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爱情哪有那么容易
“艺宝，你和明星同学什么时候能逛完海岳山庄？”回爸爸在电话里面问回艺
“这才多久啊，就打电话催，粑粑是不是管得太严了一点呢。”回艺的这一番撒娇似的抗议，是故意说给明星听的。
自家老爹这样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
“爸爸可没有要催艺宝的意思哦。”回爸爸赶紧否认。
回爸爸回妈妈愿意让回艺自己一个人在大夏上学，为的就是能让她在一个没有压力的地方，身心健康地学习和成长。
“那你是要干嘛啦。”又是一句港台腔。
“爸爸和明院长聊得非常投缘，打算去明院长家里坐坐。”回爸爸表明打电话的目的，“你们要是快逛完的话呢，爸爸就等你们一起。要是还要一会儿呢，爸爸就把司机留给你们。”
“把司机留给我们？”回艺惊讶于回爸爸的这通操作。
“对啊，我问了一下，明星同学还没有驾照，这样爸爸就只能把你的礼物先开走，没办法让你们兜个风再回去。”
回爸爸给宝贝女儿明了一下自己安排的原因：“你们要是逛得很晚的话，就让司机送你和明星同学一起回学校，这样比较安全。”
“我们为什么要逛得很晚？”
说好的挡箭牌呢？
说好的粑粑说大学不能谈恋爱呢？
啊粑粑……
阿巴巴……
回妈妈把电话给接了过去：“艺宝啊，你爸爸的意思是，早和晚都没有关系，随你开心就行，爸爸妈妈会在明院长家里待一会儿，你们要是结束的早，你可以跟着明星同学回来，然后再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
“你让我去明星同学家？”
啊麻麻……
我的妈！
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不过是见新任【笑霸天下】在宴会厅里坐得越来越不自在，就拉着出来逛逛。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
就这么一点点的时间，爸爸妈妈和那个一开口就不怎么说好话的明院长，到底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回艺有点慌了，感觉粑粑麻麻不要她，并且要把她给卖给明星家当童养媳了。
已经年满十八岁，是不是不符合童养媳的标准？
那还行……
按照年龄来算的话，还是安全的。
“明星同学刚刚在海边摔了一下，现在衣服都湿了，得赶紧回家。”回艺不想做童养媳。
“摔了啊？严重吗？有没有受伤？”回妈妈再开口，就是紧张。
回爸爸则是在后面直接问：“要不要爸爸妈妈过去？”
啊……
这……
不认识的，该以为明星是回爸爸回妈妈亲生的小崽子了。
“他一个大男生，在沙滩上摔一下，能怎么的嘛？”回艺略带撒娇地对爸爸妈妈对外人的过度关心表示不满。
“他摔了你没有摔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应该要摔也是一起摔的吧？”回爸爸接过电话，脑回路有点清奇。
清奇到一语中的。
这会儿变成回妈妈在后面说：“你问问艺宝在哪里，我们给她送衣服过去。”
回艺怕回爸爸回妈妈揪着有没有一起摔的问题不放，干脆直奔下一个主题：“粑粑麻麻别担心，我衣服一点都没湿，你们稍等一下，我和明星同学马上回去。”
回艺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之前放鞋子的地方。
接到“挡箭牌”电话的时候，回艺还故意和明星离得很近。
哪曾想，自家老爸突发变节。
也不知道明星在旁边听到了多少。
这要是全听去了，肯定会觉得回爸爸巴不得回艺晚上不要回家。
爸爸妈妈，难道不是回来处理她缺课的问题的吗？
怎么搞得和双方家长在酒店见完面，就要回家谈聘礼似的？
回艺拍了拍全都是沙子的脚丫子，把豆豆鞋一套，就准备往宴会厅的方向跑。
她还没有来得及跑呢，诺基亚标志性的单弦铃声，就又响起来。
回艺直接按了拒接，铃声却还在继续。
这一次，闹出声响的，是明星的8250。
明妈妈给明星打来电话，说话的却是史校长：“沙滩离宴会厅还挺远的，你到路边的第一棵凤凰木那里站着等一下，我已经让郑秘书开车去接你们了。”
史校长非常关心大夏今年入学成绩的第一名。
明星右手拿着手机说好，左手精准无误地牵上了回艺的右手。
回艺的身体，并没有放弃奔跑的打算。
能够指挥动作的大脑，却直接被明星的左手给俘虏了。
明星就这么拉着回艺的手，走到了路边的第一棵凤凰木。
那是一颗很高大的凤凰木。
火红的花期已过，却不影响郁郁葱葱的树干枝繁叶茂。
“不带这么光天化日耍流氓的！”回艺浑身上下，就只有嘴还在抗议。
“现在是黑灯瞎火。”明星指了指夜空。
“那也不能耍流氓。”
“我从来不耍——流氓。”明星在耍和流氓中间，留了好大的一段白，才接着说：“只要流氓不骗我说爸爸不允许她大学谈恋爱就行。”
明星把流氓的主体，从自己身上转移。
回艺生气归生气，却也没有用尽全力把自己的右手，从和明星交握在一起的左手里面挣脱。
她不是向流氓屈服，她只是舍不得这只手的温度。
她也没有要把明星的事业线和爱情线，都握在手里，并且一直握下去。
她只是没有办法抗拒，牵着她的那支手而已。
男左女右。
两只手。
一直十指紧扣。
知道郑顺利的车灯，把凤凰木照得灯火通明。
在被灯光照亮的那一刹那，两个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手。
明明也没有什么。
却好像犯了很大的错。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在右手不再被明星的左手紧扣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从回艺的心底升腾起来。
这应该不是爱情吧？
爱情哪有那么容易？
这应该也不是欢喜吧？
哪有那么随随便便动心？
这只是一个手控，对于超乎想象的手的单纯渴望。
是这样的，对吧？
郑顺利把商务车开回到宴会厅的门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回爸爸让司机，给明星拿来了一件备用的衬衣。
这是回爸爸和回妈妈的职业习惯。
他们经常满世界演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衣服被弄脏的情况。
有备无患。
是职业音乐家的素养。
回爸爸连指挥棒，都一定会有备份。
如果不是钢琴太重、体积又过于庞大，回妈妈可能也会被备份自己的乐器。
“回首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藏唐卡的？”明爸爸在明星去换衬衣的时候问回爸爸。
“还挺早的，十九年之前，我带夫人去西藏旅游，后来干脆在那儿住了一段时间，寺庙逛多了，就对里面那些色彩艳丽的唐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十九年前，是回爸爸回妈妈要小孩，要到最绝望的时候。
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试过各种各样的偏方。
最后，回爸爸觉得越来越古怪的偏方，对身体伤害太大，就劝回妈妈放弃。
主要是不放弃也不行。
一开始还是习惯性流产，发展到后来，是连怀孕都怀不上了。
在恢复到去世界各地演出的状态之前。
回爸爸和回妈妈决定放下心中所求，到世界屋脊找寻一份心灵的宁静。
可能是因为放弃的决定，带走了压在回爸爸和回妈妈心里的一块沉重的石头。
他们开始欣赏西藏的美丽。
去各种各样的寺庙，体验各种各样的藏族文化。
回爸爸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触到具有民族特色，并且带有浓郁宗教色彩的唐卡。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明爸爸看上了两幅清乾隆时期的老唐卡。
回爸爸爸爸和上一任持有人商量价格的时候，明妈妈开始各种狂吐不止。
最后直接虚脱入院。
回爸爸以为是突然严重的高原反应，连看好的唐卡都没有买，就直接带着回妈妈飞到了成都。
回妈妈上飞机在吐，下飞机还在吐。
一查才知道回妈妈不是高反而是怀孕了。
回爸爸和回妈妈对这个结果面面相觑，难道高原的海拔，有助于怀孕？
介于回妈妈的习惯性流产历，夫妻俩对这个小孩的诞生，并不报什么希望。
回妈妈不是没有怀过孕。
要不然也不会习惯性流产。
以往的每一次期待，都已落空而告终。
回爸爸甚至因为回妈妈的身体可能会再一次受到伤害，而有些耿耿于怀。
直到成都的专家和他们说，如果想要保住这个小孩，就必须要从那个时候开始卧床。
让孕妇躺在床上大半年不要动保胎的行为，在欧洲国家是没有的。
或许，中华民族对于孩子的渴望，对于血脉的传承，要比西方人强烈地多，也更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全部。
回妈妈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并做好了做最坏的打算。
那颗未来要被取名叫回艺的的受精卵，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拿到了通往这个世界的通行证。
成了回爸爸和回妈妈的洋娃娃，也成了大夏论坛里的人间芭比。
因为回·受精卵·艺宣告自己存在的场合有些特别，回爸爸对唐卡有着别样的感情。
回爸爸对唐卡有着很高的鉴赏能力。
在唐卡成为艺术品拍卖会的“香饽饽”之前，回爸爸就开始收藏唐卡。
回爸爸在唐卡收藏界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顺便说一下，三十八年前回爸爸准备用一万八拿下的那两幅清乾隆唐卡，回一笑上大学的那一年，拍卖价格就飙到1800万……
