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围观
百货大楼位于县城的中心位置，也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林英一走近就感觉到人比一中那边多了不少。
“哎呀，这里面新来了不少布料，我看着那售货员拿出来的颜色，可喜欢了，我得找娘要点票，把它买下来，不然就被人买走了。”
“你这是新买的东风牌手表吧，我可是听说要几十块呢.....”
“你说厂子里给的这点糖票也不够用的啊，哎.....”
........
一路上只要是路过的，基本上都在谈论百货大楼里的各种商品，里面的一个小发箍都要几块钱，可不是平常人能买的。
大楼分为两层，楼下跟供销社差不多，但楼上是卖成衣，自行车这类的，一般人买东西在一楼就够了。
一进去就看到售货员都懒洋洋的站着或坐着，有人来自己柜台也是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她们这个工作福利好，好东西都是她们先拿到，所以都是用鼻孔看人。
“我不要这个颜色的布，我结婚这个颜色太老气了，你不是说有红色的吗？”在布料的柜台上站着一个人，穿着普通的深蓝色工人短外套，正在跟面前的售货员争论。
“你爱要不要，我这里就这颜色，哪有你说的什么结婚的颜色。”售货员翻了个白眼。
“这个是红色吗？都成黑色了，我是买布做新衣服的，这个颜色让我怎么穿？”那人一听售货员的话，声音瞬间拔高，叉着腰，很是气愤。
林英看向摆在柜台上的布料，的确，哪是售货员说的红色也的确是红色，但是是那种深沉的黑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红色。
售货员一把夺过布料，“你不买就赶紧滚开，弄坏了布料你可是要陪的。”嗤笑一声，丝毫不把对方看在眼里。
“你......你拿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明明就有水红色，你就是不想给。”那人指着底下的柜子，她之前看到售货员跟别人拿布料的时候看到了柜子里的其他颜色，虽然不多，但的确是有自己要的水红色。
听着这话，售货员顿时脸色一变，“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不买就滚开，别挡了其他人买。”原本就没有好脸色的售货员恨不得把她的嘴给撕了，她这里好不容易得了个好看的颜色，还想自己留着呢，哪能让她给说出来。
林英就在不远处看着，虽然她们两个人在吵着，旁边有许多人在买东西，但没人上前为她说话，都是不好惹的售货员记上自己，以后买东西可就不好买了。
最后，那人终于是强忍着火气，拿出票和钱把那个黑红色的布料给买了。
林英今天没打算买布，看着那里人多就没凑上去。
“你买什么？”面前的售货员正在椅子上磕着瓜子，看到柜台前来了个人，抬了抬头，问到。
“我买点雪花膏，洗发精跟香皂。”林英拿出工业票，香皂虽然是个简单的东西但也要工业票，她出发的时候拿了一些。
在镇上只有最简单的工业香皂，闻着都是股化学味道。
“嗯，你要多少。”售货员起身，把柜子打开。
“哟，这哪里来的穷酸孩子还想买雪花膏？那种好东西是见都没见过吧。”旁边的一个人听到林英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刘秀早就注意到林英了，穿着破旧的衣服，一看就是个乡下人，想必是第一次进百货大楼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自己之前买了瓶雪花膏还是求了娘好久的，买了之后每天擦一点，这种好东西就是她们工人用的，农村人用了也是浪费。
想着撇了林英一眼，她可不认为这孩子有钱买，想必就是想看看，摸一摸。
“我说吴丽娟，你可别把东西拿出来让她弄坏了，你也看这些人啊，买不起还要讨着问。”刘秀应该是认识这个售货员，见吴丽娟停下了动作，顿时觉得自己有理了，说的话也硬气了些。
林英也是莫名其妙的，她就来买个东西招谁惹谁了，怎么就逮着自己说啊。
“我买不买不用您操心，也不花您的钱。”林英头都没转过去看一眼，像是自顾自的说。
“嘿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好心提醒你，别拿出来了没钱买。”刘秀抬手就要拉林英的袖子，被林英一个动作就拽了个空。
“你要的东西。”吴丽娟把林英要的摆上柜台。
“刘秀，你也要买东西吗？”吴丽娟转头看向刘秀，指了指面前的雪花膏。
刘秀顿时话就说不出来了，她哪有闲钱买这个？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了娘，连买个衣服都要磨好久。
“哼，我不买，家里有呢。”刘秀呛回去，她跟吴丽娟在学校就不对付，平时也是遇到就忍不住斗嘴，但她在百货大楼工作，不好跟她闹的太僵。
跺了下脚，冷哼一声，转脚就离开了。
“她那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脾气坏，还喜欢挑事，你别管她的。”
“这些你要吗？”吴丽娟拿了一瓶雪花膏和香皂，还有几小包洗发精出来，但这明显不够。
“再多一点吧，帮我拿5瓶雪花膏，5个香皂还有30袋洗发精吧。”想到自己早上来时的路程，林英顿时不想经常受这个罪。
“这么多？那可不少钱呢？”吴丽娟第一次遇到买这么多的人，还是一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不是她说，就算是城里有钱的工人家庭，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买。
“就这些，我不好经常买，一次性买好吧。”点点头，林英也知道这样的确是有点太显眼，但她也不想的啊。
吴丽娟疑惑的看着林英，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诓她，但看林英肯定的表情，她还是把东西拿出来了。
“这些一起56，还要五张工业票。”吴丽娟直接心算。
“成。”价格对她来说不贵，昨天卖的钱还是热的呢。
以为林英会就此说不要了，她就把东西再收进去，但看着林英从兜里把钱拿出来，吴丽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就算是她，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一瓶雪花膏够用好久了。
“啊...好。”连忙接过钱，找了4块，
直接把东西放进包里，道了声谢后就离开了。
乖乖，这人看着像个农村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仅是吴丽娟疑惑，刚刚被气走的刘秀也在旁边看着，等着林英没钱灰溜溜的离开，她再出来嘲讽几句。
除了这种日常用品，林英今天还打算买两件衣服和一双鞋子，不仅是自己，也给张桂芬买一件，挣了钱不花不是她的风格。
和一楼相比二楼的人要少很多，面积虽然差不多但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空旷。
其实百货大楼里的衣服也就是颜色更好看一点，卖的是版型和材质，一般自己做的衣服都是耐脏的深色系，整体也是上下一般宽。
衣服挂在墙上，但除了售货员就没其他人了。
“你好，可以把这一件拿给我看看吗？”
林英看着那件淡红色的裙子，长袖，还有两个小口袋，这是她这这么长时间看到的最好看的衣服，版型虽然平常，但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售货员闻言看了眼林英，没有站起来。
“这个是不能试的，要看只能直接买了看。”售货员冷淡的语气她都习惯了，没太当回事。
“这个我知道，有我穿的码吗？”
“小码，中码和大码，看你最多也就小码。”
的确，以林英这个身材也没有资格穿中码，大码。
“那您帮我拿下来吧。”
“这一件27元，你买了我再把衣服拿下来。”她还是不相信林英，想要摸衣服的人太多了，好多都是看了不买，衣服都被沾上了黑印子，有一次就是这样，那一件最后经理逼着自己买了，她都亏死了。
林英也没多说，直接把钱拿出来放上柜台。
果然，说售货员一看到林英真买，也就没再多说，拿了个钩子就把衣服取下来了。
“还有旁边的那件碎花外套，也一起帮我拿下来吧，拿个大码。”这件外套是给张桂芬买的，黑色的，但是上面有点红色绣花，看着挺精致的。
这次售货员没再多说，看了眼上面的那件外套，也一起钩了下来。
“这两件是新到的衣服，没几件，但价格贵，放了几天也没人买。”然后看了眼林英：“你是第一个。”
“是嘛？这两件看着的确跟旁边的不一样，颜色更好看些。”
“对了，姐姐，你这里有解放鞋吗？”想着家里都是张桂芬做的布鞋，虽然舒服，但不防水，每次下雨一不注意就湿透了。
“这个多，你要几双？”
“嗯...就两双吧，一双36的，一双38的。”两个人各买一双就行了，让娘也穿穿这个时代的经典鞋子，我的话穿不了的就都扔了，而且娘正在跟我做新的呢。
“诺，给你，一起是82，这里的东西不要票，你给钱就行。”用算盘算价格，售货员暗自乍舌，这钱都比她一个月的工资高了，她一个月也才55块，每个月给家里20，剩下的还有自己的饭钱，自己虽然在百货大楼上班，但想买件新衣服也得攒好久。
看着林英一脸平静，丝毫没有被价格吓到，说不羡慕是假的。
“以后你买衣服再来找我吧，这里时不时会有新款来，你要的话我给你留着。”其实这话也不对，她柜台里的衣服价格贵，每次也没不出几件，说这话纯粹是想交个朋友。
“成，谢谢啊。”把衣服装进售货员给的袋子里，摆了摆手。
第三十二章：半年后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张桂芬见着柜子里的雪花膏，香皂跟衣服，拿起一罐雪花膏，打开闻了闻，她一瞬间感觉是闻到了花香，打开后整个房子都是香的。
她听说过，但没见过，价格贵，在她印象里都是城里人用的。
“哦，这个啊，我上次去了县城，买了些回来。”林英闻言走进来，看着柜子前张桂芬完全震惊，害怕自己不小心把雪花膏摔了的样子，有点无奈。
“这个擦脸效果好，很多人都用，我多买了几罐，您也带回去一个吧。”走过去从罐子里取了一指，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擦到脸上。
“就这么用。”
“你去了县城？你这孩子怎么不跟我说啊，一个人去被拐走了怎么办？哎呀！你！”一听到林英去了县城，张桂芬急的拍手：“你都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可怎么办！”
张桂芬几十年没有出过大河镇，就算是以前买东西也就知道镇上的供销社里，县城对她来说可是个遥远的地方，干什么都要花钱，城里的人哪个不是把头抬的高高的。
一听到林英没跟自己说就自己去了城里，哪能不激动？
“娘，没事的，我坐汽车去的，来回都有车，我也没去干什么，就买了些东西。”拉着张桂芬走到床边，扶着她坐下。
之前买的衣服被林英洗了之后叠好放进了箱子里，打算等张桂芬来了再给她穿。
把给张桂芬买的衣服拿出来，两手抖了抖叠好的外套。
“这是我跟您买的，您穿上试试看。”把衣服递到张桂芬面前，还比划了下尺寸。
“看着有点大，但外套大点也好。”
张桂芬眼睁睁的看着林英从箱子里拿出件衣服，她做了很多件衣服了，这件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这布料叠着也不皱，样式也好看.....
给我的.....什么？给我买的？张桂芬惊觉，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这么好的衣服给我干什么？你去了县城给自己买就成，我有衣服穿，哪用得着这么好的。”急忙把衣服推回去，她的衣服都是坏了好几遍，上了十几个布丁的衣服，黑的都穿的发白了，因为布料难买，家里也是先给别人做，她两身衣服一穿就是十几，二十年。
“这衣服贵，你给它退了，把钱要回来，或者换身你穿的。”想着她还没穿，张桂芬觉得还能退，赶紧说。
“娘，我洗都洗过了，退不了，您就穿着吧，您这身衣服都穿了好久了，该给自己换一身了。”林英无奈，她买的衣服可没有换回去的道理，再说去一趟县城跟丢了条命一样，她可不想没几天再受这个罪。
“不能换？那...英子你穿吧，我用不着穿这么好的，你上学穿。”一听不能拿回去换，她就有点心疼，想着这钱就这么白白花了，这能买多少粮食了啊。
“我是跟您买的，尺寸也是您的，就当是我孝敬的，您没穿过什么好衣服，好不容易的了件还不穿啊。”叹了口气，林英牵起张桂芬的手。
“这.......”张桂芬眼睛微动，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女儿孝顺，还想着跟她买衣服，但........
