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用心
对于出国演出一事,喻昕婷并没有很意外,也没表现出忐忑,好像是成功经过主庆典的洗礼了。不过听起来喻昕婷父母倒是受了惊,还打算又来浦海。
杨景行倒是觉得为人父母的没小题大做,虽然护照签证什么的都是学校去办理,但是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准备,电话卡办理漫游,现在北欧和加拿大可冷着呢,不过行李一定得规划好,杨景行也是有过出国经验的人。
杨景行还说:“我去帮你换点欧元和加元,存到卡里也行,不过有时候不是很方便。”
喻昕婷说:“他们说学校要发。”小期待小欢喜。
杨景行笑:“多带点有底气,说不定遇到喜欢的东西……换个几千块吧,估计你小金库不少了。”
喻昕婷嘿:“没,只两万多一点……还是这次赚了点。”
“小富婆呀。”杨景行羡慕,又说:“我先去接诺诺吃饭,下午到学校找你们,你跟安馨说一下。”
喻昕婷爽快答应。
齐清诺上午是来和老师讨论作业的,上次被杨景行的交流课害的《和毅庄诚钢琴协奏曲》,不光作业让齐清诺绞尽脑汁,还使得她遭受了人身威胁,同学们说如果下次杨景行要敢说交响曲之类,就让齐清诺吃不了兜着走。
齐清诺的作业还没完成,今天来是想接受一下贺宏垂的指导,因为她想在比较考验功底的一段四声部进行上多做点文章。
杨景行想和女朋友探讨一下,齐清诺却不肯:“送你的东西,怎么能让你参与。”
杨景行先惊讶,再嘿嘿高兴一阵,又不满:“能不能不剧透?”
齐清诺挺轻松:“给自己点压力。”
杨景行迷茫了:“怎么觉得女朋友有压力也是件好事?”
齐清诺笑:“如果有要求,可以在我能力范围内提一点。”
杨景行胃口大得很:“你要用心,精心。”
齐清诺从包包里拿出U盘,手心中摊给杨景行,自己也认真看了看,说:“送给你的……什么感觉?”
杨景行忐忑:“到底完成没?”
“没有。“齐清诺摇头:“假如,什么感觉?”
杨景行想了一下,说:“我愿意弹给全世界听。”
齐清诺认真看男朋友的脸,又轻笑:“真的?感动吗?幸福吗?快乐吗?”
杨景行认真点头。
齐清诺收回U盘:“何况喻昕婷。”
杨景行边开车边看女朋友,有点委屈:“完全两回事……我可以和你吃饭,也可以和同事吃饭,感觉差远了。”
齐清诺得意:“你喜欢我呀。”
杨景行理直气壮:“所以,感情根本不一样,动机也不一样。”
齐清诺咯咯笑:“声明,我本来可没有提醒你的动机……灵机一动而已。”
杨景行松口气:“如果别人给你写作品,你也像我半分钟之前,那么开心?”
齐清诺哈哈乐,然后做作:“我只喜欢你。”
杨景行蹬鼻子上脸了:“我有意见,你先剧透,又指鹿为马……不过瑕不掩瑜,功大于过。”
齐清诺好像挺得意自己的过失:“不怪我没给你带礼物吗,只好先说了……”
吃饭的时候说了点正经的,齐清诺都觉得这次学校安排小提琴和美声选手出去是为了掩人耳目,估计到时候上台机会不会多,喻昕婷才是主角。老师们都知道喻昕婷是受校长关照,而领导的一点意思下面全力放大执行,向来如此嘛。
杨景行有想法了,不会让喻昕婷光弹自己的曲子,这个会在下午和李迎珍一起决定。
齐清诺下午要去上班,不过还是想着再找机会给喻昕婷践行,杨景行觉得没必要隆重,又被齐清诺看成刻意。
杨景行觉得刻意是高级动物的优势,凡事都思考而行。齐清诺倒想知道男朋友如果随性而为会怎么样,杨景行就想着晚上约会之类的。
吃完饭回学校,因为齐清诺要捎柴丽甜她们去乐团,几个女生都在停车场等着了,于菲菲还悄悄笑话“精壮猛男”。
杨景行直接去李迎珍办公室,碰上老师了就说说话,李迎珍的所谓专家行政助理从自己办公室出来递上打印好的乐团欧洲行详细行程和演出时间场地,以及后年利兹国际钢琴竞赛的章程,还笑着同情:“挺忙的哦,辛苦了。”
“还好。”杨景行废话:“教授还没到?”
助理朝外张望:“应该快了,你坐会吧……你怎么不一起去玩玩?没时间?”
杨景行说:“一个人无所事事不好意思。”
助理呵呵:“以老师的身份去是不太合适,不过作曲家的辛苦都知道,当访问学者也行啊。”
杨景行豁然开朗:“我可以朝这个方面努力。”
助理又提点:“有机会可以去日本,名正言顺……上次教日本学生有语言障碍没?”
杨景行说:“还好,瞎糊弄。”
助理呵呵:“那海报还是我设计的呢,时间太紧了,随便弄弄……”
后年就到退休年龄的李迎珍依然保持着对工作的热情,准时上班走路轻快,进办公室就还没坐下就和杨景行开始商量了。
师徒俩的的想法早就谋合了,于是杨景行很快就给喻昕婷打电话,叫她和安馨过来。
两个女生还是平时的样子,对李迎珍的办公室保持敬畏,安馨看起来比平时稍微高兴一些。
叫学生坐下,李迎珍说:“先说昕婷,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坏……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
喻昕婷早已经掌握套路了:“如果我表现不好,就是坏。”
杨景行说:“绝对是好运。”
李迎珍本来赞许喻昕婷的表情换成对杨景行的责怪,不过又对喻昕婷说:“按理说,你这三四个月,这个学期,表现我都很满意,可你那点懒病,我恐怕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杨景行又说:“总共才来三个学期,能当上教授的学生,前面都努力十几年了……”
李迎珍严厉:“也是运气,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喻昕婷严正点头。
李迎珍继续,说这学校组织的出国演出吧,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往大了了说,这是走出国门,去到古典音乐文化起源地经受检验。往小了说,浦音青年交响乐团掀不起什么浪,得不到多少关注。
安馨都一起拿起巡演的详细计划,大家一起研究一下,第一站里昂,第一站嘛,又是邀请喻昕婷的东道主,她当然得尽量先声夺人,给听众和或许会存在的媒体留下好的深刻印象,而且这一张请的几位音乐家也还算有点分量。
第二站南特,当然要乘胜追击,可不能被校友师姐陈羽比得太下去了……
第三站汉堡,之前德国人对喻昕婷也是有过称赞的,当然不能丢脸……
……
温哥华和多伦多更是重中之重,不光学校看重,喻昕婷更得看重,浦音举办北美校友音乐会已经是个老传统了,历次都是高水平高声势高声誉……
反正是每站都得重视,不过李迎珍也心疼学生:“可以休息一站两站。”
喻昕婷吃惊:“这么多,他们说最多一两场,只上一两场。”
“谁说的!?”李迎珍像是要处理谣言制造者,决定让喻昕婷在第四站和第六站休息,当时为加拿大做充分准备。
喻昕婷听安排。
那么就是一共演出六场,李迎珍说:“除了协奏曲和奏鸣曲,你还要准备两首。”
喻昕婷心虚了:“……没准备。”
杨景行建议:“就这么想,德国人比较严谨,法国人浪漫……”
安馨明白:“第一场和最后一场最好是协奏曲。”
喻昕婷问:“还是第三乐章?”
李迎珍怒其不争:“全乐章!”
安馨也早知道的样子:“肯定啊。”
喻昕婷明显惊喜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犯难。可李迎珍不安排,杨景行也不建议,要喻昕婷自己思考,这姑娘眨巴着圆眼睛想了半分钟:“肖邦……”
李迎珍又提醒:“多点变化,多表现。”虽然喻昕婷比较喜欢弹肖邦,可是并不很适合她,再加上肖邦的演奏家和听众都太多了,没啥表现空间,而且法国又把肖邦当公民。
杨景行也提醒:“你自己喜欢的。”
喻昕婷顺着杨景行的视线思考:“……普罗科菲耶夫的奏鸣曲。”
李迎珍点头:“行,自己选一首,不急决定,后天才开会……自己能开独奏会就没这么麻烦了!”
商量了节目,李迎珍就要叮嘱生活了,警告喻昕婷别想着跑出去逛街或者找什么好吃的,发达国家的治安没祖国好,更要注意身体健康,别到时候出岔子,别给带团老师找麻烦。
虽然李迎珍蛮严厉,但喻昕婷还像还是感受到了温暖,答应得很温顺。
李迎珍也温和一下:“机会来之不易,好好珍惜,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喻昕婷点头。
李迎珍再看看行程计划,然后翻页:“安馨……”
大家都翻到比赛章程,虽然早都乱熟于心了。
利兹零九年的比赛时间在八月份末,报名要在明年年底前完成。浦音对参加比赛是经验丰富的,说是报名太早太迟也都太好,也不敢保证安馨就一定能通过筛选进初赛,好多厉害人物都有报名就被涮下来的经历。
简历什么的都不用担心,安馨国内的获奖经历数量上很够看,而且没参加过什么其他国际著名比赛还算是优势,学习生涯中的浦音钢琴系和李迎珍也还算有分量。
要两位教授的推荐信,李迎珍当然要写一封,另外一封最好是国外专家的,这个安馨也不用操心:“我和杨景行帮你联系,都行。”
杨景行孝顺:“不用您出马,我来。”
关键还是曲目的准备,报名所要求的录像的曲目就很重要了,而且这个录像拍摄也要将就,安馨还得练习一下英语。
先说曲目,安馨早已经有了详细打算,一说出来,李迎珍和杨景行都没挑出什么大问题,毕竟安馨有那么丰富的比赛经验,知道在赛事主办方所要求的范围内综合各方面因素去考量,首先得是自己擅长的,然后又不能是什么烂大街的。
不过自选作品安馨还没决定,因为这个会很关键。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 错觉
和许多比赛不一样,利兹对自选曲目并没有时间年代限制,但是又明显比较重视。选手如果有幸进入决赛,四轮下来,自选曲目的时间得两个小时左右。尤其是第三轮,全是自选曲目,决定着演奏者能不能就前六名。
勃拉姆斯、斯克里亚宾、德彪西,这几位在安馨的曲目库中排列在前,为了给评委好印象,路数又得丰富宽广一点,免得人家再说咱应赛教育什么的。
讨论了几句后,杨景行动了歪心思,笑问安馨:“敢不敢帮我打一下知名度?”
安馨略一讶异就呵呵笑,看看老师和同学,似乎等待建议。
李迎珍说:“下个学期出版乐谱,再给你写一首奏鸣曲,三首奏鸣曲,篇幅也比较合适。”
安馨管得宽:“协奏曲呢?”
杨景行说:“协奏曲没打算,出来也没销路,哈哈……”说得好像奏鸣曲就有销路一样。
安馨和喻昕婷都呵呵一下。
李迎珍继续说:“多体现一些你的特点长处,就放在第三轮,比较保险。我们目标也别定大了,保四轮争名次。”
杨景行看着安馨说:“毕竟高手如云,冒个险没准有效果,顺便便宜我。如果不想冒险,我建议你再选一套组曲,穆索尔斯基的还是别……”
安馨认真:“我不觉得冒险……”看喻昕婷:“你觉得呢?”
喻昕婷点头支持:“可以。”
李迎珍说:“现在才大二上学期,你比赛已经大四上学期,杨景行也不是今天的杨景行了。”
杨景行想着就忧心:“大四了,好伤感,我们都考研究生吧。”
安馨和喻昕婷笑,安馨还得意:“真考!我们就是师姐了,你还要大五。”
杨景行哼:“我钢琴系的,还准备连跳两级。”
喻昕婷还真信呢:“真的?”
李迎珍严肃警醒:“研究生那么好考?一样的勃拉姆斯,楚佳弹得怎么样?”
安馨立刻安静了。
李迎珍的意思是:“不要太早太乐观,我们也不是为了比赛而比赛……”
这些道理安馨都明白,还是要脚踏实地地去练习去拼搏。
三个学生从李迎珍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将近四点钟,遇到的老师还替喻昕婷能出国演出高兴,杨景行就想起来:“准备好钱,我帮你去换,想换多少?”
喻昕婷还没想好:“不想换多了,一千块还换不到一百欧元,好亏!”
杨景行说:“我记得我高中去玩的时候还剩两三百,你换个六七百,凑个整给你,不亏了吧。”
喻昕婷却摇摇头。
安馨说:“到一个地方前先把路线找好,免得出去找不对方向浪费时间,汉诺威和布拉格你可以好好玩。”
杨景行批评:“你还想这个,自己拟个计划表,我安排一下怎么配合你。”
安馨义字当先,继续对喻昕婷说:“加拿大的圣诞节肯定好热闹,我姐姐她们原来去旅游,说好多中国人。”
喻昕婷说:“他们说纪律好严,不准随便出去。”
安馨建议杨景行:“你去跟老师说一下就可以了。”
杨景行却说:“会组织集体活动,单独出去不好,人生地不熟。”
安馨好奇:“你们去旅游的时候去了哪些地方?”
杨景行说:“这些地方一个都没去,就看一圈各种大城市,又挤又闹……不像昕婷,还能在那边得到掌声。”
安馨嘻嘻,羡慕喻昕婷:“我们这一届,第一个出国演出的。”
杨景行刺激安馨:“你不是第一个出国的比赛的,但是第一个拿奖的。”
安馨心态好:“比赛不是目的,就当刺激自己练习了,不拿奖也有收获就行了。”
杨景行说:“昕婷也一样,别以为你现在可以放松了,要不是教授护着你,我都不想让你选普罗科菲耶夫,给你选拉威尔,门德尔松。”是喻昕婷不太感兴趣的。
喻昕婷有小委屈:“时间不多了……”
杨景行说:“给你布置一个简单任务……自己给协奏曲准备一段华彩。”
喻昕婷睁大眼睛:“呀!”
杨景行说:“就这周,下星期检查。”不都说华彩是即兴吗,一个星期时间准备应该绰绰有余了。
喻昕婷继续盯着杨景行,眉头紧蹙。
安馨鼓励喻昕婷:“你别脱离主题,找些段落呼应一下,对理解作品很有帮助。”
这些道理喻昕婷当然懂,可她还是不情愿:“我想练习……擅自加华彩,别人不喜欢,我加不好。”
安馨提醒:“他说行就行了,魏郡宇还敢说什么!”魏郡宇也在出国名单上,但是仅能指挥里昂的那场G大调钢琴协奏曲,然后就节约资金地回国,温哥华那场则交给较出名的客座指挥。想必魏郡宇不敢也没时间和机会在连立新的基础上动什么手脚,能基本还原就很不错了。
杨景行说:“我跟指挥和学校沟通……你可以参考一下馋猫练习曲的手法和结构。”
喻昕婷嘻一下:“依葫芦画瓢?”
杨景行无奈:“还是叫懒人练习曲吧。”
安馨建议喻昕婷:“自己也多想一下。”
杨景行又恐吓安馨:“你的曲子肯定不会简单,争取有点冒险的效果。”
喻昕婷高兴了:“哈哈……”
安馨也笑:“一杯酒喝得好呀。”
杨景行坦白:“看你去比赛能帮我出名才骗你喝的。”
安馨大方:“随便骗,欢迎。”
喻昕婷升级:“热烈欢迎!”
出办公楼了,杨景行说:“总之都加油,我先走了。”
安馨也会调皮:“老师再见。”
杨景行回住处打扫了一下卫生后就去接齐清诺,被王蕊她们告状,说齐清诺不顾大家死活给安排了四场新年演出,有一场还是去外省,还有一场月末的高雅艺术进校园。期末考试可都忙着呢,还以为有单位有编制了能过上轻松惬意的日子,真是看错老大了。
杨景行也是受害者,还怪女生们不够反抗精神,导致自己要时常孤家寡人了。
还好蔡菲旋是理解齐清诺的,说她这都是为了大家多拿点奖金工资好过年啊。
不管怎么样,圣诞节得来个聚会什么的,犒劳群众,这一点建议蔡菲旋又是支持的,还审视杨景行:“又去哪腐败呀?”
郭菱看得开:“别问,问了也是羡慕嫉妒恨,我们就空虚寂寞冷吧。”
王蕊和何沛媛两人充实亲密热乎得很,高声宣扬着要一起去看帅哥了,其实就是王蕊弟弟晚上有一场室内足球赛,高考生的放松,姐姐就带美女捧场。
先去吃饭,路上杨景行汇报一下工作,说看出来李迎珍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决定写一首奏鸣曲给安馨拿去比赛:“……当时不好意思打电话请示你。”
齐清诺无所谓:“我没意见……喻昕婷呢?”
杨景行说:“节目和场次都确定了……”
齐清诺看男朋友:“我是问,她有没有失去特殊地位的错觉?”
杨景行不明白:“也没多特殊……什么叫错觉?”
齐清诺咯咯,然后正经地说并不是多看好安馨:“……感觉李教授有点被你冲昏头脑了,天赋不能学习不能传染,如果结果不达预期呢?”
杨景行说:“那就都清醒一下。”
齐清诺笑:“你也要清醒?”
杨景行说:“我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面对你,总觉得自己的砝码不够重,算了,还是别清醒了。”
齐清诺嘲笑:“想写歌词了?”
……
吃饭的时候,鲁林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说小小还不肯上传视频,要精修一下,于是他只能从小小那下载原始版本,刚刚终于下载完了。为了下载这个,他动员帮会成员,发动游戏好友,还威逼利诱室友一天不准上网:“……我绝对是四大师粉丝,许维才下到一半,我叫他到我这来看,还答应出一半车钱,一下就试出来他不是你真粉丝!”
杨景行说:“维哥依然是兄弟,你当个帮主越来越恶心了。”
鲁林哈哈笑,问:“合成器真的有那么凶?”
杨景行说是:“……其本上都是合成器做的,当然还要靠我的技术。”
鲁林就说:“既然你这么不要脸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垫钱请人搞亏本,下次不好意思了。”
杨景行吓一跳:“还下次?我就是怕下次才故意弄得西瓜难听。”
鲁林咦嘿嘿奸笑:“你西瓜真的不要脸,亏我还为你打架。我同学来看都不信,鸡毛都说是电影配乐,老子一个打八个,差点没打赢。”
杨景行说:“放着配乐搞,技能全开,打出来。”学鲁林在游戏里的语气。
鲁林骂一阵,然后半认真地建议杨景行可以尝试去给电影配乐,他也觉得《死去活来》这种东西不够档次,对不起四大师的名号:“……得奥斯卡那个?叫什么?”
杨景行感叹:“比不要脸我还不是你的对手。”
挂了鲁林电话没一会,杜玲又打来了:“老子就问清楚,你是什么意思,你给一个见没见过的女人做音乐,把兄弟往哪放?”
对杜玲的变脸,杨景行想解释是徒劳的,杜玲更相信风哥,认定杨景行是为了小小才做配乐:“……老子也要,我要帮歌,是不是兄弟?就一句话!”
杨景行气愤:“你就威胁使唤我,你舍不舍得让章三写词,他写词我就写歌。”
杜林冷哼:“行!”
齐清诺有点羡慕友谊,可詹华雨和齐达维对她在这方面的审核是比较严格的,尤其是幼时年少,齐清诺现在看来,母亲对她的价值观灌输,虽然不势利,但也偏见的成分。
杨景行感谢詹华雨夫妇,女朋友的价值观是挺正确的:“……谨慎一点没错,我从来就不用担心你会上当受骗,也不用担心你工作做不好。”
齐清诺就奇怪了:“我妈怎么就放心你了?”
杨景行怨气:“放心呢,都不肯我带你出去。”
齐清诺咯咯:“……我本来以为你对朋友没那么看重。”
杨景行说:“不是不看重,轻重缓急……爱情幸福的时候,友情也跟着变可爱了。”
齐清诺呵呵,好像自己以前也不是很操心年晴的爱情,可是现在就挺记挂的……
杨景行这是自找苦吃,饭还没吃完章杨又打电话来了,说歌词已经写好,先念几句,风云天下英雄辈出,仁义无双剑胆琴心,搞得BOSS四脚朝天,西楚霸王不算个啥,瓜熟蒂落聚义堂前……
杨景行嘿嘿:“听你风字开头就预感到了。”
章杨得意:“简直是文思泉涌……你也是,害我!”
