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舰！”
晋国强被一阵喧哗吵醒，“什么事？”他还是不怎么清醒，
“晋舰，快看，我们连上了雪龙号，我们连上了！”李自省的喊声透过指挥舱里人们的欢呼，“是吗？”晋国强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荀元化他们成了？”晋国强几步飘了过去，屏幕上已开始闪现出完整的画面，这群好小子真的占领了指挥舱？
沸腾着的人潮急速冷却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惊呼声。
“啊！”
“好惨！”
晋国强心一冷，怎么啦？他的眼前一花，怎么满屏红色！定睛观看，原来雪龙号的指挥舱里血红一片，几乎要被残肢断躯体飘满了，不过还好的是荀元化带着游栋梁他们一行人已占领了最主要的地方，启动系统和联结信号就是乘着这间隙完成的。
画面里能隐约见到十几个人护卫着吴子玉和朱飞正快速操作着，外围的血尸和血灵疯了似的压过去。
“怎么不关大门呀！”有人在急喊，“怎么关？门口被几具尸体堵住了还有不断涌进来的血尸，大门感应系统关不了！”另有人解释。
关不住指挥舱大门，指挥舱里的人永远有重大威胁，随时都能被吞噬杀死。
“他们准备一边启动雪龙号，一边将指挥舱里的血尸赶出去！”晋国强喃喃自语，他的心纠结在一起，几欲不得喘息。
这群战士太难了，才二十个左右的人要对付近一倍的血尸血灵。
月神号那里信号已断，也不知这艘太空船是否还能作为他们的退路。
他们又干翻了五六个血尸血灵，
“苏美尔人怎么还不过来增援？能联系上他们的舰长吗？”晋国强急忙问李自省，“正在联络中！您可以连上耳麦，”李自省回复他。
“把阿奇兰舰长的耳麦也加进去！”晋国强不想独自面对那个混蛋舰长，血尸病毒就是这个王八蛋传出来的。
“斯诺舰长吗？请回话！！”
“斯诺舰长吗？请回话！！”
“斯诺舰长吗？请回话！！”
过了几分钟，沙拉沙拉的噪音中有了略清晰的回音，“我是约翰逊副舰长，我是......”
晋国强大喜，忙大声询问，“约翰逊副舰您好，斯诺舰长在吗？我是晋国强！”又是一些噪音和不知道什么传出的杂音隐约还有些咆哮，那一定是血尸，“斯诺舰长可能遇难了，我和十名舰员在一起！情况很糟糕！我们需要援助！”那是约翰逊有气无力的声音。
早干嘛了？到现在才知道求助，晋国强说道，“我们已派突击队占领你们的指挥舱，请你们立刻派人增援那里！立刻增援！”
“啊，那太好了！多谢你们鼎力相助！”约翰逊喜形于音，连声音都透着兴奋，“我不需要感谢，我需要你们派人到指挥舱那里，我们人少怕顶不住压力！”晋国强有些焦急。
他抬头看看屏幕，那里战况越发激烈，连吴子玉和朱飞都投入了战斗，突然屏幕画面中的一名战士竟然向不远处的同伴开了枪，一枪洞穿那个战士的脑袋，血花四溅，指挥舱里人们惊呼出声。
“该死的，那是老游！！”
“游栋梁啊，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晋国强竟忘了继续催促约翰逊，他一时难以思考。
接着更令人吃惊的一幕在他的脑中狠狠划过一刀，游栋梁又朝一名战士开火，两枪击毙。
这决不是意外，不是意外！
“快阻止他！”
晋国强忙扯下耳麦，对李自省那里喊过去。来不及了，那个中了魔咒的游栋梁又冷静的开了枪，同样是一枪致命。
从透明面罩里穿过的子弹直插那名战士的面门，瞬间支离破碎，脑浆和玻璃飞溅出来，在那名战士仍然作势欲奔过来的前倾的身体上绽开，宛若一朵绚丽的红花。
“不！”
晋国强悲愤万分，游栋梁你怎么可以这样？
接着游栋梁就被血尸抱住，推倒。
“完了！”
“我们还能赢吗？天哪！”
指挥舱安静下来，只有屏幕那段传来的枪声和嘶喊，人们仿佛全被瞬间石化，一个个呆若木鸡似的看着，他们好像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死刑判决，显然判决已经生效并执行着。
有人在啜泣，更多人在叹息。
“约翰逊，你立刻给我派人去指挥舱，听到了吗？”晋国强重新拿起耳麦，向对面大叫过去，“约翰逊舰长！请回话！”
作为舰长的自己，即便是最后一刻也得争取到一丝希望呀！
“约翰逊舰长？”阿奇兰舰长也在喊话过去，两舰的性命都悬于一线，谁都要拼命力搏的。
