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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今乐道     侐txt下载     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1章 什么?我在抢救?

    “玉翠子,影茶?”

    影茶是什么?甲鲲有点诧异,万老板却没回答,微笑着示意稍等勿燥。但见阿青端来一壶茶,小心地在两人中间的高几上放下,返身又去照顾生意了。

    “呵呵,这便是玉翠子,实话说吧,就是生长在古鼎附近的一种叫做玉翠子茶树叶子烤制的。它的枝叶浸润了千年古鼎所释放出的气场。这种茶叶哪怕不泡,放在枕头里仅仅几片都能让人养魂安魄。你看我们这壶茶也只用了一片而已,就足够泡上一整天了,”万老板解释。

    但影茶是什么玩意?和影鼎有什么关系?甲鲲也不好意思多问。“我可以看看吗?”征得同意后,他小心去拿这个精致的紫砂茶壶盖,哟!有点烫手。移出一点缝隙后,猛地一股异香直透鼻腔。

    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他移开壶盖,果然,那半橙色透明的茶水中只有一小条铁红色叶子,它就竖在那里,随着壶盖碰撞在微波中轻轻晃动。叶片紧紧卷曲,即使是一壶沸水也没能让它舒展,甲鲲啧啧赞叹。

    “这必定很贵重吧?”甲鲲顿时有些受惊若宠的感觉。

    “呵呵!”

    万老板一笑,“何止是贵,它非常稀少,几百年前就是有缘人才能品享到的稀罕物了。”

    甲鲲思忖自己还算是一个有缘人。

    “影茶?影鼎?是一样的物事?”

    甲鲲想起刚才万老板说过的这两个听不懂的术语。

    万老板见他一头雾水,便解释起来,“哦,是这样的,这个影的意思是影器。指的是人制造出的东西,凡是这个东西埋于地底,并且存在超过百年以上,这个实体就会在原地形成影身,这里和外面的都是这样的稀罕物。”

    “我还看到超过千年的平歌帖的妙影,甚至有人说其他鬼市有岱亭序出现过,也不知真假。在我们这里出现的影器,在世间是肯定存在着相应实物。如果它在人间不存在,那么我们这里也不会有影物,也就是说如果尘世间的真身毁灭,这里的影器也随之泯灭。”万老板颇感惋惜的样子。

    “什么,这里的东西都是影身?它的影子?”

    “影身可以说是影子,但又不是影子,它是和尘世间的真身直接关联的,真实存在又有些灵性的器物才会可能生成影身。比如说,今天泡的这一片茶叶,它自从被人做成茶叶,就是在地底超过百年形成的影茶。如果这片茶叶在世间损坏了,这片影茶便会消弭。”

    万老板又往甲鲲茶杯里倒了些,金黄液体从梅花嘴里缓缓流出,与先前的茶叶水混在一起,浓淡几无二致。

    “怎么倒出的却不是浓茶?”甲鲲问。

    “就是如此,一天内始终都是这个颜色。”万老板说。

    “影身,真身,是一对相辅相成的物事。”甲鲲沉吟着。

    “对。”

    “我们这里的这片影茶,如果先被泡了茶,喝掉了,那片茶叶真身,茶叶也会消失么?”甲鲲饶有兴趣地看着杯中茶水,这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不一定的,不过你倒挺有举一反三的本事。”万老板显然是在捧他,甲鲲不免有点脸红。

    “那,其他影器也是这样?”“影茶和普通茶叶看上去有啥区别呢?”甲鲲连问两个问题,心想万老板会不会嫌烦?

    “一般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啊,这里的东西都是影器。”

    甲鲲还是很迷茫,今天一天都是如此,他已习惯了。此刻他更好奇那个影鼎的事情,“这只牛兽鼎的事情,万老板能说说吗?”

    万老板又捻起了他的下巴,好像那里长着一缕胡须似的。

    他沉思一会说,“这只真影鼎自然不在小店,它真身在世上也有几万年了,不过听说竟有十万年的司戊方鼎,我还没看到过,不知真假,这也不是我们的小店能留得住的东西。”他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那个影鼎被谁破坏掉,那真身会不会损坏?”甲鲲有着少年特有的好奇。“那倒未必,这只是主次关联的物事,并非是相辅相成的。”

    “对了,有没有九鼎的影鼎?”对于甲鲲提出的这个问题,却让万老板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茶杯。

    “呵呵,这些都是没谱的事,以后聊吧,今天不早,喝完这杯,你要赶紧回去了。”万老板似乎不愿多说,直接端茶送客。

    怎么提起九鼎万老板就赶人了?算了,他确实得回家了!

    炽烈的好奇心一旦减弱,便让他想到什么,甲鲲突然不自在起来。

    浑身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您刚才说什么尘世?这里只有影器?那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现实世界?我这是在做梦吗?”

    看看这周围一切,好像都是真的,他紧抓着扶椅把手,传来的温润感让紧张舒缓了些许。

    “不是梦!”

    万老板很肯定。他接着说,语气略沉重,“我们这地方被人们称为鬼市。”

    “鬼市?我们?那,你们?什么?鬼?”

    甲鲲愣了一下,又旋即被吓得直起腰,全身紧绷,头皮发炸。“难道,那我,我死了?”

    他因为紧张口吃起来,这不可能,怎么会?我怎么会死了?

    思绪飞旋,急速回忆这不正常的一天,确实哪里都不正常。

    “别急,小伙子,你没死!”

    万老板异常淡定,甲鲲紧张地盯着他,又慌忙摸摸自己身体,好在和平时没区别,“那我?好像身体没出事?”

    “你现在不是肉身,是灵体,感觉是和平时一样的。普通人看你是看不到的,只有我们才看得到。”

    一个激灵打过,脑子像过电一般被激活了。

    水,很多水。

    终于,想起来了。

    好像是一个很大的湖。

    堤岸垂青柳,海棠嵌其间,湖色应莫愁,碧波荡心怀。隐隐有这些词句飘过脑际。

    眼前出现一个有着典型龙族风格的去处,那个公园,是生机盎然的所在,有郁金堂、赏河厅、抱月楼、光华亭、曲廊掩映在山石松柏之间,足以让游人留恋其中,不知归处。

    他好像是和几个人一起游玩,炎日下,衣服因浸湿汗液而变得黏糊。

    又到旁边河里野泳,嘴里还残留着路边野地烤豆的香味。

    有个胖胖的同学笑着说有什么人在这儿还沉过八宝箱,说不定还有其他宝藏在河底,等着人去捞。

    甲鲲怦然心动,大家纷纷附和,有些人开始搜寻。甲鲲记得自己下去时,湖水很凉,当他完全没入水中,开始就很惬意,仿佛灵肉都被荡漾进这清澈的碧波。

    慢慢浸入其间,和水底世界融为一体,耳边又似乎传来一位佳人的浅唱慢弹,婉转似夜莺,语声如水波在身边萦绕流转。

    蠢笨力鱼和溜滑吉鱼以及其他认不得的鱼儿,在飘渺无尽的水立方里筑起阵阵光影,时光在次刻静止,无尽温暖和倦意慢慢裹住他......

    但甲鲲只恍惚记起自己沉在河中的一幕,其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难道在抢救?”

    冷汗在脊背上爬行,“你们是?”甲鲲声音像哽住似的。

    “我们?我们自然都是些鬼魂了,只是一些游荡在凡间的孤魂而已。”万老板温和地解释着,他好像很理解甲鲲,安慰他说,“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刚才这杯茶对你这样的生魂也有一定助益。”

    哦,是真的,难怪现在精神变好很多,腿脚也不酸疼了,“谢谢万老板!”

    甲鲲支撑起颓然的精气神,觉得有必要再问一句,“那您为何要帮我呢?”

    “有眼缘,也是缘分吧,”万老板想了会这样解释,甲鲲想想也是,他对他这位老板同样觉得和蔼可亲。

    “我现在是什么灵体的状态,是我的元魂从身体里跑出来了,是吧?”

    “对!你倒是很清楚嘛!”

    看万老板并不像在调侃,“那我现在,那个身体会有危险吗?”甲鲲又摸了一下自己。

    “没有,你放心,我这就让小万带你回去。”万老板喊来那个年轻人,

    “哦,真是谢谢您啊!”

    甲鲲望着万老板和小万说,他庆幸自己遇到了好心人。

    “他叫万青,是我儿子,你就叫他万哥吧。”

    父子?好年轻的人,甲鲲心想,转眼又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成了鬼魂,也真凄惨!心中不觉叹息。

    “走吧!”

    万老板催他们,“时候不早,快天亮了!”

    小万没做声,带着他就往外走,甲鲲向万老板拱拱手,转身离开。

    两人走过了五六个店铺,不经意回望过去,万老板依然在店门口驻足观望,甲鲲觉得他有些心事。

第032章 心魔

    万青是个胖胖的青年,他沉闷寡言,脚步飞快,甲鲲在后紧赶慢赶。

    甲鲲则是路痴加上夜黑风高,完全不存在方向感,他突然发觉前面就快到山脚,“万哥,你是送我回医院吗?这是那儿啊?”

    前面万青还在走,甲鲲只得紧走几步赶上去问。

    “是的,不过我们要先到一个地方才能回得去哦!”万青这样对他解释。

    “那我们去做什么呢?”灵体也会累,甲鲲喘着气问,“见一个人,他认识你身体被抢救的医院。”万青的声音很快被夜风荡散。

    生魂和游魂都会一定程度上被现实世界的物理规矩所左右,尤其是低阶灵体。

    “哦,原来这样。”甲鲲也没多想。

    路越走越荒凉,只属于城市的灯光早已消失,广袤野地在两人身后延展拉长,一种不祥伴着不舒服感觉急速升腾。

    山在暗夜中愈加沉重庞大,犹如蹲伏在不远处的巨兽。

    终于走进山脚,那是无垠的竹林,晚风在轻抚梳理着这片竹海,脚步“沙沙”声应和各种昆虫在暗处肆无忌惮的合鸣。

    拐入一条曲折土道,两旁的黝黑处有一团团小小的青光在不断飞舞闪动,仔细看,左右两边都是坟茔荒丘。

    “万哥,万哥,我们怎么跑坟堆里来了啊?”

    甲鲲感觉压力越来越大,脚步愈加沉重。万青宽慰他,“放心吧,没事的,这条路我们经常走,那个人就住在里面不远了!”

    “为什么他要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人不都要住在热闹的城市么?”

    “唉,我们又不是人,灵体是阴性,失去了肉身这种阳性物质的保护,只能住在阴气比较旺盛的地方才适合,否则会受到伤害,变得虚弱啊!”万青的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

    万青继续说,“自从我变成游魂后,只过一天就不再适应原来那个家了,只能晚上才能去一会,待久了会很虚弱,好像被什么东西抽掉气力。我很羡慕有肉身的人,唉,很想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啊!所以我和父亲都很努力做事,期待找到解脱的法门,哪怕花上几十年。到时候我们一家就能解脱了,只是怕家人等不起!”

    “哦,我懂了。”

    甲鲲觉得很合理。鬼市不也开在郊区么,方便各路人鬼集结在那里,因为很多术士和生魂也要到鬼市做交易,所以选一个大家都合适的,郊区,这个既不远又不近,既不热闹又绝不太冷清的地方。

    人鬼在此聚合。

    他们走得更快了些,但甲鲲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些光亮依稀照亮前路,尽管大部分光会被高大的竹林遮掩住。

    终于,万青停了下来,在前面右侧出现一个高大的小山丘,有一条向下的土道尽头是隐约可见的洞穴,深且黑幽。

    洞口的乱石块白森瘆人,如野兽口中利齿,甲鲲打了个冷战。

    万青突然在甲鲲耳边低语,“你进去后,千万记住不要做任何事,也不要说什么,坚持几天再说!”

    “为什么?”甲鲲心里一沉,不好的预感终于验证!刚想转身,但见身侧已经出现几条黑影,封住去路。

    他看向万青,这个骗子却已离开,惨白光线下,是几个蒙面大汉的魁梧身形,两只狼眼般发着绿光,为首的正摇晃着斧刃朝他逼来。

    “你们想干什么?”

    甲鲲吐出这几个字,先搞清楚对方意图再说,又转念一想,他本就是灵体状态,难道灵体也会死吗?

    “哼哼,不许乱跑,更不许反抗,乖乖跟我们走,保你没事!”为首大汉对他低吼,利刃寒光在眼前乱晃。“不然,哼哼!宰了你个兽崽子!”声音在蒙布里翁声翁气的。

    “你们是谁?我去你们那里做什么?”

    甲鲲在试图问出多点东西。

    “你他毛的啰里吧嗦的干啥!”他再次欺近,单手把利斧扬起,大概在甲鲲面门高度,人已不到三米距离。

    “欺负学生你们真有脸呐!”甲鲲笑着说。

    为首大汉一怔,也许他没想到眼前人会这么镇静,“哈,学生屁孩不都是用来欺负的吗?哈哈哈!”他跟在身后的一些人也哄笑着跟上,包围圈开始紧缩。

    “呦,需要我为你的狗兽头找块好墓地啊?”甲鲲嗤嗤笑出声,大汉显然大吃一惊,忙止住脚步,他的眼睛迅速往四周张望,发觉并无异常后又再次盯向他,“你小子吃了狗兽胆了?敢吓唬起你老子来啦?”

    但他却没再次跨步上前。

    “是吗?那你不妨过来一步试试?”甲鲲回瞪着他,言语很轻松。

    大汉的瞳孔突然缩小,眼白在深夜里变得更惨白阴森,其余几个人都齐齐望他,大汉一挥斧,“给老子上!”

    见几个人没怎么动作,大喝一声,“妈的,你们这群废物,上去给我抓住他!”那几人终于骚动起来,开始你推我让,终于其中两人把一根什么东西向他这里抛过来。

    是套索!

    为首汉子见终于有人动手,也赶紧跨前一步掀起斧背向这里砸来。

    甲鲲退后一步让开套索,瞅准了将它一把夺在手里,又将其绕到了大汉身上。大汉没料到这一招,身形一个踉跄,却又被甲鲲一击飞脚踹过去,正中手腕,大汉利斧脱手,掉在甲鲲左侧。

    大汉惊骇之下,也不忘扑向甲鲲,欲掐咽喉,一边嘶吼,“快套住他!”

    甲鲲退后一步,蹲下摸到斧柄,大汉身影已扑来。但见一道斧影寒光在夜空闪过,伴着“哎呀!”一声惨嚎,他的小腿已被斧砍断,噗通栽倒。

    其余几人抛来的绳索有一个已套住甲鲲身体,有两人在用力向后拉,甲鲲也被横摔在地,绳索一下勒紧。甲鲲忙调整斧刃,并转身将绳索再次扯紧,认准紧绷绳子双手握柄,砍过去。

    但绳索抖动几下,却并未断,又有套索扔过来,甲鲲索性朝着扯拽方向奔跑几步,绳索顿时松弛,甲鲲双手举起,箍在臂膀处的绳索一下子被脱开。

    幸好不是在脖子!暗自庆幸着,身影急速前驱,斧影再次闪动,惨叫,翻倒,一人胸口被划过,另一人手臂则被砍断。

    好快的斧!甲鲲暗自称许。

    剩余三人见大事不好,发力奔回墓穴,甲鲲却不急追赶,踱步到大汉跟前,后者抱着小腿正呻吟。

    “最后再问你一句,不说另一条腿也会这样!”大汉连连点头。甲鲲一把将他面罩扯下,原来是个中年汉子。

    “你叫什么?”

    “我是商建国,”汉子捂着伤腿哼哼着。

    “那个万青和万老板是你们这里的人吗?”

    “不是,他,万青他的妹妹在我们这里关着,所以他们只好送人过来,好把他妹妹赎回去。”大汉疼出了汗,龇牙咧嘴的,“你们把我骗来做什么?”甲鲲很奇怪。

    大汉有些支支吾吾,甲鲲没多废话,斧柄重重拍在那条伤腿上,“哎呦!我说我说!”大汉嚎叫着,托起斧身,连声告饶,一五一十把整个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一年多以前的那个老者,正是从西洋过来的叫做卡尔焚的老吸血鬼,他首次进入羽化洞便将幻化成王者的恶灵紫金王打残吞噬,又宰杀了几个恶灵,强逼其他恶灵一起吞噬了他们。羽化洞里的几十个恶灵从此丧胆,连同那些幻化为宫女的精魅,也统统被其收服,卡尔焚就成为羽化洞的老大。

    卡尔焚盘踞在这里,据说是为了培养一批能净化世间的血灵。

    精魅们会出去欺骗和引诱那些游荡在世间离体的生魂,让他们来到这里,然后被吸血鬼利用禁术禁锢起来。

    卡尔焚会在生魂的被囚禁期间,对他们做思想转化,这也是他所癖好的,如果被囚禁生魂被吸血鬼染上心魔,会让卡尔焚很兴奋。他更喜欢让原本寻常的生魂激发出原始兽性,让他们自相残杀和屠戮生灵。

    他把这个称为对人间的净化过程,如同人对害虫做的那样。一切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他声称。附着了心魔的生魂,就让他去威逼甚至残杀和吞噬其他关进来却不肯服从的生魂,卡尔焚把他们称之为血种。

    血种会被卡尔焚放出去诱骗其他生魂,如果成功诱使过来五个生魂,并且吞噬两个不愿被同化的生魂。一旦开始屠戮,这颗普通生魂从此就会由血种成为血灵。

    这些血灵一旦重回身体,就会在人世间兴风作浪,清洁人间。

    近一年多以来,被引诱过来囚禁的已有几十个生魂,其中一部分染上心魔成了血种,几个血种还吞噬了其他十几个不愿意染上心魔法的生魂,让自己彻底成为了血灵。

    剩下的生魂还在苦苦抗拒着卡尔焚的心魔法,其中就有刚来的万青的妹妹万倩。

    “聊完了吗?”

    不远处的羽化洞墓穴口,已经陆陆续续站立了十几个人,一个身披红色斗篷头顶高帽的人正望向这里,嘶哑难听的声音自他那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第033章 陷阱?也得闯

    甲鲲起身,望向他们,却无惧色。

    他心里有底,这群货他还是能足以应付的,因为师父在他跨入竹林小道那刻,就已经浮现。

    原来哀先生在甲鲲溺水后用自己的一脉精魂死死保住了他的生机,甲鲲得救后就因元气大伤而沉寂下去。

    哀师父也只知道他的肉身还躺在医院里,至于其他事情他也一时没搞清楚。

    “小子,你看你怎么老是惹祸呢?你以为你师父是救火队长吗?”哀先生现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甲鲲灵台踹一脚,

    “哎呦,师父这里真痛啊!”甲鲲第一次被心神击打,痛得直抽抽脸。

    “那你还长不长记性?”

    “长长!”甲鲲没敢抱怨,“我说师父,怎么一直不见您,哪儿去了啊?”哀先生并未在实界现身,因此除了甲鲲谁也看不到,“我去哪,轮得到你管了,真是,小心前面的坑!”

    甲鲲止步没见前面土路上有什么,“哪有坑?师父?”

    “只是让你小心,笨,话说你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啊,小子,你眼睛快让我使使。”哀先生不由分说就占用了甲鲲的眼睛。

    甲鲲眼前一暗,“师父您也得经过......”

    “啰嗦,你眼睛装在你这里是干什么用的,这到底算是哪里哇?”哀先生在甲鲲脑子里大叫,震得甲鲲灵台嗡嗡响,“唉,师父能不要这么惊慌吗?您又不是跟我一样的年纪还这么冲,”

    “哎呦,又拍我!”甲鲲又挨了一下,唉,这是什么师父啊,一言不合就开打。

    “你倒是给我看看,我们在哪?”甲鲲眼前一亮,月光映照下的竹林又出现了,还有一块墓碑,“师父您跑这里干什么?”

    “你看看撒。”

    甲鲲定睛一看,好奇怪的墓志铭,记述的是这个亡者的一些生前事迹,但怎么看也不像罗斯星的,时间地点都很奇怪,“啊,还真是,我去问问万青。”

    “不,我们先跟着这家伙走吧,别打草惊兽,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万青难道也有问题?”话还未问完,就看到师父做了个禁声手势,甲鲲只得照办。

    哀先生虽然觉得这儿肯定有问题,在感知了一下甲鲲灵体状态再和他交流后,觉得他现在还稳定,灵体也没有受到伤害。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但眼下带他回医院这事也可以缓缓。他觉得这个徒弟也得历练,不能总在温室成长,早点知道江湖险恶,成熟起来也更快。

    但哀先生并没掉以轻心,他时时在感测危险,这里并没有迫人的压力,自己和甲鲲完全可以对付他们。万一遇到不可克服的危险,他自信也会将两人迅速导引离开。

    甲鲲当然更淡定,毕竟师父的出现给了他最大的定心丸,他以前就见识过师父的能力,这几个小鬼肯定不够看的。

    现在果然如此,不一会这几个小鬼就被自己和师父联手轻松打跑。

    突然,远处一阵喧哗,一个抽噎的女孩被捆着推倒在人群前。

    “万倩?”甲鲲心中一跳。

    “闭嘴!”旁边的一个蒙面大汉甩了一巴掌过去,女孩立时哭得更厉害,这一幕刺激了甲鲲,他不由地握紧斧柄,一步步向那堆人逼去。

    暗夜里的树丛在风中东倒西歪,沙沙作响。

    50步,30步,距离20步远时,那些人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女孩子还在哭泣,那个红衫老者鹰隼般的眼眸如星光闪动。

    “放开她!”