回爸爸一提到唐卡收藏，明爸爸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才在西藏传承了1300多年的唐卡，都已经走向世界，有八千年历史的中国漆画，却还偏安一隅。
这不得不说，是漆画这种艺术形式的遗憾。
明爸爸之所以能成为中国现代漆画艺术的一面旗帜。
不仅仅是因为他用一幅幅作品把现代生活引进了漆画世界。
还因为他把漆画和很多艺术形式进行了融合。
明爸爸这一时期的创作方向，便是漆画和唐卡的融合。
漆画和唐卡，本来就有很多的共同之处。
同样绚丽的色彩，同样比大部分绘画更复杂的工艺。
传统的唐卡，是先把颜色涂好了，再去勾勒轮廓，漆画的创作过程，则恰好相反。
明爸爸这一时期的画作，既有唐卡的细腻，又将漆画的层次和肌理，展露无遗。
回爸爸一讲到唐卡收藏就兴奋。
明爸爸一说到漆画推广就兴奋。
回爸爸和回妈妈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去奥地利演出。
所以回爸爸必须要在当天晚上，看一看明爸爸的画。
就这样，两个年过六旬的老男人，吃饭吃着吃着，就兴奋得和相约要到对方家里去看电影的小男生似的。
回艺脑补的那些超龄童养媳、还是商量聘礼的画面，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明星，穿上明爸爸的备用衬衣，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少年气和衬衣的组合，幻化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原来，这个少年，好看的不仅仅只有一双手。
脸蛋也给力，主要是那双眼睛。
身材也给力，主要是笔挺的身姿。
抛开智商不太高，脑子不太好使，其他的，好像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晚上。
这是一顿非常神奇的晚饭。
起因有些简单，因为回艺过度放飞，没有去上课。
结果却是有些复杂。
尤其是现在。
组织这个饭局的校长和他的秘书已经回去了。
回爸爸和回妈妈，带着回艺，一起爬通往明星家的楼梯。
八层楼竟然没有电梯。
这在回艺长大的过程里面，是没有办法想象的。
她从小到大，如果爬山不算的话，都还没有爬过超过三层的楼梯。
就算是比较古老的房子，也会有那总旧式的、铁门拉来拉去的电梯。
明爸爸和明妈妈先行上楼准备，明星在一楼等着回艺一家。
回艺走到五楼的时候，就有点不想再走了。
早知道今天晚上的运动量这么大，她就不在海边狂奔了。
尤其是被明星牵着跑的那一次，明显超过了她的速度范围。
要不是明星最后拿他自己当人肉垫子给挡了一下，回艺搞不好会重新要回【笑霸天下】的帐号。
隔着电脑屏幕，带上【笑霸天下】的保护色，把明星给骂得狗血淋头。
但如果，落在最后的明星，用那双她早就想据为己有的手，在背后推着她往上走。
那……就先不要骂手的主人了……吧……
第六十一章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
回艺不知道手控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但她非常鄙视此刻的自己。
怎么可以毫无原则可言？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的女生？
不过是爱上一双手罢了。
怎么就可以让这双手的主人，为所欲为？
这显然，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伦理。
回艺有点想不明白。
就算明星的手，是到目前为止，她在现实生活里面，所见最佳。
可手控的世界，又不是只有现实。
明明还有那些，就算给手拍照，也要用十级美颜的“假手”啊。
在那个诺基亚8250的蓝光屏都还算是新潮的年代，当然是没有美图秀秀和美颜相机一类的软件。
可是，诸如AdobePhotoshop这样的专业修图软件，可是1987年就出来了的。
那个时代，也是有手模的。
那个时代，杂志照片也是要修图的。
区别在于，那时候会修图的人，还属于专业人士。
修图也是需要一定技术才能干的，非常专业的事情。
那些专业摄像师给专业手模拍的专业照片。
那些手表或者首饰一类的专业广告大片。
在经过专业修图师精修过后。
最后呈现出来的“假手”效果，怎么都能和明星的“真手”不相上下吧？
至于痴迷成这样吗？
又不是没有因为广告大片里的手修得好看而买过名表和首饰。
怎么和没见过世面似的？
见多了世面的回艺，从来不买百达翡丽，因为百达翡丽从来不请代言人。
就那么光溜溜的一只表放在广告片里，有谁看了会想买？
好吧……
回爸爸就喜欢……
百达翡丽和唐卡，都是回爸爸收藏目录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单品。
回爸爸虽然也不阻拦回艺看手买表，但还是免不了会说两句：【买了又不戴，放着还不会升值的表，你为什么还要买？】
回艺想也不想就回：【谁让戴着这只表拍杂志的手好看呢！】
好吧……
回手控就是比她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没有原则。
可是，她以前，最多也就手控到盲目买东西的程度。
从来也没有因为谁的手好看，就这么不矜持啊。
把手交给明星牵，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毕竟，是她自己先开的头，要和明星的手，来个“第N次的亲密接触”。
现在把整个背都交给人家蹂躏，算是怎么回事？
虽然，明星是落到最后的。
虽然，回爸爸会妈妈都不会觉察得很么。
可是，她和这位叫明星的男同学，真的有这么熟？
回艺满心的拒绝，身体却很诚实。
回艺舍不得拍开搭在她脖子底下靠右的肩膀上、源源不断地给她传递继续爬楼动力的手。
也不知道刚刚在海边拍明星手的那一下，会不会太过用力。
那一道清脆的声响，现在想起来，竟然有点揪心。
她可真是没有原则啊！
难道不是应该先关系自己的手疼不疼吗？
比这更没有原则的是什么？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回艺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明星为什么不两只手一起推。
就不怕肩膀的左右两边不平衡吗？
哪怕把手，放到脖子下面，动力也会均衡一点吧？
在五楼就已经失去动力的人，到了七楼，竟然还想继续被推着往上走。
“再上去，可就是我的房间了。”明星出声提醒。
“啊？”回艺不太能反应过来。
看着已经放下手，走到自己身侧的明星，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好好的一个洋娃娃，失落个什么……
“你是要和你爸爸妈妈一起在七楼看画，还是要去我房间坐坐？”明星丰富了一下，可以提供给回艺的选项。
啊……
这……
回艺惊呆了。
她可真是不了解身边的这个男生。
为什么，半个月之前，她还认为明星是非常绅士的人？
是因为明星把她送到留学生公寓楼下就直接回去了吗？
今天这是什么场合？
说大了，是大夏校长，接待从俄罗斯远道而来的世界级音乐家。
说小了，是回爸爸回妈妈找大夏艺术学院院长，了解女儿缺课的情况。
这么庄严肃穆的场合，怎么会有个除了手好看就一无是处的男生，问她要不要【去我房间坐坐】。
她可是在战斗的民族出生的。
又不是什么温室里长大的小白花。
嗯……
好吧……
洋娃娃和小白花，又有什么差？
可是，她不就是不想做洋娃娃，才来的大夏吗？
回艺还就不信了，四个家长都在楼下，明星敢把【去我房间坐坐】变成【去我房间做做】。
回·洋娃娃·艺瞬间就逆反了：“我晚饭吃多了，还得再多走走楼梯，才能消化。”
“那……”明星非常认真地探究了一下回艺的表情，发现女孩的表情也和他一样认真，就径直上去，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回·小白花·艺忽然就有点退缩了。
她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发现她没有跟上。
她希望这个时间，有个声音喊她一起在七楼看画。
然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明妈妈在厨房切水果。
明爸爸在七楼的楼梯口，就把先一步到达的回爸爸和回妈妈给迎了进去。
进门之后，回妈妈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回爸爸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明爸爸给他介绍画作。
这会儿的七楼梯口，除了还站着的回艺，就空荡荡地只剩下回音。
回艺有点怂。
不是她这个人怂。
而是今天晚上的明星不对劲。
又是牵手又是推肩膀的，摆明了对人间芭比有想法。
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去居心叵测的男孩子房间里面坐坐？
这是不是有点弱智？
可是，怎么办呢？
自己放下过的狠话，再怎么弱智，也要努力变成事实。
进房间可以，但门不能关。
这是回艺小姐姐新鲜出炉的底线。
底线在手，天下我有。
回艺背着两只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明星的房间。
不，她现在才不是小姐姐。
一进门，回艺就来到了明星的电脑边上。
只要面前是电脑。
那就不是简单的三次元。
也不是单纯的现实世界。
这台电脑，登录着的，可是她以前的帐号。
这样一来。