“您就穿吧，不然一直放着给放坏了，衣服买了不就是要穿的吗？”
其实张桂芬见这件衣服也是很喜欢，但她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整个大河镇也都是自己裁布做衣服，从没有买过，穿出去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看着林英期待的眼神，张桂芬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穿，但就把衣服放在这里，我不拿回去，在家上工不穿这么好的。”在村里有一家做了件新衣服都会被人调侃，更何况是买的，拿回去肯定要被说。
“行，那您就来镇上了穿。”见张桂芬终于松口了，林英也是歇了口气，好说歹说终于是把衣服给出去了。
*
接下来的半年真的是如白驹过隙，张桂芬时不时的来镇上看看，林英也是在学校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就连初二初三的科目都被她学的差不多了。
此时的林英坐在家里的窗户前，她的书桌正对着窗户，一抬头就能看到院子里的青菜跟那几个长得人高的樟树。
每天听着外面的沙沙声，和着清凉的微风，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变，但却有很多都变了。
几个月的时间她跟郑哥交易了不少东西，基本上每次都有四五千，除去平时的花销，攒下来的就有2万元了，妥妥的万元户，现在可是74年，平常人家里一千都少的年代，两万元都可以在京市买一套四合院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钱越来越多，林英也是越来越有底气，就算是上了高中，之后考了大学也可以算是中上等收入的家庭。
“现在是寒假，村里也没事做了，到时候回去把粮食拿了就直接在镇上过年吧。”林英吃着菜，漫不经心地说。
“反正就我们两个人，在村里免不了被人讨论，还不如就不回去了。”
这是林英的心里话，这半年她没怎么回过大河村，张桂芬也只是天天顾着上工，也不跟林家有什么交流，若是在村里过年，少不得要招待。
“不成，过年还是要在村里，我们虽然分了家，到底还是林家人，哪能有不回去的道理。”
看了眼停下筷子的林英：“她是你婆婆，你大伯，一定是要拜年的，虽然以前......不回去村里要说闲话的。”
经过林英半年的的潜移默化，张桂芬对待李春花的恐惧心理也是好了不少，至少已经可以当成正常的婆婆来对待了。
“哎呀，行吧，那我们就过年前几天回去，一拜完年就回来，在村里见着奶奶她们我怎么都不舒服。”
“这倒是可以，回去的时候买点肉带回去，不仅给你奶奶拜年，还去队长家里去一趟，过年村里虽然分猪肉，但各家分的少，就够打个牙祭的。”虽然性格变得强了些，但张桂芬毕竟还是这个年代的人，长辈苛责，但后辈总不能不孝顺，就算是之前李春花那么蹉跎人，张桂芬还是生不出太多愤恨。
“嗯，没问题。”
过年的事解决了，自己跳级的事还没说呢。
把嘴里的饭尽数咽下去，用筷子在碗里扒拉一下。
“娘，跟您说个事。”
“什么？”
“就是下学期我想跳级，读初三。”说着看了眼愣住的张桂芬，没把话咽下去。
“我初一初二的都学完了，应该可以考过，之前在家呆了两年没上学，总归年纪要比初一的大几岁......”
林英在家的两年每天都是除了干活就是被骂，跟她一般年纪的早就上初三了，她还呆在初一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所以这半年她抓紧一切可以学习的时间，硬是把缺的课给补上了，不说可以得满分，至少80分是绝对没问题的。
“你不是才上初一吗？怎么就想着.....”要说最震惊的当属张桂芬了，她吃着饭，突然自己的孩子说要跳级，还自学了其他的知识，哪里能不惊讶啊。
“英子，我们慢点学，你本来就缺了两年，哪里是半年就可以补上的，你......”张桂芬发下筷子，打算劝林英不要太冲动。
“我有把握，现在学的对我来说很简单，我之前在废品站着了好多初二初三的书，自己一直在学，基本上把知识都学会了。”林英坦然。
她平时的努力张桂芬看得见，只要一回来就开始窝在房间里写东西，张桂芬不懂，不知道她在写什么，以为在学校上课不懂，每天都回到家里用功。
“可.......”林英的话她是信的，但跳级是件大事，得学校同意才行。
“我下半年开学的时候直接去找周主任，可以的话会安排相应考试的，没通过我就继续呆在初一呗。”
“那也行，英子，你可不能勉强啊.....”生怕林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张桂芬担心的没吃下去饭。
镇上的林英和张桂芬讨论着自己的未来，大河村的林家也在谈论着她们。
李秀兰房间。
“娘，今年有多的布给我做衣服吗？”林兰自从看到林英穿了一件新裙子去学校，就一直眼红到现在，她在学校跟林英遇到了也不会说话，跟不认识一样，但每次见着那条让她惊叹的裙子，就忍不住嫉妒。
林英是谁啊，她只不过是个没爹的孩子，还跟自己分了家，说出去都怕人笑，还能穿这么好的衣服，如果穿到自己身上，那比林英穿好看多了。
林兰的长相随李秀兰，都是单眼皮，黄皮肤，长得顶多算端庄，以前林英还在林家的时候衬的林兰很白，但现在在学校遇到了，林兰看着自己的皮肤再看看林英的皮肤，一口气堵在嗓子。
我一定要买一件跟她的一样好看的裙子！林兰暗自下定决心。
“林英都有一件，我可不能被她比下去。”从小到大林兰一直压着林英，李春花虽然不喜欢女孩，但家里有好吃的也会给自己分一点，不像林英，什么好东西都没她的份。
李秀兰耳边全是林兰叽叽喳喳的撒娇声，她这个女儿被她惯着脾气大，时不时的就要买东西，还跟同学在镇上玩，花的钱都是她暗地里给的。
“今年没有多的布了，要给你哥哥做，明年吧，明年一定给你做条裙子。”李秀兰好声好气的劝着。
林兰哪里会同意：“不行，我就要，林英都有我没有，我还怎么见人！不被人笑死。”以前她要钱都是怎样做的，基本上每次都能拿到几毛，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娘，哥哥的明年再做，今年先给我吧！”
“娘.....”
李秀兰听着林兰的声音，原本就不好的脾气终于是忍不住炸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也别说了。”说完没有看林兰一眼，直接出了房门。
“我......”林兰锤着身下的床，眼睛瞪的老大，出着粗气，一副气急的样子。
第三十三章：把她们的给一起拿了
林兰虽然是女孩，但在林家也只是比两个哥哥的地位低一点，重男轻女的林家在对待林兰时也是中等水平，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林兰性子强，从小都知道用自己的优势来获取好处，嘴甜，爱撒娇，也会叫人，家里有什么东西也是少不了她的。
“就一件衣服而已，又不花多少钱，至于吗。”林兰看着平时宠着自己的李秀兰毫不客气地回绝，连一句软话都没说，她双手不自觉的就拿起柜上的喝水缸子，抬起想要砸到地上。
目标没有达到的林兰气急，但最终没有砸下去，用力的跺了跺脚，那力度像是要打穿地面一般，也不知道是因为谁而生气。
门外面的李秀兰在水井打着水，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女儿这个样子了，从小因为可以满足的尽量满足，虽然家里的钱和票不多，但也是隔几年跟她做一件衣服，村里哪个有她穿的好？
“这孩子也不看看家里的情况，她那件水红色的衣服还是前年做的，都一点没坏，还做什么新衣服，她哥哥可还没做呢......”
*
坐在床上的林道胜抽着旱烟，盘算着今年队里的收成，今天多雨水，谷子玉米也长得好，打出来分粮食也比去年分的要多，可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今年粮食多，提前给分了吧，那两头猪也是，长得也都有200斤了，杀了每家也能分几斤。”烟雾迷蒙，林道胜苍老的脸庞看着年轻了些，想着也是很庆幸。
“是啊，他爷爷，我听着好多人都说着这事呢，提前分了也好过年。”在旁边补衣服的婶子也是很感慨。
前几年灾害弄的人一年到头也分不了多少粮食，哪个不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吃树皮草根都是平常事，现在虽然也不是每餐都能吃饱，但至少也是不会把人轻易饿死。
林道胜点头，到年底了，也是该让大队里的人高兴高兴。
“那张桂芬她们？”
林道胜沉吟。
“这倒是个问题，她们到底是分家了，就分开算吧，不然也太欺负人，桂芬她人干活卖力，也挣了不少工分，想着也够吃的。”
“那倒是，不然全部给了李春花，倒是进了肚子吐不出来，怕是桂芬想要也要不出来。”
就在过年前几天，队里的人早就伸长了脖子看着队长宣布分粮食的日子，天天盼着新粮食到家，瞅的脖子都酸了总算等到林队长的通知了。
“你们每天都巴望着过年的粮食，我也就不推后了，就明天，你们每家派个代表去去仓库，把今年的粮食给分喽。”林道胜声音不大，但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粮食，这可是现在最值钱的东西，也是他们农村保命的东西。
“终于给盼到了，今年的收成好，可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我家粮食可只够几餐的了，再不发可就要找队长赊了.....”
“除了粮食还有肉呢，今天我们队的那两头猪我可见着了，肥的很，我明早得早点去，不然可分不到好肉了...”
“...对对对，没错，得早点。”
原本早就盼着的人得了准信儿，都笑的合不拢嘴，一整天干活的力气都不平常大了不少。
李春花听着明天早上就分粮食，她可是家里掌粮的，明早可缺不了她。
“建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家里有个板车，给一起拖过去。”
“成，娘，那明天得赶早，前面分的可都是好的。”
李春花想着那些个精粮，那可不得早点吗，去晚了就都被人给抢喽。
李秀兰边吃饭边听着娘跟丈夫的对话，她咬着筷子，回想着自己这一年的工分，上半年倒还好，有张桂芬跟林英两个人加在一起挣，下半年家里就三个主要的，她跟娘一起也就跟一个男人挣得差不多，以前给城里的老三送去些，也就刚刚够家里人吃饭，现在少了两人那吃的不就更少了吗？
不成，她得说说。
“娘，我寻思着家里人多，建军回来也要让他带去些，那咱家以前倒还好，现在少了张桂芬跟林英的粮食，那家里....？”话没说完，李秀兰看着李春花的眼色。
果然，刚刚还算高兴的李春花瞬间变了脸色，不想到还好，一想到这两个人李春花气就不打一处来。
“咋就少了？这粮食不都是林家的吗？她们还不认？建国，明天去找队长说，得把她们的粮食给一起要回来。”平时她们两个人吃的少，饿不死就成，想要分出去，那不就是让我饿吗？
“可她们不是分家了吗？也不跟我们搭伙儿吃饭，能要回来嘛。”李秀兰撺掇着，这虽然是她想到的，但她可不会出头，娘出面谁还敢说？
“我是她娘，她不得孝敬我啊，没给钱就算了，粮食也不给了吗？”李春花理直气壮，她这火爆脾气一被点着就灭不了。
“还是娘厉害，明早得跟队长好好说说。”李秀兰奉承到。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隔着雾气只能看到虚虚人影，但这些个人影都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大队里的仓库。
因为说了分粮食，每个人都自己带了袋子，有的家里人多的还都带了个板车。
“你咋来这早，可排着第一个喽，你可把肉少弄点，留着后面的还要呢。”后面人拍着仓库门口的第一个人说道，现在人都在陆陆续续赶来，就这村头的赵家老哥来的最早，早早的抢了个好位置。
“嘿，我昨天睡得早，今天我家鸡还没叫呢我就起了，看着差不多了，赶紧拿麻袋就过来了。”
“哎呀，昨天半宿没睡着，就记着分粮食了，出门了才看到人都来了。”
“你说今年的精米可以分多少啊，我家娃娃可想着了呢。”
.......