    甲鲲对他吼一声,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错,勇气可嘉,不过它肯定远超你的能力了!”卡尔焚裂嘴,阴冷地讪笑。

    他就是那个老吸血鬼无疑了,甲鲲双手握斧迈步,但哪儿有些问题,师父在他灵台边轻语,哀师父和他共用着甲鲲的感官。

    他们的衣摆在随风飘动,但三十步外的时候却是静止的,而风势却没有减弱。同处在灵体态的双方,在这个现实世界,不都应该是受着一些影响么?哀先生发出这样的警示。对啊!我的衣服也在微弱的飘,但他们的衣服却只随自己身体动作而摆动。

    一定有问题,也许是一个陷阱!甲鲲和哀先生的思绪在飞快交流中得出结论。

    “管他呢,过去砸个稀烂再说!”

    年轻人遇上不平,总会热血上头,而哀师父却得考虑周全。“我们再试探一下,你按我的意思跟卡尔焚说。”甲鲲只得依从师父意愿。

    “卡尔焚,你有种我们单挑!别像个娘们似的躲在人堆里,害不害臊?”甲鲲向对面喊过去。

    老者冷笑着步出人群,向他这里走来。

    甲鲲也没退缩,死捏住那柄斧子,心也在狂跳,毕竟初此上战场心里也没底。卡尔焚在离他五步开外停下,然后挑衅似的望着甲鲲,

    “这距离够么?嗯?哈哈!”

    卡尔焚的嘴部似被一把刀横贯割裂随后翻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也越来越刺耳。

    他的嘴!

    下颚从脸上慢慢分离直到完全脱裂,两排尖利牙齿在黑暗里闪耀着参差的惨白。他的猩红披风在夜风中噼啪作响,好似一条巨鳄正爬出血海,裹挟腥风,扑向猎物。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诡谲的场面,甲鲲胃部一阵痉挛,好恶心。

    “不要被鬼物从气势上压倒,他凶,你更凶!”师父提醒他,突然一股能量在体内游动起来。

    “师父?您?”

    甲鲲问,澎湃力迅速窜动在四肢百骸,“给你小子一点灵力加持,”

    “啊,原来师父给力了!”

    “别废话,老夫先睡上一觉,别给老子丢脸!”哀先生又消失了,唉,这师父。关键时刻怎么可以走呢!

    对面女孩又发出求救嘶喊,豪气顿生,英雄救美,自古男儿天生的情怀,甲鲲此刻利斧在手,感觉称手多了,于是晃身而上。

    卡尔焚的笑声在斧影中戛然而止,残影碎裂。

    “果然是假的,虚影!是魅术,”师父不放心又出现了,“他在你前面的两点方向!”甲鲲一看,一条红影正窜向洞口,甲鲲没有迟疑追击过去。

    其他人还站着,女孩子依然在哭喊,卡尔焚穿过人群。甲鲲知道那些人甚至女孩都是精魅幻影。

    甲鲲追击方向恰好正对跪着的女孩,她突然抬头,四目相对,一阵恍惚。

    她在笑!

    前面竟出现一道悬崖,还差两步就会粉身碎骨,哎呦!急忙刹住,但拎着斧子的右手依然将他惯性带出,

    “不好!”甲鲲大叫。

    “悬崖!假的!斧子拿稳,小心左边,快闪到右边,快闪!”师父大喊。

    甲鲲没有犹豫,心意刚动,身体就已翻转往左边滚去,师父赋予的能量确实有效。但还是不够灵活,虽然灵体比肉体迅疾很多,毕竟甲鲲没受过什么训练,而哀师父元气远未恢复,也不能很顺畅地操控甲鲲。

    左臂一阵剧痛,“哎呦”甲鲲疼得闷哼。

    “小伤,往左劈过去!快!”甲鲲依言奋力将斧刃往左砍去。

    “啊!”

    “呀!”两声断续惨号,女孩已被砍翻,翻滚惨叫,断手还紧握着长刀。

    原来是她!

    “我呸!”

    “精魅而已,你有心救她,她却拿刀砍你,哈哈!”甲鲲心灵受到了一千点暴击,第一次救美便被阴了,而师父还在乐。

    “师父!”甲鲲有点哀怨。

    “救命!”又一声求救从古墓深洞传出,肯定又是魅影!不过里面肯定也有被困生魂,但眼前一个精魅就将我砍伤,甲鲲抬起手臂,只是划伤。

    “我们生魂灵气筑成的这副灵体,如果被伤害,比如你这个手臂折断,那么这条断臂的灵气就会损失,虽然日后还会重新生成新的手臂,但灵气痊愈也需要时间,这与人世间是一样的!”

    甲鲲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追,“我的能量大概只用了五分之一,你累吗?”师父问。

    只用了,说明师父能量还很多!有一阵钻心痛,甲鲲心头火起,立刻再来十个恶灵精魅也照样打残他们,哀师父瞪了他一会,“嗯,好吧。”

    甲鲲左手拿上长刀,斧子和长刀双手调换下,感觉称手很多。

    一个恶灵正好向他扑来,刀锋劈向甲鲲前门,靶子?甲鲲暗忖,也许是师父对他说的,手里的长刀已用尽全力格挡,也许第一次使刀有些笨拙。

    “嚓啷!”

    对方的刀立刻两断,恶灵一愣,收起断刀向他扔来,甲鲲闪过,这个恶灵级别好低。

    “不要跑!”

    甲鲲顿时战意大盛,斧子刚想招呼上去,恶灵已往回跑,钻入洞穴。

    又是几个恶灵扑过来,两个在前,一个在后,甲鲲有些疲于应付,毕竟没有练过武,好在师父给力,左挡右砍之下,终于打跑了两个,一个还被砍于斧下。

    甲鲲第一次杀人,虽然是无意为之,当时只觉手忙脚乱,全不由自主意志所指导。

    但见这个被砍成两截的恶灵躯体碎裂,星散。

    我这是杀人了?甲鲲这才意识到惊悚,忙请教哀师父,“师父,他是魂飞魄散了吗?”

    哀先生语气有点沉重,“是的,灵体一旦被消弭,就可能从此消失,与人世间和阴间再无瓜葛。且不论对错,就因果报应来说,我们也许会沾染上一些因果。所以我们尽量不杀生,虽然他助纣为虐,我们替天行道,也算是以性命相博,但终究可能会付出些代价的!”

    两人已来到这个乱石杂陈的墓穴洞口处,仅供一个人进出无碍。

    哀师父让甲鲲走到在洞口静静感觉一下,他的心意瞬间直抵甲鲲意识,“我觉得洞口附近并无威胁,但怪异的是,战场中这样的入口就是咽喉要道,通常都会有重兵把守的,难道我感觉有错?”

    “我相信师父!”

    但他还是拦住甲鲲前冲,重又测过几次,还是这样。

    哀先生犹豫起来。

    “洞里必定有诈!”

    哀先生看着甲鲲,甲鲲则内视着师父,他用那只大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在问,你小子行不行?

    甲鲲自然要表表决心,“不怕,师父您能量充足,我也正好锤炼锤炼,实在不行,到哪里我们都能跑得了啊,何况我们还要救人不是么?”

    有师父在,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锤炼?锤你个头!”哀先生作势就欲锤,甲鲲忙告饶,“师父,正事要紧!”

    “好吧,风紧就撤吧!”

    哀先生也只能听徒弟的,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能量还多,应付这些小鬼,那个什么吸血鬼,有何难处?

    哀先生让甲鲲把长刀猛捅进去,还是没反应。

    再捅,依然。

    “要不,先抓个精魅扔进去,我们随后用最快速度冲进去!”甲鲲眨巴着眼睛,那个精魅着实可恶,就她了。

    “好啊!你小子总算开窍了?就这么办。”

    师徒两人二话不说,挟持来那个精魅,女孩还在捂着断臂在地上辗转呻吟。

    “闭嘴!”

    她在甲鲲威胁下只低声哼哼。

    甲鲲带到她洞口,逼着弯腰,又被猛推进去,“啊呀!”她猝不及防,怪叫一声,直跌进去,甲鲲随即跟进。

    洞里一沉,里面是离地近一米的更暗处,完全黑下来,但对灵体态的甲鲲来说还是看得清的。

    这个精魅的身体好轻,甲鲲又一次将瘫在地上的她拎起来,让她在前带路。自己躲在她身后,一番巡视下来,“这是前室,”哀先生告诉甲鲲,“这四十平米空间对墓室来说其实够大了,”

    满地都是残砖碎片,一片苍夷。

    “被你们骗进来的人被关在哪里?”甲鲲低声问,精魅在瑟瑟发抖,哼哼唧唧,不知是伤口痛还是怕甲鲲。

    甲鲲晃晃刀,“不说把你另一只手剁下来喂狗兽!”

    不知道狗兽吃不吃灵体?甲鲲突然觉得自己想的有点扯淡。

    精魅一哆嗦,眼神充满哀怨。

    让你哀怨,装哀怨!一把钢刀伴着怒气拍在她肩上,你砍我的时候,也不知道爱惜青少年?

    眼睛!那双眸子里?甲鲲一激灵,忙移开眼,抑制住心底泛起的莫名情绪。

    “快说!”

    “我说,说,在后室的一个洞口穿过去的古墓里,他们都在,不过那里很深。”精魅低低的声音。

    有多深?总没你们的心机深。甲鲲觉得师父的话是有些道理,不过似乎也在扯淡。

    “别废话,带我们过去,否则从你一根根手指开始废!”

    甲鲲从抓着的手上感觉到她的颤栗,不由泛起些许同情。

    “对精魅务必小心,不要对她们有怜悯,否则非常麻烦!唉,天底下不知有多少豪杰死于石榴裙下啊!”对于师父警告的前半段,甲鲲表示理解,只是什么石榴裙,好像挨不上边啊!

    “走!”

    甲鲲狠狠推了精魅一把。

第034章 精魅

    “其实,我,我叫玉诗音,也是被逼无奈之下,对你们做出这种事的。”精魅一边走边开始自言自语,声音哀怨凄美,荡人心魄,断臂流出的白色血液也浸染了衣袖,颇为狼藉。

    “哦,是吗?”甲鲲自然不信,“快让她住嘴,否则又要出幺蛾子!”师父对他发出警告。

    “你不要说了,先带我们找到人!”但语气却不由放缓下来。

    玉诗音叹了口气,跌跌撞撞,往前迈步。一路过去却再无恶灵骚扰,两人正自奇怪,已到一个空间,“这就是后室了。”玉诗音低声说,顺着她的指向发现墙角出现一个盗洞。

    就这样钻过去无疑是很危险的,“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不过我们要去的话时间会很紧,你确定要去救人?”师父问。“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啊!师父!”有师父依仗自然底气十足,何况刚才一路下来也确实没遇到什么障碍,正打的兴起,热血沸腾,完全停不下来。

    “好吧,那我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洞,能通到那里的,你和她坐在旁边,千万不要走动啊!”哀先生直接释出了甲鲲灵体,在旁边对他大声警告。

    甲鲲有些愕然,旁边的精魅玉诗音则目瞪口呆,“你们原来是两个人!”

    “不要动。”哀先生警告她,“否则我徒弟会扒了你的皮!”

    玉诗音吓得浑身一抖,“知道吗?她敢乱动就!”师父对他做了一个撕的手势,也不知道应该撕衣服还是撕皮,只得很懵逼地连连点头。

    见师父一离开,玉诗音又开始捧着右手低低呻吟。甲鲲没再管她,他的伤口处也在隐隐作痛,斧子变得沉重起来,将它放在一边席地而坐。

    突然洞口有轻微响动,刚想去抓斧柄,卡尔焚已经从里面窜出。十根利爪直向面门而来,再丑也不能破相啊!甲鲲低身一个懒兽打滚,翻到旁边。

    却又有两个恶灵从卡尔焚身后窜出,甩过来的绳索竟要套上他,甲鲲只能再次身形急转,现在自觉比刚进来时候灵活多了。但没想到眼前飞爪已扑至胸前,被其一把扯住,一股大力将他拉扑在地,甲鲲这才想起自己左手的长刀,开始乱舞一气,不料手腕被老鬼死死擒住。

    那个洞口又飘出十几个手持长刀的恶灵。

    哎呀!

    完了,师父!甲鲲手腕骨节剧痛,长刀已被卡尔焚扭脱出手。腕部被扭转着,无奈只得顺手腕被扭的角度翻转仰天,接着又被卡尔焚用力压制着跪在地上。

    甲鲲强忍愤怒,手又被拧得几欲断裂,疼得眼泪都掉了出去。

    一个恶灵举刀欲砍,“慢!”卡尔焚吼过去,手往后拉。“砰砰”两声,两个恶灵已凌空飞来,卡尔焚和甲鲲各自一惊。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被撞了满怀,卡尔焚脱手,甲鲲刚获自由,忍痛抄斧,闪避到后边。

    离开了师父能量加持,他还真不是这个吸血鬼的对手。

    前面又有两个恶灵被打翻在地,哀先生旋风般从凌乱的恶灵堆里向卡尔焚扑过去。

    “师父!”

    甲鲲心头一松,已是满身冷汗,“杀了他!”哀先生对他喊过来,甲鲲长刀在手向卡尔焚冲去。

    情势逆转,卡尔焚一把将挡在路上的玉诗音扯起,往紧追其后的甲鲲面前甩了过来,玉诗音边叫边往甲鲲面前急撞,这只飞舞白蝶,胸口直对刀尖,“不好!”甲鲲下意识移开,却被撞个温软满怀,差点趔趄摔倒。

    卡尔焚则乘机再次钻入那个盗洞,“跟上!”哀先生随之追入,甲鲲刚想跟随师父,转而一想,看到斧子就在地上,还是它够劲,于是扔长刀抄斧柄,再顺手拽起玉诗音推入洞穴。

    推搡着玉诗音爬过洞,只有师父站在那里抄着手,应该在等他。

    “师,师父,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甲鲲有点气喘,但自己急需要一个解释。“我从没离开,为了引出卡尔焚,才对你大声说话的,可惜还是慢了,想不到这老鬼手脚这么快!”哀先生似乎有些音调发颤,师父难道在后怕?

    “是啊!我差点就挂了!师父。”甲鲲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放心,没那么容易,如果卡尔焚想杀你,吸血鬼就会啃咬脖颈,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可惜我位置没有在这老鬼背后,十几个恶灵还挡在前面,有点被动。所以就只能先打散恶灵。”哀先生确实有点不自在。

    “师父你这是在内疚吗?”甲鲲乘机直抒心意(乘机报复),“你小子想多了,哦,对了你看看我们在哪?”

    “嗯?在哪?不就是一个墓里么?”静下心,定睛观察,这里好像是一座大墓,罗斯星球哪有这个?

    “这是座远古墓啊!真正的远古墓!唉,”哀先生一边解释,一边啧啧称奇,又似乎在惊诧某件事,眼睛定定地看向他,刚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甲鲲也没多想,“那我们找找那些被关着的人在哪?”

    “我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

    玉诗音在一边插嘴,“要不我带路吧?”那最好不过,甲鲲和师父商量了一下,决定就这样办。不管怎么样,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墓的体量看上去不小,结构比较复杂,要找到人肯定费事费力的,我们得抓紧,太晚对你身体可不好。”哀先生在耳边轻声低语,师父肯定想为他负责,也不知道他算不算自己的正式师父。

    玉诗音解释,他们所在方位是这个古墓的后室,必须要绕到最里面,才会到那个连接大山深处的通道,“很快就到了!”她说。

    这里已多处坍塌,到处都是残砖碎瓦,一路随着玉诗音慢慢搜寻过去。师父边走边掐算着什么,但他说其实也算不出更感应不到什么,这跟气运、灵觉强度、扰动有关。现在是一片空白,全不在状态。

    墓室昏暗,虽然现实世界的物质对他们灵体只有微弱影响,但一不小心,还是常会磕磕绊绊,两人走得都有些费劲。

    有几次前面的玉诗音好像突然就隐到黑暗去了。

    “喂!你慢点!”

    还没等师父吼完,师父突然站住了,甲鲲也是大脑突然断片......

    只听师父在叫,“甲鲲,咬舌尖!”

    甲鲲恍惚中猛地咬了下舌尖,一阵刺痛袭来,“嘶!痛”,同时他的中指被人掐住,这是道家的清明功夫,师父教过他的,果然清醒,发现自己怎么闭上了眼,刚想睁开。

    头顶心又被敲了一记,伴着一声低吼,甲鲲吃痛往旁弹跳开,定神看原来是师父正对着他准备敲第二下。

    甲鲲抓着头,“痛啊!师父你这是报复吗?”

    哀先生也没回答,他在四下查看?嗯,那个精魅呢?难道刚才?是她捣的鬼?

    咦?玉诗音不就在前面吗,如果是她捣鬼怎么不跑呢?还看着他这里?

    师父已窜到她跟前,“你刚才在哪?说!”

    玉诗音退后一步,一脸无辜,“我?我一直在你们前面啊,刚才看你们站在那里不动,就回来看看你们。”

    哀先生盯了她半天,显然也没看出什么端倪,甲鲲不知道咋回事,他无缘无故挨了这粒毛栗子。

    “刚才你好像被什么迷了一下,我下手重了点,抱歉啊,小子。”师父一边说一边回望一下玉诗音,后者还是茫然状,尤其是那双眼眸,清澈见底,白裙也皱巴巴的,有一种楚楚可怜样。

    师父挨到身边并迅速附身于他,哀师父在灵台解释,两人合力后能力会增强很多,也便于一起逃遁,更能抵御各种迷惑。这女人不能信,但他说没有实据不好下手,另外,她也许还有用,会带我们找到地道入口。

    “好吧,师父,我知道您不会怜香惜玉的,是吧!”甲鲲嗤笑了一声,“说什么呢!”师父大小眼一瞪,甲鲲脖子一缩。

    突然能量倍增,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旋即他就被那种膨胀力量充斥着,幸福地哼哼出了声,“需要这么夸张吗,小家伙!”师父在一旁嗤之以鼻。

    “师父啊,你大人不懂年轻人的快乐!”

    师父甩了他一个白眼,“看路!”

    这儿有一座坍塌的石雕,脚边有无数碎石块和很多残损的砖雕边角,那是从墙顶掉落的。

    “我们已到中室,”玉诗音说着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不远处,顺着她手指向望去,原来地面有一口2米见方的井。

    走近,井底也堆满残破的瓦片和陶器,哀先生仔细感应,那里确实隐隐有些动静,奇怪却没有杀气?师父的话让甲鲲也疑虑起来。

    “但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哀先生很确定。

    他们发现井壁有十几个壁龛那样的小石洞,井里高度也就只两米多。

    甲鲲和玉诗音对望一眼,后者没有多说什么,她往前一跃而下,由于是灵体,她是飘着沉下去的,尽管已经受伤,但姿态依然那么婀娜。

    甲鲲见没什么,也随之跃下。

    井壁上的壁龛大大小小,大的30公分见方,小的仅有5公分。却见一处壁龛隐隐有微光透出,玉诗音指着它,“喏,就是这里。”

    那个壁龛没有什么不同,有几个陶人摆放在那里已成碎块,但没门?也没洞,甲鲲狐疑的望向她。

    但他们的能力根本不能直接作用于现实世界的物体,既然他都作用不了的地方,卡尔焚他们怎么可能推开壁龛里的这扇小门?如果有门的话。

    “没门?是在这堆陶人的后面吗?”甲鲲问。

    “对,在陶人后面有个孔,我们就是从里面进出的,只是需要把身体缩小,比较麻烦。”

    姑且信你一回,甲鲲想穿过陶人去看,但脸碰到陶土就变形,既感觉不到什么,又穿不过去。

    “别费劲了,小子,我们不可能推得动它的。”

    “也不能穿透这堵石壁吗?”

    “我们试过几次,这回你该信了。”

    信什么?甲鲲有点茫然,不过又似乎回忆起,自从遇到这位师父后,印象中就开始练桩,打拳,对了对了,他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啊,但模糊中又想起什么唐老师?就像一场梦,不过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师父教过他很多东西,道家吐纳功夫,还有一些术法,实在记不清了。

    “好吧。”甲鲲晃晃头,叹了口气。

    井壁又一阵“悉悉索索”轻微声响,“玉诗音估计没撒谎,至少我们要找的就在这里面。”师父判断。

    哀先生透过甲鲲的目光努力侧着观察陶人的后壁,终于看到5公分高的陶人底座遮掩着的墙壁,“好像确实有什么,看到了一点点光。”

    “现在我来缩小灵体,你先让我占据你的意志,我们到陶人后面看看先。”哀先生对他说,甲鲲有些茫然,“那我怎么做?”

    “哦,还没教过你。你静心,然后把集中心神把那份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丹田部位就好。”甲鲲马上照做,记起来了,这也是他跟师父练习站桩的成果,很快就能进入静心态,接着又把意志力集中于丹田,忽然他的灵体被另一种意识主导了,师父意志很快占据了他灵台,这也是甲鲲原本的意志所在。

    夺舍,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如果灵台被恶灵占据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哀先生已经处在甲鲲灵体里面,所以并不惧怕近在咫尺的这个精魅。

    玉诗音还捂着断臂,正看着他们。

    甲鲲听师父在对精魅说话,“玉诗音,你先缩小到能穿过孔洞那样大小。”这是防备对方在他虚弱时候攻击,因为灵态的形体一旦缩小,能力也会相应抵减。师父一边对他解释。

    “师父我能共享一下我的视觉吗?”甲鲲觉得这句话好别扭,“好的。”

    甲鲲看见玉诗音在慢慢变小,最后竟缩成了一公分左右高度的小人儿。

    好精致啊!

