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赏功殿
“实在不巧,何仙君正坐闭玄关,要是老弟来得早一些,说不定就能面见何仙君。不过老弟放心,待何仙君出关,必定会接见老弟,毕竟那一颗珍贵的黑源珠,已让老弟在何仙君处打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稍稍侯上一些时日,何仙君处必有良讯。”
刘振林已将许易当了至交好友,当然要极力为许易引荐。
许易道,“多谢振林先生,和何仙君的美意。此事不急,小弟初来乍到,熟悉仙门乃是第一急务,尚顾不上其他。”
许易早听圆脸紫衫和方脸紫衫说得分明,王千秋的真身也不过在这东华仙门中呆过几日,几乎对东华仙门内部的机构、典章制度一无所知。
刘振林笑道,“老弟勿忧,老兄此来正想亲自为老弟做一回向导。”
许易笑道,“莫非振林先生要亲自带我转转这东华仙门,这怎么当得起。再说,我可看过东华仙门的地理图,上面的诸岛标列得也极为清晰,何必振林先生费步。”
刘振林笑道,“我倒是想挨个岛屿待你转转,可惜有心无力。老弟你现在算是试弟子,许多地方根本就无法进入,而老兄我看着面上光鲜,实则不过借了何仙君的仙威,才稍稍有些权限,也远远不足带老弟你逛遍整个东华仙门。再者,一些典章常识乃至仙门构架,我这里有两本册子,老弟多翻几遍,记熟便是,也没必要四处瞎逛。”
话罢,刘振林掌中多出两本摞在一起的册子,足有寸许厚实。
许易接过,稍稍翻动,心中有些感动。
册子上不仅罗列着重要仙门机构所分布的各个岛屿,以及各大岛屿掌舵人以及机构重要人物的名姓。
更难得的,还有相关人物的生平,性格分析,亲属状况,势力纠葛。
尤其是这些点评的内容,根本是外间不能得到的。
且笔记中的口吻,分明带着介绍的味道,显然是刘振林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其实,在许易心中,刘振林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面上虚与委蛇,他心中实则极看不上眼高手低的刘某人。
然则,一番相处下来,刘振林的形象陡然立体起来。
不说别的,单是对朋友,这人还是赤诚的。
许易草草扫了两眼,合上册子,笑道,“得此两本册子,足抵十万灵石。”
“哈哈哈……”
刘振林大为开怀,指着许易道,“你老弟满意,我就不算白忙。”
还有什么比送礼送到对方心口,更让送礼之人高兴的呢。
又闲话几句,刘振林道,“有个地方,我还真不得不带你去逛逛。仙门中的赏宫殿,乃仙门弟子对紧要的一处岛屿,不可不知,更不可不熟。切勿小看这赏功殿,内里的诸多宝物,却是外间想也想不到的,虽然老弟如今的身份低微,但赏宫殿内亦有相应法宝,足以兑换。”
许易笑道,“既有宝物,那还等什么,当速速前往,不瞒振林先生,老弟生平唯宝物和享受,从不辜负。”
刘振林哈哈大笑,“同道中人,正是同道中人,也难怪你我兄弟一见投缘。”
当下刘振林与许易离开七十四峰,直朝东南天际射去。
距离他二人离开,约摸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道身影闪上七十四峰来,围绕着紧闭的洞府,巡视一圈,便即离开。
许易与刘振林一路狂飙,半个时辰后到达一座辨识度极高的绿岛。
绿岛上空漂浮着赏功二字,几要充塞苍穹。
显然,赏宫殿到了。
在刘振林的指点下,许易用信符轻松地打开岛外的防御禁制。
二人从容跨上上岛来,送目四望,岛上的风物与青龙岛差相仿佛。
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些依湖而建亭台楼阁,以及人工维护的景观带。
岛上随处可见洒扫的童子,精心维护着岛上的清洁。
偶尔亦能见到仙门中人,在岛上来往穿梭。
显然,相比于青龙岛这等私家岛屿,具有公共服务性质的赏宫岛,要优美热闹得多。
到得此处,刘振林极为守礼,引着许易,一路凡遇见身着青服和白服的修士,皆会拱手为礼,待人离开后,才又继续前行。
一路上,刘振林向许易传音不停,连听带看,不消片刻,许易便将赏功岛上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整座赏功岛主要分作赏功殿和论功殿两大部分。
主论功殿主发布任务,审核任务;赏功殿则主兑换宝物,奇珍。
说白了,整座岛屿,就是整个仙门的修行资源总库。
正是万众瞩目之地。
行不多时,二人身前数百丈外现出一片古色古香的园林式建筑群,赫赫群群,绵延好几座山峰。
刘振林左侧最显眼的红色塔楼道,“这便是赏功殿了,老弟自入,为兄在此等候。”
许易知晓,刘振林是为避嫌。
毕竟身为修士,修行资源本身便是隐私的一部分。
许易故意面上作色,“振林兄分明是与老弟我见外啊,若是这般,咱们兄弟的交情就到此打住。”
难得听许易叫一声振林兄,刘振林大喜,哈哈笑道,“偏你要当真,为兄不过相戏尔。”
当下两人便入了赏功殿大堂,厅堂内极为雅静,连接引童子也无,刘振林驾轻就熟引着许易朝左侧的通道行去,入得其间,却见一排排密封的石室。
不需刘振林提示,许易取出信符,朝石室大门上的绿色玉牌轻轻贴合,石门无声无息地开启。
许易与刘振林入得石室,室门便即封紧。
睹见石室内的配置,简直是太熟悉的场面了,和许易曾经经历的好几次拍卖会的拍卖房内的构造几乎一样。
想来这种兑换形的宫殿做到极致,在私密性和适用性的结合上,难免殊途同归。
根本无用刘振林提示,许易熟练地操作那嵌入墙体的兑换器械,信符插入兑换器械的卡槽之后,,晶屏一阵闪跃,许易有些无言。
正如刘振林所言,试弟子的身份在这东华仙门中实在太过低微。
三十四章 功勋点
许易的信符插上,兑换器械的晶屏上,大片分类栏,俱是晦暗,连续翻页,直到最后几页,才点亮了些许修行资源。
许易仔细翻阅一遍,心中略感失望,倒不是说晶屏上诸多修行资源皆是粗滥之宝。
只因他如今的眼界奇高,寻常宝物已难入他法眼。
刘振林显然瞧出许易的心思,若在往常,他必定生疑。
一个试弟子,不至于眼光高得连兑换器械中的宝物也瞧不入眼。
可如今的许易,在他心中的地位,不知觉间已提高到了与那些外门弟子等同。
许易这等超卓之辈,看不上赏功殿中最低阶的宝贝也属寻常。
刘振林道,“许易催动神念,进入信符。”
许易依言而行,忽的,晶屏上多出一个点亮的“新人礼包”栏。
许易打开“礼包”栏,整个晶屏迅速布满。
刘振林道,“所有新进阶的青龙岛试弟子皆有一个功勋点,凭借此新人功勋点,能唤醒新人礼包。”
“新人礼包这一栏总计一百二十三件宝物,价值最小者值十余万灵石,至高值四十余万,凭借新人功勋点便可换取。”
“当然,修士取宝,只看何用,毕竟这些宝贝几乎都是可遇而不可再得的重宝,遇上合适的,就不必在意价值。”
“何况,除了这新人礼包的一次机会外,你也可自己赚取功勋点,只要功勋点足够,凭借功勋点,便能用等价灵石换取赏宫殿内的宝物。”
“不过话说回来,新人礼包的机会实在难得,毕竟功勋点赚取颇难。”
“而身为试弟子,每月虽有上万灵石的配给,但是相比这赏功殿中的宝物实在太过微不足道。老弟在择取这新人礼包中的宝物时,还是要筹谋全面……”
刘振林的这番冗长到啰嗦的劝告,实在是语重心长。
在他想来,许易修为虽高,但以他现有地位,修行资源必定有限。
这次兑换,自然显得极为重要。
倘若那枚珍贵的黑源珠还在许易手中,他也不会如此细细劝告。
想到那枚珍贵的黑源珠,刘振林心中又生出些惭愧,到现在,王千秋也没见到何仙君的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岂料刘振林话音方落,但见许易连续操作兑换器械,一声轰鸣后,传送口陡然破开,一枚大如锤头,状近浑圆的殷红珠子出现在了许易掌中。
“丰血球!”
