钟呢,刘轩还真开始活动筋骨。

    年轻人还是轻狂的,从十开始倒计时,数到六、五的时候,五十来号人的声音就能把整栋楼都给震响了,不知道远处听到的人会做出些什么猜想。

    刘轩和赵程迪一起按下键盘,另一边立刻刷新网页,还行,如歌网主页实时更新,出现了年华音乐播放器的广告和下载按钮,又是一片欢呼喝彩,然后边庆祝边尽快回到各自的岗位,平安符可不一定管用。

    杨景行就清闲了,又举着DV把分部总部各拍了一阵后才把机器还给下面,再回到小隔间给女朋友打电话:“看到没?”

    何沛媛嗯:“点了,开始下了,可是好慢,只有几十,平时都几百。”

    满是没办法的,不宕机就算好了,如歌网毕竟有点用户量,预热时间也不算断。杨景行就跟女朋友东拉西扯起来,可何沛媛只想好好听背景音,叫的些什么啊?男朋友闭嘴,要你说的时候再说。

    也不是所有人都满,第一条用公测版年华播放器发布的随听在八点过三分就出现了。那些用户显然也是玩新鲜,随后没几分钟就破千了。然后是如歌网获得授权原创作品的在线收听的热度统计,然后就是用户播放硬盘文件的统计……各种数据相继出炉,除了服务器的带宽压力,没伸其他问题。

    这么热闹的吗?何沛媛都后悔没到峨洋亲眼看看了,只能命令杨景行再去偷偷录几个视频。电话也先别打了,老板得身先士卒呀。

    十点的时候,服务器已经没什么压力了,峨洋全体为了播放器超过三万五的下载装机量欢呼雀跃,让人家千万用户的知道了得笑掉大牙。不过估计那边正在仔细研究公测版年华播放器,相对内测版本无论外观还是功能的改动都挺大的。

    杨景行又给女朋友打电话,公司的事也没什么好大书特书的,倒是艺术中心的老师帮忙弄到了两张明天的票,说是在教师群里发的求助然后有学生忍痛割爱了。人家当然不会问杨主任为什么没票了,只会发表三零六已经一票难求的感叹。

    何沛媛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甚至是挺不好,让人家连夜忙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建议杨景行要找机会表示表示,比如也评个先进什么的。

    何沛媛还有个正经想法,能不能让三零六也签约成为如歌网的授权音乐人,不过这话不能她去说,显得是为男朋友谋私利,只能顾问自己跟团长商量。

    杨景行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播放器还完全不成气候,搞这种关系会拉低三零六的身价。

    臭无赖不识好歹,或者就是舍不得委屈前女友,何沛媛生气了……

    到零点,公测播放器装机量突破六万,几乎在预计的基础上翻番了,预定的各种工作也都基本良好完成。服务器也有惊无险过了关,机房的人赶回了公司,可以庆功了。不叫外卖了,全公司一起杀出去,都不得不担心动静太大了,还是稍微分散点安静点。

    形式也不是一片大好,比如硬盘音乐播放和如歌网的乐评目录在对应匹配还存在不少需要攻克的技术难关,但是刘轩他们这会都打了鸡血,喊出了世上无难事的口号。杨景行还顺杆爬,提出好些异想天开,同事们也踊跃献策。

    夜宵店老板是认识峨洋的一些人的,他不得不佩服年轻人的奋斗精神,表示可以请客几箱啤酒。不过庞惜发话了,不准喝酒,安全第一。不喝酒也一样高兴,成路一群人也赶过来了,左悦也来了,六十号人坐满了夜宵店,胡吹烂侃。

第一三五五章 弱女子

    按照女朋友的严厉规定,二号上午杨景行过了九点才敢打电话,并且保证刚起床还得好一会才能出门,真的是三点不到就睡了。何沛媛变本加厉,要求男朋友先喝蜂蜜水吃水果再补早餐,那蠢哑铃早该扔了,虽说生命在于运动但也不能过犹不及,还不如跑步机呢。于是今天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去弄个跑步机,那么杨景行就得穿运动鞋出门,衣服当然也得搭配搭配。

    见了面,杨景行被蓝白运动套装的女朋友惊喜得移不开眼,何沛媛却没怎么在意男朋友的尽力而为,她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手机,检查男朋友有没有完成照片视频拍摄任务。手机里最新一张照片拍摄于零点二十分,夜宵店里的全景,人不少气氛似乎也活跃。可是整个场景也就这一张汇报资料,何沛媛都不知道:“你坐哪桌?”

    杨景行没跟领导层共商大事,更不可能集中全公司美女,他昨晚听技术员们吹牛去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程序员们也有他们的偶像,有好多他们讲起来就向往不已的传奇故事,还有大到对行业的思考小到对公司的看法和建议。虽然杨景行听不懂,但他相信程序员对那些精彩代码所包含的技术和思维的欣赏不亚于音乐人对大师绝妙乐段的崇拜。

    技术好的能用几行代码实现别人几十行的功能,思维好的能处理别人无处下手毫无头绪的,何沛媛就能大概的地想象了:“就好比有些曲子两个小节前奏技能抓住人,有些曲子看完也不知所云。”

    杨景行觉得也不能这么比,技术方面的优劣不存在感性判断,没有什么审美差异,刘轩现在就是公司毋庸置疑的领头羊,这样的人才能立竿见影地起效,而所谓的天才作曲家杨景行混了这几年在也还被不少声音质疑呢,刘轩可还算不上天才。杨景行也很渴望人才甚至天才,面临毕业季,他都有去顶级学府搞校招的妄想了。

    “当然可以,如歌也不算小了。”何沛媛支持着把照片划拉回第一张:“就用美人计,哪个是青兮的?”