    甲鲲随着师父的视觉角度看到了这个小小的玉诗音,站在脚边正仰望着他,一席白裙婆娑,好像画中的小仙女?

    “仙女?哦,不不,她是精魅,是妖精!小子别昏头了!”师父在提醒他。

    突然,周围一切在迅速变大,甲鲲好像坐飞速下降的电梯一样,一阵昏眩,原来他的灵体已经由一米五缩成和玉诗音一般大小了。

    “成孙悟空了,还能更小吗?”甲鲲问,“当然可以,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

    现在甲鲲感觉身体在攀上那个壁龛,离地只有一米高的距离,如今却足足比现在的他高出百多倍。

    幸好是灵体能漂浮,攀岩当然很简单。

    不过怎么,他的灵体却走向了玉诗音,“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

    “是,明白的,”玉诗音怯生生地回答。

    突然他的手伸出去猛地撕下她一条裙边,“哎呀!”玉诗音吓得直往后躲,“不许动!”师父沉声警告,“师父,你这是想?”甲鲲忍不住内心狂跳,师父难道很色?我可是一个未成年青年啊!

    不料师父又一脚准备踹过来,“想什么呢?小屁孩儿!”

    见甲鲲躲开,又操弄着甲鲲的手拿着布条牢牢上去遮住了玉诗音的眼睛和耳朵。

    “哦,原来如此,师父,我又错怪您啦!”甲鲲不好意思的向师父道歉。“哼!”师父没理会他。

    一转身准备攀岩,但又回到玉诗音面前,“刺啦!”又伸手在她裙摆上撕下来一条,“啊!”玉诗音吓得浑身发抖。

    甲鲲憋得难受,这是非礼吗?终于没敢说出口,怕又挨揍。

    好在师父正把玉诗音的一只好手捆在了她的腰上,“你就坐着不许动!”

    “哦,还好!”甲鲲松了口气,师父回视瞪了他一眼,吓得甲鲲把后半句话缩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见师父吸了口气,两腿猛发力,慢慢攀上相当于一百多米高的崖壁,还好有一个倾斜度,还有一些壁龛做临时垫脚。

    没多久,就攀至顶峰,缩小版的灵体在陶人与壁龛墙壁的1公分间隙中挤进去,居然还很宽裕,果然,有一个约食指粗细的洞,对他现在体积来说已够宽敞了。

    凑近一看,里面连通着未知的黑暗深处,再次静心观察,忽隐忽现的光影在晃动。

    魑魅魍魉?

第035章 共同的企及(奇异号邮轮)

    ——钱馨

    一个多月前。

    钱馨突然觉得是时候停一下了。

    一片文章中的这段话仿佛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心,“我们不能一直往前奔跑,让生活停留一刻。现在起,驻足享受你该有的乐趣,远行吧,让遥远国度的甜蜜抚平自己的伤。”

    最近几个月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增加多少工作量,但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不知为何她这么疲劳。

    放下这一切,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做出决定的这刻突然很轻快。

    “我想你们全家坐邮轮长途旅游是个好主意!”她的同事这样告诉钱馨,那里有吃有喝还有玩,什么都不用操心,最后只需要解决如何减肥的问题。

    “对了,钱馨,不同档位的邮轮价格就有不同层次的服务和质量,玩得开心和增加费用是成正比的关系哦”那个同事也是知道她以前很看重钱的性格。

    但钱对于钱馨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对这个同事笑了笑,并不想解释什么。生活是她的,别人永远只是看客。

    几乎没什么犹豫,在搜索和比较了几天各个邮轮的特点和各种优劣后,终于选定了一艘名叫《奇异号》的国际邮轮。邮轮是从上元市启程的,并途径亚特神族等几个重要国域的重要城市,最后还经过辛吉斯王国的两个旅游点。

    征得丈夫同意后也让他请了一次年假,当天就报了名,钱馨很开心,全家都可以好好享受久违的亲子时光。

    奇异号邮轮,正如它名字那般,外观是如此现代,它的总吨位18万吨,全长360米,宽47米。这艘巨型邮轮共有16层甲板,可容纳1500余名船员和4000多名游客。

    奇异游轮控股公司也是全球三大游轮品牌之一,远望过去,停泊在码头的黑底白身的邮轮巨大船体让数千正在登船的旅客显得如此微小,尽管排队换票的手续有点繁杂琐碎,钱馨依然很享受这种安逸。

    阳光在儿子的新衣服上折射出点点金光,饱满的小脸蛋上洋溢着欣悦,不觉如六岁孩童般的愉悦涌上心头,甜蜜柔触着她。

    经过长长通道进入跳板,再由甲板走进船舱,船体内部看上去很像新一代酒店,采用各种金属装饰点缀,当然主材还是选用了常规的石材和木制产品。这点在茶餐厅和其他娱乐场所表现的更明显,新奇特的设计如此之多,让人感觉就是在一座酒店里。

    让人迅速将自己隔绝于尘世之外,正如奇异号的广告语那般,“享受吧,在我们这个奇异空间,你能得到的比想要的更多!”

    我想要全家的幸福,安乐,健康,钱馨想,忍不住抓紧了小天的手,他的小手既软又热好舒服。

    客房空间还是很温馨舒适的,价格决定着质量,这几张船票足以抵得上钱馨两个月的工资了。有什么能及得上全家人在一起享受生活呢?

    他们在六楼,有着一大一小的两张床铺,还有一个小客厅,透过卧室落地窗就可以看到海景,虽然现在只有宽阔的江面。

    船舱里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音乐,这个充满活力的空间里,让第一次坐上游轮的他们尤其是儿子小天快乐地像头小鹿。他一会窜到阳台外看没有起航的迹象,一会又跑到房门外说要到最顶楼去观光。

    但丈夫田一泓拉住了他,“我们马上吃饭了,别乱跑!”

    “我看过资料,现在应该是开放娱乐大厅参观的时候,先去那里吧。”钱馨提议自然得到小天的欢呼响应。

    于是他们一家随着人流来到了开始热闹的娱乐大厅,那里是位于15层的巨大空间,和16层连成一体成为这个邮轮最引人入胜的游览区域。有会做咖啡的机器人,还有悬空舞池,船顶攀岩,冲浪泳池,吊索滑轮,小天兴奋的停不下来,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呜!呜!”

    舱外传来了几声长鸣,小天开心的跳脚,“邮轮出发喽!去看大海喽!”

    他们在小天的牵引下,走向16层的观光层甲板,沿路有各种商店,还有健身房和Spa房,可以随时预约,在这里打发时间也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外面已是残阳夕照,晚霞熨红了整个甲板和江面,船身在震动着。

    “有鱼有鱼,爸爸妈妈快看呐!”

    几十只江鸥正在起航的船头前上下翻飞,一边发出“欧!欧!”鸣叫,那里能看到有好多鱼在被搅翻的水里跳跃,它们不时猛扎入江中,又衔着鱼儿向碧空飞去,

    钱馨牵着儿子小天肉感小手,依偎在丈夫臂弯,突然眼前景色模糊起来,这就是幸福吧!她想。

    她觉得肚子好饿,一看确实已到用餐时间。这里共有几十个大小餐厅,最大可同时容纳千人用餐。

    现在开放了六个免费餐厅,既有龙国自助餐,也有亚特国的套餐。龙国自助餐是他们一家都喜欢的点心风格,一次分量并不多,但能吃到很多各色风格,其中龙国和亚特国风味的小吃和甜点就占了大半。

    很快他们就吃饱了,菜品实在丰盛。

    餐厅里的服务员穿着也特别规范,举手投足间,能让人体验出精致生活中特有的韵味。小天打着饱嗝还在吃着水果,“这个瓜好甜啊!”

    “那就多吃点吧。”钱馨自己吃的并不多,不知怎么最近总没有胃口,虽然饿,但临到餐桌前也吃不下什么。她温柔地看着自己儿子,再过一年就要上小学了,前几年她只顾想着怎么挣钱,留给孩子的时间不多,怎么才能好好弥补他呢?

    “小天,以后妈妈会一直陪你的,保证每天陪你玩至少一个小时,好吗?”钱馨摸了下小天的头,顺便将翘起的头发捋顺了下。

    小天眨巴着两眼,“嗯,好,我们说定了,不许耍赖哦!”小嘴里还满溢着瓜的红汁液。

    钱馨突觉胃部一阵痉挛,一时竟有些恍惚,血!

    血?

    什么?

    她定了定神,再看过去,只是瓜汁!旁边的丈夫田一泓已过来扶住了她,“老婆你怎么啦?头昏吗?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少了,贫血?”他有些紧张的问。

    钱馨已经清醒了,怎么了我这是?“哦,我没事,刚才有些晕。现在好了,可能有点晕船。”

    田一泓说,“我记得包里带了晕船药,我去拿给你?”钱馨忙摇手,“没事了,我等会去吃点就可以。”我不会怀孕吧,但她也偷偷测过,也根本没有。

    船窗外,岸边已渐行渐远,他们与这个城镇开始分离,错开。奔涌的河水托付起几千个人的幸福梦想前往遥远的国度,一路劈波而去。

    那就一直这样吧,生活多美好!

    ——丽莎

    二十几天前,丽莎还站在桥头准备就此了结她一生,一个男人的出现改变了自己。当时他拿出了一箱盛满鲜血的试管和几叠现钞,还有一张印好手印的合约。

    原本指望她能通过这次医疗实验能让自己拿到几万亚特币,这笔钱对她而言是很多了。结果她只坚持了十几天就崩溃了,腐神降临在她身体里出现了三次,让她饱受折磨,而且一次比一次更让她痛苦。

    那个朗格尔先生虽然脾气温和,但他的试验是根本无法承受之痛,好在那个李维斯还算能够照顾她,否则自己早就跳海了。最后一次他还要让自己返回萨姬岛,那根本就是一座鬼魂岛,被腐神诅咒过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还要回去?

    丽莎只能用死来逃脱这种可怕的实验,总算朗格尔答应了。她终于回到了金湾的医院,李维斯也为她交付了住院费用,为此她很感激。

    经过几天的休整疗养,丽莎恢复的很不错,毕竟年轻,抵抗力自然很好。只是有时候会稍有隐隐腹痛,但检查下来已经没有炎症,所有的指标都恢复了正常。

    所谓静极思动,对她而言,自己可谓有闲又有钱,虽然钱也只够花上几年,但也足够了。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这么多积蓄过。

    李维斯对她说过,她可以在这里待上一个月,“因为这里的费用都被我们垫付了,所以丽莎小姐,请您不要担心费用问题,哪怕有什么异常状态,我们那张黑卡都是能管够的!”李维斯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很柔和的东西渗透入她的心房,丽莎无力地点点头,那时候的她还很虚弱,头脑混沌不堪,只想睡觉。

    只觉得手上有些热度传过来,原来李维斯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握了下,然后他就离开了。

    现在丽莎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有回到萨姬岛,那个事情才让她惊心动魄。

    很多时候都在思索,有没有必要再去挣余下的那笔钱?不要有命赚钱没命花钱。但这也是她拿命博来的,不偷不抢的劳动成果,这辈子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毕竟普通人五年的收入。有了这笔钱她就有了至少五年的依靠。

    而且她也答应过叫做李维斯的这个人,这个中年人虽然浑身充斥着忧郁,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总觉得他看上去有点熟悉,一定哪里看到过的他。丽莎为此问过他,他说,“嗯,我确实是去过威特镇那里玩过的,可能我们在集市上见过吧,难道您那时候就对我印象深刻?”李维斯的眼里有点戏谑,让丽莎有点不自在起来。

    她很快就喜欢上了他,我是走还是留?丽莎这几天非常迷茫。

    不过今天看到了手机里跳出来的一则广告,说是一艘邮轮还有空余舱位,而它在海上线路恰好其中一个停靠点就是威特镇。那个她老家,虽然家人都不在人世,房子也被债权人以债务的名义夺走,但现在已经有了那张存着一笔钱的银行卡,这也是李维斯交给她的。

    不再需要担心什么,先把房子赎回来再说吧,丽莎心想。

    而且享受一下邮轮旅游也是她非常向往的,能在船上逍遥几天,这也是疗养。看那则广告介绍,虽然已经打了三折,对她来说也不算便宜,但物有所值。奇异号邮轮已经在这段线路行走了好几年,口碑一向很好。何况这条线路是开往威特镇,根本不用害怕腐神,丽莎宽慰着自己。

    自从中奖式的有了这么多钱,何不花掉点让自己开心一下也好!就这么定了,丽莎下定决心。

    但医院看护她很严,应该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贾德尔特意关照过的。但谁能阻止一颗逸动的心呢?她一边在手机上报名付了定金,接着又在医院里取出了一些辛吉币,用其中的五百贿赂了看管她的那个值班护士,“我半个月左右就会回来的,现在只是回去办点事情。”她说的确是实情。

    丽莎偷偷带着点换洗衣服溜出了医院,顺便买了一个皮箱和日用品。

    码头上,天空很快集聚起了乌云,很快,豆大雨点在守候大厅外的玻璃廊檐上劈啪作响,她的心情却完全没有因为周围的阴郁而低沉,反而异常明快。

    下午五点,奇异号邮轮就要到来。

    双手因快到的幸福而微微颤抖,苍白脸颊泛出了红晕,我的新生活开始了!丽莎企及这一切。

    ——血灵

    午夜,天际净月映下的一缕残光透入窗棂,月色浮上床榻那张苍白而秀美的脸,这双睫毛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微微颤动了几下,几缕细细的血管开始充盈血色,它们如蚯蚓般从脖颈处蜿蜒爬上脸颊。

    她的双眸突然睁开,眼白已布满血丝。

    好热,好渴,好饿!她的嗅觉很快就闻到了舱里那两人的人味中透着的血气,一阵强烈不可遏制的冲动在周身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饿啊!我要血!

    但这里绝不行,绝不可以!

    似乎脑中有另一个还算强大的意志力在控制着自己做出扑上去的行为。转而迅速完成了穿衣动作,一片混沌中,两侧牙龈又开始奇痒,尖利状的物体在牙床里萌动着。

    推开房门那一刻,外面走道的光亮让她只醒了一秒,随即又被全身的渴欲开始撕扯,分裂。但还是能勉强站直身体,强力遏制住嘶喊的冲动,本能地走过通道来到电梯口,不,我要走楼梯。

    推开最顶层的玻璃门,一股海腥味在夜空中漂浮,灯光下的一张张白色沙滩椅看上去透着红色,还有两对靠在一起的情侣在窃窃私语着。

    这里不行,那个意志又阻止了她。

    她需要在僻静处下手,那样才安全,这也是血灵的本能之一。

    往前,绕过泳池,走了一小半,左边楼梯上去是一条观光走道,黑暗处有一明一暗的光,那是有人伏着栏杆抽着烟。

    周围很宁静一切都笼罩与暗色,走近,侧影望去是一位女子,烟味让她难受。

    她走上去,从后脑一拳就击昏了她,接下去是久旱逢雨露的滋润感觉。

    ——血轮

    几个小时后,牺牲了两名安保员和多名旅客,船长斯特朗命令已经将奇异号邮轮驶向辛吉斯王国岸边,请求辛吉斯安全部门登船援助。

    之前船长斯特朗就已经将这几起凶杀案情汇报给了亚特国和辛吉斯王国的国域安全部门,因为奇异号邮轮是归属于亚特国的。

    两国国域安全部门却找不到近期发生的相关类似案例,通过国际协助调查的结果,龙国在前段时间发生过凌晨有人攻击并咬伤情侣的事件,但是那对情侣很快就恢复了,并没有出现异常现象。还有其他国域也发生过咬人事情,但没有什么死人复活再咬死人的事。

    至于僵尸咬人,只是停留在民间传说中的事情,并没有哪件是被证实的。

    因此亚特国的安全部门只能将这起案件按一般的凶杀事件处理。

    至于为什么确定已死亡的尸体会攻击医生,可能有其他未知情况。因为有时差,需要再过几个小时等法医和相关人员上班后联合诊断才能搞清楚。

    几小时后,邮轮一声长笛,终于停靠在辛吉斯王国的港口,

    船长斯特朗早已焦头烂额,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枪声和隐约的惨叫,身边只有两个队员用有些发抖的身体顶着房门,“船长,援助真的来不了吗?”

    “是的,上帝保佑吧!”斯特朗叹气,手里举着的手枪随着门被撞击而抖动。

    刚才求助辛吉斯王国又一次被拒绝。

    “因为您这艘邮轮上情况很严重,被咬伤的人也出现了暴疯的症状,太可怕了!斯特朗先生,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您,这艘邮轮已被我方全面封锁,不得有任何人出现在辛吉斯王国境内,包括海域和陆地。一旦有任何人离开邮轮进入到我国,我方军事人员立刻就会采取必要措施,其中包括击毙。请谅解!另外,我们处于人道原则考虑,会尽可能安排救援物资放到你们邮轮上面,请做好相应安全的接洽手续。”

    这是辛吉斯王国安全总司司长亲自给斯特朗的电话,现在外界援救暂时是没指望了,得看亚特国的外交压力能不能管用。

    斯特朗船长只能期待他的安保队长刘加强能帮自己和这艘邮轮度过此劫,虽然他的内心已毫无希望。

第036章 师父?

    “就这里!”

    师父再次判断,“那我们进去?”甲鲲问。

    “不!我们现在形体很小,但卡尔焚如果用心把守在那边,很可能发现我们,这会很危险。何况,我们现在很弱。越小越弱,只有在恢复原来的体量才会强大。”师父分析下来,觉得危险太大。

    里面又传来女孩哭泣和男人怒吼,“又来了,还想引我们进去?”甲鲲猜测有阴谋。

    “应该是,怕不怕?”

    “师父在,我当然不怕!”甲鲲现在有种坐飞机驾驶舱的感觉,不用动脑,还能看大戏,很过瘾。

    “其实我并不怕,时间拖得太久了,担心你身体,我想该回去了,那些生魂只能过段时间来救他们。”师父说的是实情。

    甲鲲也觉得只能暂时到这里,先把自己救出去才能再救其他人。“好吧,那咱们只能撤。”

    他们犹豫了一下,侧身慢慢后退出去。

    “夫君,夫君!救我!”

    突然,那里面有些微弱而模糊的呼救传来,“什么?这不是我妻子吗?”现在是师父的意识在甲鲲灵体内主导着,师父显然有些震惊,喃喃自语。

    甲鲲觉得瞬间能量又一次蓬勃,灵体的手脚已被自己把控住,就像车的方向盘重新被掌控。原来师父在传输部分能量后,已退出甲鲲的灵台。

    “师父?”

    “你先和我到洞口,就留在那里别动,这些能量足够你顶一顶了,我先去前面一探究竟。”

    甲鲲感觉师父的焦躁不安,“这是我妻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师父对他低声说,甲鲲也颇觉奇怪,吸血鬼这么神通?“师父别急,我们再确定一下会不会是魅术!”

    师父点点头,眼里弥散着迷茫,他转身向前飘去,再次探向洞口,那个召唤他的声音时隐时现,甲鲲也听不清楚。只见师父在测探了几次后,索性爬了进去。

    甲鲲并不知道他对自己妻子的感情,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停在洞口守着。

    “慧儿?”甲鲲听见师父在试探地喊,有种久远渴望的思念冲破了理智,“慧儿,是你吗?”

    看得出师父对妻子的感情至深,难怪老是动不动就敲打我,估计就是见不到自己妻子的缘故吧。

    那边师娘还在喊师父,“夫君,哀相公,我在里面,快来救我!”

    “啊!这明明就是慧儿的声音!”似乎是积淀已久的情感宣泄而出,师父的声音不住颤抖。

    “你怎么进来的?你还好?”师父低呼着。

    “是啊,走了很长的路来找你,实在太困就睡着了,不知怎么就到这里啦!呜,呜呜!”师娘在哭泣。

    “别哭,慧儿,我会救你的!你身边有人吗?”

    “刚才卡尔焚他们好像有什么事都跑出去了,就我一个人!”

    “好,你等着我,甲鲲过来,快!”

    见师父喊他,甲鲲冲进这段隐秘的孔道,大概跑了近两百多步,接近出口时,感觉里面又突然黑沉。

    甲鲲还是理智的,毕竟旁观者清,因为里面被关的不是自己亲人,“不会是精魅吧?就像刚才的玉诗音?”甲鲲来到师父身边,低声对他说。

    但师父很坚决,“哪有人的声音这么像?何况精魅又怎么知道我名字?”甲鲲默然,他能感受师父现在的痛苦。

    “那我们冲进去救她吧,师父!”甲鲲冲动起来,是什么都不顾的。

    “好!”