刘振林脱口道,“这倒是件好宝贝!此丰血球乃是大王鲸周身气血凝聚之物,一头大王鲸少说亦有百万斤,其周身气血丰沛绝伦,更妙的是这大王鲸体型虽庞大绝伦,却是罕见的素食妖类,以深海巨型妖藻为食,其周身气血,相比其他巨型妖物,极为纯净。”
“此枚丰血球用来凝聚气血,冲破玄关,实在大有妙用。不过此物不可多用,虽然相较其他的大妖鲜血而言,这丰血球衍生的杂质极少,但架不住其丰沛的血量,若是多用轻则沦为邪道,重则走火入魔,命在旦夕。”
许易道,“我会小心使用,老兄不必担心。”
他选中丰血球,正为运转食血之法,凝聚气血,为冲破二重元锁做准备。
这一枚丰血球蕴含着血量虽丰,但相比冲破元锁所要凝聚的天量气血,不过杯水车薪。
当然,许易也不奢望能一蹴而就。
万事开头难,总要踏出这第一步。
却说,许易兑换了丰血球后,晶屏一阵闪烁,礼包栏彻底消失。
许易继续操纵着器械,向灵槽中投入一万灵石,一声轻响,传送口再度打开。
许易掌中多出两颗纯色的珠子,珠子周身水灵荡漾。
刘振林道,“避水珠,算是不错的宝物,若入深海,必有大用,可惜这等级数的避水珠是消耗之物,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价格腾贵,若非入海探宝,选择兑换的人极少。不过老弟若有他用,倒也值得。”
这两枚避水珠正是,许易从从前那堆他看不入眼的珍宝中,择取而出的。
即便此刻他将两枚避水珠持拿入手,他心中依旧并不满意。
在见识了吟秋郡主和云中歌的高端避水珠后,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怎能入他法眼。
然则,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
掌中的避水珠虽是消耗品,但避水的特性尚在,留在身上,说不得将来便有大用。
兑换好避水珠后,许易便失了在赏功殿待下去的兴趣,当下和刘振林朝外行去。
出得赏光殿不远,许易与刘振林寻了靠山脚的方亭坐定。
刘振林取出一枚界障珠,隔绝内外,二人便在这亭中闲谈起来。
如刘振林所料,许易询问的重点,正是这功勋点如何获取。
刘振林道,“获取功勋点的办法颇为单一,无非是入论功殿领取任务,每件任务都会标明功勋点的多少。完成了任务自然能获取相应的功勋点,不过论功殿很少发布任务,距离上次发布任务已是三个月前。”
“除此外,为仙君级别的大人物服务,也能获取功勋点。不过每位仙君每年拥有派出的功勋点极为有限,轻易不会给出。老弟稍安勿躁,待得何仙君出关,我去求求何仙君,当不会让老弟失望。”
听到此处,许易已经失望了。
毕竟他要冲破二重元锁需要的丰血球毕竟极多,一点两点的功勋值恐怕无济于事,纵求何仙君全力相助,又有何用?
见许易沉默,刘振林也觉兴味索然,忽的灵光一现,一拍额头,指着许易道,“我怎就忘得死死的了。还有一种办法,对旁人无用,对老弟你来说当不至太难。”
许易喜道,“老兄快说,进了一趟赏功殿,可彻底将我的眼睛晃花了。”
刘振林笑道,“我犹记得三门之争一战,老弟展现了惊世骇俗的手段而今,八大仙门都各自设有功法楼,收揽天下功法。若老弟你身怀功法楼未成收入的奇功妙法,将之交与功法楼,便能据此获得功勋点。”
“而且贡献功法所获得功勋值,往往高于论功堂发布的绝大多数任务。当然,似老弟你当日展现的绝顶神通还是隐而不宣的好,毕竟这等奇功妙法对修士而言乃是保命的杀手锏般的存在,如何能告知他人。”
“老弟只需拿出一二因机缘得来的功法,哪怕是锻体境的功法,只要功法楼未曾收入,便能获得功勋点。而倘若先出的功法有玄妙之处,入得白长老法眼,则能获取更高的功勋点。”
三十五章 白长老
刘振林话未说完,许易心绪已止不住的翻腾,一路修行,他研习过的秘法不少。
若在北境圣庭,还说那些秘法至玄至妙,未免有自吹之嫌。
可若说罕见,那他有着绝对的把握。
道理很简单,大越之界与这北境圣庭是两个位面,纵使修行文明皆殊途同归。
有道是,世上没有两片绝对一样的树叶,同样也不会有两篇绝对一样的功法。
即便给出同一篇术法的本言,让两位修士大人继此功法本言开创功法,也绝对不会出现百分之百的雷同。
刘振林惯会察言观色,笑道,“看来老弟今番是要得偿所愿了。”
当下,便引着许易朝功法楼行去,并传音告诫道,“功法楼的白长老,性情古怪,不好相处。我与你的那两本册子,详细记了关于他的生平,你且取出看上一看。整个仙门之中,他掌握功法楼,把守着核心资源,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许易点点头,取出两本册子,神念催动,册子如花绽开,他如今的境界,早就到了能凭借神念,自动辨别册子上的文字,若非文字需要理解,千万文字,他也能瞬息完成阅览。
即便如此,有神念相助,他翻阅起书籍来,大为提速。
很快,他便找到了想要的内容迅速浏览一遍,心中已大致有谱。
若按那册子上所说,这位白长老可真算是一个奇人:
这位白长老并非出生,便在东华仙门,乃是他有一房堂亲,于东华仙门中成就内门仙君之位,年老将衰,为传承仙缘血脉,才将白长老引入东华仙门中。
奈何这白长老仙缘实浅,耗费他那位尊长偌大心血,最终也只修到感魂之境,从此修为再难寸进。
无奈之下,白长老的那位仙君尊长只好将他放弃。
白长老便转入功法楼,从杂役做起。
说来也是天不绝人,这白长老修行天赋虽低,却对文字极为敏感。
入了这功法楼,却似如鱼得水。
他从最开始整理最粗浅的典籍,到渐渐展露功法研究上的天赋,成为当时功法楼主政的熊长老的得力助手。
熊长老仙去之前,便极力推荐已升作副执的白长老接过他的长老之位。
当时这一提议,几乎震动整个仙门。
纵然白长老已非昔比,可上溯东华仙门万载仙史,从不曾有感魂境的修士,成为长老,更别说还是执掌核心资源的长老。
然而,熊长老的地位到底不同。
他的提议,东华仙门高层也没办法不重视。
最终,仙门高层组织了规模庞大的考核队伍,接连就修行功法上的要诀接连发问,举凡上百气绝之问,竟被白长老挥手弹指间净数破去。
至此,仙门高层终于认识到这只有感魂之境的白长老的珍贵价值,通过了一份破天荒的决议。
白长老便执掌了这功法楼,果然不负众望,不仅将功法楼的资源整理得井井有条,更成了一代功法大家。
到得后来,便连门派中的真丹神尊,遇到功法上的难点,也得寻白长老请教,其地位自然越来越高。
如今,这只有感魂境的白长老,俨然是这整个东华仙门中最得罪不起之人。
一路上,许易回味着白长老的生平,刘振林也不打扰,不多时,两人到了目的地。
刘振林指着三十丈外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宝塔传音道,“白长老性情古怪,不喜闲杂人等。我便不陪你进去。你到得近前先看门厅边的榉木,上面若还挂着号牌,你便取了,径直入内,若已空,则表示当日的名额已然放空,你改日再来。咱们就改日再来。
许易点头记了,冲刘振林拱拱手,径直朝前行去。
既知白长老性情古怪,他不敢随意释放神念,行至十余丈时,才眺见,门边的榉木横条上,上还挂着一枚金色的号牌。
许易上前,摘了号牌,跨进门去。
门庭极阔,行不过三丈,越过一片透窗而入的灿烂阳光,便见靠着大门不远处的左边,一位须眉皆白的老人躺在一张老旧的竹椅上,酣睡,一双脚戳进阳光中,阳光的温度将他棉红色的长袜烤得冒起淡淡的烟气,发出古怪的味道。
许易映照册子上关于白长老样貌的描述,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位,便是真神。
距离白长老不远处,一位壮硕中年和一位英俊青年,皆静静立着,连呼吸都屏住了,二人皆着青衣,看纹饰,正是白衣弟子的常服。
许易不敢轻举妄动,冲两人拱手为礼,在二人不远处的下首位置站了。
三人就这般静静的立着,直到透窗的阳光从白长老的双脚一点点上移,终于,将那张深纹密布的苍老面容揽入怀抱。
白长老眼皮一跳,还未睁开眼,便下意识地挥手遮挡刺目的光芒,才醒转过来,扫见三人,腾地起身,指着三人,跳脚骂道,“都是些没天良的,没见老子睡得正香,把这阳光挡上一挡,能费得了你们多大事。”
“修道修道,修得连他m的人味儿都没了,即便得道,也是蠢货。况且就凭你们这些臭菜烂瓜,也想求得大道。做你m的清秋大梦……”
两名外门弟子似乎已习以为常,许易却看懵了。
册子上说此老性情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绝没想到竟古怪到了此等地步。
堂堂仙门长老骂起人来,竟是如此地刷新下限,真叫他大开眼界。
似乎是发了起床气,白长老指着三人喝骂半晌,直骂的口中发干,方才跌回竹椅坐了,瞪着三人道,“挺什么尸,有什么丢人现眼的货,赶紧给老子漏。别谋杀老子时间!”
几乎已化作泥胎的英俊青年和壮硕中年,陡然活了过来,各取出一本册子,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朝白长老递来。
许易陡然警觉,才想起他准备进献的功法,都在脑子里,尚未落于纸上,慌忙冲白长老一抱拳,“前辈稍后。”
不待白长老答应,身形一晃,闪出门去。
三十六章 “白痴”
许易神念放出,数张阔大的白纸凭空布展,大片墨汁凌空飞舞。
瞬间,许易神念千发,大片的墨汁分成无数个黑点,朝一张张布展开来的白纸印去。
不过数息,数张白纸上便落了近万言文字。
正是霸力诀,归元步,藏锋式三篇。
功法写就,神念化刀,将十数张白纸裁成等大的书页。
下一瞬,数根纤细坚韧的仙藤,自远处山林中飘来,精准地穿过一张张书页,如飞针走线一般。
立时,书页模样的纸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本册子功法册子。
许易持了三本功法册子,再度越入厅堂。
说来繁琐,前后不过二十几息工夫。
许易进门之际,白长老正将一本功法册子摔在英俊青年脸上,斥道,“三阴碎金诀,这种烂大街的功法你也敢拿来,是欺老子无眼。还是你见识实在有限,根本不知道这等烂大街的货?你的师父是谁,报上名号,老子倒是要去问问,他是怎样教出你这样的垃圾货色……”
白长老唾液横飞,英俊青年面色如土,浑身忍不住发抖,连连冲白长老告饶,到得后来竟落荒而逃。
那白长老反倒停了喝骂,盯着英俊青年背影道,“还算活泛,不是死脑筋,不是那些一味只知哭嚎告饶的蠢货。”
许易已渐渐适应了白长老的不可以常理度之的风格,立在一旁,始终沉默。
白长老又开始翻阅壮硕中年交上的功法册子,略略扫了两眼,瞪着壮硕中年,恨恨道,“把信符拿过来!”