杨景行说:“你教杜玲点聪明,别上鲁林的当,是他害我们。”
两人合力骂了鲁林一通,不过章杨还是想好好完成女朋友给的任务,而且对自己的文采有几分信心,何况杨景行对歌词又没一点事先要求。
杨景行对友谊并没那么看重,和齐清诺回到住处,他就把电话静音了。
沐浴的时候,齐清诺检查了一下自己,虽然护垫上是干净的,但她并不确定例假已经完全结束,所以就不想脱内裤上床了,免得一激动啥的,弄到血了不好。
杨景行挺不好意思的,咋能独乐呢?不过既然齐清诺挺坚持的,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床开始,前面基本上还是老路数,还没进入杨景行放开手脚享受的阶段呢,齐清诺就再次猜测起来:“我估计应该完了,昨天晚上就只有一点,我早上垫的护垫。”
杨景行说:“我早说了,你不信。”
“我再去洗一下,等我。”齐清诺边跳下床还轻声咯咯一笑。
杨景行跟着关心:“外套披着,冷。”
齐清诺动作迅速,也不管姿势是否难看,不过确实有点冷,从卫生间出来再跳回床上后就钻进被子里:“……重新开始?”
照着俩人目前的标准程序完事后,齐清诺恢复理性,总结人真是各有不同啊,看科普的时候,说女生在例假前比较容易想,自己却是例假后比较有感觉。
科普文章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如果长时间内只享受豆豆高潮高潮的话,以后开始正真彻底全面的亲热后,会影响对本质高潮的感觉和追求。
杨景行对这种说法十分赞同,觉得很有道理,可齐清诺也就是说说而已,就算是真的,也不担心,已经够愉悦的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策宣
接下来几天,杨景行比较清闲,除了给三零六准备新作品还账,要给九纯帮写帮歌,此外也没啥硬性任务。
齐清诺开始有点忙,新年音乐会的准备倒是其次,毕竟就只有那几首曲子,大家都滚瓜烂熟了,可她这一所谓的团长有各种行政事务,开会居多。教育局和财政那边涉及到明年高雅艺术进校园的经费、宣传部那儿的市优秀文化单位的评选就要出结果,有各种程序。乐团明年就要开始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音乐季了,三零六不能当逃兵……
这些所谓公事,齐清诺和母亲有一些共识,就是她只跟着文付江四处看看,不做什么实际工作。詹华雨的切身体会是事业单位的工作不好干,不能急于求成,所以也不赞成齐清诺在近段时间为刘思蔓争取独奏演出机会。
星期三晚上,章杨就把帮歌的歌词给杨景行了,一方面章杨有些文字才华,一方面歌词这东西的门槛实在太低,杨景行立刻拍板通过。章杨却不想这么轻易,因为李玥的视频一经上传就成了大热门,几句文字介绍让鲁林风光得忘记了姓什么,章杨要找回场子。
杨景行上网和朋友们聊,还拉上齐清诺,齐清诺对章杨霸气又文艺的歌词给予高度肯定,有剑有诗,有魔法有情怀,杜玲却各种批判男朋友。
鲁林兴致很高,把李玥也拉进聊天群里面。李玥不太说话,但是大家热情招呼,杜玲还在私聊里提醒杨景行,张柔和鲁林现在是一句话也没说了。
张柔来和杨景行私聊了:“你喜欢那个小小?”
杨景行说:“是呀,挺可爱的。”
鲁林动作好慢,私聊杨景行:“就说是你要我拉小小进来的。”
……
杨景行边妥善处理这事边给齐清诺截图,齐清诺笑归笑,但是对张柔表示一定的理解,所谓防范于未然也是可以的。
星期四上午,杨景行到公司,去策划部和谭幕闻周沈建三个人开小会,当然是关于戴清的。
策宣平时会用各种其实并不是那么有意义的数据或者现象去激励艺人歌手,而自己要保持冷静客观,可谭幕闻现在是真的觉得戴清有机会了,得赶紧抓住,如果抓不住,不出半年,又会回到解放前,以后就更难更难了。
谭幕闻虽然看起来有各种难,但是对戴清并没有什么怨言,而且总结《坐井观天》这个方案实在是非常成功,虽然现在看起来并没起很大的水花,但是毕竟投入只有那么多,而且目前各种情况都非常有利于后期工作的展开,余地很大选择很多。
谭幕闻觉得应该是因为甘凯呈的关系,戴清才对杨景行表现得“比较信任”,而甘凯呈不多过问戴清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实上这两年的沉寂或者沉淀对歌手来说也是好事,能帮助戴清认清一些现实情况。事实上在周沈建看来,甘凯呈已经做得非常多了。
杨景行说自己其实是从音乐的角度出发,把握了一下听众对音乐的需求,误打误撞吧,其实自己对策划这事并不懂。
音乐的事谭幕闻也了解,她从业多年,各种工作都干过,带的歌手也多,在她看来,大陆流行乐几十年来几乎没啥大进步,所以才一直被港台新加坡日本这些周边的先进发达又残酷的市场压得苟延残喘。
从戴清身上来看,她如果不是当时被半逼迫地狠下心来唱了《自相矛盾》和《死去活来》,还是一直走选秀时的那种想赢得满堂喝彩的路线风格的话,肯定是不会有出路的。走深情款款明亮高亢这个路线的人太多了,又太需要实力了。
而《坐井观天》的方案,简直是戴清遇到贵人,靠着周沈建精准的绝思妙想和杨景行的完美实施,让歌手从死胡同里转出来了,几乎已经看见康庄大道。看网上说的,好好一个这么有才华有抱负的歌手,就被公司逼得去唱那些口水歌。周沈建从心理学社会学角度的解释,这种引起强烈关注并留下深刻印象的方法叫什么什么效应。
现在的关键是下一步怎么走,虽然戴清目前自我感觉良好,谭幕闻却是紧绷着神经的,千万大意不得,要对歌手的艺术生涯负责啊,所以杨经理,你就别客气了。
从戴清签约开始到目前为止,厚厚的各种方案和文件或者统计就摆在杨景行面前,详细到头发长度衣服风格的歌手“出道地位”,现在看来简直有点笑话。
杨景行说:“我带回去再好好看看,争取能提点有用的意见。”
周沈建对谭幕闻说:“杨经理把戴清当自己人,这个我清楚。”
谭幕闻说:“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正好齐清诺今天也没时间约会,杨景行还真把一大摞资料往住处带,不过路上接到鲁林的电话:“帮歌还没搞好?我等着录音呢!”
杨景行求饶:“宽限两天行不行,忙。”
鲁林不屑:“你忙西瓜……这么一说,我要说四大师是个天才,有点说不出口了。”
杨景行笑:“我还以为你真有多不要脸。”
鲁林嘿嘿:“他们要采访我,我这个人本来比较低调,是个女的打电话,唉……”
杨景行哈哈:“你问张柔同不同意。”
鲁林好像蔫了:“女生有时候我真无语……真的采访我,健游公司,你以为和你开玩笑么!?”
杨景行羡慕了:“我没人采访,我要改行,我要当帮主。”
鲁林哈哈:“你想采访?行啊……”
帮主还真是风光,视频上传才两天,播放数已经达到近百万,比戴清的《坐井观天》红火得多。游戏公司的人联系了鲁林,说要安排一个专访,不过要先和他确认视频的配乐是不是真的原创。
杨景行哈哈:“我要说不是,你心凉半截。”
鲁林说:“我上过各种当受过各种骗,就是没被兄弟骗过。”
杨景行笑:“我求你别帮主口吻,我不玩游戏好多年了。”
鲁林嘿:“那我准备说你深爱游戏呢,虽然不玩了也还难舍难弃……”
帮主对这个采访还挺看重的,既然游戏公司说到要聊一下音乐这事,杨景行就建议:“你可以说我看了录像热血沸腾,灵感挡都挡不住……”
鲁林哈:“不说你是音乐学院的四大师?”
杨景行说:“千万别提学校……”
鲁林不傻,听杨景行各种交代,咂摸出味来:“你鸡毛,是不是觉得给兄弟配个乐丢人了!?”
杨景行解释说自己其实觉得很骄傲,但是要防止学校和公司知道,否则都要说他不务正业。
鲁林高兴了,威胁杨景行不该快把帮歌写出来,就到浦音来敲锣打鼓宣布四大师给游戏配乐了。
晚上和齐清诺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这事,齐清诺好奇的是鲁林敢不敢在采访中夸奖感谢视频的作者。
为了朋友的爱情幸福,杨景行说帮歌写完就让齐清诺录一遍了给鲁林他们去学唱,放弃原来让小小李玥参与的想法。
星期五上午,杨景行在贺宏垂办公室和老师一起努力半天,用英语邮件妥善地回复了桑顿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的作品邀约。
贺宏垂其实是动心的,桑顿音乐学院的影响力在哪,说不定还能把杨景行的名声扩散到洛杉矶交响乐团这样的地方去。可杨景行刚开始接触协奏曲,还没创作交响曲之类作品的想法和信心。
贺宏垂很小心仔细,把学校的翻译都请过来了,生怕有什么词汇或者语境不对,影响了学校和作曲系的声誉,毕竟对方的邀约邮件是以院长的名义发出来的。
遗憾地回复了邮件,骄傲地送走翻译,贺宏垂还要和杨景行讨论一下编委会的事,当初龚晓玲被从编委的名单上取消了,虽然她自己很支持这个决定,但是贺宏垂心里一直不舒服,所以就想和龚晓玲一起完成自己的这部分。
杨景行要当个中间人,拿贺宏垂准备的大纲梗概去问问龚晓玲的意见,争取促成两人的合作,以后出书了,署名当然也是两个人的。
贺宏垂的考虑是:“你去,她应该不好意思拒绝,这事不怪你,她也没怪校长。”
杨景行答应得爽快,跟着就去找龚晓玲谈心,然后被看出来来者不善。龚晓玲也是有学术成就的,两本和声学的论著杨景行熟读与心,当场各种引用卖弄,让龚晓玲呵呵笑了,然后随杨景行一起去系主任办公室进行谴责。
学术进行了一阵后,杨景行想起一件事来,学校乐团的第一站不是在里昂吗,浦音和里昂音乐学院也算有点交情了,不知道学校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活动。
龚晓玲一眼看出来:“记着喻昕婷的!”
杨景行嘿:“不是,我想出名想很久了。”
龚晓玲表扬:“你以后能留校当老师就好了。”
贺宏垂觉得吧,这事杨景行可以亲自去问问校长,作曲系和钢琴系,都不好过问这件事。
龚晓玲呵呵支持:“对,你直接去问,看看庆典完了,地位还在不在。”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阶段
下午,作曲系三位师生去和校长也是编委会主任开个小碰头会,主要是讨论学校负责的这几部分内容,当然,校长要高瞻远瞩统领全局。
对丁桑鹏的作曲技术理论进行全方面的分析,在国内做这事就该很有压力,何况现在还有了法语和俄罗斯语的出版意向,校长再次强调一定要精益求精,所以对龚晓玲的大度支持表示感谢。
除了把编委们团结起来把书编好,又要在校内外的合作和中外合作中体现出浦音人的水准,校长对杨景行的初稿内容也提出了不少细节上的建议,显然已经仔细研究过。
讨论完具有长远价值和意义的大事,校长主动说起希望杨景行的作品在欧洲演出能获得足够好的反响,而且学校国际交流处已经在做或者在准备一些工作。
杨景行觉得学校的身份太大,自己一个学生晚辈可以不要脸,是不是可以自己的名义给里昂音乐学院的教授以及上次大师班的同事发一个邀请之类。
校长接教授显然都不确定杨景行又那么大的面子,不过答应让他试试,贺宏垂现场就想拟定邀请函的措辞,要杨景行说什么因为什么而遗憾地不能和乐团同行,希望贵方能给予支持鼓励……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已经可以下班,去停车产的路上,龚晓玲提醒杨景行对喻昕婷不要操之过急,揠苗助长不好,毕竟喻昕婷的性格和演奏都还青涩。
杨景行说自己只是想给喻昕婷一点信心和激励。
虽然下周六三零六就要跟着主团去外国语大学献艺高雅艺术,但齐清诺还是愿意把这个周末的时间给杨景行,杨景行当然是连星期五的下午晚上也不放过。
齐清诺已经上网看过鲁林接受的文字采访,说没觉得鲁林那么好文采,一问才知道,是游戏公司把所有问题给鲁林,鲁林再慢慢写回答。
采访中也提到视频音乐的制作,鲁林义气地为杨景行保守了秘密,但算是奉承了一下,说作者是热爱游戏的“著名音乐人”,不过并没引起什么人好奇。
杨景行打电话骂鲁林讽刺自己。
鲁林委屈,说是游戏公司的人软磨硬泡要他透漏点信息,他就只好把杨景行说的那个怕引起版权纠纷的理由抛了出去,对方就认定是这个音乐人是著名的了。
对齐清诺来说,更重要的似乎是:“喻昕婷准备好没?”
杨景行说:“这两天还没联系,等会打个电话。”
齐清诺笑:“联系?用得上这么中性的词吗?”
杨景行说:“我联系一下餐厅,留个好位子……”
齐清诺自己给喻昕婷打电话:“小美女……我这两天乐团忙没去学校,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护照签证办好没……别急,学校肯定有计划……小心水土不服,带点藿香正气水……能带呀,我们去台湾都带了……哪个航空公司……”
两个姑娘电话里还聊了蛮久,齐清诺谈笑风生的,说什么法国帅哥,喻昕婷那边好像也挺有兴趣。
杨景行也耐不住寂寞:“问她华彩准备好没,星期一检查。”
齐清诺就转述:“你们杨老师……这种自以为是狐假虎威的人我理都不理……”
吃完饭回杨景行住处例行程序,完事后齐清诺再次不平起来,说杨景行接受的服务可是仿真模拟程度很高的,自己的待遇可就差远了。
齐清诺抱怨自己这样独立自信聪明有文化的姑娘还得受封建余毒的困扰,可想而知社会进步并没多大,实在是应该好好追求进步思想了。
杨景行不要脸地觉得自己和齐清诺同病相怜。
星期六,计划有变,杨景行得陪齐清诺和年晴两人逛街吃饭,晚上再一起去酒吧。杨景行还没说怨言,年晴先还嫌他碍事,齐清诺居中调停,显得很公正。
成路已经把《隐藏瞬间》的编曲做出了粗糙版,还加了条键盘,虽然用得很简单,但对成路的编曲和演出经验而言算是突破。刘才敬说是大家的功劳,杨景行看了一下,除了鼓励没发表什么看法,让大家再继续努力。
星期天,杨景行上午陪齐清诺逛逛街,准备下午就回住处二人世界,因为晚上齐清诺要陪母亲去看话剧,有不少好演员的传统好话剧。
下午一点多,两个人刚吃完午饭,温饱之后思亲热,杨景行接到父亲的电话,杨程义语气比较冷静:“你爷爷住院了。”
杨景行也没惊慌:“怎么了?”
唉,老革命同志以为自己金刚不坏,打太极练气功,明明高血压还坚持洗冷水浴,今天就摔倒在浴室并且昏迷了,九纯的检查结果是脑溢血,现在正抓紧着往曲杭送。
齐清诺看起来比杨景行紧张:“怎么办?
杨景行说:“先送你回家。”
齐清诺皱眉果断:“我帮你去收拾下东西!”
回住处的路上,说起爷孙感情,杨景行坦言自己的爷爷以前因为工作的原因结合上自身的革命工作者素养,老人并没有对家人表现出多少关爱:“我爸下海做生意,有一部分原因好像也是和他赌气,不过幸好奶奶很传统……我奶奶当时拿老两口的积蓄资助我爸,我爷爷很不同意。”
齐清诺觉得杨景行家的情况和自己外公外婆那边有点类似,而且感觉自己外公外婆都是大忙人,对子女的关心照顾都不多,不过要互相理解,时代原因嘛,而且人的精力和能力有限,不能要求一个人处理完焦头烂额的国家大事了还能对家人关怀备至,而且:“……总是血浓于水!”
杨景行说:“我不是抱怨,只是喜欢肉麻点的家庭氛围。”
齐清诺呵一下:“感觉到了……给我妈打个电话。”
杨景行建议:“回去再说也一样。”
齐清诺当没听见,拿着手机用比较沉重的语气说:“妈,杨景行的爷爷病了……刚刚接的电话……说是脑溢血……好像是半昏迷……他正准备回去……不是九纯,到曲杭……嗯……不知道,看情况吧……明天宣传部去单位……”对杨景行说:“我妈叫我和你一起去曲杭。”
杨景行摇摇头:“不用。”
齐清诺就对电话里说:“他不欢迎我去……开车呢……哦……”把电话开了免提,放杨景行耳边。
詹华雨挺温柔:“景行,老人偶尔出点身体小毛病是难免,不用太担心。”
杨景行嗯。
詹华雨又确认一下齐清诺已经汇报的信息,再说:“你一个人开车我不太放心,让诺诺陪陪你,晚上我找人过去接诺诺回来。”
杨景行说:“不用,我还好。”
詹华雨似乎沉吟了一下:“那你自己注意着点……你们的人生已经开始进入这个阶段,许多事情要开始担当承受……”
齐清诺拿回电话不满:“这时候就别说教了……行了,我送他走了就回去。”
回到杨景行住处,齐清诺表现出能干来,帮杨景行收拾起东西好像都都清单了,考虑挺周全:“……你姨妈家方便吗……洗漱的就不用吧……电脑呢……记得加油,油箱不多了……买个电动的剃须刀吧……”
杨景行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爷爷,还笑:“越来越想带上你了。”
齐清诺不给后悔药:“你自己不要的。”
“你送的杯子带着。”杨景行退而求其次,又拉开抽屉,拿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纸钞:“我帮喻昕婷换的,你带给她。”
齐清诺问:“什么时候换的?”
杨景行说:“前几天上班的时候。”
齐清诺接过钱看了一下说:“我明天去学校。”
杨景行说:“还有华彩,你帮忙看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行。”
齐清诺看着男朋友,点头应承:“行……还有什么?”
杨景行说:“我看情况,如果有什么万一,下个星期不一定能回来,我不在呢,你别和年晴到处瞎跑,更不准一个人出去玩。”
齐清诺点头,皮笑肉不笑。
杨景行又说:“听说外国语大学也有外国男人,别瞎看。”
齐清诺呵呵一下。
杨景行也看着齐清诺的眼睛:“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我看过了,我觉得你的比喻有一点道理,不过我以后能为喻昕婷做的不多了,这次过后,我会把她和安馨都同样对待……我不想你再为这件事情不开心。”
齐清诺眼神勇敢表情恬静,保持了一会后突然笑:“有不开心吗?”
杨景行说:“没有,但是我应该有这种自觉性。”
齐清诺咯咯笑,突然张开双臂,做作夸张地拥抱杨景行,脸贴到杨景行下巴:“我陪你回去吧,我觉得你现在好脆弱。”很玩笑的语气。
杨景行嘿:“不是脆弱,就是更加觉得应该好好珍惜……”
“那就是我太脆弱。”齐清诺又显得很有感而发,松开杨景行,抱怨:“感觉自己就像爱情乞丐。”
“你真是打击我……”杨景行想要申辩。
齐清诺有点恼火地用力解释:“我是觉得自己不该为了这么点小许诺……太没志气了!”
杨景行说:“行了,别抬举我,要安慰我也换个方式。”
齐清诺很乐意:“说吧,想要什么?”
杨景行说:“让我送你回家,我从那边上外环,更快。”
齐清诺点头,左右看一下:“应该没什么了……”
送齐清诺回去的路上,杨景行四处打电话请假或者通知,说法还都不一样,多庞惜就说回家一趟,对老师就如实告知,对喻昕婷就说是爷爷身体不适。
喻昕婷好像也受惊:“啊……”
杨景行说:“诺诺明天下午去找你,华彩篇章让她帮忙看看。”
喻昕婷哦:“……是不是病了?”
杨景行说:“老人总会生病,你现在要关心的不是这些,养足精神坐飞机吧。”
喻昕婷轻嗯一声:“……那我把钱给齐清诺。”
杨景行说:“行,就这样,我开车。”
等电话打得差不多,路程都过半了,齐清诺还提醒杨景行:“和鲁林他们见面不?”
杨景行说:“再说吧。”
齐清诺笑:“想有人陪你。”
杨景行也笑:“给你打电话……再说也没这么严重。”
齐清诺怀疑:“不然为什么突然跟我……表白?”
杨景行说:“其实早想说,举得矫情。我现在理解谭东了……”
听了谭东的故事,齐清诺好像有点误会:“所以他是觉得这样的女生更实用?”
