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亚索之死与神血仪式
“尊贵的主人，您卑微的仆人完全能够理解您的愤怒，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您的神血仪式吗？”
“轮回终止信仰崩塌，太多太多卑鄙的杂碎在暗地里盯着您，都等待您的死去……诸神也仍然在注视着您……危险就像是个娼/妓，已然为您褪去裙摆……”
“所以，还是暂时先放下我的隐瞒，您实力恢复才是最为必要的。”
咏叹着连自己都感到恶心的劝解，小魔鬼亚索悄然走到谢佛面前，在幽紫色眼瞳的注视下，率先低下它高贵的头颅。
“你说的很对，只不过——”
谢佛还沾有碎肉与血的手指再度抚摸上亚索的脸颊，那双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谢佛极度扭曲且濒临疯狂的表情：
“我还是希望背叛者能够得到应有的下场呢！”
来自灵魂中的主仆契约发动，只一瞬间，庞大的伟力链接着两份恶魔的灵魂，谢佛平静地看着亚索，嘴唇轻启宣告了小魔鬼的死亡：
“我以深渊领主西弗尔的名义，宣判仆人亚索的不忠之罪，予以深渊律法中第十三条例中的火刑！”
嘭！
源于深渊本质的圣火从小魔鬼身上直接燃烧，几秒就完全吞噬亚索，形成数十米高的火舌。
火光中扭曲着小魔鬼的灵魂与罪孽，还有那些曾经死于亚索腹中的可怜恶魔……
“可是主人呐，为什么一定要是现在，不能再等等吗……”
几近融化成为液体的亚索嘶叫着，声音犹如地狱传来的诅咒一般恶毒：
“还真是有趣，您竟然一直都在欺骗我，嘻嘻……明明我为您付出这么多，最还是无法得到您的灵魂……”
在它对面的谢佛，也终于似是不忍心地蹲下身，神色难过，慢慢地把手伸向地面那摊尖叫混乱的扭曲物——直接抓走至今没有彻底终结的谢未灵魂。
“再见，在深渊里陪伴我两万多年的亚索，愿欺诈与谎言成为你坟前最耀眼的墓志铭。”
……
科仪特夜幕中不安的群星依然闪耀璀璨。
蓝星军方“法师”玩家们也已经赶回到博肯子爵府中，等待着城堡上阁楼阳台上“西弗尔”的指令。
圣徒洛兹也出现在谢佛身边，一同望向下方整齐排列的法师队伍，沉默不语。
“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做最后几件事，去科仪特第二大街的各个正神教会和第四大街的各大职业工会，把女神的神谕告知他们……另外，在冒险者工会的任务大厅中发布最高等级任务——找寻伊肯王室灭绝的原因；去科仪特的地下黑市里贩卖消息：末日降临，诸神将亡……去我的封地伦巴小镇中，将管家靡特在明日带回来！”
一连串来自谢佛的意志，在这些军方玩家的传播下，将会如同瘟疫一般，从科仪特散至蒙顿大陆乃至【星环】世界。
等到所有的蓝星人类离开后，圣徒洛兹跟随着谢佛一同离开，直至整座庄园小花园中被把守的隐蔽地下室中。
“仪式所需的物品都在这里？”
祂知道，西弗尔要进行神血仪式，毕竟真的没有时间了，女神宣布轮回终止，也代表着后天神选者降临的黄昏，将会是所有一切的终点……
细细品味一下四周充沛着禁忌之物气息的空气，圣徒洛兹撕裂空间，然后把一个凝固水晶雕像递给谢佛——魂器洛兹，封存着洛兹还尚未人类时的意识，那个蠢得天真的警官。
谢佛没有犹豫地直接收下魂器洛兹，然后丢进系统空间背包中，和禁忌之书一起作伴。
“神血与血银石都在这里，其他的女神钟爱之物也都准备完成。”
谢佛手中高举的鲸鱼油脂制成的蜡烛燃起，带给整个狭小空间中唯一一丝光亮。
地面上，经过圣水清洗后的先知草与七色堇，被按照仪轨被摆放成为黑夜女神神徽，上面洒满密银粉与月露，整场仪式的中心，是一刻无比璀璨的红宝石与一枚拳头大小流淌着血色的银，黑夜教会的教典高悬于空中，隐约神力流淌……
他回头看向圣徒洛兹，那双幽紫色的眼睛在烛火的阴影下熠熠闪光，带着别样的魅力：“现在开始吧~”
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等下去了，小魔鬼亚索被处理，其他的深渊主君们都被诸神联手阻拦，不会对他的仪式产生任何影响。外加上还有圣徒洛兹亲自主持这场仪式……这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诸神经历数次轮回世界重启，那为什么女神又要单独对蒙顿大陆降下神罚？
没有继续深想，谢佛主动走到仪式的正中央，然后闭上开始高盛朗诵黑夜女神的尊称：
“隐秘的绯色，黑夜中的永眠者，源自遂古太初的恐惧，所有一切愚昧者的救赎，黑夜女神，种族庇佑者，古老隐秘的保守人，最高殿堂上的一抹绯红……”
解除女神神罚的神血仪式，在谢佛的吟诵声中正式开始！
圣徒洛兹再次显现真容，天使降世，悬浮在整个仪式场地的上方，绯色月轮自他身后流转不停，隐秘而又伟大。
神圣与扭曲的纹路覆盖上黑夜教典，泛黄的羊皮纸上也不断喷涌着神力，飞速翻转，停到其中的一页。
圣徒洛兹开始使用古契尔语轻声吟诵：
“祂自黑夜中苏醒，入眼的便是被污染的灾厄，古老隐秘的红月在祂的意志下流转，赐予受诅咒的蒙昧启获……”
这些都是教典中对于女神的描述。
等圣徒洛兹的主持语结束后，谢佛开始进行仪式的下一个部分，以自己“罪民”的身份向黑夜女神祈祷寻求宽恕，他开始重复之前圣徒告诉他的话：
“您的宽恕将会庇佑我等……”
女神的神血开始融化，血银石也消逸成为超凡之力，将所有的七色堇于先知草的职业汲取其中，倾注在绯红的神血中，最终形成的是古老的环形神徽，降临在谢佛的整个身体上。
片刻后，一道道源自灵魂于肉体深处的诅咒，带着一声叹息，彻底消散！
神血仪式结束，谢佛回归自由！
第二百八十六章 【星环】的星环
从一个虚弱到随手都可能被碾死的“蝼蚁”，重新恢复到全盛时期掌控力量的“领主”，感觉会是怎么样的？
此时的谢佛保持沉默闭上双眼，忍不住本能彻底放开他的灵魂——完全、清晰地感知整个【星环】世界，而在这之前，他的灵魂就像是被蒙上一层模糊的薄膜，对整个世界的感知都极为糟糕。
现在，【星环】终于为谢佛揭下面纱：
星空之上的八大神国拱卫着诸神殿堂，是【星环】的基石，它们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与核心。
而围绕着【诸神殿堂】的是一条条庞大交错的环状光带——大陆，不同光带距离【诸神殿堂】的距离一致，并不像蓝星那边整个太阳系各大行星都分散沿着各自轨道地围绕着太阳转动……光带交错而又分离，交集区直接归属时空的多态叠加，虚无并真实，它们就是围绕在各个大陆之间的混沌海……
可以说，整个【星环】世界可以简单看成就是一个球体，只不过他的内部是无尽的虚空，外层则是环绕着运转的光带。
谢佛再度把目光投向整个世界的核心——那座古朴神秘的【诸神殿堂】。
无数的信仰与神力从神国倾泻逸散，大多数流入【诸神殿堂】，通过与之相联系的世界规则，影响改造整个世界，令其按照诸神的意志正常运行；
另外，多元宇宙中四大元素位面与【星环】联通的元素通道，也持续不断地引来元素潮汐；冥河在【星环】断流，所有死去的亡魂凭借着各个光带，才能抵达神国的“魂桥”；时光的苒苒长河也从未停歇，不见源头不见终流……
这就是【星环】，一个几乎对他完全敞开的新世界！
谢佛收回望向【诸神殿堂】的视线，重新打量起自己这具似乎很久没见的魅魔身体，强大、亵渎与魅力……充斥在血脉中的深渊之力，对元素与生俱来的掌控，和庞大浩瀚的灵魂世界……
只要他愿意，一个简单的想法，就可以令【星环】中任意八阶以下的职业者回归死亡的怀抱！
至于高高在上的诸神，由于整个世界都是祂们的私有物，他最多只能做到逃离……
不过即便最多做到这样，也是星环本土居民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
而这，却也不过是一位深渊的恶魔领主就能拥有的，那些恶魔主君与魔鬼公爵，又该是怎么地令人绝望？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和诸神联手对付那群贪婪的疯子。
另外，他的计划也是时候进行一番更改，魂器巴巴洛斯作为世界规则碎片的载体，虽然全盛时期足够强大，但是还是有些不够看，他需要更多的、更为禁忌的魂器……以及某些特殊的“帮助”……
想明白的谢佛结束思考，转而看向身影逐渐消失的圣徒洛兹，沉声问道：“九大源质，除了能够感应第七乐章的音律石在我手上，其他的都在哪里？”
源质作为诸神在炼金上的最高成就以及【星环】世界的核心，如果利用得当必然会让那些只有分身的恶魔主君们狠狠地被扒一层皮！
之前在和传奇巫师法图姆的对话中，他虽然知道源质作为两个世界战争的赌注被诸神剥离分散到未知各处，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傻到相信在诸神没有后手。