壮硕中年大喜,取出信符,恭敬朝白长老递来。
白长老接过,掌中多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纯绿玉盒,但见他将信符和玉盒贴合,神念侵入玉盒之中,信符传那一道轻盈的滴声,随即,白长老将信符抛还给壮硕中年。
壮硕中年面上喜色顿敛,脱口道,“启禀白长老,晚辈贡献的这可是一阶三级功法,怎得只值一个功勋点?”
白长老白眉一翻,冷声呵道,“你这是在质疑老子?那你说当值多少,要不你自己来。”说着,将那纯绿玉盒朝壮硕中年递去。
壮硕中年打个激灵,恭敬抱拳道,“不敢,晚辈怎敢……”
他还在没口子道歉,白长老扫了眼许易哼道,“还站在那挺尸,册子拿来,老子看你又弄的什么破烂玩意。”
许易赶忙将三本册子递上,白长老翻开一本,草草翻了几页,自语道,“又是走的撕裂经络,强大力道的路子,也只是一勇之夫,无知之徒才想出的法子……”
话音刚落,那册子便在他手中消失不见,冲许易道,“拿信符来吧。”
他随看不入眼,却到底认可了这是本未见的功法。
许易心中长长舒了口气,递过信符,白长老接了,掌中再度现出那枚纯绿玉盒,与信符贴合。
但听一声轻吟,玉盒与信符便即分开。
显然,也只得了一个功勋点。
许易依旧欢喜,以他如今的眼光,霸力诀当然不算什么高深的功法。
然此刻却成功的兑换了一点功勋值,便间接证明了他的猜测无错:大越之界的功法,在此间的确不会造成撞车。
白长老一边将那枚信符递还许易,一边翻动第二本册子,忽的,眼中射出一抹异彩,伸在半空的手陡然定住,叹道,“以数论为基,自根基而发,有大家气象,了不起,了不起……”
话至此处,猛地抬头,盯着许易道,“小子,这册子上的功法,你可有一二心得。”
许易抱拳道,“不瞒前辈,在下略有所得。”
白长老一跃而起,枯树枝一样的大手,死死抓住许易,哈哈笑道,“天意,真是天意,来来来,快来与老头子解说一番,这归元步是怎么就能做到一圆之内闪念之间的,浑圆之妙,到底妙妙在何处,这绝妙割圆术,真不知是何等天才才能想出……”
白长老兴奋已极,几要癫狂。
原来,这白长老几乎一辈子都在研究功法,已是当世罕见的功法大家。
而身为功法大家,他生平却有桩憾事,那便是,功法之中有一类以数术为基的功法,他始终难得其门而入。
说到底这种残缺,乃是因为他先天数术知识上的欠缺,偏生能融于功法中的数术都颇为玄妙,白长老想要提高数术知识,也是不能,让他极为苦恼。
兼之以数术为基的功法也极少,数十年来,也难得撞上一位来献上数术类的功法。
即便偶尔有献数术类功法的,其人自己也难得弄清其中道理。
此刻撞上许易献上归元步,他已心生希冀。
在听得许易亲口承认略有所得后,白长老便似久渴之人寻到了江河,饿鬼撞上了大餐。
许易怔怔立着,有些发懵,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惹得这位白长老如此兴奋。
迟迟不走的壮硕中年也看呆了,他本想等许易去后,他好弄些备下的珍贵丹药,来获得白长老的好感。
可看眼下的架势,白长老分明是要和这低微爬虫作一番畅谈,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纠结之际,白长老却先注意上他,粗暴地呵斥,让他速速滚蛋,不要耽误他老人家参悟大道。
壮硕中年吃不住吓,顿时一道烟去了。
这时,许易终于醒悟过来,心生欢喜。
他连刘振林这等何仙君门下的杂役,都要屈意结交。
这地位尊崇的白长老如此给机会,他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他还正愁在这东华仙门,没结下根基深厚的靠山呢。
当下,许易便自须弥戒中取出纸笔,开始从最粗浅的根基讲起。
那白长老性情果然古怪得惊人,先前还狂暴得要择人而噬,一旦许易讲解起归元步的数论知识,他便立时如换了个人般,极为虔诚。
丝毫不顾形象,干脆趴在地上,盯着许易手中不断衍生的稿件,到后来,也问许易要了纸笔,,跪在地上,一笔一笔的记着。
凡遇不明之处,必当穷根问底。
三十七章 祸来
许易没想到这位号称功法大家的白长老,于数论一道的天赋,竟是如此有限。
彼时,他教授雪紫寒不过数个时辰,雪紫寒便能领略其中关窍。
又演练两个时辰,便能将归元步催动的如臂使指。
偏生这位白长老似乎天生就缺了这根数术的弦。
往往一个要点,许易要反复讲述十余遍他才能开豁。
而每每一惑开解,白长老便喜得抓耳挠腮,上窜下跳。
一篇归元步的法诀,许易直从上午讲至黄昏,其间才喝一口水,又被那白长老催着开讲。
便又从黄昏,再至第二日正午,终于将归元步的最后一个要点讲罢。
白长老兴奋得满脸通红,不见丝毫的倦怠,小心地收起所有的文稿,指着许易道,“你小子脑筋不错,连这等七弯八绕的东西,都能理得如此清晰。一圆之内,方寸之间,大妙!”
“照老子说,这世上的功法,能一眼看到趋近大道的,便是这以数论为基的功法。行了,这篇归元步,我还要仔细回味,把所有的点再串起来想一想,若有疑问再寻你小子。”
说着,抛出一枚传信珠和一块玉牌。
许易大喜,他口干舌燥,劳心费神,为的可不就是与这位白长老搭上线。
见得这传讯珠和玉牌凭证,他只觉这一夜的辛苦全值了。
然而,许易绝没想到真正的大礼包随后又到。
白长老竟又取出那绿色玉盒,将许易的信符贴靠其上,但听连续八道轻吟后,白长老将信符抛还给许易,漫不经心地道,“还有一本册子,老子也看了,那藏锋式玄妙恐怕不在这归元步之下,改日你在与老子细细分说。”
“两本功法册子,每本四个贡献点,已是历年来最高,当然也是老子权力的极限,若按老子的心意,纵给你一百个贡献点又有何妨?奉劝你小子一句,数术之妙趋近大道,修行之余,当勤加钻研。当然若有所得,老子可与你参讨参讨。”
九枚贡献点,虽然不能满足许易愿望,可再见了先前两名外门弟子的情状,他已经不能再满意了。
他冲白长老微微一躬道,“前辈有命,晚辈怎敢推辞,适才与前辈研讨功法,晚辈同样所获颇多,今后当勤来讨教,只盼前辈不要厌烦就好。”
白长老瞪着他道,“有数术之妙阐发,你来,老子当然不厌烦。若是学那些兔崽子想搞歪门邪道讨好于我,老子是才懒得搭理你,行了行了。你速速退下,老子还要好生钻研钻研这归元步呢。”
许易郑重朝白长老一抱拳,身影转瞬消失不见,地上却多了数个五斤装的青花瓷坛。
瓷坛才落地,白长老便喝骂道,“才说了老子生平最烦你们这些搞歪门邪……”
忽的,鼻头一阵翼动,他抄起一个青花瓷坛,拍开封皮,立时,浓郁的酒香在店内弥漫开来。
秦长老摄过酒水,饮了一口,满脸的雪白须发瞬间开张,忍不住道,“好酒,真他娘的好酒……”
连声赞罢,又骂,“那帮兔崽子就知道他妈的送些灵丹、宝药,老子就等着躺进棺材的人了,要那些狗屁玩意作何用,陪葬不成。还是这小子真他m的贼精,不对,他是怎的知道老子喜好此道。”
“这些年来老子偷偷喝酒,老子偷偷在这功法楼内喝酒,可是有意避着执法殿的那些混账,免得姓苏的老小子又借故找茬。这执法殿的那些混账都未听见风声,那贼小子是怎么知道的。不行。老子得问问他,千万别露了马脚,一旦让姓苏的老小子抓住小辫子,少不得耳根子又得生烦……
当下,白长老取出传讯珠,催开禁制,喝问出声,不过数息,许易那边便有了回音。
未多时,白长老收了传讯珠,抬起左手,凝视着袖口。
袖口上正有一滩浅黄干结的痕迹,分明是多年的酒渍深结而成,若非观察细致,平时注重细节,如何会发现这等瑕疵。
“就是这点瑕疵,就让这小子得了准信。嘿,论头脑,姓苏的老小子,若有这小子一成的头脑,这功法楼,老子怕是早待不住了。”
怔怔半晌,白长老忍不住跳脚骂道,“好一个贼精,老子看这东华仙门从此就要多事。”
许易才踏出功法楼,神念便探查到刘振林的身影,赶忙奔行过去,绕出一片矮楼,果见赏光殿西侧的悠然亭中,刘振林正站起身来远远冲他招手。
一个晃身,许易跨入亭中。
刘振林满面欢喜,道,“早知道你老弟不是池中之物,却未想到连性格最古怪的白长老,你老弟都有办法淌平,真是能者恒能,奇者恒奇。”
许易连连摆手,道,“不过是一篇粗浅功法,正搔到白长老的痒处,与他探讨了些时候,算不得什么,只是老哥你何必还在此,你我兄弟,何须如此。”
刘振林摆摆手,道,“何仙君闭关,我又闲云野鹤惯了,闲着也是闲着,在此间候一候老弟你,又有何妨?”