    这怎么看得清楚,不过杨景行也不记得其他的有没有拍到青兮了,继续往后面看吧。

    何沛媛对美人计充满期待,可惜这手机小照片也拍得很不好,就没几张看得清相貌的近景,何沛媛很不容易才发现一个疑似的:“是不是她?”

    司机瞄一眼了摇头:“不是,这个叫李琬若,做策划的。”

    也挺好看呀,何沛媛得详细了解一下,可惜杨景行这老板当得失败,都不知道员工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有男朋友就不好使美人计的。对呀,还有美男计呀,何沛媛发现了让她兴奋的,打听之仔细让杨景行决定明天就开除。

    终于,还是在一张八点多的攻坚照中发现了一个不太清晰的侧脸,何沛媛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评价是跟如歌网上的照片不太像。

    杨景行也看看自己拍的东西,唉,真是对不起赵程迪呀,不过也怪她自己,一米六的身高吧,有个外号叫打铃,其实可能还不止一百二。

    何沛媛很气愤,怎么能给女孩子起这么难听的外号?老板怎么也不管一管?何沛媛还决定今天中午去吃斋菜,晚饭水果代替,还得跑个几公里……

    把十几张照片和几段视频仔细过了一遍后,何沛媛就差不多能去峨洋干个人事专员了,她建议老板还是尽量招一两个女技术员,不然分部全是一群宅男面面相觑,难免影响工作积极性。当然了,这个度得把握好,要防范一些很可能的歪风邪气。对了,为了表示对员工的关心,是不是也可以在公司摆两台跑步机,也花不了多少钱。

    到专卖店看看,普通跑步机是不贵,可是最高速度也就十六,杨景行跟走路一样完全没感觉啊,虽然女朋友已经在提醒慢点了。

    销售员就好眼光,早就看出来这位先生是个运动健将,于是推荐最快的商用型号,速度能达到二十四公里每小时,比一万米的世界纪录还快,现在购买打九折还送豪华礼包呢。

    杨景行再试试,边跑边自己加速,手指按键跟小鸡啄米一样。机器速度超过二十后,销售嘴皮子上功夫好像就不是那么扎实精炼了,或者是不干打扰顾着。何沛媛就不一样了,够了,太快了,停,停呀!

    身为健将,杨景行还是试了半分钟的最高速才慢下来,气不喘地表示还行,勉强够用。何沛媛简直惊魂未定,强烈怀疑数字出问题了,这样子跑半小时还不累死人呀?不行不行!

    销售就得详细介绍了,速度反而不是这款跑步机能成为专业的主要理由……

    几乎在预算基础上加了个零,何沛媛决定“那就这个吧”的时候倒还显得轻松,但是回头就后悔怀疑,真的值吗?这价钱现在对杨景行而言也算笔巨款了,该多走两家再对比一下的,四零二的时间也还没宝贵到不值得弯腰捡钱。

    杨景行会找借口:“激励一下,身体好了工作好,良性循环。”

    何沛媛还是有点心疼,其实也就多了个吹风功能吧,自己买个落地扇才多少钱,这姑娘犹疑着又突然嘻嘻一笑:“你跟你爸说……”

    杨景行嘿嘿:“你说吧,他肯定二话不说。”

    何沛媛咦嘻嘻娇羞毒打无赖,居然算计到自己头上了:“……有本事你去跟我妈说你想吃什么!”

    杨景行可是义字当先:“行,想吃什么我去帮你说。”

    何沛媛还真吧唧嘴:“大闸蟹,红烧河鳗……烤麸。”

    杨景行也流口水:“加个汤,腌笃鲜,哎呀跑饿了。”

    何沛媛笑着笑着就变白眼了:“想得美……你真的去吃饭,我妈要累坏。”

    杨景行谦虚:“我哪有那么饭桶,多煮两碗米而已。”

    “老公……”何沛媛重新挽上男朋友手臂,换个话题:“你见过排场最大的人是谁?明星、音乐家、富人,所有的。”

    杨景行想了一下:“你这么一问,好像还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孟建位也没什么排场。”

    何沛媛都知道:“那是没让你看见,音乐厅提前一个星期做安防……希拉里有没有?”

    杨景行摇头:“没发现,他们能排场个什么?鱼子鹅肝比得过大闸蟹吗?”

    “不是说吃的。”何沛媛记得:“佟蕾不是有四五个助手?”

    杨景行笑:“她是有点喜欢搞场面。”

    何沛媛改变观念了:“不一定都是为了场面,肯定可以帮她节约时间增加效率,还有营养师、健身教练、私人医生、形象顾问、财务顾问,各种!程瑶瑶肯定也有。”

    杨景行摇头:“不知道,她对这个有点讳莫如深,本身就偏亲民路线。”

    何沛媛还知道:“安馨都有艺术助理。”

    杨景行更清楚:“就是跟演出商沟通一下,什么艺术助理。昨天瞄了下书,学会一个词叫沟通成本,有点感受。”

    了解了下什么沟通成本后,何沛媛打击:“总比有些人好,签个合同……买个跑步机都要自己来讨价还价,不是成本?”

    杨景行反以为荣:“我乐意,跟我老婆用的东西。”

    何沛媛嫌弃的表情又埋怨:“那你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杨景行观察女朋友:“什么感受?”

    何沛媛惆怅幽怨看前路:“……压力有点大?”也有点像倾诉。

    杨景行更好奇了:“什么压力?”