在他对面，彻底消失了的圣徒洛兹就像弭恩那样，只是留给他一批爱你璀璨的绯红色羽毛，上面写满古契尔文字：“即将到来的蓝星人类，他们身上将会带着所有源质，作为独一无二的天赋，降生至我们的世界。”
“可惜，祂还是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寻找源质……”
谢佛轻微叹息一句，结束自己的魅魔形态，重新变成那位柔弱的贵族青年。
闪现回到自己的卧房，他漱洗后直接陷入沉眠。
只是，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一夜之间，蒙顿大陆的北方联合王国，怪物袭击，举国沦陷，神秘茶话会宣布这是它们对于诸神的警示。
幸存职业者向教会与各大职业工会求助。
但八大正神教会同时封锁传教祈祷的教堂，向着所有信仰民众宣布“真神即将苏醒，教会将会关闭，直至神选者降临。”
而各大职业工会的中坚力量也已经传送至科仪特，根本无暇分心。
可以说，北方联合王国灭国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再把视线投向今夜的科仪特，伊肯帝国王室血脉断绝的消息已经随着皇女雪莉的死亡被证实，贵族们与以右相为代表的执政官们矛盾加剧，甚至拥有私军的大贵族们中已经有人坐不住调动军队。
所幸各大职业工会的七阶职业者都已传送至这里，也为那些准备暗地里搅动风云的人头顶浇上一捧冷水……
谢佛早上醒来，就发现整个科仪特都处在非常非常失控的局面：
各大教会闭门不开，门外的信徒或思索或恳求；伊肯王宫已经被第五军团层层把守，几乎所有的大贵族与执政官们都在那里争论不休；超凡职业者们聚集再各大职业工会纷纷打听消息，时不时能够听到惊叹与恐慌的叫声；普通的科仪特民众，该工作的工作该祈祷的祈祷，酒馆里蜂拥的醉客与妓/女彻夜不休，只有少许聪明人已经嗅到战乱的味道，像是偷腥的老鼠般，在各大商会疯狂囤积物资，更少许了解内情的人已经购买船票逃离伊肯这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这就是一夜过后的科仪特，依然繁荣，但是所有知情者都知道——大厦将倾！
不过，这和他谢佛有什么关系？
既然诸神一点也不在意祂们放牧的人类去死，他一个都要自身难保的恶魔，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同情心，用来怜悯这些可怜悲惨的生命？
可是……谢佛凝眉思考一会儿，还是决定要把这些最新的情报告知蓝星那边，再怎么说他还是对蓝星怀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的……
至于通知蓝星的人选……他从虚空中取出被温养的谢未灵魂。
就是他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复活与赐福
“我该拿你怎么办……”
虚空裂隙在谢佛的意志下被撕裂，从中涌出一抹幽蓝色的灵魂——战士谢未。
在小魔鬼亚索被他们两个之间的灵魂契约杀死的那一瞬间，谢佛就把谢未的灵魂救出，并且放进虚空中封印，免得他的灵魂直接消散，只不过身体还是被亚索给吃掉，这一点连谢佛也无能为力。
现在，谢佛已经恢复实力，便直接开始治疗谢未的灵魂。
不能使用深渊的恶魔力量，避免深渊意志污染谢未，所以只能使用法术。
他在头脑中过一遍所有他掌握的灵魂相关法术，最后选择最为繁琐的一系列法术：
去除魔鬼与深渊地狱气息的【拟神术·圣光净化】；再造躯体的【时空回溯】【血脉·血肉飨食】【轮回·复苏】；恢复身体伤势的【精灵魔法·自然恩赐】；以及修补灵魂的【灵魂·氤氲之息】【梦魇·记忆重组】【灵魂炼金·徽印修补】【元素·领主的悲悯】……
庞大的魔力流带动者狂乱的元素，把整个封禁的庄园渲染成为禁忌之域，庄园中所有的人类所有的生命都在此刻迎来时间的静止。
另一边，站在法师职业工会魔法塔顶的八阶【奥义法师】卡尔·契译，也似乎感知到什么，将目光投向谢佛所在的第四大街，但是却一无所得。
就在谢佛面前，一个新的谢未身体诞生，或者说，从濒临消亡的那一刻，被谢佛利用法术的力量从时空中降下投影，年轻、健康、富有生机与活力……
再下一刻，谢未的灵魂从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团，成长延伸为完整的人类姿态，又在谢佛的指引下，回归到这句新生的身体中。
治疗结束，濒死者将会复生。
但是谢佛还未停止！
只见他慢慢悬空，被发带仅仅捆绑的发丝滑落，无风自动。
“我以元素领主的名义赐福于你，元素恩宠。”
谢佛的头顶莫名地出现四座元素王冠，顿时，元素潮汐降临，元素精灵们纷纷苏醒，围绕在他身边开始舞蹈，又各自哼唱着歌谣凝集成一枚元素徽记，钻人类进谢未的身体以及灵魂中，填充了谢未眉心的魔纹深处。
同一时刻，人类谢未的身体也漂浮在空中，无数的繁复神秘古老的炼金法阵自他灵魂中诞生，延伸至肉体，形成一道道尚未被填充的魔纹。
【生命炼金·人体改造】以及【生命炼金·法术永固】（人体附魔）！
谢佛开始轻吟：
【龙语魔法·龙威】
【上古精灵魔法·自然的庇佑】
【战士高等天赋·不屈意志】【战士进阶天赋·黄金之躯】
【命运·幸运女神的垂怜】
【灵魂·高等灵魂屏障】【灵魂·死之加护】【灵魂·记忆殿堂】
【法师高阶天赋·智慧头脑】【进阶天赋·完美记忆】【基础天赋·灵感】
……
一系列法术从谢佛口中涌出，夹杂着他庞大的意志，完成对战士谢未的祝福与改造附魔。
只要等谢未苏醒，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力量与智慧完全超越任何一个已知的蓝星人类，哪怕在【星环】世界中，也起码是四阶的强大职业者……
不过谢佛却不会给他机会意识到发生到什么：
【超魔——法术延时】【超魔——法术温和】还有最后的【心灵法术·精神暗示】。
他所有的祝福与法术都会迟缓地发挥作用，随着时间对谢未的身体灵魂进行超凡改造，同时精神暗示也会让谢未潜意识忽略自己的异常。
这就是谢佛送给谢未的礼物，一份许久不见姗姗来迟的重逢礼，他看着即将苏醒的谢未，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
“大哥你可是欠了我很大一个人情啊。”
之前早在第一次见到谢未时，他就知道谢未是他的兄长。
但是顾忌着深渊而来的恶魔主君和星空之上的诸神们，他一直装作完全不认识谢未的样子，就连小魔鬼亚索吃掉谢未，蒙蔽其他所有蓝星人类时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现在，已经和诸神达成合作，并且恢复强大力量的他，也才仅仅敢在谢未昏迷的状态下吐露实情……
“我失踪的这些年，你们过的怎么样？”
那双幽紫色属于恶魔的眼瞳，都带上仅有的一丝温情；向来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也沾上些许动容。
他之所以想要回到蓝星，正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在那里，而现在，他在【星环】提前见到他的兄长，而他的母亲，可能会等到游戏公测或者说神选者降临的那一天来到这里……可以说，他的心愿已经完成一半。
但是，阴影如影随形，诸神们的疯狂与阴谋，深渊来的疯子们仍然乐此不疲地寻找新的玩具……
“唔~”
谢未苏醒，他慢慢起身，然后坐在熊皮毯上扶着后脑勺，直到片刻后才彻底清醒，就发现入眼的，居然是一头恶魔：
额上锋锐闪烁神秘光泽的双角，不似人类的紫色眼睛，还有脸颊处错落的鳞片，地上燃烧着火焰的狰狞尾巴……
直到看到对方脸上的微笑，还有隐约能够看出轮廓的脸，他才认出面前的“恶魔”就是神秘的子爵“伊岚·博肯”，也是西弗尔，xiefoer，谢佛……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惊喜，会开心，但是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情居然是苦涩与悲痛。
这就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类失踪后变成这个鬼样子？
无数的猜想与疑惑划过心头，谢未能做的只有沉默。
谢佛也依然微笑着，不复之前的僵硬，温和地望向陷于震惊错愕痛苦种种负面情绪的兄长，沉默不语。
片刻后，坐在熊皮上的谢未才从打击中缓过来，眼眶微红，声音微微颤抖轻声问：“这些年怎么样？”
“很好，不用再为我担心。”