两人正说话间,两道身影飞速朝此间靠近,许易面色微变,睹见来人,竟是他昨日在功法楼中撞见的两名外门弟子。
刘振林赶忙站起身来,冲二人行礼,许易心知来者不善,却也不愿在礼节上,让这二人抓住把柄,亦随刘振林向二人行礼。
壮硕青年与英俊青年的视线,始终盯在许易身上,如久饿的猛兽盯住了肥美的猎物一般。
二人联袂跨入亭中,大咧咧在石凳边坐了。
壮硕中年看着英俊青年,一指许易道,”范师弟我说的就是这位大才,能在白长老的功法楼中呆上一个昼夜,那可是破了天荒的,怎样?我就说嘛,世有英雄,何拘内门外门。”
英俊青年道,“曹师兄所言极是,既见英才,咱们这些做前辈的总不好没些表示。”
话音刚落,他掌中现出一个乌沉的瓶子,朝许易抛去。
许易接过,便听他道,“这是一瓶益气丹,乃是调息理气的圣品。既然相见便是缘分,便送于你做见面礼了。”
三十八章 生意
先前,刘振林还看不清形势,以为真是许易好运,又结交到两位外门的大人。
而此刻,英俊青年才将这瓶益气丹送出,刘振林立时意识到坏事了。
这益气丹,乃是门中最低等的丹药,一瓶不过百余灵石,便连他都瞧不入眼,岂又能拿来做见面礼的道理。
壮硕中年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做师弟的如此豪爽,我这个做师兄的无论如何不能在晚辈面前失了体统。”
话音方落,他掌中现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乌沉瓶子,朝许易抛来,笑道,“范师弟,你瞧,我这个师兄总不白做吧。”
刘振林面上一僵,瞧见许易眼角骤冷,赶忙起身打个哈哈,道,“原来是曹大人和范大人,久仰大名,在下乃何仙君府上的管事,鄙姓刘。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两位大人如此看中我这贤弟,便请两位大人改日有暇,拨冗前往何仙君府上一会如何,我和鄙贤弟,定然竭诚以待。”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抬出何仙君的名头压人了。
与此同时,刘振林收了界障珠,冲许易传音道,“这摆明了是两只敲门鬼,若是合适老弟你也舍出些好处,好送这两只敲门鬼离开。”
刘振林当然清楚,凡是能做到外门弟子的,其背后必有藤蔓牵绕,一位仙君或者一位长老,戳在背后是少不了的。
光靠何仙君的名头,多半吓不住人。
当然,至少可以稍稍威慑,再让许易给些好处,双管齐下,打发这两只敲门鬼应该不难。
然则,许易心知肚明,这二人到来,绝不是区区一些好处便能打发的。
他心中已略略有了盘算,却也不愿拂了刘振林的美意,当即冲二人抱拳道,“多谢两位前辈厚爱,在下感激不尽,一些俗物充作回礼,还请两位前辈不要见怪。”
话音方落,许易将两枚须弥戒搁在石桌上,微笑道,“每枚须弥戒中存有万枚灵石,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相比壮硕中年与英俊青年的礼物,许易的回礼厚重了数十上百倍。
刘振林面上一松,暗道,“这位老弟还是如此的会做人,只是万枚灵石是不是太过了。”
提起的心却放了下来,在他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两名外门的大人纵使再想勒索好处,有这万枚灵石到手,也该知足了。
壮硕中年与英俊青年相视一笑,壮硕中年打个哈哈,“一万枚灵石啊,好大的手笔!比我们的礼物重了数十倍,嘿嘿,你这小辈可是在打我二人的脸?这茬的试弟子还真出了人物。”
刘振林面上一暗,心中憋气,冷声道,“二位大人何必相逼太甚,我这位贤弟到底有何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指教。”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至不济拼着挨何仙君的惩罚,也要护住许易。
英俊青年淡淡扫了刘振林一眼,“你是何仙君门下的管事老刘吧!奉劝你一句,不要事事都打着何仙君的招牌,前番何仙君来找家师借那风火扇,某有幸得见何仙君。”
“承蒙何仙君青眼,某的好几个修行上的难点,德蒙何仙君指点,皆得以开解。若某所料不错何仙君正在闭关锻造一件宝贝。难不成你这小小的杂役,还敢中断何仙君的祭炼不成?若真如此,某可得重新认识认识你了。”
刘振林心中发苦,局势正朝着他所预计最坏的方向渐变着。
这些外门弟子背后的瓜蔓,轻易便能攀岩到何仙君身上,若靠何仙君的名号震不住他们,局面就尴尬了。
说到底,他与何仙君再金,也只是一介仆役。
哪有做仆役老是拿些争风吃醋的琐事,来烦扰一位志在大道的仙君清修。
更何况,他已猜到这英俊青年的师尊是哪位了,那同样是个地位尊崇的大人物,真闹到何仙君面前,多半也是他刘某人没脸。
左右为难,一时间,刘振林呆住了。
许易不愿刘振林难堪,传过信念道,“老哥不必为我担心,静观其变就是。”
面上却堆着笑,冲壮硕中年与英俊青年抱拳道,“若我所料不差,二人定是想打某所得的功勋点的主意吧!”
壮硕中年与英俊青年微微一怔,根本没想到许易会如此坦然地将这见不得人的事,端上台面来。
许易接道,“功勋点我确实有几个,若肯舍出,不知道能得到些什么?”
壮硕中年与英俊青年面上皆现出笑意,尤其是许易亲承“功勋点确实有几个”,简直让二人如听仙乐。
壮硕中年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盯着许易道,“还是那句话,我们作为前辈,怎么也不会占你这个晚辈的便宜。一个功勋点一万灵石,桌上的两枚须弥戒正好有两万灵石,便先兑两个功勋点来。”
说着,掏出一块墨色的纽扣,正是东华仙门门徒口中的功勋玉。
英俊青年亦随之抛出一块功勋玉。
功勋点亦是仙门中的重要资源,初始,这种资源是不可交换的。
而后来,频频出现试弟子因为功勋点受威胁的案例,不得已,仙门才弄出了这所谓的功勋玉。
通过这功勋玉,功勋点能从信符中过渡出来,当然,初奖青龙岛试弟子的那一枚功勋点,却是无法剥离的。
有了功勋玉后,功勋点彻底成了可参与交换的修行资源。
虽然试弟子还是免不了被外门弟子压榨,但有警觉的,先出售功勋点,便成了一条极好的路子。
又因为功勋点和信符剥离,让试弟子有了藏匿功勋点的能力。
许易微微一笑,收了桌上的两枚功勋玉,顺带着连两枚存放万枚灵石的须弥戒也一并收取,盯着二人道,“若是如此,我丝毫见不到二位前辈的诚意,这笔买卖看来做不成。”
英俊青年指着许易放声大笑,险些飚出眼泪。
壮硕中年赶忙祭出界障珠,封锁内外,免得此处动静太大,惊着旁人。
英俊青年大笑许久,方才止歇,“范兄,听到没,他说这是买卖,这些年了,我还是头一遭见着这么憨直的,哈哈……”
三十九章 三招
壮硕中年一笑,“得了,既然是生意,咱们做上一笔又如何。”
说话之际,掌中多出两片断裂的琉璃一样的玉片。
刘振林认出那物,想要传音,见得那界障珠,赶忙跟许易悄声道,“是重神珠的残片。”
许易微微一惊,重神珠的名头,他当然听过,乃是锻炼神念的法宝。
重神珠大如鸽卵,状近浑圆,却受力不均。
可加分魂其上,因此不断调整着重神珠的重量。
轻时如羽翼,重时如山岳,乃是锻炼神念的绝妙法宝,极为珍贵。
壮硕中年指着重神珠残片,微笑看着许易道,“我这重神珠珍贵无极,你既不小心碎作两片,若是不遂某心意,说不得只好请执法殿的师兄过来评评道理了。”
瞬间,刘振林面无人色,死死盯着壮硕中年,心中悲愤已极,他想到了这两名外门弟子会以大压小,却未想到这二人竟会使出如此酷虐的手段。
要知仙门内部各项事务虽有规章典范可依,但那往往是针对两个同等阶级的修。
而一旦是不同品级修士之间,在那种种规章典范中,却丝毫看不见“公平”二字。
若壮硕中年真将执法殿的大人召来,十成十的是许易倒霉。
轻则被判赔付数倍重神珠价值的灵石,重则被拒往执法殿的幽狱。
无论哪种结局,无疑都是灭顶之灾。
奇怪的是,刘振林却在许易脸上,看不见丝毫的震惊,却见许易依旧面带微笑,说道,“看来你们二位是打定主意,要吃定我了。”
斗小人第一招:既不惹事,也绝不怕事。
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味道。
他们讹诈试弟子并非第一次,但如这位这般镇定的绝对是头一遭遇到。
刘振林亦以为许易要发蛮劲,正要劝说,却听许易道,“没关系,这枚重神珠确是我弄的,不过在此之前,二位还是先赔了我这本册子吧。”
话音刚落,他掌中现出一本册子,神念催动,那册子顿时化作千万碎片,落了满亭。
壮硕中年哈哈一笑,看着英俊青年朗声道,“这家伙怕不是吓疯了吧。”
英俊青年则瞪着许易道,事已至此,我劝你乖乖就范,不管你弄什么玄虚,也都是突然。
许易转视目瞪口呆的刘振林道,“振林兄可知这本册子是谁与我的?”
刘振林呆滞地摇摇头,许易道,“这本册子乃是白长老赐予我的,要我好生研习,其中的大衍算法若有结果,便立时来回报于他老人家。”
“你说我好端端地坐在亭中研习这大衍算法,这两人冲过来,便以为我从白长老处得了了不得的功法,一番撕抢后这册子便成了这番模样。这可如何是好。振林兄,你千万要为我作证才是。”
刘振林如梦初醒,脱口道,“老弟,这册子真是白长老与你的!”