只要站在这台电脑的面前，她就还是那个【老子天下第一】的【笑霸天下】。
【笑霸天下】都放话要和【明眸善睐】成亲了，还不能到【明眸善睐】的房间视察视察？
呃……
好吧……
放到武侠世界……
放到古代情境……
好像也还是有哪里不对……
怎么办？
那个年代，也没有微博、也没有朋友圈。
更没办法在线等？
但真的挺急的。
怕啥来啥。
到了八楼，明星也不正经给回艺端茶倒水。
连客气一下请她坐下就没有。
二话不说，径直走到自己的大床。
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就这么没有防范意识？
那个居心叵测的男生停下来了！
他站在床边。
他弯下了腰。
他把手伸到了床底下。
他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他打开了大黑盒的黑色盖子。
然后，他把整个盒子抱在了手上。
再然后，他把抱在手上的盒子，放到了回艺的面前。
他说：“这里面是我的过去，供你参考。”
谁的过去能够放到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
如果不是这个盒子还挺大的，倒是还挺像能装下一个人的一辈子的。
尘归尘土归土的那种一辈子。
回艺有点犯怵地往后躲了一步，给明星让开了一条通往电脑桌的路。
她只是出生在战斗的民族，并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
她只是在虚拟的世界，体验了一下【笑霸天下】，并不是真的【老子天下第一】。
回到现实，她的第二人格还没有正式成型，还需要时间来巩固和提高业务能力。
做洋娃娃的这么些年，回艺的胆子一直都不是很大。
要不然也不会一有事就只能想到伤害自己。
这么黑乎乎的一个盒子，摆在回艺的面前，她都不敢直接往里看。
一个人的过去，能包含的东西，可真的是太多了。
回艺可不敢把自己的过去拿给明星看。
给他看什么呢？
一封又一封的遗书吗？
回艺的反应让明星有些意外。
就好像他抱了一大盒吓人的东西给她。
“不想看吗？”明星问的时候，自己也往里面看了一眼。
“不想。”回艺坚定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明星又把盒子给抱了床边，还在盖上盖子的那一刻，嘟囔了一句：“是我欠考虑了，确实不太合适。”
啊……
确实不合适吗？
是怎么样的不合适？
真的是她想的那种吗？
包不包括少儿不宜这种不合适？
战斗民族的第二人格，不知怎么的，忽然又跑出来刷存在感。
就……
还真的挺好奇的。
回艺在明星盖完盖子，准备把盒子塞会床底下的那一刻，追到了他的身边。
托着即将要被下放的盒子说：“要不然，我还是看看吧。”
明星原本是两只手拖着盒子，说想看说想看，他就分出一只手放到了盖子上：“还是不要了吧。”
拒绝得很是坚决。
人呢，总是这样，不管在战斗还是非战斗民族长大。
都免不了会有这样的时候。
人家给你看的时候你不想看。
人家不给你看，就挖空心思也要看。
回艺直接松手，趁着明星收回挡在盖在上的手，给盒子找平衡的空档，眼疾手快地把盖子给掀开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
许许多多的奖状和奖杯。
明星的脸色，瞬间就有些变了。
这是他第一次给人展示自己的“人生黑盒”。
黑盒里面的内容，却不是他记忆中的组合方式。
明星压根就不稀罕这些奖杯和奖状，也从来都不对外展示。
要不然也不会收起来放到床底下。
他拿出来给回艺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回艺说不想看，他自己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有多么脑残。
尤其是现在这个盒子里面的物品的堆积方式。
除了奖状奖杯，就什么都看不到。
这事儿还不能往深了想。
往深了，就不是有点，而是非常脑残了。
人女孩第一次到访，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沦落”到大夏之前有多优秀。
这简直……
是脑残中的战斗机。
这一次搬家，并不是出于明星的本意。
明爸爸和明妈妈背着他把补报志愿和迁户口的事情都做完了才在过来大夏的路上告诉他。
他所有的行李，都是明妈妈帮忙收拾的。
因为看不上除了北大法学录取通知书之外的，任何一本证书，明星的所有奖杯和奖状都是直接“压箱底”的。
到了大夏，也是妈妈他所有的行李都分门别类的收拾好。
明星到了大夏，也没有再拿需要“压箱底”的证书，就压根也没有打开床底下的盒子查看的需求。
明星压根就不知道，那些他从来没怎么正眼看过的证书和奖状，是什么时候“跑”到最上面来了。
他的本意，是让回艺看一看原先放在最上面的，现在却掩盖在这些证书底下的，成长相册、和各种各样的笔记本。
明星这么做的目的，是希望能让回艺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尽可能多地了解他的过去。
比如他小时候有什么被相机记录下来的糗事，再比如他为什么立志要考北大法学。
盒子里的物品的放置顺序被明妈妈一调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果不其然。
回艺把整个盒子一抱，发现太重抱不太动，就直接就近放到他的床上。
然后，一个一个奖杯往外拿，一边拿还一边故作惊叹：“厉害啊！明星同学！你很优秀嘛！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吧？”
这个时候，再怎么认真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想到今天晚上，自己早就已经是一个，破到不能再破的罐子。
明破罐决定直接把罐子的碎片碾成粉末。
明粉末认命般地自嘲：“恩。我确实很优秀。你不妨考虑一下，让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你一个人的专属。”
第六十二章 呢，妈妈
把家里的成品画都看了一遍之后，回爸爸提出想要到明爸爸的画室看看。
“大漆的味道比较重，回指挥可能不一定会待得惯。”明爸爸并没有立刻带回爸爸去画室的意思。
对着人家指挥，就知道大漆的味道重。
当初对着三岁的儿子，怎么就没有同等程度的关心？
所以说，有的父亲啊，就应该先去父母培训班，考个职业资格证。
“明院长的意思是漆画的创作条件比较艰苦？”回爸爸问。
“那倒是也不是，习惯了的话，没有这个味道，可能还睡不着觉。”明爸爸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接着说：“有些对大漆过敏，还沉迷漆画的，就会比较艰苦。”
“漆画看了会让人过敏？”这对于热衷收藏的回爸爸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了。
如果会让人过敏，那漆画收藏价值和增值空间，就比较有限了。
“看成品画肯定是不会。大漆干了之后，不管是收藏还是欣赏，都是不会过敏的。”明爸爸予以否认：“我说的是作画的过程，有些画师会对天然大漆过敏。”
“了解。”回爸爸点头。
“不接触的话，最多只是觉得味大。”明爸爸认真作答过后才开始确认：“回指挥现在还有兴趣看吗？”
“看！”因着对唐卡的喜爱，回爸爸对明爸爸把漆画和唐卡融为一体的画法，很是有些期待。
明爸爸把回爸爸带去自己的画室。
一边走，一边和回爸爸介绍：“我是从油画改学漆画的，算是半路出家。主要是年轻的时候比较穷，而且那时候也没有漆画这个画种。”
“学漆画比油画贵？我一直以为学油画是最贵的。”这是回爸爸抓的第一个重点。
“是这样没错。很多人都和回指挥有一样的想法，认为在众多美术种类中，学油画最贵，事实上，漆画才是最贵的。”明爸爸解释。
“主要是贵在什么地方？”回爸爸依旧在提问。
“主要是作画原材料比较贵。”
“天然大漆比颜料贵？”
“对，天然大漆和普通颜料比，是会贵一些。当然，漆画贵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辅助材料，回指挥收藏唐卡，应该对辅助材料的价格有所了解。”明爸爸继续作答。
“那明院长刚刚说的没有漆画这个画种是指？”回爸爸第一次接触漆画，这会儿问题有点多。
“漆画是既年轻又古老的画种。1980年之前，漆画一直都被归为传统工艺美术的漆艺，所以漆画作为一个独立画种，还非常年轻。”明爸爸又问必答。
“1980年啊，那历史确实不太悠久。”
“但漆艺的历史，是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的。漆艺和水墨、陶瓷并称为中国三大传统艺术。所以说，既古老又年轻。”明爸爸一说到漆画，就如数家珍：
“大漆本身的包容性是非常强的，这也给了漆画兼容并蓄的性格。等回指挥了解多了，就会发现，漆画对唐卡的影响，也是极为深远的。”
“兼容并蓄？”回爸爸再度疑惑。
“如果拿宗教做类比的话，漆画，比较像是佛教。”明爸爸举了个例子。
回爸爸自行解读了一下：“明院长是想说，任何绘画形式都能拿为漆画所用，不具备排他性？”
“此当为正解。”吝啬到从来不给明星肯定的明爸爸，对回爸爸倒是动不动赞许有加，
大概，在明爸爸的心里，只有懂得欣赏漆画的人，才和他是一个世界的。
……
明粉末自嘲完，就羞愤难当地低下了头。
谁会喜欢这么爱显摆的“别人家的孩子”？
明星特地强调“别人家的孩子”，其实还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可以预见，接下来，他会像和回艺的人生初相见那样。
被送上一句，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有直接社死冲动的话——【您看着我像是能生出您这么大个儿子的吗？】