“那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我回不去了。”
依然是沉默，只不过谢佛收起笑容，谢未昂头，让泪水不经意流入衣领中。
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等等的问题，谢未站直身，看着跪坐在地面上陌生的弟弟，神色坚毅：
“还需要我做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欺诈之君——亚尔索德比斯
“帮我给种花区官负责蓝星的王总负责人带句话。”
说到这里，谢佛的声音甚至都带着一丝虚弱——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维持博肯庄园中的封闭领域，避免恶魔们或是诸神的窥视。
“什么话？”
“诸神计划有变，祂们要死亡后以人类身份降临蓝星，从头再来！”
这是谢佛在和黑夜女神交谈后猜到的，很明显，显然诸神并没有打算瞒着他这一点，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快联想到。
而当谢佛这句话说完，对面隐藏在法袍中的谢佛先是震惊，接着十分慌乱：
“诸神？！”
他的弟弟到底在这失踪的几年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和【星环】的神明扯上关系？
作为军方经过特殊训练挑选出来的维护内测秩序的战士，谢未他当然明白所谓的“游戏”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星环游戏】实即上就是一个世界，一个完整的，和他们蓝星所在宇宙等同的真实世界！
这里的八大正神，可都是真真正正的不可思议的强大神秘未知生物！
根据军方在近期开展的异象【异界生物调查计划】披露的：星环上一位任意四阶超凡施法者几乎可以抵御现有蓝星人类的所有热武器；七阶的职业者已经不能够被称为人类，他们是另外一种本质上无比强大的未知生物；八九阶的几乎是无法被理解的存在，所以当时他们才会对那场临渊会的直播上心，直接锁定“伊岚”……
而现在，他的弟弟谢佛居然和传说中的神明扯上关系？
谢佛看着谢未不由得放大的瞳孔和有些颤抖的指尖，没有解释谢未的疑惑，继续说道：
“诸神决定放弃【星环】，我们的蓝星，将会被祂们的逐渐统治。”
“所以记住，一定要把我的话带给王总负责人。”
谢佛难得善心大发，愿意将如此重大隐秘的消息告诉蓝星的人类，原因不过是因为他还活着的兄长与蓝星遥远的母亲……
不然，整个蓝星的人类死光灭绝，都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最后，不要再来【星环】，当你完成我的任务后，就申请离职，永远不要再触碰任何与【星环】有关的人或事！”
说到最后，谢佛的神色严肃冷漠，像是绝命之人最后的劝诫与忠告。
“那你呢？”回过神来的谢未期冀发问。
“不是已经告诉你，我回不去了。”诸神与恶魔们不可能让他平安返回蓝星。
说完，谢佛从指尖凝固出一道水晶魔法护符，上面凝结着守护与庇佑之力。
“把它送给母亲，就说是我失踪前准备送给她的最后礼物。”
原本狰狞充满魅力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温润，这枚护符，也算的上是他最后能给他们留下的了，再多的，就要被诸神或是恶魔们察觉……
做完最后的嘱托，谢佛直起身，手掌牵引着元素流动，夹杂中阴影的力量，直接制造出一件元素阴影斗篷——隔绝窥探，隐蔽气息。
然后为人类谢未亲自披上。
“走吧，我的兄长，再晚一些就会被诸神发现的。”
一道空间裂隙出现在他们面前，幽深闪烁着神秘的气息。
“我会把你的话告诉王*局的，不过，今晚我会来这座庄园，我向和你认真谈谈。”
如果不是身为军人的责任，谢未甚至都想留下来，不去管那些所谓神明的乱七八糟的事。
只可惜他不能，作为一位种花区的军方玩家啊，他必须要把谢佛刚刚的话作为最高机密送回蓝星！
就这样，没有等谢佛的回答，谢未就一头扎进空间隧道中，只留下谢佛一头恶魔安静地低头，神色不明……
“现在，作为恶魔领主，超越九阶，但是和真正掌握权柄的诸神，还有分身意志降临的恶魔主君们有一定差距。”
“大衮被管家靡特带走，不知下落。”
“魂器巴巴洛斯已经完成进化，可以用来针对恶魔主君们。”
“魂器洛兹也被圣徒洛兹离开时留下来，并被黑夜女神再次强化，可以短暂发挥九阶圣者的力量。”
“奇迹之物音律石，也只能等到神选者降临的那一刻搜寻源质——第七乐章。”
这些就是谢佛目前拥有的全部力量。
但是还不够，起码要能够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实力，才有可能彻底关闭蓝星和【星环】的【位面通道】……
“而小魔鬼亚索也死在契约之下。”
谢佛陷入沉思。
另外一边，就在蒙顿大陆的北方联合王国王宫的废墟中。
一道血影猛然一个喷嚏：“死魅魔这是又在想我了？”
它起身从绝望之海走出，一旁静立的半魔人瑟缇上前服侍它穿衣。
不多时，一个英俊的成年男子就出现在世间，头顶是绝望的皇冠，脸上是狰狞温和的微笑，右手戴满五个戒指，分别寓意着战争、欺诈、阴谋、绝望以及恐惧。
深渊六大魔鬼公爵之一的欺诈之君，亚尔索德比斯，也就是小魔鬼亚索。
它终于从沉沦中觉醒，彻底回归多元宇宙，而不是以一个卑贱可怜被主仆契约束缚的杂种小魔鬼的身份。
“我家亲爱的主人可真是聪明，果然猜到我被封印放逐的解封条件，真不愧是令我垂涎上万年的美味食物，只比伟大的魔鬼公爵我差上那么一丝啊~”
“没想到才分开这么点世间，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起我，唔~好饿~”
瑟缇恭敬地跪下，双手呈上一份纯黑色的亵渎之杯：“伟大的主人，这是整个北方联合王国死去人类的灵魂，请您享用。”
“啊，我听话的小崽子。”
顿时，整个亵渎之杯碎裂消失，无数苦痛折磨散发着暴戾的灵魂如潮水涌出，又尽归魔鬼公爵所食。
“做得很好，茶话会的所有崽子们都在这里？“
“没有您的指令，无人胆敢离开。“
“唔~”魔鬼公爵轻挠一下下巴，最后做出决定：
”你们最后的任务，就是去蒙顿大陆的各个国家，为我送上祝福，让绝望与死亡成为那里唯一的永恒！“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死亡：恩赐，新生。
“我闻到了纷乱的味道，远比预言中来的更加芬芳鲜美！”
胖管家靡特，在一群灰袍法师的押送下，发出这么一句感慨，这种只在地狱与深渊的圣战中才会出现的霍乱，他确实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
“诸神们还是决定和我们翻脸，终止轮回放弃这个世界，我家老爷可真是有那该死的魅力，居然能让祂们拥有如此的信心~”
“那么阿巴卡拉之书上被注定的今夜——【伟大的婚礼】，又会是谁亲自为我们献上？”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头看着身旁的深渊门徒之一，乌列尔。
这位堕落的大天使，没有搭理疯子的自说自唱，而是把疑惑抛回给胖管家：
“西弗尔选择和诸神联合，看来他确实已经知晓他自己的命运。”
“死亡终究也算不上糟糕，说不定哪天他就想明白复活成为传奇……还有，不要和我提起命运，我不想哪天突然被命运的追随者找上门！”
很显然，【命运】是一个令胖管家讳莫如深的话题，像是忌惮又像是逃避，或者说是那些源于遂古的古老本能抵触。
“不谈命运，那么死亡呢？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无尽深渊中来了一位特殊的传奇巫妖。”
大天使长乌列尔，曾经侍奉其他高等位面的【生命之神】，因此对于亡灵们要更为敏锐，即便祂渎神叛逃流浪多元宇宙也是如此。
“哦？那位特别的巫妖？我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是他恐怕和那几位有关。”
提到“那几位”这个词时，胖管家挑眉看向虚空中的冥河。
而大天使乌列尔也看懂对方的哑谜，继续不咸不淡地发话，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它们两个共同忽略：“它是什么时候降临深渊的？”
“在我家老爷来到深渊的前一天。”
“刚刚好和那位命运追随者莅临经营末日酒馆同一轮三血月。”
“别忘了，也是你来我这里做客的第一天，我的老朋友~”
胖管家靡特最后这句话十分的意蕴深长。