杨景行摇头:“更让他觉得幸福快乐。”
齐清诺笑:“那就好,我可不想靠这个取胜。”
杨景行提醒:“也不存在输赢。”
齐清诺点头:“一致……”
到自己家后,齐清诺也没争分夺秒赶快下车,看杨景行问:“如果有万一,你会不会哭?”
杨景行想了想:“应该不会。”
齐清诺还是说:“想陪你。”
杨景行说:“你现在是客人……”
齐清诺明白:“不让你家里知道我去了。”
杨景行说:“我知道。”
齐清诺勉强笑一下:“好吧……”伸脖子,给杨景行一个吻,开门下车:“路上小心。”
杨景行一路上打着电话,等他下午四点多终于赶到医院,迎接他的是手术室楼层外萧舒夏妯娌俩陪着奶奶,姨妈萧舒云也在,但是没像以往那样欢迎杨景行。
奶奶很落寞,看见孙子并不高兴,轻声而吃力地呼唤:“行行……”
老伴刚进手术室,奶奶觉得应该让孙子见最后一面,说能不能让杨景行进去瞧瞧,手术应该还没开始。
萧舒夏妯娌俩劝婆婆,杨景行也努力安慰奶奶,然后去消防通道找爸爸和叔叔。杨程广在抽烟,而且杨程义也点了一支。
把刚吸到嘴里的一口烟吐出来,杨程义问儿子:“见奶奶没?”
杨景行点头。
杨程义两兄弟开始一起跟杨景行说情况,爷爷是今天上午九点半被发现摔倒在卫生间的,有意识,但是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估计事发时间应该是九点。近十一点才赶到九纯人民医院,医院能力有限,也就能做个CT检查。
在九纯医院的建议下,杨家人尽快地联系曲杭,在杨程义朋友和杨景行姨妈的帮助下,下午两点多赶过来,开始全面检查,然后确定开颅的手术方案。
杨家人的效率已经不低,但是这边的检查结果和医生的说法都表示,情况很不乐观,病人出血量太大,术前已经是危重,就算保住命,术后效果也很难保证。
没有什么好消息,杨景行说:“我们先去陪陪奶奶。”
杨程义支持:“走吧。”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无常
杨景行拉开消防通道的门,让父亲和叔叔先进去,杨程广很快抬步小跑起来,杨程义一声低呼,也紧跟上去。
杨景行也听见了奶奶陡然而起的哭喊,他快步走着,跟在杨程义身后,看着两位中年男人有些踉跄别扭的背影。
两个身穿手术服的年轻医生面对家属,好像并没说什么,见了杨程义和杨程广才招手:“家属请这边来一下。”
萧舒云此刻也焦急:“脑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舒夏妯娌俩尽量照顾着要瘫倒在地的婆婆,老人满脸的痛哭相,但是已经没发出什么声音,手的拍打好像也是无意识的。
杨景行和父亲叔叔跟着医生走进旁边的一间简陋办公室,萧舒云也跟着。有几张椅子,但是都没坐下,医生开始说情况。
两个年轻医生并不是主刀的,他们口中的周主任初步诊断病人已经是脑死亡……
杨程义难以理解:“初步诊断是什么意思?”
医生还算有耐心地解释一下,而且显得知道这个病人也算是关系户,但是周主任是权威的,所做的决定也有站在家属角度考虑。
杨程义问:“是不是成植物人?”声音远没平时的底气。
医生继续解释……
萧舒云气愤了:“人还没死,怎么就没意义了?”
医生并不急,继续从自己的角度实事求是。
花了一些时间,杨程义两兄弟算是弄清楚状况了,然后就陷入了沉默。可能不管医生怎么说,在他们看来,现在依然是要他们来决定父亲的“生死”吧,可是医生也几乎把“生不如死”这个词说出来了,法律又是空白。
医生也显得理解:“你们和其他家属商量一下吧。”
杨景行突然开口,问医生已经说明过的问题:“我爷爷现在是不是什么也感觉不到?没有痛苦没有思维?”
一个医生点头:“是,理论上是。”
杨景行又问:“脑死亡确诊要多少时间?”
另一个医生说:“一般两天,观察和检查。”
杨景行点头:“谢谢,我们就在这商量一下。”
医生出去了,奶奶被扶了进来,老人哭着,几乎是求儿子:“你们要救活你爸爸,救活,是他把你们养大……”
杨程义着急:“妈,我们救,救!”
两个儿媳妇也连忙安慰婆婆,但各自脸色也都随着丈夫们的神色愈加黯然下去。
奶奶此刻是安抚不好的,男人们就让女人们先照看着,他们出来在空旷安静的走道里商量,杨程义杨程广两兄弟此刻都愿意凝视彼此的眼睛看了。手术是不必做了,这点很快达成共识,然后就不往下一步讨论,也不看彼此了。
杨景行朝父亲靠近一点,说:“爸爸……如果几十年之后你这样了,你想我怎么办?”
杨程义看儿子,好像没有因为杨景行不孝而愤怒,更多是惊讶。
杨景行说:“爷爷讲面子,我觉得,等确诊了,让他老人家有尊严地走吧。”
杨程广也吃惊地看着杨景行。
杨程义痛苦:“其实你爷爷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程广问兄弟:“跟妈怎么说?”语气明显是知道没有答案。
杨景行又插话:“骗过奶奶……不然她看着爷爷靠机器躺在那,更难过。”
杨程义长长叹气,好像摇了一下头,揉眼睛。
杨程广提议:“还是要和她们商量。”
杨程义点头,杨景行就说:“我去陪奶奶。”
萧舒云要独自承担起照看老人的责任,不过杨景行还是留下了,换母亲和婶婶出去。奶奶已经开始回忆爷爷的一生,是光荣的,是伟大的……
杨景行只能苍白地安抚奶奶,说她还有儿子儿媳,孙子孙女。
两对夫妻在外面十来分钟后就进来了,萧舒夏妯娌俩眼睛红红的像是掉了眼泪,但是没当儿子的那么明显。
然后杨家的男人们又出来,杨程义很艰难地对儿子说明:“不是怕照顾怕服侍,就算保着命,器官也要衰竭,本来身体就不好,年纪这么大,他要是感觉得到,更难受……”
杨程广看得更透彻一点:“没思想了,就没命了,那就是……”找不出形容词或者比喻。
方案确定了,瞒着奶奶让医院做脑死亡的确诊吧,然后让老人有尊严地去极乐世界……其实能不能坚持到确诊完都不一定。
生办公室签完字后,杨程义和杨程广还是要求去见见老人,杨景行也跟着。手术室外隔间里,老人戴着呼吸机,双目紧闭,心电脑电都在检测中。那个周主任还给家属解释了一下脑电图的问题。
杨程义和杨程广只能都站在病床右边,都弓腰看自己的父亲,看了一会后,杨程义先轻声呼唤:“爸爸……”
杨程广也模仿:“爸爸。”
杨程义又说:“杨景行来看你了。”
杨景行也呼唤:“爷爷,我来了。”
杨程义说:“您是个军人,一辈子活得有骨气有原则……”
可能是这个家属表现有点不一样,护士医生都侧目了一下。
两个当儿子的算是先轮番吹捧一下父亲,然后再艰难地引出家属们所做的艰难决定,当然是不想老人遭罪受苦……
说着说着,杨程义两兄弟都有点哽咽了,杨景行也没理会手机在衣兜里的又一次震动。
然后,病人被送去ICU病房,还是单间,之后才通知老伴。杨景行的奶奶配合医院工作,相信家人和医生的说辞,但总要哭啊叹。
萧舒夏跟儿子说:“你爷爷看起来比上午的时候还好了……安详了。”
奶奶开始责怪自己,上午的时候发现太晚,这让小儿媳妇难过起来。
杨景行的姨夫和表姐也来了,慰问打听之余,开始要尽地主之谊,安排晚饭和住宿什么的。
杨景行抽空给鲁林和许维回电话,鲁林是从家里知道杨景行的爷爷生病的消息,要表示一下关心。
杨景行的说法是:“已经不行了。”
鲁林问:“哪家医院?我们去看看。”
杨景行说不用了,有什么情况再联系吧。
齐清诺接电话很快,但是语气比较稳定:“怎么样了?”
杨景行说:“脑死亡,刚刚决定放弃治疗,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齐清诺也不懂,杨景行就详细点解释一下,齐清诺越听越沉默,很轻声地问:“谁决定的?”
杨景行说:“我提出来的,他们通过了。”
齐清诺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也好……这样其实最好。”
杨景行说:“我这个星期肯定回不去了……”
齐清诺明知故问:“回家办追悼会?”
杨景行嗯:“我们那边比较封建,估计要点时间。”
齐清诺呼吸轻缓但是不平稳而且声音明显:“你爸他们还好吧?”
杨景行说:“奶奶情绪激动,我爸他们比较克制,但是看得出来也挺伤心。”
齐清诺干笑一下:“你别这么客观。”
杨景行问:“你在干嘛?”
齐清诺说:“没事……就等你电话。”
杨景行说:“想你了。”
齐清诺说:“我明天下午……”
杨景行说:“不用,能想你就行了。”
齐清诺干呵呵:“现在我也感动不起来。”
杨景行笑:“这话把我感动了。”
沉默一下,齐清诺说:“那估计什么时候?”
杨景行猜测:“明天或者后天吧。”
齐清诺想着问:“喻昕婷给你打电话没?我没别的意思!”
杨景行说:“没,我等会给她打吧。”
齐清诺又干笑:“你表现得轻松点,别影响她情绪了。”
杨景行说:“没那么大威力。”
齐清诺又说:“我本来准备明天把她的华彩誊下来了传给你自己把关的。”
杨景行说:“你看看就行……最好听她弹一下,有时候喜欢硬来。”
齐清诺嗯:“有李教授,放心……准备吃晚饭没?”
……
齐清诺之后,杨景行先打给甘凯呈,本来计划下星期和策划部说一下戴清的事,看来是要失约了。
甘凯呈并不着急戴清,也不安慰杨景行:“你回家了给我打电话,葬礼什么时候办。”
杨景行说:“我们这边孙不孝祖,你不用去了。”
甘凯呈说:“少废话,你归我管……公司里?”
杨景行说:“不给别人添麻烦吧。”
甘凯呈果断:“那就这样。”
杨景行又打给喻昕婷:“喂……你出发前我回不去了,帮我给王宇晨她们带声好。”
喻昕婷问:“怎么了?”
杨景行说:“病情有点重,虽说生老病死,但我总要在身边才行……你爷爷奶奶身体好吗?”
喻昕婷说:“应该还好。”
杨景行说:“那就好,这个寒假可以回家好好跟他们说说,让老人骄傲一下,孙女都出国演出了。”
喻昕婷问:“那你……什么时候会学校?”
杨景行说:“还不一定,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在,欢迎凯旋。”
喻昕婷说:“那,是什么病知道了吗?”
杨景行说:“脑溢血,还在观察。你跟安馨说没?”
喻昕婷说:“下午说了。”
杨景行说:“好,那先这样,我挂了。”
杨景行只是打了些电话,杨程义比他忙得多,来看望病人的已经好几波了,虽然别人都挺理解地说好几句安慰的话就离开了,但是也要不停应付,电话也多。
杨程义一个电话打完后还要回来问儿子:“刚刚齐清诺妈妈给我打个电话。”
杨景行说:“听诺诺说的吧。”
杨程义微皱眉:“不要什么事……”话说半截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又去忙了。
萧舒夏终于找到机会和儿子单独说说话,先打听浦海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然后就试探性地问:“是你说……不给爷爷治了?”
杨景行点头:“……放心,你孙子不会这么不孝。”
萧舒夏瞪眼,又很快暗淡下去:“陪你爸爸多讲几句话。”
杨景行点头。
大人当然没心情没时间出去吃饭了,表姐王卉就邀请杨景行和她一起去给长辈们买点东西回来吃。
王卉比较关心表弟,还打听一下杨景行女朋友对此事的态度,因为她觉得这种事比较能反应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目中的地位。
外卖带回医院,也没人吃,奶奶是一点粥和汤也不想喝,虽然此时家属对各种危重通知已经有点麻木了。
至于休息,大家也没考虑,就在这守通宵吧,时不时就透过玻璃看看ICU里面,谁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呢。
陪杨程义把九纯县政府的打听慰问代表送走后,杨景行和父亲站在电梯门口,父亲好像没打算马上赶回病房外。
杨程义好像还没放弃希望:“你爷爷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心里有愧。”
杨景行没心没肺:“你都有愧,好多人没脸活了。”
杨程义又思虑一下,然后抬头对儿子说:“你去旁边找酒店开两间房,和你妈她们休息一下。”
杨景行说:“我陪你。”
晚上十点多,齐清诺给杨景行打来电话,简单问一下就挂了电话。
十二点多,杨景行和亲人们看着医生又一次急匆匆冲进ICU,和护士聚集到爷爷病床前,没啥实质性地忙活。
没一会,护士开始取掉病人的呼吸机和生命检测,医生黯然地转身朝外走。
杨程义双手捂住脸闷哼,而奶奶也意识到是什么事,用了好大力气才哭出来,儿媳妇也略微抽泣……
医生出来还是安抚一下家属,说病人走得很安详。
护士挺好的,把病床推出来前还整理了一下病逝者的遗容。
萧舒夏哽咽着安慰婆婆:“还好,没受磨……”
家属们挤在病房门口,护士把病床推出来,很有经验地让到一边,用默哀的样子让家属们上去宣泄自己的情绪。
半个小时后,大家才劝好最伤心的奶奶,让老人由杨景行扶着,亲人们一起送逝者去太平间……
这下可以都去酒店休息了,开了两间房,奶奶由两位儿媳妇陪着,男人们一间,杨程义和杨程广不得不开始准备接下去的事情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习俗
父亲和叔叔一起商量一起打电话,为爷爷准备后事,杨景行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听着。
杨程义以前本不是很注重给杨景行介绍关系较远的亲戚或者朋友的,现在他也边打电话边给杨景行说一下,是打给什么人,比如爷爷的父亲的兄弟的后代也是爷爷,更别说爷爷的妹妹了,虽然远嫁安徽,但是至亲……
凌晨两点多,吕老三赶来了,带来了孝布和许多其他东西,吕老三是个懂规矩也爱讲规矩的人,坚持和杨家兄弟一起批戴上孝布系上草绳,劝说没用,他也打着电话安排九纯那边的事宜。
毕竟是老县长过世,九纯县政府的意思是政府成立一个治丧和追悼委员会,杨程义和杨程广也接受了。
吕老三可不管政府不政府,都得按照规矩来。按规矩,现在就得去医院里找个地方烧纸钱,然后把老人的遗体移到专程带来的门板上去。
杨程义和杨程广都愿意接受吕老三的好意。
杨景行给母亲和婶婶送去孝布后,就跟着父亲几人出酒店。吕老三还带了人手,两个三十几岁的体面人,开着一辆越野车,后排座椅放倒,里面塞了一块现在几乎只存在于九纯丧葬铺子里的暂新旧式木门板,问杨老板是否要过目。
门板就明天再用吧,吕老三让帮手去开房休息,几个人步行去距离两三米的医院。
杨程义还是挺有素质的,决定就在医院的大门外旁边烧纸,吕老三说没有不妥,电话通知九纯那边也开始。
此时杨程广家中,除了女儿杨云和陪伴她的亲戚朋友,再就是吕老三帮忙安排的,烧纸钱放炮仗会弄得很大声势,让老人容易找到回家的路。
蹲着烧着值钱,杨程义和杨程广又跟父亲娓娓说道起来。
吕老三虽然戴着孝布但是没啥好说的,帮忙烧了几沓值钱后就和杨景行说话:“下午过来的?”
杨景行点头。
吕老三说:“孙不孝祖,不伤心,你爷爷一辈子风光享福,儿孙孝顺出息,走得无牵无挂……”
幸好是半夜,几个戴着孝布在医院大门外烧纸钱的人没引起什么注意,烧完了规定的扎数后,几个人就站在原地。
杨程义两兄弟现在也能在吕老三的帮助下梳理一下了,程序环节在吕老三口中说出来是杨景行好多都听不懂的术语……
再回到酒店,吕老三劝说家属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回了九纯,两三天里可就没什么机会合眼了。
去隔壁房间看看,奶奶还在伤心,萧舒夏没表现得娇弱,戴着孝布也没追求好看。
回到男人的房间,杨程义和儿子和衣躺在一张床上,不知怎么地就和另一张床上的弟弟回忆起年幼或者年轻时候了。
杨程义犯病:“有些事,你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来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
杨程广叹气:“……怪我,没看好。”
杨程义躺着摇头:“……杨景行,回家了,你就负责把那些远道而来的亲人安排好,镇上的宾馆酒店不够就到县里,我再安排车接送。”
杨程广说:“这些事我来安排。”
杨程义说:“我们两个人的事多,杨云是不是请几天假,两兄妹一起帮我们做这个事。”
……
杨景行不确定父亲和叔叔合眼的两个小时里有没有睡着,早上六点多,这两兄弟就一起起身了,洗漱了一下,劝杨景行再睡会。
浪费了好多早餐后,一大群九纯人就去医院,明显有些身体不支的就是奶奶。
遗体是放在架在推车上的门板上后运出来,再抬上灵车的。当儿子要跟着上灵车,不过杨程义本就没开车来。
奶奶被劝着坐上杨景行的车,母亲和婶婶当然继续照顾。吕老三安排杨景行上前,可以开快一点,不用等。可是奶奶是不是回头望。
九点,齐清诺打电话来时,杨景行已经快到九纯。
齐清诺的声调比较小心:“喂,还好吗?”
杨景行说:“走了,昨晚一点。”
齐清诺好一会才轻声问:“什么时候回九纯?”
杨景行说:“快到了,奶奶在我车上。”
齐清诺好像是用呼吸声在述说什么,然后真正开口也挺温柔:“那我不说了……等你电话。”
杨景行也柔声说好。
副驾驶上眼睛半睁半合的萧舒夏清醒了些:“谁的电话?”
杨景行说:“诺诺。”
萧舒夏只是点下头。
在九纯县城没有停留,直接去杨程广家。杨云似乎已经在布置成丧事规模的家门前等了好久了,两眼通红,站在杨景行车边,一声奶奶一叫,又哭了起来。
奶奶被扶下车,原地等着后面的车,哭势好像比昨晚还猛,两位儿媳妇表现出了应有的态度。习俗还有,亲戚朋友要表扬儿媳妇哭得好,人这么多,一片赞扬声,也是如今的要求比老人的故事中低了太多太多。
家门前贴着一张以县政协名义发的讣告:中国**党员,原江浙省九纯县长杨国匀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不幸于2007年十二月十日零点三十五分逝世,终年七十二岁……
还简单吹捧了一下老革命的生平,虽然奶奶透漏爷爷去打仗的时候已经是停火期,后勤好得很,子弹还拿来打野味了,可是讣告上完全是另一种声势。
治丧办公室的名单也公布了,十几个人,杨景行认得几个名字,都是当官的,不过现在在现场的,似乎只有两位,还在任上的政法委书记看样子是真沉痛地慰问家属。
杨景行收到齐清诺的短信:我跟她们说了,都叫你节哀顺变
杨景行给李迎珍打了简短的个电话,李迎珍很是惋惜。然后没多久,杨景行就接到了安馨的短信,安馨说得挺好,文绉绉的。
喻昕婷的短信来得晚了一点:祝愿你爷爷在天堂好,你别难过,你是他的骄傲。
杨景行都快速回复谢谢。
准备好了,遗体下车,有讲究,政府的治丧人员也懂,然后就开始习俗了。
遗体先抬进家中,要洗脸洗手脚,换“老衣”,这些都是儿子女儿的事,还要避外人。杨云没跟进爷爷奶奶的卧房,杨景行则帮忙端水盆,拿了下毛巾。
接下来,又是烧经,包灰,拿路费,然后烧香、挽留、遮面、转向……
转移到设在旁边空地的灵堂,道士的团队开始自己的工作,好多人看热闹……
午饭前时分,入殓了,萧舒夏在哭势上有点落下妯娌的下风。
治丧委员会和家属商量了一下,道士给个参考意见,最终决定追悼会就在后天举行,大后天下葬。
到这个时候,杨景行已经认识了好些人,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亲密关系,不少人还有心情打听杨景行认识什么歌星,能弹什么歌曲呢。
午饭还是要吃的,镇上的酒楼里摆了十几桌,到后天,肯定就不是这小地方能解决的了,肯定得来露天大场子。
杨程义和杨程广没空好好吃饭,感谢这些听到消息就来表示关心提供帮助的亲戚朋友,然后两人合力列出一个大名单。不管那些远房亲戚怎么看待杨家,这种时候该报丧的一个都不能拉下。
被催促着扒了几口饭后,杨景行就去和宾馆或者所谓大酒店谈生意了。这些经营宾馆的人都很有生意头脑,早就掌握了商业信息,只有二十来间房的也想要把杨家的生意都揽下来。
杨景行边忙活边给齐清诺打电话,估摸着,自己似乎周末就能回浦海了。
齐清诺说:“我妈说这时候你要多陪你爸。”
杨景行说:“这个我会注意。”
齐清诺问:“她们给你打电话没?”