这句话不是回艺和他说的。
却实实在在地成为了他在回艺面前的第一次社会性死亡。
【见面即社死】，会不会比停留在外貌层面的【见光死】，还要更加惨烈一点？
每每想起，明星都免不了一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尤其是那句从表情到语气都透着得意的——【霸霸是我啊……霸霸应该没有想到我是男的吧。】
霸霸霸霸吧……
BaBaBaBaBa……
明粉末“恬不知耻”地夸完自己，就差直接闭上眼睛，等待属于自己的“社会性死亡宣判”了。
拥有审判权的回艺小姐姐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励地对他说：“我挺理解你的。”
明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需要被理解的话？
这个理解，是怎么个理解法？
理解他是个爱显摆的？
理解他是个自以为很优秀的？
理解他很想从别人家的小孩变成霸霸一个人的孩子？
还是理解什么？
“我也有好多好多的奖杯和证书。”回艺还在一个一个地往外拿奖杯和证书，一边拿一边说：“我爸爸妈妈以前也很喜欢在我房间里面摆这些有的没的。”
回艺并没有很在意这些奖项的内容，每个都只粗粗地看一眼，就又去拿一个新的。
看到被收到黑盒子里面，直接藏到床底下的一大堆奖杯和奖状，回艺瞬间就感同身受了。
“我知道，爸爸妈妈这么做，是希望让我觉得，他们为我感到骄傲。”回艺继续表达自己对明星的理解：“但奖状有的时候是一种伤害，我每次看到，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可能是担心自己理解的不够深刻，回艺又加了一句：“尤其是你拿到的你都不想要，你想要的你都拿不到。”
明星看着回艺没有接话。
他知道回艺误会了。
不管误会的原因是什么，结果既然对他有利，他就有权保持沉默。
这是一个未来律师的职业素养。
如果误会是负的。
那么一个误会再加上另外一个误会。
是不是就负负得正了？
这样的结果……
好像比明星预期的要好很多。
明破罐不仅不用把碎片碾成粉末，并且还意外地收获了对回艺成长经历的一些些了解。
就说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晚上。
以神奇的方式见面，所有的神奇，在见面之后，又都还在继续。
明破罐抬起头，睁开眼，重新变成罐子，昂首挺胸地帮着回艺，把自己的奖杯和奖状往外拿。
由于数量众多，明星在拿的过程里面，还有时间控诉自己儿时的悲惨遭遇：“能让人受到伤害的，并不仅仅只有奖状，你不是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考北大法学的吗？我可以把我小学的作文本，拿出来给你看看。”
明星终于找到机会，亮明自己从床底下把“人生黑盒”给拖出来的初始原因。
很快，回艺小姐姐的手上，就多了明星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写的那篇《我的志向》。
不得不说，明星同学的字，是真的好看。
即便只是小学二年级，即便有些字还不会写，用的是拼音，但字体已经初见端倪了。
回艺看了看这篇作文，又看了看明星的手。
回艺的关注点，和明星以为的，又发生了变化。
身为殿堂级手控，手，永远是回艺第一个要关注的。
写这些字的手，现如今是一幅美不胜收的人间美景。
那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这双手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真是好奇呢！
小学二年级的明星同学，是用怎样的一只手，写下他的人生志向的？
在手控的世界，志向什么的，哪有手相重要？
很多小时候惊为天人的童星，长大了就没有灵性了。
甚至有人说只有小时候足够丑，长大了才能美得惊人。
不知道手，适不适用【小时候太好看，长大了就不好看】的“魔咒”。
生而为手控，仅仅关注一双手的现状，是远远不够的。
她需要知道这双手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双手，刚诞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双手，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这双手，又有着什么样的，突出重围的过程。
要是能看到明星写这篇作文时候的样子，那就好了。
好想拥有机器猫的时光机。
好想回去看一看。
此时此刻，回艺无意于明星的小时候，她只关注那双手的未成年时期。
然后，回艺就看到了明星小朋友的成长相册。
这是不是和拥有时光机差不多了？
这算不算心想事成？
相册还没来得及打开，回艺的电话就又响了。
又是回妈妈打来的：“艺宝，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上来？”
“我已经上来了呢，妈妈。”
“那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呢？”回妈妈往七楼门口看了看。
“我在八楼呢，妈妈。”
“你在八楼干什么？”
“我在看明星同学的奖状呢，妈妈。”回艺一口一个妈妈，叫得又甜又酥。
酥完了还不忘补充一下：“门都有开着的呢，妈妈。”
“那要不要妈妈给你们送点水果上去。”回妈妈刚刚和明妈妈在厨房切了好多的水果。
当然，切是由明妈妈负责的，回妈妈就负责端。
回妈妈说要帮忙，明妈妈怎么都不肯。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钢琴家的手，是绝对不能碰刀的。
“不要呢，妈妈。”
被拒绝的回妈妈，卡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
回艺立马补充解释：“我减肥呢，妈妈。”
“你这么瘦减什么肥？”回妈妈不是很放心。
大部分家长，都不赞同自家小孩的减肥计划。
除非胖到连亲爹亲妈看不下去了。
“还要保持芭比娃娃的身材呢，妈妈。”回艺给出了拒绝接受水果上楼的理由。
“有道理，那艺宝继续努力。”回妈妈对回艺，向来都是鼓励式的教育。
“好的呢，妈妈。”回艺甜甜地应着。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看完？”
“不知道呢，妈妈。”回艺没有给出确定的时间：“我可能还要和明星同学玩一会儿游戏呢，妈妈。”
“那行，你们两个先玩，你爸爸在楼下看画应该也要挺久的。”回妈妈并没有对回艺玩游戏。
在俄罗斯的时候，回艺一天到晚地就只知道练琴。
不喜欢出去玩，也不爱和家人以外的人交流。
原来以为是愉悦，现在知道是自虐。
“好的呢，妈妈。”
“那你今天晚上要跟爸爸妈妈回家啊，爸爸妈妈明天早上就回去了。”这是回妈妈打这通电话的唯一重点。
“好的呢，妈妈。”
“那等会儿你爸爸看完画了，我上去叫你，可以吗？”回妈妈再次确认。
“好的呢，妈妈。”
回艺就是这么【呢，妈妈】地长到了十八岁。
除了偶尔写写遗书，连青春期的叛逆，都不曾有过。
和爸爸妈妈还可以这么样沟通的？明星听得有些瞠目结舌。
“十四个。”明星没头没尾地说了三个字。
“什么十四个？”
“你刚刚一共说了十四个【呢，妈妈】。”明星不免要想，这话要是换成他说，会说成什么样——【遵命，父亲】？
“啊？有这么多吗？”回艺颇感意外。
大部分人，只要不录下来，都不怎么能发现自己的语言习惯。
打呼的人更是不听一下就不会承认。
明星支着左手，用食指点着自己的脸颊，对回艺做出了初步的判断：“你和我想象中的【笑霸天下】很不一样。”
“我难道不是【明眸善睐】吗？”回艺炯炯有神地看着明星——的手指。
手指的主人，则是定定地看着顾盼生辉的双眸。
“可不就是吗？”明星反问道。
盈盈秋水，目若秋波。
一双瞳人剪秋水。
明星从未如此频繁地看向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他此刻看到的，这对明亮而又灵活的眼眸，更能诠释【明眸善睐】这个四字成语。
两人相互看了很久，重点各有不同。
直到明星把手放下，回艺才依依不舍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这里面有没有你写《我的志向》那个时期的照片？翻出来给我看一看呗。”回艺把接到妈妈电话之前，就准备要翻的相册，递到了明星刚刚从她视线范围移走的手上。
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要知道这个人的小时候。
喜欢上一双手，亦然。
……
八楼的两个年轻人，在分享各自的人生。
七楼的两个爸爸，兴致勃勃地在探讨漆画和唐卡。
那么，问题来了。
两个妈妈，呢？
第六十三章 还好，还好
回妈妈正在羡慕明妈妈。
明妈妈表示不解：“我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像回妈妈这样的一个大音乐家、世界顶级交响乐团钢琴首席。
为什么要反过来羡慕她这么个大夏艺术学院图书馆的管理员。
以明妈妈的资历，是可能拿到大夏大学的教师编制的。
史一从把明爸爸从中国美术学院请来大夏艺术学院做院长，自然是要帮他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
明星的专业问题，算是一个特殊情况。
但明妈妈的工作问题，在985大学这样的大系统，算是常规操作。
给教工家属，解决没有编制的工作，是很多学校都会尽量安排的。
图书馆啊、后勤部门啊，或者是行政和会计一类的，都是家属们最常被安排的去处。