“如果你摒弃模仿人类，或许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那还是算了，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称得上是乐趣的东西，如果连这都没有，那我可真的是整个深渊中最可怜的魔鬼~”
两位深渊门徒继续在插科打诨中交流重要信息，而这一切都被押送的军方“法师们”所忽略。
在这些“法师”的眼中，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胖管家，自从他们在伦巴镇回科仪特时就一直沉默不语，怎么说呢~就像是知道自己此行后果后绝望的囚犯……
……
谢佛正坐在自己庄园的客厅中，壁炉中燃起的火焰雀跃着光芒，为客厅带来寒冷冬日中珍贵的温暖。
就在刚刚，送走谢未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闪过灵感——他吩咐那群军方玩家的其中一个任务要完成了！
所以，他就安静地待在城堡中，等待着那位送给他无数惊喜的胖管家到来。
寒风吹过第三大街两旁永不凋零的橡树，带着各个贵族庄园中的喧嚣，博肯子爵府迎来今天的第一批客人——一众黑袍法师和被押送的胖管家靡特。
不久后，放下手中饮尽的骨瓷红茶杯，合上安静装死的魂器——禁忌之书，谢佛看向客厅中的远道而来的客人。
“啊，客人您终于来了。”
胖管家松了松脖颈上的丝带，主动坐到谢佛身边的绒椅，才笑着应答：“老爷您的要求，是我从来都无法拒绝的。”
“红茶还是？”
“和您一样就可以了。”
管家靡特完全没有被抓后该有的惊恐、或是玩味，而是顺和地继续配谢佛上演一出忠诚主仆戏。
可惜，谢佛却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被你带走的大衮呢？伟大的魔鬼大公靡菲斯特？”
是的，谢佛不傻，之前完全是被靡特蒙蔽祝部分感知，而现在恢复实力的他，自然猜到对方的身份——正是整个无尽深渊与巴士地狱中最为古老的存在魔鬼大公，也是放逐魔鬼六公爵之一【欺诈之君】的绝望存在。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魔鬼大公居然会对一个普通人类感兴趣，不得不引起谢佛的好奇与怀疑。
“那孩子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不然，会发生一些很糟糕的事。”
威胁？警告？还是真诚的忠告？
谢佛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灵魂存在，也由于信息不对等，并不明白对方这么说的用意。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直接进行下一个话题：“我的仆人亚索，已经被我亲自用契约处死。“
明示【欺诈之君】已然登场。
“对你来说是好事，一个完全的魔鬼公爵，远比我们这些落魄的意志投影更为强大。”
说到正事，魔鬼大公也不复之前的敷衍与夸张。
“那雪莉呢？深渊宠姬，第一位魅魔，也是被你亲自放逐封印在渊域的强大恶魔，伊肯王宫昨天传来她身死的消息，她是和亚索一样，摆脱灵魂之上枷锁？”
“唔，她还没有解除封印，本体仍然在渊域中，你不用担心，不过之后就不一定。”
看来魔鬼大公就是将雪莉从渊域放走一部分意志的幕后黑手。
谢佛心中有了结果，只是他还没有弄清楚魔鬼大公这样做的目的，放逐欺诈之君，封印深渊宠姬，又在【星环世界】中令它们恢复一定的实力……
这位向来以喜爱戏剧歌剧在深渊闻名的魔鬼大公，祂到底想要得到些什么？
“西弗尔。”
魔鬼大公念诵谢佛的真名，直接就让谢佛像是被阴影中的毒蛇盯上一般，毛骨悚然。
“有时候，死亡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相反，它会是一场恩赐，一种新生~”
“这……”
没有等谢佛继续回答，胖管家就已经站起身，头顶浮现出一柄黑伞：“我的老朋友还在等我，再见。”
霎时间整道身影彻底消失。
谢佛完全感知不到任何痕迹。
刚刚那句话，有关死亡，魔鬼大公为什么要告诉他？
桌上的红茶已然凉透，馥郁氤氲的香气尽然隐没在壁炉火焰的舔舐吞吐中。
第二百九十章 传奇巫妖的援助
“西弗尔，我听到了死亡。”
眨眼间，一道身影就出现在谢佛身边：
阴郁的人类男性，苍白的肤色、略微不在然的肢体，还有几乎都察觉不到的灵魂波动——传奇巫妖，也是深渊的门徒之一。
在认出对方之后，谢佛也很自然地收回几近出手的灵魂冲击。
“日安，巫妖阁下。”
传奇巫妖科兹莫，一位十分特殊的死灵，因为他始终保持着死前的身体。
正常情况下，所有的死灵从诞生伊始就会抛弃原有的身体，以新的身份在多元宇宙生活，当然这要除去骨类死灵。
因此，深渊中降临一位残留身体的传奇巫妖，这样有些惊奇的“新闻”也让谢佛曾有所耳闻。
只不过，谢佛可从未和这位传奇巫妖在深渊中有过交集。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在谢佛探究并有些疑惑的灵魂波动中，阴郁男子的眼眶中燃起血红的灵魂之火，与他对视的谢佛只在一瞬间就陷入幻象：女妖哀嚎、骨龙臣服，唯一的死亡之河冥河被无穷尽的“海水”吞没驱赶……
倏忽间，谢佛恢复清醒，对面传来带有强烈精神波动的一句话：
“你果然很特殊，西弗尔。”
特殊？他刚刚看到的，到底又是什么？
巫妖科兹莫摆弄着骨瓷杯，然后一饮而尽仍然散发着热气的红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西弗尔，我听到死亡的呼声，刚刚是哪位拜访你？“
很明显，巫妖并不打算向谢佛解释刚刚那句“你很特殊”。
而谢佛的关注点在于对方的偷听，要知道，和魔鬼大公靡菲斯特的谈话，是在他和大公两位恶魔共同搭建的虚空领域中，几乎不可能被窥探！
偏偏这位传奇巫妖能够在他们未发觉的情况下偷听……
他没有继续深想，既然对面的巫妖愿意显身，说明暂时没有恶意，小心一点就可以，毕竟现在的他举目皆敌，还是对这位传奇巫妖客气点为好。
谢佛也不准备纠缠这一点，开始回忆刚刚魔鬼大公靡菲斯特的话：“有时候，死亡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相反，它会是一场恩赐，一种新生~”
“那么你呢？你对死亡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认为死亡是什么？”
死亡对自己来说是什么东西？一位专精死亡的巫妖这样询问自己？
谢佛不打算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众所周知所有死灵都对死亡有着偏执的追求，且各自的理解都不相同，他没有必要沾上这种理念问题。
想明白的他脸上挂起笑容：“死亡就是永恒的归零，灵魂转向消亡，独立意识徽印被抹除，最终归于冥河恒永迷失沉沦。”
标准的教科书答案。
“唔，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到如此敷衍浅薄的回答。”
“我也没有想到您会偷听我和魔鬼大公的谈话，并且未经允许闯入我的领地。”
明明一个恶魔一个死灵都是带着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但是偏偏气氛几近凝滞，如果有普通人类在这里，只会在顷刻间被碾压成碎末。
片刻后，看着谢佛倨傲强硬的姿态，传奇巫妖才终于露出自己原本的目的：
“西弗尔，不要质疑一位巫妖的好意，我要送给你一份你最需要的礼物。”
“礼物？我和您并无交集。”
言下之意就是怀疑对方礼物的原因。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交集已然发生。当你来到深渊的那一刻，我对你的注视便已开始。”
又是和那些恶魔主君一样，原因也是该死的命运？
谢佛心中几乎都要发笑，面上却不显一丝一毫情绪：
“您的注视要结束？”所以才会送上这份临别礼物？
“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你心中必然带着怨愤，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
传奇巫妖科兹莫显得十分自信。
他眼眶中灰亮的灵魂之火熊熊燃烧，让谢佛回想起很久之前他曾险些死亡在深渊不尽的炼狱火湖，迷人又危险，强大却诡异。
“单凭你是永远无法脱离命运的桎梏，深渊的恶魔以及诸神对蓝星的觊觎，是你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阻止的，你也注定在他们的安排下走向死亡。”