“对对对不起，我们没有武器呀！怎么冲？外面还有血尸要冲进来，我们一开门就，”约翰逊在为自己的怯懦辩解着，“你就这么怕死吗？我们已经冲到指挥舱了，就差一步我们就可以回地球了知道吗？”晋国强被一股无名火控制，连起码的敬词都懒得说。
“啊！啊啊啊！”
周围又是惊呼声，难道还有更糟的事情？
晋国强摔下耳麦，屏幕上出现了一幕诡谲的画面，有个身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尸堆和血尸血灵中游走，
“是游栋梁他！”
确实是那个没戴头盔的游栋梁，什么？难道他变血灵了？只有个别血灵才能做到这么敏捷似乎是脱离于无引力的状态。
“不可能！”
“他怎么做到的？”
游栋梁劈手夺过一名战士对着他举起的手枪，又一拳将扑上来的血灵击飞，是的，他一拳能击飞一个血灵？晋国强不得不在脑子里过一遍这个画面。紧接着游栋梁的那把手枪已伸到另一个血尸脖颈处，血花瞬间又一次绽放。
他身形突地拔地而起，从两个血尸扑上来的前半秒跳离了这次死亡拥抱，空中翻身，在双脚触及舱顶同时用力一顶，又将自己弹射向下面。
再敏捷的血灵在他面前都像是一具木桩，游栋梁的左手一把揪住了血灵的头发，手枪抵住脑壳的同时左手又一次提升了血灵的位置。
“砰！”
一颗子弹从血灵左耳进入，右耳贯出，在另一个血尸的眼瞳里炸开。
“一枪两命！”
“神技！”
晋国强彻底糊涂了，这游栋梁今天到底怎么了？疯了似的连杀三名战士，又战神附体一般杀血尸？他该不会要全屠？
“我们再等等，看游栋梁那边会不会又要杀同士，再决定是否将其击毙！传达下去！”晋国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得搏一下。
“我们快去把大门口的血尸杀光清理，关上大门！”第二道命令是荀元化那里传递过来的。
雪龙号指挥舱的突击队员们已恢复了些神志，在荀元化的带领下开始全力冲击大门。
“砰！”
空中一个漂亮的卸弹夹装弹，凌空一脚蹬飞一个血尸，爆头，又一团血光飞射。
爆头，
爆头，
爆头，
子弹打光。
徒手将一个血灵的脖颈活生生地拧断，扯下，那颗头颅在空中翻滚，夺枪，“砰！”颅腔炸裂。
这是人还是？
被夺枪的战士傻愣在当场，星启号指挥舱里的人们同样姿势已静止了好几分钟。
战神附体的游栋梁继续在舱内上蹿下跳，十多个血尸血灵几无还手之力，十多分钟内已经被全部爆头。
最后，晋国强突地松了口气，几欲脱力，因为游栋梁在杀光了舱内血尸血灵后瘫倒在地，他并没有再杀戮同僚，如果他愿意的话，应该没有人会幸免。
“你们几个人快将游栋梁捆起来再说！”
那边传来荀元化饱含怒意连喘带急的命令，大门终于被关闭。
——薛语儿。
“薛语儿，你去睡一会吧，没必要陪着了。这里有我在就行。”指挥舱的一个临时腾出的房间里，张夏医师在旁边通过对薛语儿说。
“我还不困，再陪他一会，你去眯一会吧，等我困了叫你？”
“好，”
薛语儿重新审视这个躺着的男人，憔悴而苍白，熟悉又陌生。往事的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闪播，想不到他们的爱情在这艘星启号上结束。
薛语儿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但庞卓既没有强烈反对又没有极力挽回，他爱自己吗？面对这份感情他为什么始终是一种沉淀不下去的感觉？
他不会爱，还是根本就不够爱我？薛语儿很头疼，亦或者他只是将我当做生命中的一段岔路？这种纠结已经很多次，尤其是在她当众提出和庞卓分手的前一段时间。
而荀元化的爱就是那么热烈，直白，通透，让人能感受到这份强烈的爱意，不像这眼前人，让她既爱又恨，曾经，只是曾经，她轻叹一口气提醒着自己。
薛语儿不觉伸手拂去庞卓脸颊上的汗珠，触及之下，惊觉那是从眼角溢出的泪珠。
他在睡梦里哭泣吗？为什么呢？因为和我分手的原因？
这个自己一生最想托付的人，可惜最终物是人非事事休，她还是选择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庞卓这般英俊，身上也有一些缺点，但他已是她第一个男人，也必定是最后一个。
那是一张变得憔悴的脸，恍惚间，她看见又一颗泪珠在眼角结成一团，缓缓充盈，慢慢飘起，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在薛语儿眼前开始浮升。