    龙潭虎穴都得闯。

    “师父斧子拿好。”斧子已被一起缩小了,刚才被激动的师父甩在了地上。

    捡起斧头,师父在妻子催促下,越发焦躁,不再犹豫,师父带着他俯身冲入这个充满危机的黑暗深处,爱和思念揉碎了他。

    “你们不要碰我,夫君救我,他们把我拉,啊!”妻子又在不远处发出嘶喊,很快声音向着西边漂离过去,像黑夜里的游蛇。

    在下坠中,师父极速恢复到原来体型,落地后师父协助他恢复了体型。在适应了黑暗后,看到左边确实有几个人影正拖着什么向远处跑去。

    一股恶意向胆边生,蓬勃战意开始升腾,甲鲲和师父奋力追逐起来。

    但前面是岔路,只见恶灵已分成两组各自进入一个甬道,“糟糕,怎么办,不知道她去哪边?”

    师父一指左边,“你追那里,我追这边,快!”甲鲲没说二话,立刻冲去,

    没多久就看到前面两个人确实拖着一个人,他们速度降了下来,只有几十步距离,又是一个转角过去,等甲鲲追过去他们却又消失在前面三个岔路口。

    糟了,甲鲲只能停在那里倾听声音,判断他们走哪个道口。

    洞壁看上很湿滑,上面的石块如尖牙般参差,不断有水从头顶上“滴答”掉落。这是什么鬼地方?甲鲲还在犹豫往哪里追。

    “过来!”

    忽然前面一声低语,甲鲲吓了一跳,却是师父从前面左边洞口探出,是师父!

    “师母呢?”

    “被他们跑了,我刚追到这里,跟我来。”

    师父向他挥手,再次转身。甲鲲忙赶上去,这是一个渐渐收窄的很不规则的通道,感觉还在不断地向下。

    “师父,他们是在前面吗?”

    “对,我看到他们被关在哪里,离这里不远。”

    “师母是和其他人都在一起?”甲鲲觉得如果这样就好了,一次全部解救。

    师父继续奔向前,“是的,快,快点!”他催促。

    我已经很努力了,甲鲲暗想。但知道师父的心情,所以再次催动他。

    “有光!”

    甲鲲看到前面尽头的拐弯处出现晃动的光斑,“对,快到了。”师父解释。

    师父率先折身过去,融入那圈光晕中,甲鲲没多想,他也跟到拐弯口,那些突然而至的光让眼睛不适,灵体的物理特性也跟肉身类似。

    “快!”

    前面的师父催他。

    甲鲲不得不再次强睁眼睛,还是刺痛,但得忍,恍惚中,前面逐渐开阔起来,空间广大,高度足有二十多米,很多石柱,还有走廊,还有石柱上闪耀着的火。

    这是什么地方啊?

    “师父?”甲鲲有些晕,这是祭坛吗?

    “在你右边,1点钟方向。”师父在远处招呼他,甲鲲向这个方向看过去,前面微亮处竟出现一座凉亭,飞檐挑廊,十分精美。

    山洞里怎么会有这个?没多想,迈步跑去,居然出现一道小河流水隔在中间。

    踏上这条小河中的石块,走上亭子台阶,看到师父到亭子延伸过去的长廊中间等着,甲鲲跟过去,师父已经进入长廊外面的一座古建筑,有光从门缝处泄出。甲鲲不懂这是哪个年代的建筑物,只觉得很古老了。

    “我们到了,过来。”

    甲鲲马上穿过亭廊,正欲迈步向前。

    突然,手却被拉住,甲鲲一惊,猛回头,却是玉诗音,“你还是不要进去了,赶紧回去!”她低声对自己说,“另外,千万不要跟谁说我警告过你!”甲鲲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迅速缩小离开。

    甲鲲愣在当场,这番话触动了他,疑虑如野火迅速蔓延周身。

    “人呢?”师父从门内挤出,朝这里急急挥手示意,让甲鲲快些过去。

    怎么办?去不去?甲鲲只犹豫了一秒,他当然相信师父,赶过去,就在准备跨入房门一刻,但他会不会不是师父?疑问又被点燃,却被师父的手牵住。平时师父从不牵手,这次怎么?抬起头,突然发现师父在笑。

    “师父?......”话音未落。

    “卡尔焚就在前面,快!”师父的怒吼阻扰了做出后退动作。自己身体被师父猛地拉了进去,“咚”头也撞在什么地方,好痛!石块?眩晕,又再一次被什么力量吸入,在空中腾起,又被重重摔在地面。

    等晕晕乎乎想爬起时,发觉他是在一个被几个大石块分割而成的空间里,周围是一片静谧的森林,还有夜空和星辰。

    师父出现在石堆的另一边,安静的注视着他。

    “师父?”

    “你不是!你是精魅!”甲鲲愤怒地叫喊。

    “哦,对不起,孩子,原谅我刚才的粗鲁。”他在这个由大石块分割成的地方欠身向他致歉,言语冷淡,沙哑难听。

    栽了,仔细看,明明就是卡尔焚,旁边则是那个身着白裙的断臂女子,玉诗音!

    吸血鬼和精魅!甲鲲头一昏,栽倒在地。

第037章 变态狂爱

    “也许这是我此生最刻骨的记忆,某年的1月15日,如果你经过亚特国科顿街区的那片野地,就会发现地上摆放着一件艺术品。”嘶哑的声音从门缝里穿透过来,刺激着甲鲲的耳膜。

    “那是一具被齐腰分离的女人,她面朝上,双臂上举,双腿笔直伸展,如果您懂一点亚特文化您将很快判断出,这是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形状。她芳名叫桃瑞丝,因为喜欢穿着黑色衣服,所以他们管她叫做黑丽花。”

    声音停顿了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也许在找什么,雪茄或者酒?

    “这是一位不幸家庭成长起来的女人,嗯,不,是女孩。她的收入很快就支撑不起那颗青春驿动的心,于是她的交游开始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放荡不羁。而彼时的我却如此沉迷于这种人间游戏,始于爱,也终于爱,当然,用你们认为不太常规的方式。“

    “她是在结束生命后才被开始加工的,可见,对她我依然充满了仁慈。不过,在之前作为小小的报复,也被我忍不住修理了一番,如果有第二次,我绝不会去破坏外表看来是多么优美的艺术品,实在是遗憾,那件艺术本该更美的!“他邪魅的展颜一笑,甲鲲有点干呕,这是一个什么鬼,如此狠毒凶残。

    身处不满七八平方米的狭窄空间,如今已是小房间的形状,而门已被他劈开几条裂口,透过裂缝能望见对面屋里的这个老鬼。他头戴礼帽,身着燕尾服,坐在办公桌后的沙发里。慢慢向后仰去,又沉于黑暗中,只剩一双幽蓝色的眼眸漂浮在那里,可能快入夜了。

    这是老吸血鬼给他讲述的第二个故事,他们之间在努力维持某种平衡。

    甲鲲知道每当卡尔焚叙述一个故事,他所处的房间就会发生相应变化,接着他就会身临其境,极度恐怖。

    这是什么地方啊?晚上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会出现可怕的东西。更不敢睡觉,万一卡尔焚闯进来?他离开师父后,是没有自信能敌得过对方的,虽然体内还留着一部分师父的能量。

    但卡尔焚却表示无意杀他,并且每天还会向甲鲲坦白一件他做过的事情,以此换取甲鲲不打破这道门闯过去拼命。

    “您不打破这个平衡,”他应允,“我不会对您动手。”

    甲鲲苦思冥想,除了老鬼在试图转化他,是否还有什么阴谋。

    上百次地诅咒这个鬼地方和老鬼卡尔焚,师父到哪里去了?真被卡尔焚困住了么?同时,卡尔焚还让他死了找师父来搭救的心,因为后者也被他禁锢起来。

    “你最好相信这点,甲鲲先生!”卡尔焚得意地说,那个小慧当然也是精魅装的。

    “精魅怎么可能知道我师父的事情?”

    面对甲鲲的问题,卡尔焚乐了,“唉,智商堪忧!”他继续解释,那是因为玉诗音,她在墓室的过道里短暂迷惑住他们后,就迅速附身了哀先生,自然就得知了他的一些情况。

    “否则也不会让你们这么顺利地闯进来,真不知道你们龙国人用什么思考的?”他夸张地耸耸肩,“两个蠢东西!”

    “哦,对了,您那位精明师父在那个孔道里就已经被玉诗音附体迷惑了,这完全是您没有守住道口,让您师父遭罪的就是您自己,因此您师父执意要进入救他的师母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他的徒弟和自己的傲慢最终害了你们。哈哈!”卡尔焚的笑声灌满了两个大小房间。

    那玉诗音又为啥要警告我?甲鲲愤恨的想。

    但此刻他面临更可怖的事,空气突然变得清香,所处房间已变成那片野地,一大片绿油草丛的长满白小花的地方,脚下赫然是一具上下身体已被分开的桃瑞丝!

    “她身上流淌着的污血早已被我清干,你看,她多么洁净,几乎是我理想中的女友了。”卡尔焚似乎很喜欢看到别人痛苦和惊慌,继续盯着他这里阴沉地怪笑。

    “这就是你的小小报复?老鬼!”甲鲲终于敢望向地上的这个可怜女孩,她已经面目全非,脸部红肿,尤其是那张被刀子划开的嘴,割裂到耳。

    再也不能看第二次,自觉血液凝固,呼吸急促。

    “都是爱!“

    卡尔焚自语,眼神透过裂缝看向她的脸。

    “什么?“甲鲲感觉血液冲向大脑。

    “因为爱!“卡尔焚语气冰冷而坚定。

    “放屁!“甲鲲对他猛啐一口。

    “如果爱要证明,你现在就看到了,这也是我献给她的,呵呵,哈哈!“一排鳄鱼的尖利牙齿在阴笑声中发着瘆人的惨白,嘴两边的豁口开裂到近耳根,“这就是我的证明,让我灵魂更自由。“卡尔焚指向自己的嘴,空气开始凝固。

    “原来是自己剪的,变态狂!”甲鲲另一只手不觉伸向斧柄,紧紧握住,被汗浸的斧柄变得有些滑腻。

    “我喜欢她,曾经的美妙躯体让我沉醉甚至癫狂,犹如这支雪茄带给我,那是我所有幸福。”他晃晃手里的雪茄,并在黑暗里点上,“自从喜欢上她的一切,那时候的我,生活如此乏味可陈,她犹如枯木前亮起的一根火柴,引燃了我可怜的一丁点做人欲望,为了这仅存的希望之光,我发誓和她相伴终身!”

    他深吸口烟,差点呛到,咳嗽一阵,他连声说着抱歉,甲鲲说,“你现在该忏悔而不仅仅是抱歉!”

    卡尔焚并没有理会,声音里仿佛沉淀百年幽怨,“显然,我的爱如此纯净,容不得任何杂质,一想到她去攀附其他男人,愤怒便会不可抑制。但这并不是我结束她生命的原因,当然,也许不是原因之一。“

    他停下,再次点上快被潮湿空气湮灭的雪茄,那副惨白瘦削的脸在火柴光里时隐时现。

    “哦,甲先生,需要来一支么?虽然这是影雪茄,其实味道并不差。”卡尔焚的话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甲鲲突然觉得斧子很沉,于是小心避过脚下的恐怖尸体,将他挪到了床上。

    “唉!你不明白,她是多年来第二个能让我动心的女人。你们人类也就只剩这个了,能让我保持欣赏的东西。”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可惜青春太短,美貌并不持久,而这不就是你们人类最遗憾的事么?”

    “有一次,哦,那应该是最后一次跟我说话了,那天晚上,她被一辆高级马车送回家,从窗户里能看到是一个男人送回了她,他们之间的临别亲吻让我非常嫉妒。当然我还是保持着微笑接她,为她醒酒,为她铺床。晚上,她靠在我怀里说,自己更希望永远留在这22岁之前,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容貌和年龄该有多美好!”

    “于是,为了她的这个理想,我苦思良久,终于痛下决心,用刀放逐掉生命后,我看到青春与美貌已永远定格在她的22岁。芳躯不再挣扎的那刻,她似乎在微笑,完全可能,那是生命终于得以解脱的释然。为了让她的笑变得更自由灿烂,就加工了下那张嘴。”他用手在自己嘴和耳根部比划出一道长长的U型弧线。

    “想必她现在已拥有了世上最幸福的笑脸,什么?您说这恐怖?NO,这是艺术对美的再加工。您看由此还震动了亚特国甚至波及到世界。当时再没有比这更轰动的案子,仅仅是在某条人命上额外这么加工一刀。”

    “你看,你们人类是多么沉迷于独特性的玩意啊!你知道同年,在同一个国域共被谋杀多少人?什么?你不知道?那就对了。我让她出了名,前无古人的名望,你不知道她生前多么渴望出名,当然喽,她可能并不希望以这样方式,更想不到需要以死为代价。”

    卡尔焚舒了口气,抽口雪茄,他舒服地品咂着其中滋味。

    “第一次做这么富有诗意和美感的事带来的,就是让我从此献出灵魂,这也是一条让你们人类为自己赎罪的路。“刺耳声音在雪茄香味和腐朽混合的空气里游荡。

    “我们需要赎什么狗屁罪,你这个变态杀人狂!“甲鲲很无力地评价,他在对眼前一切慢慢麻木,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遏制住惊惶。

    卡尔焚似没听见,他继续说,“我不喜欢那具男人的身体,充斥着腐酸的肮脏总令人窒息。自从我离开后,可怜的人至死也没明白他自己当初为啥变得这么富有勇气。“

    “从爱到清洁她,是从浅层次的享受到高层次的快乐,也是肉体浅薄的浮欢到精神上深刻的洞彻之旅,此中种种并不是你们常人所能领悟的,可惜,啧啧,你还太年轻,幼稚,冲动迷惑住了您的双眸。“卡尔焚玩味地注视着他,令人反胃。

    老鬼继续着阔论,“而其中的痛苦也是如此深沉刻骨,一切都是我应得之物。真羡慕你们人类爱的浅尝辄止,那样只需领受一点浮于表面的痛苦,如河面之浮萍,根本承受不住什么。“

    雪茄烟头的光斑闪耀,一团白雾从礼帽下奔腾而出。“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希望你我都得以安眠。“

    老鬼消失了。

    自从被困在这个奇特的空间里,甲鲲只能对房门像现实世界里那样劈砍,直到门被砍出一道道裂缝,其他的地方就不行,无论怎么用力。

    第一天,还能看到白天的日和光,周围无心欣赏的美景,悬崖对面的群山峰峦,松柏在风中摇曳,还有松香扑鼻,但就是跨不出这道石头围栏。围栏看似无形,身体却出不去,能看到自己的手因无形力量阻拦而变形扭曲。

    连用斧头砸过去也会感觉手腕被瞬间弹回的震痛,虽然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世界。

    昨天还能看到的天空和山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只有一扇窄窗的小房间,从被他劈坏的房门裂缝可以看到,对面的空间已变为一间办公室。

    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对小房间的各个角落进行搜索和探寻,自然毫无结果。

    于是房门再次被他劈砍和发泄。

    甲鲲一度认为这是精魅施展的障眼术,但为什么门能劈烂似乎还能打开?

    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硬闯,他能量似乎已消弭一半,实在没任何把握斗得过这个老鬼。和卡尔焚的对峙,确切点说就是被困,让他这几天毫无睡意,内心激荡,思绪烦乱,意识总处于模糊与半清醒。

    不知道师父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

    人生第一次这么难以抉择。

第038章 探长的罪恶

    好像又是一个早上了吧?小窗那边渗入的光,让这个身处的房间渐渐从昏暗中挣脱。这张小床,桌椅都似乎是远古亚特风格,恍惚间他置身于异国他乡。

    这几天早已把每一寸地方都搜寻并仔细敲打过,依旧没有出路,难道就只有那扇破门可以突破?

    对面的老鬼不知道是否全天守在那里,但凡甲鲲撞击这破门他就会出现,我必须要有耐心,甲鲲还想坚持一下,等待时机。

    透过门的裂隙,老鬼已坐在那张宽大书桌后,他的身体沉入沙发。雪茄的烟光映射在他瘦削如刀刻的鬼脸,暗红披风在阴暗里是遮不住的猩红,仿佛一件噬尽人血的血衣。

    可能他起床的动静,卡尔焚阴恻恻地打起招呼,“甲鲲先生,睡得还好?”言毕,戴着硕大钻戒的手指又将雪茄置于口中。

    “卡尔焚先生,希望你也像我一样心安,睡得踏实!”

    面对讥讽,老鬼不以为意地撇下嘴,两股烟从两边豁口透出,第三股烟雾则从嘴里慢慢溢出,汇成一团诡异的烟尘,迷雾中透来他的询问,“昨天故事,阁下满意么?”

    甲鲲哼了一声,卡尔焚慢条斯理的说,“那么让我们开始?”

    甲鲲知道他一直在试图转化自己,老鬼传递来的信息都是想扭转我原有的理念。但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承受,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对面咳嗽一声,开始了,“我知道您也许不爱听,不过,我相信您会慢慢喜欢的。嗯,至于我做的那些毫无价值的事情,就不提了。不介意我说说在苏美尔帝国发生的那些吧,如果您感兴趣。”

    小房间里已盈满雪茄的清凉,甲鲲感觉不适,“你如果能闭嘴就更好!”

    卡尔焚嗤嗤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酒,把玩一圈,给自己的高脚杯里倾倒一杯,“请问阁下有此爱好么?”

    他捏着长长的杯脚向甲鲲晃着,杯中荡漾开的酒液轻拂过玻璃表面让其蒙上血色。

    人血!甲鲲轻啐一口,“老鬼,你自己享受吧!”

    “可惜,这可是几十年的陈酿老朗酒,天生就注定是雪茄的最佳伴侣。”他闻了闻,又放下晃晃,可能感觉还未醒透,甲鲲喝过红酒,虽然不怎么喜欢。

    “就像橡木桶赋予了烈酒那种烘烤味和香草味,嘴里的雪茄味一旦遇到这酒,必定像久别的情人那样生出美妙韵律。说到情人之间,是真的美,嗯,这朗酒在舌尖的,是一种跳动的感觉……”老鬼一边将酒杯置于口中品咂,一边仰头闭眼。

    “如同把22岁的那个她拥入怀中,我们翻滚、跳舞、缠绵。如果能加上冰块的话.......”

    卡尔焚竟开始陶醉,声音似在梦呓一般。

    “卡尔焚先生,不可否认你很富有生活情趣,但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刚饮了一小口朗酒的卡尔焚,正眯眼后仰,“哦,哦,小孩子总是这么急性子。我们非得这么急么?好吧,让我想想,对了,那也许是前几年的事情。寒冷的西利亚,那是冰永远化不开的地方,喔,只是一个小地方。最值钱的也许只要这条铁路,它贯穿于整个城市。”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我该开始伟大的事业了,知道吗,小地方往往更安全,也没有多少可禁忌的,哈哈!那里有我要的自由!哈哈!”

    显然酒液在他的体内开始沸腾,老鬼亢奋起来。影酒而已,也是和真正的酒那样醉人吗?喝不死他?

    “我先后选择了几个男人,但都被我放弃,直到那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眯缝起眼,将只剩一个底的酒杯放在桌上,重又捻起那颗搁在桌上忽明忽暗的雪茄。甲鲲需要盯着他,观察这个老鬼的每个举动,熟悉他才会有机会。这也是哀师父教他的。

    师父,师父!想到他就一阵心堵。

    “很有意思,他从小就是在虐待中成长的,被酗酒的母亲暴揍,还有其他女人因为他的弱小将其各种欺辱,可喜的是这并没有将他压垮,这个男人的性格却异常坚强。他当初是为了正义做起的探长,可笑的是,事业很顺,很多所谓的罪犯都被他关进牢狱,而家庭也如此美满。一切都向着你们所谓的圆满在顺畅流淌,幸好,我阻止了这些。”

    “遇到你,谁都要倒八辈子霉!”甲鲲为探长叹息。

    卡尔焚瞄了这里一眼,“哦,NO,No,当事人却并非这么想,他为此非常感激我!”老鬼脸上浮现出诡异微笑,“我可以继续么?很好。”

    “他的探长身份,很适合掩盖各种痕迹,想想吧,这个既有职业护身符,又有自小就被深埋的复仇种子,很容易就会萌发,只需要在适当时机泼上燃油,点根火柴,那么‘砰!’瞬间,燎原。”

    “所以,自从进入到他的意识后,就知道这是一支最有价值的画笔,它能让我尽情描绘出最绚丽的花!”

    “罪恶之花!”甲鲲狠狠的补充。

    “虽然几十年来,干着抓捕你们称之为歹徒或罪犯的事,但恨意早就肿胀发芽,我看到他在夜里迸发出的那种不可抑制的冲动。他的内心仇视妓女,特别是那些酗酒的放荡女,她们是长在他脸上已经化脓的粉刺,探长看到它们,就会忍不住想去挤压碾碎!”