    何沛媛又低头显示出沉重:“我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要我对音乐艺术的发展负责。”

    杨景行这次真的震惊了,他看着女朋友:“你,你,你……”

    何沛媛必定是受了太长时间的大委屈,已经扛不住了,突然就一个转身,努力把几乎全面崩溃的脸蛋自己挽着的那支胳膊里藏,得深藏,紧贴上了还往里钻,下面还小碎步跺起脚来。

    杨景行没太看清楚,焦急地掰女朋友的肩膀了:“怎么了?看看,让我看看。”

    何沛媛坚毅地隐藏自己的另一面,遇强则强,在这大街上不顾形象地跳着脚死死箍住了男朋友,真有点力气呢。

    杨景行可是个健将,没几下就蛮横地一手箍抱住了女朋友纤弱的双肩,另一只手则捏住了姑娘的下巴。

    **上是敌不过了,但是何沛媛的精神却再一次刚毅,当脸蛋被强硬地掰过去面对无赖,虽然两片红唇都捏得圆圆地哦了起来没有动弹余地,但是姑娘依然可以从自己唯一还能表达情绪的双眼中放射出不屈傲骨,甚至有明显的笑意。

    杨景行凝视着姑娘,好像知道自己胜之不武,慢慢松手了,改而用手指轻捏女朋友的下巴尖换心理战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该你负责。”

    何沛媛扭头:“没能力。”

    杨景行鼓励:“拿出点担当来,除了你我心中没有第二人选。”

    何沛媛依然别着脸,视线斜回无赖眼睛中,善意提醒:“还有……”

    杨景行不要脸:“以前的都失败了,你可是临危受命身挑重担,不要辜负一片厚望……”

    何沛媛要呕吐了。

    大庭广众的很引人注目,杨景行松开了女朋友,可还是很感叹心有余悸的样子:“……那就说定了,你负责。”

    何沛媛想收回:“不算……例假情绪不好乱讲的。”简直可怜巴巴。

    杨景行顿时苦恼了:“本来很讨厌你大姨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朋友,我郑重向她道歉,很痛心,错怪她这么久。”

    “少肉麻。”何沛媛笑吟吟:“才不是你朋友……我就是想试试像你这么肉麻会怎么样,唉,原来肉麻也需要天赋,我已经这么这么努力了,还是望尘莫及。”

    “你可别谦虚。”杨景行很诚恳:“你这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自愧弗如,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媛媛给我上了一课,刻骨铭心。”

    何沛媛好像又不介意:“真的吗?”

    杨景行点头。

    何沛媛就再次不开心了:“那我真的有压力嘛,时时刻刻都要想着我是你女朋友,还好你不是那种张扬的……”

    杨景行气:“还要想呀?不想就忘记了?”

    何沛媛哼:“忘记了才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大街上就摇摆起来。

    杨景行郑重起来:“真是听君一席话,我以后也要负起责任,也要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是媛媛的男朋友……”

    何沛媛问:“什么责任?”

    杨景行昂首挺胸:“对美的责任,音乐要发展,美更要发展,要让大家知道美有美报,要让社会建立正确的审美观。”

    两个人对视,然后一起呕吐,手都不牵了,离对方远点……

    真是太离谱了太没底线了,赶快转移下注意力吧,可是男朋友今天可严重超支了,何沛媛自己也不想花钱了。上次买的玩雪装备也算浪费了,能不能退货呀?那可相当于何沛媛的年终奖,真不该买那么贵的。

    何沛媛明显想炫耀:“你猜我卡里现在有多少。”

    杨景行估摸下:“十万?”

    何沛媛气得鼻子喷气:“哪有那么多!去年的都借给我爸妈了。”

    杨景行可有情报:“去年齐清诺和王蕊去你家吃饭的时候还没发年终呀。”

    何沛媛顿时警觉:“你怎么知道?”

    杨景行面不改色:“王蕊跟我提过,说你大姨给你介绍男朋友,听得我酸溜溜的。”

    何沛媛咦嘻嘻:“骗鬼……”

    实情是当时又是姐姐帮忙再借给范雅丽十万,让何沛媛把“欠领导的钱”还了,不过这十万也是马上就还给大姨了,其中就有何沛媛零九年的年终奖。何沛媛现在只有三万块积蓄,但是今年年终的各个项目加起来应该有个四五万。重点是何沛媛父母的说法是他们一共欠女儿八万块,准备在这个年底清账。何沛媛的想法是:“我只给自己凑够十二万就行了,其他的就当给我爸买车了,本来也是买给我的,你觉得呢?”

    杨景行很感慨:“跟媛媛比起来,我还是啃老族,惭愧,惭愧呀。”

    人有钱了就有底气,何沛媛声音都大了:“就算你一天两万吧,买你一个星期,什么都不干只准陪我!”

    杨景行哼:“然后我是你的,所以卖我的钱也是你的,可以呀。”

    何沛媛嘿嘿着伤感:“本来好期待去看雪的……”

第一三五六章 亲一个

    比起刚工作那会在演出前几天就开始的紧张兴奋,何沛媛现在算得上波澜不惊了,都下午两点多了她还在跑步机上溜达两千米的消食目标,尽管等会还要洗澡,还要去钢琴上练音阶,还要跟无赖合奏,姑娘依然从容不迫。

    杨景行在沙发上看书呢,并非思想进步渴求知识了,纯粹被逼的,还因为翻页太快挨了跑步机上的批评。

    何沛媛越来越不喜欢所谓大礼包中的风景视频了,审美严重落伍还影响自己的节奏,还不如看部电影或者带上耳机听点动感音乐。

    杨景行只想扔掉书 :“我帮你伴奏!”