“娘，幸好我们起得早，不然等轮到我们早就中午了。”林英昨天正好跟着张桂芬回了村，听到第二天就分粮食了，赶着鸡叫的时间起床，跑了大半个村子才到，看着前面的长队，林英还是很庆幸的。
“对啊，每年都是春节前两天才分的，今天咋就提前这么多啊。”
“许就是人都盼着了，队长也就顺便分了呗。”
“哎呀，这不是桂芬吗？咋就从镇上回来了呢？听着今天分粮食了吧。”正走过来的钱金玉看着张桂芬拿着好多个袋子，想着前几天看到她又去了镇上，语气阴阳怪气。
“这不是听到了分粮吗，这一年不就盼着了吗？”张桂芬像是没有听出钱金玉的嘲讽，摸了摸袋子，笑笑。
“不是我说你啊，在镇上住了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我春花婶子，虽说是分了家，但到底还是你娘呢。”她最喜欢说别人闲话，每次碰着人总是要说两句才罢休。
她旁边的男人拍了下她的手臂，让她别说了。
“拍什么拍，我又没说错。”钱金玉往旁边走一步，避开了她男人的提醒。
“你.....”见钱金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那人倒是没生气，又拉了拉她衣服。
“咳咳咳咳，都能听到吧，我昨天说了，今天给大家分粮食，你们都来的挺早啊，赶着急了吧。”林队长望着底下乌压压的一群人，各个手上都拿着袋子，巴巴的看着他身后的仓库。
“行吧，我也不多说了，一个个排好队，王记分员念名字，念一个进去一个。”
“.....林城开....”
“.....林河....”
“.....李小刚....”
第三十四章：挑事
“...林建国...”
李春花听到声音一惊，赶忙拍了下旁边林建国的胳膊。
“快点，老大，我们进去。”
里面的会计看了眼进来后左右乱瞟的李春花，重咳了一声。
“快点过来。”
翻着手中的记分本子，这是记载了一年每个人的工分，每一天干了什么，什么时候请了假，什么时候事情没做完，一字不差的记在上面。
“今年你们一家就1385分，算下来给你们200斤精粮，540斤粗粮，还有大约10袋子杂粮，加上一些红薯土豆什么的12袋。”
说着指了指身后装粮食的地方，“跟之前一样，直接去装吧。”
去年林家工分是1850分，算上了张桂芬跟林英的份，拿回家可是拖了整整一车。
“哎，我说王会计，这不对啊，咋今年比去年少这么多粮食啊。”
“我看着今年收成好，可还想着有500斤精粮呢。”
李春花别的都没怎么听，就听到今年的粮食数量不对，往年她也跟着进了仓库，在装的时候也搭了把手，那数量她可是记得清楚哩。
“不会是你们给我吞了吧，这可不成，你们是公家，咋能吞我们农民的粮食呢。”李春花越想越不对，声音嚷嚷着，伸着脖子往前想看王会计手里的本子。
王会计见李春花不饶人的样子，合上手中的记分本，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你可别污蔑我们，这分都是算了的，这粮食也是按照大队的规定给分的，怎么可能把你们的给分少了？”王会计平时是个严肃的性子，一般都自己在家，大队里有事情让他算账的时候他才会出来，是个再公正不过的人。
“哎呀，我哪知道你们贪没贪，我这老百姓也没处儿说理去。”李春花可不信，她直接上手拉王会计的衣服，想要让他给个说法。
“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呢，我们在大队里做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放手！”
“不成，你得给我个说法，咋粮食就少这么多？”李春花不依不饶，死命拽着王会计的袖子，一旁的林建国看着想劝解一下，但没敢上手。
里面推推嚷嚷着，都传到了外面，林道胜正看着其他人排队呢，听着里面有争吵的声音，赶紧推门进去。
“你们干什么呢？”他大吼一声，期望用声音震住正在推攘的两人。
看着不远处瞪着老大眼睛的大队长，李春花悻悻的放下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就......”李春花想说话，但看着林道胜怒火冲天的样子，顿时歇了。
林道胜看着里面的三人，把头转向一旁的林建国。
“建国，你来说。”
被点到的林建国咽了下口水，眼睛扫过旁边的李春花，得到暗示。
“队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今年的工分好像少了不少。”
一旁的李春花一听林建国说不是什么大事，刚想反驳，手正阻拦，突然对上了林道胜的眼神后把话给吞了下去。
“今年收成好，按我们分到的粮食却比去年少了很多。”
听到这话，林道胜哪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就知道把张桂芬的分出去后李春花肯定是不干的，说不定还会闹上一番。
不紧不慢的吸了口烟，朝着王会计摆摆手，示意这件事他来解决。
“这件事我知道，你们今年工分的确是比去年少了些，但这里面有桂芬跟林英的份，之前是没有分家，今年分了，那她们的粮食可就不能给你们了。”林道胜缓缓说道，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李春花，没明确说什么，但洞察一切。
“不是，队长，这张桂芬不是我儿媳吗，分了家还连着根呢，我是她婆婆，她的粮食不就是我的吗？”李春花想到之前李秀兰说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占理。
“就算要给她们，也是我把粮食分了给她们，哪有在队里就给分了的道理？”那可是一年的粮食啊，她们都不够，还给了这么多给张桂芬，一想到原本可以到手的东西瞬间飞了，李春花不依不饶。
“分粮食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家不是分了家就各过各的，怎么你还有理了？”林道胜是队长，队里的事情都是他管，赖皮的，混蛋的，哪个他没有管好，就看着李春花丈夫的面子上一直让着，说到底他的脾气可不好哩。
“不成，我可不管分不分家，是我林家的粮食那就得全部给我，不然今天也别想分粮了。”说耍赖李春花可是一个好手，这么多年哪次不是通过耍赖泼皮把事情做成的，她都成习惯了。
说着李春花顺势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腿一伸，开始胡搅蛮缠。
“队长，今天你不把张桂芬的一起给我，那我就一直在这坐着，让其他人都看看，这儿媳妇的东西不给她婆婆，还有没有道理？”
在外面排队的人看着好久都没其他人进去，前面的往里面望了望。
“这林建国怎么回事？耽误这么久，后面还好多人等着呢。”
“前面的辉子你进去看看，我老花眼，看着里面不太清楚。”说着把前面的人推了推。
辉子也是等了好久了不见叫他，就顺着后面的意思想要进去一点。
扒开门，应该在装粮食的林建国像是在很队长说话，春花婶子就坐在地上，看着像是在说什么。
不会是分粮食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瞧着队长就在旁边，赶忙问了一句。
“道胜叔，这是怎么了，还要多久到我啊。”
正在对李春花恼火的林道胜转头看了眼探头探脑那人，见是自家的侄子，想着就朝他招了下手，示意他进来。
“你去找找张桂芬，她们应该是在后面排队，让她跟林英进来。”
辉子脑子转得快，点点头。
地上的李春花还在装着强势，不达目的不罢休，见辉子看她还剜了一眼。
喝，这李春花又是做了哪出戏，分个粮食都不安分。
林英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前面还有好些个人，队伍没往前移多少她也没怎么注意到。
“张桂芬，张桂芬，道胜叔找你，你们快往前来。”辉子一出来就往后面走，边走边喊。
“娘，娘，前面有人在叫你。”林英听到声音，扯了下张桂芬的衣服。
“好像是有什么事。”
“娘，咱们先过去看看。”
第三十五章：拿粮食
“什么事？”走进去之后就看到李春花跟林建国在仓库里跟大队长僵持，李春花整个人还坐在地上，看着林英走近，怒目而视。
“桂芬，其实就是个小事，你们今年的粮食我就没放在林家了，让你们单独领回去，毕竟单独开了火，也不好合在一起。”林道胜指了指记分本。
“你娘不让粮食分开，硬是要合在一起，叫你们过来就把话说清楚吧。”
林英点头示意明白了。
“弟妹，娘也是为了林家，虽然不在一起吃饭，但你们还是林家人。”林建国笑了笑，他一贯老好人的模样，看着张桂芬都被叫来了，赶紧出声。
“老大说的没错，我又不会亏了你们，都是一家人。”李春花眼咕噜一转，就知道怎么说话好听，张桂芬心软，也没什么主见，只要她说个好话还怕她不同意吗？
要是以前的张桂芬还真是会同意，就算是亏了自己，亏了林英，她也是会为了林家而放弃自己的利益。
半年的时间也让张桂芬想清楚了许多，她现在跟林英一起生活，两人虽然离了林家，但也不是别人想的那么苦，平时有肉吃，有衣服穿，还有精粮吃，比之前在林家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不是都分了有半年了吗？还要一起吃饭？”林英嗤笑，她哪里不知道李春花打得什么主意，就骗着张桂芬把粮食给她，等他们把粮食拖回去，想要再从她口袋里拿出来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就算是分了家，我不是你奶奶啊，我不是张桂芬她娘啊。”李春花是见识过林英的厉害的，半年前就是因为林英的不要命的做法让她们得了钱跟房子，听到林英的话，赶紧反驳。
“大队长，我不说别的，您给评个理，我们跟奶奶她们都分了有半年了，吃饭上工也不在一起，她是我长辈，我肯定是会孝敬的，但这粮食的事情也是件大事啊，给了她们我们吃什么？”
林英暗自掐了一下自己，让她眼睛疼到发红，没看旁边的李春花跟林建国，直接走到林道胜面前，让他主持公道。
“你.......”李春花想拦着，但自己坐在地上，也只能干着急的看着。
张桂芬其实一进来就看着，听自己婆婆的那些表面和气的话，在她面前从来是强势的人现在变了副脸色，就连厉声都没有。
“娘，我和英子一起过着，自己在家也是开火吃饭，这工分跟粮食也就不能让您一起带走了。”张桂芬顿了顿，看到林英没在说话，她决心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果然，没有意料到张桂芬会反驳自己的李春花像是第一次了解她般，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大队长，我跟英子想的一样，粮食的得我们自己拿着，就不麻烦娘了。”张桂芬虽然脾气软，但也不是个不分事理的人，现在她跟林英过着，也想清楚了不少，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糊涂了。
林道胜沉吟，跟他想的一样，其实这事情他就可以决定，但总归要看着两方人的意见，若是张桂芬还是跟从前一样顺着李春花的话，他也就不好说什么。
李春花见事情没照着她预想的方向进行，没顾上再坐在地上，拉着旁边的林建国赶紧起身。
“不成，她说的不算，我是她娘，就得听我的。”眼见粮食就要从她手里飞走了，李春花着急的想要挡着张桂芬。
“这事情早就是决定了的，让桂芬过来也是再跟你说一下，粮食的事情跟分家一样就从林家分出去了，你也别想着给占喽。”林道胜一语定锤。
果然，大队长是向着张桂芬的，也就是以前被欺负的太惨了，她们是弱者的形象一直没变，
林建国看着林道胜的脸色，赶紧拉了下还想说话的李春花。