杨景行说:“王蕊之前打了一下,我忙没接,回了条短信,也收到几条短信,还没回。”
齐清诺说:“我帮你说……我到学校了再告诉喻昕婷。”
杨景行说:“李教授跟她们说了,都发短信来了。”
齐清诺干笑:“我傻了。”
杨景行温柔:“我都没事你傻什么,在我们这叫喜丧。”
齐清诺说:“喜丧,都是这么说吧。”
杨景行说:“九纯标准高,我也今天才知道。首先,老人要年过古稀,其次,要善终,还有,要全家福,至少孙子要成人成亲了,我幸好有你。”
齐清诺笑得稍微有点状态了,但也短暂,又问:“吃饭没?”
……
晚些时候,杨景行奉命去接已经快到九纯的姑奶奶,他上一次见姑奶奶还是三年前,但是通上电话后,亲情却没显出一点生疏。
九纯城区的一些公告栏里也贴上了讣告,车站外也有,这也算地方特色。
路上和等姑奶奶的时候,杨景行又先后收到郭菱和何沛媛的安慰短信,这就算是把三零六集齐了,他抽这点时间全部统一回复表示感谢。
大巴抵达,杨景行守在车门口,恭迎没什么变化的姑奶奶,姑奶奶并没有很悲伤的样子,还夸奖杨景行长大长高了。
姑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杨景行见过,女儿和女婿这是第一次见面。男人们穿着超市买的西服,女人穿金戴银,但看得出并不优越。
杨景行对长辈们挺亲近,帮忙拿行李包,扶着姑奶奶上车。表叔还记得两年前杨程义带着父母去安徽的时候就开着杨景行的现在的车,表婶感叹杨景行比自己儿子高好多。表婶的儿子在江夏读书,都大三了。
所谓至亲,表叔也是今天才知道杨景行也还在读大学,不过音乐学院是什么东西,姑奶奶的女婿猜测:“肯定是一类本科吧?”
到了后,按规矩办,杨程义和杨程广跪地迎接姑姑的到来,表叔几人则接过孝布戴上。姑奶奶先是肯定晚辈对哥哥的孝道,然后就去灵前表现悲伤,感觉之前的平静都是在积累情绪。
不用杨程义吩咐,杨景行就问表叔他们吃饭没,说不饿就是没吃,就先送去宾馆放下东西拾掇一下,然后再去饭店吃饭。
表叔这边还没安排好,萧舒夏的电话又来了,说和小姑子说上话的奶奶此刻抱着孙女,又急切召唤孙子,感觉是间歇性的伤心。
浦音真是太小了,老师们之后,魏郡宇都给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表示哀悼,然后短信什么的就多起来,同班同学不说,乐团的乐手们也表现出同学情谊。
下午五点过,齐清诺给杨景行打来电话:“中午耽误了一下,三点多才过来,幸好李教授来了……就两分钟不到,你电话里听一下?”
杨景行说:“好,让她弹。”
齐清诺就对喻昕婷说:“弹一遍吧,他在听……我开免提。”
喻昕婷说:“我从协奏曲的末尾几个小节开始……”
齐清诺说:“行。”
几秒钟后,琴声通过粗劣的通信音质传过来,喻昕婷从协奏曲的倒数第五小节开始,显得不那么突兀。
协奏曲的五个结尾小节之后,安静了两三秒,琴声再起,是协奏曲第二乐章第一主题的变奏,速度也快了点。
两分钟不到的华彩片段,喻昕婷在创作上比较大程度地参考了馋猫练习曲,可是因为篇幅和材料的原因,喻昕婷想多点表现的意图让音乐显得有些凌乱和松散。当然,对于一个普通本科生而言,这个作业还算是完成得挺不错的。
琴声结束后,齐清诺先是给喻昕婷说:“真的挺好……你觉得怎么样?”
杨景行说:“弹得好,写得也不错……我有几点意见,你们参考一下,李教授定夺。开头变奏好,比较惊艳,但是随后的过度有点生硬,不要那么急着去表现交替和弦。”
李迎珍好像事先言中了:“我就说吧。”
杨景行继续:“随后的一段三连音,弹得有点绵软,感觉没达到写作的时的初衷,重复八度在这就显得更不可取。”
李迎珍鼎力相助:“听好,心不在焉看什么!”
挨批评的应该不是齐清诺,她嗯了一声:“……这个我可以改一下,三度行不行?把速度变化体现出来。”
杨景行说:“可以,然后……”他岂止几点意见,简直是隔空开作曲交流课,齐清诺边听边分析商量,李迎珍则多是支持赞同,喻昕婷几乎没说什么话。
这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后,杨景行终于说:“差不多就这样。”
齐清诺说:“好,都记下来了,杨老师,马上就办。”
杨景行嘿一下:“辛苦了……先吃饭吧,你们两个合作效率肯定高。”
齐清诺问:“好……还有什么事没?”温柔关爱的语气不是问杨景行的。
果然,喻昕婷的声音:“没事了。”
齐清诺就换回正常声调:“你先忙吧,等会看情况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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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想好的
晚上八点多,刘苗给杨景行打来电话,开口算是温柔的质问:“你爷爷死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杨景行说:“又不算什么好消息,平京冷不冷”
“太干,用唇膏嘴上还起皮”刘苗很是抱怨,又说:“我妈刚打的电话,你回家了”
杨景行说是:“早上到的,家乡天气好。頂点,.”
刘苗有气愤了:“狗屁家乡,不是你,我们就不会你给雪雪打电话她给你打没”
杨景行说:“没呢,你们最近见面没”
刘苗鄙视起来:“北大压力大,不像我们,整天无所事事混日子。”
杨景行说:“压力是自己给自己的。”
刘苗又幸灾乐祸起来:“狗屁,她以前当尖子当惯了,现在不能面对现实。”
杨景行问:“你有没不习惯”
刘苗不屑:“我,保持水平,中等偏上,低调行事。”
杨景行呵呵:“那就好,表扬。”
刘苗不屑一声,再问:“你一个人回去的”
杨景行嗯。
刘苗嘿:“哭鼻子没”
杨景行说没有。
刘苗突然奇想:“你给雪雪打电话说一下呗。”
杨景行关心的是:“这个语气助词哪学的好可爱。”
“滚”刘苗正常化,“你就假装有点伤心,要她安慰你。”
杨景行不给面子:“现在没心情。”
刘苗软了一些:“行,算了,我跟她讲。”
杨景行说:“你看,你也没安慰我。”
刘苗气愤:“你无聊不无聊,这时候还开玩笑那行,你去逗逗雪雪,她压力真的有点大。你放心,我绝对不穿帮,我假装不知道,等她再给我打电话,我就表现出一点嫉妒”
杨景行问:“你学新闻还是学演戏啊”
刘苗问:“你们多久没联系了”
杨景行说:“没多久,她生日还打电话了。”
刘苗就提醒:“一个月了,你不觉得不正常,你还不主动点你不知道女孩子会矜持会胡思乱想”
杨景行说:“不努力学习才容易胡思乱想。”
刘苗气得叫:“杨景行,我什么时候害过你是吧”
杨景行说:“我现在没心情吵架。”
刘苗更严正:“告诉你,她生日那天又收到好几个男的的礼物,那个赵什么屁霄还是当我们面给的”
杨景行惊喜:“北大的男生这么浪漫”
刘苗继续:“平时叫她和我一起骚扰你,都不肯。”
杨景行感激:“表扬雪雪。”
刘苗安静了一下,冷声问:“你一点不在乎是吧”
杨景行说:“在乎,衷心希望你们遇到的都是好男生。”
刘苗挂电话了。
杨景行给刘苗发一条短信:快放假了,加油考个好成绩,回来请你吃饭。
没回信。
没过多久,电话又响起来,齐清诺打来的:“再听一遍。”杨景行又放下手头的事,要去楼上找个房间求安静点。
齐清诺也关心下这边:“晚上不回家”
杨景行说:“等一会再送我妈回去换下衣服。你们这么认真”
齐清诺说:“和演奏家合作作曲的过程很享受,我终于体会到了。”
喻昕婷的声音挺小:“你们才都是演奏家。”
杨景行问:“她们都准备好了吧”
齐清诺说:“随时可以出发了,护照机票都是学校先保管,估计过去了也没时间逛,说是开会的时候说得比较夸张,跟坐牢一样。”
喻昕婷补充:“不守纪律要处分。”
杨景行说:“行了,演奏家来一遍吧。”
齐清诺丑话说前头:“仓促之作,小美女也还没练,杨老师多担待。”
杨景行嘿嘿:“谦虚了行了,开始吧。”
喻昕婷的声音比白天精神一些:“我还是从结尾开始弹。”
齐清诺也有事做:“我翻谱。”
杨景行听了两分钟没说话,那边也只有琴声。说是和喻昕婷合作,齐清诺肯定谦虚了,整个华彩片段在白天的基础上所取得的进步,应该比较大地超出喻昕婷的创作能力。
喻昕婷只是靠着钢琴系学生对琴谱的储量,照着馋猫连续曲去模仿堆砌,而齐清诺则是作曲系的优秀代表,她动脑经用才华了,甚至是尽力了,毕竟只有这么点时间。
经过齐清诺的修改,乐曲的主要材料没什么变化,也还是保留有点炫技的特征,但是整首曲子的细节上顺畅自然得多了,装饰音切分音之类的对用得算得上精妙,甚至还有新创的乐句也好听而夺耳。
打个比方,就是喻昕婷用普通中学生的文笔写了一个有些戏剧性的故事,齐清诺再重新用文学家的素养和情怀去复述这个故事,都不能说是修改。
琴声结束,把掌声应该是齐清诺的,她问:“怎么样”
杨景行说:“昕婷,这一晚上你就当是跟齐老师学作曲了。”
喻昕婷嘿笑一声,齐清诺不满:“什么意思”
杨景行问:“你作业做完没”
齐清诺问:“什么作业和毅庄诚别这么小气,协奏曲是大作,先开始创作,哈哈”
这下轮到喻昕婷问了:“什么”
齐清诺实诚:“他吃醋了。”
喻昕婷好像轻啊了一声,杨景行说:“很好,作曲九十五分,演奏八十分。”
齐清诺立刻怀疑:“不对啊,你对小美女要求比我高啊。”
喻昕婷解释:“是我没弹好,表扬你的,批评我。”
齐清诺哈哈笑。
杨景行说:“也没批评你,高分了,作曲也有你的成绩行了,你找时间多练几遍,什么时候在请齐老师吃饭。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喻昕婷哦。
齐清诺说:“那我也回家,等会再打电话。”
杨景行说:“小心开车,昕婷也早点休息。”
齐清诺拜拜。
杨景行刚下楼,夏雪又打电话来了:“喂”
杨景行大嘴巴:“苗苗刚刚跟我打电话,说你有点冷落她了。”
夏雪呵一下:“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走的”
杨景行说:“昨天晚上,脑溢血,比较突然。”
夏雪沉默一下,叹口气:“也好,我外公原来生病的时候,受了很多苦。”
杨景行说:“是呀,都这么想。”夏雪的外公是在他们读初中时患癌症去世。
夏雪心疼:“你奶奶很伤心吧。”
杨景行说:“能挺过去。”
夏雪嗯一下:“苗苗瞎说些话,你别忘心里去。”
杨景行干笑一下:“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谁跟谁啊。”
夏雪呵一下:“我的意思是,打电话有时候不像面对面,意思可能传达不准确,有时候其实是开玩笑的。”
杨景行说:“就算是真骂我,我也当开玩笑,向来如此。”
夏雪沉默了一下突然提高音调到少女风格:“不说了,越来越见外了,没你演技好”
杨景行呵:“还有一个多月放假,准备期末考试没”
夏雪说:“进校就在准备,都还好。”
杨景行说:“别拉苗苗太远,她最小气了,还讽刺北大怎么怎么了。”
夏雪咯咯笑后止住:“我告诉她”
杨景行说:“谁怕谁,我也有你的把柄,你说她说瞎话呢。”
夏雪呵呵:“那好,我们都下不为例。”
杨景行说:“好我没什么事,不早了,别自习了,早点回寝室休息吧。”
夏雪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自习”
杨景行说:“教室走廊和寝室的回音不一样其实是我猜的。”
夏雪说:“猜对了不说了,拜拜。”
快十点的时候,杨景行就和母亲一起回自家,上车后萧舒夏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你晚上别上来了,就在家好好睡一觉。”
杨景行怀疑:“你要我多陪陪爸的。”
萧舒夏犹豫:“有这么多人在。”
杨景行说:“再多人代替得了老婆儿子。”
萧舒夏瞠目儿子:“爷爷死了你不伤心”
杨景行说:“想好的,爸妈在,还能陪大半辈子。”
萧舒夏皱眉,透漏杨程义对儿子的忧虑,因为杨景行昨天问了“如果你这样了希望我怎么样”这样的怪问题,杨程义也没空闲好好思索,就跟老婆吐露了一下。
杨景行向母亲道歉,说自己当时也是又急又悲昏了头。
萧舒夏松口气:“让你奶奶知道了,该多伤心。”
杨景行说也是自己的爸爸好,要是自己的儿子说这种话,必须打断他的狗腿。
萧舒夏斥责儿子不准再说瞎话,然后又联想起来:“你爷爷二十八岁生你爸爸,你爸爸二十四岁生你,你奶奶好像是二十岁就生你爸爸,四十四岁就抱孙子了。”
杨景行说:“你看着顶多三十四。”
萧舒夏这时候有原则不虚荣:“你妈马上四十二了”再看看儿子,想起来更气愤的:“你还读五年的,我都老了”
杨景行嘿嘿。
萧舒夏又和蔼起来:“诺诺怎么跟你说的”
杨景行说:“这两天对我挺好的。”
萧舒夏警觉:“平时不好。”
杨景行说:“平时也好,这两天更好”
母子俩在一起好像都没有多伤心,不过到家后,萧舒夏还是提醒杨景行,这一周内都不准刮胡子剪头发。
杨景行先给齐清诺打电话,互相温柔了几句后说起华彩的事来,杨景行觉得齐清诺也太尽心了:“让你把把关,你帮忙作曲了,之前还以为你有吃点什么小醋对喻昕婷有成见,我太小人之心了太看得起自己了,真是对不起诺诺的心胸。”
齐清诺咯咯:“两回事下午的电话是李教授要打的,其实当时我心里比较反感。”
杨景行说:“我有猜是教授的意思,但没想到你会反感。”
齐清诺呵呵,又说:“喻昕婷的钱我没拿,估计她花不完,回来了退给你再说吧。”
杨景行嗯:“你那套快速琶音配合得挺精彩,旋律线条也好,钢琴的底子没丢嘛。”
齐清诺不以为意:“还行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不谢谢我”
杨景行不同意:“怎么是帮我,也是你朋友。”
齐清诺开怀哈哈:“你这角色转变真快我跟我妈说老干妈要去,她好像有点小意见,可能是觉得我们都没去。”
杨景行惊喜:“这么说是有点认同我了”
齐清诺咯咯:“我有点想你。”
杨景行说:“我赢了。”
齐清诺呵呵:“不说了,你早点洗了早点过去。”
杨景行肉麻晚安。
洗完澡换了衣服,母子俩又往杨程广家赶去。路上杨景行又收到一条的短信,他拿手机瞄一眼,是王蕊的:阿怪,你要好好的,我们等你回来。
萧舒夏坚信儿子看不清楚,要帮忙阅读,杨景行小气不同意,那怕萧舒夏生气了。
再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饭店的人都在准备宵夜了,杨程广和杨程义被大家劝着去认真吃点,还要守灵呢,身体要紧啊。
治丧办公室的现在人毛没见一个,还是吕老三和五哥六哥这些人讲义气,杨景行就当他们的助手,功劳甚至分庭抗礼,得到了不少表扬呢。杨程义沉痛之余,偶尔也有欣慰的神色。
这一晚,杨家两兄弟轮着一人趴了三四个小时,挺讲卫生的杨程义不光没洗没换,对灵堂里的烟和灰也毫不在意。熬着夜,杨程广却没抽烟了,随着这个时候老婆女儿一定不会唠叨他。
第二天,杨家人更忙碌了一点,因为准备的事情变多了,远一点的亲戚也来得更多了。但是还好,似乎事情都变得比昨天更有准备有条序了。
下午,杨景行接到甘凯呈的电话:“对不住”
真是麻烦,张彦豪不知怎么地起了疑心,就找甘凯呈打听,甘凯呈虽然任性但不能让杨景行被老板觉得他没把自己当宏星人,就说自己没留意,张彦豪还真是关心员工,就联系了齐达维,现在公司都发通告出来了。
甘凯呈问:“你老岳父给你打电话没”
杨景行说:“没,我也没跟他们说要保密这事。”
“也不好瞒他,老板啊”甘凯呈又觉得公司这些走过场的虚情假意简直恶心,然后又想出办法来,他要申请作为公司代表来九纯慰问杨景行,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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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规矩
十二月十二号星期三,杨国匀同志的追悼会将在午后十二点五十举行。从天不亮的六点开始,鞭炮和礼炮就无间歇地整耳欲聋,镇上居民估计在心里骂娘。
上午十点不到,小镇上就堵排起看不到头的车龙,简直有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意思。交警都来了,但是无济于事。
花圈已经不可能规矩整齐地摆放,负责这事的人请示了后就把所有的叠在一起,当然,有些人送的还是要显眼地陈列出来。
负责收帛金的是杨程义公司的会计和萧舒夏的同事,一共三对搭档,每对一个记账,另一个收钱还赠毛巾。毛巾运了五箱一共一千条,吕老三还信誓旦旦绝对不够。
只要算是和杨程义他们同辈的,都可以去灵堂前磕头行礼,所以就也排起了长队。跪地谢礼的杨程义和杨程广根本没机会站起来,姿势还得标准。
杨景行在外面和治丧办公室的人以及吕老三的人忙活,那些萧舒夏不准杨景行接触的小年轻这会都显得沉稳干练,有组织有纪律。
一个小头目样的二十几岁男人还记得杨景行:“兰姐结婚的时候你抱出阁的”
浦音欧洲北美巡演团是中午十二点半的机票,经过经济舱里近二十个小时的辗转后,学子们将降落在里昂洒脱拉斯机场。
十一点不到,杨景行给喻昕婷打去电话:“到机场没”
喻昕婷说:“还在路上,出来半个小时了,他们说快了。”听环境音,学子们还是挺兴奋的。
杨景行说:“一路顺风,开心最重要。”
喻昕婷嗯:“我下飞机就,胡老师说里昂音乐学院要采访我们,要我准备,昨天下午才说。”
杨景行说:“法国人好糊弄,你就学他们,云里雾里不着边际瞎说就行了。”
喻昕婷嘿笑一声:“昨晚教授教我了,应该还好。”
杨景行说:“我们都是教授的好学生,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喻昕婷嗯,又疑问:“你”
杨景行说:“我还好,今天开追悼会,明天早上就下葬,过头七了就回学校。”
喻昕婷哦:“好。”
杨景行说:“不说了,你玩开心点。”
刘驰伟夫妇一起来的,刘驰伟也去灵前磕头了,出来后警告杨景行,刘苗放寒假肯定是又要取道浦海的。
夏易臻是随公务员的团,没多和杨景行说什么。
十一点就开午饭,地点在土特产公司的巨大晾晒场,距离灵堂有半公里路程。本来准备了三两中巴一辆大巴来回接送,但是现在车子是寸步难行,吕老三就拿着扩音器四周跟大家道歉,麻烦大家步行。
十二点过一点,治丧办公室的人也来了几个,现任县委副书记亲自献花圈,然后大家开始官民配合整顿现场秩序,准备召开追悼会了。
近十二点半,六哥莫兆杰亲自来拍拍杨景行的肩膀:“人来了,几十个花圈”
杨景行去迎接,甘凯呈、庞惜、杜林、黄伟良加司机一共五个人,正看着人摆放花圈。莫兆杰夸张了,也就十几个花圈。张彦豪的,各部门经理携部门同仁的,庞惜、安卓、程瑶瑶、童伊纯、戴清、唐潇晓以及陈司机都是以个人名义。
杨景行有些感激:“黄经理,林姐,陈哥,辛苦你们了。”
杜林诚恳的表情:“别这么说,应该的。”
