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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四十九章 借杀机

    便在这时,徐年也探查到了西北方向的巨大动静,念头一惊,猛然意识到什么,随即又否决了,他不信这王千秋敢自己找死。

    便是这念头一缓,那庞然大物已在数里之外现出原形,却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蚂蚁巨成大阵,飞扑而来。

    一只只狰狞的那白色蚂蚁,只有骨骼,而无皮肉、内脏。

    相比初出洞窟时,队伍的数目有所衰减,但个体明显膨大,已从先前的桃核作了锤头。

    显然,白骨蚁大军在三方会战中,大获全胜,吞食异类,实力大增。

    宋仙君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拔身而起。

    许易大手一挥,三枚浸透鲜血的仙愿莓,朝宋仙君激射而去。

    仙愿莓出,白骨蚁大军顿时疯狂,化作一道光影风暴,冲着宋仙君方向,狂飙而去。

    一瞬间,仙愿莓便被卷没,嗅着生人味道的白骨蚁大军,狂热不减,分扑宋仙君与徐年。

    早在白骨蚁大军显现之际,宋仙君与徐年便要遁逃。

    岂料那白骨蚁的遁速实在惊人,原本许易预测其遁速,不下于迅身符,却算错了。

    那不过是白骨蚁的行军速度,此刻扑捕血食,遁速全开,如飚电一般,尽数由地面射起,半空之中结起一道恐怖的白色风暴。

    宋仙君与徐年惊骇到了极点,想要遁逃哪里还来得及,只拼命祭出护体光罩,以及仙门赐下的法衣,结出防御层。

    不过数息,徐年结出的护体光罩便在白骨风暴的侵蚀下,消弭殆尽。

    徐年先是惊恐地面对着突发的灾变,随即陡然意识到许易与东方拓竟安然地存在于风暴之外,或者说那风暴竟诡异地避开他二人,专朝他和宋仙君来了。

    性命危在旦夕,他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陡然意识到,先前许易挥洒出的那墨绿色液体,根本就不是为了攻击他,而是为了掩盖仙愿莓的芳香气味。

    避免被他和宋仙君侦知,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引诱白骨蚁大军到来。

    很明显,这姓王的卑贱役夫,有规避白骨蚁的手段,含而不露,正为此刻。

    难怪在宋仙君到来之前,无论自己怎么说,这王千秋始终不肯离开白骨蚁窝这个危险之渊。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打定主意,要将这白骨蚁窝,变作自己和宋仙君的葬身之所。

    好狠的心思,好毒的手段!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魔头!

    哀叹未罢,扫见冷眼旁观的许易,和闭目不见的东方拓,徐年又生出无边的愤怒来,冲着许易与东方拓,丧心病狂地痛骂起来。

    待得护体光罩消弭地之剩薄薄的一层,他又生出巨大的恐惧。

    无边的恐惧盖过了一切,求生的欲望轻松击溃了被他视作性命的尊严,他开始冲许易与东方拓哭嚎求饶,痛哭忏悔。

    许易干脆闭目塞耳,却清晰地感觉到东方拓面部肌肉不断抽动,却始终未曾开口置一言。

    “老子便是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绝望的徐年怨毒地喝道,随即,取出一枚传信珠来,显然,是要将此间景象外泄而出。

    传讯珠方出,一道金芒射破他的护体光罩,瞬间,他的身影便被白骨风暴吞没,连神魂都未来得及溢出便被白骨风暴吸食干净。

    相比于徐年的左支右拙,宋仙君的护体光罩与护体法衣衍生的防御圈,则要稳固许多。

    但白骨风暴的侵蚀之力实在惊人,所谓的稳固实在是相对而言,其光罩消失的速度,便连肉眼也能查探得出。

    支撑片刻,宋仙君心中也生出一股绝望来,他指着东方拓喝道:“东方拓,你敢弑灭师长乎。”

    不待东方拓相答,许易大手轻扬,神念裹着三枚磁芯珠,正中宋仙君祭发的护体光罩,砰然一声巨响,白骨风暴被震得四散开来,宋仙君的护体光罩瞬间消弭,护体法衣发出狂乱蜂鸣。

    宋仙君才要打出奇符,那白骨风暴瞬息聚合,他慌忙又祭出护体光罩,只是仓促之间只聚得薄薄一层。

    而他想要打出风符,却在那白骨风暴衍生的诡异场域中,风暴之中,灵气根本无法得以成型,数番祭出奇符都宣告失败。

    说时迟那时快,宋仙君二度祭成的薄薄护体光罩才成,便被疯狂的白骨风暴瞬间吞没。

    过不多时,宋仙君形神俱灭,消弭于这片茫茫天地之中。

    许易暗道,多亏姓徐的提醒,这家伙临死之际倒是做了桩好事。

    念方到此,又痛惜起那三枚磁芯珠来。

    原来,徐年动用传讯珠之际,他陡然意识到若叫宋仙君绝望之余,将此间消息传出,他与东方拓也是不赦之罪。

    他还好,大不了放弃这难得的跨入东华仙门的机会,但东方拓可就被推上了绝地。

    无奈,他只好舍弃三枚磁芯珠,速速终结宋仙君,也绝不肯给东方拓制造危机。

    两人尽灭,许易催出神念,摄过两枚已落定的须弥戒,以神念裹住,东方拓缓缓撤离白骨风暴,待得拖出十数里后,陡然加速,又遁出百余里,许易方才与东方拓落下地来。

    “王兄先前给我喝的那杯酒,便是避让白骨蚁的关键吧?”

    东方拓眼神空洞,望向远方,问道。

    许易点头道:“正是,此酒名为死酒,一旦饮下,便隔绝生机,对白骨蚁这等毫无灵智,眼目已完全退化的猛虫而言,你我不过是枯木死石,自然没有攻击兴趣。”

    东方拓幽幽一叹,道:“王兄心思缜密,奇技百出。可怜徐年还要与王兄这等人杰为敌,恐怕临死之前,他也是后悔的。”

    时至如今,东方拓如何还看不明白前因后果。

    王千秋思维缜密,行事稳妥,徐年想抓他的漏洞,却不知正让这王千秋将计就计,设了个口袋阵,一把将之网死。

    只是可怜宋仙君骤起贪念,好端端地被徐年拖下这滩浑水,平白送了性命。”

    许易道:“某不害人,但必防人,些许手段还请东方兄谅解。”

四百五十章 积善成功

    东方拓道:“宋仙君与徐年取死有道,我并不替他们可惜,只是替仙门不值,损耗的到底是我东华仙门的力量,一名仙君养成何其不易。”

    许易道:“东方兄却是想得左了,有道是去腐生新,似宋仙君与徐年这等小人,就好似东华仙门这尊巨人身上的肿囊毒疮,越是成长的巨大,越是对东华仙门的危害大。”

    东方拓默默良久,忽的,长长舒一口气,“诚哉斯言,却是我想多了。”

    言罢,将那剑齿虎尸身自须弥戒取出,朝许易递来。

    许易接过,收入须弥戒中,取出三枚金魂果,分出两枚朝东方拓递来。

    东方拓诧异地看了许易一眼,接过一枚,道:“王兄无须客气,只此一枚已是生受了。几番劳王兄搭救性命,未立尺寸之功,受次一枚金魂果,已是东方厚颜了。”

    许易道:“我知东方兄求此金魂果乃为献与尊师,东方兄孝心可嘉,这第二枚金魂果便算赠与东方兄的,我与东方兄相交虽短,却一见如故,又同临生死,算得上患难之交,区区一枚金魂果还请东方兄莫要推辞。”

    紫光之宝何等贵重,以许易的脾气怎可轻易赠出,只是这东方拓实在令他大开眼界。

    他见识过的各色人等,包括修士大能,难以计数,可何曾遇到过如东方拓这般的人物,这是个真正的纯良君子。

    伴之已以芝兰,共其芬芳。

    许大官人难得被某人的伟大人格感染一把。

    当然,也可能是低俗得久了,也想芬芳一下。

    东方拓看着许易道:“王兄无须再劝,深受王兄一枚金魂果东方已心中难安,再索这第二枚,可就贪得无度了,况且以我如今的修为,尚用不到金魂果,若将来再用时,某自会请王兄相助。”

    许易相劝再三,东方拓只坚辞不受。

    便在这时,东方拓腰囊中传来动静,探手入内,抓出一枚传讯珠来,催开禁制,传来的却是成仙君的声音,“东方拓,到底怎么回事,徐年身死,宋仙君亦陨落,徐年和你并作一路,宋仙君竟和他同时遭遇不测,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成仙君声色俱厉,简直有些气急败坏。

    许易念头一动,自须弥戒中探手取出信符,上面竟有文字闪跃,正是徐年的名号和一位唤作宋玉的名号。

    非但如此,信符上还有箭头标识,所指的方向正是先前宋仙君与徐年陨落之所。

    许易暗叹此物之奇。

    东方拓面色惨白,他陡然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宋仙君与徐年皆死在白骨蚁洞窟前,而他独活。

    他纵是打破头颅,也编造不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谎话。

    毕竟连宋仙君都陨落了,他凭什么独善其身。

    即便据实相告,说那宋仙君和徐年被白骨蚁吞噬,可这真话不管怎么说,都像是胡编乱造。

    以宋仙君的本事,怎么可能无端就丧在白骨蚁群手中。

    就在东方拓焦虑之际,许易掌中多了影音珠一枚,掌力催动,光影浮现,正是宋仙君和徐年惨遭白蚁吞噬的画面。

    见得此画面,东方拓心定之余,不由得赞叹许易行事之缜密,骇人听闻,这人竟在谋杀宋仙君与徐年之际,便连退路都想好了。

    有了记录宋仙君与徐年惨遭白蚁吞噬而死的画面,东方拓要解释起来,实在就容易的多了。

    常言道,空口无凭;又道,眼见为实。

    倘无此画面,东方拓无论怎样的合理之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而有了这影音珠,宋仙君与徐年之死,根本无需东方拓过度解释。

    毕竟画面中的白骨蚁风暴太过恐怖,二人不得幸免,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二人如何陷入这白骨蚁风暴中,甚至不须东方拓强加解释,便能脑补出无数种可能。

    至于他东方拓如何侥幸脱出,又如何不搭救两位同门,而有工夫去影音如此画面,东方拓编纂起来,再容易不过。

    果然,东方拓一番陈述后,承诺将会把影音珠带回门中查验,成仙君便结束了盘问,心中暗骂,“宋仙君毫无体统,利欲熏心,活该受徐年这等小人之累,身死魂灭。”