    卡尔焚舔舔发干的嘴唇,为自己倒了半杯,急不可耐地端起酒杯抿上一口,尔后舒适地叹了口气。

    “当然,第一次并不容易,记得我主导着意识,在费尽口舌把那个女人哄上他的车,在开往早就预定好的地方时,他突然犹豫起来,真该死,好几次都差点把握不住方向。我当然不会放弃,您知道我的。”

    “知道你是恶种!”甲鲲说。

    “嘘,下面我们到了关键一步。”

    “于是我猛踩油门,接着一个急刹,车瞬间失去控制,我们两个都很晕。至于那个可爱的小猎物,我看到她没系保险带,如我所愿,直接被甩晕过去。接着我把她小心地抱出驾驶室。对的,这里都是我主导着,是我的意志牢牢地控制住这副躯体。他的意志还躲在一边,彷徨犹豫,像头受惊小鹿。”

    “您看看,小小精致甜美的猎物已被放在了这里,一盘美妙大餐就置于他身前,只待顺势而为了。”

    甲鲲眼前一花,已经身处野外,这是一条土路,两边都是灌木丛林和山丘,那辆歪倒在沟渠中的吉普车,一个身着制服的大汉姿势怪异地抱着一个年轻女子离开了驾驶室。

    甲鲲心狂跳起来,这是老鬼编的,不要信他,他只是为了恐吓我!安慰着自己,耳边还在继续老鬼沙哑的声音,周围也随之出现相应的情景。

    “接着开始了,我控制住他的抗拒,唉,你们人类仅存的一点羞涩也是很让人讨厌的。我强迫他弯腰,指引手慢慢伸过去解纽扣。显然最初的抗拒不很猛烈,只是手指触碰上猎物身体那刻,他已近崩溃,想要完全放弃。当时我也被他的反抗强度所震惊,我知道底线到了,这是一个屏障,必须突破。于是立刻用他毫无防备的另一只手扼住猎物那个细细的脖颈,小猎物被我粗暴的举动惊醒,于是做出了让她一辈子都后悔的事情,而我却乐观其成,她要叫喊,我当然立刻松手,十分配合。”

    一声撼人心魄的嘶喊冲上天际,甲鲲耳膜嗡嗡作响,情不自禁地捂上耳朵,不愿再听下去了。

    但老鬼话音还是钻入心底,如一条冰冷游蛇,啃噬着他。

    “想必你也感受到了,这是我听到的最刺耳尖叫,响彻田野。你知道,作为探长,一个职业老手,面对这个突发情况应当做出的反应。其实他也来不及反应,就用手按住了她的嘴。很好的职业习惯吧,就像我见到朗酒就咽口水那样自然。“

    “接着,我就用他的另一只手去帮他做了点事。你不必瞪着我喘粗气,小伙子,仅仅解一个扣子而已。”

    “也许,其实是扯掉。如我所愿,脓包被刺破,我知道,迈出这一小步,是你们人类的一大步,接着水到渠成。”

    “在他开始疯狂时,我已完全放弃了控制,唉,如此癫狂,那是高压锅的放气阀被一下扯开,巨量蒸汽在瞬间喷发啸叫。场面如此壮观,这是一件我们共同完成的作品,啧啧!过程虽不完美,结局却令人满意。”

    卡尔焚舒了口气,耸耸肩,吐出一口烟圈。

    甲鲲紧闭眼,这都是故事,是老鬼胡编乱造的!

    但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力感,受害者令人绝望的挣扎叫喊让人窒息。

    抬头仰望碧蓝天穹,几行大雁正在翱翔,天道怎么容许这些罪恶?甲鲲不明白。

    “她最后怎么样了?”甲鲲不愿往下想,也不愿面对眼前这些罪恶。

    “嗯?可笑的问题,你是瞎了?睁眼看看,她走的多安详,依旧那么可爱迷人。请原谅这位先生,他根本没有我那种敢于切割的勇气,毕竟是第一次。人都有第一次,第一次站起来走路,第一次抽烟,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做需要承担额外勇气的事,紧张和害怕总是难免,你们的上帝会原谅他的。”

    “第二次就顺利很多,至于第五次,哈哈,你无法想象。最后,不得不承认,你们人类真富有创造力,尤其是释放出你们的全部勇气后,这就是我乐于助人的根本缘由,哈哈!”

    “你不就是要释放出人性全部的恶么?你就不怕下地狱?”

    “地狱?地狱!哈哈哈哈!我已身处其中,且乐此不彼。另外,我也仅仅是做他们想做的,只是在那颗青春痘上用针稍稍撩刺了那么一下,如此而已,仅此而已。”卡尔焚歪头叼烟,斜着嘴,还显得很无辜。

    “你把一个原本正直的正常人变成嗜血狼人,还让那些受害女子和她们的家变成人间炼狱,对你有什么意义,你又能得到什么?”甲鲲愤怒斥责,口沫横飞。

    一不小心就看到那个女子鼓胀着的双眼,满是惊恐,脸颊上还有两道血泪流淌过的痕迹。

    “意义?我不是很懂这些哲学上的辞藻,只知道他很喜欢,你们人类不都有各种喜好么?有些人喜欢攀岩摔死,有些人乐于跳伞摔死,有些人喜欢死于野外探险中,更多人沉迷于你们龙国人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胡扯!那些都是因为自己的爱好而死的,他们何曾去加害过别人。你这是怂恿、指使、强迫他们去以杀人取乐,狡辩,无耻!”甲鲲气不打一处。

    “哦,那些女人,不但酗酒,还出卖自己身体,她们肮脏下贱,自甘堕落,令人厌恶。本质上她们也等着解脱,所以我们来了,用刀清洁,放血洗涤,拯救她们堕落的灵魂,何罪之有?”

    “呸,妓女比你干净,难道你们只杀妓女?”

    卡尔焚吸吸鼻子,用手揉了下,似乎在理顺思路,“当然不,也有一些所谓正常的女人,“卡尔焚似乎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们?难道她们也有罪?“甲鲲逼向他,尽管暂时还不能闯出去,但气势上不能输!

    “说到罪,你们不都有原罪么?自从那个夏娃受了蛇的诱惑偷吃禁果,原本纯净的身体变得污浊。你们生而有罪,人人都该下地狱。“卡尔焚嗤嗤笑着,两颗尖利的犬牙缭绕着几丝雪茄的余雾,老吸血鬼。

    “别为自己的恶行贴金标签了,恐怕被你残害的那些人已经化形厉鬼在四处找你!你等着吧!“甲鲲望着他那只修长惨白的手拂过自己脸颊,停在那里。

    “我承认,这也是我来贵国的原因之一,几百年来,我在世界各个地方游历。不过,这里是她们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不可能找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钢锯切割铁器般的干笑飘荡在整个屋子,卡尔焚离开了。周围终于又恢复成原样。

    真是地狱!

    甲鲲浑身颤栗着,瘫坐在椅上。

第039章 医生的恐怖艺术

    “那个探长,在你离开后,他有没有悔过?“甲鲲话一出口,就感觉有些幼稚。

    卡尔焚用奇怪的眼神瞪着他,然后摇摇头,“好吧,好吧,可能不如你愿,我不在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寂寞,他更忙。人如果对某件事上瘾,那就是他乐在其中,亦或是痛并快乐着,您说他会悔过,这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不必奇怪,欲望的导火索安放到潜意识深处,那个凝聚着一生痛苦的爆点上,一旦点燃,火山喷发也将会很持久。我倒是很羡慕有这样多痛苦积累的人呐,几百年来,我的仇恨已经快消磨殆尽,我是如此渴望充满仇恨的新鲜血液啊!“

    甲鲲还为那些受害者深深叹息,“你做梦!”

    卡尔焚把雪茄在那几根指尖玩转两圈后,叼到嘴里深吸一口,烟雾在他脸颊两侧徘徊,不时从唇间和裂口缓缓渗出。

    过一会,声似鬼魅的语音还在继续,“请不必怜惜任何人命,他们都是有价值的付出自己,尤其是她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命轨迹要遵循,有些人为他人而活,比如我母亲。有些人则完全为自己,比如我的父亲大人。”

    他的脸继而望向天花板那盏昏暗的吊灯,玻璃串珠构成的灯架间缠绕着可见的蛛丝,昏光在他的脸上时而游动。

    “而有些人则是为赎罪而生,如被我们尊敬的探长所清洁的那些女子。哦,她们在那段时光里,至少也有过那么多欢愉。从她们一生凝结的欲望得以最大释放,生命亦会在那一瞬迸发璀璨光华。不过当所有的绚烂化为一缕烟尘,欢愉的结束,变为地狱开启,一切激荡顷刻化为无量悲苦,用尽世上最复杂的辞藻都不足以描述这一切啊!”卡尔焚以将自己幻想成一个诗人在激亢中享受着朗诵。

    “最后,甲鲲先生,您不觉得,这就是探长先生帮她们用自己生命完成的救赎么?如果那也算自我赎罪的话。“

    甲鲲大脑混沌,一时语塞,面对这几百年的老鬼,玩弄辞藻对他来说就是驾轻就熟的拿手好戏,对付这样的老鬼唯有火与剑,当然还需要具备一定能力或者法力。而甲鲲只有一柄斧子和一点勇气,不知剩下的那点能量是否足以一拼,肯定不够,再等待,等师父?如果有机会再做最后的决死一搏吧!

    这一夜,甲鲲恍惚中倦意袭来,屋里阴沉晦暗,霉味和烟酒气味甚至还夹杂血腥的空气让甲鲲渐趋麻木,头脑昏沉。

    突然,敲门声打碎梦魇,“该醒醒了,甲鲲先生!”

    见甲鲲在起身,卡尔焚退后几步,“呵呵,抱歉又搅扰到阁下清梦,非常遗憾,只是有件相当令人愉快的事急需向您陈述,哈哈!”

    甲鲲翻身而起,一把将斧操起,头脑里还在嗡嗡响。

    卡尔焚已转身,他两手展开,那件猩红宽大的披风随之舞动,如同血海翻腾,“我的伟大作品终于接近完成,这可是我有生以来最伟大艺术啦,哈哈哈!“他发出的乌鸦般嘎嘎干笑扯拽着甲鲲神经。

    甲鲲知道不好,不会是师父他?心里突然悬空,“你这个畜生又干了什么?“

    卡尔焚猛回头,因得意而潮湿的眼眸在灼灼放光,脸色变得潮红。

    “我站着的这片土地,它有着人类几千年的所谓文明,而在一方面也沉淀着我们创造的奇迹,从夏桀商纣再到秦始皇、孙皓、石虎、杨广、武则天还有无数牺牲自己德行和尊严,来清洁和试图拯救你们于微尘的伟人们。”

    “纣?纣王?那不是史上第一屠夫吗?他制造酒池肉林,还炮烙忠臣,破腹验子,这就是伟人?”甲鲲不禁嗤之以鼻,他疯了,疯子屠夫。所有杀人狂在他看来都是伟人。

    卡尔焚突然变得凝重,“帝辛,他真是昏君?可惜他并不是,他的成就足以匹敌你们任何朝代的伟大君王,人类真是奇怪物种,总爱立足于自己喜好的历史。”

    “哦?好吧,历史也不是你能书写的。”甲鲲有些奇怪,历史可没少提纣王,还有他和妲己的那些艳史。

    卡尔焚颇有些不忿,“你们那个纣王,革新军事,去腐存精,让你们龙国获得更多疆域。有错?革除弊政,不杀俘坑奴,释放劳力,有错?选贤举能、提升国家智力,有错?只是不信奉鬼神让我很不满意。真为帝辛不值啊?”

    甲鲲这些好像都没听到过,“这都得有证据啊。”

    “哦,证据。哪怕没有证据也可以从历史记载的侧面判断,周朝历史也只记载着帝辛饮酒和不祭天地这点破事,另外你们龙国考古史可曾找到过酒池肉林的地方?连炮烙也从未曾有过吧。另外,周朝记载的就一定为真?难道周文王开创800年周朝,就能把帝辛打入十八层地狱了?那商朝持续300年的历史和一统天下又算什么?”

    可能望着他有点蒙圈的样子,卡尔焚颇显得意,“难怪帝辛有如此冲天怨气,这都是你们这些做后辈的实在太让人失望,哈哈!”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是欠揍,但不可否认他的话也有些道理。

    不过甲鲲觉得这句话很莫名其妙,也没管他,“你好像对他了解很多?”

    卡尔焚有些错愕地顿了下,“对帝辛,我是了解的多一些。不过,”他岔开话题,“和他们相比,我简直就是巨人脚下的尘埃,所以,在这里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只有‘极尽诡异’这一途径。“

    一时间,甲鲲汗毛竖立,浑身惊悚。

    不要再出现恐怖场景了!甲鲲暗自祈求着上天,他的神经快承受不住这种折磨,“你又伤害哪些无辜生灵?“

    “无辜?你居然还是觉得他们无辜,看来几天来对你的教化还远远不够,难道因为战争血腥就全否定它带来的那些技术革命吗?哪场战役胜利是不需要用人命去交换的?”

    “我不想听你废话,到底是哪个人被你杀了?”

    “您失态了,甲鲲先生,现代人就是沉不住气。我们想当年可并不像您这样,缺乏起码的教养。”老鬼挑衅且欠揍的样子,甲鲲攥紧手里的斧柄,真想击破他的嘴脸。

    “我们辉煌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啃土呢?”甲鲲反唇相讥。

    “啃土?不错的主意,不过那时候的城市里可没有那么多土,那可真是一个好时代。在那时期,我们这些层次的年轻人会有三套礼装,按时更换,每天都需要换两次内衣。”他一边遗憾的看着自己的服饰。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脏,土路上都是马粪和老鼠死尸,随处可见的粪便。”甲鲲嘲讽。

    “哼,我住的地方铺着昂贵的地毯,楼梯,栏杆是用上等印加木料制成,那些精细巧妙,带水晶瓶座的壁灯装饰在楼道的墙壁,让每一个转折都充斥着梦幻的光芒。平台的那些半身雕像,壁上的昂贵油画。房间的暗红护墙实木板和天花板上的清漆油光可鉴,随处可见精美的雕塑和盛满鲜花的花篮。唉,哪像这里。”他满脸嫌弃的看看周围。

    “如果你不肯说什么有意义的东西,那就滚,或者我们来一次了断,我懒得听你那些破烂!老鬼!”甲鲲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哦,请别动怒,甲鲲先生,您很快就会了解这一切。呵呵,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人兴奋的时刻了!“

    卡尔焚接着开始叙述,仿佛在这里描述他完成的那件艺术作品,“不可否认,这个医生,天然就符合我的要求,具有医生通常所具备的特质,手指修长,只有指甲比我短了很多,但这样适合操刀。”他伸出右手在眼前比划,在左手弹掉了多余的烟灰后,起身漫步到后面酒柜,取出一瓶酒,在往酒杯里倒入盈满半杯。

    “可惜了,您并不喜欢这个,否则把杯言欢也是人间美事啊。”“我是怕你下毒,更不喜欢和禽兽坐一席!”甲鲲翻了个白眼。

    卡尔焚愕然,“糟蹋美酒么?哦,这恐怕只有你们人类才干得出!”他擎起杯望着里面不断泛起的细小泡沫,“威士忌可以加苏打水、冰块、水,就是不能加毒?这是一种对美的亵渎。”

    “你凌辱、杀死、切割那些本该有着美好生活的人,就是一种珍惜的表现?”甲鲲感觉一股冲天怒意。卡尔焚送到嘴边的杯子只停顿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浓烈的威士忌似乎让他眩晕了下。

    “您真不该打扰一个正要享受美味的老人。”他翻了翻白眼,两边嘴溢出几滴。

    “哼!”甲鲲冷笑。

    卡尔焚抬眼望向甲鲲,“医生,其实跟我们一样,都需要在肉体上切割。略不同的只是,他获得钱财,我收割灵魂。”

    他顿了顿,似乎要让甲鲲消化这话。

    接着说,“一年前,我就开始指导着他。你们这里的大医院里永远不缺的似乎除了钱还有人,或者说有人就意味着那些滚滚而来的财富。记得有那么一个躺在病床上很久的植物人,他从没有亲人的探视,只与孤独为伴。可悲的是,肉体已是他的囚牢,续命的医疗设施成为吸干积蓄的抽血机。”

    “没有医院,难道生了急病在家等死?还是等着被你来解脱?”甲鲲忍不住反驳。

    “你说到解脱,那应该是一份额外的赞美?那我领受了!”他继续说,“好吧,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对他发了恻隐心,只是几个小动作而已。于是某天凌晨,一位护士发现他的心电图已经停了半小时,早上赶来的家人也因为终于得到解脱而暗自宽慰,我就在那个平静的现场,至少他们是很淡定的接受了一切。没有人需要为此负责,完美。”

    卡尔焚靠后调整了下坐姿,将两脚搁到桌上,皮鞋的尖头散发着黑幽光亮。“这是一家大医院,一向以设施完备医疗先进著称,你们这些脆弱人类,是很需要这样机构的,以此保障你们的生活品质,虽然其实付出的更多。生命每天都在消失,而医院总会有各种理由,却鲜少自己承认有过医疗事故。当然其中包括我们手里的那9个病人,其中是2个老人,衰老已经让他们失去对生的渴求,所以当我们用柔软枕头阻止他们继续呼吸时,他们依然如此安详地接受眼前的一切,以至于我都快被感动。”

    卡尔焚说着用右手揉揉眼睛,挑出了一粒眼屎弹掉。

    “另外2个是你们的幼生体,孑孓?或者你们称之为儿童的东西。”

    甲鲲睁大双眼,拳头在咯吱作响,周围墙壁和地面,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处理他们很简单,只需要选择两个不同过敏体体质的,然后把他们各自含有不同抗生素的盐水瓶标签互换一下。最后,事情差点演变得不可收拾,不过你知道的,最后医院还是花了很小代价处理好了,与医疗事故无关,只是体质不适应,0.1%的概率,正好不幸轮到他们,也没人需要负责。另外5个都是些女人,因为我不喜欢男人。男人神经粗大,性格莽撞,言语粗鄙,毫无美感和雅致,更无挑战性。”

    “你是不敢祸害男人,专挑女人孩子这样的弱者下手,无耻之徒!”甲鲲向门外啐了一口。

    卡尔焚装着没有听到,“我们让这些人得到终极归宿,却无人知道,这其实是很遗憾的。但为了后面的一切,也是值得。毕竟练手和热身对他是很有必要的环节。”

    甲鲲突然发现,他睡的小床已经消失,而石墙已变为灰白色的粉刷墙面,一股凉意自脚跟慢慢攀升。

    又来了!

    对面,卡尔焚越来越热切,“去年圣诞节那天,我们一起规划了这一件伟大的作品,不出意外的话,也将是划时代的。人们一进入此地,就可以看到地上摆放着这样的艺术品。一块五米乘五米的白布上摆放这如此完美造型的躯体,最上方是被梳理整齐的呈现着几十万根呈现柔美曲线的青丝,它们以安详可爱的脸部为中心,向外放射,这象征太阳和光。”

    甲鲲忽然发现他正站在靠近中间的位置,赶紧退避到墙角,但立刻后悔,闭眼屏气,但刚才,已看到了恐怖全貌。

    甲鲲抱头蹲下,颅腔里仿佛被大锤一次次地轰击,神经在跳跃,撕扯。生魂当然有对应着肉体的各种器官甚至血液,只是颜色和物质和性质不同。对于重大刺激形成的反应也是跟肉体一样的,能让人感觉到各种痛苦。

    卡尔焚的话音仍然穿透房门,灌入他耳膜,“与之遥遥对应的正是一双完美脚踝,是被摆放在与太阳相对应的最下方,它们很洁净,光洁的肌肤在骨骼承托下显得如此凹凸有致,富有人骨之美感,虽然因为失去血液而苍白。这是象征对应着太阳的月球。最伟大的地方出现在日和月的中部,那是呈现三个圆圈的组合,最外的一个大圈,是由一万块被分割且码放整齐的肉片所组成。”

    “够了!闭嘴!”甲鲲奋力嘶喊,试图盖过卡尔焚的声音,热血在沸腾,怒火已贯天。

    “而中间一个圈是她所有内脏的切片,它们被洗净后,分门别类,叠放在那里,并以心为原点形成一个圆圈。这一切是以表达你们人类本身的原罪。”

    甲鲲用斧开始劈砍起房门,但卡尔焚依然继续。

    “一万块肉片是你们的贪婪和欲望;肺、肝、肾、脾这些内脏代表你们的恐惧和无知;心脏则是你们最脆弱的灵魂!彼时,我自会点上一根蜡烛,作为我对你们的一种宽恕。入夜,这具躯体四周将会点燃三圈蜡烛。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为她做出的牺牲而祈祷,就像两千年前的基督被钉上十字架那样。”

    伴随着甲鲲的诅咒,卡尔焚的声音却愈加兴奋高亢。

    “这么具有创世纪的艺术,伟大而庄重,显示出我对人类所能保有一点尊重,以及对你们赎罪所做的牺牲表示的部分敬意,您难道不应该用最美的词汇来赞美么?届时,这件放在地下室空间里的伟大艺术品,会供人瞻仰,拍照留存永远流传下去,这一定是超过黑色丽花的惊天大作,哈哈哈哈!“刺耳的干笑声似乎要刺穿这个狭小空间。

    “另外不妨告诉你的是,就在今晚,成就我的伟大,而我只需要静静欣赏和赞美,而你就等着听人类的哀鸣吧!”

    “禽兽,疯子,你下地狱去吧!”甲鲲狂吼着,冲天怒气完全支配了他。

    “恐怕已该下地狱去的是那个女孩,啊哈哈!哈哈哈哈!”卡尔焚狂笑。

    甲鲲再次劈向已快要被劈烂的房门。

    “哐!哐!”

    “哐!哐!!”随着门逐渐被坼裂开,更腐朽血腥与雪茄味混合成的浑浊空气透了进来。

    “死吧!下地狱去!!”

    嘶吼伴着木门爆裂声和卡尔焚的狂笑。

第040章 血染幻阵

    “拼了!”