“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出面完成你的愿望——阻止祂们对蓝星所在位面的窥视。“
“只要你杀了刚刚那个从你城堡中走出来的人类。”
人类？谢未！
霎那间，谢佛心中无数思虑闪烁，但是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下一瞬间，他还是那个冷言沉默的恶魔。
甚至他都无法确定这位巫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比如之前和谢未的谈话……
但是，还没有等他确定该怎么回复巫妖，第二道人影已然出现——传奇巫师法图姆，末日酒馆的主人，【命运】的追随者！
“科兹莫，你在挑衅命运？”
话语中带着强大的威胁与冲击。
这次轮到巫妖没再继续蛊惑谢佛，雀跃的灵魂之火彰显他此刻的不平静。
法图姆褪去身上的法袍，灰白色的长发刻满冷峻，转头微笑着向谢佛问好。
啧啧啧……他的城堡几乎都要成筛子了，是个人都能进来插一脚……
谢佛压下心中的不虞，点头示意回应巫师法图姆。
三个身份地位完全不同的存在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而是聚焦在刚刚的话题“杀死谢未”。
谢佛挑眉：“一个人类就能够换下世界？您可真是善心大发！”
传奇巫妖也变得严肃一些：“当然值得，不然命运的追随者怎么会亲自赶到这里？”
一时间，谢佛和巫妖的视线都在巫师身上，好奇与猜测，兴致与玩味，都在等待来自【命运】的解释或者是搪塞。
“唉……”
一声长叹从法图姆的口中传出，那双灰蓝色明亮的眼眸也似蒙上一层幕布，整个人看起来仿若失魂落魄的傀儡，失去生气。
谢佛和巫妖也都不约而同地静静等待，没有催促，这可能是他们两位最默契的一次合作。
巫师法图姆身上的传奇炼金书被点亮，隐约中又无比强大的意志路过这里，没有窥探没有停留。
“你……”
第二百九十一章 第二份礼物？
“你不应该知道这些，西弗尔，会招致其他伟大存在的视线。”
法图姆语气十分严肃，又带着一丝遗憾与惋惜。
“反正我不是从头到尾都被你们注视着？”
谢佛自嘲，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能够了解这样的秘密也还可以。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这个十分久远的故事……”
谢佛的心提上来，整个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法图姆身上，不放过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灵魂波动。
“之前的门徒会议上已经告诉你部分内容……”
“我追随的【命运】，在很久之前其实是两位存在，伟大的命运双子，执掌好运忒靡厄尔，灾厄化身的■■■■……”
“在多元宇宙还没有进入大崩析的时代前，这两位存在指尖发生了些不为人知的矛盾……最后的结果就是身为兄长的幸运之神忒靡厄尔杀死灾厄之子……最后伟大命运的成就多元宇宙唯一与永恒……”
“在祂的意志下，所有双生子死亡，甚至就连与灾厄人类化身长得相像的生命，都会不可避免地迎来最后恒定的终结……”
古老阴冷的音节在谢佛灵魂中冲撞，也让他肯定乐自己命运一切悲剧的源头——仅仅是和一位神明相貌相似？
多么荒诞离奇的原因！多么疯狂的【命运】！
之前在深渊无数次临死前，他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是我，穿越到深渊承受如此的苦难？
他甚至还一遍遍的安慰欺骗自己：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当初在黑夜女神那边得知，自己在深渊的所有一切都是被安排被窥探，他也最后只是感叹与愤怒。
但是现在，他终于得知真相，唯一的情绪只有说不上来的荒诞。
他甚至想要发笑，却发现连自己的嘴角都无法牵动，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具失去动力的傀儡，沉重得无法操控。
片刻后，谢佛才终于从那种特殊的状态中走出来，恢复平静地看向他身边这两位客人问道：
“那你们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明明是被【命运】打上标记的人，注定会迎向终结。
恶魔主君和魔鬼大公们也许只是图个乐子，希望发掘新的位面成为他们的“游乐场”，可是传奇巫师法图姆，还有神秘的巫妖，他们又为什么要从穿越后就注视自己？
这次是巫妖科兹莫先回答：“因为好奇，因为有趣。”
灰白不同常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味的笑容。
而法图姆则在一阵思索后才给出答案：
“我曾短暂跟随过厄运之子，看到你的命运时，就决定来到你身边，就当是一种怀念。”
谢佛点头示意，但是心中也很清楚他们很可能没有说实话。
那么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定刚刚传奇巫妖开出的承诺。
想到这里，谢佛看向笑容满面的巫妖：“你想让我挑衅【命运】杀死我的兄长，那么你确定能够令我摆脱命运？”
“我可以让你死后化身为亡灵，那时，你就可以得到解脱。”
？居然有这种事？
谢佛把目光投向法图姆，这位【命运】的追随者一定知道些什么。
“没错，【命运】不干涉死灵。”
传奇巫师法图姆坦然承认，其中用到的词语也很微妙。
“干涉”？所以说命运仍然悬在所有生物与死灵的头顶。
谢佛明白法图姆的未尽之言，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传奇巫妖说的一切都可以实现，只要自己能够狠下心杀死他的兄长谢未……那么巫妖就会帮助自己完成仪式转化死灵。
至于自己选择成为死灵，他作为一位被深渊承认赐福的恶魔领主，即便是死亡后灵魂也会回归冥河或是深渊，不可能成为亡灵。
因此，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同意巫妖的要求，杀死他哥谢未，那么蓝星和【星环】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连同着深渊恶魔主君和魔鬼大公，也不能再向之前那样利用他……
拒绝巫妖，在诸神和深渊恶魔们的计划中，亲眼见证自己故乡蓝星的覆灭，就连自己也很有可能死亡……
正当谢佛陷入犹豫不决的处境时，一位惊喜终于姗姗来迟——【欺诈之君】亚尔索德比斯！
这位完全恢复抹灰公爵殊荣的强大魔鬼，此刻就在城堡的大门外不住地敲门——实际上是在通知自己的到来。
感应到亚索的气息，谢佛看向传奇巫妖与巫师法图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说明两位并不介意其他人打扰他们的密谈。
于是，头疼的谢佛就直接把亚索放进来。
他也想知道魔鬼公爵此次前来的目的，以及他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以前，亚索只是谢佛签订契约的仆人与宠物；现在没有了契约，亚索却是魔鬼公爵，拥有在整个【星环】排上前十的战力。
谢佛也想知道，欺诈之君亚尔索德比斯是否对奴役他上万年的自己怀有敌意……
还没有等他想好待会儿对待亚索的态度，就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话语：
“唔，两位大人日安，小西弗尔别来无恙~”
一头黑色长发披肩，头顶戴着一顶看似银色花纹品饰，嫣红如血的嘴唇一看就是刚刚进食后的餍足，猩红色双眸中压抑不住的疯狂与亵渎，周身环绕着无尽的负面情绪。
啧啧啧……欺诈之君可不是小魔鬼，居然也舍得主动向法图姆和传奇巫妖打招呼……
霎那间谢佛心中闪过一些猜测与想法，最后都化为他的一句简单的问话：
“不知公爵大人前来我的领地，是有什么需要？”
他正在思考传奇巫妖给他的选择，欺诈之君就赶到这里，说是没有什么关系他可完全不相信！
“我？当然是送给我的小西弗尔一件礼物呐~”
说到最后欺诈之君身边的虚空瞬间破碎消散，带着他疯狂兴奋的意志，呼啸着蜂拥在谢佛身边，几欲撕碎谢佛。