“娘，我觉得大队长说的也没错，弟妹拿粮食也没错，您....”林建国平日里不怎么发表意见，但家里人听着他的话也总是会考虑几分。
李春花心里也是没底，她听李秀兰的话虽然是说的好听，但仔细推敲一下，根本站不住脚。
就是个关系还连着，吃的，用的哪个不是一家人过一家人的，也就说的好听而已。
“可我们家......”李春花见自己儿子都改了话，就她一个人还拦着，她嘴动了动，有些不知所措。
林建国摇了摇头，让李春花不要再说话。
张桂芬见此，看向旁边的大队长。
“就这样吧，你们直接把林家的粮食拖回去，以后也一样。”
意料之内的展开，林英早就知道分粮食这天李春花会闹一闹，还真没想差。
“这点粮食怎么够？老三家的还要给一些呢，这个张桂芬真是翅膀硬了，都敢跟我反着干.....”李春花回过头越想越不舒服，想着当时张桂芬对上自己也没退缩的样子，有些不太习惯，但更多的还是粮食的事情。
“娘，行了，大队长都说了，我们就不拿弟妹的了，免得别人说闲话。”林建国听着李春花的话，还是劝了劝，他当然也舍不得那些粮食，但毕竟每个人的工分在那儿，有多少粮食也不是自己说了算，还得队里来分，跟大队长对着干可讨不到好处。
“就你这样说，我哪里不知道这个，家里人想吃饱不得多弄些吗？”现在木已成舟，李春花也只能在背后说一下。
看着李春花跟林建国离开，张桂芬可算是松了口气。
“你们今年的粮食，桂芬你是一整年的工分，英子你是半年的，我都跟你们算好了，之前说想多要点精米，我就做主跟你们多分了些。”林道胜想到之前张桂芬找自己说分粮食的事，他虽然是大队长，官不大，但在大队里也是个一把手，这点事情不成问题。
“最后跟你们算的是300斤精米，150斤粗粮，还有一些每个人都有的红薯之类的，省着点也能过一年。”翻着手中的本子，里面记着所有人的的分法。
“我也不懂这些，您给我们娘俩分的就挺好，今天这事还真是感谢叔了。”张桂芬其实之前也没抱太大的期待，精米所有人都喜欢，但是分的时候可不会都给一个人，那都是有标准的，没想到队长还真的多分了给她们，想必也是照顾她们娘俩吧。
“感谢就不必了，你们在村里受了不少苦，我也看在眼里，这些事情也就我一句话的功夫，没多大事儿。”林道胜摆手，让他们跟着旁边的王会计去拿粮食。
“你们就直接过去吧，早点拿也是早点安心。”
第三十六章：过年（上）
张桂芬也是借了一辆板车拖粮食，两个人的粮食不多，搬完也就半车。
“娘，把精粮拿一些去镇上吧，这里多放些粗粮就成。”林英看着房间里摆好的粮食，觉得全部放在这里也不好。
张桂芬也是想到了李春花的事情，之前她就闯进了家里拿东西，虽说之后没再来过，但她也不确定李春花会不会还打着粮食的主意，趁着家里没人直接把粮食给弄走喽，反正她就是个泼辣性子，这事还真不好说。
“没错，得把精粮放到镇上去，现在还不着急，等过了年，我找个牛车来搬。”张桂芬也觉得得未雨绸缪，赶紧答应。
“今年的粮食看着要比去年的好上不少，个头大些，看着也没什么坏的。”张桂芬把手伸进去袋子里抓了一把米出来，看了几眼。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现在村里也早就停了农活，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白霜把地面铺的跟下了雪一样白，空气中也是呼吸一下就有淡白色的水汽，但这个阻挡不了村里人赶早去镇上买年货的积极性。
其实去镇上也是买不了多少东西，有钱有票的人家可以买些布料，买点水果，糖，饼干之类的，还能去肉联厂多买些肉，虽然大河村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条件，但去了镇上，看着那个热闹氛围也是很好的。
林英早在回大河村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虽然过年也只有她跟张桂芬两个人，但也不能潦草的过。
张桂芬的娘家在别的村子，自从她嫁过来娘家人也没来过林家几次，就像是没了这个女儿一样，但张桂芬还是每年都回去一次，虽然一般都是空手回去，总免不了被嫌弃。
“英子，今年我还是打算跟娘去拜个年，带点东西过去。”张桂芬现在是有什么事都会跟林英说一说，通个气。
“一年没见，总是要回去报个平安的。”张桂芬神色悲伤，她也知道她娘不怎么喜欢她，不仅是她娘，就是其他的亲人也是一样。
林英也知道她的外祖家的情况，条件也不是很好，家里重男轻女的很，在她的记忆里张桂芬每次回家情绪都不好，拜个年也是很早就回来了，连个晚饭都没吃。
“娘，今年我跟你一起去，带些饼干，让外祖看看您过的怎么样。”林英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她虽然没去过外祖家几次，但总归是张桂芬的娘，过年不去拜年会被说不孝顺的。
“那成，就带些吃的，也不用拿好的，一般的就成。”听着林英跟她一起张桂芬也是很欣慰。
大年三十那天，几乎是很早，村里人就开始在门口贴对联，过年的氛围在清晨就开始浓烈起来。
“英子，起床了，我们得贴个对联。”
“哎，起了起了，我马上出来。”
“娘，快点鞭炮，我拿过来了。”
“成，就放在外面。”
.......
林家，林建军跟孙萍快中午了才到，一进院子就被李春花迎了进去。
“哎呀，你们总算是到了，我可是从早上就盼着了，哟，我的乖孙看着强壮了不少，你爹可是把你照顾的不错啊。”李春花摸着林华的脸，粗糙的手摸着林华很不舒服，赶紧朝着孙萍后面躲着。
“是了，这孩子长身体，每天吃的多，身体看着长。”孙萍不着痕迹的把林华往自己身后拉，不让李春花碰。
“我的乖孙肯定是吃好东西的，不然怎么看着这么喜庆。”李春花听着孙萍像是在埋怨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对自己的三媳妇她一直都不太喜欢，孙萍是城里人，眼界高，看着像是瞧不起自己似的。
孙萍像是没听出李春花话里的不满，依旧笑脸以对。
她环视一眼到头的屋子，没看到二嫂。
“这二嫂是没来吗？这分了家连过年也不回来了啊。”她捂着嘴笑，平常语气但话里的意思却是针对着这个二嫂。
她可看不起这个软脾气的二嫂，在家里跟个仆人一样，被谁说都没脾气，看着那副样子她就不喜欢。
“呵，她呀，性子强，回了村里都没进过林家院子。”李春花脸色一顿，笑意瞬间消失。
“是嘛，我之前还说着二嫂过年会回来呢，原是我想多了啊。”孙萍笑笑。
“不说她们，建军啊，你今天回来我可是弄了不少好菜，可都跟你留着呢。”
李秀兰跟林兰在厨房里，这半年都是她做饭，没捞到什么好东西还天天被嫌弃。
“这老太婆把肉藏着真紧，一定要等着老三回来才拿出来，我们老大都做了一年的事了，也没见着给补一下，这人心啊，偏得很。”李秀兰对着林兰嘀咕，手中还不停的切着菜。
“老大家的，菜做好了吗？外面人都等着了。”
听到外面的催促，李秀兰加紧速度。
“快了快了，娘，马上好。”
林英家，她跟张桂芬说了，下去再去林家，中午忙，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们两个就在家里做几碗菜就行。
之前弄了鸡，猪肉，还有鸡蛋跟各种蔬菜，足够她们两个过个好年了。
“下午我们带什么东西过去？”林英夹着菜，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看着带一点瘦肉跟鸡蛋就行，这个她们问也可以说是村里分的，不怎么被人怀疑。”
张桂芬之前还是想了想的，她们现在生活过得好，但别人不知道，若是让人发现了，免不了被讨论。
“那成，那就把村里发的那一斤肉带过去吧，还有家里母鸡生的那10个蛋，这些东西带过去也够分量了。”
过年的的餐桌上顶多就一盘肉，上面还是薄薄的几片，一人分一片就没了，连肉味都尝不到。
因为肉少的原因，拜年给送肉的那可就能有个“厉害”的名声了。
等到大约3点的时候，张桂芬跟林英就打算出发了，衣服没穿特别好的，提这个篮子就出发了。
刚走到林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唠嗑的声音。
“你们带的这罐麦乳精得多贵啊，留着小华吃就成，我们农村的不兴吃这个，浪费！”话虽这样说，李春花的高兴可是掩盖不住的。
“哎呀，就当是孝敬您的。”
“那成，我就收下了.....”
第三十七章：过年（下）
里面人的和气在外面都能听出来，张桂芬像是没听到般，没作声，直接推来了门进去。
“娘，我来跟您拜年了。”跟平常一样笑着，就好像真的是跟其他人来拜年一样没有一点嫌隙。
李春花正开心的呢，手上拿着那罐精贵的麦乳精来回翻着看，上面的字很小，她怎么看也不认识，索性就听懂了别人说的“麦乳精”三个字。
最先察觉到开门声的还是孙萍，她坐在靠门的位置，其实心思也没放多少在李春花身上，时不时的说两句好话就可以把她给忽悠过去。
“这是.....”疑惑的看向进来的人。
今天过年，按理说是不会有人来的，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唠嗑，烤火，跟自己家人在一起。
听到孙萍的声音，李春花也闻声转过头。
是张桂芬跟林英！
“你们还有脸来啊，这都下午了，再过一会儿都要吃晚饭了。”李春花呛声道，没起身。
“娘，这不是上午在家里准备嘛，我拿了些东西过来，好跟您拜个年。”张桂芬自然的走了进去，说着还提了提手里的篮子。
李秀兰看着有点不过眼，娘不想说软话，那三弟妹也是个高贵性子，现在就她一个妯娌能给说下话。
她走上前，挤出点笑容，今年是过年，可不好摆脸子，不吉利。
“你这拜年还拿什么东西啊，都在一个村住着，平时对娘有个孝心也就送了，不像是三弟妹，离得远，就赶着过年回来了。”不得不说李秀兰说话的艺术，旁边的林英看着都暗自感叹。
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话两个人都给损进去了。
果然，这话一说完，旁边的孙萍脸色就不对了，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冷哼一声没说话。
李秀兰接过篮子，看了眼。
“娘，桂芬还拿了肉跟鸡蛋呢？”她有点惊讶，但转手就递到了李春花手上。
“哼，算你有心了，得了肉还知道拿过来。”见着里面还带着油光的肥肉，李春花算是让她们进来了，但没说坐的话。
孙萍看着张桂芬后面的林英，招了招手。
“这是英子吧，我看着都长变了，过来让我看看。”
林英早就不是之前的瘦猴子模样，虽然还是纤瘦的样子，但在在人看来算是清秀的那一款了。
孙萍其实以前见过很多次林英、但都没怎么说过话，她看不起林家人，张桂芬，因为林英也不说话一直闷着，也对着这个黑猴子没什么好感。
林英闻言上前一步。
孙萍拿起桌上放着的几颗糖，拿了一颗给林英。
“老三家的，你给她糖干什么，这糖让小华吃就成，她那个丫头片子哪里能吃这个好东西？”李春花连忙想要把林英手中的糖夺过去，在伸手，被旁边的林建军挡了下。
“娘，这过年呢？哪有不能吃的。”说着笑了笑：“家里有好东西吃，小华他不缺这个。”
李春花也是很给老三面子，被挡了也不生气，听着林建军的话算是同意了。
林英就跟张桂芬一起坐在角落里，听着其他人唠嗑，还时不时的的被针对一下。
“要我说啊，女孩子上个什么学？李秀兰，等着林兰初中回来了你可得抓紧找媒人了，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也没见着有什么本事，每天都花钱，把钱给林勇，林强买点东西不知道多好。”
“你家的林慧也在上学不？”
“女孩子在家帮忙做事情就行了，我不也是没怎么读书，还不是嫁给了你们爹，生了你们.....”
“娘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跟那个丫头说的，她呀......”