    何沛媛都被男朋友的诚意逗笑了,只见这家伙抱着吉他夹着小号拎着曲弦还拖着凳子,分明要大干一场。

    姑娘自己挑的,先来吉他,杨景行刮目相看:“有胆量,佩服。”

    何沛媛理直气壮地心虚:“我先休息两分钟。”

    行,杨景行也热热身,先来个每分钟两百拍的找找感觉。

    何沛媛气得跳脚:“你要循序渐进!”

    剑拔弩张地互相仇视着各自准备,杨景行仔细调整弹奏坐姿,何沛媛也更认真地重来一遍拉筋动作。

    重新站上机器后,何沛媛还瞧不起人:“你先开始。”

    杨景行这前奏,很适合给风景视频配乐,《只有你知道这是一首情歌》的主题之一的缓慢流淌让人根本不想迈步,躺下来最好。

    何沛媛领先一步,跑步机开始最低档运行。走了几步后,听见伴奏的加速了,她也能找准节拍地把速度上调到三。

    杨景行还是慢条斯理的,有着自己的战术不求速胜,还能搞些即兴。

    何沛媛边走边听,轻松得意,还眼神挑衅伴奏。

    杨景行逐渐加速,但是不破坏音乐连贯性,但是言语就粗俗:“小屁股会扭呀,再快点。”

    何沛媛先调速加快步伐再反手捂住屁股,不接对手的垃圾话。

    “哪有你这样跑步的,手松开。”杨景行再加速帮姑娘跑姿,干脆站起来走近了仔细观察指正……

    到跑步机速度上升到十二的时候,何沛媛已经显出狼狈,虽然咬牙坚持着但顾不得其他了。杨景行开心了,终于掌握了主动权,如此作恶还没挨骂,他满脸的贱笑比手下流淌出来的曲子要欢快得多。

    何沛媛体力真不怎么样,这一趟才跑了三百米,脚步都开始不稳了,但她不认输的表情,似乎是由仇恨支撑着意志。杨景行可能已经输成惯性了,主动把弹奏慢下来了还去按机器减速键。

    何沛媛不要人假惺惺,她还能双手一撑把脚站到跑戴外沿上去,再盯着伴奏把自己脸上的表情从吃力变成伤心:“……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是呀,姑娘可来着例假呢,杨景行连忙赔礼道歉,要帮女朋友做腿部按摩。

    何沛媛抵抗着没安好心的黄鼠狼,她毕竟也是个演奏员,听出来刚刚的吉他乱弹中倒是有一段感觉有点意思。

    杨景行惊喜:“听出来了?是不是很引人注耳,像媛媛一样备受瞩目。”

    何沛媛似乎不是很看好:“你再弹一遍……”

    杨景行还真一直痴心妄想着要挑战女朋友的美呢,说是这段时间来通过许多生活点滴或者空想而得到一些素材,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拿出来审核审核吧。

    刚刚那条旋律是上周收获的,来源于杨景行从纪录片中看到女朋友时心中产生的意料之外的感动,那种感觉很不同于看十几年前的照片,杨景行尽力描述:“……就像电视里不是我女朋友,因为片子不是我的视角,不光新鲜还多了一种心动。”

    艺术讨论嘛,大概了解了创作背景的何沛媛没打击讽刺,还挺认真的:“再弹一遍。”

    杨景行还谦虚起来:“还不成熟不精致……有自我感觉良好的,要不要听?

    何沛媛鼓励的样子点头:“好呀。”

    杨景行也介绍一下:“前天早上你打电话的时候,本来就百感交集,你又哭……”

    何沛媛很认真地点头,似乎明白那种感觉:“……去里面吧。”

    两个人简直端庄地在钢琴前坐下,杨景行还说明一下:“可能有点跑题,但是也没脱离宗旨。”

    何沛媛都难过了:“别这么说……我觉得瞎子也很美。”

    杨景行点头,看看键盘,还得稍微酝酿一下。何沛媛也听众状态,抿嘴严肃。

    一段长达一分钟的弹奏,听起来织体还有点复杂,一会双声部一会单声部,听觉色彩倒是鲜明,但是情感表达好像又模棱两可。

    弹完后,杨景行先找借口:“有点肤浅单调,本来还没确定,有了这段我就想还是得用合奏的形式,至少也是三重奏四重奏。”

    何沛媛认真点头。

    杨景行继续显摆:“还有昨天,进媛媛的房间,感触……”

    “老公……”何沛媛的声音虚弱。

    杨景行担心:“不舒服?”

    何沛媛的表情确实难受:“我有点矛盾……就是又想知道你的创作过程,又不想知道,不想被剧透。”

    杨景行笑:“那怎么办?”

    何沛媛有办法:“你能不能把这些素材和灵感都记下来,用谱子,就算一点点可能都不会用的素材也记下来,可能有一稿二稿反正全都要……以后再仔仔细细说给我听,好不好?”

    杨景行有点怕:“那我要记多少呀,工作量很大的。”

    何沛媛皱眉噘嘴把下巴往男朋友肩膀上一靠,屁股在凳子上几扭,很不舒服地嗯哼嗯一声。

    杨景行有点招架不住,但还没彻底投降:“亲一个。”

    何沛媛吧唧一口亲得可响亮干脆,语气还很赚:“谢谢老公。”

    杨景行得寸进尺:“以后我每记一段都要亲一个。”

    何沛媛高高噘起嘴唇讲话都不清楚了:“先给你,十个,二十个?”

    杨景行兴奋:“这以后幸福生活有着落了。”

    何沛媛想了一下收回嘴唇,严肃:“不行,不能故意拖……而且你要记住心路历程,不然到时候说不清楚,就不算!”

    杨景行点头:“行行,不过关我就还给你,算利息。”

    “想得美!”何沛媛审视着男朋友,然后又变柔和,下巴更用力嘴唇又欲噘不噘地:“问你,老齐是不是也给过你好多灵感?”