    愤怒掺揉着焦躁,时间拖得越长,他在医院的肉身就越危险。

    手掌撕裂的血泡浸湿斧柄,又一次爆发。

    “劈烂你!”

    “劈烂你!!”

    钝刃灌注着这些天来的愤恨,一次次,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烟尘四起,里面充斥着戾气和嘶吼以及斧劈的暴响,持续半小时后,甲鲲终于精疲力竭,雷霆之怒似乎正渐渐告一段落。

    待最后一斧砍下,甲鲲已无力坐倒在地,直喘粗气。

    “维持这个平衡对你不重要了么?”卡尔焚则在破烂的门外静静地望着他。

    甲鲲余怒未息,“我只想宰了你!”面对禽兽老鬼,定力还是远远不够。

    “这里的规则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第一,您破门进入,也就是我动手的时候。所以不进,不杀;第二,您让我杀死就意味着您肉身的死亡,如同影器和实物的依存,而我则继续伟大事业;第三,当然了,如果您破门后能把我杀了,就可以离开。但您觉得自己能力够么?另外我会站在房门前等你杀吗?哈哈哈,要不是您还算有趣,我早就进来动手了,您脑子是十六世纪的榆木?”卡尔焚呲了下嘴。

    “说实话,把您骗进来并不容易,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前功尽弃,一开始我确实是想杀这个狂莽的家伙,后来发觉您不但是两魂合体,而且也是我所需要的那类生魂。知道吗您是很有潜质,所以我特意安排了这个幻阵,如果不是您那个精明师父在搅合的话,我会做的更好。”

    甲鲲静下心,且听他怎么说。

    “如果是普通生魂,我会让其他人去转化,如果是有潜质的,才够资格让我亲自教化。这个幻阵的威力想必您也领教过了。这里的一大一小连通的地域空间,分为大区和小区,空间形状和面目会随我意志控制而发生相应变化。类似主控区,小区是您所在的位置,类似全方位的视觉呈现区。我所说的一切都可以神奇的转化为可视的实时影像展现在您那儿。”

    “想必这几天不太舒服吧,不过很快您就会到第二个阶段,麻木。如果跨过这个阶段就会到第三阶段,转化情绪符号,也就是说原本您觉得恶心的,到了第三阶段您会觉得刺激的同时赋予其快感。现在您才是第一个阶段,不适应不舒服,相信我,再过几天,就会麻木适应这些,这些事情本就是人世间最常见的事物了,人类的历史几乎有80%时间都在战争和暴力中度过的,和平几乎就是一种异常,异类,是需要被鄙视的东西。”

    这个老鬼说的什么玩意,罗斯星球文明九十多万年的历史,战争时期最多30%,但甲鲲也觉得很不对劲,这里真是域外吗?加上师父在竹林小路那里的表现,甲鲲已经很怀疑。但现在懒得跟他烦,我必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关键时刻到了!甲鲲屏气凝神。

    “唉!好吧,我们平静一下。”甲鲲叹了口气,“那个女孩是谁?可以告诉我么?”

    卡尔焚略微错愕,转而又微笑了下,“哦,发泄完了?”

    “哦,也许吧,现在,我觉得你这些故事开始变得有趣起来。”甲鲲传达着自己感受,“但我还是抗拒这样的变化,绝不能被你同化,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卡尔焚哈哈大笑,“哈哈,同路不同心或者同心不同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继续我们之间的平衡。那么,刚才的一番折腾是对人类的最后致敬了?”

    甲鲲眨巴着眼睛,“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开始讨厌,厌恶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越来越接受这些,”甲鲲表情颇不自然,解释着,“难道杀戮真的如此有趣,能让我们上瘾?”

    “不,杀戮并非必须,这是最后的手段,重要的是建立新秩序。”卡尔焚继续着他的礼貌微笑,“什么秩序?”

    “以后你会懂,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不过事情越来越有意思,这让我有些开心,是否意味着世界上又要多一个帮助别人赎罪的洁净者,多一支创造行为艺术的画笔了?”

    甲鲲背着手沉默着……

    “呵呵,不过您不需要被我附体,那些被我附体拯救的洁净者,也都是被故事所吸引,谁又能抵御精彩绝伦的艺术品呢?您可塑性如此之强,不必觉得自己愚钝,没有悟性,现在才有所领悟。那是因为越坚定的洁净者越是难以启智,一旦启明,前途一片光明。”

    甲鲲暗啐一口,卡尔焚继续灌输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他,“开启你们人类的大智慧确实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至于前面那些人,只要被我稍一附体便会觉悟,他们只是浮于水面的蚍蜉,而你不同,甲鲲先生。”卡尔焚凝视着他,目光隐含着深邃幽蓝。

    甲鲲身上不断有鸡皮疙瘩涌出。

    “因此,我非常看重你,千万别辜负我这一片心意哦,甲鲲先生!”卡尔焚一边拖过办公椅,在小房间的房门前坐下来,显然他还是满怀戒意,防止甲鲲跑出来拼命。

    “那些人类的什么烂道德,这些都是无用而迂腐的东西。您记住!必须信我,这才是唯一的能让您得到极致欢愉的,有价值的东西!”

    “你不知道,剥夺那些废物人的生命是一种享受,美到极致的娱乐,比你们人类的吸毒和欢爱更刺激百倍,同时被清洁的人也得到了彻底解脱和拯救以及赎罪,这一种双赢,如同你们现代人常说的那样。说到欢爱,这得等你15岁成年后才能知道这一切。”

    不是35岁成年吗?这老鬼。

    老鬼说到享受,他在舔嘴,仿佛雪茄香味又缭绕在他唇间和舌蕾,他开始在桌上张望,往口袋里摸索,好像想起了刚才掉落的雪茄。

    “对了,你的雪茄呢?我想尝尝。”

    甲鲲看卡尔焚在找什么东西,心里一动,会不会是找雪茄?他早就看到那支雪茄掉在了卡尔焚现在坐的椅子后面靠近大门的地上。

    “哦,no,吸烟,这对于未成年人可不是好事,我宁愿你杀一百个人也不愿意让你碰一支烟,有害你身心健康。”他四下张望,终于看到它躺在那里,于是准备弯腰去捡,但他再次撇眼看看甲鲲这边。

    “那我就去睡了,你慢慢找你的雪茄吧!”甲鲲说完,侧过身慢慢向那张床捱过去。

    可能见他往床边走过去,于是卡尔焚赶忙站起来回身过去,当他弯腰捡那支雪茄那瞬间,甲鲲一声暴起怒喝,“死逼阴阳鬼,你往哪里跑!”

    在卡尔焚一怔之际,甲鲲已尽全身力量把房门往卡尔焚身上踹了过去,同时窜出小房间准备绕过卡尔焚,扑向大门。在爆粗前,他就知道门轴已坏,随时就可以打开,但卡尔焚也会立刻动手。不能冒险冲出,因为肯定干不过他,只能寻找合适的战机。

    “咚”

    卡尔焚把砸过来的房门一个借力打力,整片门被猛力轰击到一边,恰好把大门打裂,木屑飞溅,力量之猛,令人咂舌。同时跃到大门口挡住了甲鲲去路,速度好快!

    糟糕!甲鲲暗叫。

    卡尔焚在大门口猛地转身。

    突然,大门被风向里刮开,卡尔焚被门一撞,身体前倾,那件猩红披风也随风席卷,裹挟住卡尔焚正往前迈的脚。他像喝醉酒那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想保持身体的平衡,于是头往后仰,露出一大截脖颈。

    “去死吧!”

    一道斧影在吸血鬼脖颈处闪过,又随着“噔”的一声巨响,斧头深深嵌入书柜,斧柄犹自颤抖不已。

    卡尔焚睁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宰了。他双手卡住脖子,企图阻止从指缝里飞溅而出的污血,他徒劳地做着这一切,喉管传出切割金属的嘶吼,每一次呼吸都伴有更多肮脏液体从嘴和手指缝隙涌出,迅速浸透包裹住他的披风。

    他跪下来,坚持不让自己倒下,血腥气开始弥漫开,随即又被外面的风冲淡。

    十分钟后,终于倒下。

    在地上,他颤抖着想把浸满黑血的双手伸往嘴里,试图吮吸,但终极地狱已经敞开大门,几百年的邪恶终于定格。

    “你是罪有应得,卡尔焚先生,地狱等着你!”

    甲鲲全身虚脱,如果没有师父加注给他的那些力量,是撑不到现在的。

    坚强的外壳终于碎裂,一下瘫软在血污中。

第041章 斗战星启号

    ——老朱

    龙国紫衣卫卫长老朱这段时间已经全力投入到阻遏龙国火星任务的战斗中,按照陈士昆的指令,他对龙国的星启号科战舰进行了全面布局。

    总共抽掉了全龙国上千最精英的战灵士和灵修者汇集到太京布点,第一次会战,在太空中心,第二次会战,选在发射中心,第三战,则集中于星启号科战舰。

    主要策略便是占领七十多名星启号舰员的灵台,借以登陆星启号,控制这艘科战舰最终使其任务失败。

    因为在当时的太空中心对于宇航员还在选拔,一百多名候选人会淘汰近一半人选,而各地紫衣卫的基地也需要战灵士和灵修者的守护,不能提前将他们抽调过来。因此老朱决定在龙国宇航司确定好人员以及确认星启号发射日期再布局行动。

    澜庭社那边的对抗势力不可小觑,紫衣卫的几次行动便是因为澜庭社的破坏失败的。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这次老朱很有耐心,他一直等到澜庭社那里开始抽调白灵死士到太京的情报传来,老朱才下令全面布局开始。

    当然这些安排老朱也是请示过陈士昆以后做的决定,毕竟在这个统辖着陈官长面前多请示总是好的。

    其实也有另外比较简单的方法,就是侵入一些工作人员灵台,使他们操作出现失误,从而将星启号摧毁,但这样做太明显了,不但可能被地球世界发现,还会被罗斯星球联合国域的监察司发现。陈士昆为了谨慎期间只同意用更巧妙更隐秘的方式,那就是让科战舰在启动或行驶过程中发生故障,使计划失败。舰员的操作失误是很妥当的方法。

    陈官长非常忙,他除了龙国还需要调度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的两大紫衣卫的力量协同对非凡号和雪龙号科战舰进行阻击战。

    当老朱得到消息说在雪龙号上竟然出现血尸病毒后,才从陈士昆官长这里得知他再次动用了第四代血尸病毒的事实。

    “哦,老朱,不预先知会你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苏美尔帝国的昆斯特要求绝对保密。”

    陈官长的这种解释已足显其诚意,老朱有些慌,忙回答,“属下真没必要知道其他两个国域紫衣卫的部署和计划,多谢陈官长!”

    老朱偷瞄了陈官长一眼,此刻他的神情是愉快的,于是老朱继续,“显然,雪龙号上的舰员肯定要遭殃了,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其他两艘科战舰的人也逃不掉!陈官长这一招确实高明至极,这便是我们的绝招,即使我们的噬灵死士不能全歼敌人,那么这支血尸病毒也会替代我们完成任务!”

    老朱不得不佩服他,陈士昆不愧是江湖老狐狸兽,还是最狠的一只。

    老朱前段时间就已知道在苏美尔帝国的两个靠近发射场的城市出现了血尸病毒的传染,当时他还猜测这是否是陈官长让柯云在当地传播的,因为柯云是奉陈官长的令出去的。

    但老朱将情报呈给陈官长以后,却见其没有什么反应,他当然也不敢多问。现在果然如此,在当地传播也是为了掩盖住雪龙号是人为传播的迹象。

    苏美尔帝国在发射雪龙号升龙后,这两个城市就出现了异状,然而这类消息被严密封锁了,当地还对部分区域进行了封闭措施,和那艘停泊在辛吉斯王国海岸边的奇异号邮轮一样,总有人处于某种目的掩盖住事实,他们试图将血尸病毒遏制在城市的内部。

    显然陈官长是不理会这些的,只要这种病毒能随时为他所用就行,老朱判断陈官长现在还不想做的过火,免得引起罗斯文明的注意,陈官长需要掌握好传播的节奏,任何影响到他重登大位的因素都必须避免。

    如果陈官长能再次登上副统帅甚至统帅的宝座,那他老朱自己也会更上一层楼的。这个陈士昆官长的步子他得跟得上。

    ——陈士昆

    碟报频传,

    星启号的发射塔周围约有三百多名噬灵死士潜伏着,非凡号发射塔则有二百左右的噬灵死士,雪龙号的发射塔也有五十多噬灵死士准备最终登顶。因为陈士昆有血尸病毒这张王牌在手,他布局的兵力其实也没有很多,他怕这些死士登上科战舰从此一去不复返,这个损失就大了,所以他并没有尽全力。

    但他不确定携带者身上的血尸病毒能传播,万一在传播之前就已经病死,就前功尽弃了。因为柯云共带了两支病毒,另一支血尸病毒就让另一个苏美尔宇航员提前病死了。

    这场大布局是一件很费脑的事情,要统筹全局,也需要兼顾细节。

    前期的每天都有三地的战报传来,有胜有败,各有输赢,尚不足为虑。

    不过他的注意重点还是在星启号,

    紫衣卫和澜庭社各自派出的战灵士在潜伏到星启号队员的过程中已经发生了多次搏杀,互有伤亡。

    最让他担忧的是星启号点火前一天,在占领星启号舰员灵台的过程中三百十一名噬灵死士就和澜庭社的白灵死士展开了一场殊死大战,

    由于发射的时间定在晚上,而白灵死士都是以战魂出窍方式攻击,他们的肉身大多在太空中心之外的某些住宅中潜伏着,还有部分已经潜伏进工作人员的灵台,当噬灵死士以拟蝇体为载体直接冲向发射场时,白灵死士的战魂也在黑夜中肆无忌惮地冲入发射场,

    噬灵死士通常都会在战魂出窍时将拟蝇体安置在安全的场所,以防被伤害到。

    由于通信设备的限制,陈士昆始终收不到及时的情报,所有消息都是滞后的,因为只能靠柯云和几个噬灵死士在现场来回奔波,尔后再钻入停在太空中心外的一辆车里,进入灵修者灵台沟通后再由灵修者发讯息给他。

    关雨那里也是这样传递着讯息,都是滞后的消息,所以大家都不滞后。

    ——噬灵死士柯云

    今晚他的主要任务是为星启号发射塔和林家大院搭建起联络平台,还有配合老朱负责现场指挥。

    “柯云,这很重要,你不但是我们的眼睛还是我们的双手!”陈官长的话音不重,份量十足,柯云只有重重点头道一声,“是!属下遵命!”

    作为今晚冰封计划的联络官,他的能力和重要性都体现出来了,柯云还知道这也因为他拥有着很多机密的缘故,越重要秘密越多,秘密越多越重要,最终成为上司的把柄拥有者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很容易就掉了脑袋。

    所以他更小心也更卖力的做事,上升的梯子就是这么一层层搭起来的。

    入夜,发射塔那里灯火通明,柯云带领三十名噬灵死士(拟蝇体)和六位噬灵修者在这部加长版越野车里,在太空中心外的一处隐秘处守护着老朱,这位龙国紫衣卫卫长。

    旁边还有一部越野车,里面也有六个噬灵修者等待着。

    他们的周围其实还有更多的噬灵死士战魂潜伏着,他们的拟蝇体留在太空中心附近的十处秘密住宅里,由两位噬灵修者和两名噬灵死士守护着。这是陈士昆要求的,为的是让噬灵死士能随时飞回灵台休养,分散布局也提防不被一举歼灭。

    行动开始了,这是星启号舰员开始坐车从太空中心里的宿舍出发到达发射塔的一段路程,从出发到发射塔有一个小时左右,这一个小时的路就成为双方搏杀的生死之门。很多人会死,又有些人会占据灵台,尔后也会在战舰中死去或者活下来。但他们如果最终成功,也还是会死,因为如果升龙到太空他们都是不归路上的不归人。

    柯云开始带领十个死士来回奔波,足有一个小时不到。拟蝇体飞行也有些累的。

    正当他准备休息一下时,有一位灵修者在车里向他招手,很急,他忙冲进去,

    原来他用感应和算卦发现了就在附近一个白灵死士的栖身之地,正当那个修者要等老朱下令去歼灭时,

    老朱突然很兴奋,激动地向手机那一头的陈官长低声汇报,“星启号发射塔那边的噬灵死士快要取得多数舰员灵台!至少有五十多位噬灵死士上去啦!”

    他连敬语都忘了,柯云为他担了下心,不过老朱的喜悦依然持续着,还在点头嗯嗯,显然受到了赞许。

    等老朱挂了电话,那名修者刚要开口询问要不要派柯云去灭杀就在附近的那些白灵死士时,一个拟蝇体慌乱地撞到车窗玻璃上弹了回去掉在地上。

    柯云现在有些放松,毕竟胜利在望,他差点笑出声,当然他也是拟蝇体状态,哪怕大声笑也出不来声音的。

    那个掉到地上的拟蝇体又一次飞起,钻进车,尔后在跟其中一位灵修者沟通起来,车上的灵修者都是能力很强的,可以直接与拟蝇体沟通。

    那位灵修者脸色突变,“卫长,车上至少有十几个舰员灵台中的大约二十多名噬灵死士突然星散,因为他们的地盘又被重新夺走了!”星散就是那个战魂消亡。

    “应该和我们一样,被他们的白灵修者算出了我们噬灵死士的一处藏身地,被偷袭了!柯云!”老朱直接和柯云对话,原先那次对柯云的审查没有直接对话,因为陈士昆不允许他这样做,他要柯云被关着。柯云清楚陈官长要威慑自己。

    “是,卫长!”

    老朱让他带着两名噬灵死士和两名噬灵修者,找到附近那个点,也将其灭杀。

    不多久他们的车就来到了一栋公寓楼前,远远停下,那位发现目标的修者自称流连道者,他五十岁左右,瘦长而精瘦,眼睛大而有神,还有一小缕黑须。

    “就这里,你我精魂出窍吧,我们一起直接上去,哦,他们在顶楼。”

    于是柯云和四个精魂一起金蝉脱壳式的脱开本体,直扑顶楼。

    今夜风势不小,好几次都将要把他们几个打散,但这几位毕竟都是高手,哪会被风扰乱,只是不想在这上面耗力而已,他们绕了些许路,已经到了顶楼的一间公寓外面。

    流连道者挥手,让他们在后跟进,又让他们停下。打了一个手势让柯云跟他进去。

    柯云上前时,他让自己跟在其后,柯云当然照做了,修者的灵觉和灵力是一流的,他们就靠这个吃饭,自己比不得。

    他们慢慢潜入门缝向里张望,很暗,连窗缝隙透入的月光都应该被遮蔽了。

    看见有两个白灵修者在客厅上盘坐,突然流连道者将他一推,一股大力从他刚才位置上碾压而去,好大的灵力!柯云暗道,不过他已刀剑在手。

    一个白灵死士的战魂已趋之近前,柯云自然不惧,正待迎头痛击。那个死士灵体却突然呆滞不动,直接栽倒在地。

    流连道者向后招手,其余人随即进入,柯云直感周围气场波动,如身处一股股海潮之中,两位修者都出手了。

    他自己和其余两个死士直接就向白灵修者灵台杀去,此刻白灵修者已和噬灵修者战在一处,灵力之间的碰撞挤压也是非同小可的。弱者也会灵体受损,严重者直接星散。

    柯云已经赶到其中一个白灵修者的灵台之中,里面只有他的一个命魂在守着,命魂是主性命的毫无行动力可言,柯云暗道对不住了您!

    一刀就已将其劈下半个脑壳,当然这也是灵体。

    旁边的修者那儿却出现了,“乒!乓!”的厮杀声,柯云转身出来,看见自己的同士和一位白灵死士打作一团。

    柯云这位同士也是高段位的死士,眼下却只战了一个势均力敌,“老费啊,平常我让你多多操练,你不听,现在倒好,打成平手了!”

    那个叫老费的也没功夫说话,只在拼命攻击,好像在维护自己的声誉。

    “快刀,上去助一把,赶紧解决掉!”柯云想赶快回去,不能耽误大事。

    “是,老费还想一个人干,”快刀一边说边舞起长刀加入刀光四溅的战团。

    其他两个修者已经处理掉门口的灵体,进去了,柯云随即追进去,

    里面竟然躺着十几个白灵死士的身躯,这些战灵士的战魂都已出窍,只有命魂守在灵台维护着生机。现在他们就是一具植物人,无论是平常人还是什么人只要有点力气就能将他们一一斩杀。

    唉,赢得太容易了!柯云抡起刀钻入一个白灵死士灵台,干脆利落地将其斩杀。做这些事还得他们噬灵死士来干,噬灵修者要磨大半天功夫才会灭掉一个。

    柯云正挥刀削去第二个人头,身后突有动静,柯云猛一回身,原来是老朱和老费冲了进来,外面战斗也已结束。

    三人很快就将余下的十几个白灵死士的命魂杀了。

    战果可观,他们五人干掉了十六名白灵死士和两名修者,付出的代价只是时间,半个多小时。

    乘坐柯云的越野车回到老朱那边,柯云让流连道者先问需要他们现在做什么,老朱只是表示可以先休息一下。于是流连道者汇报了战况,老朱看上去很满意。

    但喜悦只持续了一秒,老朱的脸色又凝重下来,他说,现在情况开始胶着,在这一场争夺灵台的大战后,大约有一百多名噬灵死士和八十几名白灵死士分占了星启号七十多名舰员的灵台。柯云知道这是因为有些战灵士挤进了一个舰员的灵台中,毕竟只有灵台才有最好的滋养。

    “这些战灵士,他们登上星启号后,肯定会展开一场更殊死的搏斗,胜负难料啊!”