在明妈妈看来，她现在就处于一个，沾了老公的光，才能有份工作的，学校基层职工。
一个职工，一个艺术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羡慕你年轻啊。你才四十出头，儿子都快二十岁了，我和回艺的爸爸都六十多了，女儿才刚满十八。”回妈妈羡慕得实实在在。
“回首席这是担心有代沟啊？”
“代沟倒是还好，我们也经常带和回艺同龄的学生，我和她爸爸是担心，女儿要是也和我们一样到了四十岁，才舍得生小孩，那我们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抱一抱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
回妈妈一说到这儿，就很是有些感慨。
年轻的时候，要是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就好了。
要是第一次怀孕就把小孩子生下来，她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是外婆了。
也不用经历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虽然，现在想来是没有什么。
但是，当年要小孩的过程，是真的让人绝望和崩溃。
“那让你们闺女，早点结婚不就好了吗？”明妈妈笑着安慰。
“那也得遇到她自己喜欢的啊。她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和他爸爸，不介意马上退休，帮她带小孩。”回妈妈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回首席可真是会开玩笑。再怎么样也得等到了法定婚龄再说。现在太早了。”明妈妈对生活在战斗民族的家长的开放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但她认识的，显然还远远不够。
“早什么呀，十六岁就法定了。这都十八了还早呢？”回妈妈一句话直接刷新了明妈妈的认知。
“俄罗斯法定婚龄十六岁？”明妈妈一脸的难以置信。
十六岁，那还是未成年啊！
“对啊，就这样还有独生子女的家长觉得太晚了，现在有提案说，如果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就把法定婚龄提前到14周岁。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法案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通过了。”
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的首席，再一次刷新了明妈妈的认知。
这一次，明妈妈选择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
十四岁，那还属于儿童吧？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俄罗斯法定真的十六岁。”回妈妈提了一下可以增加自己可信度的通话内容：“你没看我女儿都被你儿子拐骗到楼上了，我都没去看一眼吗。”
最后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明妈妈却立马就紧张得不行：“回首席，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开啊，要是被我们明老师听到了，立马上去把明星的腿给打断。”
明妈妈话赶话的说到这儿，就越说越不放心。
直接随手算着一盘水果，就往八楼走。
明妈妈吓得胆子都快飞走了，才上了一层楼。
还好，还好，八楼的门是开着的。
要不然……
要不然能这么着？
明妈妈鄙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过度反应。
她生的是儿子，再怎么样也不太可能吃亏，顶多就是挨顿揍……
可是，家里现在的气氛已经够僵了。
父子俩赌气了这么久，弄得她把倒数第二张生效许愿卡都拿出来用了，再有任何风吹草动，那就真的是很要命了。
最后那张许愿卡，明妈妈还想留个十年八年再说的。
明妈妈对自己儿子的人品是有信心的，架不住回妈妈刚刚那么一说。
门既然没有锁，明妈妈径直就进去了。
客厅里面空无一人。
明妈妈就看了看房间。
还好，还好，房间的门也是开着的。
要不然……
要不然也不可能和她脑补的一个样！
她自己教育出来的儿子，她还不比谁都了解？
然后，明妈妈就差直接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这才多久的时间，她儿子竟然就背对着人家女孩子宽衣解带。
低着头，一颗扣子、一颗扣子，慢条斯理地解。
那动作之熟练，那表情之自然，看得明妈妈一阵阵的心肌梗塞。
会不会是回首席抱外孙心切，所以对女儿的教育有些特别，以至于引诱了自己纯洁得和白纸一样的儿子？
还好，还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趁着儿子还没有被吃干抹净，赶紧把自家白纸带到安全的地方藏好。
明妈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儿子的房间，她也打算直接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去把白纸带走了。
哪曾想，紧接着传入她耳朵的声音。
竟然是来自“家教特别”的女孩子，义正辞严的拒绝：
“你解衬衣扣子干嘛，你好好穿着啊，你怎么好意思当着女生的面脱衣服！”
“那我到隔壁脱了再找你。”明星原本就是面对着房门背对着回艺低头解扣子，这会儿低着头径直往隔壁房间走。
一道清脆的声响，响彻八楼的两室一厅。
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碎掉的，是明妈妈算在手里的水果盘。
水果摔坏了，盘子也摔碎了。
明星赶紧停下解扣子的动作，朝客厅跑了过来。
“没受伤吧？”明星看了看一地的碎片，又看了看自己的妈妈。
“怎么了呀？”原本坐在明星床上的回艺也跟了出来。
明星确认妈妈没事，才转了个身对马上要从房间出来的回艺说：“你在房间待着别动，我去拿个扫把过来。”
“我去！”回艺还是从房间出来了。
看起来特别像是被明妈妈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找机会逃跑。
明妈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该跑的，难道不是她连衣服都脱到一半了的儿子吗？
回艺并没有想那么多。
她充其量就是手控症又发作了。
明星的手，那么顶级的艺术品，怎么能用来拿扫把扫地？
见过蒙娜丽莎拿扫把吗？
简直暴殄天物啊！
哪怕让她这个在家从来不自己干活的人间芭比去拿，都比看着明星用顶级艺术品扫地，更能让殿堂级手控安心。
明星伸手拦了回艺一下，把她护在一地碎片的范围之外：“你又不知道我们家扫把在哪里，你怎么去？”
“也对哈。”回艺笑着耸了耸肩膀，又依依不舍地看着明星拦着她的手看了好几秒。
这手是真好看啊！
就是这随便往后一拦……
加上十五公分的身高差……
这手拦的位置……
好像有那么一点尴尬……
过度手控的回艺，是在依依不舍了好几秒之后，才发现位置的尴尬。
回艺往后退了一步，虽是条件反射。
却慢了好几个节拍。
“那你去拿吧。”回艺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明妈妈看得目瞪口呆！
这都是什么情况？
八楼“案发现场”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明妈妈的认知。
这算什么？
教子无方、家门不幸？
明老师不会气得连她一起赶出家门？
现场的气氛，尴尬到直接凝固。
尤其是在明星这个“犯罪嫌疑人”，迅速逃离“犯罪现场”之后。
明妈妈看着娇羞脸红的回艺。
挤都挤不出半点笑容，心情更是无法形容。
回艺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迅速压下了所有的脸红尴尬。
好好的一个手控，在能看到明星手的时候，竟然短短几秒，就把关注重点转移走。
这么点小风小浪都经受不住，以后要怎么标榜自己是殿堂级手控。
这种随手一拦，只要她没有反应，那整个世界都不应该会有感觉。
回艺看了看明星去那扫把的背影。
让他去拿扫把，就去拿。
这么干脆利落，肯定也不可能是在尴尬。
还好，还好，当时双方都不尴尬，还有谁那么无聊非要上赶着替当事人尴尬？
回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阿姨，您劝劝明星，不要脱衣服了。”
“受害者”倒是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怯场。
回艺早就习惯了在各种各样的，和并不太熟悉的长辈或者音乐家打交道的场合。
也正是因为陪回爸爸和妈妈在世界各地“应酬”的次数多了，她才越来越不喜欢出门，越来越不喜欢和人沟通。
但今天情况特别。
今天更像是她带着回爸爸回妈妈出来社交。
所以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只不过，这说了好不如不说。
回艺的这句话，明妈妈实在是没法接。
她愧对明爸爸。
她没有把儿子教好。
她愧对回妈妈。
她应该怎么和人家姑娘、还有姑娘的爸爸妈妈道歉……