    杨景行思索一下:“以前,当然有过。”

    何沛媛似乎还是艺术讨论:“哪些?举例。”

    杨景行就为难的表情了:“过去式,而且也没这样搞过,她不稀罕我的创作过程,所以程度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她自己都不关心,我也就把这种联系淡化了,特别是现在更淡化了。”

    何沛媛就有点生气了:“她凭什么不稀罕? ”

    杨景行猜测:“不凭什么,可能是觉得这种东西不是很有意义吧。”

    “故作清高!”何沛媛鄙视着却还是有点怀疑:“总会说一些吧?肯定知道哪个乐段是为她创作的,快说!”

    杨景行想起来:“不是说不提过去……”

    “不行!”何沛媛也说话不算了,摇头就是用下巴给男朋友上刑:“我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杨景行咦嘿嘿:“这哪有什么战不战的?”

    何沛媛理直气壮:“我就是要比!”

    杨景行斟酌起来:“这个嘛,媛媛这个意识还是可以鼓励的,不过我觉得不太公平,一方面我的技术理论肯定在进步,对生活和感情的感悟力也在进步,对美的鉴赏也会进步……”

    何沛媛冷脸了:“对谁不公平?”

    杨景行竖起耳朵:“电话……”

    何沛媛的电话还放在外面茶几上的,杨景行殷勤去拿来递给女朋友:“看什么情况,就那么说。”

    点头又再确认一下来电显示,何沛媛笑脸按免提:“喂……”

    电话那头叫柳明秋的师姐也挺热情:“是我,唉,托了几个人想弄票到现在也没弄到,太火了吧!”

    何沛媛呵:“就因为不火所以没黄牛,不然还简单了。”

    电话那头亲热地指责:“谦虚过分等于骄傲啊,我等会早点再去碰碰运气。你们在准备了吧?”

    何沛媛说:“还没呢,才两点半。今天都是老节目,你别麻烦了吧,有机会再请你捧场。”

    柳明秋挺急切:“不行,好多曲子我都没听过。哎,晚上作曲家去不去呀?”

    何沛媛看男朋友:“啊……谁呀?”

    柳明秋呵呵笑:“还谁呀,你男朋友呀!”

    何沛媛惊恐表情,但语气平稳:“他去呀,正好在浦海,没出差。”

    柳明秋遗憾赞叹:“可惜今晚没《空山》,你的版本一定是最好的。”

    何沛媛谦虚:“别这么说,我脸红,你还不知道呀,在学校就垫底的。”

    “又谦虚。”柳明秋想起来问:“你现在在哪?我在豫园这边。”

    何沛媛说:“在家,没事干,看看书。”

    柳明秋又赞叹:“心态真好,向你学习。”

    何沛媛的表情比语气还不好意思:“看闲书……”

    电话那头又担心:“没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吧?”

    何沛媛简直有点慌张:“没有……”

    柳明秋就建议:“有空陪你的话,明天叫他一起,不知道行不行?方不方便?”

    何沛媛又放松了:“可以呀,他明天有时间。中午吧,中午有时间。”

    “好,就中午!”柳明秋爽快:“我也跟我男朋友一起,可以吧?”

    “好呀,认识一下。”何沛媛顿时八卦起来:“你那位哪里人?”

    柳明秋介绍:“扬州本地的,家里开书场。”

    “哦。”何沛媛笑起来:“好呀,一家人!”

    “有机会到扬州玩,沁春书场,本地还有点名气。”柳明秋似乎知道何沛媛的爱好:“他家蟹黄汤包,面点都还不错。”

    何沛媛进入状态了,给师姐介绍那什么路上怎么走一条小巷有家苏式点心店也很值得尝试:“……明天我带点给你们尝尝,让你那位行家评价一下。”

    “别麻烦别麻烦。”柳明秋还有点歉意:“昨天没问你,有外人不太方便,真的想跟你聚一聚,原来在学校我们两说话最多,可是请你了不知道请不请杨景行,好像都不太好,哈哈……”

    何沛媛客气:“没什么,都是校友,他正好有时间……我跟他说过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太好了。”柳明秋夸张语气:“能认识享誉海内外的音乐天才,好荣幸呀!”

    何沛媛要呕吐的表情,但语气还是坚持住了:“别这么说,他还是师弟呢。”

    柳明秋哪能想到享誉海内外的师弟正在那边伸长嘴巴轻薄师姐,她好像还很当回事:“不知道浦海有没有好点的曲杭菜,不知道他的口味……”

    “他很随便的。”何沛媛看着男朋友还有点犹豫:“口味都差不多。这样吧,虹桥路有家福慧轩还行,看你们方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就这么定了,柳明秋还谢谢师妹帮忙订座,明天中午十二点碰头,今晚还要看运气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后,何沛媛再看着男朋友就打电话到餐厅定位置,然后有点不满要发泄:“就觉得目标是你!”