    其实东方拓的分说中,根本没有言道,是徐年引诱宋仙君前来,这条线索根本就是成仙君自动脑补而出。

    实在是,东方拓脾气秉性,在整个东华仙门,都是鼎鼎有名的。

    他这等人物,肯定不会掺和进阴私鬼蜮之中,一切始作俑者必定是徐年与宋仙君。

    成仙君自动在脑海里,把东方拓剔除开,脑补了徐年和宋仙君的阴谋取宝,未果生死。

    具体细节,无非是徐年和东方拓,发现了白骨蚁洞窟中的宝物。

    二人力有不逮,徐年为取果,顺便卖人情,遂通知了和他背后那位交好的宋仙君前来主持。

    而宋仙君既到,自然顺手摘桃,以徐、宋二人的心性,好处没东方拓的份,也是再正常不过。

    可叹天不藏奸,这二人贪心作祟,最终丧在白骨蚁下。

    东方拓平时修德,积善之功,作用在此得以显现。

    听闻白骨蚁风暴将宋仙君支出的护体光罩生生搅碎,成仙君立时就熄了入这白骨蚁洞窟中一探的心思。

    一者,是眼下东华仙门根本抽不出力量,二者是连宋仙君都陨落在那白骨蚁风暴中,他纵是亲至,又能奈何。

    当下,他让东方拓仔细记了那白骨蚁洞窟的方位,留待下次这天神殿开禁,再来取果便是。

    解释了宋仙君、徐年之死,成仙君又传下一道军令,却是要东方拓入戊字号洞府,主持局面。

    原来此洞府本是宋仙君在主持,然他闻利而动,结果死在这白骨蚁洞窟前,那边便缺了首领之人。

    而东华仙门进入这地屹殿的内门弟子总共三位,他和冯仙君根本脱不开身来,便只有在这外门弟子中选出人来。

    他对东方拓观感极佳,想也没想,就将此首领之任交给了东方拓。

    东方拓推辞再三,成仙君丢下一句“放心大胆去干,谁敢捣乱,报与我来”,便结束了通话。

四百五十一章 客卿

    许易道:“恭喜东方兄被委与重任。”说罢,将两枚须弥戒,朝东方拓抛来。

    东方拓接过,正是徐年与宋仙君的须弥戒。

    许易道,“有这两件东西,当更能方便东方兄过关。”

    许易当然贪慕宋仙君须弥戒中的宝物,可有了这两枚须弥戒,便能堵住全部的悠悠之口。

    没有人会相信有人袭杀了宋仙君,而不取走他的须弥戒。

    如此一来,便堵死了最后的漏洞。

    东方拓万分感念,也不言谢,抱拳一礼道,“王兄身负天神殿传承笔记,既取了这金魂果,无须再陪伴于我身旁,可自去寻觅机缘,以王兄的手段,寻常人也阻碍不得,当能有大获得。”

    许易念头一转,说道:“不瞒东方兄,我得获的传承也不过三两页,除却弄这金魂果的法门外,再无其他,索性便随在东方兄左右,或可襄助一二。”

    此前,他有机会独自探宝,而选择拉拢徐年与东方拓,乃是因为担心与各大势力碰撞,陷于孤立无援之地。

    经过这十数个时辰的探求,他大概已对地屹殿以及各大势力的探宝模式,有了相当的了解。

    各大门派与各大势力,并未如他料想的一般,在这地屹殿中没头没脑地寻找,而是根据各自的传承,有章法地对各大宝地进行着探索。

    如此一来,许易并不需要再拉东方拓作屏障,大可独立而行。

    本来,他也想向东方拓道辞,偏生东方拓这般设身处为他着想,反叫他难以开口。

    念头转了数转,许易便决意陪东方拓走上一遭,一来,替东方拓保驾护航,二来,也趁机见识见识,八大仙门标注的秘境宝地,到底是何模样。

    若事不可为,再离开便是,左右那时东方拓已回归东华仙门势力之内,也用不着他操心。

    东方拓心知许易必是为他考虑,心中感动,暗暗咬牙,取出一枚须弥戒来。

    许易识得这枚须弥戒,正是宋仙君那枚。

    东方拓念头探入,搜寻片刻,掌中多出一只金色玉匣来。

    玉匣四角皆镶嵌着四枚中品灵石,整个玉匣沁人凉意,冒着淡淡烟气。

    他将玉匣朝许易抛来,许易接过打开,内里装着一枚梧桐子大小的纯金色丹丸。

    东方拓道:“此乃变机丹,价值极高,我不过是试试,却没想到果真在宋仙君的须弥戒中见到了此物,也只有仙君一级的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兑换此种宝物,服用此丹便能扭转气机。”

    只寥寥数语,许易便明白过来,变机丹当是改换人气血之用,正适用于掩藏身份。

    此丹功效能持续月余,能自如变换气机,气机一变,等若彻底掩藏身份,最是安全不过。

    单此一桩妙用,在有心人眼中,便珍贵无极。

    至少,在这个当口,许易鼎鼎需要这枚变机丹。

    他已彻底定心,打算扮演王千秋进入东华仙门,可他还想着在这天神殿中,继续探宝,显然王千秋的角色,是不合适的。

    东方拓道:“王兄你修为高绝,先前黑源珠之争,你一战扫平其他门派诸多至强试弟子,终归是借外物之威,还不算引人瞩目。倘使王兄继续以试弟子的身份,行超常之举,必定引人瞩目,届时回归仙门,会引来难以计数的麻烦。”

    “而在此地屹殿中,求机缘寻宝物,不显露手段,又如何成事?还请王兄服下此丹,扮作我重金礼聘之客卿。届时王兄行事便能进退自如,如此我也能借上王兄之力。”

    许易心中感叹,如此仁人君子,天下罕见。

    东方拓送出此枚奠基丹,真解了他燃眉之急。

    至于东方拓说什么需他相助,许易知晓这不过是谦辞。

    谈罢正事,许易按照东方拓教授的法门,服下变机丹,化作一位赤面大汉,将标配紫衣换作青袍。

    东方拓催动生玄机,迅速地找准了标的人物,腾身而起,朝东南方疾驰。

    许易随后而行,心中却始终有个阴障,不曾破开,总觉得还有什么后患未曾解除。

    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患在何处,当下只好暗下念头,随东方拓一路狂飙。

    许易与东方拓一路朝西,飞掠一千余里,便远远看见上百人马,分作四个团伙,散落在一座巍峨雪峰脚下。

    他二人到来,自也引起旁人的注意,待瞧见他二人身上的服饰,除却东华仙门众人继续朝这边望来,余者皆不再朝这边注意。

    东方拓并许易,在东华仙门众人身前落定。

    一众紫衣试弟子皆冲东方拓躬身行礼,问好。

    场间东华仙门众人,只有外门弟子和试弟子,既没仙君,也没有抓捕来的各路散修。

    东方拓回礼罢,又冲其余四位白衣弟子相互行礼回敬,指着许易道:“这位先生我临时聘用的客卿,诸位唤他薛先生即可。”

    八大仙门威威赫赫,势力庞大无极,每位列入门墙的弟子,皆有资格聘用客卿。

    仙门只靠一条铁律约束客卿:客卿若违仙门利益和法令,则聘用之弟子当一体受罚。

    许易虽出现得突兀,东华仙门众人皆无心多想、

    只因这几门外门弟子皆接到成仙君传来的密令,此间负责人由成仙君改作了东方拓。

    而此刻东方拓归来,徐年悄无声息,宋仙君也不知去向,出此异变,诸位外门弟子心中皆各自盘算究竟,哪里顾得有名愚夫东方拓聘请的客卿。

    至于当初随同东方拓一起进入的王千秋,除却死鬼徐年知晓,场间众位外门弟子更是丝毫没收到消息,根本不知此人。

    即便是知晓了,众人也根本不可能去关注一位才勉强列位试弟子的卑贱役夫。

    东方拓介绍罢,许易与诸人见礼,诸人勉强回了半礼,正要冲东方拓问话,便在这时,北面阵营有人喊道:“异墙消解在即,有些事是不是该说在前头。”

    许易寻目望去,略惊,北面阵营中有一人他却熟识,正是余二公子。

    其余等人皆与他着同样家族徽记的衣衫,显然,北面阵营正是余家的探宝势力。

    他暗自惊诧,余家何时有了与八大仙门叫板的实力。

    他犹记得当初岳子陵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就敢与郑世子并驾齐驱,足见仙门势力远远强过了路尊家族。

四百五十二章 排异

    更何况,许易也与余家的几位长老血拼大战过,这些人都堪称人杰,战力强横,可远远未到他在白骨蚁洞窟前交战的宋仙君的那种程度。

    他凝目远眺,视线才凝过去,余家阵营中居首的鹰目老者和壮硕中年,立时回眸射来。

    眼目中气机迸现,锋利如刀,灼人眼目。

    许易立时意识到,这两人身上竟有不下于宋仙君的气势。

    难道余家的势力还强过了云家?

    许易觉得不可思议,当下,传心念与东方拓道:“东方兄,对面的余家可是剑南路路尊家族?我观那居中二位气机利如锋芒,修为怕不弱于宋仙君,什么时候剑南路出了这等超卓人物。”

    东方拓一边应付着东华仙门的一干外门弟子,一边与许易传心念道:“正是剑南路余家,那两人正是余家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前者有真元四转修为,后者也达到了真元三转。其实也不是那两位如何超拔不群,乃是这天神殿开庭之时,圣庭曾组织各大势力磋商许久,安排好了利益分割。”

    “其中一条,便是赐予各大家族两名点元的资格,显然此举是圣庭想制衡八大仙门才琢磨出的歪点子,那两人不过占得点元的便宜,倘使王兄将来点元,必当横压此辈,光芒万丈,当不是此二人能比。”

    许易点点头,匆匆结束了与东方拓的心念交流,惯因场上的局面又发生了变化。

    一位唤作宋秋湖的外门弟子,冲东方拓言道:“他愿代表东华仙门,向其余三家办理交涉。”

    言罢,冲东方拓一拱手,便自去了。

    东方拓也无不悦之色,吩咐各位弟子自做准备,便请许易一道在几名试弟子布置的茶座上安坐了。

    同门相争,再是正常不过,东方拓不介意,许易也不愿贸然出头,便自静坐一旁,悄悄观察着局势。

    他的注意力,当先投注到西北方紧挨着山脚处的一个由八枚中品火系灵石布成的阵法。

    那阵法分明正往前方十丈开外的一处雪壁,输送着澎湃的火灵力。

    许易死死盯住那雪壁,不论用神念还是用肉眼,极尽努力,却发现那雪壁皆与旁处雪壁毫无二致。

    且他努力搜索何彬基的传承笔记,冥思苦想良久,亦未搜罗到与这雪壁有丝毫关联的文字。

    他传心念于东方拓,询问其故。

    东方拓传心念道:“王兄有所不知,那处雪壁外围有一层异墙,神念和肉眼皆观察不到,需得有秘法才能检测而出。”

    许易传心念道:“不知这异墙如何生成,有何神奇之处,缘何要动用如此多的珍贵中品火灵石?”