明妈妈张了张嘴巴，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此刻的她，羞愤难当。
“就算明星同学现在把衬衣脱下来洗干净，也没有可能赶在我爸爸明天早上上飞机之前晾干带走，您说是不是？”回指挥和回首席家的宝贝洋娃娃如是说。
“是！”明妈妈机械化的回答，外加长出一口气。
她刚刚都在想什么？
她怎么就忘了，儿子身上的衣服，不是他自己的。
可是她怎么就回答“是”？
穿人家衣服不还还这么心安理得？
她以前可从来不是这么教育儿子的。
明妈妈上来之前，回艺和明星，就这件衬衣的归属问题，产生了一些歧义。
回艺认为，既然明星已经穿了，那这件衣服以后的归属，就非明星莫属。
明星则认为，既然衣服是借的，那他就有义务，尽快物归原主。
两个人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不下。
正好明妈妈过来，回艺直接找明妈妈过来帮帮劝。
原本还想着，明妈妈不太可能和她是天然同盟，怎么都得要一个转换的过程。
既然这么顺利，那她怎么能不再接再厉？
“那阿姨您帮我劝明星同学把衣服留着，我去楼下找我妈妈。”回艺决定一走了之，好让衬衣的归属板上钉钉。
回艺是铁了心，不想要那件衬衣。
她刚刚看了明星的衣柜。
黑不溜秋的，根本就没有衬衣。
这一黑到底的着装风格，简直暴殄天物。
明星身上的少年气，和白衬衣交相辉映。
让回艺看了心生欢喜。
她这么手控的一个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了两眼明星穿白衬衣的样子。
是真的有点养眼！
这个“点”用的不好，改成“够”还差不多。
离完美就差一对袖扣。
回爸爸的衬衣，袖口都是没有纽扣的，所以现在看起来，还有些空荡荡的。
回艺这么急着下楼，除了一锤定音，确定衬衣的归属，还要问一下回爸爸有没有带备用袖扣。
要是有的话，两枚袖扣往明星的手腕上一搭，那就不是够养眼，而是无与伦比地养眼了。
回艺刚跑出八楼的门，就看到她妈妈已经上到最后一级台阶，并且还听到了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艺宝又是要找妈妈呀？”回妈妈问回艺。
“没事呢，妈妈。”回艺嗲声嗲气地实话实说：“明星同学非要当着我的面脱衣服，我不想看他脱，就赶紧下去找你们。”
“明星同学干嘛脱衣服啊？”回妈妈惊讶。
“他想把衣服脱给我呢，妈妈。”回艺解释。
“干嘛要把衣服脱给你呢？”回妈妈的惊讶程度开始升级。
“哎呀，不说那么多了。”回艺岔开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妈妈。”
回艺有些不确定，她怕妈妈和她不是统一战线的。
万一妈妈想着，自己老公的衬衣就一定要拿回去，那她以后不就没机会看明星穿白衬衣了？
她才不是馋明星的穿样子衬衣的。
她馋的是袖扣映衬下的那双手的样子。
要是爸爸没有多带，或者不愿意提供备用袖扣，那她就去买一对送给明星同学好了。
也不知道明星同学什么时候生日？
明妈妈从一片狼藉的客厅出来。
看着回妈妈一脸吃惊的表情。
好了，又误会了一个。
第六十四章 一早穿去给你看【求月票】
误会这种东西，偶尔一次，可能会很伤。
但如果隔三差五地就要误会，那就成了家常便饭。
如果一晚上连着误会好几次。
那误会着，误会着，也就成了习惯性误会。
圣人有云——习惯成自然。
二十年后经常因为休沐，不怎么能把回一笑照顾周全的那个圣人，这会儿还随叫随到。
明妈妈以“过来人”的身份，和回妈妈解释：“这两个小的，刚刚在里面商量，要怎么处理从明指挥那里借来的衬衣，他俩意见有些不太一样，所以才会一个要脱衣服，一个拦着。”
既然脑补了一个寂寞，明妈妈就气定神闲地从八楼出来了。
从误会到理清，也不过用了一秒钟的时间。
明妈妈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过早地开始一段感情，或者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被“逼”得犯原则性错误。
但相比之下，明妈妈最害怕的是，反而是明爸爸知道儿子“犯错”之后的反应。
明星免不了挨顿揍就算了。
必然发生的事，也不会真的打死。
最可怕是，明爸爸生气骂儿子的时候，肯定会连带着说她教子无方。
这样一来，她要再等多久，才能让明爸爸对她赞赏有加呢？
明妈妈在事业上，没有什么成就。
最大的成就，就是教出了一个状元级的儿子。
明星连续落榜两次，明爸爸觉得没面子，明爸爸又何尝不是丢掉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就？
明妈妈其实是希望明星再考一次的。
但如果她的想法，和明爸爸的想法，发生了偏差。
那就以明爸爸的想法为准。
【听明老师的，总不会有错。】——这是明妈妈大一就已经给自己立下的规矩。
回妈妈往八楼的客厅看了看，除了一地水果连个人影都没有，不免还有些失望：“只是商量衬衣吗，我还以为两个小的，会给我们什么惊喜呢。”
回妈妈的这句话，既像是和明妈妈在打暗号，又像是简单地继续之前在七楼没有聊完的话题。
想到自己刚刚匆匆赶上楼的过激反应，明妈妈一脸惭愧地说：“回首席又开玩笑了。”
“想要什么惊喜呢，妈妈？要不要我帮你准备？”原本就已经到了门口的回艺，蹦蹦跳跳地下了一步台阶，挽着回妈妈的手，二话不说就准备下楼。
见妈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回艺只好再次开口：“里面都是碎片呢，妈妈，你还是不要上来了。”
回艺这么急着让她下楼，回妈妈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自己再站一会儿，就真的可能会有惊喜
“不用妈妈帮忙收拾吗？”回妈妈拍着回艺的手问。
“不要呢，妈妈。”回艺刚才就一门心思地岔开话题，这会儿更是加大了力度：“要是跌倒了把手伤了，爸爸回头肯定要哭半天呢，妈妈。”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回妈妈的注意：“艺宝瞎说什么呢？你爸什么时候哭过？”
回妈妈被的一通骚操作，给弄得哭笑不得。
好好地怎么扯回爸爸身上了？
“爸爸不是说，你生我的时候，他哭出了一整个贝加尔湖。”回艺一脸天真地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湖。
“你爸说贝加尔湖是他哭出来的你就信啊？”回妈妈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了，嗔怪地看了一眼回艺：“你见过有人用手生小孩的吗？”
“爸爸那么说的时候，我才三岁，我怎么可能不信啊？”回艺在岔开话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后来去贝加尔湖，还特地去尝了尝爸爸眼泪的味道呢。”
回艺和回妈妈之间的亲昵互动，是明妈妈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这让跟在回艺和回妈妈的后面下楼的明妈妈，心情很是复杂。
一开始是想不明白，复杂在哪里，等想明白了，就开始羡慕。
这个她操持了二十多年的家，几十有过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面？
不管是和她的先生，还是和她的儿子。
始终都好像隔着什么。
不是没有爱，也不是有什么具体的隔阂。
就是没办法像回家人这么亲昵。
明妈妈不禁要想，如果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家里的气氛，是不是会好上很多？
可惜啊，她这辈子，是没有生女儿的命了。
就很突然地。
明妈妈就很想要一个回艺这样的女儿。
就更突然地。
明妈妈觉得，只要能和回艺成为一家人，哪怕是不是妈妈是婆婆，也是极好的。
就一层楼，总共加起来十八级楼梯。
明妈妈惊讶于自己上楼和下楼时的冰火两重天。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怎么能这么善变？
回艺到了七楼，二话不说，跑到回爸爸的跟前。
“粑粑，我刚把你的衬衣送给明星同学了，这样可以吗？”人间芭比问得小心翼翼。
表情又可爱又委屈。
在妈妈面前，回艺是软软糯糯的洋娃娃。
到了爸爸这儿，软糯程度还会飙升好几个等级。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女儿和爸爸之前的天然亲昵。
“当然可以啊。”回爸爸摸了摸回艺的头，像是鼓励，又像是安慰：“爸爸现在是要回家又不是要出去演出，非要带件备用衬衣回去干什么？”
回芭比被安慰到了一半，另外一半还在继续小心翼翼：“我不是怕那件衬衣是麻麻送给粑粑的嘛！”
回爸爸轻地拍了拍回艺的肩膀：“这有什么好怕的？”
“啊粑粑你自己是不是都没有发现？”回艺甜甜地笑了，顺便耸了一下被爸爸拍过的肩，头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稍微偏了偏。
可爱+10分。
俏皮+10分。
乖巧+10001分。
满分才一百分。
“发现什么？”回爸爸又摸了摸回艺的头。
“就是，只要是麻麻送的，不管是什么，粑粑都收藏得和唐卡似的，还搞一个专门的收藏间。”回艺双手抱拳放到了自己的下巴，稍微一个后撤，假装害怕被回爸爸“打击报复。”
一边后撤，一边吐舌头，甚是俏皮可爱。
明明是在数落。
回爸爸却被回艺数落得心花怒放：“爸爸宝贝你妈妈送的礼物，那不是应该的吗？艺宝以后肯定也会宝贝你喜欢的人送你的礼物的。”
回爸爸轻轻瓜了一下回艺的鼻子。
“人家才不会。”回艺说着说着，莫名地就有些心虚。
回爸爸还以为回艺是真的很担心他要收藏那件衬衣，就又出声安慰：