之前的亚索好像还没有这么疯……而且又是礼物，巫妖送的大礼他都在思考要不要接受，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虽然心中知道欺诈之君极有可能不怀好意，但是谢佛还是装作好奇地发问，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又虚伪：
“您的礼物难道也是一个心愿？”
第二百九十二章 “父慈女孝”
“我送给你自由与你的命，谢佛，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和我一起回深渊。”
？
欺诈之君是准备把自己骗回去，趁其他所有恶魔主君们不在的机会吞噬我的灵魂？
这是谢佛听到欺诈之君礼物后的第一个反应。
至于第二个：“您居然有办法回到深渊？“
不应该的……位面之间的【界壁】是【绝对防护】与【屏蔽】，哪怕知道深渊位面再整个多元宇宙的多维坐标，也不可能在没有是世界意志许可的情况下离开！
当初他的穿越是通过深渊【界门】——走后门。
而现在【星环世界】的漏洞必然早就被修补，不会再出现像他穿越那样的灾难事故。
“谢佛，诸神与所有深渊的混蛋们都不会放过你，你想要活下去，只能回到深渊。“
欺诈之君并没有回应谢佛刚刚的疑惑，而是继续诱惑谢佛。
不知道的，还可能真的以为魔鬼公爵再被迫变为小魔鬼的时期，和谢佛产生那么一丁点儿的主仆之情！
“跟我回去，你依然是深渊的恶魔领主，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你没有任何联系！“
“如果你舍不得，我甚至可以把你哥哥，那个人类的灵魂也带过去……”
说到这里，欺诈之君那张与小魔鬼亚索人形有些相似的脸上，都流露出几分挣扎与不舍。
坐在他对面的谢佛凝眉，他确实感受到魔鬼公爵的情绪，真挚与炽烈……让谢佛心中打个冷颤。
魔鬼就是会花言巧语，魔鬼公爵更是【欺诈】本身，他表现出的一切都不可信！
绝对意义上的不能相信，不然下场必然惨烈……只是……
魔鬼公爵也很清楚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为何又要故作这番真诚蹩脚的表演？
谢佛一言不发，唯有沉默。
追随命运的信徒，神秘却极端强大的死灵，还有他曾经的仆人，现在只能仰望的魔鬼……更何况此刻外面极有可能正在注视这里的恶魔主君还有诸神……
“我，值得吗？”
许久后，谢佛还是不得不出言，他询问的是两位存在：传奇巫妖让他杀死他的兄长，魔鬼公爵却只需要带他回到深渊。
前者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发疯，在【命运】追随者面前上演一幕弟弟弑杀兄长的场面，显然巫妖对【命运】怀有敌意，可能是与那位被杀死的厄运之子相识……
后者魔鬼公爵亚尔索德比斯，有其他的未知目的，不然不至于得罪其他深渊的恶魔们将他带走……
“西弗尔，你当然值得。”
巫妖眼眶中的灵魂火焰燃烧的更加绚烂。
“毕竟谢佛你和我那可怜的崽子亚索是朋友呐~”
欺诈之君露出阴郁疯狂的笑容。
………………………………
伊岚·博肯子爵的领地——伦巴镇。
“唔……”
已经死去的皇女雪莉，撕开沾着汗水与浓重体味的黑铁甲胄，沐浴着鲜血和成块的内/脏，从一位博肯家族护卫的身体中走出来。
她身上是滚烫的热气，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馥郁，甜腥。
之前早在谢佛前往黑夜女神神殿之前，雪莉就决定抛弃伊肯帝国皇女的身份。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原本在所有人计划中最后的“黄昏”被迫提前，那么她也不需要再被困在人类的身体中。
另外，她作为一抹分裂出来的意识，只能寄居在护卫身上，才能免于被魔鬼大公靡菲斯特发现。
而此刻，靡菲斯特前往科仪特，她才终于得到机会出来透透气，去面见那位尊贵的无上。
就这样，雪莉轻声地哼着歌，慢慢地前行，身影也逐渐从成熟的女人，化为可爱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她灵魂挂满的血/肉碎屑，那样子真的像极普通的少女在游玩，纯洁天真。
她停留在领主府中的地下室前。
黑色的长发紧贴着身体，白纱的裙摆及地，空气也弥漫着魅惑的芳香。
“您还好吗？”
声音似是喜悦的哭泣又像是思念的憎怨。
“我终于来找您啦~”
“所以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最后被他们一起……好吗？”
说到最后，雪莉的脸上满是泪水，洗刷去污秽与血渍，向来冷漠高贵的紫色眼瞳都沾染莫名的痛楚。
她把自己白皙稚嫩的脸贴在密银门上，就像是隔着门去拥抱感受另一个人的体温。
眼泪沿着法阵的纹路低落，汇聚成为巴掌大小的镜面，倒映着一位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在深切呼唤她的什么人……
直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息被发出，温暖的双手带动着雪莉的脸，投入干燥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不是已经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了？”
那双手的主人轻轻摇晃着雪莉幼小的身体，慢慢抚慰着雪莉的长发与脸颊。
地上的泪水不知不觉间化为晶莹的晶石带，盘桓在雪莉纯白的纱裙上。
通道中用来照明的莹石也彻底破碎，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在黑暗中，在静谧里。
只有偶然的哽咽与悲叹响起。
“好了，别再哭了，不然就不漂亮了。”
听到这句话，雪莉才停止抽咽。
“是他们又欺负你？”
“嗯~”
缩在那人怀里的雪莉一边委屈地点头，一边狠狠地抓着那人的衣角，生怕那人离开。
“没关系的，现在有我在你就不用害怕了。”
那人双手搂住雪莉，似乎是想要给她支撑和力量。
“可是我怕，我怕你又和上次一样，不要我了~”
雪莉睁开泪眼迷蒙的双眼，抬头看着正在抱着她的人，本来已经平静的眼眶再度湿润。
“别离开我，我就要死啦，你是我最后的……”
雪莉轻声呢喃着，而抱着她的那人，也难过地红了眼眶。
远远望去，一幅祥和温馨的全家福，父慈女孝。
只不过扮演父亲角色的，却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大衮。
被谢佛拯救的普通男孩，当初谢佛在深渊中得到预言中的、那个未来将会成为他助手的人类。
只是当时乃至现在的谢佛都不知道，“大衮”这个词语的发音，在深渊中的真正涵义。
第二百九十三章 欺诈之君的叹息
失去了父辈庇佑的孤女，怎能活在这无尽深渊？
【深渊宠姬】伊娜丝利尔回想起当初的黑暗年代，抱着男孩大衮的双臂更是用力抓紧。
她就要永恒地归于混乱死亡，而现在抱着她的父亲——大衮，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父亲大人，我只是想你了……”
黑暗中雪莉瞳孔中倒映的大衮，如同星辰，熠熠闪光。
这抹亲切熟稔的星光，她实在是太久太久都没有再度瞥见，自从第一次深渊与地狱的【圣战】之后。
下一刻，星辰闪烁：
“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再次分离。“
温润和蔼的父亲，向他的孤女许下的另外一个承诺。
得到心中唯一期许的东西后，【深渊宠姬】伊娜丝利尔湮灭掉自己灵魂深处的悸动，也恢复到女孩最为天真烂漫的笑容，像是拥抱着世界一般，贪恋地汲取男人大衮身上的气息。
时间在大衮的意志下彻底停滞。
他轻抬头，原本男孩的身形也不知不觉间化为中年男人的模样，浓溢着罪恶与绝望。
然后带着微笑，嘴唇无声地翕动：
“西弗尔，你不来救我吗？”
一瞬间，行走在第四大街职业者工会街道中的谢佛，就接收到这样的一段画面：
强大的未知深渊存在，寄生或是拟态为中年人类贵族，满是好奇与威胁地询问自己，而他怀里的女孩却和死亡的“皇女雪莉”十分相像。
强大的精神冲击猛然裹挟他的灵魂，带着不可言说的深层污染，牵引着谢佛的思绪回归混乱与绝望的深渊。
跟在谢佛身后的魔鬼公爵欺诈之君，也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灵魂几近沉熄的谢佛。
然后顺着灵感的源头，他回眸就看到地下室中强大诡异堕落的男人。
他脱下礼帽低头行礼：“原来是您亲自前来，日安，伟大的深渊。”
“大衮”——深渊，也只有他才有资格，被【深渊宠姬】——有史以来的第一位魅魔，称之为“父亲”。