他既不敢相信仙门中鼎鼎有名的白长老,会垂青一位试弟子,也不敢相信许易有如此胆量将白长老赐予的册子扯作粉碎,来攀诬二人。
壮硕中年目瞪口,英俊青年则是眼前一片金星乱冒。
他们根本就懒得管这册子是真是假,恼恨的是这该死的爬虫,竟敢当面学他俩惯用的招数来反诬他二人,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振林窥见许易戏谑的眼目,立时醒悟过来,心头震惊得快要崩碎阴魂了。
打破头他也想不到许易竟有这般泼天的胆量。
许易迎着他惊骇欲绝的眼目道,“看来连老哥你也不信这本册子是白长老与我,想来曹范二位大人定然也是不相信的,那就看看这个把。”
话音方落,许易掌中多出一枚绿色玉牌来,正是白长老所赐,玉牌中央勾勒着一个浅浅的白字,气势如枭,似要择人而噬。
第二招,出入贵宝地,先把强援结,背靠盘山树,自然好乘凉。
壮硕中年、英俊青年,乃至刘振林,齐齐脑中一嗡,晃了晃身子。
刘振林大喜过望,连连拍打许易肩膀,“你,你……”
结结巴巴,难以成句。
许易盯着壮硕中年与英俊青年冷笑道,“还请二位大人速速通知执法殿,我也通知白长老,大家一起聚聚,好生聊聊这两桩案子该怎么判。
第三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壮硕中年与英俊青年面色如土,纠结得无以复加,英俊青年干脆收了界障珠珠,向壮硕中年传音询问对策。
“老曹,我敢断定那册子根本不是老家伙的,这爬虫分明是扯大旗,作虎皮。如此爬虫也敢欺辱你我兄弟,这口恶气不出,你我兄弟如何再在这东华仙门立足?”
壮硕中年传心念道,“我如何不知这贼子是在弄鬼,可那块玉牌总是真的,有了这牌子,他想扯虎皮,我们又能奈何?难不成真的将执法殿里的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叫来?”
“且不说执法殿里的那帮混账会不会将事情搞大,即便执法殿真拘了这爬虫,最后的好处难不成还能落到你我之手?最最关键的是,就凭执法殿里的那些混账,白长老打个喷,他们都得吓的没影,难道就凭你我还能请动执法殿的大长老不成?”
英俊青年一口气压在胸口,险些憋成内伤,扭曲了五官死死盯着许易,依旧朝壮硕中年传心念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这口恶气,就这般忍拉?”
壮硕中年传心念道,“不忍还能如何?且看来日吧。”
英俊青年心冷如铁,“罢罢,你自去折腾,老子就当被狗咬了。”
他是东华仙门的家生子,年方弱冠,便有如今成就,虽然祖上的那位仙君,已经仙逝。
但那位仙君临去前,也为他寻好了靠山。
二十余年的顺风顺水,让此人心气极高,除了那些内门仙君,旁人他根本不看在眼中。
如今竟被这一条小小爬虫钻入胸口,狠狠咬了一口,还得忍着,如此委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请假三天
最乱的一个月。求了无数人,说了无数违心的话。
四百三十九章 分宝之法
徐年怒道:“狼子野心终于露出来了,你连外门弟子尚且不是,就敢无视仙君之令,说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也不为过。”
许易微笑道:“徐大人切勿急着扣帽子,听王某把话说完。窃以为此次地屹殿之行,机会得来不易,我等赶去与成仙君汇合,纵有机缘,二位以为会轮得上我等吗?”
徐年冷哼道:“你以为单独行动,有机缘就能轮得上你?且不说这地屹殿中处处凶险,真正的神殿传承,只掌握于三名内门弟子手中,不跟着仙君行走,漫说机缘,便是小命何时送掉都不知晓。”
许易道:“这正是我要与二位大人讲的,区区不才,机缘巧合,得到些许这天神殿的传承笔记。”
徐年与东方拓齐齐眉心一跳。
随即,徐年斥道:“少胡言乱语,神殿传承笔记何等至关重要,怎会流落于你手?”
许易也不搭话,送目四望,神念放出,三百余丈外的一朵七彩小花飘然落入他掌中。
随即,他肌肤破开一道伤口,将小花花瓣揉碎轻轻敷在伤口之上,顿时伤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愈合。
徐年与东方拓大惊,阳尊修士受伤之后能立即封住伤口并不为奇,此点凝液小辈便能做到。
可要伤口快速愈合,必须要外敷内用药品。
这王千秋的伤口恢复如此之快,很明显是那朵七彩小花的功劳。
许易道:“此花名为七色花,有活血生肌之奇效。”
徐年默然无言,眼见为实,让他如何还能怀疑许易所言有虚,顿时为之心动。
东方拓面有踟蹰,他素来行事,皆以仙门利益为重。
当此之时他虽心动,却仍旧下不了决心,撇开大部队,单独行动。
许易再添一把火道:“适才,王某暂时离开,便是将身上一件神兵掩藏于一处秘地,借用此处之狂暴灵气,来蕴养神兵,二位若是有兴趣,亦可如此施为。”
此番话却是实情,他适才离开,正是择一秘地将招魂幡埋藏于一处灵穴,布置了小阵,开始蕴养这招魂幡。
而这番行为并非他突发奇想,正是得自何彬基交付的传承笔记与何家数代人研究的心得笔记。
至于那蕴养招魂幡的阵法,同样亦是得自何彬基。
此洪荒一角的灵气实在狂暴,人体虽难承受,但于神兵而言,却是难得的蕴养宝地。
许易须弥戒中宝物虽多,除却磁芯珠,磁元珠,以及那缕真龙皇气外,能入他眼的神兵利器也不过一件招魂幡和一柄化形骨剑,便是那玲珑塔,在他心中也并无多重要,其余皆不足论。
化形骨剑是他当下的主打神兵,须臾离开不得,而招魂幡太过显眼,轻易他不敢取出使用,正好借此宝地加以蕴养。
当然,为避免奇宝有失,他同时置放一枚神隐珠,催开禁制,隐去了招魂幡的存在。
否则,他又如何安心。
却说许易话罢,徐年道:“本大人与东方大人可没你那般多的机缘宝物,不需要择地蕴养,你若真想与我二人联袂探秘,这传承笔记的内容是否该如实见告。”
徐年并非无宝,只是不习惯重宝离身,倘若丢失,这笔买卖可大大的不划算。
许易道:“徐大人若如是说,那王某只能是无话可说,如此便不耽误徐兄与东方兄,王某独自探宝便是。”
徐年惊怒交集,冷声道:“你敢不遵仙令,特立独行?”
许易道:“徐大人别忘了,某入这地屹殿,是凭本事挣来的机会。据我所知,仙门着令探秘天神殿的力量,乃是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多王某一个不多,王某既非内门弟子亦非外门弟子,自然不受仙门此令约束。二位若想寻成仙君等汇合,现在出行便是,某却要为何仙君拼一把机缘了。”
徐年目瞪口呆,他早见识了许易的难缠,却未想到竟难缠至此。
偏生这王千秋又字字句句卡在道理。人情上,抬出何仙君为后台,叫他无法反驳,只好扫一眼东方拓,说道:“东方兄,这个当口,你可不能不发话。”
东方拓转视许易道:“王兄是真心邀请,还是相戏我与徐兄?若是真心邀请,某愿与王兄同行。”
适才,他根本未关注徐年与许易的纠缠,而是专注于自己内心深处的纠结。
纠结半晌,这会儿,他也终于做下决心。
实在是仙缘难得,天降一个王千秋拥有神殿传承毕集,岂非是天意。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许易道:“王某怎敢戏言,只是徐大人对王某不够信任,东方大人愿意加入,再好也没有。”
许易当然可以独行,但有东方拓和徐年的加入,自然更好。
毕竟在这地屹殿中,各大势力,强者云集,他区区一个东华仙门试弟子,单枪匹马行于这地屹殿中,落在外人眼中,不斥于婴孩持金元宝行于闹市。
一旦和旁人相遇,爆发冲突和杀戮,几乎是一定的。
而有了东方拓和徐年同行,情况自然大大改观。
何况,倘若此二人不同行,他日他回返东华仙门。
他曾只身入地屹殿探宝之事,必然暴露,徐年决计不会为他隐瞒,说不得还会煽风点火,引发无数麻烦。
徐年早已意动,见东方拓应下,顺水推舟道:“要同行也不是不可,但这宝物分配之事,需得说在前头,非是徐某小肚鸡肠,而是徐某见了太多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物。”
许易道:“徐大人此言大善,某无异议。”
东方拓道:“徐兄既提出此议,想来心中已有成算,不如道出来,大家一并参详。”
徐年笑道:“成算不敢当,只有一孔之见,徐某是这么想的,咱们要遇到的情况,无非分作三种。一种是宝物恰好够分三份,以及宝物不足三份或宝物超过三份之数。”
“宝物恰好够分三份或者是三份的倍数,那再好不过,你我三人平分便是;倘使宝物不够三份,某以为届时咱们便各凭本事,各取所得;而宝物若超出了三份,除却平分的那份,余下的依旧是各凭能耐,各取所得。不知二位以为徐某此议如何?”
四十章 伏辩
壮硕中年心生不耐,却也知道这位是个混不吝,指望他出头来压下问题,根本就是抱薪救火,当下,强忍一口气,冲许易道,“误会,都是误会,王老弟何必较真,以后有事,来寻我和范师弟。既然王老弟和刘兄还有要事相谈,我和范师弟就不打搅了。”
说话,便站起身来,英俊青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也站起身来,开始移步。
许易身形一晃,将二人拦住,掌中现出一枚界障珠,锁住内外,微微一笑,“二位大人何急,难得相聚,如何这便散场?”