“艺宝放心，刚刚那件衬衣，你随便怎么处理，爸爸既然把妈妈送的都当唐卡收藏了，就肯定不可能拿来当备用的，你说对不对？”
“真的吗？那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一计得逞之后，回·洋娃娃·艺又开始得寸进尺：“那袖扣呢，粑粑？有备用的吗？”
回爸爸反应了一下。
他先前还以为，回艺非要把衬衣送了，是觉得穿过的衣服再拿回去不好，全然一个事事都为爸爸着想的乖女儿。
现在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女儿刚刚话里话外，是不是在怪他送人衣服只送了个半成品？
是他的错觉吗？
还是女儿有了什么小心思？
当然，这些疑惑，一个都不好当着明星爸爸妈妈的面问。
“也有的，爸爸让司机送上来。”回爸爸挑了重点的回答。
“嗯呢，谢谢粑粑。”回艺这会儿是真的高兴了。
她终于要实现自己的“终极愿望”了。
明星、袖扣，衬衣、美手，一个都不能少。
高兴没两秒，又觉得自己脑子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现在的情况是，她很喜欢明星穿白衬衣，更迫切地想要看到，明星穿着白衬衣配上袖扣——露出来的手。
她甚至连备选方案都做好了，如果爸爸没有带备用袖扣，那她就买一对送给明星。
那么好了。
她送袖口的时候，就不能顺带着送一件更合身的衬衣吗？
为什么非得把回爸爸的衬衣留给明星？
就为了防止妈妈来一句：【没关系的明星同学，不用这么着急，什么时候洗干了再还都行。】
脑子有点坏掉了？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是买了袖扣就没钱买衬衣吗？
至于这么……
这不是脑子有点坏掉了，这是脑子彻底短路了。
怎么就转不过这么简单的一个弯来？
回艺的百思不得其解，在看到明星换下白衬衣，穿着黑色的T恤，出现在七楼的那一秒，就迎刃而解了。
她刚刚所有的极端行为，都是因为没办法等到自己去给明星买衬衣买袖扣，再看他穿。
她一天都不想等。
她现在就想看。
这忽然加重的手控之症，是要往绝症的程度发展吗？
“病入膏肓”的回艺，非常非常生气。
她又是撒娇又是脑子短路。
费心费力费嘴皮子。
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她没有想明白自己的行为的内在原因是一回事。
明星二话不说就过来搞破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不是有那么多家长在场，回艺就很想把【笑霸天下】叫出来教育一下手拿衬衣的黑衣人：【你穿过的衣服还拿出来给大指挥家，你这是在侮辱谁呢？】
这件衬衣要是还了，那刚刚说了那么多，从八楼说到七楼，岂不是全都做了无用功？
最最关键的是，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明星穿带袖扣的衬衣——的手。
百爪挠心，洋娃娃想变身洋挖挖，直接挖掉……
呃……
算了，算了。
心要是被挖走了，那手很快也就……
总不能收起来放冰柜……
天哪。
好好的人间芭比，怎么忽然这么暴力……
可是，回艺就是没办法不生气。
“谢谢您的衬衣。”明星拿着衬衣，走到了回爸爸的身边，摊开衣服给明爸爸看：“这件衬衣上面沾了一些沙子。”
这种上赶着非要和人客气的行为，就很讨厌。
“我明早就走，你就算现在洗干净了，我也带不走。你要是要不嫌弃的话，你就留着。”回爸爸谨记答应多回艺要把这件衬衣送给明星。
不管理由是什么，目的是什么，答应过女儿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看看，指挥家爸爸说话，就是这么的有水平。
深得人间芭比的心。
要不然她怎么能一乖就乖了十八年呢？
就是不知道讨人厌的明星，还要让她的一番心思，全都白费到什么程度。
“长者赐不敢辞，谢谢回叔叔。”明星双手捧着衬衣，就差给回爸爸鞠躬致谢了。
Ωπρστυφψω……
回艺有点能看明白，又看不怎么明白。
这就接受了？
就莫名其妙拿着衬衣下来刷一波存在感？
然后呢？
拿起来收藏？
果不其然，明星紧接着就来了一句：“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
然后，明星就拿着衬衣，往一个小房间走去。
回艺没有参观过明星的家，想来应该是明爸爸放画的地方。
拜托，衣服不穿留着是能升值还是怎么的？
明星同学的智商，是真的真的不太高的样子。
要不还是跟过去看看？
跟到一半，回艺又觉得太掉智商了。
算了，算了，不看也罢。
回艺刚准备折返，明星也来了个神同步。
明星折返速度之快，让回艺觉得他是直接抬手把衬衣一扔，就不管不顾、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出来了。
就算不喜欢这件衬衣，那也不用这样吧？
回艺刚想把明星的情商也打成负数，就看到衬衣还好好地在明星的手上。
这是几个意思？
回艺明明就很生气，又必须在长辈面前维持洋娃娃人设。
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又把衬衣拿出来了呀？”
“我到了洗衣房，才看到这件衣服的标签上写着必须干洗。”明星一脸遗憾地对回艺说：“看来是没办法明天一早就弄干净了。”
“原来是洗衣房不是收藏间啊。”回艺近似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才接着问：“你非得明天一早弄干净是要干嘛？”
明星看着回艺。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不足以让在七楼门口道别的两家爸爸妈妈听见，却足以让回艺听到他语气里的认真：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看我穿这件衬衣的，就想着赶紧洗干净了，好明天一早穿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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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算了，算了（为白银盟@劲松哥哥 加更）
回艺目瞪口呆。
明星的这番话，还真是——深得人间芭比的心。
话说到这里，应该可以算是很完美了。
明星却还是不满意。
态度极其认真地画蛇添足道：“不洗干净都是沙子，我穿着不舒服倒是没什么，你如果想摸一下的话，肯定也不舒服。”
ЁБГДΓЕЖ§И……
除了一堆不知道怎么念的符号，回艺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用人类的言语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摸什么摸？
谁要摸？
要摸谁？
摸哪里？
摸你个大头鬼！
这人刚刚不是只把背给弄湿了吗？
难道脑子也跟着被海水给浸润了？
两家的爸爸妈妈，虽然离得有一定的距离，听不到她和明星在说些什么。
但可是，可但是。
只要她稍微提高一点点音量，质问一句：【你说谁想摸你？】
或者干脆大声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流氓！】
明星的流氓言语，污言秽语，就会在四个家长面前展露无余。
画蛇添足的明星同学，完美演绎了什么叫上一秒伊甸园，下一秒火葬场。
回艺开始思考要不要给火葬场添点易燃易爆的材料？
见明星正盯着他自己的手。
这低头认罪的态度，还算是及时和良好。
算了，算了。
看在这个流氓有一双极品手的份上……
这么流氓的明星同学，能在明爸爸的棍棒底下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天知道一个手控对人间尤“手”的宽容度有多大。
回艺不知道天是不是真的知道，反正她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
但可是，可但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回艺压低了声音，小声威胁：“你说谁要摸一下？你要不要我叫你妈妈过来听一下，看看你爸爸会不会把你的腿打断？”
“我刚刚摔沙滩上，整个背都是湿的。”
好端端地，就开始学【明眸善睐】装可怜。
回艺有点看不下去，她骨子里的【笑霸天下】却决定要把明星的话听完。
“我就算换了衣服，还是一身的沙子，之前沙子湿的时候还好，现在干了，就往下掉，不仅背上，袖子上也都是。”明星找出一只袖子递到回艺的面前：“你看看。”
明星对着袖子拍了拍，确定有颗粒掉落，才接着把话往下说：“你不是手控吗？手背你不想摸一下？你能忍得了一手的沙？”
话这么多就已经很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说完还把自己的手直接往回艺的眼前一伸。
“我……”
回回无言以为。
艺艺也无言以对。
回艺同学和人间芭比，有一个算一个，都无言以对。
她当然是想摸啊。
她做梦都想摸着明星——的手啊。
可是，这个智商刚刚被海水浸润过的明星同学是怎么回事？
情商也变成了负数？
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以为他只要一伸手，就什么都可以？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也不看看爸爸妈妈离得有几步距离？
回艺一点都没有因为梦幻之手的自投罗网，感到一丝丝的惬意。
回艺对明星的看法，开始有了变化：