    东方拓传心念道:“其实,异墙的产生,和修士大能,脱不开关系。每面异墙的背后,往往都是一座修士的洞府。天神殿最初打开的数次,都有修士大能艳羡此地的丰沛灵气,希图借助内里的丰沛灵气,修行己身,便在此间开辟了洞府。”

    “这些修士大能,绝未想到此间狂暴的灵气富于变化,诡异多端,初始修士大能于府中修行,安然无恙,到得后来,此间灵气,竟产生了排异反应,因为各位大能修士不属于此间,灵气开始疯狂向各位修士大能聚集。而那时,天神殿已然封闭,各位修士大能,逃无可逃,要么死在天神殿中,要么死在自己开辟的洞府内。”

    “久而久之,排异反应持续,于洞府外生就了异墙。故而,有异墙处,多有修士洞府。王兄,可观察火灵力冲击雪壁产生的颜色,往往便能由此分辨出洞府开辟的年限。此间呈白色,估摸在六百年左右。”

    许易凝目看去,果见火灵力冲击在雪壁上,衍生淡淡的白色。

    许易传心念道:“既然此地灵气如此充溢,且因为异墙,大量灵气集结,内里纵有奇宝,经过如此狂暴灵气数百年的冲刷,恐怕要么成真正至宝,要么早化作齑粉。单看众人聚集的架势,该不会寻那极大可能并不存在的至宝吧。”

    东方拓道:“当然不是,至宝可遇难求,但至妙宝药,却可以期盼。往往这些先期到来的修士大能,都会采撷天神殿的宝药灵种,植于洞府之中,准备待其生长,存而用之。”

    “而因此间产生排异反应,结出异墙,丰沛的灵气通过异墙,侵入洞府,往往能催生等级极高的宝药灵种。而又因异墙隔绝,此间宝药不会受白骨蚁之类的虫豸损害,数百年下来,生长的成色必然极佳,当然除却这宝药灵种外,修士大能的遗宝,也未必未有留存。”

    二人正心念交流之际,宋秋湖大步归来,朗声道:“都商讨妥当了,稍后诸位听我号令行事便可。”

    宋秋湖之举明显是在抢夺此间的领导权,一旦果真在此次探宝行动中有所斩获,他宋某人便可积功,获极大的好处。

    他当然知道按照成仙君的均订,此间该由东方拓负责,

    可他更知道东方拓的行事风格,此举可算君子可欺之以其方。

    果然东方拓神色如常,并不为忤,许易亦面色平静,并不代东方拓相争,这等当口充任首领,未必真是什么美差。

    东方拓不争,却有人先不满意了。一名背插阔剑的高个中年冷声道:“成仙君说得明白,此间由东方兄负责,宋兄这是要越俎代庖吗?”

    宋秋湖冷哼一声,道:“黄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想挑拨我与东方兄的关系?此次探宝,我方,归墟宗,余家,太清上派共四家,余家明显实力最为雄厚。”

    “太清上派与我东华仙门的关系向来疏远,唯独归墟宗与我东华仙门交情颇深,而此次归墟宗领衔的方仙君,咱们之中,也就我与之有数面之缘,咱们的实力不及,若不寻找大树,此番的戊紫号洞府探秘,多半难有好结局。”

    眼见二人相争愈烈,东方拓打个圆场道:“二兄勿要相争,东方知二兄皆是好意,既然皆知此间我东华仙门实力微弱,更该和衷共济,何必因此小事便起争执。”

四百五十三章 宝现

    背剑中年道:“非是我要与宋兄相争,实在是宋兄不分轻重,不顾大局。成仙君已然有令,此处归东方兄负责,宋兄又何必事事参与,指手画脚。”

    眼见宋秋湖便要暴怒。

    东方拓打个圆场道:“黄兄勿争,宋兄也勿恼,对外交涉之事,便由宋兄负责便是,如此可好?”

    背剑中年抱拳道:“便依东方兄所言。”

    他此番相争,也并非全为东方拓,实在是看不惯宋秋湖,于此同时,也不愿宋秋湖平白就占了这天大好处去。

    宋秋湖勉强冲东方拓一抱拳,默然无言。

    他心中当然不痛快,原本他算准了东方拓的脾性,不会与他相争,他便顺水推舟的接过此间的领导大权。

    然这种接过,只可意会,不可点明。

    背剑中年这么一闹,他的如意算盘便彻底落空。

    如今,对外交涉大权虽依旧在他手中,可多了东方拓任命的这道程序,所谓的主导权彻底丧失。

    东方拓心知宋秋湖不快,传心念道:“宋兄放心,他日成仙君问起,某必不忘提宋兄之功劳。”

    东方拓不笨,当然知道宋秋湖的盘算,只是不愿相争,乐得以人为善。

    宋秋湖面色稍寂,便与诸人分说起他适才参与的四方会商结果。

    令许易大开眼界的是,众人商讨出的分宝的办法归纳起来,只有四字:入手即得。

    初入耳来,他觉此法简直有些儿戏,可细细一品,兼之又听宋秋湖的分析解说,却又觉合理至极。

    本来,修士争宝,该当以修行上见生死,性命上争造化。

    可由于八大仙门既竞争又合作,归而总之:同气连枝。

    若相争的仅仅是试弟子,胜负上见生死,也还罢了。

    可外门弟子已算一派之精华,若死伤太重,于各派都是巨大损失。

    更何况,各大仙门的外门弟子背后,都有仙君和仙尊的影子,若是死伤惨重,难免伤了脸面。

    故而,最终也只能推出如此提议:

    异墙消弥,众人夺宝,各自争先,只要奇宝入得须弥戒内,便再不可互相攻杀。

    如此一来,血战便改作了对奇宝的争夺。

    只需抢过奇宝,收入须弥戒中,便算得胜。

    背剑中年道:“此法倒也公平,只是余家未必甘心。”

    此次入天神殿探宝,各大路尊代表圣庭势力,都调集了最核心精锐的力量,不似八大仙门,入得此间的力量颇为分散。

    余家自知实力不济,反而只分作了两部分,除却余家家主余朝天率领网罗的核心客卿成一股势力,其余余家的精锐力量皆由两名点元长老统带。

    不贪多求全,只为攥紧拳头,抓住一间洞府便可。

    此点心思,自然瞒不过众人。

    宋秋湖道:“余家当然不愿,可我三派同气连枝,他不愿又如何,难道还想火并我三派不成?照我说,此次天神殿之行,就不该同意圣庭引这些臭鱼烂虾入内,没得污秽了如此宝地。”

    正分说之际,不知谁发一声喊,惊呼四起。

    “快看,异墙要消透了!”

    “宝药,好多宝药!”

    “紫光之宝,天啊,竟是紫光之宝!”

    “遗蜕,修士大能遗蜕,天啊,栩栩如生!”

    “…………”

    惊喝声未落,散落在各处的修士,各自展开身法,朝异墙狂掠而去。

    许易亦混在人群中,飞奔至近前,但见那雪壁已化作薄薄一层,内里光景已能见得七八分。

    七道由紫光团团护绕的宝药,直直戳中所有人的眼眸。

    紫光之宝,几乎是这天神四殿中已发现的最高等级的至宝。

    此间洞窟,竟一连衍生七枚紫光之宝,简直骇人听闻。

    更引人注目的是,洞府中央一具身着白色法衣的长眉阔面老者,安然而坐,面目栩栩如生,宛若活人。

    许易亦惊奇不已。

    因异墙的存在,灵气狂暴涌入,各种锻造的法器、神兵或许可能经受的住岁月的消磨、狂暴灵气的冲刷。

    但修士的遗体,又如何能在如此狂暴的灵气下坚持数百年。

    果然,透过那薄薄的异墙,许易窥见地面有数滩各式颜色的灰烬,想来便是神兵、法器的残渣。

    除却修士遗骸,以及七枚紫光之宝外,偌大的洞府之内,只余下一些取自这天神殿中右石块锻作的日用器物,不曾损坏。

    说来繁杂,实则惊喝声传来刹那,余家众人便同时出手。

    十余道阵旗被余家众阳尊大能同时激发的丰沛灵力,鼓涨得凌空冽冽,飘摇不止。

    瞬间,光华大作,衍生出一道巨大光阵,覆压十余里,凌空罩了下来。

    其实也无怪宋秋湖这般的外门弟子,看不上余家这等路尊家族。

    实则是因为自知与仙门的巨大差距,余家在此间的力量虽最为强大,可涉及夺宝,他们依旧毫无自信。

    譬如此刻,虽已商讨好取宝之法,余家也不得不做万全之准备,此刻,激发大阵,非为别的,正为封闭这片空间,隔绝内外。

    毕竟如此重宝惊现,余家根本不敢奢望个人会完全依照先前约定的“入手即得”行事。

    但凡三大仙门之中,任何一人将消息透出,此次余家夺宝希望,便会立时湮灭。

    令余家大长老绝望的是,大阵方要布成,一只青鸟从大阵边缘溜走,破空而去。

    余家大长老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太清上派所在阵营,“姓裴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早分说明白,连划分宝物的办法也商讨清楚了,你如此作为,岂非出尔反尔?”

    太清上派此间主持的裴姓青年,亦只是一名外门弟子,闻听余家长老喝问,他不疾不徐道:“余大长老此问,好没由来,我不过是放出一只鸟雀,又何时说不按先前约定的规矩来。”

    余家长老气结,无以为对,怒声道:“宋兄,方兄,你二位总该给个说法,太清上派的大队人马必定随后到来,他们一到场,此间可还有你我等人分宝的余地?”

    独木难支,余大长老便拉扯起归墟宗与东华仙门,来齐压太清上派。

    适才,由宋秋湖代表东华仙门出阵。

    故而,余大长老以为东华仙门便是宋秋湖主持阵营。

四百五十四章 破阵

    方仙君道:“事已至此,余兄想要我等如何办?”

    他同样心中不喜裴姓青年,临时放走报讯鸟,可他到底不可能因为此事,便真的伙同余家冲太清上派下死手。

    谁远谁近,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一方是八大仙门,一方是圣庭麾下。

    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伙同余大长老打压太清上派。

    此事若传扬开来,便是犯了众怒,归墟宗内也不会有人为他说话。

    毕竟八大仙门同气连枝,隐隐共抗圣庭。

    余大长老碰了一鼻子灰,又转视宋秋湖。

    宋秋湖道:“余大长老许是误会了,此间由东方兄做主,凡事不用问我。”

    事已至此,宋秋湖如何不知抢占领导权一事,已化作泡影,而东方拓既已承诺不会忘了他功劳,他也稍稍宽心,索性乐得清闲,不再掺和此中之事。

    东方拓稍作自我介绍,便道:“事已至此,某以为速速轰开这异墙,才是最紧要之事,余长老以为然否?”

    问了一圈,余大长老心头好似吃果子吃出半截蛆虫,恶心得不行。

    他如何不知轰开异墙乃当务之急,还要你东方拓来多嘴。

    迫不得已,他只好喝令麾下弟子,全力轰击异墙。

    顷刻,又组出一个攻击法阵,六名火系真元的阳尊大能,齐齐朝一块赤金曜石中,注入丰沛的火灵力。

    顿时,一道水桶粗细的巨大光波,瞬间衍成,冲在异墙上,溅起淡淡的细白

    东方拓与许易传心念道:“届时争宝,王兄勿要出手,纵得奇宝,也是为仙门所有,王兄难有所获,又何必惹人瞩目,空历风险。”

    此刻,许易的身份乃是东方拓的客卿,然东方拓是此间主持之人,许易只有以东方拓的客卿身份出现,才有资格参与到四家争宝中来。

    故而,他所得之宝,天然便该归属东华仙门所有。

    至少在四家商讨了妥善的分宝办法后,规矩已成,四家接受此规矩约束,许易自也不能免除。

    故而,东方拓才有此言。

    许易怔怔半晌,才传心念道:“东方兄无需为我多想,我知晓轻重。”