早在前两天陪谢佛一同参加深渊“门徒”会议时，还是小魔鬼的亚索就对坐在首位的存在十分好奇。
只不过由于小魔鬼的实力低微，纵使猜想很多也都不能证实。
但是现在的【欺诈之君】却不是从前的小魔鬼，在看到大衮真实面貌的那一刻，所有被蒙蔽的感知与记忆一同涌现，“深渊意志”直接出现在他的思维之中。
“您有事吩咐西弗尔？”
欺诈之君亚尔索德比斯轻笑着询问【深渊意志】的来意。
他是巴士地狱的魔鬼公爵，对【深渊】保持尊敬只是对强者的孺慕罢了，完全不像那群臭烘烘恶魔们那般真诚地“问好”。
如果对方没有特别的事，他还要赶快带着谢佛找到蓝星的玩家们，和那个人类“谢未”联系上……
他也很是好奇，难道谢佛真的要杀死他的兄长答应传奇巫妖的条件？
只是【欺诈之君】亚尔索德比斯，却始终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对面的【深渊意志】依然沉默，在祂怀里的【深渊宠姬】伊娜丝利尔也不过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微笑……
直到片刻后，他才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仰天大笑。
“真不愧是你们……”
深渊的恶魔们想要一座“猎杀游乐场”；堕落天使想要通过新世界窥探更高的境界；精灵的目的暂不可知；魅魔“雪莉”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老父亲”活下去……
更高位格的魔鬼大公只不过是想亲自编排一场绝伦的戏剧；伟大的深渊意志想要吞噬新的位面；神秘的传奇巫妖把一切都当成对【命运】的嘲弄；【命运】的追随者又仅仅追随命运的安排……
再加上【星环】的诸神甚至决定放弃【星环】转战蓝星……
只有那个愚蠢善良的羔羊，西弗尔，谢佛，还在固执地不肯拜托身上的枷锁，坚持着身为人类的“原则”，将会被当成祭品燔祭……
地下室中父女的影像也彻底消失。
魔鬼六公爵之一的亚尔索德比斯，很久都没有这样地开心啦！
他狂热地大笑，夸张到嘴角都咧到耳后，又揩去眼角沾上的“鳄鱼眼泪”。
“果然啊，谢佛，被我吃掉，也算得上是你最好的结局啦~”
尾调桀骜张狂，致命阴郁。
所以谢佛到底会怎么选择？听巫妖的话还是跟自己回深渊？又或者继续他那可笑可怜的无用抗争？
星空中的诸神沉默地注视着一切，萎靡的世界律动再度响起，和魔鬼公爵的笑声一同，惊醒沉溺在梦魇中的谢佛。
谢佛恢复清醒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刚刚导致他陷入幻境的那对“父女”依然消失。
他看向明显十分不正常的魔鬼公爵，开口道：“你……”
“谢佛，刚刚祂让你看到了什么？”
欺诈之君主动打断谢佛的话。
而谢佛也只是简单回想刚刚梦魇中所见的情景后，就摇头。
“什么都没有。”
冠冕堂皇。
“对我撒谎可不是一件小事。”
欺诈之君瞥谢佛一眼，然后就主动走向第四大街旁的小巷。
谢佛也自知自己的话很假，就当作一切没有发生的样子跟了上去。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种花区驻扎【星环】伊肯帝国的小型基地，就藏在这条破旧人迹稀少的巷子中，反正当初那位王总负责人是这样告诉他的。
只不过谢佛从来都没有前往这里，也并不清楚具体该怎么联系到蓝星的人员，但是他可以作弊！
【灵视】
一瞬间，所有行人的灵魂都在他眼中清晰无比地显现出，——有两位围绕在小酒馆和炼金商铺中的职业者的灵魂中带着系统的光点。
他走上前去，然后越过一旁虎视眈眈的盗贼，俯身到那位身穿长布袍孱弱的练金学徒身边传音：
“蓝星，王总负责人，伊岚·博肯。”
这三个词语足够表示他的身份，只要对方稍微听说过有关他的事迹都能明白。
只见炼金学徒他不着痕迹地大量谢佛一番，然后装作陌生人的样子向谢佛推销炼金商店中的低级炼金造物。
谢佛知道他不过是为了伪装，但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身后的魔鬼公爵可是在盯着他呢！
“直接带我去见他，已经没必要继续伪装！”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失踪的三年
穿过巷子走进一间地下室之后，那位练金学徒就停下来满含歉意地道：
“请伊岚先生再等一会儿，已经联系上王*局，只不过蓝星那边他正在参与一项会议，大约要半个小时，请您见谅。”
“那谢未呢？你应该知道他的。”
谢佛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来的刚刚好，碰巧那位负责人不在。
“谢未他从您那边回来后就和王部*长一起开会。”
所以蓝星上那场会议的内容就是自己告诉谢未的那些……
谢佛把目光投向打从刚刚就保持沉默魔鬼公爵【欺诈之君】，现在就看这位愿不愿意继续等下去。
当时在子爵府城堡中，传奇巫妖和巫师法图姆没有等到他的抉择就离开，说是要给他些许时间思考。
因此，他就立马赶来蓝星种花区驻守在伊肯帝国的基地。
只是魔鬼公爵一直赖在他身边不肯走，他又暂时不想撕破脸皮，就默许同行。
而现在，短时间是等不到蓝星的人来，这位魔鬼公爵又要怎么选择？
在谢佛的注视下，懒散的公爵躺倒在绒椅上，慢悠悠地开口：“介意向我透露出关于蓝星的情况吗？”
炼金学徒一时沉默，直到看到谢佛默许点头，才微笑着回应魔鬼公爵：“您想了解关于蓝星的哪些方面？”
“那个人类谢未，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亲人。”
“这是军人的保密条约，没有权限我——”
练金学徒没有把话说完，就直接被欺诈之君打断，脑海中的抗拒也顷刻消解——
【欺诈】，蒙蔽与欺骗，魔鬼公爵欺诈之君的拿手好戏。
谢佛不知道魔鬼公爵到底欺骗了这位炼金学徒了些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他而言，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视若无睹，这样的话，他曾经身为人类时的国王就会彻底暴露——这已经是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旦暴露，那么他将完完全全地透明，毫无秘密。
而且他在蓝星的家人也都会出现在魔鬼与恶魔们的视线中……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谢佛就都感觉恐惧。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谢佛刚想行动时，魔鬼公爵饶有趣味的注视降临，和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一同，在谢佛面前逐渐放大成为唯一，像是在期待着，热切地……
他依然不卑不亢，“公爵大人您——”
“我不会做些什么的，西弗尔，你要相信我。”
“好奇，只是好奇罢了。”
“到底什么样的人类，能够让你至死都想要回到蓝星——那个残破低劣的不入流位面。”
魔鬼公爵打断谢佛，然后轻声细语安抚谢佛。
“这可是亚索死前一直惦念的事情，你身为赐死它的主人，不至于连这么点恩惠都舍不得赐予它？”
“它的死亡不也是您一手造就的？”
谢佛冷着脸反驳魔鬼公爵。
如果不是魔鬼公爵被放逐，怎么会有小魔鬼亚索的诞生？
而小魔鬼亚索的死亡，才是真正魔鬼公爵复苏的唯一条件。
一切的悲剧根本起源也是公爵和魔鬼大公的错。
听到谢佛的诘问，亚尔索德比斯也没有被挑衅后的不满，只是冷淡地回一句：“死即新生。“
死即新生——亡灵们坚守的信仰，也是之前的传奇巫妖留给谢佛的选择。
“新生的灵魂，还会是曾经死去的吗？“
“所以你认为我还是那个蠢货？“
谢佛沉默不语，两位深渊生物同时避开这一话题。
直到这时，被精神控制的炼金学徒，才在魔鬼公爵的意志下，复述起人类谢未的信息：
谢未，幼时父亲因故死亡，留下他和弟弟谢佛被母亲独自抚育长大……
在十六岁参军，十八岁时成为种花区隐秘特战部队的一员，此后一直从事特殊任务……
直到公元20**年，也就是【落日陨星】降落的那一年，他的弟弟谢佛失踪，他被挑选成为种花区驻【星环游戏世界】的特别行动小队……
“那他的母亲这些年来怎么样？”
“她虽然因为谢佛的失踪常年心情压抑，但是【星环】公测前就已经走出阴影……”
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谢未和母亲过的没有很糟糕，谢佛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不知觉间，他也流露出一丝微笑，又在魔鬼公爵视线到来之前瞬间消失不见。