黄伟亮扶杨景行的肩膀:“事发突然,好多人走不开,公司就派我们来我们林姐昨晚半夜才赶回浦海。”
司机说:“早上七点就走,我开得也不慢。”
甘凯呈再补充:“买花圈等了个把小时,我说了,没用。”
杜林有点责怪甘凯呈的眼神,再对杨景行也不客气:“这我要说你了,怎么能免,今天这么多人,别人还以为你的朋友同事狗屁不通。”
杨景行讪笑一下:“总之谢谢。”
黄伟亮哈哈:“你也经理了,废什么话我们去鞠个躬。”可是看那边灵堂,似乎已经水泄不通了。
公司同事们还是齐心要过去,莫兆杰提醒:“我们这边的规矩是磕头,三个。”
杜林连连点头:“按规矩按规矩”
莫兆杰似乎存心戏谑这些大城市来的人:“你们是行行的朋友,按规矩是不用讲规矩。”
杜林笑:“要,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
莫兆杰明显江湖气:“请”
灵堂前外现在聚集的主要是重要人物,近距离的亲戚是少部分,县里和镇上公务员和生意伙伴更多一些。
杨景行先把同事介绍给政法委书记和吕老三,然后由他们带人去灵前,再介绍给自己的父亲及叔叔。
杨景行有点身高优势,在外面也能看见同事们到灵前轮流下跪磕头。杜林还要扶跪礼的家属起来,被人劝阻了后就弯着腰说了些话。
随后萧舒夏再送甘凯呈几人出来了,杜林对杨景行夸赞:“好漂亮的妈妈,难怪儿子这么帅气英俊。”
杨景行说:“我妈这两天太累了,不然更漂亮。”
萧舒夏确实累得没心思开朗社交,只能尽量礼貌周到,要儿子先带同事们去九纯吃饭休息,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家原谅,以后找机会弥补。
杨景行的同事们让萧舒夏去忙,不用操心这边,而且杨景行也这么说。
再次确认追悼会还有一刻钟才开始后,杜林说:“还来得及黄经理代劳了。”看去在吃盒饭的收帛金的人。
杨景行聪明:“这个真不用了。”
杜林又:“规矩要”
黄伟亮还开玩笑:“我现在是腰缠万贯”边去交钱边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来。
杨景行问甘凯呈:“我开几间房”
杜林摆手:“这些你别管,我们等会就回去别客气,来日方长”
杨景行点点头。
黄伟亮那边还没写完账,追悼会就在在县委副书记的带头下,在哀乐声中开始了。灵堂周围几十米内大概有四五百号人吧,灵堂里的整齐精致一些,外面的就零散一些,但是大家都端正站好了。
悼词挺长,县委副书记念得又沉重缓慢,起码持续了十来分钟,才开始默哀三分钟。虽然不是那么肃静,但是这一片这几天也就是这一刻钟里才有那么安静。
默哀结束,又热闹起来,尽管政法委书记还在倡导大家明天早上六点去随下葬队伍送行。
杨程义和杨程广此时也终于能站起来了,但是两人似乎都直不起腰了,杨程广去感谢或者送别同行,杨程义和萧舒夏几乎是第一时间出来和甘凯呈几人握手,十分感激,而且大家都很熟络的感觉。
提了一大口袋毛巾的黄伟亮又转达张彦豪的哀思,而且很正经具体地解释张彦豪确实有事脱不开身,也很是抱歉。
杨程义感谢张彦豪对儿子的关照,还有甘凯呈的提携:“他现在根本还不知道,遇到甘经理你们这样的上司,是多么大的幸运。”杨景行只是笼统地跟父母说过自己和甘凯呈的关系,不过昨天他收到甘凯呈的消息知道公司要排个小队伍来后,把另外几位也都给父母简单说了一下。
杨程义比萧舒夏更能理解一个厉害经纪人的地位,所以对没啥头衔的杜林也挺客气:“还不算走上社会,很多事理都不明白,一知半解,麻烦你们了。”
杜林却说:“你们这个儿子是真好不开不知道,今天明白了,这是虎父无犬子。”
萧舒夏就对庞惜关注一些:“谢谢你,杨景行经常说起你,帮了大忙。”她估计也是太累了,平时没这么真粗枝大叶的,不过杨景行面不改色。
庞惜也客气:“都是我该做了。”
杨程义和老婆一致,要杨景行送上司同事们去吕书兰的酒店休息或者四处看看,自己先忙完这里:“我和你妈下午再下去,现在实在走不开。”
宏星的人当然说不用,而且这就要告辞了。
杨家人实在过意不去,好说歹说,还是让杨景行送客人去吃个晚了的午饭。
甘凯呈他们是开公司的七座v来的,停在镇子东头,几个人还真是举着花圈走了不少距离。
杨景行的车现在是难以开出去了,就和同事们走去取了v,一起回九纯县城。
路上,同事们夸赞起九纯的山青水秀来,没想到离浦海并不多远就有这样的好地方。如果有机会,真应该来好好玩上几天。
然后又说起这一路的经历,导航基本不需要,只要一问起杨家的葬礼,似乎人人都知道,都愿意指路,说明杨程义口碑还不错。
那么多花圈是花圈店的人开车跟着他们一起送去的,而且大家刚去买花圈的时候,花圈店老板问都不问就知道是个送去杨家的大生意。
不过呢,回来还是要谴责一下杨景行,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跟公司说呢,反而弄得大家手忙脚乱的:“这个东西,你拿着”
杨景行接过打印的表格,似乎是公司有标准或者默契,张彦豪送的帛金是两千零一,经理们和歌手都是一千零一,常一鸣也是一千零一,此外还有庞惜、钟英文、兰静月和童伊纯专辑中合作的那些个音乐人,都是五百零一。
黄伟亮说也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标准,不知道这样表达哀思的方式合不合适。杨景行本来不知道,现在晓得一点了,九纯的习惯是帛金要少一点,很亲很好的朋友也就五百零一这样,一般都是一百零一。
黄伟亮知道了:“难怪收钱的人看我稀奇古怪。”
杨景行说:“是没想到我这么有面子。”
杜林抱怨:“就甘经理不给你面子”本来是计划送帛金的人人都送花圈的,可甘凯呈实在不愿等了。
甘凯呈是有气节:“他都不告诉我们,我们这么热脸贴冷屁股干什么。”
杜林哈哈,黄伟亮调停一下,2907201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文化
因为吕书兰又怀上了,迷信不便参加葬礼,所以她就留守在酒店里,不过就算没有婆婆帮忙,吕书兰还是搞好了排场,在杨景行的同事面前给足了杨家面子。&乐&文& {}.{}{}.{}
酒店的周围环境让杜林想起去过的几个地方,但是都没这好,算在城市又那么安静,空气清新,河水的干净程度简直媲美高原湖泊。几个宏星人现在都不着急了,还慢慢走走看看。
黄伟亮开玩笑问这产业是不是也是杨景行家的,吕书兰立刻大言不惭杨老板不屑这种小生意,不过杨景行来了,也跟自家的一样。
在打麻将和按摩之间,甘凯呈和杜林都更愿意按摩,于是就进了左边的包厢,里面除了好大的餐桌,还有四把宽大沙发。
主要的谦让发生在庞惜和司机之间,大家觉得司机今天最累,而且事关等会回程安全,再说了,庞惜和杨景行都是年轻人。
杨景行并不怎么关照庞惜,叫吕书兰不用再安排人搬沙发了:“自己平时注意休息。”
吕书兰呵呵:“没事,上一次是缘分没到,这个我准备好了。”好像要当母亲的决心能改变人的性格气质。
餐厅大堂经理周亦玉和服务员一起给客人看茶倒水,帮准备按摩的人挂外套,她转了一圈后来到杨景行身边,呵呵笑:“我看他好面熟呀,以前是不是来过”
甘凯呈受宠若惊:“初次到贵地,看错了吧谁有我这么帅”
黄伟亮侧目坏笑怀疑:“甘经理什么情况”
“你姓甘”到底是小地方又是关系职位,周亦玉这大堂经理并不是很专业,“对对对,想起来了,电视看过你,颁奖典礼,这个姓我以前没见过。”
杜林哈哈:“比电视上帅多了吧”现在的甘凯呈可没礼服加身还一头发胶。
周亦玉连连点头哈哈:“帅,帅哥”
司机也开玩笑:“小姑娘记性不好吧,多吃核桃,甘经理都这么久才认出来。”
周亦玉说:“我们和杨景行都是朋友嘛,有时候在电视上看见程瑶瑶、段丽颖啊,肯定多看看,看唱不唱那些歌,我记得好像是什么时候反正程瑶瑶得奖了的,唱豆蔻。”
甘凯呈半真半假地不要脸:“我奖比她还多,不说具体点我想不起来。”
庞惜有点心虚地说:“应该是五月份的音乐风云榜。”
周亦玉又想起来了:“对对对,音乐风云榜。”
吕书兰笑说:“杨景行就是我弟弟,看他能有机会和那么多好歌星好音乐人合作,我们都挺骄傲的你们慢慢聊,我们去厨房看看。”并督促按摩的人好好服务。
几个中年人才舒服了按摩十几分钟,吕书兰回来跟杨景行说要上菜的时候就招呼,最乐得享受的杜林立刻建议立马就吃吧,大家同意。
浦海来的人才不会稀罕什么十五年陈酿呢,不喝不喝,菜也够了,不要再上,吃不完浪费。
杨景行都不劝酒,吕书兰就提醒他:“你能喝呀,一人敬一杯嘛。”
杜林说得好听:“我们和杨经理都不是外人了,不用客气”
这顿饭吃得轻松,感觉好像这真成了个亲密小集体了,甚至一起调侃一下公司的其他人,比如业务部经理孙云宏的莫须有绯闻,或者制作部经理明德至曾经的糗事
侃起大山来,司机几乎坐了头把交椅,还讲几个带色彩的笑话,逗得服务员都花枝乱颤。
饭吃完再坐一会,看时间已经快三点半,同事们觉得该出发了,明天该上班的上班,杜林还要飞啊。
吕书兰和杨景行一起送客,说送完客人自己再送杨景行赶去镇上,杨景行断然拒绝,说什么都没肚子里的那个小不点大。
谢谢了吕书兰的招待,留念了九纯的良辰美景,宏星上车,庞惜走在最后,靠近杨景行身边很小声地问:“回去要不要安排晚饭”
杨景行点头:“看他们的意思,你帮忙安排一下辛苦了。”
庞惜点头,上车。
杨景行打车回镇上,没堵车了。和中午的时候比,灵堂里外现在好可冷清,几十号人三五成群聊天喝茶打牌,就只有香烛以及道士和他两个徒弟还在兢兢业业。
整理花圈的人还在忙活,太多了,一人多高地堆起来有好几十堆,几乎占满视野。鞭炮垃圾要用车清运,规模也不小,硝烟味依然浓烈。
杨家兄弟现在是坐在灵前的,和姑姑一家说着话,杨程义有点吃惊儿子这么快回来了:“别人情意到了,你不能不当回事,都要记着。”
杨景行点头。
杨程义说詹华雨前一会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你回学校带点东西过去。”
杨景行点头。
杨程义又和儿子确认帛金簿上的名字,都是连着的,从张彦豪到钟英文。
杨程义问:“公司总共多少人”
表婶他们对杨景行刮目相看了,程瑶瑶她也知道啊,饮料的广告语都记得
晚饭又可以在饭店吃了,亲戚朋友帮众也就十来桌人,杨景行又开吃,陪着父母叔叔婶婶,奶奶也有点胃口了。
晚上十点多,甘凯呈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说是宵夜酒足饭饱了,杨景行到浦海记得给庞惜报销。
杨景行劝:“你快点回家,别拿这事当借口。”
甘凯呈呵呵:“冷静一下你说我要移民了,我死了谁去啊,谁记得我”
杨景行说:“等你要死的时候,说不定都能空间穿梭了,我去。”
甘凯呈不是想要谁记得自己,而是感动于民族文化。移民的理由太多太多,甘凯呈笑说说看过见过太多移民广告,可是不移民的理由一条就够了。
再说了,甘凯呈觉得自己也是没了锋芒不再呼喊自由平等的时候了,何况自己还不算多么底层的弱势群体,也没受过什么大委屈,子女教育的问题也不存在了,而且说不定未来会越来越好呢。
杨景行担心了:“你别犹豫啊,你不走,我什么时候能出头”
甘凯呈哈哈
这一晚,杨程义和杨程广都没睡,不过陪伴的人也多,杨景行在其中。
凌晨四点,道士们又开工,杨程义好像又悄悄掉眼泪了,因为送葬的人陆续来了。其实地方法规是要求火葬的,土葬就得罚款。九纯这块,家家都愿意交罚款,杨家估计罚款都不用交。
有情义的人还是蛮多,天没亮的冷冽中,灵堂里外又热闹起来,除了镇上的,也有好多是从九纯开车上来,不少人兴致勃勃看道士们这几天以来的表演。
地方习俗,抬丧的人得是泥水匠,一共要八个,这难不住吕老三,带来的都是身强力壮的。
给棺材梆绳子支抬杠的过程和方式方法都很有讲究,得专业人士来办,在道士的指挥安排之下。
此去杨国匀早几年就给自己看好并买下的墓地有两三公里公路和几百米小路,所以现代人还是变通一下,把棺材抬上道士处理了的拖车,抬棺的人不松手,保持姿势到了后再抬下车。
只有一辆中巴和十来个小车,于是更多的人选择了在灵堂外目送逝者。还有两辆渣土车,运送的是压缩捆包的四五百个花圈,这些花圈会放在墓地。占地方占不了多久,四九过后,花圈店的人会去回收的。
杨景行的车在灵车前面,载的是道士们,一路上都在诵念什么。几公里的路走了一刻多钟后,车队停住,一排双闪鱼肚白的黎明中依然明亮。
吕老三的人真厉害,这几天就把小路修砌好了,能让抬棺的人轻松好多。道士开路,抬棺上山,亲人们走在后面,几十号人又有点默哀的感觉,不过运花圈的人会辛苦点。
墓地也事万事俱备的,虽然杨家兄弟并没打算给父亲修什么豪华大幕,但起码的看上去像个样子。
下棺是十分严肃慎重的事情,除了仪式化,方位距离也得不差分毫。当道士终于点头,说可以开始起坟的时候,奶奶又哭起来,带动小姑子和俩儿媳妇。
八个熟练泥水匠一起来,真是迅速。奶奶到后面简直要去和泥水匠们拼命,不准再砌了。姑奶奶边哭边劝阻,同时还要表扬嫂子和侄子。
看样子今天也是个好天气,能遇见到太阳的时候,一坐新坟墓在这山腰平地上起好了,水泥未干。按规矩,明年修葺的时候再来立墓碑。
回去吧,想留也不行,回去了道士还有事要做,再说大家也要吃早餐啊。
近十点,杨景行给齐清诺,丧事算完结了,齐清诺也正好没什么事,两个人就有点回复正常状态,聊了好一会,尤其是詹华雨昨天还跟齐清诺打听杨景行对他们没来参加葬礼有没啥意见,齐清诺说没有,詹华雨居然让齐清诺再试探一下。
齐清诺说得乐:“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好累呀。”
杨景行说:“可你又不愿意做小女人。”
齐清诺咯咯:“我是不是能把你的幽怨当成甜蜜而不是遗憾”
杨景行说:“关键是别太聪明。”
齐清诺呵:“真想你了。”
杨景行说:“我也是。”
齐清诺说:“喻昕婷她们该到了吧”
杨景行更幽怨了:“我还以为你怎么想我,原来就这样。”
齐清诺咯咯咯,好像乐不可支了cc2907201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报道
一大家人一起收拾灵堂和心情,杨家兄弟挽留姑姑多玩几天,头七之后再回安徽。表弟表妹有事情忙可以先回去,杨程义到时候亲自送老人回家,按规矩也是得去看看的。
姑奶奶计划现在杨程广家待两天,再去杨程义家,萧舒夏表现出强烈诚意,要老人今天就跟着去家里,不是还要买些衣服鞋袜吗,婆婆也一起去吧。
十二点多,杨景行接到无号码显示的来电,是王宇晨的声音:“杨景行,忙吗哦,我们刚下飞机一会,喻昕婷的手机设置不好网络,就用我的,她还客气,呵呵。”
杨景行问:“那边天气怎么样”
王宇晨说:“下雨,好冷天都还没亮,车外面看不到什么东西,国内中午了吧晚点了四五个几个小时你家里的事情忙完没”
杨景行说:“差不多了,谢谢关心。”
王宇晨说:“那就好我给昕婷了,你们说只管打,我充了一千。”后一句应该是对喻昕婷说的。
“喂”喻昕婷好像不知道说什么。
杨景行问:“累不累”
“还好我情愿坐火车。”喻昕婷自相矛盾。
杨景行说:“到酒店了先好好休息一下,采访的事别担心。你和谁一间房”
喻昕婷说:“就和她。”
杨景行又问:“家里教授都打电话了吧”
喻昕婷嗯。
杨景行说:“那就先不说,节约话费。”
挂了后,杨景行又给运营商商电话,咨询质疑一下喻昕婷不能漫游的问题,留了喻昕婷的电话要求对方尽快处理。
午饭上,杨家两兄弟喝了不少酒,衷心感谢亲戚朋友,然后杨程义一家就带着奶奶和姑奶奶一家人回九纯。
到家后,杨程义洗了个澡倒头就睡,杨景行和母亲则带着奶奶和姑奶奶去逛街,感觉失去亲人的痛苦已经逐渐过去。
晚饭前,杨景行接到张楚佳的电话,张楚佳是从李迎珍那得到消息的,等到估计杨景行忙完了才打的电话,不过慰问之余更多的是恭喜,作品和学生都登上国外舞台了。
杨景行还记得自己是张楚佳的学生:“回学校的事,考虑好没”
张楚佳气愤:“你好不关心老师啊,我简历都投了,等面试通知呢。”
杨景行奇怪:“招聘还没发布啊。”
张楚佳哈哈:“简历邮给教授了,她到时候帮我投。”
杨景行期待:“好,明年我们就再续师生情分。”
张楚佳开玩笑:“估计不敢再叫你奇葩了”
晚上,杨景行又坐到了电脑前打开了作曲软件,不过也上网和三零六以及九纯帮聊了几句。
还和齐清诺视频,齐清诺惊诧于杨景行的满脸胡子,还截图发在三零六的群里,这些女生原形毕露,根本没什么人正真替杨景行失去亲人哀思。
十点多,浦音国际交流处的带团老师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说那边午后的排练以及媒体见面挺成功,喻昕婷在翻译的帮助下接受里昂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个人采访也还不错,而且采访者有接到里昂院教授的授意。
老师说这个电话本是先打给很关注的校长的,校长让他跟杨景行也说一下,估计这个采访应该明天就会上里昂学院的网站:“几个客人对g大调钢琴协奏曲的评价都非常高,对演奏家也十分肯定,报道应该会很好看,我到时候就联系国内翻译转载。”
杨景行说:“多谢钢琴协奏曲不用再多排练了,把时间留给其他人吧。明天白天有什么活动安排没”
老师说:“上午有两个小时的外出安排,主要去看看古罗马剧场采访的时候,他们其实对你是很有兴趣的,问得也比较多,不过我看喻昕婷,可能不敢说还是怎么不理解国外的艺术氛围,感觉有点太保守了,我们侧面提醒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懂我们的意思没。”
杨景行说:“这些我们都有沟通,没问题。其他方面,毕竟第一次出国,多麻烦你们了。”
老师对自己经验丰富的团队很有信心。
杨景行又问:“票买得怎么样”
老师略一沉吟:“还行,明天还有一天嘛,应该还不错主要是这一次没怎么做华人华侨的联谊,以往跑几个国家过来的都有。”
杨景行祝对方一切顺利,挂电话后看着词典给里昂院的教授写了一封英文邮件,也很快收到了回信。两人相差几十岁的人都挺客气,不过也有许多共识,而且信件中都有语法错误。
十四号下午,杨景行接齐清诺的通知打开了浦音官网,两篇报道,醒目的头版头条是里昂,我们来了。
报道篇幅不短,介绍了乐团欧洲巡演的时代背景,回顾了八十周年校庆的一系列成功,吹嘘了乐团到达异国他乡后所受到的热烈欢迎,介绍了将要合作的音乐家指挥家,参与演出的学校师生,也提及了杨景行同学的作品。
另一篇报道我校演出团接受里昂国立音乐高等学校学报采访,原创篇幅短小,但是配图了,图片是截取的里昂院的网页,看不太清楚也没关系,反正杨景行也不认识法文,但是有喻昕婷几人的照片,然后就是翻译内容。
浦音的文字介绍就是乐团到达后立刻展开了紧张的排练工作,并且开放了媒体参观,然后接受了里昂院的专访。
翻译的能容就长得多了,开篇是报道者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自述一下,说自己刚开始接到采访任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境,然后却意外地接到学校著名教授的推荐信和对采访对象的高度评价,于是他就提起了兴趣。