    他口上虚应着东方拓,死死盯着某物的瞳孔深处,已然烈焰熊熊。

    原来,那八枚紫光之宝中,正有一枚乃是他苦苦寻觅而不得的圣人果。

    在何彬基交予的传承笔记中,也并无此圣人果的消息,许易想要寻觅,也只有撞天运。

    对此,他本已不抱什么希望,却未料在这洞府之中,便有一枚长如手掌,状如盘坐弥勒,遍体金黄的圣人果,隐在其中。

    视线打在那圣人果之身的一刻,许易心头似有几千几万个欲望化成的小人,在声嘶力竭的吼叫。

    此刻,东方拓虽是好意,让他勿要出手。

    许易却已打定主意,便是天王老子拦在身前,他也得搏上一搏。

    即便有可能让东方拓难做,他也不打算避让。

    惯因他盘算得清楚,他若出手抢夺这圣人果离去,东方拓顶多承担失宝之责。

    届时,他再悄然赠予东方拓一枚金魂果,让东方拓拿去向东华仙门请罪,虽未必能功过相抵,却也能抵消其大半过失。

    欠东方拓的人情,此后再细细补救便是。

    而这圣人果,却关乎他能否再续仙途。

    就在东方拓与许易神念交流之际,但听一声轻噗,那薄得几乎看不见的异墙,顿时显现密如蛛网的龟裂。

    八枚中品火灵石布成的攻击大阵,已因灵石的耗竭,而彻底损毁。

    余家派出的数名火系真元的阳尊大能,已拼得精疲力竭,各自不住地补充着灵丹妙药,但依旧难以立时弥补大亏的元气。

    先前粗如水桶的火灵力冲击光波,也渐渐缩为手臂粗细。

    又过十数息,咔嚓一声,异墙崩碎,洞窟开启。

    铺天盖地的灵气,聚成风暴,狂冲而出。

    冲在最前的数人,直接被那狂暴的灵气冲得倒飞而回,周身上下,无不白骨森然,血肉飘伶,面目全非。

    狂暴灵气竟久久不散,越聚越涌,顷刻汇集成一道刺目的冲天白色光柱,狂飙直上,冲破九霄。

    伴随着白色灵气柱的冲天而去,巨大的音波朝四面八方扩散,宛若虎啸龙吟。

    就在众人惊异万端之际,那玉尸周身竟浮现道道荧光,荧光闪烁之处,根根丝线于体内隐现,宛若人体密集的经络。

    忽的,那玉尸口鼻之中喷出一道纯白烟气,烟气汇入冲天泛白光柱中,灵气光柱陡然化作道道巨大余波,向四面八方震散开来。

    其动静惊天地、壮山河,难以言状。

    此一幕方现,所有人都意识到,局面复杂了。

    余家大长老最是悲愤,他千辛万苦才布成此等局面。

    七颗紫光之宝,显露于余家势力汇集的洞府前,余家大长老几要将之当做上天的警示,预兆着余家必定能借此机缘,扶摇直上,飞腾万里。

    可偏偏这衍生的巨大灵气光柱,轻松地将他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打得粉碎。

    太清上派姓裴的传出那只传讯鸟,他虽气愤已极,但尚可接受。

    即便太清上派到来两名点元仙君,压过余家的势力,在此四方阵营中,余家仍能占据第二位。

    七枚紫光之宝,不需太多,揽获两枚,总该是有些把握的。

    然此刻,这冲天光柱一出,等若昭告天下:此间有宝,速速来取。

    才稍稍镇定心神,余家大长老便虎啸一声,朝洞窟中狂掠而去。

    岂料,才冲至洞窟边缘,余家大长老便如被戳中大筋的马虾一般,猛地跳了起来,周身剧烈抽搐。

    原来,漫天灵气光柱,已渐消散,那玉尸口鼻中的淡淡白气,却始终悠悠不绝。

    白气除却向那光柱弥漫,亦在洞府周围缓缓排开。

    余家大长老才触及那淡淡白气,便飞退而回,一把扯开宽大的襟袍,莹莹如雪的皮肉内,一条红线在周身上下飞速游走。

    余家大长老飞速的往口中倾倒丹药,连续运转秘法,一口气呕出十余口脓血,面色惨白如纸,才停止了挣扎。

    有了余大长老的前车之鉴,无人再敢冲击洞府,却是争先恐后的将神念朝那洞窟中探去。

    神念才触及玉尸呼出的淡淡烟气,释放神念者,神魂无不疯狂颤栗,瑟瑟萧然。

    霎时间,场间全部人等的注意力,皆从那七枚紫光之宝挪移到这通体莹玉的玉尸上来。

    众人心头唯一没有悬念的是,这玉尸绝非活物。

    虽然此玉尸口鼻中,时不时有诡异烟气释放,但绝无任何生命迹象,甚至从这玉尸身上连丝毫的血气和生气也感应不到。

    便是如此一具枯死玉尸,却成了阻挡众人争抢紫光之宝的最后屏障。

    许易同样心急如焚,却丁点办法也无,这玄妙玉尸,诡异莫名,绝非他目下的能力所能参透。

    便在这时,一名赤目中年踏空而来,身着一件红枫仙谷的道袍。

    远远便听他喝道,“如此重宝,也是尔辈能惦记的。”

    喝声方落,但见他大口开张,吐出一颗鸽蛋大小周身通红的珠子,珠子周身遍布龙纹。

    珠子方遁在空中,他双臂猛合,顿时空中的水灵力疯狂汇聚,宛若置江河于虚空。

    丰润的水灵力才现,拿珠子便疯狂转动起来,没转动一次,珠子便膨胀一分,珠色便转白一分。

    短短数息过后,珠子不知转了几百几千转,已化作一个合抱大小的浑圆白球。

    “水龙噬天!”

    赤目道人一声断喝,浑圆白球化作一条三丈长短,合抱粗细的巨龙,朝着余家布成的护阵,狂飙而去。

    水龙鳞爪飞扬,栩栩如生,竟隐生龙威,扑飞之际,护阵之中,所有人都结出了防御。

    果然一扑之下,余家众人合力结成的大阵,瞬间崩碎。

    狂暴的水灵力弥漫全场,化作可怕的灵气风暴,离得最近的十数人被掀飞出去。

    大阵才散,那枚红色龙核复又出现,却化作了梧桐子大小,被狂飙而来的赤目道人一口吞入腹中。

    眼见赤目道人便要扑入阵中,太清上派的裴姓青年厉喝一声,

    太清上派的十三名外门弟子,齐齐催动真元,丰沛的五行灵力衍生为五色,于空中结成一道浑圆花瓣。

    裴姓青年大手一招,一枚铁锈色的盒子陡然射出一根细如毫毛的晶亮绣花针。

    那绣花针击中浑圆花瓣,顿时一根根衍化成一柄柄宽近七寸,长达九尺的绣色长剑,长剑于先前余家众人布置的光阵团团环绕一周。

    “一剑分千阵,太清上派这回是动了血本了!”

    赤目道人愤声喊道,狂飙的身形顿时凝住。

    眼前的剑阵虽未衍生出任何光芒,但对早闻其名的赤目道人而言,却深知此阵的厉害。

    若先前的龙盒尚未动用,他尚有一试之心,如今龙盒力量衰微,要破此阵已不现实。

    剑阵才衍生而成,又有两人破空而来,未及显录真身,便见一水一火两道八卦图案凌空缠绕飞舞,所过之处,光线俱成虚影,一切波纹在此消失。

    背后两道水火图案,汇集一处,一道异样的金芒闪过,数百道剑锋齐齐摧折。

四百五十五章 许易倒了

    大阵方破,两名道人显出真容来。

    场间顿起巨大惊呼。

    “阴君、阳君!”

    “竟是他二位!”

    “大荒武宗好大的手笔!”

    来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的乃是阴君宋天放,矮胖的是阳君何树明,二人皆是大荒武宗赫赫有名的内门弟子,成名极早。

    二人一修水系真元,一修火系真元,水火相济,又同演法术,合力相击,威力绝伦。

    适才二人击出的水火双鱼道,便是最新合练的攻击法术。

    威力之大,不下于阵法。

    但举手抬足间便可攻出,论及便捷和临战适用,又远远胜过了绝大多数需要细细准备的阵法。

    却说,二人方一出手,便将太清上派布下的一剑化千阵,瞬息摧折,其可怖攻击力震骇人心,满场无不悚然。

    阴阳二君击破一剑化千大阵,更无丝毫停歇,朝着洞府飚射。

    连带着已停驻一旁静心调息的赤目道人,也瞬间启动,飚射而飞。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三人便要突入阵中,始终冷眼旁观的方仙君冷哼一声,掌中多出一枚铜钱大小的漆黑贝壳模样的物什。

    但见他双臂微微振动,丰沛的水灵力立时朝那铜钱大小的贝壳涌动。

    顿时,贝壳震颤起来,一声轻噗,一道淡蓝色的玄奥光墙笼罩全场。

    东方拓大喜,惊声道:“龙母古贝!有此奇宝相助,来再多人也便不怕了。”

    狂掠而来的阴阳二君与赤目道人齐齐色变,身形硬生生顿住,各自死死盯着方仙君,既不攻击,也不言语,心中皆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而那源源不绝赶来的其他修士中,有不识这龙母古贝厉害的,悍然发动攻击。

    数道能量光球击中那淡蓝色的光墙,蓝光如被搅动的水波,轻轻荡漾。

    才漾起一缕波纹,随即满空震荡,巨大的玄音直刺入灵台。

    光墙之外,不知有多少修士惊呼惨叫,齐齐呕出血来。

    唯独阴阳二君与赤目道人三人各自面色微红,神态自若,却也稍稍遁远。

    “也罢,苗兄,你我三人便静观方兄施展大才,看他是如何将此间宝物如数取走的。”

    阴君宋天放看着赤目道人,朗声说道。

    赤目道人眼中一亮,冲二人一抱拳,遁向一座远隔数里外的雪峰之颠,于峰顶盘膝打坐。

    宋天放的话启发了他。

    方仙君搬出的龙母古贝,实在是堪称镇守仙门一级的至宝。

    此等至宝的防御,根本不是人力所能破开的,然这乌龟壳再硬,他方仙君总有出壳的这一天,静静守株待兔便是。

    三名仙君退散,阵中四家齐齐舒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

    破阵危急虽缓,而争宝之事,又已顶在眼前。

    偏偏那白气邪恶诡异,非人力所能及。

    一时间,蓝色光罩之内的方仙君等人,亦束手无策。

    便在这时,那轻轻弥漫的白气,陡然束成一股,朝其中一人击来,直从他鼻孔没入,扑通一声,那人兜头便倒。

    “薛兄,薛兄……”

    东方拓大扑过前去,连声惊呼,抢起拉人,连声摇晃,那人丝毫动静也无。

    东方拓又匆忙探出神念,已翻江倒海的心绪,才稍稍平宁一些。

    倒地之人,正是许易。

    在东方拓心中,他已将许易做了可堪与内门弟子并驾齐驱的超级强者。

    他简直难以置信,如此超级强者在那诡异白气一击之下,竟丧失了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他也万分不解,缘何那白气会束成一股,恰恰攻击的是许易,难道仅仅是巧合?