他的爱也是这般轻飘的，像浮云。
对，就是一颗浮云！
她用力向眼前这水珠吹去，它随即变形碎裂成几颗更小的水滴。
薛语儿不觉叹了口气，但这片浮云怎么还是让自己牵肠挂肚呢？
“唉，你就这么恨我么？”
一个幽幽的声音不知哪儿传来，是梦？薛语儿左右望望，直到自己的手被什么抓住，薛语儿一惊。
“是我呀，语儿！”
是庞卓，他醒了，薛语儿勉强让自己止住了那颗心的狂奔，庞卓那副原本写满愁绪的脸慢慢地舒展开，恢复了些许往日的俊朗，“你终于醒了！”薛语儿轻声对他说。
她又轻轻脱开对方的手，尽管都戴着手套，现在他们只是战友，回不到从前了。
气氛有些僵沉，薛语儿尴尬地打破僵局，“你还好？需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去拿，”她知道这个人，如果自己不说话会一直沉默下去的。
薛语儿言毕偷眼望去，阴云重又布满庞卓的眼角眉梢，“唉，你们经历了很多事吧？听说星启号快不行了？”
“是的，自从被亚特人击中后，维持到现在已是不易，”薛语儿本不想让这些事叫庞卓烦心，既然对方都已经知道自己何苦瞒着。
“听说阿奇兰给我们带来了月神号的位置，现在怎样了？”
薛语儿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她要分享给他，“我们已经拿下它，现在月神号登陆火星去了！
“只是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大家都很担心，因为万一他们到不了那里，或者回不来这里，你知道的，对我们都是一场灾难，”薛语儿声音变得很轻，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张夏医师的鼾声在不远处此起彼伏，大家都累了。
“谁带队去的？有把握吗？”
“是荀元化带领吴子玉和游栋梁他们，还有一部分亚特人去的，晋舰......”薛语儿的话被庞卓打断了，“什么？”庞卓好像没听清楚似的重复一句，“荀元化带领吴子玉他们？”
“是的，荀元化带着大家，他，”薛语儿斟酌着字眼，怕什么地方会刺激到庞卓，想想还是说了，“他，现在是副舰长了，”她尽量让语气柔和一些，庞卓对于这个情场兼职场的竞争对手一向很在意的。
“荀元化？副舰长？”
庞卓瞪大了双眼盯着薛语儿，“是晋舰任命他为副舰长？”他犹自不敢相信似的，征询着薛语儿，她能看出对方希望要的答案是否定。
怎么可能否定一个事实呢？荀元化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本事上位的呀！
“是的，上次从非凡号上撤离到星启号后，晋舰突然决定的，可能对于荀元化提出将非凡号升龙前就击毁它的这个决定，他觉得很正确，如果按照荀元化的那样做星启号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唉！”薛语儿叹息着。
“荀元化的表现很好？”
对于庞卓提出的这个问题，薛语儿瞄了庞卓几眼，所有言辞都卡在一个轻微的鼻音里，此刻她真怕惹怒对方，看得出庞卓开始有些激动了。
又沉默了一会，庞卓看向薛语儿，薛语儿知道他是有重要的话想说，难道这是要提出和自己复合吗？
不可能了，她有点苦涩的想，她和荀元化的这段情，木已成舟，这颗果子无论如何都要吞咽下去的。
薛语儿捏紧双手，手心里有些湿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对于情爱她确实没什么经验。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庞卓言毕又犹豫了会。
“你说吧，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薛语儿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她并不想让他难过，先暗示一下他，希望他不要再让彼此堕入尴尬的境地，何苦让大家都难受。
庞卓皱了下眉，提高了一些声量，“你知道我怎么被抓的么？”
薛语儿松了口气，只要不谈私情，什么都好说，“嗯？听游栋梁说，你是没有冲上队友的车，小腿中弹后被亚特人包围，最后才被抓了，是这样吗？”