    杨景行认为不一定呢,万一真的是自己连累了女朋友,他也会负责的。

    节外生枝这么些事导致好些计划任务都没完成,连两千米都没走完,早早吃点东西之后何沛媛就要去跟伙伴们集合了。

    为了不“秀恩爱”,何沛媛只准男朋友送自己到单位门口。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杨景行直奔峨洋,还能赶得上盒饭再把肚子填饱一些。

    华年播放器的安装量在今晚肯定能破十万,虽然数据表明其中有一多半的用户还没有开始深度使用,甚至相当一部分都不登录账户,但是这些都是预计之中的,峨洋的目标是做长期,现在还在摸瞎试探阶段,要的就是多多发现自身的不足。

    法定假日,员工们在还六个小时一轮两班倒,杨景行今天也多坚持了一会,眼看七点了才结束跟黄倩池的聊天准备离开。

    员工们好像也摸清老板的路数了,看杨景行走路的样子就有人说再见,青兮还恰好地从工位出来到过道跟老板走到一起。

    杨景行对员工点点头,青兮好像没看见。不过杨景行步子大,走上前去了。等出了前台,落后老板几步的青兮就说话了:“等下。”

    杨景行回头,似乎摆出一副老板样子。

    可是青兮走到老板跟前又是目中无人的样子,自我一下才抬脸抬眼看看。

    杨景行还得开口:“什么事?”

    青兮似乎又进入个人世界,然后再抬头看老板:“为什么?”

    杨景行不明白:“你说什么?”

    青兮给老板的脸色还是有点淡淡微笑的:“我的部门发言没录下来。”

    杨景行点头想起来了:“对了,跟你解释一下,你唱的这首歌给我带来过一些麻烦,原来在网上删这些东西花了不少代驾,有心理阴影,所以别介意。”

    青兮扯嘴角保持住,疑似冷笑,至少也是敷衍吧,脸蛋再白皙好看也不会增加亲和力热情度。

    杨景行又说:“我有事先走了,别介意,辛苦了。”

    青兮还是不错的嘛,帮老板按电梯,然后似乎还陪着老板等电梯,左边的在下来,右边的在上来。

    杨景行找话说:“下班了?”

    青兮眨巴眼睛,好像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心情还不错。

    自己好歹是个老板,杨景行也懒得多看一眼了。

    上来的电梯先到八楼,停下开门,里面没人,杨景行抬脚进去,青兮后脚跟上。杨景行不要人帮忙了,自己按负一楼。

    电梯下行,青兮转身面对老板侧身。

    杨景行真是贱,有转眼看看。

    青兮不看人的:“我很喜欢这首歌。”

    杨景行点头:“谢谢。”

    青兮是犹豫呀还是郑重的缓慢语气:“如果,或许是显然对你很重要,我向你道歉。”

    杨景行是宽和老板:“不用,小事。”

    青兮还是抬眼看看讲话对象:“其实曾经怀疑过这首歌是不是你写的。”不客气的话倒是说得比较轻柔。

    杨景行呵呵,似乎没介意。

    青兮又说:“现在不怀疑了,我确定。”

    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杨景行就呵呵。幸好公司只是八楼,电梯已经到底,杨景行又能老板风度:“先走了,拜拜。”

    青兮又按了八楼,对老板灿烂一下,还举起手来弯弯手指:“拜拜。”

    演出开始前五分钟,杨景行才在检票口外跟张毅捷碰上头,当然得表示歉意。张毅捷只是遗憾杨景行错过了检票高峰期,甚至开始检票前的场景也值得一看,如今来看三零六的听众们可跟两年前不一样了,那就是冲着三零六来的。乐迷们检票前就一群一堆地聚在一起津津乐道,不光分得清每个青年女演奏家还能对原创曲目评头论足,甚至还有一些人是带着礼物来的。

    杨景行笑问:“有没有听到夸刘思蔓?”

    张毅捷点头透出克制的高兴,又笑:“对了,谢谢。”

第一三五七章 十一个

    杨景行和张毅捷也检票进场,发现上座率已经很客观了。虽然这中厅就六百来座只有大厅三分之一,但是三零六也可以从另一方面虚荣一下,今晚《一*零》音乐会的票价分四档,五百八、三百八、两百八、一百八,而且是售罄,所以这一场的票房比起许多在大厅上演的五十起底的戏曲话剧或者音乐会的收入还要高一些。

    其实民族乐团和大剧院之前也有考虑让三零六在大厅去尝试一下,可是女生们自己胆子小,都怕面对尴尬局面。可能是三零六一路走来比较顺导致的眼光高吧,其实别说民乐了,过去一年在大剧院大厅上演的各种类型的演出有百多场,上座率能超过一半的还不到一半场次,虽然这其中也有大剧院自己太挑衅太清高的原因。

    杨景行自己五百八的座送给帮忙弄票的老师了,这两张一百八的可是又掏钱了的,亏大了还只能坐倒数第三排。不过在后面也有好处,顾问又能统计一下听众样本。张毅捷似乎也似乎也有心,默契地陪顾问站在最后的入口边一起全面观察。看了一下后,两人还相视一笑。

    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占多数,更年少的就是跟着家长来的少年儿童了,还不少,而且看上去不像赶鸭子上架。中年听众不多,老年的几乎没见到。这应该就是三零六的真实表现了,今天的演出的确没什么东风和靠山,没有音乐节没有世博会没有纪念活动,别说同行捧场了,连亲友都很少。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听众组成更“纯粹”一些,而三零六在浦海也混了两三年了,音乐会开始前观众席上的氛围似乎已经可以用业内的话说成是“成熟听众群”了。

    现场这六百来号人,互相之间不像电影院里的影迷那样彼此漠不相关,也不像偶像见面会上的粉丝神奇地同步剧烈,这里是一种活跃,虽然闹哄哄却没让人不舒服,就有点像大课开始前的大学阶梯教室。

    杨景行和张毅捷从人前走过还能得到一些友好的眼神,邻座甚至还点头致意,可能就像卢胜杰刚加盟如歌网的时候,他密集发布了几乎够组成一张专辑的歌曲却只收获两三百个关注,然后这两三百个关注账号就物以稀为贵地热情问候欢迎每一个新加入成员,简直温暖大家庭。现在不一样了,卢胜杰已经二十多万的关注度,其中两派人为了卢胜杰该不该走职业商业歌手道路的事已经搞起了路线斗争。