    唯一令他稍稍放心的是,许易生命迹象完好,气血奔腾,并无衰微之兆。

    当下,他传心念与东华仙门众人道:“薛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此刻他遭逢危难,还望诸君与我一道,全力护卫于他,这既是请求,亦是命令,失礼之处,还望诸君多加担待。”

    言罢,他便静静护卫于许易身旁。

    许易此刻的情况诡异,既未深受重伤,又未衰衰将绝,东方拓亦不敢贸然喂食灵药,只能寄望于王千秋能挺过这一关。

    他坚信,这王千秋强者恒强,不至于陨落在这条小阴沟里。

    自始至终,东方拓皆未想起许易须弥戒中,尚有一只洪荒猛兽,一枚生就了道纹的剑齿,一瓶洪荒血脉,两枚引人发狂的紫光之宝。

    其心明明如月,皎若霜雪,竟无丝毫杂质。

    许易倒下的动静不小,引发的震动不大。

    毕竟,在外人眼中,许易不过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的客卿,寻常人物而已。

    更何况,当此关头,众人各自忧心如焚,皆苦思冥想着破局取宝,哪里有工夫惦念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许易唯一倒下,对众人产生的唯一影响是,让众人意识到,这诡异白气有可能暴起伤人。

    一瞬间,围在洞府前的包围圈,陡然向外撤退不少。

    时间流逝,蓝光之内与蓝光之外,众人皆各自忧心。

    巧而又巧的是,两波人所为者,皆为同一事:“到来的人越来越多,越聚越众。内门弟子更增至五位,外门弟子与试弟子已达上百位之多,洞府内的宝物只有这区区数件,越多的人到来,便意味着分摊此宝物的风险急剧加剧,争斗的剧烈性也必定急速攀升。”

    同样忧心忡忡的还有许易,他人虽倒伏,状如昏睡,实则神思清明,心绪如海。

    在旁人看来,那诡异白气陡然击中他,乃是毫无征兆,瞬息发生。

    而作为当事人的许易,却万分清楚整个过程是如何演变而至如今的。

    彼时,异墙崩散,洞窟内衍发灵气风暴,风暴将熄,玉尸口鼻中出喷出淡淡白气,余家大长老领衔,众人皆朝洞府狂扑而去。

    结果那白气轻松将余大长老重伤,见此一幕,群雄束手,只敢将神念缓缓朝那白气探去,指望神念击头白气,成功将内里的宝物摘取。

    彼时,许易同样也激发了神念,和众人感受不同的是,当神念与白气发生接触后,许易灵台深处的神魂,并未生出狂暴的颤栗,而隐隐有生出一种牵扯——那白气分出一毫来,顺着他的神念攀扯而来。

    许易觉出异状,想要切断神念,岂料那一毫白气混在神念之中,竟如冷水浸绳,丝丝浸透,他想斩断也自不能。

    到得后来,冷水越浸越多,越发挣脱不得,最后那灵气由毫聚缕,由缕聚束,顺着他神念,朝他鼻孔中直射而入。

四百五十六章 分宝

    许易生平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却从未遭遇眼下这般能同时侵蚀虚器与实器的攻击。

    不过也好,那诡异的白气散入丹田消弭无踪,让他确信了自己的气海并未曾毁坏。

    然他来不及宽慰,便被周身巨大的痛楚折磨得几要淹没意识。

    他的筋络被那白气一层层搅碎,却又一层层粘合,粘合方罢,又再度搅碎,如此循环往复。那白气宛若最冷酷冷血的刽子手,施展着人间至酷刑罚。

    渐渐地,许易在这剧痛中已完全麻木,开始细细地体悟散于体内的白气的种种游走轨迹。

    越体悟,越察出一些似是而非却又似曾相似的味道,偏偏他又想不起所谓相似,源起何处。

    便在许易沉浸于白气的狂暴冲袭之际,场面上的局势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龙母古贝衍生的蓝色光罩,依旧坚不可摧。

    而那诡异玉尸口鼻之中散发的淡淡白气,依旧毫无散去的征兆。

    不管是蓝色光罩内的方仙君,余家大长老等人,还是光罩外的阴阳二君,赤目道人等人皆生出焦躁来。

    终于,方仙君长啸一声,引动全场注意,便听他道:“几位内门的道友,这么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做笔买卖如何?”

    他声音不大,却传出悠远。

    一声既出,散落于各座雪峰上的数道人影,电闪而至。

    落至正前,正是阴阳二仙君,赤目道人,后赶来的,南极帝宗的一名白袍老者,以及太清上派的一位青衣仙子。

    诸人实在皆等得不耐烦了,方仙君此言一出,无疑为僵持的局面打开了突破口。

    却听方仙君道:“诸位内门道兄都是英秀高士,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这洞窟之中紫光之宝共有七枚,某要四枚,其余的三枚紫光之宝,方某绝不惦记,诸位以为如何?”

    场中人头数百,能底定局面的也只有这几名内门仙君。

    只要这几位谈妥了,便算大局已定。

    不待几位内门仙君接话,余家长老先自怒了,死死瞪着方仙君喝道:“不知方仙君是在说胡话,还是把我等都当了空气。你方仙君凭什么便替我四家做主,与外人私分此间的紫光之宝,简直岂有此理。何况,你我四家早有约定,方仙君如此出尔反尔,不怕天下小看归墟宗么?”

    方仙君微微一笑道:“我自与旁人说话,却不知余道兄作何生气,不错,此先你我四家虽有共约,可眼下这奇宝近在眼前,却抓取不得,又怨得谁来?我等没本事取宝,自然该当让有本事的人来取。余道兄若是有本事,现下出手,便是将七枚紫光之宝尽数取走,余某也必不多言一句,且全力维护先前与余兄立下的四家之约。”

    方仙君字字句句卡在关键,余大长老双目喷火,却难发一言。

    他身为余家大长老,接触的信息自较常人为多。

    他很清楚自己这余家第二人的身份,绝难入那些眼高于顶的内门仙君的法眼。

    可他绝没想到自己已点元成功,自问能与内门仙君能并驾齐驱,岂料却还被此辈视若无物。

    他心中怒火烧起三万丈,恨不能立时便于姓方的死拼一把。

    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与姓方的动手,徒劳无功,贻笑大方罢了,不如等这诡异白气散去,全力抢宝便是。

    他自信便不用这花里胡哨的合纵连横,以余家在此间的人马实力,要抢夺一份紫光之宝并不为难。

    方仙君道:“于道兄既然无话可说,诸位内门道兄对方某的提议,有何见解,还请明言。”

    赤目道人嘿然道:“方兄该不会以为就凭龙母古贝这道屏障,便能狮子吞天吧!嘿嘿,四枚紫光之宝,某真不知方兄是怎么有勇气,开出如此价码的。”

    阴君冷笑道:“时间宝贵,你方兄也不用玩那套的“取法乎上得其中”的把戏。两枚,至多两枚,若你兄还不同意,那咱们便没什么好谈的,方兄尽可在你这破光罩内好生待着,大不了咱便花些时日,陪你方兄空耗下去便是。”

    阳君笑道:“正是此理,相信你方兄坐在这龟壳里千年万载,能将这缩头神功修至大成。”

    方仙君道:“贤昆仲你不必激我,此间白气终有散尽之时,届时紫光之宝必出。诸位以为方某必定要撤去这龙母古贝的防御,尔后,诸位便能从容抢宝?”

    “某敢断言,待某扯掉防御之际,这七枚紫光之宝皆已祭在数个五脏庙内。诸位便是剖腹挖心,也不过得到一滩血红腥白。”

    此言一出,赤目道人等人尽皆变色,他们诚然打着守株待兔的主意,却忘了到方仙君等人还有鱼死网破的手段。

    若继续僵持下去,局面九成九会按照方才方仙君所言演变下去,若过如此,那真是一场辛苦,不知为谁而忙。

    便在这时,那青衣仙子道:“谈判的口子是方兄开的,便请方兄拿出个合理的办法,方兄也不消再说也用不着,拿紫光之宝祭五脏庙的狠话吓唬我等。”

    “方兄既是修道之人,当知晓如此天材地宝生之不易,若以之祭五脏庙,岂非自断造化,湮灭天机?为天道不容。所以为节省时间,还请方兄开出个实在价码。”

    方仙君笑道:“久闻秦仙子大名,今日一见,果不落俗套,也罢,看在秦仙子的面上,某便退一大步,只要求两枚紫光之宝。”

    “此外,那石桌上的金匣得归方某所有,其中之物方某也不知是什么,是否真有异宝,方某愿意赌上一遭,诸位若是不允,方某便无话可说,绝不再让。”

    方仙君话罢,赤目道人等五名内门仙君商讨片刻,便皆应承下来。

    金匣之中,必定有着不凡之物。

    可再是不凡,又岂能抵得过紫光之宝,姓方的既强要,也唯有与他,总好过他再要求紫光之宝。

    双方沟通完毕,,赤目道人冷声道:“方道兄,用不用我等立个字据?”

    方仙君笑道:“苗道兄也不必动怒,换作道兄是我,也必如此行事。至于字据,当然不必,我信得过苗兄。”

四百五十七章 王姚

    议罢,方仙君迎着余家大长老择人而噬的眼神收了防御,五大内门仙君齐齐飙至近前,强大的气势,立时迫得围在左进的其余人等尽数退开。

    局势已如此,东方拓自觉取宝已无望,又想非自己不肯尽力,实在力所难及。

    他索性放下取宝之念,只守着依旧状若昏睡的许易,若非碍于同门非议,他真想率领众人立时离开。

    转瞬,又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洞府之外,除了五大内门仙君与方仙君,余家二位点元长老这八人外,其余人等皆在这八大点元强者对那白气的轮番试探攻击下,远远避开。

    不知是攻击起了作用,还是白气释放到了尽头,渐渐地,淡淡的白气终于稀薄,最后消归于无。

    白气方散,剧烈的异香,自洞府之类狂涌而出,异香才触及肌肤,便叫人心旷神怡。

    奇香方出,八大点元强者,直朝洞窟内射去。

    眼见当先的余大长老便要闯入洞窟之中,忽的寒光一闪,凛冽的杀意扑面而来。

    八大强者神魂俱震,彪逝顿止,随即便听一道歌声传入。

    “我有宝剑一把,久被尘埃拘拿,一朝尘尽光生,屠遍天上地下。

    歌声清朗,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冲霄之势。

    歌声落定,一名青衫男子现在眼前,那人三十出头年级,墨发披肩,肩若削成,身长九尺,面目寻常,唯独一双眼眸,如点漆射电,精彩绝伦。

    那人方一出场,六名内门仙君无不神色剧变,紧盯着那青衣男子,忌惮之色溢于言表。

    青衣男子看也不看众人,径直朝洞窟行去,大手一挥,七枚紫光之宝尽数被他收入须弥戒中。

    神念再锁定玉尸,想要收拿,却发现须弥戒中的空间,怎么也无法和这玉尸建立联系。

    青衣男子行至玉尸前,轻轻摩挲玉尸头顶,低声道:“玉肌灵骨!在如此狂暴灵气之下,非但不腐,反有如此造化,真不知你生前到底修行何等样的神功绝学。”

    言罢,神念放出,便已将那玉尸凭空托起,转身便走。

    终于,始终安静不动的八大点元强者,齐齐身形一晃,围住了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道:“串联好了?”

    众人面上皆闪过一抹惭色,适才,青衣男子动手取宝,无人敢有动作,除了实在急单青衣男子外,众人也确在彼此心念交流。

    阴君宋天放冷声道:“王姚,你也太过嚣张,简直视我等如无物。你取紫光之宝,我等并未插手,便是给了你面子,却未想到你竟是如此蛮横,想一举将洞窟内的宝物尽数取走,眼中可有半点我等的存在?”

    “王姚”二字一出,远远停在数里外围观的众人,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东华仙门阵营中,背剑中年惊声道,“王姚,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尘剑王姚?”

    宋秋湖冷笑道,“不是他,还能是谁?谁能以同样的内门仙君身份,横压当场,令八大点元强者如此忌惮!”

    东方拓叹道,“这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传闻他的尘剑,已熔炼了至杀之意,五行俱全,已成完美神灵胚胎,只待王姚突破真元五转,立时便能铸就神灵之宝。真是传奇人物!”