庞卓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是的，我确实受了伤，也联系不上大家，还被围困，但这不是我被抓的原因，至少不是主要原因！”
薛语儿有些奇怪，“那，那还有什么？”
“你记得荀元化开车来救我们吧？我看到他的车了！”庞卓声音有些颤抖，“是的，他还救出了一批人，当时情况这么危及，真为难他了！”薛语儿有些感慨，“如果不是他，被抓的还会更多，也许可能还会有更多牺牲的！”
“是吗？”
听了庞卓的反问，薛语儿有些不太舒服，他怎么了，难道对荀元化有成见？难道听说荀元化当上了副舰长，他妒忌了？薛语儿觉得庞卓不是这般小心眼的人。
“当时我在等你们援救，看到有人开车过来了，而且还能看到他，荀元化，但是他只是朝我这里瞄了一眼就开走了！你说是不是故意将我抛下的？”庞卓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起来。
“怎么可能啊？”薛语儿脑子里都是不会两个字，庞卓冷笑一声，“呵呵，又怎么不可能呢？事实如此，他应该看到我了，然后就开车离开！”
“他回来说是因为旁边有亚特人的车撞过来，然后他不得不离开呀！”薛语儿觉得这只是误会，最好是误会，否则庞卓做的就有些过分了。
“有车，但那是他开走后等了会才来的，我以为他还会回来的，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身边没有救命箱！”庞卓冷冷的声音。
“一定是误会，他看到旁边要撞车才离开的，真的！你要相信他！”薛语儿还是想解释清楚，这样的误会对大家都不好，庞卓愣愣地看了薛语儿一会，“我知道你和他已经是，我只是对于这件事的就事论事，你别认为我是因为出于恨的情绪，我并没有污蔑别人的意思，我庞卓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荀元化就是见死不救的人吗？”
薛语儿话已出口，就后悔了，果然，庞卓脸色铁青，“难道我就是那种靠构陷他人上位的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荀元化平时在你那里说的那些话，小帮忙大捣乱的家伙！你以为他做不出见死不救这种事？”
“啊，庞卓醒啦？你们怎么吵架了？什么荀元化见死不救？”
旁边的张医师不知何时已起身，薛语儿忙止住话头，“是的，庞卓醒了，我们在说些事，没什么，”
“知道你护着他，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庞卓有些气愤。
“我......”薛语儿气不打一处来，竟一时语塞。
“先别急，庞卓有话慢慢说，你的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虽然你的伤已经痊愈！”张夏医师劝阻道，“我没事了，只是有些事情堵在心里不说不舒服，尤其是有人还那么维护他，我难受！我难受！”庞卓竟哽咽起来。
“我没有！没有！”薛语儿被莫名冤枉了一把，心里像被灼烧一般疼痛，她转头冲向了外面。
指挥舱里的人们正在手舞足蹈，好像节日一般热闹，因为隔音的缘故里面完全没听到外面的动静，薛语儿呆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薛语儿，荀元化他们回来了！”说话的是鲍伟，薛语儿好久没看到他了，鲍伟神情依然淡漠，仿佛置身世外，嘴里嚼着一颗烟草。
“是吗？太好啦！”薛语儿忍不住激动起来，“我就知道他们可以的，荀元化做得到！”一想起这个面容憨厚的家伙，她心里就有些甜滋滋的感觉，刚才被庞卓惹到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薛语儿冲入了欢乐的人群，她不能错过，她要分享心上人成功的喜悦，要在屏幕上立刻看到他，诉说自己的担心和现在无上的快乐。
很快，那个屏幕上闪动着的身形，虽然不太清晰，却仍能看得清，这个自己开始朝思暮想的人儿，荀元化！
晋国强笑着让开了位置，薛语儿挤了过去，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她对着那边喊出了这三个字，哪怕他背后有更多的人诽谤，她也不在乎，她依然会支持他，做他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