壮硕中年眉头急跳,心头的愤怒已经有些压不下了,他自问身份尊贵,肯如此对区区试弟子低头,哪里只是舍出了脸面,分明是连自尊也一并舍出了。
岂料,这蝼蚁竟张狂到了这等地步。
英俊青年却彻底爆了,“小辈,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是东华仙门,先弄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再来猖狂。你要真有本事,便去将白长老唤出来,老子在这儿等你。”
他深知白长老性情古怪,能赐下玉牌,已是破了天荒。
而玉牌能证明的东西不多,至多是白长老对这小子送交的功法册子,深表赞赏,也仅此而已。
毕竟,从前也不是没有此类的例子。
可要想那这枚玉牌,恫吓两名根基深厚的外门弟子,只能是这小子打错了算盘。
许易微微一笑,掌中多出一枚传讯珠来,催开禁制,才招呼一声,传讯珠中便传来白长老粗犷暴躁的吼声,“好小子,莫非你这般快又有所得。”
白长老声音传来,不啻于在场中落下了九天玄煞,刘振林激动得满面通红,直拿脚在地面上用力摩擦。
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更如见鬼一般,面上皆现出惊恐来。
或许许易得来白长老的玉牌,能证明白长老对许易青眼有加。
可此刻,许易得来白长老的传讯珠,并且还得到了白长老的第一时间恢复。
这说明了什么!
想想,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便不寒而栗,看向许易的眼神,皆流露出祈求来。
“啊,是白长老啊,对不住对不住,拿错传讯珠了……”
不待那边的白长老狂暴如雷的吼声,再度开启,许易切断了通话。
壮硕中年赶忙道,“真是奇人奇事,谁能想到王老弟初见白长老,便能得到白长老如此关照,曹某佩服之至。头前的事,是我们兄弟不是,这里给老弟赔礼了。”
说着,冲许易重重一抱拳。
他是彻底不愿争了,这人有白长老作靠山,实在稳如泰山,与其结下强敌,不如和解。
英俊青年却是死活放不下面皮,他骄傲半生,纵使此刻心中已不敢小觑许易,可要让他对许易说出赔礼的话,那也是万万不能。
许易微笑道,“赔礼就不必了,怎么说,也是我弄坏你的重神珠在先,这本册子,就不要二位赔了,咱们两两相抵如何?”
英俊青年心头一松,暗道,“这小子还算识相。”
壮硕中年更是面上堆笑,连道,“玩笑了,玩笑了,王老弟海量汪涵,令人钦佩。”
便在这时,石桌上现出两张白纸,和笔墨砚台,却听许易道,“钦佩就不必了,只是这册子虽不要二位赔,但难保将来白长老问及,我怕不好交代,就劳烦二位在这两张纸上,各自如实落下经过吧。”
“你!”
“……”
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如遭雷击,痴痴盯着许易,半晌无言。
壮硕中年深吸一口气,瞪着许易道,“尊驾非得如此么?”
许易道,“不过求个心安。”
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对视一眼,皆明白许易所指。
至今,他们亦不相信许易敢对他们如何,要这一份伏辩,不过是留作后手。
即便如此,他二人也不愿留下把柄与许易。
今日之辱,二人根本不能忘怀。
便在这时,许易掌中又现出那颗传讯珠来。
二人一见这珠子,立时麻爪,英俊青年才要去抓那狼毫笔,壮硕中年手指当先破出一滴圆润凝稠的鲜血,瞬间化开,在纸张上现出一片文字,仔细看去,正是其中经过,虽有矫饰,却也基本属实。
英俊青年扫了一眼,亦如法炮制。
片刻,两张伏辩,便落在桌上。
壮硕中年道,“此文字乃我二人血液书就,铁证如山,你且取去,告辞。”
言罢,便要转身离去。
许易哈哈一笑,“二位这是在耍弄小孩子吧。”
神念放出,石桌上的两张伏辩瞬间化作齑粉。
壮硕中年怒道,“我二人皆按你说的做了,到底还想怎样,这两张纸上有我二人的鲜血,足以证明乃是我二人所出莫要欺人太甚。””
许易道,“血色的太扎眼,我可看不习惯,还是笔墨成书吧,就劳烦二位辛苦一下。”
壮硕青年与英俊青年对视一眼,皆忍不住喉头发苦。
交锋到此刻。他们哪里还不知这该死爬虫难缠,却也未想到竟难缠到了这种地步。
本来他二人故意以血液为字,正是使得一个小小诡计。
血液虽能证明纸上文字却是他二人所出,但谁又能证明这血液是他二人亲自落于这纸上的,毕竟要得获他二人的血液并不是一件难事。
届时许易要想以此为证,他二人大可说是许易偷袭他二人,以至他二人受伤血液外溢,遭许易收集而伪造的血书。
如此机巧,仓促间,本极难识破,谁能想到这该死的爬虫心思定是如此缜密,简直滴水不漏。
而用文墨则不一样,任你修为通天,持笔落字,自有笔意风格,根本难以模仿。
这一旦持笔而书,这证据就落到了实处。
许易道,“看来二位还是难以定夺,罢了,便请白长老前来一会,料来他老人家定有主张。”
说话,便要催开禁制。
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同时抢过狼毫笔,浓墨沾满,飞速书就,一扔笔,扬长而去。
许易收了两张伏辩,冲刘振林抱拳道,“还请振林兄在此稍后,某去去就回。”话音方落,便即消失不见。
四十一章 识破
出得赏宫殿,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直奔岛外去了,二人心中皆憋着一口气,遁速极快。
很快便出得赏宫島,到了茫茫海域,英俊青年恨恨骂一声,怒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老子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壮硕中年托出一颗界障珠,冷声道,“值此之际,范师弟何必还说这没用的废话,此仇不报,你我兄弟,有何面目为人,说不定,心魔种子就会因此种下。”
英俊青年道,“曹师兄此话有理,此贼必杀,他以为他弄到什么凭证,便是了不得的把柄,老子要叫他知道什么叫身死魂灭,云散烟消。”
壮硕中年道,“这是必定的,只是此贼不可小觑,你我要出这口恶气,也必要想个完全之策。”
英俊青年道,“这个容易,只需盯紧他的行踪,待他出岛,咱们尾随袭杀便是,就凭你我的手段,一个小小的试弟子,还能翻出风浪不成。”
壮硕中年点点头,“说了半天,还不知道这家伙姓甚名谁?”
话音方落,英俊青年陡然愣住,壮硕中年连唤几声,英俊青年才醒过神来,怔怔道,“刘振林……王老弟……这人遮没便是那试弟子中第一人,王千秋!”
壮硕中年瞪圆了眼睛,“必定是他,若非如此,以姓刘的脾性,怎会如此厚待一个区区试弟子。可若真是那王千秋,范师弟,你我恐怕得再想个法子了……”
壮硕中年话音方落,一道人影飚射而来,看清来人,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齐齐一惊。
“二位走得何急,有两件宝贝,倒是忘了送给两位大人了。”
许易朗声道。
壮硕中年将界障珠辐射范围扩大,将许易笼罩进来,冷声道,“你还有何事?”
若不是方才他和英俊青年,参破了许易的身份,此刻,却是他二人合力围剿许易的良机。
无须杀人,惊动各方信符,只须抢走这家伙的须弥戒,便足够了。
即便回过头来,这家伙去白长老面前哭诉,他二人大可抵死不认,料来白长老除了发作大骂一通,也无他法。
现如今,这个计策,是万万行不通的。
英俊青年也不敢冒动,死死盯着许易,一言不发,忽的,他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抽紧了,好似置身一个不断压缩的封闭箱体中,而这箱体还在不断压缩封闭。
很明显,壮硕中年同样感受到了此等变故,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禁锢他的乃是神念。
下意识地心中生出一股狂怒,他已修得真元三转,初窥大道,区区试弟子,竟敢妄想以神念禁锢自己,奇耻大辱。
当下,他便调动体内的真元,狂暴的灵力泄出,岂料,那神念竟无比的强大绵密,灵力溢出,竟不能一击而溃,他简直难以置信。
下一瞬,他的嘴巴便不受控制地张开,一条虫子溜了进去。
英俊青年同样遭遇着壮硕中年的遭遇,心中翻江倒海,无以复加。
他敢对天发誓,便是自己的那位师尊,也万万不能用神念便能禁锢自己。
可这区区试弟子,怎么能,怎么可能……
送出两条噬心虫后,许易松开了神念禁锢,顺便介绍了噬心虫的用法,在二人仔细感受了噬心虫的存在后,笑道,“宝贝送完,二位自便,还是那句话,某不过求个心安。另外,提醒一句,这两只噬心虫瓶,我随意找个地方藏了,二位若是能找着,自能开解噬心虫,否则,我若玩完,两位大人便自求多福吧。”
说罢,神念轻松摘取二人的须弥戒,搜刮一通,找出一枚功勋玉和壮硕中年的信符,按照仙门秘法,轻松将壮硕中年的功勋点,转移到那枚功勋玉上来。
随即,将搜刮一空只余一二私用之物的须弥戒,扬长而去,留下如见了鬼一般的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依旧呆立在原地出神。
表面上看,有了两张伏辩,许易再喂食噬心虫,有些多此一举。
然则许易深知这些所谓大人物的想法,面子有时大过天,暂时性退让,不过是为了准备最疯狂的反扑。
光凭一张伏辩,只能制一时,却不足制长远,唯有噬心虫,才能一劳永逸。
彼时,刘振林在侧,许易实在不好下此手段,这才放任二人远遁,随后施法。
他如今成就真元五转,神念大成,真元三转以下,皆能以神念禁锢。
即便这种禁锢,持续时间极为有限,可强者相争,便是一分一毫的时差,便足以彻底地改变的战局。
收拾了壮硕中年和英俊青年后,许易返回赏宫島。
悠然亭中,刘振林依旧在。
许易回到亭中,刘振林正视许易道,“王兄不是王千秋。”
许易微笑道,“振林先生何出此言?”