    围观诸人皆震撼于青衣男子的身份,王姚却对场面的变化未产生丝毫的波动,但见他微笑道,“宋兄这话,可就太过分了,我如何便将全部宝物取走,那枚金匣,不是留给你们了么?免得你们一个不好,便又找那帮老头子哭鼻子,王某可受不了。”

    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缘何这姓王的独独留下那金匣不取,乃是为了堵人口舌,这厮到底要顾及仙门之议。

    胆气顿壮,赤目道人冷道,“事到如今,我劝王兄勿要做口舌之争,此间事如何了,还请王兄画下道来。”

    王姚面上笑容愈盛,“画什么道,真替你们脸红。你们是想战又不敢战,不敢战却还想着分好处,惜命如此,还求得什么仙,问得什么道,某真耻于与尔等为伍。”

    “多说无益,手上见真章吧!”

    青衣仙子说罢,便直朝王姚扑来。

    王姚大笑,“一帮男儿汉,论豪气,却不及一巾帼,真是愧煞。”

    他一边大笑,一边从容躲避着青衣仙子,凌厉的攻势。

    青衣仙子这一带头,众人皆熄了口舌扳回局面的心思,皆同时冲王姚发动了进攻。

    八大点元战王姚,甫一开打,其余修士,便一窝蜂地朝远处飞遁,生怕剧烈地冲击,波及己身。

    八大点元强者,全力开打,一招一式,不弱于符咒之威,纵横三四里,上下五百丈,八名点元强者,团团将王姚围在中央,丰沛的五行灵力,聚成的可怕威力,每一次灵力交织,便会塌陷大片的黑洞。

    那黑洞可怖的吸附力,只要稍有触及,必定生死道消。

    前后不过数息,八大点元强者已各自攻出数十击,诡异的是,那王姚竟会还一击,青衣飘飘,游走于各大灵力场中,却总能巧而又巧地避过攻击风暴,竟片缕未伤。

    “诸位用不着留手,王某若是战死,是王某活该,御武殿绝不找后账,若诸位不尽全力,这架打起来,可真没什么意思。”

    排山倒海,黑洞频现的灵暴场中,王姚竟能轻松开口。

    只此一幕,便叫无数围观者,彻底心折。

    便连始终和那诡异白气,暗自做着斗争的许易,也不由得分出心神,关注这场惊世大战,暗暗惊叹王姚的手段。

    他自忖,便是自己修炼了玄霆淬体诀,要如王姚这般,轻松自如地在如此狂暴的灵力风暴攻击中,驾轻就熟,那也万万不能。

    当然,许易有余力,关注战场上的变化,自然和他自身情况,分不开关系。

    就在王姚,摩挲那玉尸头顶之际,那诡异白气,陡然失了控制,开始散乱起来,一寸寸地侵蚀,伤害肉身。

    而这种侵蚀,伤害,在许易感觉,却比先前那有序地折腾筋络,要好上太多了。

    惯因这种侵蚀,是以白气消散为代价的,而先前的那种整理筋络,白气根本没有歇止的迹象。

四百五十八章 结点

    而如今白气虽在摧残他的身体,却一点点衰弱下去,肉身的伤患,许易并不担心,他如今的身体,修复能力惊人。

    只要白气随着摧残而衰弱,他总有恢复行动能力的一刻。

    又十数息过去了,王姚依旧在灵暴圈中,纵横自如。

    渐渐地,八大点元强者面上挂不住了。

    阴君宋天放冷喝道,“王姚,你别蹬鼻子上脸,真当你是熊北冥,能以一敌八?先前,我是给御武殿的面子,你既如此骄狂,那就别怪宋某手狠。”

    此话虽有自抬脸面的嫌疑,却也有七八分属实。

    至少,适才的攻击,宋天放等内门仙君未出全力。

    一者,是怕全力之下,王姚身死,惹上大麻烦。

    二者,八人合击,宋天放等人自忖,根本用不着使出全力,便足能令王姚没好下场。

    如今众目睽睽,王姚又如此骄横,宋天放等人若不拿出真本事,今日之战,一旦轰传天下,他们的面子、名声,可就被彻底踩进了泥里。

    “合道!”

    宋天放厉喝一声,面上青气急速闪动,一张张水灵力绘成的太极图案,在他背后衍成,一连九张。

    与此同时,阳君何树明背后,衍出九张火灵力绘成的太极图案。

    十八张太极图案,电光一般,冲着王姚飚射而去。

    图案才现,所有的灵力攻击,都被旋转的太极水火图,绞作粉碎。

    王姚眼角闪过一抹讥笑,“这才有些意思,老宋,老何,千万勿要留手。”

    一瞬间,他的身形飘忽起来,宛若瞬移一般,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十八张太极图案,自四面八方将他笼罩,却根本无法捕捉他。

    许易心头剧震,此刻,白气在他体内,越加削弱,他已开始全神贯注,注意场面上局势。

    王姚这番跳跃,看似平常,其实,却有人惊人的能耐。

    要做到此点,必须要对灵力运转规则,熟悉到顶点,精准地把握其轨迹,才能如这般,于刀尖上,翩翩起舞。

    宋天放与何树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目中,发现了剧烈的震撼。

    随即,二人一点头,各自喷出一口心血。

    二人的心血各自又演化成太极图案,攸地直飞战场,两张血色太极图案,瞬息合拢,巨大的光芒闪跃,十八张水火太极图案,瞬间朝光芒聚合。

    只一瞬,一张铺天盖地得太极图案,衍生而成,庞大的威压,轻松地将围观的一众已退至数里开外的众阳尊大能扫倒。

    王姚跳跃的身形终于停止了闪跃,点漆一般的双眸,迸射出刺目的华彩,一把三尺长、两寸宽的窄剑,现在掌中。

    窄剑方现,暗红的锈迹,扑簌下落。

    王姚眼目微闭,满面虔诚,眼见太极图案已飞凌头顶十余丈,铺天盖地的威势,压得四周的雪峰,不住震颤,时不时有雪峰崩塌,排开遮天雪浪。

    “开!”

    王姚舌绽春雷,绣剑一划,顿时,场间所有人只觉心房被绣剑划开了。

    许易心头一荡,心头不由得衍生无边杀意,心头暗叹,好强的至杀之意,竟引动了自己的心神。

    正震撼间,他陡然发现,正噬体的白气,尽数消散,他终于再度掌握了这具身躯。

    腾的一下,许易坐起身来,赶忙将数枚青源珠,塞入口中。

    滚滚源力衍生,几乎尽断的筋脉,开始疯狂地续接。

    许易又服下,一瓶恢复伤势的灵药,不过顷刻,肉身便恢复了正常。

    可他总觉得身体,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异变,才内视肉身,他悚然大惊。

    原本尽通的筋络,出现了一道道的银亮白线,那银亮白线,遍布全部的筋络,而一些筋络,未曾延伸到的地方,也时有银亮白线显露。

    他默运玄霆淬体诀,那银亮白线,瞬间缠绕周身筋络,在头颅,丹田,会阴三处,出现三个白蒙蒙的结点。

    白蒙蒙结点显现,然他的玄功,却运转无碍。

    许易万分不解,缘何会出现此种异变,东方拓的大手已攀上他的肩头,许易悚然惊醒,“啊,啊,东方兄啊,我无事,无事。”

    原来,他陡然坐起之际,惊了东方拓一跳,东方拓惊声呼唤,许易服下丹药后,便定定入神,直到东方拓上手,许易才醒转过来。

    东方拓大喜,“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我就说薛兄吉人天相,当不至有碍。”

    东方拓话音方落,满场剧震,宋秋湖等人更是舌绽春雷,大声叫好。

    许易和东方拓,赶忙送目场上,场面上的局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原来,王姚一剑破掉太极阵图,青衣仙子直扑入场中,但见白光一闪,一道水晶一般的玉色骷颅,扑中了王姚。

    玉色骷颅五指如锋,瞬间洞穿王姚胸腹。

    这王姚自出场以来,便自带光环,强大的形象,已深入人心。

    适才阴阳二君击出的太极图案,几有卷动山河之威,却依旧被王姚的尘剑轻松斩破。

    多亏青衣仙子抓住战机,以强大秘宝,重伤王姚。

    让场间压抑至极的气氛,一扫而空。

    却说王姚中招,面上寒气一闪,掌中绣剑,挽个剑花,剑芒闪动,正中晶玉骷髅头颅,那晶玉骷髅发出一道哀鸣,瞬息后退。

    青衣仙子陡然喷出一口血来,赶忙将晶玉骷髅收入须弥戒中。

    如此异宝,她偶然所得,新近祭炼小成,今日初试锋芒,竟能致王姚受伤,如此威能,她已心满意足。绝不敢使此宝,毁在王姚剑下。

    王姚眼中闪过一抹讶色,看着青衣仙子道,“好个晶玉骷髅,能挡我一剑,必是非凡之物,莫非这具晶玉骷髅,通身皆是骨精锻成。”

    此界有怨魂,千人屠,万人斩的事,极难发生,想屠戮生灵,积骨精锻器,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姚口中询问,心中兀自不敢相信。

    青衣仙子道,“王兄神威,小妹佩服。”却是不答王姚的话。

    王姚胸腹间陡然传来剧痛,溢出的血色,隐隐转黑,刷的一下,他面色陡然转青,点漆双眸,陡然赤红,盯着众人道,“好,很好,王某越发来了兴致,想要紫光之宝?王某给你们个机会。”

四百五十八章 剑威

    “有七枚紫光之宝,和一具玉尸,你们总共八人,一人接我一剑,只要一剑之后,还能说出话来,便算姓王的输了,可有敢应战的。”

    王姚声音依旧明朗,但气质完全变了,适才的潇洒落拓,化作了阴郁。

    “王道兄此言当真!”

    余家大长老抢声喝道。

    王姚的尘剑大名,他亦久有耳闻,自问也非王姚对手,挡住王姚一剑,不受伤患,也是极难。

    可是挨一剑后,能说出话来,余家大长老自信,他有这个能力。

    王姚冷道,“光你一人应战可不行,我需要你们全部应战,否则,我这尘剑饮血不足,可是会发狂的。”

    余家大长老哼道,“姓王的,休得猖狂,余某都敢应战,列位仙君谁能惧你!”

    余家大长老太看不惯八大仙门的这帮内门仙君了,实在是矫情。

    明明想灭了王姚,强夺宝物,却各个不敢出全力,适才临阵对战,若八大仙门的仙君,愿意出全力,王姚未必能全身而退。

    譬如阴阳二君和那姓秦的仙子,若双方肯联手,姓王的怎么可能如此从容脱身。

    自问摸透了这帮人的脾性,余家大长老索性推这帮矫情的仙君们一把。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诸位内门仙君当然不能再后退。

    何况,正如余家大长老所想,他们也不信自己连王姚一剑也接不下。

    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将紫光之宝弄到手,也免去了双方拼死血斗。

    当即,一众内门仙君尽皆应承下来。

    王姚道,“诸位切莫答应得爽快,丑话先说在前面,一人至少接我一剑,中途不准撤离,当然,要撤离可以,那便找一人来替你接剑。”

    余家大长老冷道,“真是啰嗦,姓王的,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不成,本座来接你一剑,准备好紫光之宝吧,说不得,本座还要接你第二剑第三剑!”

    “那便来吧!”