    老朱望着车窗外树影婆娑的这片森林。

    柯云知道陈官长还在等着星启号在发射中出现故障,但现实让大家都要失望了。

    星启号没多久就要点火升龙,此刻在星启号科战舰里应该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吧。他们谁都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据老朱说,其他两个国域的发射中心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显然紫衣卫第一阶段还没有取得胜利,他也知道这个阶段要想获得胜利有些困难。

    他们还有很多机会,只要有紫衣卫的战灵士登上科战舰就有机会的。

    柯云忽然觉得有些累,他飞到了老朱特意带来的一个专供战灵士休息的生态箱里,里面已经有几个获准轮班休息的噬灵死士在休憩,或舔舐着蔬果。

第043 怎么会!

    “唉,你终于还是骗了我。“

    甲鲲终于醒来,门外传来了卡尔焚沙哑的声音。下意识地想去拿斧子,却怎么也摸不到。

    努力睁开眼,恍惚是身处小房间,卡尔焚?想起来了,斧子早已脱手。但卡尔焚他明明已经气绝,脖子都快断了,难道这是一场梦?

    “卡尔焚?没劈死你吗?“

    门外,卡尔焚在笑,声音嘶哑不堪,“很遗憾,这真是一个坏消息,如果您师父在的话,应当会想到用火。可惜,现在您的运气用完了。不如,先关心下自己,不出意外的话,您将在此地待上很多年,直到您在外面的肉身腐烂发臭,爬满蛆虫。而您的魂灵也会被完全锁闭在此,直至霉烂。实在很惋惜,您是失去了多好的赎罪机会呀!“

    “遗憾?我只遗憾没能杀死你!“甲鲲愤愤地说,吞咽了下口水。地上似有无尽寒气,虚弱慢慢将自己掏空,甲鲲艰难地爬上床,躺下。

    “没关系,今天才第4天,等我们在4天的以后加上一至两个零后,希望您还能像今天这样富有勇气。哈哈哈!“卡尔焚发出锯割木板那样刺耳笑声。

    “实在可惜!”

    “咳!咳!”他咳嗽几声,又喘口气,“为了您的教化,我付出了多少,这是一件多么费心劳力的事情,两败俱伤其实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又不能放弃你。我付诸教化你的精力与口舌,已几倍于别人。”

    他又停顿下来,抚摸着脖子上缠绕的绷带,脸上浮起无限的痛苦。

    他的声音更加难听,“基于某些原因,我以为你是个能被塑造,且很有潜质的人。结果真是令人费解和惋惜,也许时机未到,我的苦心被抛掷到太平洋里,您可真是个混蛋!“

    卡尔焚难掩愤怒与失望的眼神在黑暗中散发着狼眼磷光,声音异常艰涩,应该是重伤还未恢复。

    甲鲲却有些开心,困倦重又席卷四肢,真不想说话。

    “不过我会等,等到内心焦灼化为愤怒,再酝酿出狂暴,辅佐以我展示的那些,越来越多的美妙的行为艺术后,”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咳嗽让他痛苦地弯下腰。

    声音艰难地从扭曲的肢体中爬出来,“您的灵魂终将依附于我,希望届时肉体不至朽坏,还能承载得起灵魂的重生!哈哈哈哈…“

    房间震荡着卡尔焚得意的嘶鸣,余声中,甲鲲再次昏睡过去。

    也许是一天又或者两天,已感觉不到时间流失的间隔。当觉得稍好些,元气又慢慢重新在凝聚恢复中。

    前几天的事情,像自己被捆缚在过山车的车底,慢慢启动,加速,极速,突然坠落,似要抛离轨道,又慢慢爬升,又快速向前转圈倾斜着飞驰,猝然急停。

    与恶灵猛鬼的如此对撞,身不由己的挫败感让他陷入极度的疲惫。

    望着天花板不愿意动弹丝毫,刚才他又重新尝试过一遍,那扇破败房门不知什么时候重又被装在原地门框,在猛力地踹击下已不动如石,一种无形力量笼罩着整个房间,像被玻璃钢罩扣住一切。

    出不去了,一念心死,神经的猛然松弛反而让人眩晕。

    天花板上有一个蜘蛛在自己编织的丝网里静静蹲守在角落,网里挂着几个已经被抽空腹腔的小昆虫。

    我就是那一堆里的某只小虫子吧,甲鲲想。

    干瘪半透明的躯壳随着蜘蛛的某种隐秘颤动而摇摆震动着。甲鲲感慨,卡尔焚就是趴在阴暗处的东西。操纵着蛛网上的每一根蛛丝,诱惑、扑抓、缠绕、刺咬,吸吮尽被粘上的每一个猎物的生命力,它们都逃不过宿命。我会成为这样的干尸吗?

    它们随风摆动,任人宰割。

    甲鲲不断地发出这样的询问,声音在心中回荡,最终被凝固的暗夜所吞噬。

    如果以能看到房间设施轮廓到沉入黑暗为一天的计量单位,似乎又过一天。门是打不开了,还有那扇小窗,甲鲲已懒得去动。

    身体的困顿却没妨碍灵魂的挣扎,就这样躺着,在回忆中获得勇气,思考着如何创造脱身契机。

    也许在卡尔焚那里会了解到一些信息,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但这段时间吸血鬼却没出现,甲鲲觉得奇怪,平静带来的是烦躁和不安,不止一次地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无数次地想攀上那个小窗棂,这里是很奇怪的环境,完全就像现实世界那样,身体在这里并不能漂移。否则飘上去看着外面的风景也好哇!

    但只能看到窗棂的上半段,很奇怪,这里不应该是山腹地下的深处吗?但貌似像处在山峰悬崖尽头的峭壁?有时白云竟漂浮于窗外,仿佛已身处云端。

    只拥有这一小片视野了,也许要伴随终身。

    不!

    身体发出一声悲吼。

    房间突然阴沉,这么快就黄昏了吗?还是乌云?甲鲲内心的困兽又开始躁动。努力压抑着怒火,又因为一切举动都毫无意义而倍感沮丧。

    “师父,你到哪去了?”

    “你还好吗?会不会真被囚禁了?”已经有许多次这样的自问自答。

    “哐!”

    什么声音?外面大门好像被忽然打开。卡尔焚?这个老鬼终于出现了!甲鲲跳下床。

    随即,惊觉终日笼罩着的幽阴之气随着几十道光亮的射入被完全清空,那是房门的很多裂缝打进来的光,一时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恐惧。

    会是师父吗?甲鲲很热切地想,因为实在感受不到有什么恐惧。

    于是凑向门,透过那条最宽的裂缝,有道身影已矗立在被打开的大门口。暮光有点炫目,闭眼,又重新仔细看,这是位修长的中年男子,他并不像是师父,更不是老鬼,他望向甲鲲这边,落日余晖在他的长衫周边勾勒出一圈光晕。

    中年人往屋内望了望,慢慢踱入。

    此刻,甲鲲依然没有恐慌,不知为何,只是退后几步,握紧拳头,奇怪自己的反应,怎么是很踏实的感觉呢?

    “甲鲲么?如果是那就出来吧。“肯定不是师父。

    “你师父就在外面,快推开门随我去了。”

    清朗声音从那里传来,亲切如来自于邻家大叔。犹豫只停顿在身体里几秒,甲鲲已用手在尝试推门,但这门变得很轻,像一根羽毛,或一片薄雾,刚触及就已洞开。

    忽然,眼前已是白芒一片,怎么回事?再睁眼,这里已为空旷,房子没了,床和椅子对面的办公室都已消失。却发现他身处一堆围起来的石头里,这是一圈大石堆里分割的两个空间。跌进来时就是这样的,甲鲲记起来了。

    他还在大石阵里,中年人已走了出去,甲鲲跟随其后,仿佛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走出石阵,甲鲲有些急不可耐地问,“请问我师父呢?”

    随即又被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抓住了肩膀,“小子,原来你也困在这里!”那是师父?甲鲲转头望去,有着大小眼还有一根长辫子的哀师父,真是他。

    心里泛起一阵凄楚,接着是惊喜,终于看到了师父,这个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家伙。

    “师父啊!师父!你真是也被困了吗?”

    “对,后来也被骗到这样的地方,喏!就在那里。”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那里有一个石围,貌似跟甲鲲这里一样用巨大石块垒成的,但似乎只是单个的石头阵。

    “这到底是什么?”甲鲲很想知道,这玩意怎么能困住人?现在站得地势较高,望过去他原来被困的所在,远看过去是几百块大石垒成的围栏,竟类似一个太极图。

    “你所在的是幻阵,困住你师父的则是困灵阵,都是远古阵法。”中年人解释。

    “有区别吧?”甲鲲很好奇。

    “是的,幻阵很复杂,困灵阵则非常简单,只是困住灵体,其实它们在外面有个阵眼,就在那个亭子牌匾的后面,现在我已经把它拿出来放在一边了。阵眼里的阵心一经取出,两阵全都失效。”

    “啊!您能动牌匾,取阵心!”师父很惊异。动动牌匾稀奇吗?甲鲲猛的惊觉,灵体怎么可能动现实世界的东西?所以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中年人轻笑着自言自语,“世人总惊诧于末技么?”他继而轻叹口气。“我们不必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老夫还其他事情需要交代。”

    甲鲲有些奇怪,这人居然自称老夫?看上去也不老哇!

    “还不快来谢谢这位前辈高人,是他救了我们!”师父刚想起什么似的,急吼吼地拽着甲鲲让他拜谢,师父也向着他连连作揖。

    “呵呵,免,免了,不必如此,机缘而已。”中年人见甲鲲还在犹豫不知所措。他又想了想,说,“你想拜便拜吧。”甲鲲展颜而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只是一礼,得拜一次后,心里算是畅快多了。

    “不过,那个卡尔焚,可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千万当心。”中年人语气肃然。

    “他是很厉害啊,被我杀了又复活了!我可没有小看他。”甲鲲忙解释。

    中年人笑笑,“年轻人的热血确实令老夫颇感宽慰,只是世间之事哪能这么简单哪!”

    没等甲鲲接话,他又吩咐。

    “随我来。”

    只见人影一晃,他一撩长衫,大步向前,青衫在身后飘摆。

第044章 智界

    青衫中年人带他们走了没多久,前面远处似有座高台,上面长满蒿草,数棵巨大的千年古松遮蔽着一整片丛林。

    甲鲲突然想起什么,“哦,师父,卡尔焚呢?”紧接着又问,“怎么会有树林?我们不是在洞里吗?”

    师父慢下脚步,“卡尔焚早被前辈赶走了。”

    “什么?为什么不灭了他?”甲鲲激动起来,“那家伙十恶不赦,死也算便宜他啦!”

    “高人自有道理,你没听前辈说吗?事并不简单。”哀师父没能说服甲鲲,不觉鼓起了腮帮子。

    还有问题师父没解释,“师父,你还没说我们现在在哪里?我们进来的明明是在山洞里嘛,”没有答案,心发慌。

    “小崽子,你好啰嗦。”哀师父拍了甲鲲脑壳一下,让他赶紧跟上,一边说,“我们很可能已经出来了,是前面这位高人带出来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快走,别让人家等我们。”

    “喏,你看前面,有好多人在等了!”随着师父的手指方向,远远看到松林下确实已经有十几个人坐在那里,已站起来向这里挥手。

    “他们也是被前辈救出来的。”哀师父说。

    “万倩也在吗?”甲鲲倒是比较关心她,“哦,我看到里面有个女孩,估计是她吧。”

    “师父你刚才看到他们了?”

    “嗯,前辈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后就和我一起来找你了。”

    “敢情我是最后一个被救的,师父你这是特别对我有信心咩?”

    甲鲲有些懊恼,在里面的日子很难熬啊!“我们正好在你前面,前辈也是顺路,再说我在困灵阵里也实在无能为力,委屈你了,回去给你炒两个鸡蛋补补身体。”哀师父表示很同情。

    好吧,鸡蛋也是肉。“对了,师母她?”甲鲲原想说是不是精魅变的,又觉得不好。

    “还用说吗?我当时应该被迷住了,唉!”师父颇为沮丧。

    拥有五个老婆的哀师父自然是情圣了,甲鲲不觉嘀咕出了声,“不被色迷住那还叫师父吗?”

    “你个兔崽子!”哀师父刚想举手,人群已绕了过来,他只得悻悻作罢。

    他们三人被簇拥着,在被古树盘根错节的粗壮根须缠绕的几块巨石上坐下,这里温凉而舒适。

    青衫者则很自然地被围在中间。

    甲鲲恰好坐在中年人旁,看到另一边是个十来岁的瘦瘦女孩,额头还有道新鲜伤疤,她是万倩吧,也受伤了。里面还有三个女子,年龄看上去都比她大,他又不好隔着中年人去问她,得先忍着。

    青衫者环顾一周,吐出悠长绵远的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在自己心里留下印记,“今天有缘在此幸会大家,鄙人很高兴,很久没有如此舒畅了,谢谢各位。”

    怎么谢起我们了?甲鲲很不好意思,哀师父忙说,“我们还是得感谢前辈您啊!”甲鲲也跟着大家一起附和。

    中年人摇摇头,示意大家稍安,“唉,怎么说呢,我乃一缕远古之残魂,前些时日被一点思虑久久缠身,不得解脱。不知怎么前段时间就想往东边走走,有一日偶遇枯枝,极似一卦,由此前来,巧遇各位后竟有所开悟。因此当向你们致谢,哈哈哈!“清朗笑声让原本拘谨气氛开始松动舒缓。

    “我知道大家有各种想法,今日乘还有些时间,就和你们聊聊吧。不过我们先吐纳十次,”青衫者坐下双腿盘坐,“现在跟着我深吸一口气。”

    甲鲲也不由得跟随青衫者的引导开始吸气,

    “吐气,吐尽……”

    “吸气……”

    ……

    果然,甲鲲心中那股仿佛已沉淀百年的恶腐之气逐渐涤荡一空,好神奇!

    甲鲲微睁眼,看众人虽然变得东倒西歪,但神情却已舒展,毕竟这段时间里他们承受太多,生不如死。很多人四肢都是残缺的,虽然灵体尚能还原,但感受到的痛苦是和肉身一样深刻。

    甲鲲对旁边的哀师父说,“仅靠路边随机掉落的枝杈,却能看到呈现出的卦象,卜出大家被困于此,实在神算。”

    “对于大师来说,这不算什么的。”哀师父转而问青衫者,“还没请教先生尊姓大名?“众人也都想探求高人名讳,支起耳朵都在听。

    “如果大家想怎么称呼老夫,嗯……那就叫一残,一残道长吧,哈哈!”。

    “这?合适吗?”哀师父有些踟躇,甲鲲也一样。

    “那也没什么,一残道长这名字脱俗出世,很好啊!”那是一抹山泉流过的声音,万倩?那个女孩在发表自己看法,她的眼睛如水精灵那般可爱,余光撇过甲鲲这里。

    道长微笑转头,垂眼望她一眼,然后拍拍她那孱弱的肩头,“万倩,你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不过遭此劫难,今后必有后福。”

    “多谢先生,嘻嘻,应该称您一残道长。”万倩笑着道谢。

    原来就是那个万倩,总算救出来了,你家老爷子可把我坑惨了。

    “道长,那个吸血鬼卡尔焚为什么要放他走?会不会去害人?”甲鲲关心这个,实在不理解一残道长为啥不把他打个魂飞魄散,留着他不是为祸人间吗?

    道长好像洞悉甲鲲的心意,“哦,那个吸血小鬼,已被驱离。只是,我杀不了他。”

    “他都不敢现身,吓成那样,您怎么可能杀不了他呢?”万倩奇怪,甲鲲舒了口气,这下不用我做出头椽子了,她比我还直,甲鲲暗笑。

    一残道长的语气依然平和,“对,因为他的生死不由我,我也并不掌握任何人的命运。虽然我可以改变有些人的命,但也是相互的,正如大家遇上我,你们也因此改变着我的命运,如同我也改变了你们。但这得有缘,无缘不聚。”

    虽然有点复杂,但甲鲲天生就懂。

    “好深奥,”万倩嘟囔着垂下头,也似乎在思考。

    “我们聊完,自会送大家返回各自身体,请不必担忧。“众人连说感谢,道长一摆手,好像想起了什么。

    见他不知从哪里扯出一个酒瓶,“这是好酒哇!“他旋开瓶盖闻了闻,不禁啧啧感叹。

    道长咽了口口水,先小呡一口,咂嘴眯眼,好像感觉味道不错。继而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好酒量!甲鲲暗忖,道长可真洒脱,我们都没得喝。

    “想喝不?”道长似乎读懂了他,将酒瓶递了过来,“不不不,道长您自己喝就行!”甲鲲连忙推辞。

    “哈哈哈!”一残道长擦擦嘴,还剩小半瓶。

    他舒爽地叹口气,“很久没喝到美酒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此番巧见倒是和诸位一般相合啊!“

    万倩有点疑惑的拉拉道长衣袖,“道长,您是酒鬼吗?”一残道长放下酒瓶,含笑望向万倩。

    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甲鲲为她着急。

    “哈!我确实好此一口,也是前世那肉身的痴迷和不悟哇。”道长脸庞开始潮红,话音开始洪亮,万倩也许觉得说错了话,苍白的脸上也有点潮红。

    “人生得意须尽欢!道长好酒量!”人群里发出一个声音,是一位中年男子。

    “兴之所至,不觉莽撞了,见谅。眼下大家大可畅所欲言,方不负此遇。“一残道长扫视了大家一圈。

    “好啊,前辈,在下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请教!“哀师父说,“您老也是前辈了,不必客套,尽管直言,能说的自然毫无保留。“道长示意哀师父放开心怀。

    “您为啥说自己是残魂呢?“万倩抢着问,看来憋半天了。

    “但凡普通人有三魂七魄,天魂地魂,命魂,前两魂可以脱离肉身,命魂和七魄则要守在肉身。我只是一脉天魂,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到哪里而去,更不知游历人间多久,一直找不到归处。”说罢,道长重又拿起酒瓶,把最后一口灌进肚里,“既然没有归处,那就整天飘荡在这世间,做点琐碎事情。“

    “是一些路见不平的事吧。“人群中一位胖胖的年轻人说。

    “也许吧,也不尽然。哦,陈坤,你脚伤的可好?“道长对他笑着问。

    “多谢道长,好多了。”那个陈坤杵着根竹子,一只腿明显短一截,裤腿也被扎起来,他抬起伤腿,“包扎后已经不太疼。”

    “嗯,先忍耐会!”道长捋起一缕须髯,望了望还浮在地平线的残阳。

    有人在那里举手问,“道长,道长,到底有没有天堂和地狱?“有这样的提问并不奇怪,这也是甲鲲最近几天思考最多的。人在面临死亡时,第一时间就会考虑有无灵魂,如果有那么肉体消弭后灵魂会到哪里去,或永远漂游在虚空,或上天堂或下地狱,有无轮回。如果没有灵魂那么是否从此烟消云散,如此等等问题。

    “这个?”

    有些微醺的一残道长略略沉吟,“天堂地狱我却不知道,只知传说中有什么元天虚境,对应的是宇界实境。”

    好新鲜的说法,甲鲲想,这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竟有此说法?”哀师父自言自语着,甲鲲转头看屏气凝神的师父,连这位见多识广的师父都不曾听说过?甲鲲觉得此行会有很多收获,开始安神敛息不放过旁边这位大师的每一个字。

    霞光映照在每个人身上,光线在道长脸侧打下柔和光晕,远处地平线上还尚余半个太阳,道长继续着,“大千世界是由这两个部分形成的,上虚下实。上指元天虚境,它包含着神域和鬼域。下指宇界实境,则是由高纬度空间和负纬度空间组成。那个吸血鬼物卡尔焚也许就来自鬼域。“

    这番话意在甲鲲内心最深处波动开来,颠覆着他的日常固有思维。

    “神域和鬼域,都是承上启下的空域,属于这个空间的灵物,极少数可上达天听,下可协调其他空间之事物,虽然其本身也存在波动纷争。所谓启下,这个下就是宇界实境,指高中低各纬度的空间领域,它们包涵一切事物。其中三维、二维、一维空间以及平行世界都被称之为宇界实境。“

    好玄奥,甲鲲有些思维混乱,对于这些不太能理解的新事物,所做的也只能让它们先沉淀下去,以便接应下一个奥义,隐隐觉得这些话暗合天机。

    “让我们静心,安详,和宇宙玄波一起律动。”

    余光瞥见道长的手指正伸向天空、

    忽然,变天了,广袤天际正在由蓝白相间转为灰白进而暗沉直至没入黑的演变中,群星似水钻嵌在黑色丝缎,并随着云的舞动,若隐若现。

    “聆听......”

    “沉寂......”

    “呼……吸……呼……吸……”

    话音犹如天际划过的一道流星,亘古而来,绵长悠远。

    一种异样舒适的气场自道长周身开始膨胀,扩散。

    好温暖!