他心中并不惊讶。
事已至此,刘振林若还看不通透,也就不会混到如今的地位了。
而他没走,也证明了许易的猜测——刘振林到底重视和自己的情义。
刘振林道,“若是王千秋有你的头脑和手段,岂会困居矿场数十载,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天衣无缝的,信符总不会骗人。”
话至此处,刘振林陡然惊声道,“我知道了,天神殿之行,你是在天神殿之行中,得到王千秋信符的,赵曹两个蠢货,想必早被你收拾服帖了。”
许易平静看着刘振林,“刘兄好心算,不错,件件皆对。”
刘振林道,“那你还等什么?”
许易哈哈一笑,“改天再请刘兄喝酒。”言罢,飚飞不见。
刘振林独立亭中许久,忽的,微微一笑,暗道,“还是这个王兄有意思,东华仙门去一蠢货,得一良徒,便是列祖列宗知道了,也定不会罪我。”
………………
许易没离开多远,径直入了赏宫殿,一股脑儿将十枚功勋点,全部兑换了丰血球,便赶回了青龙岛七十四峰。
踏上山崖,许易在石桌边坐了,取出一堆炊具,食材,平静地生火,烹饪。
用罢饭食,一盏茶未饮尽,许易神念中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四十二章 幕后
许易念头一动,西北三十余丈外,一株插入云霄的仙楠树杈上,一枚神隐珠飘腾入手。
许易念头侵入,抹去神隐珠中的禁制,催动法诀,神隐珠立时投射出画面,画面中的影像极多,皆是他洞府前后的景象。
许易念头一动,神隐珠再度被他放回原位,心中却盘算开了,到底是谁舍出如此深厚本钱。
脑海中第一个跳出的便是图灵,随即,许易便否决了,他不认为图灵会拥有神隐珠这等重宝。
即便有,也会珍而重之,怎会舍出来,用在此处。
毕竟他和姓图的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除却姓图的,许易也想不出第二人来。
他来东华仙门时日太短,有过节的,也不过图灵和先前被喂虫子的两个外门倒霉鬼。
后者别说有没有胆量来布置神隐珠,单是时间上也说不通。
思虑半晌,不得要领,许易索性不去想他,有这颗神隐珠为引子,不怕背后的推手不露头。
将神隐珠放回原位后,许易又思忖起了刘振林。
今次身份的暴露,完全是迫不得已,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伪装下去。
另一方面,他也认定即便刘振林知道了,也不会有难测的危害。
道理很简单,他冒替之事,木已成舟,作为当初一众试弟子的统领者,刘振林责任非小。
捅破开来,对刘振林无丝毫好处。
二者,他和刘振林如今的关系,非比往昔,刘振林何必去做恶人。
三者,有他许某人在,他刘振林便得一强援。
方方面面考虑过后,许易便有了这个自信。
唯一可虑的是,坦白身份后带来的震动,会怎样影响二人今后的关系发展。
一壶茶饮尽,许易也没什么头绪,干脆随波逐流,静待后来。
其后月余时光,许易封闭洞府,安静闭关,全力炼化丰血球。
在他不惜灵石之下,灵泉释放出惊人的灵力,大大加速了他的祭炼。
不过月余,他便用食血之法,炼化了足足五枚丰血球。
太阴,少阴,太阳,三处经脉,尽皆被丰沛的气血,积压得转作了赤红色。
随之而来的,便是许易气力大增,运转藏锋式,一拳竟将一枚钨金锤,轰成粉末。
他甚至自信,便是那洪荒剑齿虎转活过来,他也敢针尖对麦芒地正面迎战。
在炼化了第五枚丰血球后,许易迫不得已停止了炼化。
毫无例外,他体内的血脉受到了污浊。
这种感觉很玄妙,身体上无法感应,神魂却先有映照。
曾经澄澈的心灵,在炼化了五枚丰血球后,也开始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尘垢。
尽管丰血球中,聚集的已是极为精纯的气血,但许易炼化的实在太多。
一口气炼化五枚丰血球,传扬出去,简直惊世骇俗。
偏偏对许易而言,这五枚丰血球实在太少,即便全部炼化,距离聚集足够的气血,还差老远一段距离。
修行被迫中断,许易知晓必须转变思路了。
…………
就在许易苦思如何破解丰血球中的污秽的当口,距离七十四峰数百里外的三十七峰上,又两人却在为他的闭关,绞尽脑汁。
图灵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宋天放,“难道真的就一点消息也无,他到底在做什么?终日闭关?再说哪有一进仙门,就开始闭关的,他当他是谁?内门仙君。他姓王的再是张狂,也不过是个试弟子,不紧赶着做任务,赚功勋点,换取修行资源,这般闭关又有何用……”
宋天放理解图灵的焦躁,这数十日来,图灵几乎无一日停过追问他王千秋的动向。
初始,他尚有些心热,以为能凭此彻底和图灵搞好关系。
可日日这般追问,他真有些疲乏了,伺候不起了。
宋天放鼓起勇气道,“大人何必太过忧虑,姓王的再强,不过是个莽夫,这青龙岛的领袖之权,照样握在大人掌中。要消遣姓王的,有的是机会,大人何必……”
“够了!”
图灵一声断喝,打断宋天放,“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哎,罢了,你好声盯着七十四峰,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和我联系。”
好容易等到这句散场话,宋天放如蒙大赦,一溜烟去了。
宋天放方去,图灵腰囊中的传讯珠有了动静,催开禁制,传讯珠中声音传来,图灵大喜过望。
结束了传音,图灵再度将宋天放招来,“如是这般”地安排一通,才将宋天放放出。
又过了两日,宋天放火急火燎地飚上三十七峰,激动地道,“动了,真的动了,姓许的离开老巢了”
图灵闻声,电光一般射了出去,不过半柱香的工夫,便到了七十四峰。
他才踏上峰来,一位十七八岁的青袍童子,便迎了出来,远远躬身道,“图大人安好,我家主人已出外,图大人可放心行事。”
图灵摆摆手,懒得搭理,身形拔高,跃上仙楠树,果然看见那枚神隐珠,安置在他最初放置的树杈上。
取了神隐珠,图灵长长舒了口气,开始问询那青袍童子,关于许易的情况。
这青袍童子,正是许易前些时日,新要上七十四峰,照顾他饮食起居的,
收到消息后,图灵便派出宋天放,第一时间用手段,收服了这青袍童子,转为在许易身边埋下颗巧妙而隐蔽的钉子。
直到今日,钉子终于传来了有价值的消息:许易出关,并离开七十四峰了。
图灵日思夜想的便是这枚神隐珠,那可是一位大人物亲手交付的,若是丢失了,结果真不敢想象。
此刻,神隐珠无恙,钉子又传来许多珍贵的消息,让图灵只觉大有收获。
“……那家伙竟这般谨慎,只要了你一个童子,嘿嘿,真不知他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秘密。黄奴,你好生给我盯紧了,说不得将来老爷我便帮你脱了贱籍……”
图灵大许封赏。
话音未落,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图兄,好大的手笔,为了王某可真是煞费苦心。”
四十三章 虫瘾
图灵和那青衣童子齐齐回头,待看清来人,尽皆亡魂大冒。
下意识地,两人齐齐遁逃。
许易念头一动,图灵身形陡然一滞,下一瞬,许易横身欺进,准而又准地拿住图灵的大椎穴。
至于那青衣童子,直接在许易强横的神念下解体,化作无数碎末,随着料峭天风,洒进了正金光万点的南山丛林中。
童子与杂役,在仙门中从来便是蝼蚁,除非是那些深得仙君信重的大仆,否则,根本无人问其生死。
许易擒了图灵,径直提入洞府,顺势放开了图灵,掌中多出那颗神隐珠,微笑道,“我说呢,到底是谁这般关心我,原来是你图兄,王某初来乍到,便劳图兄如此盛情相待,这叫王某怎么担受得起呢?”
图灵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许易,心中却卷起惊天巨澜。
王千秋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光凭王千秋的显赫战绩,他再是自负,也绝不会认为,自己有一战的实力。
可他绝未想到这王千秋竟强横得超出了想象,漫说试弟子,便是内门仙君,谁能凭神念禁锢己身。
许易一挥手,一套茶座横在二人中间,雕花的红木茶桌上,一壶香茗袅袅生烟。
“图兄,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若是图兄肯给面子,喝了这杯茶,咱们就是朋友。若是图兄不肯给面子……你叫我如何是好。”
许易颇为为难地道。
图灵直视许易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图某好心好意前来拜会你,却无端被你拘禁,莫非这便是你七十四峰的待客之道。”
他打定主意,只咬死了是来造访,姓王的能奈何?
须知这里是东华仙门,不是荒山野岭,而他又是青龙岛的领袖人物,若是失踪,必定会引起仙门高层的震动。
唯一可虑者,便是姓王的大刑拷虐。
不过,图灵自信咬咬牙,也必定能挺过去。
许易道,“事已至此,图兄何必还说这无意义的废话。图兄定是以为在这青龙岛杀人,对我王某人不好?”
图灵冷眼看着许易,道,“你明白最好,速速放我离去,今后这件事,图某不掺和便是,若是你执迷不悟,大祸临头,悔之晚矣。”
许易微笑道,“看来是得换个地方与图兄说话。”
图灵还来不及挣扎,身子便又失去了控制,被许易擒入手来。
许易抓了图灵,遁入七十四峰后崖,一头扎进碧波万顷的海域,朝西狂掠。
不过数十息,便遁出两百余里。
图灵惊恐至极,想要呼救,奈何被许易锁拿了大椎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许易定住身形,看着图灵道,“我若在此地送图兄归西,惊动了门中诸位师兄弟的信符,图兄以为,是他们先赶来,还是我先遁走。说白了,图兄以为你这血海深仇,有没有人来替你寻我报偿?”