    王姚冷喝罢,锈色斑斑的小剑,在掌中一转,一道寒芒,正巧划过余家大长老眉心。

    余家大长老哼也未哼一声,肉身陡然以眉心为界,瞬息破成两半,雪白脑浆,血红脏器流了满地。

    灭杀了余家大长老,锈色斑斑的小剑,好似得了什么好处,轻盈地在王姚掌中旋转着。

    王姚赤红的眼目,越发红厉,眼眸也越发阴冷,透着慑人的寒意。

    满场一片死寂,谁都没想到一位点元强者,就这般死去了。

    余家二长老悲痛欲绝,一边呼喊着,指挥人小心地收取余家大长老的神魂,一边指着王姚怒骂,“卑鄙鼠子,突然下手,无耻偷袭,你也配享如此大名!”

    王姚阴冷的面庞依旧报以微笑,丝毫不管这笑容,有多渗人,“生死面前,你莫非要说没准备好?荒唐,你若不服,便速速下场,某必定待你说准备好了,再行动手。至于余家大长老的神魂,就不必费心找了,尘剑出,若连神魂都斩不得,那又叫得什么尘剑!”

    余家二长老怒喝道,“某便来战你!”喝罢,跃出场来,数枚黑沉沉丹药入口,他身子陡然膨胀起来,裂出一块块犹如岩缝的纹路。

    “凝岩神功!世上竟真有此神功!”

    宋秋湖惊声道。

    东方拓道,“宋兄知晓这门神功?”

    宋秋湖道,“我听传功长老论天下防御术法时,提及过此神功,当是一等一的锻体功法,向来传言失传了,却未想到这余家竟得了传承。”

    不过数息,余家二长老的身躯膨大了近倍,宛若岩石巨人。

    非但如此,他的四阶战衣,也随之膨大,并激发了护体光罩。

    随即,大片的火灵力在战衣之外,又结出一道厚达尺余的灵气墙。

    三层防御,固若金汤,观者无不动容。

    王姚负手而立,朗声道,“尊驾可准备妥当了。”

    他人虽狂傲,却言而有信,说不突然动手,便不突下杀手。

    余家二长老暴喝一声,“发招吧!”

    喝声方落,王姚掌中锈剑再度一转,一道寒芒闪过,正中余家二长老的护体灵墙。

    护体灵墙猝然崩溃,几乎就在护体灵墙崩溃的瞬间,四阶战衣衍生的光罩粉碎,寒芒直没眉心,余家二长老苍岩一般的肌体,咔擦一声,化作两半。

    死状竟与余家大长老一般无二。

    两道寒芒出,连死两人。

    防无可防,御无可御,寒光一闪,便即身死道消。

    尘剑王姚之威,炽烈到了极点。

    满场无数阳尊大能,竟连大气也不敢喘。

    天高云淡,暖阳温和,可这片天地,却充斥着剧烈的肃杀。

    王姚持剑而立,微笑道,“方兄,苗兄,常兄,何兄,祖兄,秦仙子,列位可准备好了?若是准备好了,便来接剑吧!”

    北风猎猎,众皆默然。

    王姚大名,几位内门仙君自是久闻。

    此人声名鹊起,乃是发端于三年前的和老牌天才熊北冥的一场大战。

    当时,此人虽然惜败,可因熊北冥的评价,王姚彻底坐稳了天才的名声。

    这数年来,尘剑王姚名头更炽,隐隐能与熊北冥并驾齐驱。

    即便如此,像阴君阳君这般的老牌内门仙君中的翘楚,也并不太过畏惧王姚。

    然今时今日,见得王姚展露的手段,众位内门仙君无不折服。

    似此等手段,根本非他们所能抗衡。

    一旦出手,便有性命之忧。

    沉默良久,方仙君抱拳道,“王兄神威,我等心服口服,今日之败,我等认了,王兄自去。”

    阴君宋天放几番嘴皮抖动,终究没敢开口。

    王姚道,“既已明约,自当守约,列位放心,我等同属仙门一脉,王某岂敢下死手。诸位自管下场,王某保诸位性命无……”

    “姓王的,休得猖狂,老子兄弟二人来斗你!”

    宋天放终于忍无可忍。

    能跨入内门的仙君,无不是当世俊杰。

    性命固然重要,可当此众目睽睽,被王姚如此羞辱,传扬出去,还如何作人!

    何树明当即一步跨出,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挥掌,掌出血渗,两对血掌连番相击,一道道水火气旋,旋绕周身。

四百五十九章 慢

    血色弥进道道气旋,以二人为中心,衍生出一道道玄妙的阵纹。

    随即大片的光波衍出,瞬间,一道巨大的太极图案再度聚成。

    相比先前那道几要笼罩天地的太极图案,眼前的这道太极图案,要小了不少,却凝实了太多。

    “以身饲阵,贤昆仲大智大勇,王某佩服,这一剑便免了!”

    王姚阴声道。

    他凝练至杀之意,每当对战,杀意浓炽,性情难免为之左右,能但在如此炽烈杀意下,不迷失本性,已殊为难得。

    他很清楚,他要攻破阴阳二君织就的阴阳鱼道图,并非办不到。

    但阴阳二君的代价,就太过巨大,弄不好便得生死道消,如此一来,这仇怨就结深了。

    适才,方仙君已代表诸位内门仙君认输,王姚依旧要战,非为别的,正是要借助诸强,洗练剑意杀意。

    此刻,阴阳二君摆明了是决死一争,他却反不好下手了,唯有罢手。

    当然,即便他罢手,阴阳二君所受重创必大。

    二人此番以身饲阵,乃是以本命精血,乃壮大阵威。

    此杀阵便似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每一次转动,搅动的正是阴阳二君的生命精华。

    却说,王姚免战之音方出,太极图案顿消,阴阳二君竟无法控稳身形,自半空中跌落下来,面部晦暗至极,大荒武宗一众弟子慌忙抢上前去,连续塞入大瓶丹药,数枚源珠,二人气色始终不见好转。

    宋天放推开两名弟子,挣扎起身,冲王姚一抱拳,勉强腾起身来,歪歪斜斜去了。

    一众大荒武宗的弟子,托着已渐昏沉的何树明,狂飙追去。

    宋天放与何树明适才以身饲阵,催发至强阵图,当然知晓其中凶险。

    然,事已至此,二人便是拼得重伤濒死,也需争这一口气。

    王姚自动免剑,二人这口气便算挣着了,至于紫光之宝,二人尚未修成脸皮神功,当然不会开口冲王姚索要。

    二人很清楚,若是王姚真拼着破损两家仙门关系出剑,他二人即便挡下尘剑一击,此身恐怕也成废躯。

    有了阴阳真君为前车之鉴,其后的比斗,顺利开启。

    毕竟无失性命之忧,阴阳二君能拼却性命,也要维护脸面,众人谁又肯再退缩。

    若都退缩,尚有“法不责众”一说,回归仙门,也好交差。

    而有了阴阳二君挑头,法不责众一说,可以休矣!

    短短半盏茶,许易已然全开了眼界,王姚展现的手段,等若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

    连续三战,王姚出了三剑,只方仙君凭借至宝龙母古贝,自王姚处夺走一枚紫光之宝。

    即便如此,王姚那一剑展现的巨大威力,也令龙母古贝,染上了一道剑痕。

    为此,方仙君即便夺得一枚紫光之宝,依旧失魂落魄,以手指着王姚,满目狂恨,恨不能将之生吞活剥。

    王姚却道,“到底让方兄夺走一枚紫光之宝,便算酬这龙母古贝,方兄不必动怒,若非此宝于贵门意义重大,恐怕便不是留一条剑痕那般简单。”

    除却,方仙君外,出战的赤目道人和英秀青年,尽皆被尘剑重伤,血染当场,连灵台中的神魂,也受重创,当即昏死,哪里能出得一言。

    同样是参悟意境,王姚展露的本事,却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他的至哀之意,按慕光明的说法,以修到了真意侵神的地步,显然不算低微。

    可比之王姚的至杀之意,实在不及者多。

    更何况,王姚将至哀之意,熔入剑意,两强相济,威能之大,实乃许易生平仅见。

    这一幕,让许易回想起了,昔年尚在大越之境,遭遇的那位剑王冯西风。

    今日之王姚,当然胜过昔时之冯西风百倍,可双方都是以意境为玄机,成就了惊人艺业。

    见贤思齐,许易忽然意识到,自己修得至哀之意,似乎始终未有费心钻研,仅仅用以辅之神念,实在大材小用了。

    许易暗自反思之际,场上的形势,再度发生了变化。

    却是王姚再冲青衣仙子索要那晶玉骷髅,取代条件,自然是免受一剑。

    王姚自问开出的条件,已算丰厚。

    他为以强者之身,磨砺尘剑,虽勉强克制杀意,留下交战者的性命,但反受剑者,无不身魂两伤,没有数年将息,根本无法恢复过来。

    数年将养身体,无法修行,对修士的损害有多大,身为内门仙君,自当无人不知其中轻重。

    以一件身外之物,免受一剑之苦,王姚自认这个条件,开得十分大度。

    青衣仙子道,“王兄何必弄嘴,秦某愿领教王兄的高招。”

    王姚微笑道,“你是秦清?龙师新收的高足?才入点元,便能伤我,果是可造之材。不过这舍命不舍财的毛病,却和龙师太相左了。”

    秦清冷然道,“要战便战,何必多言,王兄自管放手,以身殉道,秦某也算死得其所!”

    王姚越发赤红的双目闪动光芒,大声叫好,“果然不是俗品,难怪能入龙师法眼,也罢,你既有心殉道,王某再留手,怕就是看不起龙师了。秦师妹,准备接招!”

    昔年,他未曾得道之际,曾和龙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以屠灭生灵感悟杀意,撞在龙师手中,吃了好大苦头。

    今番撞上秦清,自然新账旧账一块算。

    他如今修行大成,的确想再与那龙师领教一番,以秦清之血为引,也是极好的由头。

    秦清昂然入场,既不催动战衣,亦不结出灵墙,气势却不断昂扬,一把剑柄处安置了中品水灵石的余剑,在她狂暴灵力的催动下,放出长达数丈的剑芒。

    她竟是要以守代攻,拼死一击。

    这不能不说是个坏主意,可如此做法,早在赤目道人身上得到了明证。

    相比于王姚的尘剑,世上的绝大多数攻击,都显得太过迟缓。

    未及你大招放出,寒光一闪,一切便都结束了。

    眼见二人之战一触即发,一道声音破空而来,震动全场,“慢!”

四百六十章 意杀

    声音不大,却轻易地震动全场。

    众人循声看来,却见说话那人,正是先前被那诡异白气击中的倒霉鬼。

    这人怕不是发疯了吧,敢来捋王姚的虎须!

    东方拓大惊失色,死死把着许易手臂,传心念道,“王兄适才昏睡,不知此间情状,切勿冲动。”

    许易传心念道,“东方兄放心,王某心中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东方拓面色愈急,传心念道,”王兄根本不了解情况,这王姚对八大仙门之人会手下留情,对王兄你绝对不会留情,到底什么理由,值得王兄以命相搏?”

    许易扯开手臂,阔步前行,传心念道,“总有些事,值得拼命,相信东方兄能理解。”

    话说到这份上,东方拓怔住了,虽依旧不明白缘何许易便要搏命,却知晓了许易并非冲动行事。

    “王兄神威,令人心折,秦仙子与我有恩,她这一剑,我代她接下如何?”

    许易直视王姚双目射出的寒芒,微笑说道。

    王姚冷笑道,“你以为王某之剑,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接的么?”