“所以谢佛，真的不考虑和我回深渊，他们没了你依然过的很好。”
魔鬼公爵见状还是不死心，开始忽悠谢佛。
“在蓝星，你只会被束缚，在深渊，你确实一位高贵的恶魔领主，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威严。”
“你总不会还那么愚蠢，认为自己仍然是个人类吧？”
公爵轻轻扭头望着谢佛，眉尾写满刻薄玩味，偏偏整张脸的神情又是纯洁无害的微笑，显然是对谢佛的嘲讽。
“我有我的选择。”就像小魔鬼亚索选择死在他手上一样。
“选择？确定不是命运故意留给你的？呵呵呵~”
魔鬼公爵冷笑，然后一言不发，谢佛也眼睁睁看着炼金学徒离开房间，
不多时，随着黎明将至，红月渐隐，王总负责人也终于拖着沉重脚步姗姗来迟。
他状态不是很好，不复之前严肃冷静。
“西弗尔，你的消息肯定吗，祂们……？”
谢佛能够明显感知出这位中年男人的情绪——紧张与迷惘，但是眼底中却带着坚定的希冀
只是这些情绪没有任何作用。
谢佛也只能打破最后的希望：“很遗憾，这是事实，无论你是否相信。”
王总负责人：“可是证——”
“咳咳~”
坐在谢佛旁的魔鬼公爵颇为友善地提醒自己的存在，如果是其他时候，这位人类已经死亡，这还是看在谢佛的面子上。
“这位是？”
王局这才发现这位贵族男子，气场沉重压抑，带给他的感觉非常糟糕。
他又带上公式化的亲切笑容：“这位是？”
“他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深渊来的就好，现在更重要的，是我的目的。”
“小西弗尔，你这是僭越~”亚尔索德比斯轻嗤。
王总负责人瞥一眼魔鬼公爵，然后问向谢佛：“你的目的？我需要你的证据。“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终焉
谢未从封闭室中登上【星环】游戏时，就看到自家弟弟和王总负责人相顾无言，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但是莫名让他有些惊惧的英俊男人。
“J-07-01报道！“
王总负责人一脸无奈：“人已经到了，你可以把东西交给我了？“
刚刚他和谢佛有个交易，只要他把写为带来，就把足以证明诸神动向的证据交给蓝星种花区。
虽然十分好奇为什么伊岚·博肯要会见谢未，但是王总负责人更期待伊岚手中的证据。
“一个简单的小东西，记录我和黑夜女神之间的对话，只能使用一次。“
谢佛递给王总负责人一枚绿宝石，然后示意对方离开。
不多时，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个。
谢佛盯着谢未一脸懵懂与无知，看了很久才叹息，然后褪下自己身上的伪装，以恶魔姿态降临于世间。
闪烁神秘光泽的双角，不似人类的紫色眼睛，刻满亵渎恶魔语言的肢体，呼吸中逸散的都是诅咒与疯狂……
“谢未，我失踪的三年是在深渊，我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恶魔。”
“是的呢，我作证，我儿子亚索在深渊陪了他几万年~”
魔鬼公爵笑着插嘴，他没有像谢佛一样显现出自己的本质，依然维持着人类外表。
而谢未则是完全呆滞：“谢……”
“你要把他牵扯进来？”魔鬼公爵打趣，祂知道谢佛舍不得的。
“只是想让他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罢了。”
谢佛伸出手掌，灵魂蔓延，将他筛选过的记忆作为礼物送给谢未。
时间在魔鬼公爵的意志下静止，虚空中呜咽着整座科仪特城所有生灵的哀嚎。
“唉，你总是心软，舍不得杀了他，既然这样，没了传奇巫妖的承诺，又能怎么办？”
“不如让我现在把你吞噬？“
“否则你只能待会跟着【命运】去送死~”
转眼间，魔鬼公爵亚尔索德比斯猩红长袍加身，闪现在谢佛正对面，高声咏叹：“西弗尔，我等着你的血与灵魂~”
黑夜消退，黎明转瞬而至，光芒穿过青苔蛛网遍布的窗户，闯入谢佛的
“谢，西弗尔……”
隔着光与暗的界限，谢未望向恶魔头顶扭曲的双角，艰涩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会穿越到深渊，为什么经历那么多次的生死，又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蓝星】？
“没有原因的，只是我想。”
谢佛站在阳台边，迎着初升的朝阳，闭上双眼，新的喧闹传至耳边：
贵族们的=在争权时低俗地叫骂，商人们在工会前扔出钱袋寻求庇护，警署里一群人对洛兹警官的悼念，圣瓦沙克大教堂废墟上黑夜教宗吟诵《教典》，蒙哥马利酒馆老板或者说老板娘在收拾行李逃离伊肯帝国，黑市矮老头气冲冲叫嚷的“我一定要弄死那个滚蛋！什么狗屁灾难！侮辱侏儒的都该死！”……
一切都如此鲜活，却又都会在不久后步入毁灭与终结。
“恶魔是绝对的混乱，魔鬼有序地踏上疯狂；灵魂是食物，唯有绝望点缀才足够丰美；时间是束缚，命运又是逃脱不掉的枷锁。”
谢佛回头，逆着光，面露狰狞的微笑：
“哥，快走吧，永远永远不要再来【星环】，保存好我送给母亲的项链，也许我们还会重逢。”
下一刻，谢未眼前一黑，直接被强制下线：【叮！检测到玩家处于特殊场景，极有可能触发精神污染，系统采取强制措施下线，并彻底剥夺您以后登入游戏的权利！】
谢佛踏出第四大街，呼啸的元素成为他的助力，八位正神的视线成为阶梯，通向整个【星环世界】的中央——【诸神殿堂】。
他是深渊来客们和诸神拉拢利用的棋子，也是【星环】世界入侵【蓝星位面】的关键钥匙。
但是偏偏他还不够格，资格与位格，干扰阻拦一群疯子的决定。
如果时间没有提前，诸神坚持最开始的计划，他还是有一丝的可能——利用九大源质与【星环】共鸣，阻拦两个位面的吞噬交融。
可惜变数太多，事情最终还是走向最糟糕的结局——
他只能一人独自奔赴战场，用自己命填补空缺。
只要他死，两个位面的联结就会中断，深渊门徒和诸神都无法影响【蓝星位面】。
在他的【命运】终结时，一切都会回归到最初……
就在谢佛将要突破数层环状光带，抵达唯一弘高的【殿堂】时，他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
大天使圣徒洛兹穿着初遇时的警署制服，被缚自缢在废墟上；黑夜教宗衰老死亡，手中握着圣座弭恩留下的羽毛……
再之后，他依然向着前方“冲刺”。
通天的阶梯上，谢佛看到了很多东西，像是曾经出现过的过去。
他稍微停下自己的脚步，在星夜宇宙中，向着当初在法师工会中检测天赋的自己留下一段话。
霎时间，又跨越世界的锁链，抵达【诸神殿堂】。
这里是星环世界的核心，是诸神诞生之地，是轮回开启与终结的中点。
他环望星空，雪莉、魔鬼公爵，还有传奇巫妖魔鬼大公等等也都在安静地等待着他，像是一尊尊古朴的石像，又是足以审判世间一切的“掌权者”。
殿堂的大门完全敞开，他却只能看到那恒立在永恒之中的八尊正神，黑夜、知识与智慧的圣者、大地母神……
“日安，各位阁下。”
谢佛主动行礼。
“不是说好在明日黄昏，诸位居然都在等我？“
星光投射在西弗尔魅惑的笑脸上。
黑夜女神：【等你的决定】
“可是我早已失去一切选择的权力。”
巫师法图姆微笑：【命运给你的爱远超世人】
“我会死的。”
传奇巫妖打着哈欠：【不是告诉过你，死即新生！】
“星环和蓝星以后会怎么样？”
胖管家靡菲斯特叹息：【你总是这样老爷，深渊没有教会你不要多管闲事？】
“所以你们愿意放弃整个星环，包括信徒与其他生灵？“
知识智慧的圣者与其他诸神：【我们才是星环】
“您两位又是因何和我一同来到这里？“
堕落大天使章乌列尔和堕落精灵祭司：【寻求更强大的永恒】、【赎罪与贤者指示】
“大衮就是深渊。“
【我为你而欣喜，也因你痛苦】
“希望你能原谅我在第一面时对你的唐突。“
雪莉鼓掌，裙摆披上血色，莞尔一笑：【我和你一样，都在后悔当时没能直接杀死对方。不过，做我的情人真的那么难以接受】
“感谢您当时阻拦蠕虫之母，让我得以抵达界门。“
黑袍邪神摆手：【没关系的，游乐场是你送我的礼物】
最后，谢佛看向魔鬼公爵。
“你会后悔吗？“
欺诈之君亚索抹着虚伪的眼泪：【是的，我不会，噫噫呜呜~】
一切归于寂静，所有存在都在安静等待着谢佛的决定。
谢佛回想起他刚到深渊时差点死在蠕虫嘴里的惊惧，又回忆接触到神秘之力的欣喜，和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画面：
“我钟爱命运，感谢您最为无私的爱与至高的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