林英听着，不由感叹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是真的严重，生的女儿就只能在家做事，嫁出去，生的男孩就可以吃好的穿好的，成绩再差也可以读书。
“张桂芬，你怎么还坐着，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去做饭？”李春花像是又找到了欺负的人，起身推了一把张桂芬。
其他人都没有动作，李秀兰，孙萍连起身都没有，跟之前一样说着话。
“娘，今天过年，我一个人也做不了这么多，你让大嫂跟弟媳来帮我呗。”
这话一出，旁边两个人瞬间就把视线移到张桂芬身上，不敢相信刚刚跟李春花呛声的人竟然是之前被说了连话都不知道说的老二媳妇。
李春花也是一样，上次分粮食也是一样，她就感觉到张桂芬的变化，虽然不敢相信，但的确如此，现在面对自己的命令公然挑衅肯定是她干不出来的事。
“怎么，你不想干？老三媳妇那是城里人，是个工人，能跟你一样吗？老大媳妇做了午饭，现在就你做。”李春花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直接上手就要跟以前一样扇巴掌。
见巴掌就要打到身上了，林英赶紧把张桂芬往旁边一拉，让李春花打了个空。
“你这死丫头，还敢躲？我是几天没教训你们了，胆子大了是吧。”
一旁的林建军眼看着事情要闹大，赶紧说：“谁都一样，哪能让二嫂一个人去，孙萍，你也去。”
见火都烧到了自己身上，孙萍咽下要说的话，还是给了林建军个面子。
对面的李秀兰见状，也赶紧起身。
“对对对，一个人肯定是最不完的，弟妹啊，我来帮你。”
李春花的火气没有发出来，憋的脸都红了，一旁的林建军赶紧给她顺气。
大约6点，饭就做好了，林家没拿多少肉出来，肉菜炒完也就两碗，一碗上面留着点肉沫星子，还有一盘切了几片腊肉，底下全是野菜。
“给，小华，吃肉，你多吃点。”跟之前一样，李春花得先分菜，这是她掌权的象征。
只见她一筷子就把那仅有的几片肉给夹完了，其他人除了红薯，盐菜，杂粮馍馍也就没什么了。
这过年也这么小气，孙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她在家哪餐不比这个好？一顿团圆饭也吃的没滋没味的，又是少油，又是少盐，孙萍吃了几口就不怎么动筷子了。
吃惯了好东西的林英也是食不下胃，也是李春花也没跟她分多少的原因，就着盐菜吃了一点就停了。
外面的年味倒挺足的，但在林家，一家人都存着别的心思，就连面上都不想遮掩。
第三十八章：去张家
这个晚饭也是吃的没滋没味，李春花完全就是不想遮掩她的脾气，饭没吃完就明里暗里的赶她们走。
“你们年也拜了，饭也吃了，就赶紧走吧。”还没下桌子，李春花没对着张桂芬说，但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老大家的就在这里，老三离得远，晚上根本不可能走，那就只有她跟张桂芬两个人了。
也就是刚刚拿肉来的时候态度好了一点，没过两个小时又成了厌恶的样子。
张桂芬也没打算呆很久，帮忙把碗给收进去后道了声就离开了。
在农村也是有压岁钱的传统的，虽然每年给的钱不多，但对于没有零花钱的孩子来说也是个意外之喜。
看着院子门被关上了，李春花从口袋了拿了几个硬币出来。
“这是给几个孩子的压岁钱，这是你的。”李春花递给旁边的林兰，没看她。
其实李春花也不想给，但现在李秀兰看着，如果只给了老三家的不给老大家的，难免说不清楚。
“小华啊，这个给你，是奶奶给的压岁钱。”把钱直接塞进林华的口袋里，没让其他人看到有多少。
孙萍差不多知道李春花给了多少，顶了天就五分钱，就够买块糖了。
她淡然着笑着，没说钱多钱少的话。
林兰把手心的钱用手指捏了捏，撇撇嘴，一分啊，能买个什么？这也太小气了吧。
出了林家的林英大口吸了下空气，清凉的冷气瞬间把不自在的身体给贯通了，总算是出来了。
“娘，我们赶紧回去吧，家里的炭火可能还没灭呢。”
在她们出发的时候顺便就加了筒粗一点的木材，就是为了怕回来了还要重新生火，现在她们3个小时就回来了，按理说应该还是燃着的。
“对，得快点回去，这天气太冷了。”张桂芬比林英的身体素质要好点，但一出来也打了个冷颤，加快了脚步。
“哈，幸好火还没灭。”林英又在上面放了根木材，把底下扒拉一下，放空气进去，让它快点燃起来。
“早点睡吧，明天就去你外婆家吧，得早点起来，走路要走几个小时呢。”
说起来张桂芬嫁过来还是因为村里有大河村里嫁过去的婶子，跟她娘关系还不错，最后当了个媒婆让她跟林建业两个人见了一面就定下了。
“娘，我瞧着您好像没买什么东西，明天是要带什么回去啊。”之前就说过拜年要回去一次，但这个年货什么的林英都没操心过，基本都是张桂芬买的，现在明天就要去了，她还不知道呢。
“没什么，就买了一斤水果糖，一块多钱。”张桂芬也没打算带多好的东西，之前她每年都回去看两老，但因为没钱买东西，也没有什么好眼色给她，她都习惯了，也没打算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自己娘，免得她们又打什么主意。
第二天清晨，村里的人因为要拜年都起的很早，天还是微微亮的时候就有人说话跟犬吠的声音。
一般拜年都会在自己家里吃早饭，中饭跟晚饭在别人家吃。
林英跟着张桂芬，她从小生活的村子跟大河村差不多，一样的房屋，一样的大槐树跟没有区别的家长里短。
张桂芬的家在大队中间，是一个老旧的石头土房子，墙面很多土都已经脱落了，露出里面一个连着一个的石头，但是从外面看面积倒挺大。
“娘，我回来了。”
张桂芬声音一出，里面正在说话的声音顿时就停了。
周招弟正在里面做饭，大年初一是回娘家的日子，每年张桂芬也是这个时间回来，但是自从林建业死了，张桂芬原本不高的地位也就更低了，回家拜个年还要受弟弟，弟妹的排挤。
“是你姐回来了，那个丫头都让她不要来拜年了，她怎么还是来了？”周招弟烦躁的在衣服上擦了下手，对着正在堂屋坐着的张成家说。
张成家比张桂芬小几岁，虽说成了家但自己也没撑起来，他娶的媳妇也是个懒的，一说做事跑的比谁都快，整个张家到现在还是靠着两个老人。
“她呀，都死了丈夫了，每年还回来，不怕过了晦气啊，晓红还怀着孩子呢。”张成家对这个姐姐也一直没个好脸色，家里爸妈从小怎么对张桂芬的，他有样学样，没把张桂芬当自己姐姐。
“那也是，到底是不好，跟之前一样让她进来一下就让她回去吧，”周招弟很是赞同，自从张桂芬成了克丈夫的扫把星，村里就没少说闲话，她们都这岁数了出个门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她现在越想心里越是不痛快。
想到这里，周招弟也就没打算去上前招呼了。
“娘，跟您拜年了。”张桂芬笑着走进来，看着周招弟的眼神，连忙把手上的袋子放下，上前帮忙。
“外婆，跟您拜年了。”虽然也没见过几面，但拜年的礼数不能少，不然会被说没家教的。
“哦，英子过来了。”周招弟对林英也没什么好语气，听她的名字就知道她原本的家里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到了她这里，也成了跟自己父母一样的人，对自己的女儿不怎么好，连带着张桂芬生的孩子她也不喜欢。
周招弟眼睛一扫，看到张桂芬带的东西。
之前张桂芬每年都是空手来，她都习惯了，今年没想到还知道带点东西。
“霍，是糖呢。”周招弟连忙打开袋子。
张家跟林家条件差不多，平时连白糖都少见，更何况是供销社里摆着的水果糖了。
“你今天到还做了个事，还知道还点东西回来孝敬我们。”周招弟赶紧把糖拿进屋子，出来后表情明显好了不少。
“我可是听说了你跟林家分家的事，现在哪家的婆婆不打媳妇的，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出什么事，你咋么就想不开分家了呢。”一说起这个就来气，半年前一分家村里就有人说这个事情，她跟张桂芬她爹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还分家？胆子也太大了吧。
周招弟想的是她们家的名声，就算是张桂芬被打了不也是个小事吗？是个很平常的事情。
“你可不要想着带上那个拖油瓶的回张家，我可不会让你们进门的。”周招弟没避着林英，这个年代谁家里好过？回来了几口人的粮食不得从她们嘴里抠出来啊。
说着还掐了张桂芬一下，这是周招弟经常做的事，只要是张桂芬有什么没做对的，掐一下是小事呢。
第三十九章：回镇上
“你这姐姐怎么还有脸回来？丈夫都死了，也被婆家赶出去了，怎么，还想着回来张家啊。”李晓红挺着肚子，招呼着张成家进去。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顺着张成家的力气坐到床上。
“我哪知道？就算是她想回来爹也不会让的，你就把心收到肚子里吧。”张成家顺着李晓红的眼神也看了眼外面的张桂芬，附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确定？我可跟你说好了，她要是进了张家门，我可就要回娘家的。”家里房间本来就不够，孩子生下来还要腾地方呢，再来两个人她孩子住哪里？
“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知道分寸。”
“那成。”
林英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没人招呼她，桌上也没放什么吃食，一看就知道她外婆没把她跟张桂芬看在眼里。
”砰！”
外面传来锄头落地的声音。
是张父。
“爹，我来跟您和娘拜年了。”张桂芬起身，她从小最怕她爹，因为她娘不怎么动手，打人的事情都是她爹做的，所以一看到张贵财她就心里发怵，就想到小时候被打的经历，就连那时候打到身上后的疼痛都还历历在目。
“嗯，你来啦。”随便扫了一眼起身的张桂芬，径直走到堂屋里坐下。
“你先坐吧。”
半晌。
“我也不说你什么，就当你出了这个家门就成了别家的人了，也管不了你。”张贵财吐一口旱烟，沉吟道。
他最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跟周招弟一样，有点不敢相信，张桂芬性子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十几年就没反抗过什么，这一次虽然很恼火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你在外面也别说是我张家的女儿，我还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呢。”
......