    只一搭眼,他便瞧出来,许易根本未曾得授点元。

    在他眼中,点元以下,皆为蝼蚁,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许易念头一动,掌中多了数枚中品火灵石,“王兄杀了我,便能得到这些,似此类灵石,我须弥戒还有几颗,除此外,青源珠也有几颗,这些财货,当值得王兄出剑了吧?”

    王姚赤红的眼目泛起异彩,“有些意思,竟还有着急求死之辈,当真有些意思。”

    他相信许易并非失心疯了求死,若非求死,则必有依仗。

    他自尘剑大成以来,罕有人敢轻撄其锋,这人既明知尘剑厉害,还敢迎难而上,立时提起了王姚的兴趣。

    秦清向许易传心念道,“我与尊驾何时相识,又如何有恩惠与尊驾?”

    她本报决死之心,横空杀出许易一阻,彻底摧垮了她一往无前的气势,气馁之余,却再难提起与王姚相抗的心思。

    眼下,这莫名而来的大汉,竟要代自己受剑,她心中生出难言滋味。

    许易传心念道,“仙子无须知晓我是谁,还请仙子自去,我自有把握应付王姚。”

    事已至此,许易哪里还认不出秦清和淮西府的那位秦长老,乃是一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淮西府性子古怪的秦长老,竟是女儿身。

    亦想不到,他会在归德路庭玉浮山,再度与秦长老化作的秦清二度相逢。

    若非今日见得自己亲自送出的晶玉骷髅,联系二人皆姓秦,再联想秦长老的突然离开……

    条条线索,串联在了一处,许易便是打破头颅,也决然无法想到,秦长老和秦仙子乃是一人。

    不提吟秋郡主被秦清带走,入了太清上派,恐要让秦长老费心照料。

    单是秦长老昔时在淮西府,与他的恩惠,值此关头,他就没办法坐视秦清战死,抑或身受重伤,修为大亏。

    除却“人情”上的考量外,为了自身利益,许易撞上王姚,也是无可避免的。

    他早就瞄准的圣人果,也已落入王姚手中。

    此物,关系他的仙途断续,值得他以命相搏。

    秦清道声“珍重”,努力思忖着许易的来路,顺势退开。

    王姚长啸一声,你做准备吧,准备好了,某再发现。

    许易道,“王兄自管出招。”话音方落,一道浑厚的念墙,挡在身前。

    王姚冷哼一声,掌中锈剑轻轻一转,一道寒芒射过,正中念墙,瞬间将之穿透,直直斩在许易眉心处。

    寒芒才穿透念墙,王姚便不自觉轻“咦”一声,待得寒芒穿透念墙,扫中许易眉心,王姚点漆双眸,陡然暴寒。

    以许易眉心中剑处为中心,他的头颅陡然扁平,随即,眉心处衍生出一道道细密的龟裂,龟裂沿着面部不断下延,延伸至脖颈处,方才中止。

    霎时,满场爆出惊天动地的“叫好”声,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人心。

    王姚出剑以来,挡者无不披靡,即便方仙君,以龙母古贝这等至宝为防御,也险些没挡住王姚的剑芒轻闪。

    这无名汉子,竟以肉身相抗,甚至未动用法衣,灵墙,便将这寒芒防御了下来。

    此等锻体神功,简直惊世骇俗,和其人一比,先前余二长老展现的锻体神功,实在不值一提。

    宋秋湖等人如见鬼一般盯着,同样惊诧得嘴巴大开能吞下一个鸡蛋的东方拓,实在想不明白,东方拓怎么可能收了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客卿。

    相比旁人,身在局中的王姚,心头的震惊更甚。

    他的尘剑,已打磨成了完美的神灵之宝胚胎,并且熔杀意入剑意,致烈至强,近乎无坚不摧。

    尘剑一出,不以剑气伤人,而以剑意杀人。

    适才,他剑意出,寒芒现,穿透许易念墙之际,至杀之意,明显得到了极大的消磨,连带着剑意大消。

    即便如此,王姚以为余下的剑意扫出,也足以屠灭不知轻重的挑战者。

    可他绝未想到,无坚不摧的剑意加身,那人的肉身竟出现如此诡异的变化,剑意之烈,竟无法立时粉碎那人的肉躯。

    成功防下一剑,许易却无半点惊喜,只有亲身感受,他才能体味王姚尘剑的可怕。

    那种完全将杀意熔炼了剑意,两强并峙,真的是攻无不破。

    他的玄霆淬体诀,能防御灵气攻击,磁芯珠巨爆等硬打击,唯独无法防御这种凶猛意境的侵袭。

    若非他将至哀之意,包裹与神念之中,结成一道念墙,消弭了大半的至杀之意,适才那一剑,他根本无法成功防御。

    即便如此,剑意也透体而入,给他的肉身造成了巨大破坏。

    当巨大破坏产生之际,玄霆淬体诀,才开始发挥作用,勉强控制着伤势,不立即走向崩坏。

    许易连忙服下两颗白源珠,尽力平缓着伤势,但剑意造成的诡异创伤,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抹平的。

    体内一道道衍出的灰黑显露,依旧毫无停歇之势,在飞速破坏着肉身,多亏白源珠衍生的生命源力,迅速填补着生机。

    危急关头,许易头脑清醒,努力地催动至哀之意,朝自生包裹而去。

四百六十一章 修仙路窄

    许易努力的幻想着悲哀场面,脑海中的画面一闪,便回到了大越皇场,那熟悉的凄婉容颜,再度投映入心海。

    霎时,浓郁的悲哀化作滚滚江河,直入心海。

    一瞬间,正热烈的场间,瞬间陷入死寂,众人心头竟不住闪现生平悲苦回忆,心头之哀伤,抑抑不绝。

    王姚心神大震,他心头竟也止不住浮现起幼时的悲苦画面,老父惨死,寡母受辱。

    哇的一下,王姚竟呕出一口血来,绣剑哗啦一震,斑斑锈迹,尽数脱漏,寒光霍霍,冷锋直刺眼目。

    王姚死死盯着许易,心头的战意越烧越旺,朗声道,“好,好一个真意侵神,万没想到凡俗世界竟有人能将意境修炼到如此地步,看来在熊北冥之前,有人值得我使用尘剑了。”

    尘剑射出的寒芒,几要刺伤眼目。

    许易双目剧痛,顿时心神便从沉浸的至哀之意中走出,神念环绕己身,却觉内外伤势尽复。

    他心中略安,暗道:“赌对了,看来唯有意境能克制意境。”

    许易自至哀之意中脱出,场中众人俱恢复过来,随即巨大的惊呼声,响彻全场。

    身为阳尊大能,意念坚如铁,竟会莫名的情绪感染,陷入心神半迷失状态,这如何不叫人惊惧。

    倘若适逢对战,也如此状态,岂非一个不慎,性命便得丢掉。

    王姚心中亦震撼至极,此种真意侵神的境界,正是他苦苦寻觅却久久不得的。

    他不禁想,倘使自己的至杀之意,修行到真意侵神的地步,这尘剑催动,天下还有抗手?

    念头到此,他对许易顿生强烈杀念。

    适才他对许易出剑,原也没想手下留情,许易又不是八大仙门中人。

    然此刻,他却是单纯奔着要杀许易去的。

    许易展现的至哀之意,竟让他生出了莫名的危机感,他断不能放任此人成长。

    修仙路窄,容不下太多天才!

    闻听王姚再度邀战,许易镇定心神,微笑道:“看来王兄记性有些差,我分明记得王兄曾有言,谁若受你一剑后,还能开口说话,便任受剑之人取一紫光之宝。某适才已受王兄一剑,先且不论受与不受王兄第二剑,一枚紫光之宝,还请王兄先兑现。”

    他甘冒其险,一小部分酬人情,一大部分为自身。

    几乎是拼了性命受此一剑,他如何会忘了此关键事宜。

    王姚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丁点也不客气,不过抱歉,某适才所言受剑赐宝之约,只对内门仙君有效。某说的明白,几位内门仙君,谁若想离开,需得要么自己受剑,要么择一人代为受剑。”

    “如今你既已代秦清受剑,秦清当然可以离开,但你想从我处取走一枚紫光之宝,光靠先前那剑却还不够。当然,你已展现出了让某感兴趣的东西。你若再能接下某一剑,其余六枚紫光之宝,任你取走一枚,如何?”

    许易语结,他万没想到王姚能说出这番道理,却又无法辩驳。

    倘使王姚根本没有支付紫光之宝的打算,许易可能还要另想他法。

    然先前的对战,方仙君结结实实从王姚手中取走一枚黑光之宝。

    事实证明,王姚此人行事,当得起“言出必践”四字。

    他只要应下并接下第二剑,可以想见王姚必定会支付一枚紫光之宝。

    可许易却没把握再接下第二剑,实在是玄霆淬体诀对剑意这种杀物无声的可怖打击手段,防御太过有限。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至杀之意,他自问用至哀之意便足够防御。然王姚将这至杀之意揉捻进了剑意,就好比将粗铁锻成了宝剑,威力何止大了十倍。

    更何况此刻的那把尘剑,铁锈尽消,寒芒乍放,分明这王姚要动真格的了。

    先前许易防下一剑,已极为勉强,倘使王姚这第二剑威能远超过第一剑,许易生怕一个不好,自己的性命便要丢在此间了。

    可若是不接,怕此圣人果便得失之交臂,今后再要寻觅,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时间,他竟左右两难,纠结不已。

    便在这时,一个念头突入心海,“可笑,真是可笑,空负绝顶神通,竟连一把破剑也不敢接,真要笑破老夫的肚皮,堂堂玄霆淬体诀,竟在你手中变成了这番模样,不死老人若闻听之,恐怕得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和你拼命不可。”

    心念入耳,许易震惊无极,玄霆淬体诀乃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屡次使用从不曾被人识破。

    而先前接王姚尘剑之时,玄霆淬体诀本身并未发挥多大威能,几不显眼,如今竟被人识破,简直出乎他的理解范畴。

    更诡异的是,他竟无法根据心念的传来方向,锁定传念之人。

    此种情况,这在他神念大成以来从不曾遭遇。

    他正举目四处扫描,那道心念再度响起:“你小子气桥断裂,和这姓王的血拼,定是为了那圣人果再造气桥,先前自负有玄霆淬体诀便慨然出场,待受了姓王的小子一剑后,自觉力有未逮,便又想做那缩头乌龟,如此行止半点英豪气也无,哪里及得不死老人之万一,天可怜见,竟叫你得了他的传承,老天瞎眼!”

    这一下,许易惊得险些跌坐于地。

    那人瞧出他修有玄霆淬体诀神功,已让他震撼莫名。

    及至此刻,那人又看破他气桥断裂,无法感知气海。

    便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决计无法知晓他气桥断裂之事。

    顿时,许易心绪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复。

    王姚冷道:“阁下该不是无胆之人吧,这第二剑,阁下接是不接?”

    他有意见识许易的本事,并不以单纯的灭杀为目的,与此同时,他也想知道自己尘剑威力的极限。

    许易怔怔难以回神,他心头的声音却催促道:“小子,别在磨磨蹭蹭,姓王的小子可不是善茬,你若如此状态,他一剑挥来,你的小命必定难保,应战与否,速速做下决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明天考试,晚更

失眠了。科目二挂两回了,一上坡就熄火,家里小破车买了好几年了,一直拖着没考,终于拖不过去了。考个科目二也把我考得焦虑了。大半个月神思不属,但愿过。过了明天四更!苍天在上,保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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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凡间来,到此觅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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