图灵挣得满面通红,心头恐惧到了极点。
想他距离外门弟子,只有一步之遥,这一关跨过,前程一片光明,他怎甘心在这条阴沟里翻船。
就在图灵以为将要于此陨落,心中聚集的冲天怨恨,要充塞云霄之际,许易忽然松开了手。
图灵“哇呀一声”,喷一口血,险些掉下泪来。
许易道,“图兄是在这儿说,还是再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换个地方……”
险死还生,图灵简直视此海域如九幽地狱,如何肯在待此处。
免得一句话说得不对,这人杀心一动,自己这条小命就彻底报销了。
许易又抓了图灵,返回洞府。
不待许易开口,图灵便极为干脆地道出了主使之人,许易简直难以置信。
图灵大急,慌忙动用魂禁符立誓,许易才不得不信。
图灵小心地盯住陷入沉思的许易道,“王兄,我连魂禁符都用了,岂会撒谎,你仔细想,我和你无冤无仇,就前番因为这七十四峰的洞府之争,有过些不愉快。可再你王兄亮明字号后,我图某人如何敢捋你王兄的虎须。若非那位大人物出面,我是无论如何,不敢淌这趟浑水。”
许易道,“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透什么话缝儿?我如何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图灵道,“这个,我实在不知,在我想来,总不是你老弟太过出类拔萃,引起了他的注意,抑或是你老弟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引起了他的关注,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觉得老弟你的情形,都不太妙。”
“据图某多年的经验,一旦被这等大人物盯上,除了投效,绝没好下场。话到这里,我也实在纳闷,按理说,若划分阵营,你应该是他那条线上的,他犯不着如此心急,看不明白,真的看不明白。”
许易知晓从图灵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毕竟相比那位大人物,图灵的层次还是太低,根本够不上。
此等密辛,那位大人物不和图灵仔细分说,也是正常。
他如今头脑中也是一片烦乱,无论如何也捋不清思绪,唯一确定的一点是,图灵这条线还得保留,一旦图灵出了意外,那位大人物彻底就惊了。
届时,还真是件麻烦事,弄不好才开启的东华仙门门徒之旅,就得崩殂。
念头连续闪动,一只虫子滑入图灵口中。
许易不管图灵的惊惶,心头有些发苦,一路行来,一路喂虫,事到如今,他忽然发现这噬心虫实在是个好东西,关键是用得有些上瘾,快要不够用了。
须弥戒中,还剩四五只噬心虫,若持续喂食下去,可真就要虫尽瓶空了。
“有形无体,噬心虫,竟是噬心虫,如此邪物,你,你……”
图灵极为惊慌,仓皇大叫。
他实在对许易,的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他打的主意,却是从此处脱身后,便寻那位大人物告密,由那位大人物出手,局面再是混乱,也和他无关。
他当然也想到许易会有后手防备他反水,却怎么也未想到,是弄出了这如跗骨之蛆根本无药可解的噬心虫。
四十四章 靠山稳固
许易懒得和图灵废话,交待了两件事,便将图灵丢了出去。
一,把神隐珠放回老地方,要图灵定时来取,好向那位大人物汇报他王某人的动向。
二,噬心虫的瓶子,他扔海里去了,要姓图的别动旁的心思,生死自择。
用噬心虫威胁人,许易早就是专家级的了。
若要记叙以文字,他可以将这些服了噬心虫的倒霉鬼们的各种心理活动,用大簿子写出寸许厚来。
他根本不担心图灵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修行到了图灵的份上,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非是没有重义轻生之辈,显然,图灵不在此列。
送走了图灵,许易陷入了沉思。
他当下的状况很不好,简直千头万绪。
默运清心诀,沉寂片刻,他渐渐捋清了头绪:白长老是关键!
不管是对抗那位大人物,还是打开东华仙门修行资源的宝库,抑或是在这东华仙门中存身,白长老都是绕不开的人物。
一想起白长老,他陡然想到白长老给的传讯珠貌似被自己扔在须弥戒中,而非存于腰囊。
传讯珠在腰囊中,便有即时性。
而存于须弥戒中,便入了另一片空间,传讯珠便失去了即时性。
他才将白长老的传讯珠取出,传讯珠周身光芒持续闪烁,许易催开禁制,便传来白长老狂暴的声音,“弄通了,老子终于弄痛了,王小子死哪儿去了,速来……这藏锋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聚众为一,不懂,真的不懂,小子,你若再不来,老子将你的破山拆了……”
嘈嘈杂杂,狂喜的欢呼声,狂暴的喝骂声,此起彼伏,丝毫不止。
传讯珠中,白长老先后十余次狂呼乱喊,要许易速速见驾,却始终无有行动。
许易不敢耽搁,急急朝赏宫島掠去。
持了白长老的玉牌,几乎毫无滞碍,他便见到了白长老。
依旧是那个大厅,才一入内,许易唬了一跳,满厅的纸张,一颗被浓密白发白须遮掩成毛球的白长老,好似一只干瘦的土拨鼠,埋在白纸聚成的土堆中搜寻、翻检。
“见过白长老。”
许易躬身行礼,朗声寒暄。
白长老这才警觉,待看见是他,一跃而起,连续几个耳光,凌空抽来,皆被许易轻松避开。
白长老破口大骂,“好个贼小子,好大的胆子,还敢躲,都怪你,老子算是被你坑苦了,你这贼小子,呼呼……”
一口气没接上,白长老陡觉天旋地转,许易用神念将他定住,一股酒水汇成流束,朝白长老口中灌来。
一坛酒水才清空,白长老如橘皮一般的惨白老脸,终于有了几分血色,指着许易道,“好酒,真他娘的好酒,再给老子来几坛……”
又是三坛美酒灌入,白长老已然气定神闲,念头放出,将满厅纸张收捡一空,忽的,躬身冲许易沉沉一礼。
许易唬了一跳,连忙避开,“使不得,使不得,这如何使得。”
白长老挥挥手,“老子不是谢你,是谢上天假你之手,将老子引入这浩瀚的数术海洋,人活一世,到老子这个份上,已经不求什么窥得大道,求取长生了,只盼着有生之年,行有为之事。老子研究功法无数岁月,于今跨入数术的海洋,才领略到窥近大道的滋味,纵沉湎其中,身死魂消,老子也知足了。”
原来这月余光阴,白长老一头扎进数术研究的海洋,完全迷失了。
许易为他推开了许久不能推开的窗子,窗子才一推开,窗外的风景,便让白长老忘我了。
许易那枚传讯珠中,虽有白长老连续地传讯,每每白长老都暴躁扬言,要拆了许易的洞府,抓许易入罪云云。
事实上,他根本舍不得离开,根本不愿研究被中断,虽恼怒许易迟迟不至,却哪有功夫去抓许易。
如今,许易到来,三坛酒一送,他心头火气全消,又回想这连日来忘我的沉浸于数术海洋,舒张性灵,追本溯源,难免记下许易的人情。
许易道,“前辈言重了,不瞒长老,得蒙前辈赐下玉牌和传讯珠,为晚辈免去不少的麻烦,晚辈还未谢过前辈呢。”
先前狐假虎威一把,此刻点一下,万一将来事漏,也不至让白长老光火。
这种机会,许易当然不会放过。
白长老挥挥手,很明显不耐烦和许易说这些琐事,拉过许易便要他解说藏锋式。
许易道,“有道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前辈何必急于一时,不如咱们边吃边聊,正好晚辈腹中饥饿。”
言罢,念头一动,华丽的桌椅便自陈列,美酒佳肴,天下各地的美味糕点,卤肉,熟食,转瞬便铺了满满一桌。
许易也不相劝,自顾自坐了,大口开吃。
白长老见他吃得香甜,口中生津,也自坐下,夹起一块卤煮得红酥的蹄髈,才咬一口,沉浸不知多少岁月的味蕾便炸开了,他面上现出难以置信之色,惊声道,“人间怎会有如此仙味。”
一声喝罢,再也不停,兔起鹘落,转瞬便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白长老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指着许易道,“你说老子蠢不蠢,老子又不求长生了,这些年愣是将这人间至味都忘了,几十年都靠辟谷丹混着,这不是天大的冤枉?说来,还是你小子有些慧根,虽在求道,却不忘这些人间本味,老子给你个忠告,若修行到最后,连人味儿都没了,修行必定走上了邪路。”
许易点头道,“晚辈受教,实不相瞒,晚辈今次前来,却有些事,想要前辈代为解惑……”
当下,许易便说了,他如今急需补充大量的气血,偏生靠外力得获的气血,杂质沉淀,污浊血脉。
他想问的,正是祛除这些杂质的法门。
白长老道,“你小子还真不肯吃亏,不过,你小子是问错人了,老子生平只研究功法,旁的不问。”
许易才抱拳,白长老连连挥手,“一天到晚整这些虚的,你当真不累?”说着,扔过一块绿色玉牌,“这玩意赏你了。”
玉牌中央的“典”字,晃得许易眼目生晕。
写一本书是个漫长的过程
在下没偷懒,这两天的庚新,都是在车里打的,心乱了,录音也录不成,只能手打。
只要静下来,我还是有点效率的。
后天去首都,会尽量稳定更新的。
写一本书是个漫长的过程,状态也难免有起伏,我只能说在尽可能的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让这本书不写崩。
而后者显然是最重要的。
至于说更新速度,如果进入正轨,我一天能产出六千字,但这种产出往往很难持续。
每一个字,对我来说,都是一份收入,能多产出,我当然乐意。
不过前提,还是不要写崩。
毕竟,这本书已经写了这些字了,一旦写崩了,前期的内容,等于全毁了。
所以,诸君勿催,某会努力的。
诸君也勿骂,很多时候,写作真的不只是打字。
最后,凡间在继续,江南在努力,诸君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