回家的时候张桂芬兴致不高，一路上闷着没说话。
毕竟自己的爹娘对自己说那样的话，谁都不会好受，虽说时间长了也能成习惯，但不被重视的感觉还是会让人心中一空。
“娘，明后天我们就去镇上吧，想来也没什么亲戚可走的，到了镇上也舒服些。”林英还想着再跟郑哥弄次交易呢，过年送礼的人多，谁都想要新鲜的好东西，送出去也有面子。
“学校十五之前要报名，我想提前再复习一下，好准备之后的跳级考试。”虽然这只是个借口，但不防是个很好的说辞。
张桂芬被林英从低落的情绪中拉出来，她跟着林英的思路，想着也觉得在村里呆着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就回镇上。
“现在我们的确没什么亲戚要走的，早点回去也可以，在镇上你也能安心学习。”
“跳级考试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英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你年纪不大，慢慢学也是可以的。”想到林英要从初一跳到初三，张桂芬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这年头跳级的人少之又少，普通人自己学的都没弄懂呢，分数一般也就是刚几个人的水平。
想到后世的动则神童天才之类的，在现在也是个稀有的名词。
春节村里除了在镇上有亲戚的就没人往镇上走了，张桂芬拿到的粮食也运不回去，只能等到春节过完后再请人来运。
镇上院子里的小菜园可被张桂芬打理的井井有条，只要是冬天不会被冻死的菜都有。
虽然只是一个星期来一次，但毕竟是个干农活的老手，要比于爷爷摆弄的时候范围更大了，也有了分区。
郑哥其实也打算趁着过年给他狠狠的挣一笔，过年前跟林英交易的没几天就卖完了，几个城市连夜送货，奈何需求量太大，几个黑市的货一到就被卖光了，郑哥数着钱心里高兴，但想到货源的问题，也是有点着急。
想着联系林英，但因为林英早就回了大河村，招了几次都没有见到人。
“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次的货还要加上一点，特别是稀罕东西，因为是过年，价格也要比平常高一些，你放心，给你的价格定是亏不了你。”被人通知林英回来了，郑哥中饭都没舍得吃就去了林英住的巷子。
“我当然信郑哥的为人，给我个单子，我尽量帮你准备。”林英也不推辞，她现在能量点多的是，就连每天做个数学计算题都有对应的能量点，一天下来早就不是当初的几百的额度，上千也是个平常事。
见林英自信的样子，郑哥仿佛就见到了一张张大团结跟票到了自己的手上。
“一天的时间可以吗，我这边催的急，你看？”
底下的好多人都一天几遍的说要货，但他也没有啊。
“没问题，跟之前一样，就放在那个房子里。”
第二天一早，林英就赶到那个被租下来的破旧房子，这个地方早就被她租了一年，房主看到一个破房子还有人租，高兴的不得了，赶忙就签了字。
这次的价格要比之前高个50%左右，她能多赚一半，到了郑哥哪儿，可就是两三倍的价了。
看着面前的货，郑哥也不含糊，交易了几次他也知道林英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也没有过少东西的事情，这次也就看了一样就给了钱。
“一起是16788，我一起给你16800，多的就不找了，还有你要的票，都跟你弄的全国票，这东西限量，还真花了我不少功夫。”地方性的票要好弄些，但林英肯定不会一直在这里，多准备些全国票证以备不时之需。
“那真的是多谢郑哥了，钱我就不点了，郑哥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这半年来不仅是郑哥对林英有了些了解，林英每次也是在观察郑哥，这个人虽然做的事情明面上看不了，但至少人是个有担当的。
这样一来，她的存款就有三万七了，还有一大堆票证，光是卖票证的话就是一笔巨款。
因为票多，林英也是买了很多东西，什么热水壶，保温瓶，钢笔，缝纫机之类的她都买了，缝纫机是跟张桂芬买的，她做衣服都是一针一针的手缝，有了缝纫机后速度快了不少，不得不说张桂芬的品味还不错，衣服的款式虽然简单，但配着的确良的布料，缝好了穿起来就跟商店里卖的差不多。
张桂芬自从开始做衣服，用着缝纫机，也像是踏上了新大陆，每天都要摆弄一下。
林英布票多，也没省着，没几个月都会买些回来，让张桂芬看着做，也不拘着款式什么的。
所以半年的时间张桂芬就承包了两个人的各种衣服，每个季节都做了两件，还跟对面的于爷爷做了鞋子，惹的于爷爷收也不是退回来也不是。
第四十章：跳级
正月里的年味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变得越来越淡，工厂跟学校也开始打开大门，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跟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时而像清晰时而模糊。
今天是林英去学校商讨跳级的时间。
其实初中还没有正式上课，学生被通知在15之后返校，但是学校的职工都会在13、4号就回到学校，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出准备。
林英没打算让张桂芬跟她一起去，大河村的农活不是等着正月十五过完才开始，只要是有事，就必须有人开始上工，正好张桂芬因为一些事情回了大河村，就如了林英的愿。
“周主任。”林英敲着周庆春的办公室门，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开始入学的。
“啊，是林英啊，你们不是应该16来报名吗？”周庆春正在整理今年初一的教学计划，他是整个初一的年级主任，大的方向确定了，更多细节层面上的有需要他来把握。
这个林英他有印象，之前因为没有按时报名而中途插班，但更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她的成绩，在他们学校算是头筹的那个。
“你先进来吧。”对着林英点头，示意她进来。
“主任，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跳级的事情，我想直接跳级到初三。”
跳级？周庆春有点惊讶，这林英不是才初一吗？
“你想要跳级？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啊，更何况我们学校还没有跳级的先例，得跟校长说。”周庆春放下手中的文件，想要再确定一下。
“是的，老师，我已经把后面的课程都学习完了，我觉得现在的课程已经困扰不了我了，我想抓紧点时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激进？初三的课跟初一是有很大区别的啊，而且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你能跟上吗？”周庆春看着面前的孩子，语重心长地说。
“我确定，老师，可以直接出试卷考我，如果没有考过的话我就不再说跳级的事了。”林英无奈的笑，她当然知道周庆春的担忧，但这也很人之常情，面对一个想要跳级的学生是有多大的惊吓。
“....那行吧，你跟我去校长办公室吧。”周庆春沉默的看着林英，看着她一脸肯定，还是叹了口气，起身。
“砰砰砰。”
“进来。”
“周主任？你这是？”郑校长看着周庆春带着林英进门，示意他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郑校长，是有个事，这不是林英刚刚来找我，想要跳级嘛。”
“哦？跳级？”郑校长转眼看向林英，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孩子竟然要跳级。
“你.....？”郑校长想要了解一下林英的想法。
“校长，我之前小学毕业后有两年没有上学，但是这半年我一直在自学，初二初三的课基本上都学完了，我想要提前读初三。”简单说了下前因后果，林英对自己很有信心。
“是这样啊，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的话，这也不是件难的事，但前提是需要你能过通过考试，但要知道初一的学生想要考初三的卷子，那难度可见一斑啊。”
郑校长沉思，他也见过跳级的学生，的确有人要比其他人聪明不少，学习的进度是其他人的几倍，但面前的这个孩子之前就给过自己惊喜，现在说要跳级也没太惊讶。
“我也不为难你，就让你考初三这次的考试卷子，如果过了80，我就让你直接上初三吧。”郑校长让周庆春把初三的年级主任叫过来，也让他把试卷带一份。
“校长，这个.....”从周庆春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李伟诚带着语文跟数学卷子，一进办公室就看向别人口中的要跳级的学生。
“你来啦，把卷子给她吧，就看看她到底实力如何。”去叫李主任的时间里林英早就被安排在一个桌子前，桌面上空荡荡，就只有一支笔。
林英看着面前的试卷，她习惯性的全部扫视一番，看一下题目，让自己有个把握。
卷子上的题目可能对初三的学生来说会有点难，上面有很多拐了弯的题目，但这完全难不倒林英。
心里有了把握，林英就开始动笔。
沙沙沙...整个办公室就只有林英写字的声音。
“校长，完成了。”林英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抬头出声。
郑校长闻言看了下手表，时间还没到。
李伟诚上前接过，这张卷子他都改了几十份了，早就烂熟于心，大致一看答案，就差不多知道林英的水平如何。
但就在他的眼神之间，他都没看到一个错误的答案！
连忙拿起笔批改，对的，对的，还是对的。
见李伟诚停下笔，郑校长看着他脸上的震惊，哪里还不知道林英的成绩如何，但他还是问了句：“李主任，这分数？”
李伟诚咽了下口水，这次初三的第一名的分数跟林英相比也是差了十几分，可想而知林英的题目正确率有多高。
“数学100，语文作文没改，但前面没错误的，也差不多在95分以上。”李伟诚如实回答，他算是明了了，这个学生跳级到初三就是个板上钉钉的事情。
郑校长也把卷子拿过去，来回翻着看，全部都是红色的“勾”，连一个“叉”都没有。
林英对这个成绩毫不意外，她对自己可是很有把握的，不然就为了节省时间也不可能贸然提出跳级的请求。
“既然你的确有这个实力，我也不卡着你了，马上就开学了，你到时候直接去初三一班吧，我跟你班主任说。”郑校长也是个直爽人，见林英的确自己把初三的知识都学习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做了决定。
等到林英离开，郑校长对着还在旁边站着的李伟诚说：“这孩子我看着聪明，这今年中考进县一中的几率很大啊。”
其实镇中的教学实力不强，每年中考最多就几个人可以考入县二中，更多的人还是回家跟父母一样上工，现在出了个有实力上一中的学生，郑校长高兴还来不及呢。
已经确定了几天后会直接上初三，林英虽然很高兴，但想到现在班上跟自己交好的费喜跟李晓东两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刚来就要离开了，开学了得跟他们好好说说。
第四十一章：初三第一天
“真成功啦？”张桂芬一听林英说她马上就读初三，连忙放下手上的米，就堆在堂屋墙角，直接坐到林英对面。
“乖乖，我女儿是文曲星下凡啊，怎么半年时间就学完了别人三年的课啊。”张桂芬自认为自己没有读书的能力，那她爸也没有啊，怎么英子就这么会读书？
“是的，娘，后天报名我就直接去初三了。”林英当然知道张桂芬会不敢相信，这半年的时间改变的事情是真的太多了，又是有住的屋子，不缺粮食也不缺肉类的生活都让张桂芬形成了习惯。
“哎呀，这到初三了，那正好我前段时间在跟你做新衣服，后天你就穿着去上学吧。”说着从房间里拿出一件衣服，因为还是冬天，张桂芬做的还是棉衣，用的是棉布，虽然容易皱，但颜色好看，这还是林英专门去县城买的布料，拿回来之后张桂芬跟林英量了尺寸，打算再做一件衣服。
经过林英半年的精心打理，那个看着营养不良的小女生早就变了个样，现在的她1米60的个子，大约在90斤左右，就是冬天穿的衣服多，看着鼓成了个球，但穿了春装就能看到是个匀称健康的身材。
虽然皮肤没有很白，但也不是那种黄不拉几的了，成功步入正常偏白的行列。
林英顺着张桂芬的动作换上衣服，上下拍一下。
嗯，不错，刚刚好。
张桂芬点头，她的手艺也是越来越好，不仔细找连缝线都找不到。
正月十六，就是林英报名上学的日子，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到了，她先打算去初三班上，等下下课了再去初一找两个小伙伴。
初三一班是个尖子班，人数跟其他班一样都只有30几个人，桌子却搬成了一个人坐，自己的桌子距离别人的隔了半米左右。
“你是....”教室里前排的一个男生见有个不认识的人进来，赶紧问到。
其实他们班都是从初一都认识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中途转过来。
“我是跳级上来的林英，今天就来一班报道了。”林英对这个男生还是挺有好感的，她没有直接找个位子坐上，那个男生见状赶紧说。
“你就坐这个吧，我们每次都是随机选位置。”他赶紧起身，示意林英可以随意。
“你是从初二跳级吗？”男生见林英都不熟悉，就放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打算陪一下林英。
“不，是从初一。”虽然男生散发出了善意，但林英也没打算没什么都说，简单的回答了一下。
林英到学校的时间不早不晚，很快，半
班上的学生基本上都来齐了，跟男生说的一样，都是随机找的位置坐下，有人选的就不坐了。
看着完全陌生的林英，其他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怎么来我们班了？”
“我也不知道，不会是走错了吧。”
“哎？我有点印象啊，她好像是初一的吧，怎么来初三了？”
“你知道？快！说说！”见有人还真知道些内容，旁边的人赶紧追问。
“我就见过，有点印象，哪里知道什么啊？”那人也是有点无奈，就是见过而已，也不熟啊。
“等老师来吧，快快快！邓大头来了，快坐好！”旁边一人眼尖，看到班主任正在往教室走，赶紧转身提醒。
两秒钟，全班安静。
邓大头，也就是邓鹏，老远就听到教师的声音了，一走进就没声了，心里门儿清。
“咳咳，今天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林英，你站起来一下。”就昨天，郑校长才跟邓鹏说林英这个跳级生的事情，还要他关注一下。
邓鹏早就想着见一面了，这次让林英站起来是为了学生认识一下，也是为了自己。
只见站起来的是个女生，扎着个马尾，穿着浅色的新衣服，还围了个白色带蓝色小花的围巾，看着家里条件挺好的。
“坐下吧，我就不跟你重新换位置了。”见林英坐在中间第二排，是个很好的位置，邓鹏抬手示意她坐下。
其实初三下学期的课在林英看来也是很简单的，很多时候她都会提前把书都看完，知识点消化，就连学校发的练习题她都是提前做。
等到下课，林英打算去三楼，那是初一的楼层。
教室里的李晓东还疑惑呢，今天都报名了林英怎么还没来，眼看着第一节课都上完了，总不能是睡过头了吧，但想着老师今天都没有提林英的事情，虽然不是班主任，但他还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看着老师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跑到费喜旁边。
“你知道林英咋回事不？怎么都没来上学？”
费喜也是没有头绪，她们三个寒假没有见面，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我不知道，要不放学了去她家问问？”
正说着呢，林英就到了教室，她从后门进去，一下就看到了李晓东跟费喜凑到一起的两个脑袋。
“你们说什么呢？”
突然听到林英的李晓东打了个激灵。
“你怎么才来啊，这都上了一节课了。”上下扫视一番，没看见书包，李晓东有点疑惑。
“你没带包？”
“想什么了，我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前几天跳级了，今天开始上初三。”看着李晓东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的林英赶紧给她们解答。