    张毅捷真是热爱工作:“我总是跟家长强调多带孩子到现场,多听多看孩子才会越来越深刻感受到音乐的魅力,可惜精彩现场并不多。”

    杨景行边点头边回应前面学校年轻老师的招呼。

    张毅捷笑:“很想向更多人介绍三零六,可惜还人微言轻。”

    杨景行佩服:“你比我爱音乐,我就不想那么多。”

    张毅捷呵呵。

    周围听得清的声音也有不少是演员和音乐的话题,有看过纪录片的,有已经关注三零六五六年的,居然还有人能对不在节目单上的原创曲目如数家珍。杨景行和张毅捷突然都嘿嘿,因为后面有女人信誓旦旦好几个女生都结婚了,音乐家可不是明星。

    马上就到七点半了,观众席左前方的年轻男人举起手中的花束朝中排挥舞,中排那个抱了一个满怀花篮的女人也没嫌弃对方的寒酸,但是只能挥手回应,然后男人又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女人干脆把自己的大型花束举起来炫耀,两个人的互动带起两片人的愉悦欢笑。

    杨景行前两排的一个二十几岁女生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物盒,而女生前后左右的人多半已经知道礼物盒里装的是什么了了,一团人聊得火热呢。相比之下右前方一个抱着 一只粉色熊公仔的女孩似乎就不喜欢跟人互动,估计好多人得猜测那只大大的玩具是不是给演员的礼物。

    从三百八的区域起身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站起来之前就回头观察了好几次,动步后就更是一直看着杨景行的,不过有笑容,不像来者不善。这时候的大动向能引起很人的注意,张毅捷看仔细后还想提醒旁边,不过发现杨景行已经笑脸相迎。

    来人隔着两个座位就点头礼貌:“您好。”

    杨景行也起身:“您好。”

    来人又伸手,还看自己的手似乎要求精确。人在社会走,虽然是个男人,杨景行也得接着。来人似乎等对方给组面子了才再说话:“杨先生,我该没认错。”

    “杨景行。”也怕个万一。

    来人顿时感怀欣慰的样子,深呼吸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眼镜女人在灿烂挥手。杨景行也懂礼貌,冲那边点点头。来人就松手了:“我老婆,她交大,零七年,音乐节,我和她,还没结婚,陪她去浦音,当时,啊,呀……我们很喜欢,非常喜欢,你和三零六的音乐!”

    听着都吃力,杨景行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再回头看看老婆,男人还要说:“特别喜欢,交响曲,第二交响曲,都听了……”

    杨景行赶紧:“非常感谢,快开始了,我们中场聊吧。”

    男人自己也解脱的样子的:“好,好!谢谢!”

    杨景行还冲人家老婆打手势了坐下呢。

    张毅捷也有感触的样子:“这两天没事情做就看以前的照片……”

    名字有点耳熟吧,张毅捷旁边的年轻男人又确认了节目单,意外惊喜了,直接弓腰伸手:“你好,哎。”

    杨景行已经熟练了:“你好。”

    男人握着手挺大声:“三零六我听好几场了!”

    杨景行用表情肯定对方资历:“谢谢。”

    男人再跟张毅捷点头微笑,继续跟杨景行说话:“一来就看你眼熟。”

    杨景行荣幸:“可能打过照面。”

    隔了几排的人伸手指认:“电视里见过,就是!”

    杨景行呵呵点头承认,周围一片顿时热闹了,果然还是同胞热情亲切,一个小道消息而已,浦海乐迷就恨不得离开座位围上去,搞不清状况的也要紧急打听。杨景行四周点头赔笑脸道感谢,还得预判着起身去接伸过来的手。

    前面的交大夫妇明显对自己引领起的风潮很骄傲,连手机都拿出来了。

    就在一个外型还不错的女孩老远赶路就差几步,杨景行也眼巴巴望着恨不得迎上去的时候,突然叮咚响铃,舞台幕布开始上升。女孩受惊停步,短暂犹豫之后,还是继续前进。

    杨景行满脸欣慰喜笑颜开,一个大跨步再伸长手臂就到了过道里:“谢谢,谢谢。”

    应该知道自己几乎被全场注目,女孩子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差不多距离上象征性抬手摸了一下作曲家的指尖后就迅速转身,一点停留都没有地回去了。观众席上响起一片笑声,让女孩身体都矮缩起来了。

    杨景行坐下了,幕布也完全升起,舞台上的座位列阵是弧形排开一长条,背景板巨大但是内容很简单,一大片白色中间是2010-2011,下面还有零——一,板子右下角有小小的306。

    观众们还没完全放下刚刚的节外生枝呢,三零六已经出来了,真是简简单单随随便便,柴丽甜领头后面跟着郭菱蔡菲旋,顺序也没什么讲究。

    观众的掌声热烈响起,已经很不同于哪怕一年前,所有人都很明确的样子,不需要观望什么,全都向着舞台惊喜。

    打扮时尚美丽偏舞台风的三零六也是欢喜的,表情轻松步伐从容,不是很注重队列,让业内人士也看不出紧张了。

    掌声之中,观众席上一个女声喊道:“老大我们爱你!”