    甲鲲不觉慢慢阖眼,在静默中倾听。

    许久,却并不漫长,鸣蝉和蛙声开始凸显在耳际,继而褪色,渐渐隐去。心脏的每次搏动和脑波的“滋滋”声逐渐被心绪感知,自己的鼻息,由短促到深沉接着是轻柔而绵长。

    仿佛他已置身于天穹,望到这里,看到一个半圆的气场已包裹住众人,半球还在有节律的起伏,它在呼吸,和他乃至所有人同步。

    纷乱心绪已随着身体的松弛而沉寂,静,只剩躯体在被周围包裹融合分解。

    夜风在穿透一切的有形与无形,像一柄刺向空的利剑。

    空,万物俱空;实,大千皆实。

    由于甲鲲是灵体态,没有了肉身的束缚,很快就达到沉静,类似站桩所能达到的那样,虽然也只是初级。

    甲鲲忽然有一种微弱而柔软的萌动,源自底层,最深处。

    心动。

    宛若一根琴弦被那么飘落的一叶轻轻地滑过,“叮”轻柔而绵远......

    随之而来的是裹挟着莽荒气息的脉动,竟有隆隆雷音,由远及近,在他体内慢慢荡漾开去。

    “轰!”

    一道接引天地的光柱自天而降,打在这个气场的最中心部位,瞬间的电弧光在那里四散爆开,18道光丝灌入甲鲲的百会穴。

    却没任何惊惶,甲鲲只感觉身躯一震,头顶电光爆开,一股热流已从百会而入,直达丹田,小腹随之鼓起,不觉气已下沉到会**,这股气流分为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的涌泉穴。

    最后,四肢百骸如被拆解开来,每个细胞都沉浸在这暖流里。

    舒适无比,打通大周天了,甲鲲心念一动。

    接着是有个远古声音?

    对,听到了。

    接踵而至的,那是先贤智波在引导他智界接入在那无穷天际……

第045章 大道至简?至繁?

    无数星海在浩渺无尽的宇宙舞台上华丽登场,在那里演绎长达百亿年蓬勃壮丽的剧章。

    无量星球,有的灼热无比,有的极寒彻骨,有些是由气体包裹,有些则是钻石形成,大的超过太阳几亿倍,小的不如地球百分之一。

    但它们唯一共同的就是运动,以每秒几百公里的速度围绕着行星或恒星或更大的星河在奔驰,永不停息。

    至死方休,如心脏。

    银河系中,在这里,太阳光需要用十分钟才能到达的地方,被不断变化的云层所笼罩的蔚蓝之球。

    和其它七颗围绕着太阳的星球不同,虽旁落于一角,体积微末渺小。却是宇宙中元气最调和的生境,只有这里才诞生出生命,宇宙之花。

    自从地球海洋诞生最初一个能呼吸和繁殖的光合细菌,宇宙中从此有了生命和它的内核。

    须弥刹那,其他一切成了非生命。

    正如,无极成为太极,0之于1。

    地球其实更像宇宙大脑。

    试着把一切静止,让我们来拨一下这颗沉浮在无数星海中的蓝色球体。透过云层,看到地球被蓝色血液的海洋覆盖大半,并通过动脉一样的母亲河,如龙国的长江,黄河以及无数的毛细血管,支流,渗入地球的大部分陆地,让那里成长为有生命的绿地。

    道路与航道是地球的神经网路,遍布在人类活动的每个角落,而人类和生物则是地球的神经元,他们吞噬元素,产出智慧。

    人。

    改变着地球物质和能量的组合方式,同时宇宙也改变着他们。

    天道,则掌控一切?却又不是?这是一残道长的疑惑。

    就体积而言,如果地球之于一个人,如同太阳系之于地球,银河系之于太阳系,无论如何后者都是尘埃,只有当人形成了组织如家庭、团体、社区、市府、省府、国域以后,就会出现本质不同。

    来自于远古的这段语脉细流,静静地在众人思海中止息、停留、渗透,也仿佛是泉流遇到一块圆石,水在这里徘徊并积聚。

    良久,溪流挣脱束缚,开始流泄。

    智界思脉再次被导向饥渴的心底,智水开始灌注众人的思维枯田。

    所有讯息皆由一残道长自接天力,直接导入众人的思维,让人们思想体系重新组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智者老子将天、地、人乃至整个宇宙的生命规律精辟涵括、阐述出来。道法自然揭示了整个宇宙的特性,囊括了天地间所有事物的属性,宇宙天地间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道》的《自然而然》规律,道以自我为法则。”

    “宇宙,也可称之为天道空间。天道由无极而太极,万物由此化生又由此化无,这是一个从无到有又由有至无的循环。从目前最小物质夸克到细胞到人体,直至星系乃至宇宙,无非如此。”

    “而这些万物及存在的空间和其他事物,都是阴阳关系。阴阳其实质是阴元力和阳元力,阴阳元力又都属于元力,元力是宇宙原初的超能量,《莽荒远古之力》。是无极到太极过程中生发而出的,它表现在人类个体那就是元气,其中最精华的元气是灵气,也就是我们的灵魂。”

    “世界的构成就是阴阳的构成,无论生物还是非生物,所有的物质和非物质都由阴阳元力构成,阴元力和阳元力的构成和运动方式就形成了世界的面目和运行。”

    “阴阳元力是按照元态原理的方式存在和互动的,一个相对独立的事物其组成就是一对互为根本、互相转化、对立统一的阴阳元力在彼此影响和存在着,这就是一种道的关系,其中阴阳元力之间的不同状态决定着该事物是什么样的性质存在。”

    甲鲲被道长一气灌注了数条讯息,每一条都是那么深奥莫测,头脑鼓胀,应和着这个思维刻刀,他的思维构架快速地重组融合,不理解的就把它留给记忆,而灵体状态确实可以有效记忆。

    但对于哀师父来说,这一切都很容易,甲鲲看师父正面含喜悦,想必已领悟其中奥义。

    甲鲲似乎能暂时脱身而出,静静地看着一残道长和众人。

    无声的信息还在传抵过来。

    “阴阳的区分方式,分为几种方式,首先是文化传承意义上的区分,如上阳下阴,左阳右阴等等;其次是属性方面的区分,凡是运动方式相对动态和激烈的、体积处于较大的、颜色属于较暖的、时间处于更快的、材质属于更刚强坚韧的、人的性格较为豪爽侠义大度直率的、温度较高的,都是属于阳,反之处在以上各方面的相对的对立面的就是阴。”

    “阴阳也是相对的,阴阳脱离不了它的相对性,没有体积小的物体,大的物体就不成其为大;同样失去了温度较低的比较也就没有了温度高的说法。脱离了相对应的事物,原有的阴阳属性就不会存在。就会形成新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

    “而阴阳是永远存在的,即便是把一个物体完全切割了它的对立面,那么剩余部分会自己形成新的阴阳存在,但这种方式是一种新的存在。”

    一残道长增强了些声音力度,“对阴阳的把握度,决定着一个人的智慧层次,切记!”

    “切记!”

    他重复一次,恍惚间甲鲲感觉道长眼光正扫向自己。

    不知何时,天地的接引圈已然消失,道长的话音继续落入大家还未回过神的脑际。

    “这些我知道你不会马上明白,就让它成为你心中的一颗种子,适当时候,它就会发芽。”

    一残道长望向每一个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对自己一份深切的寄托,不由都默默点头。

    甲鲲有很多感激,他词穷,更发不出声音,因为此刻已完全浸润在温暖的信息场的包涵中,无法自拔。

    甲鲲猛咬下嘴唇,疼!眼泪都出来了,随即把这句话镂刻进骨子里。大概是嘴破了,忙擦了下嘴。

    但道长又开始了,急忙聆听。

    “下面说到,元态。它是阴元力和阳元力的构成状态,在其结构的作用下,事物才呈现出了各种内在和外在的属性和作用。事物内部的各个层级的主从元力的构成就是元态的一种表现形式。”

    道长停顿一下,估计是想让大家能多记忆或消化一些。

    “元态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原理(阴阳原理),它也是阴元力和阳元力之间的几个主要原理:阴阳相对性;阴阳对立统一;阴阳转化;阴阳互根;一个事物(阴阳元力构成体)由无穷的阴阳子层级构成。”

    “这几个原理也需要切记!把它刻进骨子,融进血液里才好。”

    道长再次停下,这是最重要的几句,他应该是不想打扰他们对此的消化或记忆过程。

    良久,他才说,“你们可以提些问题,但要快点,时间给我们的不多。”

    一残道长望望那些被月色柔触着的蓍草,茎干根根直立足有一米之高。“待到开花季节,这里会是一片银白,很美的。”他悄然出声,当然,此言只与道长自己吧。

    有人在问,那是陈坤,“阴阳是什么?是物质还是空间或者是能量?”瞬间就收到道长折返的信息。

    “阴阳不是任何物质或其他一切事物,它是我们道家独有的智慧,既是哲学范畴,又是实用理论的基础,又可为占卜的工具,它是一种对客观世界的关系和运行规律的理论。可以用《道》来命名。”

    “哦,阴阳原来是这意思,我以前也只是含糊感觉它的相对关系。”陈坤似乎有些了然,这里恐怕只有哀师父最明了。很多人都不清楚,包括万倩,一脸茫然,毕竟我们现代人脱离正道已很久了。

    “那什么是阴阳的相对性?”是另一个人在问。

    “说到阴阳的相对性,需要先统一在同一范畴的基础上,比如我们把你和你的拐杖,可以先统一在重量的这个范畴里比较,假如你150斤,拐杖5斤,那在重量范畴里可以得出结论,你比拐杖要重。因为重量是你和拐杖都能统一在同一范畴之内的事物。而容貌却不行,你不能说你比拐杖漂亮。”大家哄笑起来,月光倾泻在每个人的脸上。

    陈坤举起竹杖,“我不信自己没它长得帅。”大家又笑了。

    陈坤旁边的一个中年戴眼镜男子对他说,“让道长继续,抓紧时间。”

    “没事,放松时间还是有的,不过我还是继续吧。”一残道长继续阐述。

    “或者拿一个人和一只动物来说,我们不能让他们来比容貌,因为不是同一种范畴的事物。但我们可以用重量来比,他们如果都统一于重量这个范畴,就会出现结果,如果一个成年男子是和一头成年灰熊的体重相比,后者绝对是远远超过前者的。但在审美范畴里,你不能说灰熊就比这个男人丑陋,因为人与灰熊有着各自不同的审美标准,灰熊的审美直接决定它对求偶对象的选择,人的审美却复杂很多,不但有原始的求偶需求,还有后天发展起来的社会性的婚姻功能。”

    “那人与人之间就可以了吧?”万倩似乎是有所领悟,是否一块封冰的表面已开始溶解?甲鲲也为她欣喜。

    “嗯,对的,人与人之间就属于同一范畴,他们之间可以相比很多东西,如相貌美丑、体形的胖瘦、身体的高矮、身体的健康度,等等。”

    “所有的形容词基本就是相对性范畴的词语。比如容貌方面,龅牙、暴牙、爆眼、饼脸、撮嘴、吊眼、斗胸、龟背,这些形容词其实都是依据一个标准人体形态基础上做出的描述。如果这个标准被改变,那么原来的龅牙或暴牙都会改变,这是在观念里改变的。假设社会上对于龅牙标准的下限变低,那么你就会感觉龅牙会更突出。如果标准下限提高,龅牙就会变得正常,人们不再觉得你是龅牙,即便你的龅牙从未改变过。社会评判的标准变了,人们的判断也会随之改变,这就是相对性。”

    甲鲲觉得很有意思,虽然饶口,那个中年眼镜男子说,“那如果有位16岁的女子身高160cm,体重80斤。这也是我们现在女子身材标准的数据。如果她体重100斤就是有点胖,120斤就是比较胖,达到140斤就是很胖。但如果社会的标准改变为140斤,那么她的80斤就是太瘦了,100斤则是偏瘦,120斤还是瘦,140斤才算正好?请问道长是这个意思吗?”

    女孩子大都对身材相貌感兴趣,看来这位大叔也挺钻研的,不过罗斯社会对女孩的体重标准好像是120斤才算正常,这里的标准这么低?这里到底是哪里?域外肯定不是,这个得好好问问师父。

    “很对!”

    道长显得很愉快。

    “那,大道至简是真的吗?”

    刚说完,甲鲲就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住了,立刻就有点忐忑不安,什么傻问题哦?等于没问。

    周围气氛怎么变得很安静,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里了。

第046章 辛苦了,这是你的命

    “大道是否至简,其实是个好问题,这我们稍后讨论,现在还是接着上一段。”

    “据前面所述,再引一例,假设我一残道长有着先天残疾,生下便是独臂人。那如果在某种喜好歧视的社会中,我便会经常被人歧视和欺辱。接着,再假设一下,由于人口的增长,粮食开始短缺,于是社会只能生产某种转基因食物。而这种转基因食物造成的结果就是,人类基因改变,所有新生儿出生便是独臂人。”

    众人有些躁动,万倩不禁低声说,“有这么恐怖吗?”旁边中年眼镜阻止了她的继续感慨,看得出他对于哲学思辨非常痴迷。

    “若干年后,这个社会上的独臂人已占绝大多数。粮食短缺问题只有依靠转基因粮食解决,独臂人是未来持续下去的趋势,那么独臂人就一定会成为正常人类的新标准。那,我这个独臂人还活的好好的,如此一来,我这个以前备受嘲讽之人,就会看到人们的眼光早已失去奇怪和鄙夷。相反曾经嘲笑过我的人们,那些拥有双臂之人却会被视异类。这就是相对性。”

    道长说完,引来周围一阵唏嘘。

    有个声音突兀响起,“道长,是不是在有些时候,我们如果改变不了一个人,却可以先改变社会,再改变他会很容易?”这位中年眼镜男颇有些激动,他头顶着一蓬乱糟糟的头发,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确实有种哲学家的忧郁气质。

    “仲文,你诠释地很有深度啊!想你学习。”

    一残道长给了他一个赞,竖起了拇指,后者脸上的一些阴霾似乎被阳光清空,现出腼腆笑意。

    “我们还能够用属性来表达阴阳之间的相对关系。阴属于守恒力,阳属于趋动力,非生命组织属于阴,生命组织属于阳,女之于男前者阴后者阳;人类社会之于生物圈前者阳后者阴;生物圈之于自然环境前者阳后者阴;动物之于植物前者阳后者阴;人类之于动物前者阳后者阴。”哀师父在旁边说,他对阴阳之道也是理解很深的。

    “然也,哀先生说得好!”一残道长笑了。

    我得表现一下,甲鲲也凑着表达,“嗯,阳是一种主动性的,动态的主导性的东西吧?”

    “对,阳是具有主导主动地事物,而阴是与之相反的事物。”

    道长声音更显柔和。

    “刚才甲鲲问,大道至简还是至繁,我看都是。从人的理解角度来看,对于有些人而言,大道至简,他们天生就了悟一切,对于另一些人他们穷尽一生都不曾入过门径,大道是一种异常复杂的天文。这一切都是命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知道的,你们似乎很幸运,或者不太幸运。”

    “了解道,为何既幸运又不幸运?”万倩不太明白。

    “幸运的是我们懂了一些道和理,不幸运的是我们很可能会陷入思维魔幻的无限纠缠,有时候会很痛苦的。”眼镜大哥苏仲文深有感触似的用低沉声音说。

    一残道长望着他,点点头,“正是!”

    “我才不后悔!”甲鲲大声说,哀师父也在笑着,“认识道长我觉得很幸运!”万倩在对面认真地说。

    很多人表示自己决不后悔,众人在相识一笑中传递和渗透着对道长的感激,如泄入沙地的一泓甘泉,让一残道长也展露出浓重笑意。

    有人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道长那里有人来了。”道长则很淡定,显然对此人到来也早已了然于胸。

    慢慢地走近,众人也停下讨论声,齐齐望向那边。

    这是位身着汉服,仙风道骨的老者,额头突出,活像一个老寿星。竟是极为熟悉的一位仙家,什么?难道是华佗?甲鲲非常惊奇。

    “元化,你终于来了。”道长笑着对那人说。

    甲鲲问师父,“元化是谁?”

    “华佗么,你忘了!”哀师父拍了下甲鲲脑壳。

    只见华佗向道长一拱手,“道长辛苦。”道长也回礼,嘴里笑着说,“何苦之有!”

    “这不是医圣华佗吗?”大家一时纷扰,都忙着起身致意,医圣的名号流传千年,果然深得人心。

    随后,华佗又望向甲鲲点头致意,甲鲲忙站起躬身致意,心想,华老先生难道还能认识我?

    华佗和道长低语了一阵,接着便走来,先到甲鲲这里,让他伸出右手。他的两指轻搭脉搏,过了会,点头对甲鲲说,“差不多了,我会带你离开,不然我们可能来不及。”

    “咦?为什么第一个是我,还来不及?”甲鲲有些愕然,但也没多问,知道华佗在忙。

    然后他一个个地开始给众人搭起脉搏,为大家认真诊治,还逐一低声告诫和嘱咐,有些人还得到了他的药方。轮到万倩,他沉默不语,接着晃了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最后也给万倩开了个药方,让她记下。

    “真是良医呐!”哀师父感叹。

    “华老先生怎么会来到这里?”哀师父问道长,“哦,是我让他前来为大家疗伤的,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怎么华佗医圣还在人间?甲鲲的这个疑虑可不敢说出口。

    良久,华佗捶捶腰背,直起身,“道长,你可记着欠我一壶好酒!”他拍拍身边挂着的一个葫芦。

    一残道长哈哈大笑,“无妨!改日请你便是!哈哈!”

    众人也正各自在谈话交流着,气氛融洽。

    忽见道长呼唤哀师父,甲鲲好奇的挤过去,只听他对哀师父说,“哀先生,这次是因缘际会,你可以建一个习武山庄,把这些机缘巧合之人组织起来,让大家有地方习练,精进,有了山庄的合力才会让个人修为发挥到更高层级。”

    哀师父也觉得很有道理,连连应允,但甲鲲拉住师父,“师父,这行吗?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哀师父拍拍甲鲲的肩膀,“小子,师父自有道理,不妨告诉你吧,我们现在是在地球!”师父轻声在耳边说,无疑是一颗炸雷,惊得甲鲲目瞪口呆,“地球?罗斯星球?呵呵,师父,你逗我?”

    “嘘,这不能外传,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会来这里的,其实我也想不通,反正你可以回去,放宽心。”

    华佗那边也已经差不多好了。

    华佗跟一残道长一拱手,“道长,大家都该回去了,毕竟很多人都是初次出窍,不便久留。”

    道长同意,他站起身,“各位!”

    大家一起望向道长,后者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众人心中回响,“今日,在你们心里留下的这几颗种子,需要自己去心悟。有时候却是要用你的辛苦和血汗,甚至会因此牺牲你的健康甚至危及生命,家庭,事业。”

    “悟道也许会很艰难,你或者回去后会想,要不要走这条路,但对于有些人来说,”

    他的这双充满睿智的眼神望向甲鲲,“这是你的命!”

    “你的命!!”

    “的命!!!”

    “命!!!!”声音忽然回荡开来,震荡着甲鲲的耳膜。

    华佗牵上甲鲲的手,拉着他就走。

    甲鲲想跟道长打声招呼,还想和师父一起走,“师父!”但后者只是向他挥挥手,示意甲鲲先走,不用管他。

    感觉一阵飘忽,接着有什么东西突然沉到身体,想叫人,却不了声音,想动却被约束。

    良久,随着知觉的慢慢醒转,感觉却还未恢复,脑子里开始运转,我是不是终于回来了?一时思绪纷乱杂陈,又记不起什么,随即又开始模糊,空白。

    这一次醒来,觉得睡得异常踏实。

    早晨,耳边是逐渐嘈杂的声音,接着是头脑发胀,疼痛,脸上还罩着异样的东西,甲鲲挣扎着身体,一边想睁开眼睛,过了会耳边传来几个惊喜的声音,“醒啦,你醒啦!”

    “小鲲醒了!他醒了!!医生!”

    “终于老天开眼了”

    “快去喊医生过来”

    床边好吵,试着要去揉艰涩的眼睛,白光有些耀眼,不得不又闭上眼。想说我没事,喉头干涩只发出了些许“呜呜”声。

    “阿鲲,你别动,还没全好!”

    “对,别动,别动!”

    是父母他们的声音,甲鲲觉得很宽心。这几天的一切,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最后沉入意识深地。

    此刻的甲鲲是多么渴望亲情的抚慰,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疗愈一颗少年的心。

    身体恢复很快,那些一起野泳沉浮的朋友们又来了,还有同学和老师也来看望他,那是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毕竟入学也没一两个月的时间。

    晨曦露珠折射着初日在蔷薇花瓣上的闪动。几声鸟鸣,清脆而响亮,这几天的病榻是一场刻骨的记不起的梦魇,又在仿佛永夜的困境中,一朝挣脱。

    走出医院,满目饱含着对生的渴望和所有帮助过他,给予他爱的亲人和友人以及医护人员的感激。

    重踏上这片土地,甲鲲在脚步带给他的那份踏实中品味着愉悦。

    “哦,回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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侐介绍:
人和宇宙是同样的历程,自零始,成万物,终归零。
当一切泯于沉寂,恰如它即将开启。
地球45亿年的白垩纪年代,罗斯先民和巴伐文明两大人类先驱横空出世,在地球和12光年之外的罗斯星球展开了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主人公甲鲲历经罗斯文明、巴伐文明,百战不馁,终于在七千万年后的地球文明证得生命和宇宙的至高秘密。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