报道者参观了浦音青年交响乐团的排练,听了著名中国作曲家的交响曲新作、听了声乐系学生的经典曲目演唱、又听了从没听说过的学生作曲学生演奏的钢琴协奏曲,是越听越震惊,然后就带着全新的眼界和尊重以及万分激动的心情吗,对音乐家们进行了采访。
报道者的第一个采访对象是浦音青年交响乐团的常任指挥之一,也是指挥系的老师,一共八个问题,主要内容是报道者对和乐团演奏的毅庄诚交响曲的奉承以及指挥的谦虚,当然还有两人多作曲家共同的赞美。
看样子,浦音人说的话也是从法语翻译过来的,那些翻译腔,熟悉的人读起来肯定会觉得有点别扭。
第二个采访对象是乐团首席小提琴老师,只有五个问题,内容是体现学生为主要组成的乐团让人惊讶的音乐表现力。
浦音翻译过来的第二个采访对象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是:g大调钢琴协奏曲,我不知道怎么准确形容从我听到这首协奏曲到现在这一个小时内的惊讶、激动、狂喜、感动和深深的敬佩,我觉得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很长时间,我简直无从开始,所以,作为第一小提琴,能麻烦你帮我给学报的读者介绍一下这首作品吗
浦音人的艺术氛围要稳重得多,老师得回答是:杨景行是我校作曲系的优秀学生之一,同时他也学习钢琴,并且是一个非常棒的演奏家。他的老师,李迎珍教授,贺宏垂教授,龚晓玲教授等等,都是最好的教授,所以学生必然优秀,创作了许多好作品。说到这首g大调钢琴协奏曲,也是一件杰出的作品,作曲家在传统与创新之中找到了很好的平衡,在创作中融入了真挚的情感,所以能打动听众。
然后是第三个采访对象喻昕婷,在法文网页中,喻昕婷的排练远景和坐在钢琴前的侧目微笑特写二合一照片是放在采访前。喻昕婷穿着桃李满天下时的那条裙子,也化了妆,笑得也好看,但是好像没当初吃到好吃的东西时那种高兴自然动人。
喻昕婷的篇幅显得挺累赘,有几十个问题,因为连互相问好的都放了进去充数。
问好之后,采访者又道歉:对不起,坦白说,来之前我没来得及做足准备,所以能麻烦你介绍一下自己吗
喻昕婷:我叫喻昕婷,来自中国浦海音乐学院钢琴系,我的老师是李迎珍。
采访者甚至问出你今年多大的这种没水准八卦问题,喻昕婷说二十了。
采访者:我要说明一下,其实我是个严谨的音乐记者,我采访过许多著名的作曲家演奏家指挥家,通常我会问一些简洁而直接的问题,并让他们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和见解,但是现在,我不得不作出一些改变,甚至是很大的改变,我恐怕要先放下专业性,因为我刚刚才全身心地欣赏到了一首让我不由自主放下那些陈词滥调的钢琴协奏曲,希望我我们能有一个全新的角度,可以吗
喻昕婷:可以。
采访者:首先,我们还是从陈词滥调开始吧,请说一下你对你刚刚演奏的这首g大调钢琴协奏曲的看法,显然你对这首作品已经有非常深刻的理解,如我所听到的。
喻昕婷:半分钟的思考我觉得,这是一首快乐的协奏曲,主题是表达快乐,生命中的快乐。
采访者:所以,我才看到了你演奏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快乐
喻昕婷:点头。
采访者:请问,你的这种快乐有多久了
喻昕婷:我的练习时间有三个月了。
采访者:我听说是作曲者选择了你作为演奏,是这样吗因为你的什么特质吗
喻昕婷:因为我们是一个老师的学生,也是朋友。李迎珍,中国最著名的钢琴教授。
采访者:那么能说说你的这位朋友吗请帮我转达对他的敬意。
喻昕婷:我会的。
采访者:那么说说你刚接触这首作品时是什么样的吧,比如说,有没有难以置信的感觉,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确定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协奏曲,这是我目前能做出的最粗糙的评价。
喻昕婷:谢谢,我和我的同学很认真地练习了,大家都很喜欢。
采访者:说说首演的情况吧,看看和我想象的是不是一样,我充满了想象力
喻昕婷:第一次演出是在我校的桃李满天下钢琴音乐节上,由作曲者杨景行自己演奏,也是我校乐团,也是魏郡宇同学指挥,得到了观众和专家的肯定
一长段说了乐曲的短暂历史,可实在不像喻昕婷会说的话。
采访者:所以明天晚上将是这首协奏曲真正意义上的全曲首演,那我真是太幸运了。
喻昕婷:可以这么说,谢谢。
采访者:应该说接下来你们去的每个城市每个音乐厅里的听众都是幸运,更是快乐的。
喻昕婷:事实上,我在南特会演奏杨景行的升c小调奏鸣曲,而不是协奏曲。
采访者:我想我会去南特。
喻昕婷:谢谢。
事实上这个采访也没弄出什么新角度来,反而看上去还不伦不类,这样持续了好些问题和回答后,采访者好像要主动引导了:我能评价一下你和你的同学们对g大调钢琴协奏曲的演奏吗
喻昕婷:请。
采访者:当时我就坐在你们工作人员旁边,他们向我做了简单介绍,现在我明白了,他脸上的表情是自信和骄傲。事实上,我听到主题前奏的时候,心中自然而然地想,不过是又一次的新瓶装旧药,但是这种惯性思维很快就消失了,我甚至都没意识到是怎么样消失的,因为我的全部身心都被音乐吸引了。这个过程中,我的大脑都在不停回味前一秒听到的精彩音符和出乎意料的细节,又在不停期待下一秒的再次迎来音乐的快乐,对,你说得对,就是快乐。
喻昕婷:谢谢。
采访者:看得出来你是个十分谦虚的人,但是我要说,你是我目前为止见到的最有特点的年轻演奏家,不是因为你演奏了一首杰出的新作品,那些和弦和琶音,我听到了,你在追求不一样的感觉,而且已经做到了。很多时候,顽固的保守和激进的创新都是很容易的,但是你和作曲家在他们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这却是最难的。
喻昕婷:谢谢。
采访者:很遗憾,语言的障碍,那么谢谢你,我们明晚见,那时候不会有任何障碍。
报道的结尾是采访者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和思索后所抒发的,看起来就有条理得多,而且他还在采访结束后还拿到了g大调钢琴协奏曲的总谱阅读,对音乐评价起来就更能有的放矢了。
采访者的结束语是:杰弗瑞教授在电话里对我说,快去吧,给自己一个足够回味的惊喜。
浦音的报道用语向来是克制低调的,但是这次翻译的是别人的报道,所以就要尊重原作者一点,导致这篇翻译在浦音官网里有点另类,2907201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镀金
齐清诺在意的并不是法国人在的报道中对作品的过分修辞,而是从字面分析喻昕婷的这个采访估计是被事先画了许多框框的,而且第一次接受采访当然难免紧张,所以整个采访中中,演奏家显得一点风采都没有。。别说侃侃而谈指点江山了,连记者给的那么多梯子都不爬一下。
杨景行要求不高:“就当是她的风格吧。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过去”
三零六现在已经很镇定了,这两天也就随便排了一下,反正明天去外国语大学就一首和乐琴心,面对的还是些荷尔蒙占主导的学生,有几个会听你的泛音有多美啊。
三零六群里现在的几个女生讨论的就不是明天要怎么样,而是在王蕊和蔡菲旋的积极引领下去早早计划圣诞节了。
下加五线说:这次就是纯三零六和四零二了,我们订九零八号房。
小雨点点点:哪有九零八
小眉毛:我们庆祝怪叔叔作品欧洲巡演大获成功,预祝我们新年音乐会也一样。
下加五线:风水轮流转啊,现在谁还记得我们,老外放个屁都是香的,从大师班开始
苦酷苦:如果老外学胡琴,也会重视你的肯定。
下加五线:关键是别人有骨气,不学。
苦酷苦:我们才会师夷长技以制夷,哈哈。
诺言:顶甜甜
小雨点点点:老大,菱子讽刺怪叔叔。
下加五线:不好意思,如果大嫂也出去开演奏会装模作样接受采访,我还真瞧不起他。
苦酷苦:你偶像就是。
下加五线:人家全靠自己。
苦酷苦:他自学成才自己作曲的
诺言:三零六第一届大嫂福利杯辩论赛现在开始,有请双方辩手。
随心花:哈哈哈哈。
小雨点点点:加油,加油
矮楼皮破:奖品展示。
随心花:哈哈哈哈哈哈
小雨点点点:好呀,阿怪你偷窥我们,你好讨厌
下加五线:在我也这么说。
苦酷苦:菱子,你反对的其实是镀金行为吧。
下加五线:就是呀欧洲几亿人我们十几亿上下五千年,干嘛拾人牙慧。
苦酷苦:如果有个外国人拉得比你偶像还好,你会觉得他是拾人牙慧吗如果他来中国演出,你会觉得他是来镀金的吗
下加五线:“关键是,她弹得有那么好吗全靠作品靠关系。
苦酷苦:但也不至于贻笑大方,是吧如果我们能出国演出,受到好评,喻昕婷会为我们高兴为我们加油。
下加五线:行行行,你们关系好
苦酷苦:你是不是认输了,那福利归我了。
下加五线:有胆子你就去领,看老大怎么收拾你。
诺言:要不你们和棋吧,奖品平分了。
矮楼皮破:奖品没意见。
下加五线:我有意见,要不要脸老大还在呢
小雨点点点:旋子,快站队啊,我们一边一个。
矮楼皮破:我站郭菱这边,她说得对,我们能得到自己人的肯定就是成功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着和三零六逗乐之余,齐清诺估计里昂那边只有四五个小时就开始了,现在应该是午饭后,建议杨景行给喻昕婷打个电话鼓励一下:“如果是我,可能也会紧张。”
杨景行说:“等会我发条短信。”
齐清诺说:“短信有点暧昧,容易保存。”
杨景行就说:“那我打个电话。”
齐清诺说:“耳朵烫了,挂了,网上聊”
杨景行跟着就给齐清诺发了条短信过去:老婆,我爱你。
齐清诺在网上聊天回复的:此时此刻,这是肉麻兼谄媚。
等到零点,杨景行给喻昕婷打电话,打通了:“吃晚饭没我刚宵夜。”
喻昕婷说:“吃了,到音乐厅了。”
杨景行问:“吃的什么”
喻昕婷说:“她们帮忙买的三明治我们上午出去了,看了好几个地方,有教堂,圣母院,古剧场中午在餐厅吃的,我们都不认识菜单,不过也不高级,都是快餐,好大两个鸡腿和长面包撑死我了,只要二十欧。”
杨景行笑:“只要两百块就两个鸡腿”
喻昕婷说:“还有那种甜的像小汉堡的,还有饮料,他们说加拿大还贵些,而且还要给小费,这边不用。”
杨景行说:“采访我看了,很不错嘛。”
喻昕婷的声音没那么新鲜了:“孔晨荷跟我说了我当时紧张了,本来我可以慢慢想慢慢说的,可吴老师总是帮我说,别人都叫他别说了他还说,我就越来越想不到了教授肯定要骂我。”
杨景行说:“别谦虚了,如果我不认识你,肯定觉得这个演奏家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还有点高傲的艺术气质,很好。”
喻昕婷嘻嘻尖笑一声又警觉:“可是孔晨荷说都是记者在说,而且我明明记得有些话我不是那么说的,还有说了的也没写上去。”
杨景行说:“那些都没关系,还有两个多小时,你休息一下,听得出来你状态很不错。”
喻昕婷的声音状态顿时变得有些萎靡了:“嗯,还好。”
杨景行又问:“有什么高兴的事”
喻昕婷说:“电话能打通了刚刚给家里打了。”
杨景行说:“保持好心情,我挂了,明天再说。”
喻昕婷似乎是很郑重地嗯了一声。
近凌晨四点,杨景行被电话铃声吵醒,接通后听到的是王宇晨兴奋的声音:“没睡没睡,两声就接了喂,杨景行”
杨景行嗯:“你们结束了”
王宇晨好嘹亮:“中场休息你没来真是太完美了”
杨景行笑:“幸好我没去”
“不是”王宇晨有点娇嗔,“全体起立,起码好几分钟国外听众素质确实高你不知道,爆满学院的来了好多”
旁边还有七嘴八舌声音:“冲着协奏曲来的也没爆满好不好你以前来过就知道”
王宇晨补充:“昨天那个记者也来了,肯定还会写,好像还有其他人真的真的,我没夸张,你问他们”
一个声音:“让她自己说嘛”好像是单簧管女生。
电话那头好一会没声音。
杨景行:“喂”
还是王宇晨的声音,不过没那么兴奋了:“别哭嘛”
又是七嘴八舌:“理解理解应该的台上还好啊哈哈,别被拍到了“
杨景行说:“你们别逗她。”
喻昕婷出声音了:“没”
杨景行说:“大家的功劳,别人都没哭你也别哭,注意气质。”
喻昕婷又说:“没有。”听着也正常。
杨景行说:“恭喜一下,教授和家里的电话明天再打吧,太晚了太早了。”
喻昕婷嗯。
杨景行说:“我继续睡了,你继续加油,帮我恭喜感谢大家。”
喻昕婷哦。
早上七点,国际交流处的老师又打电话来了:“起床没哦,我们这边还没休息,快一点了是这样,昨天晚上真的是非常成功,我跟团出来这是第三次,昨晚绝对是前无古人,不知道你听说没”
杨景行说:“之前他们给我打了个电话。”
老师从自己的角度来说一下:“不光是表象上,还要看到几点,首先是昨天的听众组成,和以往就有些不一样”
老师还是厉害一些,看到的不仅仅是观众的热情,还要深入分析一下内在原因和意义,感觉是把杨景行当成了给校长汇报的练习对象,有条有理的。
杨景行对乐团旗开得胜表示祝贺。
老师预感到接下去的情况会十分良好,没准里昂院的影响力能帮助这次巡演取得更好的效果,这其中当然也有喻昕婷和功劳,而且看样子老外们对这个钢琴女生更感兴趣,虽然声乐系的那个也得到不少称赞,但是喻昕婷获得的是大片的热情。
如果接下去,喻昕婷还要接受采访什么的,浦音自己也多少要宣传一下,老师的意思是:“不知道你和李教授怎么想的,我好把把关,昨天那个报道确实不是很理想,确实我们也有责任。”
杨景行说:“李教授昨天也和我说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因为行程安排得也紧张,大家都忙,就算有采访也少安排一点,安排合作过的。还有就是内容上,就让她自己锻炼一下”
杨景行的一系列建议听起来都蛮有道理的,但是针对喻昕婷的相关报道浦音不再翻译不再转载这一条,杨景行所谓的“减轻压力”好像说不过去,那分明是鼓舞才对啊。
老师说的也是实话:“我也决定不了。”
杨景行说:“我要肯定先跟你说一下再和学校商量。”
老师怀疑:“你去说的话,不知道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八点多,杨景行给李迎珍打电话,李迎珍问:“昕婷给你打电话了”
杨景行高兴地嗯:“您学生出息了。”
“刚刚也给我打了,孙团长也打给我了。”李迎珍轻描淡写的,“不要高兴得太早,不同国家的听众口味是有差别的。”
杨景行赞同:“是呀,爬得高了不好”
这些问题李迎珍早想到了,师生俩完全共识、。
然后杨景行又给齐清诺请安,同时小小炫耀了一下:“四点多,王宇晨给我打的电话”
齐清诺祝贺:“你们师生俩比翼双飞了。”
杨景行不在意讽刺:“还好,不过是有点高兴,也不多,就只想和你分享。”
齐清诺笑:“那就别多吧,觉得你的风轻云淡是优点了”
学校网站效率蛮高的,上午就把我校欧洲巡演第一站里昂取得圆满成功的文字报道放上去了。
报道中,这场音乐会的每一个节目都是成功的,客座指挥和毅庄诚交响曲当然是首当其冲,然后大提琴独奏也是精彩纷呈,歌唱家获得满堂彩,甚至观众也是成功的,因为“法国里昂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多位教授师生到场聆听”。
“音乐会上半场以我校指挥系学生魏郡宇和钢琴系喻昕婷同学合作的杨景行g大调钢琴协奏曲结束,现场观众纷纷起立,掌声经久不息。”
要不是纷纷起立和经久不息,感觉这钢琴协奏曲就是个彻底配角。
杨景行打开邮箱要给杰弗瑞教授发一封感谢信,发现已经收到对方的,信中没多少祝贺恭喜,反而是要展开学术讨论的意思,出发点还蛮多。
贺宏垂好像有点周沈建的意识,打电话来说要把乐谱出版的事情加紧提前,买到欧洲去,得是镀了好厚一层金啊。
贺宏垂有点不近人情:“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的事,浪费这么多时间有什么必要”
杨景行说:“要多陪陪我爸妈。”
贺宏垂松了语气:“星期一一定要赶回来”国内的另外两个编委要赶来开会的。
下午,杨景行给齐清诺打电话,关心一下三零六的高雅艺术进外国语大学。
齐清诺有点烦恼,今天文付江没去,陆白永也缺席,于是自己和另一个年轻的常任指挥被推成了领导层,她本想回避社交,可几个首席和独奏却把她推到了前面:“本来没什么,可是他们那种众口一词,让人觉得很虚假。”
杨景行说:“我老婆担待得起,无论各方面”
齐清诺呵呵:“易半还看不起你呢。”
杨景行说:“随他便。”
齐清诺笑“我没你那么熟练闺蜜给你打电话没”
杨景行说:“中午打的好像我们真的有点自卑,连我这样的天才也要需要老外的承认来证明自己吗”今天还收到蛮多祝贺的。
齐清诺笑:“她们没你境界高,就是替你高兴。”
杨景行恶心:“你呢”
齐清诺说:“好像,高兴之余,也有一点嫉妒,还有一点吃醋。”
杨景行笑:“不肉麻”
齐清诺咯咯:“现在感觉到了我好像变迟钝了我恋爱了”
杨景行很受打击。
晚饭时分,浦音网站又出现一条欧洲巡演的报道,法国里昂国际高等音乐学院学报高度赞誉音乐会。
还是和昨天一样,也有法文网站的截图,但是今天没有原文翻译了,而是概括或者复述,对原文进行一些引用。
看来李迎珍和宣传部的沟通并没有起多少作用,也或者是中文报道要保持对法国报道者的尊重,g大调钢琴协奏曲占了一些篇幅,喻昕婷的名字也出现多次。
报道说里昂院的教授师生对学生们的演唱演奏给予了高度评价,杨景行就到里昂院的网站上去看了,满篇法文,能认识的几乎只有中方人名拼音。
杨景行给庞惜打电话:“你帮我找一个法文翻译网上找就行不用多好的水平”
庞惜的电话刚挂,李迎珍又给杨景行打来电话了,说她让学校翻译了法文报道:“我不会弄这些,让她们给你,你看看这法国人怎么回事,捧杀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cc2907201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也信
在李迎珍看来,写报道的人仅仅是个记者,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名记者,更明显算不得乐评人,却要说一些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话,就好比让一个三线流行歌手装模作样评鉴杨景行的严肃音乐作曲水平,他自己露短不说,还会连累杨景行被笑话。
李迎珍更不满的是:“对作品根本没有深入研究,一系列误读,胡乱定位随口评价……如果是国内媒体,我非得警告他们!”