这下不仅是李晓东惊讶了，就连费喜也是不敢相信。
“林英，你说你上初三了？”她是知道林英的学习能力有多强的，每次问她的题目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更何况她还经常看到林英学其他年级的书，现在想起来也就说的通了。
但李晓东不知道啊，他还以为林英会跟他们一起上初二，上初三呢，哪里一个寒假过去，小伙伴直接都跨过去了，半年后直接中考。
“虽然我去了初三，但我们不还是朋友吗？只不过不在一个班罢了，周末还是可以来我家玩啊。”林英顾及着两人的情绪，他们跟自己不一样，她是个有着二十几年经历的人了，她们才12岁的年纪，看待事情都是很简单的，有什么之前得说清楚喽。
“难道我去了别的班你们就不当我朋友了吗？哎～”林英故意卖惨，语气都低了下来。
“怎么可能！不就是初三吗？我也可以去找你玩的。”李晓东果然中招，连忙回复道。
费喜这个小姑娘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也只坚定的点头，看的林英也是有点感触。
“好，那就说好了！”
第四十二章：你别说是我妹妹
初三的学习氛围要不初一强的多，至少在课堂上讲话传纸条的现象少了不少，但也不乏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人，这些通常会被老师安排在教室座位的后面，而想要学习，想考高中的学生也会与之相对的坐在前排。
因为林英是突然跳级上来的，但很多老师都知道她的水平如何，在第一天都给予了相当的关注。
虽然一班很多人都对林英很好奇，但毕竟不是后世那种开放的环境，很多学生都不好意思去找林英聊天。
一班的隔壁就是二班，成绩稍微差一点，可以考上高中的在老师看来就几个人而已，而林英大伯的女儿林兰就在这个班上。
消息在学生口中传的很快，没几节课的时间有人跳级进了一班的事就在二班口中传递。
“你听说了吗？隔壁一班有个从初一上来的，说是跳级呢！”
“不是吧，这么厉害吗？我觉得我们上的课好难啊，我都不会。”
“没错没错，是有这个事，我听我朋友说了，那个人叫林英，还是半年前才上初一的呢。”
“哇，她是天才吗？就半年时间？”
坐在二班后排的林兰正在跟她朋友谈论她新买的发绳，这是用压岁钱在供销社买的，她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一根红色发绳，喜欢的不得了。
不经意间听着周围的人都在说一班那个跳级生的事情，就问了一句。
“喂，你刚刚说一班新来的叫什么？”林兰在二班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每次都有新衣服，新文具用，其他人看着都以为她是镇上工人的孩子，虽然性子不好交往，但没人敢说她什么。
被问到的人正打算跟别人说话呢，察觉到林兰不怎么好的语气，没生气，而是回了句：“别人说的，叫林英，刚从初一上来的。”
林英？这学校除了自家二叔的林英还有谁叫林英吗？
没有。
其实林英来上学林兰早就知道了，但她没想跟林英说话，就是碰见了也是转了视线，在家她就看不起她，她可不想被其他人问跟林英的关系。
一听到她这个停学两年的妹妹一下子就跟自已一个年级，林兰原本还无所谓的心情一下子就纠结起来，林英跟她有差距是一定的，她也享受这种差距，但现在差距从她上学开始正在不断缩小，这给了她危机感。
她旁边的朋友一听对方是初一跳级上来的，没忍住感叹了句：“好厉害啊！”
闻言林兰没忍住朝着朋友翻了个白眼：“厉害什么厉害，就是个死了爹没人要的。”
此话一出朋友都震惊了，林兰怎么能说这种话？虽然林兰脾气大，但也不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
说完朋友直接转身，拿起桌上的书离开了林兰的位置，她虽然不知道林兰跟这个人有什么过节，但也知道这样说别人也太没礼貌了吧。
面对朋友的举动林兰当然也生气，这是她的朋友，怎么还生她的气呢？她又没有说错，林英不就是死了爹，没人要吗？
“我管你走不走，哼。”林兰大力将书扔到桌子上。
“看什么看！”察觉到旁边有人在看自己，直直的瞪回去。
林兰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她可不想在学校被林英“认亲”。
一下课，她就起身朝着一班走出去。
“林英，出来！”站在一班的门口，见里面没有老师后，林兰朝着里面环视，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林英。
正在看书的林英没想到会有人找自己，正想着是谁呢，这个声音虽然不经常听到，但还是熟悉的，应该是认识的人。
抬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林兰？她怎么来了？
看着几米外的林兰像一只憋了气的河豚，一双眼睛就盯着自己。
“找我干嘛？”林英可不觉得对方找她会有什么好事，她都在学校上了半年了，那种见了面都不说话的关系，现在突然来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
“你跟我过来。”林兰见林英听自己的话出来了，瞬间觉得自己还是要比林英厉害，看了林英一眼，就朝着旁边的楼梯间走去。
“我告诉你，在学校你可不要说你是我妹妹，我们可没关系，要是我听到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你小心我告诉奶奶。”
林英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她到了一班让林兰有压迫感了，还告诉奶奶？她以为告诉奶奶有用么？
林英听着前部分还有点生气，一听到告诉奶奶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林兰以为自己这么严肃的语气一定会让林英害怕，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笑了！
“我说我同意你的话，我不会跟别人说我跟你的关系的，我们就是陌生人。”林英忍住笑，佯装正经的回答。
“你知道就好，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林兰轻哼，很是得意。
林英回到教室，拿起书又想到刚刚林兰的话，倒是书也看不下去了，想到从前林兰在家也是指使自己干活的人，那时候她很羡慕林兰可以继续读书，但现在再看着她，其实也没多大感觉了。
初三跟初一的课还是不一样的，在放学后对了一节自习课，说是自习课，实际上就是加出来的一节正课。
今天是班主任邓鹏的数学课，今天上了他的一节课，从讲解来说可以算是中等，可能是教了很多遍的原因，很多知识点都是套路性的讲解，没什么新意，在课上也就能学最基础的知识了。
但他有个优点就是讲课完整，每个知识点都会讲到，在对上考试后有些偏门的题也能够有方法可以解答。
林英在中途被叫了出去，邓鹏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你的卷子我看了，每道题都做的很好，想来你也是有自己学习的方法的，我也不拘着你，按照你的进度来，有什么问题就去问我们，我都跟其他老师说了，不要怕麻烦。”
邓鹏教了十几年的书，看学生还是挺准的，面前的这个女生学习的速度远超其他人，如果就按照平时的教课，那肯定不能最优化，就从她可以自学这件事来说，她的学习方法可能要比老师的要好得多。
这种直白的话林英那里还听不出来？
“我知道了，老师。”
虽然她自学效率高，但自己花大量时间毫无目的的去摸索，还不如找老师寻求解答。
第四十三章：这段时间我就不回去了
不知道为何，下学期的时间就是要比上学期时间短得多，新年一过，所有人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学习中，每天来来回回，都做着重复的工作，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把家里的钱瞒的紧，村里倒也没人去探究什么，若是每次回去都买了肉，时不时穿件新衣服，这种高调的生活实在不是个低调的好办法，可能是觉得张桂芬之前分的钱都花完了，李春花也没再说什么找她的话。
李秀兰都抱怨过好多次张桂芬不回来的事了，她哪里是为了张桂芬啊，还不是想要李春花再弄点好东西回来，就是不好直说。
“娘，这都好久了，张桂芬跟我们都在一个村子里，时不时也能碰到，现在林家也就老大想着您了，虽说是他应该的，但其他人怎么就像是把您给忘了啊。”这话李秀兰时不时就嘀咕两句，也不拘着李春花能不能听到。
李春花对张桂芬也是没什么好说的，早就厌弃了的，之前看着她买了好些东西，想必那50元早就给花光了，现在说不定过得比自己还差，找她能得什么好？
时间一长，她也差不多想通了，张桂芬自己养林英，用不着她跟其他人操心，她也少出些粮食。
“你赶紧干活，今天的衣服还没洗呢，这么多话，是想着留了给我洗吗？”李春花在屋子里面都可以听到李秀兰的嘀咕，她可不是个好惹的，这家还是她说了算呢。
因为距离六月的中考越来越近，张桂芬也没再留在大河村，而是直接请了假，到镇上每天照顾林英。
“娘，真不用，我一个人也能把自己照顾好，这一年不都是这样的吗？”看着张桂芬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提进来，林英想到之前她说过要考试了提前说一下，她好提前过来。
没想到休息的第二天张桂芬就直接不再去上工，而是把村里留着的粮食什么的都带到了镇上。
“那怎么行，过几天就考试了，你每天还要复习呢，哪有时间给自己做饭？村里的事少我一个也不少，就是没了工分而已，你考试可是件大事。”这件事说什么张桂芬都不同意，索性就没提前告诉林英，免得她不同意。
“我这几天就在这里给你做饭洗衣服什么的，哪儿都不去。”虽然平时林英是一个人过，但房子还是收拾的很整齐的，张桂芬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可以上手的。
见衣服，粮食都带过来了，林英哪里还能不同意？只好点点头，开始帮着张桂芬收拾。
“这次是中考，之后是要上高中的，英子，你们老师说了题目难不？”张桂芬不知道考试的具体情况，在她看来也就是学校直接发卷子给学生，考完了就知道能不能上高中。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是整个县城一起考试，可不是学校直接考，到时候要按照分数来看进哪个学校。”具体的情况林英也没跟张桂芬说过，平时最多也只是说一下成绩之类的。
林英笑笑，跟张桂芬具体讲解了一下。
张桂芬这次过来可是把能带的都带了，除了一些锅碗瓢盆和大件的被子之类的带不了的，以一人之力硬是拿了四大包，还出钱让村里人用牛车送了粮食。
把衣服摆进柜子里，这个也是于爷爷家之前用过的，但被张桂芬重新洗了几遍，算是恢复了之前的颜色。
“您这衣服好多都旧了，就不穿了吧，之前不是买了许多布吗，您跟自己也多做几件啊，可不要一直紧着我了。”林英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打开再叠好，里面就一两件是新的，其他都是穿了几年了，都有线头出来，有些地方也是被磨的薄得很。
“不用，有衣服穿就行。”虽然有多余的布，张桂芬还是打算攒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缺了。
“那行，您不做的话，我就去跟您买，反正也一样。”林英可是有法子的，张桂芬肯定不舍得买衣服穿，买一件衣服的钱都够做三件衣服了。
“那更不成了，买衣服得几十块呢。”张桂芬一听要跟她买，连连摆手阻止。
“那您就跟自己做呗，您做了我就不去买了。”
张桂芬有点不知所措，她本就是节俭的性子，给林英是万般愿意，给自己就千般阻挠。
林英说话很坚决，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这样做的表情。
“那成吧，我跟自己做，你可不要去买了啊，之前买的我还放着呢。”张桂芬纠结许久，终是答应了。
*
“英子，你怎么起这么早？我饭刚煮上呢。”看着从房里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出来的林英，张桂芬把手上的勺子放下。
“昨天睡得早，时间也差不多了，早起人精神些。”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这已经成了林英起床的常态，睡醒了也跟没睡醒一样。
“那你先去收拾一下，早饭马上就好。”其实张桂芬不只是做了早饭，还打算中午跟林英准备午饭，为这个昨天她专门去供销社买了个铁餐盒，早上用热水烫了两次。
林英早上不喜欢吃米饭，更喜欢吃面食，所以张桂芬就是包子，饺子，面条，油条之类的换着做，就着自己早就腌好的萝卜丝，早上嘴里有个味道还能多吃一点。
“昨晚上和了些面，早上就做了白菜瘦肉馅的包子，快，趁热吃。”张桂芬看着林英收拾好了，就从锅里把包子夹出来，上面的白色热气飘了一路。
“嗯～好香啊。”
“嗨，是嘛，那就多吃点。”
因为馅料实在美味，林英没忍住诱惑多吃了一个，最后肚子都撑起来了，实在吃不下才停下。
“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做午饭了，就中午跟你送过去，你学校也近，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吃还是热的。”等林英去学校了她就打算去肉联厂看看有没有好肉，好中午多做点好吃的。
看着张桂芬跃跃欲试的样子，林英拿上放在椅子上的包，没有再说不同意的话，高兴的说了声“好的”。
自从到了初三，早自习的时间就不约而同的提早了许多，因为要背的课文和公式导致大部分人都需要花时间来记，林英也跟着其他人一起，提前一二十分钟就到教室开始学习。
果然，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背书声。
第四十四章：中考
教室里的读书声都不一样，来的人都是背自己薄弱的那一项，这个时候老师一般不会来，就全靠自觉了。
进了教室，前排的几个人都来了，见林英进来，也没有打招呼，在书本下的眼睛就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瞧清楚进来的人是谁后，再次低下头，嘴里的背诵都没有断。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热起来了，都穿上了衬衣，有的怕热的都穿上了短袖。
呼出的气都像是湿热的，早上虽然温度要低一点，但在嘈杂的环境下，原本清爽的人不出一会儿也出了薄汗。
林英感觉倒还好，之前她被调到了窗边，现在正是背着阳光，整个人笼罩在教室外面的樟树阴凉之下，呼吸之间都还是树叶的清香，倒是把燥热散去不少。
“还有三天就中考了，你们中间有人会考上高中，虽然跟县城的学生比起来你们的优势不大，但还是要把这三天利用起来，没有记住的赶紧记，免得考完了还说这个那个没有背....”这种话就是各个老师都会说的，基本是每次考试之前老师都会提醒一遍，但考完了总是会有很多人犯同样的错误。
虽然邓鹏这样说，但他心里清楚，更多的人没有把考试放在心上，他们都没打算考上，只想着考完了以后就不用上学了，可以回家帮自己父母，有条件的还能在家里的帮助下进厂，这不比考试好？
中考那天是个很平常的晴天，初一初二都放假了，整个学校就只剩下一个年级，走进去瞬间空旷了许多。
“英子，不要着急啊，慢慢考。”张桂芬一早就开始叮嘱林英，她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这几天看着比林英都激动，一大早就起床开始做早饭。
“嗯嗯，我知道了，娘，老师都说过了。”林英也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硬是没有一点不耐烦。
“考完了就回来啊，中午还能休息一会儿。”
“成！”
虽说的中考，但学校也没花多大功夫，找了其他年级的老师来监考，考场的桌子摆的比平时开得多，如果不是站起来看，前面人的卷子根本就看不到呢。
林英就被分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几场考试硬是头都没抬，一直扑在题目上。
这次是县城出题，题目也是比平时难了不少，应该就是参考的县城学生的水平来出的题。
考试结束铃声一响，试卷一收，学多同学都开始抱怨很多题不会。
“我数学有一半没做呢，那些计算好难啊，肯定考不上高中了...”