    台上走在倒数第二的齐清诺变成更灿烂了些,而且舞台上伙伴们也给团长面子,大家欣悦要多过戏谑都看向喊话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不认识的。不过大部分观众好像还不知道这个老大是谁,没有什么附和。

    演员还没到亮相位置呢,观众席中又响起浑厚的男声:“何沛媛……喜欢你。”似乎还有点羞耻心,后三个字是含混的。

    观众席上却起哄了一阵,张毅捷还对杨景行呵呵。杨景行就笑得有点难看了,真是气死人,他当初开个小玩笑就被横眉冷对,可现在舞台上的标杆,脸上简直鲜花盛开根本克制不住。

    “蔡菲旋!”又是男人的声音。

    舞台上正在替伙伴欢喜的蔡菲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还是朝大约的方向点头回应。

    “郭菱。”这次女人叫的。

    郭菱都有点意外惊吓,仓促抬手打招呼。

    女生们已经一排站好了,但是掌声并没停止,可能是继续鼓励那几位送花送礼的。那个只拿着一小把的男人倒是拨得头筹,跑到舞台前朝上就近一递。柴丽甜也没客气,弯腰接过了大声点说谢谢,还把花拿在手里。

    第二名是送礼物盒的女孩,她其实出动得最早,简直急切,到舞台前就举高举礼物:“新年快乐!”

    齐清诺以权谋私吧,一步上前伸手接过:“怎么带进来的呀?”

    女孩还解释:“拆开检查了重新打包的。”

    齐清诺点头:“谢谢。”

    然后又是女乐迷献上一束花,直接放在舞台上了就转身逃跑。齐清诺就把礼物盒子也放在鲜花旁边,还稍微整理一下。

    现在全场的关注对象是那个抱着大花束都看不见前面的女观众,简直让人担心下台阶会摔倒。

    于菲菲居然也想捞,在舞台前沿淑女蹲下了伸长手等着:“谢谢,小心。”

    三十来岁的女人显得成熟大方:“祝三零六越来越好。”然后在大部分演员的感谢和一些听众的掌声中双手轻松地优雅端庄往微笑回走。

    三束花一个礼物都摆在一起,大花束真是有点挡视线了。一个年轻的男工作人员及时猫腰从后台出来,目标很明显。

    齐清诺却制止:“就放在这吧,虚荣一下。”

    在一阵笑声中,男工作人员麻利猫腰回去了。

    齐清诺再次:“谢谢……够不够分呀?”

    伙伴们跟观众一起笑,那个送礼物的女孩半站起来:“够,十一个。”

    “真的吗?”齐清诺眼睛发光,又上前弯腰拿起礼物对乐迷宣布:“请稍等几分钟……走!”大手一挥招呼伙伴们。

    简直一片哄笑,尤其王蕊还真的动身要回后台去,被年晴拉住了。杨景行不怎么笑,他在跟台上的女朋友眼神交流,虽然何沛媛只有少部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笑完之后,齐清诺又不好意思了,还是放下了礼物:“谢谢美女的用心,不然我们得打起来。”

    观众呵呵。

    齐清诺感叹:“古人诚不欺我,二桃杀三士好像是春秋时的故事吧,据说诸葛亮还为此填词一首《梁父吟》,翩翩,来一段?”

    伙伴们好像都不介意团长的小人之心,高翩翩微笑着点头就回身去自己的座位坐下,稍一酝酿,开始演奏流传千年的古曲。

    如此寡淡的音符,听众们倒也没不耐烦,全场安静专注。

    齐清诺及时喊停:“好了……音乐果然陶冶情操,礼物我不要了,你们分。”

    笑声中,女生们也纷纷用谦让表现自己的音乐感受力。

    齐清诺又说:“非常感谢,但以后请不要带礼物了,不然每次都这么悲惋凄切地开场也不符合我们偶像派定位,还会违反剧场规定。能来听演出,我们已经致以最大的感谢。谢谢!”

    三零六默契的,都随团长微微鞠躬,还算整齐。

    观众也默契,掌声热烈,尤其是发现演员们鞠躬之后就开始各就各位,巴掌就拍得更起劲了。

    女生们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开始一些准备调整,好像不太在意掌声了,也没再惦记鲜花和礼物,一个个好像都比较老道了。

    对今晚的情况三零六其实是有预期的,就算没有纪录片的加成,这场音乐会再提前一个月,情况也不会差。何况电视真的威力巨大,从行业内的角度而言,一集《青春阔步》造成的影响力比杨景行当初花了大代价搞的快闪的效果要显著得多。不说乐团密集收到的各种开专场上电视甚至是广告商的邀请,就个人而言,三零六里最资深的微博用户高翩翩,圣诞节之前的关注量只有一万多,现在已经超过三万,虽然比起那些千万级明星还不值一提,但是在民乐行当里高翩翩都要坐头把交椅了。多少人在高翩翩的微博里打听纪录片中的曲子是什么名字,打听何沛媛齐清诺有没有微博,甚至还有留意到杨景行的呢。

    姑娘们都知道三零六现在算是有一群“忠实粉丝”了,甚至不局限在浦海,好些乐迷也称呼齐清诺为老大了,对团里成员多少有些了解。何沛媛都好担心自己的标杆外号被传出去落为笑柄,都有了隐私意识了。

    红是女生们在学校里就一直畅想的事,虽然如今也还不算红,但毕竟有点好兆头了。而仅仅一个兆头,就让女生们有点喜出外望甚至措手不及,因为快闪视频而被路人认出来还是小概率事件,而纪录片播出后的这一周简直就变成大概率事件了,女生们还得一起商量怎么应对才能给三零六长脸呢。如果不是张毅捷的突然,三零六肯定还沉浸在红的美好感觉里,民族乐团的小楼肯定还是每天莺歌燕舞的,甚至可能舞台表现都会跟今天不一样。

    女生们们各就各位准备好了,一双双眼睛还是看作曲家的方向比较多。别人可能以为演员是在看杨景行,但张毅捷自己能感觉到,所以他的笑容挺灿烂,不输给舞台上的女朋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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