杨景行笑:“言论自由,您别生气。我开电脑了,您让她加我……”
文档传了过来,名字是为李迎珍教授翻译的法文报道,杨景行打开,还有翻译的谦虚,说时间紧张,翻译水平有限,希望李教授海涵。
杨景行扫了一眼报道,说:“还好啊,没说什么坏话。”事实上全是吹嘘,尤其是对喻昕婷,原文是“闪耀钻石般的光芒”。
“你看下面。”李迎珍恼火的是对作品的评价,“摒弃了深刻的艺术性,取代以朴实……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误导,外行话!看到没?”如果不断章取义,作者的全部意思是“取代以朴实的音乐感动之美,而这种美丽能让所有有幸拥有生命生活的人感同身受”。
不过报道的这个理解和浦音作曲系钢琴系的共同定位有出入,经过这么久的解读,钢琴系认为g大调钢琴协奏曲是在美丽的浪花之下更是暗流汹涌,尤其第二乐章,连立新排练乐团的时候都有这个情感要求。
“还有后面……”李迎珍继续读:“乐队与钢琴之间激烈的交锋,又错了吧,这哪里交锋了?”她简直有点哀其不幸。
杨景行求情:“别人一个记者,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也可能翻译有误。”
“翻译只会往好了翻,说不定原话更难听。”李迎珍怒其不争:“堂堂一个世界著名院校的学报,太草率了。我现在有点后悔,就不该由着你……贺主任看到了,说不定还要怪到我头上。”
杨景行说:“任何一个好作曲家都有质疑有骂名,我这还没挨骂呢,说明我还不够好,我继续努力,您就放心吧。”
李迎珍叹口气:“写这个人的人也就是水平不够,欣赏能力还算有一点……也不能全怪他,才听了这么一首。”
杨景行笑:“我总共也没几首……我看对昕婷的评价也很不错,您暂时就别给她泼冷水了。”
说起这个,李迎珍又来气,学生出发前她那么教导叮嘱,可喻昕婷在采访中的表现:“……哪像个和大作曲家合作的演奏家?看看陈羽,弹个克莱蒙特的什么小品都讲出花来了。”就是前段时间的事,陈羽和较著名先锋作曲家克莱蒙特小合作了一把,有公司的人,宣传力度肯定和喻昕婷这个还要靠老师去找翻译的当然天上地下。
杨景行说:“昕婷这样就挺好的,是她自己,总要慢慢成长……不是谁都像我,哈哈。”
李迎珍又轻轻叹气:“我早说了,一味地宠着不一定是好事,连你自己,换个人换个场合,那是这点效果……算了,我也早有心理准备。”
杨景行也读报道,是结尾处作者对音乐会听众的采访,有水平不低的呀,里昂院的钢琴系老师什么什么,对钢琴协奏曲的评价是:“给我很大惊喜,无论是作品还是演奏,我更愿意多谈谈演奏家,她在演奏过程中表现出非常丰富的力度层次,在一个稳定流畅的乐句中也会变换多种触键方式,微小的速度和力量变化经常发生,年轻的演奏家显然没有克制自己对音乐的丰富情感,你可能以为我的想说演奏家把乐曲表现得杂乱琐碎了,恰恰相反,她几乎完美地诠释了作品的明显特点,我甚至能从中感觉出演奏家的心跳和呼吸,还有她飞舞的灵魂。”
李迎珍也只老油条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杨景行读另外一条:“有许多年轻的钢琴家通过刻苦练习技艺让你惊讶,给听众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而这一位,她用自己对音乐的独特灵动诠释,让你第一次就会喜欢上。”这是个普通观众说的。
李迎珍又把这些不捧杀不当回事了,也确实,比起那些天才在比赛中获奖后得到的溢美之词和听众或者评委的夸张做作,对喻昕婷的这点表扬就显得太贫乏了。
杨景行说:“技术性的学生您已经有太多了,我这种,哈哈,有个昕婷这样的也很不错啊。”
李迎珍现在想的是要做点什么工作,可不能再让欧洲人把杨景行当成一个报道中的“令人大开眼界的中国年轻学生了”,这位可是开过大师班的人了!
可能是通篇报道看下来,一个“天才”的近义词都没有,太让人不适应了。
晚些时候,龚晓玲给杨景行打来电话:“我刚刚和李教授说了好一会话,她太关爱你们了,有点关心则乱,尤其对你。我看别人写得也很好嘛,每个人有每个人得理解,如果一件作品不能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这多半不是件好作品。”
杨景行嘿:“我可不敢跟教授这么说,您帮我劝劝她。”
龚晓玲呵呵:“劝了,劝了……杨景行就是杨景行,是吧,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在学校是这样,作品出去演出也一样,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就说了,如果学校要宣传杨景行,你还不乐意呢。”
杨景行嘿:“实在要宣传,我也拦不住啊。”
龚晓玲哈哈:“李教授其实也是很了解你的,贺主任再劝劝就没事了,放心吧……老李,平时看起来这么严厉,其实最维护学生了,特别年轻的时候,我说她现在是越活越年轻了。”
杨景行说:“那您就由着教授吧,别劝了……”
晚上十多点,齐清诺给杨景行打来,晚上的音乐会没什么好说的,就和在浙大差不多的感觉,虽然没那么大的剧场和听众。
新闻是音乐会和社交结束后,大家出来准别离开的时候,发现曾理等在外面的,当时大家都看出来曾理和柴丽甜之间有问题,但是都装作没事一样,还表扬曾理实在是太贴心了,这么远来接柴丽甜。
刚刚齐清诺给柴丽甜打了个电话表示关心,柴丽甜没隐瞒团长,说是她父母要全款买房子嘛,曾理也想要自己家出一部分,柴丽甜觉得没必要,自己父母不会接受,曾理家里也不一定愿意,然后就矛盾了。
齐清诺有点好笑:“说他价值观有问题,我对甜甜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杨景行说:“这事别和年晴讨论。”
齐清诺说:“别人不行,我可以……挺讽刺的,如果当初年晴家对康有成说,不要你出一分钱,我们买房子,你就负责结婚就可以了,会不会也?”
杨景行说:“很有可能,不过情况不一样,甜甜他们是感情基础还不够。”
齐清诺好像有点吃惊:“你也信这个?”
杨景行说:“看别人的问题都会站在普遍角度。”
齐清诺也不深究了:“你回去几天了?”
杨景行说:“一百五十个小时没见到你了,九千分钟。”
齐清诺咯咯乐:“没这么精确吧,我算一下……”
零点过,杨景行给喻昕婷打电话,又问:“今天吃什么了?”
喻昕婷好像呵呵了:“火车上吃的午饭,也有米饭,不过我感觉性价比还我回家还高些,刚刚吃的自助餐,也不贵,东西也多,吃烤羊排了。”
杨景行羡慕:“享受嘛。”
喻昕婷说:“没叫花排骨好吃。他们说这里也有火锅,不过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杨景行问:“累不累?记者跟着你们没?”
喻昕婷说:“不累。来了,一个车厢坐过来的。火车好快,但是能看景色。”
杨景行问:“陈羽晚上去吗?”
喻昕婷说:“有,她们下午都去排练了,一直没出来,她们说k482原来就排过好多次的。”
杨景行玩笑提醒:“见到了打个招呼,师姐和前辈。”
喻昕婷好像犹豫了一下:“等会可能要见。”
杨景行又问:“昨晚的报道看了没?”
喻昕婷说:“火车上的时候翻译读了一点……我被陆鸿羽她们笑了。”
杨景行也笑:“估计都读出来被笑得更狠。”
喻昕婷问:“你看了?”
杨景行说:“没看我问你?我也要关心一下有人表扬我没。”
喻昕婷说:“当然有……孔晨荷说要学法文。”嘻嘻。
杨景行笑:“来不及了,抓紧学德语吧。”
喻昕婷遗憾了:“在外面说点英语也行,可是没时间,我还什么都没买。”
杨景行说:“你的任务不是买东西。行了,听得出来你状态在持续,还有半个月,还有许多听众要面对,继续加油。”
喻昕婷嗯。
这一晚,杨景行没接到电话。星期天,他也没再窝在楼上面对电脑,陪母亲出去购置他们送姑奶奶回去时要带的礼品什么的,自己明天也要回浦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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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默契
下午,杨程义一家和姑奶奶又去杨程广家,明天是头七,得在今晚把东西准备好。明天道士还要去家里,九纯的习俗是做四九的,不过杨景行就不用管后面的。
父母们先走,杨景行要去学校接因为耽误了几天课程而在恶补的杨云。在萧舒夏看来,杨云这孩子有点“怪怪”的,让她住自己家走读,要比学校的寝室条件好多了,可杨云就是不肯。平时杨景行又不在家,也没啥不方便。
打电话后,杨景行在学校大门口等着,杨云出来直接上了后座,还拿着书本呢。
家常两句,杨景行说到学习上来:“……目标是哪个学校?”
杨云说:“还不知道。”
杨景行说:“明年下半年就可以定个目标了,更有动力。”
杨云好像冷笑一下:“不需要。”
杨景行又说:“如果对浦海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杨云不热情:“再说……”
就在杨景行几乎自言自语分析提倡“数学思想”这个东西的时候,电话响了,应该还是越洋的,但是接听后声音不是浦音人:“hello……”女声。
杨景行喂:“……你好。”
对方又喂,好像还嘿了一下:“杨景行,你圣诞要去vc?”
杨景行惊喜:“是王凡璇吧?不好意思,你声音有点变了,刚刚没听出来。”是高中没什么交集的同班同学,这王凡璇当初就有点特立独行的意思,属于让任初雨指点但是谭东好奇的那种。
对方并不惊喜,说:“是呀,你还听得出来,我都有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杨景行嘿:“忘记了好,对我映像好点。”
王凡璇哈哈:“你现在在欧洲?”
杨景行说:“没,我在家,学校去欧洲演出,我没去。”
王凡璇说:“hat’sthef……我等到这半夜,以为你刚起床,这都吃晚饭了吧?”
杨景行哈哈:“还差点,你在哪看到的演出信息?”
王凡璇说:“切,没那么关注你。我室友是个法国妞,只要看到什么东西是浦海的都就问,我哪知道呀,恰恰想起我好像还有个高中同学在浦海音乐学院,为了在欧洲乡下妹面前维持我浦海国际大都市现代进步女性的高大形象,就冥思苦想回忆起你的名字,千方百计找到你的电话……就是这样。”
杨景行哈哈:“你真是王凡璇吧?怎么这么活泼开朗了?”
王凡璇说:“你怎么会写歌呀……以前不了解彼此罢了。”
杨景行笑:“我的高中生活又多了一个遗憾。”
王凡璇呵呵:“这不弥补了吗,我倒是对你的其他遗憾有点兴趣,玩笑……快点吧,介绍一下什么情况,我好宣布我成功联系到作曲家了,去接受她深深的崇拜。”
杨景行嘿:“今年是八十周年校庆,学校组织乐团到欧洲和加拿大演出几场,我运气好,一个钢琴协奏曲一个奏鸣曲选上了,有几场。”
王凡璇遗憾:“我还以为圣诞节能见见高中同学呢。”
杨景行问:“放假不回家啊?”
王凡璇说:“好多paper,其实我是温习到现在,行了行了,不说了,拜拜。”
三点多,刚到杨程广家,欧洲那边的老师又给杨景行打来电话:“哎呀,昨天上忙到一两点才躺下,实在太累了就没给国内打电话,早上四五点又起来,刚到巴黎。”
杨景行惊喜:“巴黎玩多久?”
老师说:“两个小时,刚给校长打电话,汇报了下情况,他说学校还是要尊重你个人的意思。”
情况就是昨晚升c小调奏鸣曲又大获成功,尤其是陈羽还接受了采访,并且提及表扬了杨景行。有着敏锐嗅觉的带团领导和老师们就一起觉得应该在这之后的演出中增加杨景行的曲目,甚至是现在就去嘿安馨办签证也可行的,而且不是还有什么钢琴和小号合奏的吗,不是还有几首小品吗。
杨景行说:“还是不要打乱计划吧,谢谢了。”
老师低声一点:“昨天晚上,孙团长和陈羽聊天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我说他们的原话,不是我的分析是原话……孙团长不是要感谢一下陈羽嘛,肯定也有一部分她的原因,昨天晚上上座率才那么好,用学生的话说算是为母校站台了。当时就说起在里昂协奏曲反响很不错,孙团长就说有机会希望陈羽把好作品带给更多听众,孙团长也是很有心地说的。陈羽说她很愿意,有机会就当然愿意,这绝对是原话。”
杨景行说:“谢谢你和孙团长,不过早就安排好的事情还是别打乱计划了,还有那么多演奏家歌唱家……”
老师说:“这两天给校长的电话都是我打的,因为很多实际对外工作都是我直接复杂嘛,所以好多情况我知道得更具体一些,协奏曲和奏鸣曲的的确确很受好评,大家很受鼓舞。你知道校长怎么说,说他早就预想到了,这个意思你想一想。校长是很支持你的,真的,看得出来。”
杨景行说:“谢谢,真的感谢,不过我想想还是算了,本来我就占了大便宜了,要是还……可能不太好,你们的工作可能也不好做了,而且小品也不太拿得出手。”
老师义正言辞地说:“这个你放心,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学校能拿协奏曲出来就是表明态度了,大家都有默契了,那首小品再拿出来,肯定不会有人说什么,还能起来义正视听的作用。”
杨景行无语无奈:“这件事……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还是原计划进行,谢谢了。”
老师说:“也好……”然后说起昨晚的盛况来好像都不是多激动了。
挂了电话后,杨景行借杨云的电脑上网,浦音网站还没什么报道,但是里昂那边已经有了,一篇报道搭配几张演出或者幕后照片,排头的是陈羽和喻昕婷的合影。
陈羽的化妆有点欧美化,而喻昕婷的显然还是出自随团人员之手,风格诧异比较大,喻昕婷的笑容也还没那么专业。
报道中,陈羽和喻昕婷的名字在一个大段落中多次重复出现,升c小调奏鸣曲在全文中也有数次提及。
十七号星期一上午,爷爷的头七做完后,杨景行就要先离开回浦海了。奶奶依依不舍,还抹眼泪要给孙子零花钱,杨程义让儿子快拿着,萧舒夏交代千万小心开车。
杨景行到曲杭后去鲁林学校,让朋友请吃了午饭,接受了几个鲁林同学对四大师的仰慕,然后就急着出发去浦海。
鲁林当着杨景行打电话给许维:“你把杨鸡毛得罪了……他现在就要走,还下午……”
许维坚信是自己的魅力比不上齐清诺。
上午齐清诺在单位,中午在学校,下午打了两次电话都在三零六教室,说就在那边做作业边等杨景行了。
杨景行的车子开进学校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他从停车场出来后一路走去北楼,打了好些招呼,也看了不少脸色。
三零六的门关着的,挺安静,杨景行敲了一下,门锁把手转不动,再敲一下,他就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杨景行轻喊:“诺诺开门,快点,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门一下就大开了,迎面几个愤怒的笑颜:“好呀,想吃独食!”
看看两手空空的杨景行,齐清诺同情:“你们这也上钩……”
除了年晴,三零六都在,一些惊喜一些失望,王蕊属于失望的,在杨景行身上前后上下搜:“……老大,不要他了,什么都没带!”
女生们更多的是惊恐或者惊讶,于菲菲张大了嘴巴,指杨景行的脸:“啊!”
蓄了一星期的胡子,有面积也有长度,刘思蔓是哈哈嘲笑:“好有男人味……”
也有什么都不关心的,何沛媛起身:“行了吧,任务完成,可以走了吧?”
王蕊问杨景行:“全体迎接,惊喜不?请晚饭?”
蔡菲旋愤怒地劝:“你下次吧,大嫂早就思恋成灾了,走了走了。”
刘思蔓对王蕊说:“请你就行了,你当代表。”
郭菱有原则:“王妇女,你叫我们来的,你请。”
杨景行说:“我请,真的带吃的了。”
蔡菲旋客气起来:“算了吧,下次……带什么了?”
一听说是特产,女生们就都欢喜起来。
大家一起去停车场,路上打招呼的更多,不过要停下来也就是杨景行和同班同学说了几句话。
十个女生两辆车挤下,齐清诺和杨景行在奥迪上二人世界,蔡菲旋的这个建议安排说明了她对团长和顾问的心。
杨景行好像不领情:“你们先走,要个大包,我给安馨打个电话。”
邵芳洁说:“我都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大家也等着,杨景行边拨号边对齐清诺说:“你叫下孔晨荷。”
杨景行还怂恿安馨:“叫着池文荣,你给三零六带个好头……”
齐清诺边打电话边说:“我带头都没用。”
大家笑,安馨在电话那头说:“下次吧,他可能吃了,我退房就下来……”
齐清诺还在电话里劝:“快来啊,全体等你……我在食堂,没看见你……哈哈,快点,别错过口福……行!”
等团长挂了电话,郭菱问:“她不想来?”
齐清诺嫌弃:“怕了你们这群洪水猛兽……”
车子看出去等着,邵芳洁看着安馨来的方向都佩服:“琴房出来的!?”
孔晨荷从寝室方向过来的,王蕊给她指:“后面……别吓到了……哎呀哎呀,好恐怖!”
到这停车场都没的小饭店后,停个车就天南海北了。杨景行从后备箱翻出来一小袋干蘑菇,齐清诺认出来:“就上次吃那个……给喻昕婷留点吧。”
孔晨荷也看看:“……没见过。”
大家聚拢进饭店,杨景行把蘑菇给服务员,交代水发后用母鸡炖汤。可能因为这一群也算老主顾了,服务员也没显得多为难。
包厢里挤坐下,一开始没平时聚会那么嘈杂,因为刘思蔓带起的话题就是:“葬礼不能刮胡子,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于菲菲叹气,自己爷爷奶奶的葬礼自己都没参加……
没一会,厨师进门了,四十来岁有点胖,工作服也不干净,经服务员介绍认识了杨景行,说:“你那蘑菇我没见过,什么名字?”
杨景行说:“我们那的特产,其他地方好像没有,映山菇,听过没?”
厨师怀疑:“发的水是红色的……有没问题?”
杨景行笑:“我从小吃到大,绝对没问题,放心吧。”
厨师还是怀疑:“包装也没有。”
王蕊哈哈:“阿怪给我们吃毒蘑菇!”
还好,服务员也站在了杨景行这边,帮忙说服了厨师。
厨师带起了新话题,女生们盼望杨景行还带了什么特产没,看到了后备箱的孔晨荷和安馨没戳破杨景行的谎言。
因为有新东西吃,女生们也愿意多等等,边等边聊,杨景行没在这一周,学校也发生了一下可以八卦的事,比如声乐系的某个男生成了杨景行那个同班女同学的裙下之臣。真是搞不懂了,明明长相也一般,才华也没见,怎么就那么……
刘思蔓笑:“别人也就一年换四个男朋友而已,你们嫉妒个什么!”
蔡菲旋理解:“这叫寻找灵感寻找激情……”还举了欧美女歌手的例子。
王蕊气愤:“作品呢?看我们阿怪,一个不换……”
柴丽甜笑:“归根结底,还是应该找一个作曲系的,一劳永逸。”
大家纷纷赞同,齐清诺呵呵:“我倒觉得该找个钢琴系的。”
杨景行立刻表态:“我是钢琴系骄傲的一份子。”
郭菱问:“安馨,钢琴系这几天热闹了吧?”
安馨不明白:“还好呀,没什么。”
邵芳洁问孔晨荷:“喻昕婷给你打电话没?”
孔晨荷说:“打了两次,她挺忙的,电话费又贵,没说什么。”
王蕊一拍桌子:“我告诉你们,没必要小题大做,我们都是过来人了,当初我们也上报纸上杂志了,现在又怎么样?”
刘思蔓提醒:“顾问团长都在,你还想怎么样?”
柴丽甜说:“其实你每爬上一坐山,又会看到更高更远的。”
孔晨荷又来了:“我们还在山脚下。”
齐清诺说:“我们给她打个电话吧,那边几点了……”
孔晨荷了解:“晚七个小时,差不多十一点。”
电话无法接通,估计还在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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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 诉苦
小菜清粥地等啊等,大菜终于端上来了,厨师又跟着一起来了,显得挺有自信地跟杨景行说:“看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一大钵热气腾腾的蘑菇炖鸡汤,杨景行连连点头:“您是高手,这蘑菇物有所值了。”
服务员也给面子:“真的好香!”
厨师大将风范:“尝尝,盛上。”
女生们都被香味吸引,几乎全围了上来,似乎王蕊抢先了:“……好好喝,呀!”烫嘴了吧。
蔡菲旋胆子大:“吃一个蘑菇……好香!”