“谁不是呢，我觉得我好多背了的没考，没背的都考了......”听到别人的话一想自己，瞬间也哀愁了不少。
“就走个过场，我家都跟我找好工作了。就在棉花厂里，接我妈的班。”那人很是骄傲。
邓鹏听着他们的讨论，也没发表什么看法，都考完了，成绩如何过段时间就能知道，倒是这次的卷子，得弄一张过来看看，这县城的出题方法到底怎样，也知道以后要往哪个方面多学些。
“林英，考得如何？”看着从教室里出来的林英，她一个人走着，也没跟其他人说话，邓鹏走过去，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肩膀。
这个林英来了一班后虽然没有特别交好的人，但跟之前初一的两个学生经常一起走，他也瞧见过几次。
上次她跳级的成绩很好，到一班之后的考试也没藏拙，每次都是第一，硬是把第二名激的明里暗里的追赶，倒是把自己的成绩提高了一些。
“邓老师？”林英听到身后的声音，看到是班主任，也就顺着他的步子走到旁边的椅子旁边。
“你是年级第一，其他人说难我相信，你呢？你觉得这卷子如何？”邓鹏整个人是有点发胖的，不是那种油腻的胖，他戴了个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文质彬彬的感觉，因为体型的原因，现在他额头上早就出了一层汗，但他像是没察觉一样，倒是语气平静。
回想了一下刚刚做的题，发现还是挺顺畅的，林英大致跟平时的题比较了一番，很快就有了标准。
“跟平常比的话是难一点，但也是题目多拐了一弯，知识点都是差不多的，我其实也不确定成绩如何，但全部做完了成绩应该还成吧。”话没有说太满，虽然对她来说也就是个中等难度而已，不出意料也扣不了几分。
“做完了就成，校长刚刚还问我你考得如何，他可是对你期望很大啊。”这话倒是真的，在林英之前就没出过一个上县一中的学生，自从看到林英每次都满分的成绩，哪能不生出这种期待？在平时开会的时候也会时不时想起来后问两句。
跟着邓老师攀谈了几句，见其他人都开始往家里分散，没等林英说离开，邓鹏就自觉让她离开了。
张桂芬见林英回来，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是想从林英的情绪里判断考得如何，见林英说话语气跟平时没两样，她松了口气。
“回来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下饭做好了叫你。”把书包放在林英常放的椅子上，就催着林英进房间，生怕她累着。
林英倒是没反抗，在家她一般都顺着张桂芬的意思。
因为都考完了，林英就没打算一直想着这件事，没两个月就要上高中了，这才是一件大事呢。
她平躺在床上，轻叹一声，穿上铺着的棉被松软，应该是在太阳下晒过，软和得很，整个人舒服了许多，右手拿着个棕榈扇子，较大的扇面送的风还挺多，时不时的扇扇就能赶走热气。
得先买个房子，仔细找找应该会有一些，林英想到之前问的那个大婶，情况应该跟她说的差不多，这房子远近都无所谓，现在城区都不大，全部逛完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更何况还可以买个自行车，不仅是她可以骑，也可以让张桂芬学一下，她是肯定要跟着自己过去的。
这件事还得跟她好好说说，之前让她就在镇上都不同意，想要一起去县城那就更是要找个时机。
张桂芬在镇上虽然是过的要比村里好上不少，但还是觉得不能没了田地，不然吃的粮食都弄不到，又不是工人，还能吃国家的粮食？不上工，年底不分粮食那不得饿着？
第四十五章：再次回学校
考试结束之后林英相较于上学的时候，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不用强制性的起床上学，也不用整天都抱着课本啃，张桂芬也是觉得这一年林英应该是给了自己很大压力，考完后也就没再管着。
“这成绩出来要几天啊，怎么都好些日子了都没通知你？”想着以前都是两天就能出分数，张桂芬每天就盼着这件事，一到早上就看着林英出不出门。
“该不会是把你给缺了吧，你要不去学校问问？”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担心的没错，每个学生都去通知，指不定就缺了几个呢？
林英就坐在外面的树荫下面，一个木头桌子上还摆着一串葡萄，她最喜欢吃巨峰，个头大，吃着也甜，她现在商城里很多东西都有，想吃什么基本都能换到。
她从一串里找着一颗饱满点的，把深紫色的皮剥开，露出里面粉色带青的果肉，一下就扔进嘴里，汁水瞬间充斥整个口腔，都是葡萄味。
夏天就是吃西瓜跟葡萄的季节，两者都是又甜水份又足，一天下来林英一个人都能消灭很多。
“这葡萄真甜，娘，您就别忙活了，这个时候日头大，晒的人心里慌，快休息一下吧。”看着张桂芬忙里忙外，卧室收拾好了又开始打扫堂屋，看着厨房都不打算放过了。
张桂芬还真是有点热了，她直接胳膊举起来用袖子擦汗，但一秒钟新的汗液就又排出来了，忙活几遍都成了无用功。
“哎呀，前几天都下雨，潮气大的很，还有雨飘进来，就趁着今天天气好点，我得把被子都拿出来晒晒，免得盖上不舒服。”说着就从房间里出来，两个肩膀上都放着个棉被，这是垫在床上的。
林英喜欢睡软床，但现在哪有这个条件？一溜儿的板子床，没办法，只好去买了几斤棉花打成了被子垫在下面。
在院子里支了椅子，就把被子盖在上面，过两个小时就给它们“翻个身”。
忙活完的张桂芬总算是坐下了，坐上还没一分钟，她就想到了林英成绩的事，没忍住问了句：“这学校给你通知了吗？”
她也知道急不得，但就是心里不上不下的，连个准信儿都没，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说了，就是1号去，成绩那天早上出来，之前都是这天，今年不出意外的话也就不会改了。”出成绩的事班主任到还真说过，每年中考的时间一样，改卷子速度也都差不多，1号绰绰有余了。
她又剥了个葡萄，虽然吃多了不好，但实在太甜，对她诱惑太大。
“您就是再着急也不成啊，还得按照时间来，我这都不急您就放心吧。”这几天张桂芬时不时就担心地看自己，又不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林英就没多想，当作没看到一样。
她这一提醒还真想起来了，说起来1号就后天的事，那天得早点起床了。
“是嘛，这不就后天吗？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都考完好长日子都没个音信，我还怕漏了你呢。”听着林英说的时间后不自觉的想了一下，瞬间锁定具体的时间，同时也松了口气。
“忘了，忘了。”林天英哭笑，她也不是故意的嘛，一直想着是在网上通知，没想着结合实际。
前段时间初一初二就都放暑假了，1号学校里就剩老师跟初三学生，跟平时不一样的是不用去那么早背书做题了，林英感到由衷的高兴。
她原以为班上每个人都会来看成绩，但没想到直到班主任进来也就10几个学生在等着，其他人就是完全没把高中放在心上。
其实今天是出成绩跟毕业证一起，林英看着邓老师拿着的几张纸，看着像是a4纸的一半，这应该就是教室里这些人的了。
邓鹏看到教室里只来了这些人后丝毫都不惊讶，从平时就能看出哪些人会要上高中，哪些人就是为了初中的毕业证，他环视底下坐着的几十个人，从她们脸上能看到期待跟担忧并存，轻咳几声。
“咳咳咳，看到你们今天来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想着你们也是在家里天天挂念着，我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成绩我告诉你们。”邓鹏说着就从他带来的纸中间抽出去一张，对着底下坐着的人，就按着从前到后的顺序就开始叫人。
“刘梅，你上来。”邓鹏眼睛在一个个名字里看，片刻眼睛对上一个位置，看了眼底下，开始叫。
一个人上去了其他人就等着，索性轮到自己还要段时间，林英也不着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课外书就开始看起来。
其他人倒是没有林英这么自然，原本都不怎么说话的人全都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邓鹏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就几门课的成绩跟具体高中的分数线，除了每个人的分数不一样，说的话也都相差无几。
“呜呜呜呜....”有个女生哭了，林英抬头去看，就是她前面的那个人，平常一直在做题背书，每次林英到班上的时候都看到她已经开始读了，是个很努力的女生。
因为班主任说过，想要考进县高中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整个县十几个初中呢，就选几百个人，就靠着分数说话。
看着她没忍住哭了出来，快步走回来，一坐上椅子就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就开始抽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就回荡在林英的耳朵里。
其实好几个人的眼眶都红了，都忍着，她们压力很大，家里人都盼着呢，如果考不上就不会再让继续读了，一想到要回家嫁人或者是跟父母一样做农活，她们就觉得对不住这几年的努力。
但前面也是有人分数够了的，那表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抿着嘴巴都挡不住心里的高兴，眉角眼梢都是激动的飞扬着。
邓鹏就看着他的学生，没有说安慰的话，继续叫下一个人。
“林英。”叫到自己了。
邓鹏神色复杂的看着正往上走的林英，这个半年前突然来一班的人。
她的成绩让他既惊讶又欣慰。
五门课，除了文字类的，她都是满分，成绩一出来，就听校长说，她这个成绩在县城也就是数一数二的了，说不定还是第一呢。
正想说话，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邓老师，校长让你带林英去校长室一趟。”是年级主任，他刚刚从校长室出来，就带着校长的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