女生们图新鲜纷纷赞叹,齐清诺还对厨师大方:“您尝尝自己的好手艺?”
这么多女生表扬,厨师好像有点害羞了:“我试过了……就是温水泡发,水不能倒,浪费了,加高汤一起,再来点火腿丝提味,看你们都是女孩子,加点枸杞红枣,就这么简单。这菇子本身就有一股异香,所以味道不能杂了,但是汤喝起来极鲜!”
刘思蔓还是称赞:“您高手,没见过的东西都能做得这么好。”
厨师谦虚:“材料也好,今天有点可惜,鸡不是很好……这蘑菇叫什么?”
杨景行说:“映山菇,我是曲杭九纯的,我们那有一条山叫映山。”
厨师疑问:“有点像羊肚菌,有点像红菇……你还有没有?下次我好好给你做。”
杨景行笑:“暂时没了。”
厨师又问:“多少钱一斤?”
杨景行摇头:“不知道。”
厨师说:“能不能打听一下,我要买。”
杨景行也为难:“产量好像很少,我这也是别人送的。”
厨师有点急切:“帮忙问问,只要是个东西都有个价钱吧……这个菜不收你们的钱,够可以吧,朋友帮个忙。”
杨景行敷衍:“行,我回头问一下了给你回话。”
送走厨师,王蕊就感叹起来,这么一不起眼的小饭店的厨师也这么有职业进取心,同志们还需更加努力啊。
女生们努力抢着吃喝。
杨景行电话响,又是越洋的,还是高中同学,任初雨:“喂,杨景行……你和王凡璇有联系呀?”
杨景行说:“就今天下午打了个电话……你们有联系?”
任初雨说:“我刚回寝室准备睡觉,想起好久没看校友录了,就看到她说你,还邀北美的同学都去,你跟她说的?”
杨景行起身出门,不管背后的谴责,跟任初雨解释了一下:“……没想到她还帮我打广告。”
任初雨好像有点怀疑:“太巧了吧,她有这么好……其实你自己不去?”
杨景行说:“没时间,她也是放假不回家,想找几个伙伴打发时间吧。你呢,回家吗?”
任初雨说:“暑假短,只有两个多星期,还没决定……你欢不欢迎?”
杨景行说:“欢迎你落地浦海。”
任初雨笑:“那你女朋友欢不欢迎?”
杨景行说:“肯定也欢迎,我们正在同学聚会,你如果回来,订好时间了告诉我,说不定能安排一场音乐会给你看。”
任初雨问:“也是音乐学院的?”
杨景行嗯:“还是我师姐,哈哈。”
任初雨说:“再说吧,我困了,洗个澡睡觉了。”
杨景行回包厢,跟齐清诺汇报一下:“任初雨,跟你说过的,看到昨天那个在校友录上帮我打的广告了。”
齐清诺眼睛一亮,给杨景行一个鼓励的神色,然后继续和蔡菲旋争论于菲菲的归属问题。
吃完饭后解散,住读的要结伴打的回学校,不过齐清诺还要回学校取车,这样杨景行就不算专门送了。可要回学校的又多,一辆车不够,王蕊就顶着羞辱说要和怪叔叔多同行一段路,她也回学校去。
到学校后,又三辆车一起出来,不久后分道扬镳,杨景行和齐清诺还要打电话沟通。杨景行现在分得清主次,要第一时间跟詹华雨问安。
齐清诺笑:“我就这么没吸引力了?”
杨景行说:“就是你吸引力够大,我才硬着头皮。”
齐清诺呵呵:“问你个问题,你高中除了陶萌,还有喜欢你的没?”
杨景行说:“陶萌高中也不喜欢我,那是后来的事。我那时候哪有现在这么有吸引力。”
齐清诺鼓励:“激发一下我的想象力嘛。”
杨景行又来了:“说起这个,我还记得高三上学期刚开始不久,我到我未来的母校看演出……”
没去酒吧,直接到齐清诺家,停车后也没缠绵悱恻,杨景行扛上两袋米提着火腿,齐清诺拎起其他东西就上楼。
詹华雨等在门口的,没有嘲笑杨景行的胡子,而是慰问辛苦:“……以后不要带这么多了……给老师送点去。”
齐清诺得意:“我帮你们想到了。”
杨景行证实:“还有两袋。”
詹华雨欣慰:“就说是你父母的意思……什么时候再回家,有点冬虫夏草和藏红花,给你爸妈带回去。”
杨景行叹气:“您几次打电话,我挨小批评了,说不能该让您挂心。”
詹华雨正色:“这种事,只有你爸爸和你叔叔他们最能体会,我们没什么挂心不挂心,也就能问候一下。包括你,其实都不能全体会你父亲的心情。”
杨景行点头:“嗯。”
坐下聊聊,詹华雨亲自泡上一壶普洱茶,提醒杨景行以后对奶奶要多问候,老人是很容易寂寞的:“……婶婶在什么单位工作?”
杨景行说:“家庭主妇,主要是照顾爷爷奶奶。”
詹华雨有点赞美:“照顾老人不容易……堂妹几年级了?”似乎很熟悉杨景行的家庭构成。
杨景行说:“高二。”
詹华雨几乎确信:“女孩子,肯定很伤心吧,又是和爷爷住一起的。”
杨景行点头:“大哭了一场。”
齐清诺笑:“别说了,我鼻子酸。”
詹华雨又问:“正式的葬礼就只有十二号一天?”
杨景行点头。
“追悼会人不少吧?”
“亲戚朋友同事的,有点人。”
詹华雨说:“有件事你没考虑周到,本来没必要让张彦豪他们知道,因为按传统讲这是你父亲他们的事,所以诺诺想去我都不支持,去了也是添麻烦。”
杨景行点头:“我是没处理好。”
齐清诺为男朋友辩解:“不是他说的,老干妈那个大嘴巴,还有爸爸……”
詹华雨继续讲道理:“所以我说是考虑不够仔细,这个你可以自己总结一下,甘凯呈可能不一样,但是其他人呢?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但是欠一些没有实质收益的人情是很不划算的,而赠人虚假人情又是最投机取巧的。以后你们接触的人会越来越多,这种情况往往防不胜防,所以自己要管理好社会关系。”
齐清诺笑:“什么叫精致的利己主义。”
詹华雨一个罕见的严厉眼神瞪女儿,然后对杨景行说:“达才兼济天下,利己都不能,怎么利人?这个世界上,只有家庭、只有父母对子女才是完全无私的。”
杨景行也针对齐清诺:“就是,阿姨讲的都是人生经验……我今天抓住机会了,我要批评你一次。”
齐清诺仰天长笑。
詹华雨一点笑容:“有些方面有些时候,你是可以提醒一下诺诺。”
齐清诺下逐客令了:“九点了,你还不走?”
詹华雨没批评女儿了,也没阻止女儿送客。
出家门,两个人就拥在一起了……
近十点,为了防止齐清诺的嘴唇被胡子刺得发肿,两人当机立断,明天再战,现在赶快回家好好休息吧。
杨景行还在半路上,王蕊打电话来了,悄声嘿:“我看老大上线了才敢打啊,你在哪?”
杨景行说:“回家路上。”
王蕊说:“我就知道,模范阿怪……我们晚上吃的蘑菇叫什么名字?我看有没商机。”
杨景行说:“你好好弹你的琵琶。”
王蕊叹气:“老外又不听民乐,又没人给我写协奏曲奏鸣曲,没前途了。哈哈哈哈……真的,我跟我爸说超级好吃,他想了解一下。”
杨景行当真:“我要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听说产量很少,就几个山峰有,以前争山头出过人命……”
王蕊问:“是不是好贵?”
杨景行说:“干货大概几千块一斤,东西少,估计也没个准。”
王蕊责怪:“吃的时候你不说?”
杨景行不要脸:“那个人又不是我闺蜜。”
王蕊咦嘿嘿:“……那我问你,她们说喻昕婷这次出去是你安排好的,是不是?”
杨景行问:“那我先问你,是谁这么看得起我?”
王蕊又嘿嘿:“反正不是我们,和你没什么交集的。”
杨景行不信:“没什么交集的关心这么多事?”
王蕊神秘地严重:“都在议论,说是你和学校谈的条件,不然就不肯拿作品出去!”
杨景行笑:“你觉得学校会和我讨价还价吗?”
王蕊说:“你有老李和老贺帮忙啊,还说老贺要代替田当主管你们的副校长。”
杨景行气愤了:“女孩子一天不好好练琴,想这些干什么,明天我把先把新谱子传给诺诺,你先开练。”
王蕊又惊喜了:“写好了?我都望眼欲穿了,又不好意思问……”
杨景行切:“还闺蜜呢。”
王蕊劝:“哎呀,闺蜜当然也会不好意思……好好好,那我问你,是独奏吧?”
杨景行说:“保密,你看了就知道。”
王蕊嘿,又想起来:“问你呢,是不是你让喻昕婷出去的呀?”
杨景行说:“如果有机会,我也会为你们争取好的演出机会。”
王蕊沉默了一下,好像正经了:“阿怪,你现在要注意这些事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怪叔叔了,你要为自己的名誉考虑,要考虑别人的议论,有能力的人都要这样,因为你的言行会影响很多人。”
杨景行哈:“可不可以别这么肉麻。”
王蕊说:“我说真的,现在我们肯定不能让你跳脱衣舞了,哈哈……”
杨景行求情:“给我留点希望嘛。”
王蕊又问:“那天晚上聊天你生郭菱的气没?”
杨景行说:“不会,我知道她的性格,其实没恶意。”
王蕊叹口气:“反正我站在甜甜这边,为这种事产生矛盾太没必要了……不过女人就是容易嫉妒,没办法,如果我是钢琴系的,我肯定也要嫉妒,就像也有人嫉妒我们一样。我们还好,有老大这个女朋友的身份罩着,别人说不了什么。”
杨景行问:“有人说喻昕婷什么?”
王蕊说:“肯定不会当着我们说,不过你想都想得到,有些事传来传去就变味了,说你们原来天天晚上在一起……还好这次你没去欧洲也没送喻昕婷。”
杨景行笑:“还是你这个闺蜜更称职。”
王蕊更严正:“万一老大听到了……太不好了。”
杨景行嗯:“我以后会注意。”
王蕊说:“其实我知道你们,我也不讨厌喻昕婷……不过要是你现在突然和她划清界限,她也可怜,唉……”
杨景行笑:“没那么复杂,倒是你,心思放到正经事上来,别以为拿铁饭碗了。”
王蕊气愤:“我是这么胸无大志的人吗……还是我老弟的座右铭说得对。”
杨景行问:“怎么说的?”
王蕊说:“他贴房间里,恶心得很……说如果人们嫉妒你,是因为你比他们强大,但是还强大得不够,等你足够好,好太多,他们就只会仰慕你了。”
杨景行呵呵:“你弟弟有前途。”
王蕊分析:“说得很对!你看原来,就上个学期,还有人说北楼守夜人,怎么怎么了,酸溜溜的,现在?都闭嘴了吧!”
杨景行说:“你听不到了而已。”
王蕊坚信:“态度都不一样了,明显感觉得出来。要不怎么是嫉妒,我敢说,钢琴系随便拉一个出来,没人不想当喻昕婷第二!”
杨景行气愤:“你太瞧不起我们钢琴系了。”
王蕊嘿嘿:“幸好,幸好喻昕婷争气啊,我之前真捏了一把汗,要是她灰头土脸回来就惨了!”
杨景行笑:“那好,你等会再给她打个电话,鼓励一下。”
王蕊问:“你这几天给她打电话没?”
杨景行说:“打了两次,今天不是我的曲子,就不打了。”
王蕊好像领会了:“其实我觉得老大对喻昕婷态度真是够好了,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都嫉妒成那样了……”
杨景行又说:“你也太瞧不起我闺蜜了。”
王蕊嘿:“这么突然给她打电话,有点奇怪啊,以为我没安什么好心呢!炫耀我们也有新作品呢!”
杨景行提醒:“可以诉苦啊……”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协调
星期二早上,杨景行到学校后直接去跟贺宏垂报道,还在办公室外等了一会贺宏垂才来。本来是上周末的编委会议,就是让杨景行拖到了今天,别的编委都是大忙人,还要配合你一个大二学生的时间,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贺宏垂好像已经气过头了,神情并没什么不悦,边开办公室的门边问:“昨天下午又和三零六一群去哪了?”
杨景行嘿:“那时候刚到,去吃饭,以为您下班了。”
贺宏垂说:“别人跟我说的……”
进去,贺宏垂从桌上找出两张打印稿,半递过来:“这个看了没?”
杨景行接过:“还没看……”还是浦音巡演的法文报道翻译,针对南特站的,还是出自那个非专业乐评人之手。
贺宏垂说:“随便看看,没什么参考价值……李教授有什么计划?”
杨景行说:“没,您也说了没参考价值。”报道内容没什么意外,喻昕婷照样得了很多褒奖,好像戏份比陈羽还重,而陈羽还大方地称赞了喻昕婷“富有个性,令人惊喜”。不过比起其他人的评语,陈羽显然有为同胞谦虚的考虑。
贺宏垂点点头:“这点我同意李教授,别自降身价,没什么好翻译宣传的,都没说到点子上。”
杨景行点头嗯。其实这篇报道中作品和作曲家的戏份要比协奏曲时更少一些,基本上成了礼节性地赞誉。不过报道者也侧面承认了自己的专业素养不足,比如说还需要下一站的普罗科菲耶夫来进一步验证喻昕婷的特点和水准。
不过贺宏垂对加拿大的演出又抱有期待,因为到时候音乐家或者专家会更多一些,能让杨景行的作品接受真正的考验。
聊了一会后,贺宏垂想起来:“你去叫龚教授等会一起去开会。”
杨景行点头:“您把车钥匙给我,带了老家的大米,您尝尝。”
贺宏垂摸腰间半犹豫:“没别的?”
杨景行点头:“还有支火腿,都物美价廉。”
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杨景行又去龚晓玲那,不过龚晓玲似乎并没对去参加会议有什么疑虑。
杨景行再尽去李迎珍办公室,李迎珍没开车来,也对那些东西也没兴趣,她现在想的是喻昕婷昨晚表现怎么样,因为据说汉堡的票卖得让人喜出望外眉开眼笑。
可能作为一个带了成百上千学生的老教授,而这些学生中的绝大部分又是艰辛勤奋的,李迎珍更明白一个好机会是多么值得珍惜,又要慎重,而把握机会的风险又不低,除非你炉火纯青。
杨景行倒是轻松:“您就别操心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命里有时终须有……下午我送您回家,现在要去开会了。”
去开会之前先跑一趟停车场。
编委会议还是在校长的小会议室,杨景行在贺宏垂的督促下跟另外几位道歉。不过别人也体谅,还慰问了一下,但是更多的是鼓励杨景行,作品去欧洲演出了,虽然是浦音自卖自夸而不是受什么知名乐团或者演奏家的邀约,但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讨论正事,经过这么长时间,另外几位编委也把自己的部分弄出比较详细的大纲了,都是学富五车的人物,引经据典举例分析弄得头头是道,完全是超水平的学术论文。只是,主观的东西多了点,评论得频繁了一些。
校长拐弯抹角不知不觉地把问题提了出来,强调了“作曲技术分析”,更严格地说应该是解析剖析,校长的意思说难听点就是这是专业高端书籍,别弄得跟普通大学音乐系本科生的毕业论文似的,而且还要更国际化一点。
会议的气氛还是和谐愉快的,因为杨景行乐淘淘地当起了反面教材,被校长指正提醒了好些,虽然他的初稿之前是当范例来用,但是现在大家都更有想法更有研究了,地位下降也不奇怪。
在校长的带领下,大家互相激发灵感和思路,杨景行也没被打击,该插嘴的时候还是勇于发表见解。一个屋里坐着,另外几位也没当耳旁风。
说来说去,有个最起码的共识,丁桑鹏真是了不起,不是天才,但绝对是大师,绝对是世界音乐史中的重要人物,起码是近现代中需要浓墨重彩描绘的,大家要尽心尽力而为。
从九点到近十二点,中途只休息了几分钟,然后下午还要继续。午饭当然是学校请,吃好喝好才有力气嘛,饭桌上大家也比较俗气甚至八卦,可能是为了放松大脑负责思考艺术的区域。
吃完饭又去茶馆小憩,嘿,还有古琴演奏,不过实在入不得几位编委的法耳,何况一位编委还是古琴收藏家,那边弹的是个什么东西,快叫他歇了吧。
说起这个来,又难免使人叹息,咋就不能把这么高雅的艺术发扬光大去陶冶广大人民群众的情操呢,而且应该是全世界人民。
校长是乐观的,民众对艺术品的追求往往是逐新的。古典音乐在西方的颓势毋庸置疑,那是因为别人已经听了太多年了,而国内恰恰又是蓬勃向上的,可以说才开始。而且国外有时候的一些华人民乐演出,也能看见一些老外观众的身影了,没准未来民乐也能走出去呢。
龚晓玲觉得丁桑鹏又是慧眼独具的,他能以那么高龄对《就是我们》和杨景行进行强力肯定,简直让人意外得难以相信。反观自己,刚开始看这件作品虽然也发现杨景行表现出来的极好天赋,但又觉得鼓励之余或许也还需要引导一下。
龚晓玲的意思是:“……这就是眼光和境界差距。”
校长说:“如果每个人的境界都一样,艺术可能就要失去价值了。”
杨景行高兴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怕被批评了,是我让艺术有价值。”
校长笑:“合理的批评还是要听……”
回到学校后继续开会,四点散会,送走客人,校长让杨景行留一下:“……帮我看看电脑,不大好用了。”
校长电脑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清理一下磁盘和程序,换个好用点的浏览器,杨景行操作,校长还在旁边学习:“就这个网址,打开看看……”
里昂院的官网,校长比较满意:“是快了……我法语说得比读得好。”
杨景行说:“一般都是读比说好,您是实践派的。”
校长笑笑:“他们今天到汉诺威了吧?”
杨景行点头:“嗯,估计已经出发了,不过明天才演出,可以休息一天。”
校长去过汉诺威,对这个城市印象深刻,有美景和一流的剧场和博物馆,虽然此次浦音演出的音乐厅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好的开始已经让巡演成功了一半:“……我二十三号飞温哥华,你想不想去看看?”
杨景行摇头嘿:“算了。”
校长说:“我在伦敦那时候二十四岁,第一次争取到公开演出机会,乐团排练了两天,合计四五个小时,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剧场里,我前好几天就睡不着了。”
杨景行说:“所以您现在才为学生创造这么好的条件。”
校长摇头:“很多工作还要一步一步去做,比如对优秀学生的推荐和扶持……这次不光作品反响不错,喻昕婷她们也算为校争光,这就是个契机,作曲系和钢琴系配合好了,可以成为榜样。”
杨景行笑:“我好像也做一点努力。”
校长说:“我回来有一个很大的感受,各专业之间的间隙比较大,虽然都是音乐,但是各有各的氛围,各有各的想法。”
杨景行连连点头:“我有感觉到,作曲系的氛围最不一样。”
校长笑笑:“我也是作曲系的,当学生的时候也一样,个个自命清高,但是说起成绩,好像还真不如表演专业。就说钢琴系,培养了那么多演奏家,各种奖也拿得太多了,所以李教授在这方面的眼光要求就比较高。贺主任呢还是比较在意的,这个我也理解,当一个中国作曲家,不容易。”
杨景行懊恼叹气:“没有,贺教授早上还警告我别把这些小报道当回事,我还差得远。”
校长笑:“中国的演奏家已经有一席之地,作曲家还需要继续努力,所以有成绩应该肯定,但是也不能骄傲,你要协调好这个关系。”
杨景行点头嗯。
校长说:“李教授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宝,我个人也很尊重她。”
杨景行抓住机会,但是犹犹豫豫:“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您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校长鼓励:“说吧。”
杨景行说:“李教授之前有个研究生,叫张楚佳,去年毕业的,现在在艺术学校教课……她水平其实很好,也代过我很多堂课,教学也很好,关键是和李教授感情好,李教授经常想她……”
校长问:“这次招聘,钢琴系也招老师?”
杨景行点头:“上次路主任他们在说,我听见就动了这个歪心思,主要是我觉得张楚佳肯定会是个好老师。”
校长点一下头:“好老师学校肯定需要,正好我也想亲自负责一下,到时候我看看,是不是真有还能教你的老师。”有点开玩笑。
杨景行有点郁闷:“能教我,这么一说我师姐就不算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