【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揣摩女孩子的心思的？】
【这得流氓了多少手控的女同学，才这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流氓！流氓！流氓！】
回艺一秒都不想和明星再待下去。
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不管不顾地摸着明星的手。
一摸就永远不想放开。
真的是很坏很坏的男同学。
自己是流氓就算了。
还引诱刚刚成年的女同学犯病。
请注意是犯病不是犯罪！
太可怕了！
一个连别人的病症都要算计的流氓——哪怕手再怎么好看，又能怎样？
回艺用尽了洪荒之力，才极度勉强地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明星的手背上挪开。
珍惜生命，远离明星。
寻找光芒，远离流氓。
回艺在心里骂了明星三百遍流氓，面上却甜甜地笑着和他道别：“再见，明星同学，我得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了。”
前一秒道别，下一秒转身。
转身的那一秒，还热情地挥了挥手。
然后，赶在下一秒手控发作之前，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跑去。
到了七楼的门口，回艺优雅从容地对明爸爸和明妈妈行了一个屈膝礼：“今天晚上很开心，谢谢院长，谢谢师娘。”
那一声师娘，听得明妈妈心花怒放。
就和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叫她娘似的。
明妈妈高兴得只知道播放天天向上的前奏：“以后要好好学习啊。”
“嗯呢，我会认真努力的，院长再见，师娘再见。”回艺又热情地挥了挥手。
一手挽着明爸爸，一手挽着明妈妈，毅然决然地走了。
明妈妈若有所失地在后面喊：“有空常来玩！”
回艺回头给了明妈妈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容，表示自己知道了。
再转回去，就让刚爬上七楼送袖扣的司机。
原地调转一百八十度。
怎么上来的，怎么再下去。
七层楼，一百二十六级台阶。
回艺一级一级地往下走，一步一步地想着，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生气。
明星二话不说就把衬衣给收了。
脱下来也只是为了要洗干净传给她看。
既不是虚与委蛇，也没有过度客气。
明星同学这么听话。
关键是手还这么好看。
按理说，回艺是没有必要继续生气的。
可她就是很气。
为什么回爸爸说让他留着，他就说自己会好好收藏。
她让明星穿着，为什么非要当！着！她！面！脱？
更过分的是，既然都知道她手控，为什么不能等司机把袖扣送上来，试过了再脱？
明明只差一分钟不到，就能看到，明星和衬衣、袖扣和美手的强强联合了。
真的是很坏很坏的男同学！
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到他家做客的重症手控患者？
还有没有点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宾至如归懂不懂？
待客之道有没有？
对着自家爸爸妈妈一直都是洋娃娃一样的性格的回艺小姐姐。
一对上明星，就变成了一点就炸的【笑霸天下】。
意识到这一点，整整十八年都没有在生活里，对任何人发过脾气的洋娃娃就很是有些不解。
她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间芭比，为什么一见到明星脾气就急？
从出生隐藏到现在的第二人格，为什么到了明星这里，就随时随地都有隐藏不下去的危险？
难道是因为她和明星是在游戏里面认识的？
明星好巧不巧地在她第二人格觉醒的时候撞了上来。
化身那个不管她怎么挤兑，都一样嗲里嗲气地粘着她的【明眸善睐】。
可她都已经和明星互换帐号了啊。
她现在就算在游戏里，也不再是【笑霸天下】了啊。
总不能因为一开始是在游戏里面认识的，就把现实生活里面，所有想出却没有出过的气，一股脑儿都算在明星头上吧？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换了帐号，回艺对《侠客行》就没有瘾了。
从24小时都登录，变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登录。
回艺自己都还没有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是找不到最初的快感了？
还是她找到了新的方向？
算了，算了。
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她也不想和流氓再有什么联系。
一场后进学生的缺课批斗大会，就这么变成了双方家长的见面会。
不得不说是意料之外。
比意料之外更让回艺感到无法接受的，是这场会面的最终结果。
回爸爸在离开七楼的时候，拜托明院长对回艺多加照顾。
弄得明爸爸这么不问“俗世”的一个挂名院长，第二天一大早就找辅导员，关心回艺同学有没有来上课。
不就是和回爸爸相谈甚欢吗？
堂堂一院之长，有必要亲力亲为到，关心普普通通的学生的一节普普通通的课吗？
明明可以自我放飞一整年而不出任何意外的海外生，就这么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这要找谁说理去？
当然是要找明星！
忘了给手机充电的回艺，直接被辅导员打到关机。
打开电脑看了看时间，离早上的第一堂课，足足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她早上五点起床，陪回爸爸回妈妈吃早饭，吃完又送到机场，回来睡了还不到一个小时。
这要找谁出气去？
当然还是要找明星！
回艺还没想好要怎么出气，明星就发来了一大堆消息。
【大夏校草】：我把衣服衬衣送去干洗了
【大夏校草】：最快要下午才能穿给你看
【大夏校草】：我问干洗店的人能不能帮忙缝扣子
【大夏校草】：才知道那件衬衣需要配袖扣
【大夏校草】：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大夏校草】：我要是能找到袖扣就下午就穿给你看
【大夏校草】：找不到就改天
发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回艺，他记得今天早上穿衬衣给她看的约定，但是不能按时履行。
做不到的，就不要说，说了的，就一定要做到。
这是回家的祖训，也是回爸爸一直坚持的。
不管是对回妈妈，还是对回艺。
回艺也因此特别不喜欢失信的人。
为了履行这个她都没有答应过的约定，离机场开车只要十分钟的家，她都没有回去补觉，大老远地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学校。
谁还没点特殊情况呢？
失信就算了，关键还笨。
没有袖扣，不会先问问送你衬衣的人吗？
你孤陋寡闻，人家一家都孤陋寡闻吗？
你昨天但凡晚一分钟脱衣服，袖扣也早就已经送到你的手上了啊！
【大夏校花】：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兴趣了
【大夏校花】：衬衫你要留留着不要就扔了
第六十六章 问号句号感叹号【求月票】
明星一直以为自己昨天晚上表现挺好的。
直到【大夏校花】的这两句话，映入他的眼帘。
【大夏校草】还想要回点什么。
一行字，写了删，删了写。
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发出去。
【大夏校草】和【大夏校花】的聊天记录，就这么戛然而止。
在明院长的过度关心之下，为了让远在俄罗斯的父母能够安心。
一节课都不上的回艺，摇身一变，成了一节课都不落的洋娃娃。
谁让她在长辈面前，还背负着乖小孩人设呢？
人哪，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立人设。
立下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原本就已经对《侠客行》兴致缺缺的的新任【明眸善睐】。
上的课一多，就更没有心情和时间去玩游戏了。
回艺大概也知道明星之前为什么在游戏里面那么跳脱了。
【明眸善睐】的帐号，自己不跳，是怎么没有几个人来找。
不像【笑霸天下】，一登录，就有一大堆人找她、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
回艺为数不多的几次登录，【笑霸天下】都在线。
帮派里面的人，也都热火朝天地在谈论【笑霸天下】和【明眸善睐】的世纪婚礼。
想来，新任笑霸应该很喜欢这个帐号，也很喜欢这个【老子天下第一】的帐号带给他的灭世感。
这样，也挺好的。
既然她打算离开这个游戏。
玩了这么久的帐号有人“继承”，倒也挺让人愉悦的。
回艺在游戏里面上线，明星是能够看到的，但明星没有在游戏里面找她。
正如明星没有再在QQ上和她说过话一样。
如果不是看到【笑霸天下】在帮派里面和一群“婚礼策划”的筹备记录。
回艺甚至觉得，她和明星已经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或许，对于回艺来说，放弃了【笑霸天下】这个帐号，就等于放弃了《侠客行》这个游戏。
游戏的寿命大多都不长。
除了游戏本身的问题，多半还和玩游戏的人的心情和身份变动有关。
网恋的时候一天到晚玩游戏的，分手了就换游戏玩。
上大学的时候一天到晚地玩游戏的，工作了就不一定能玩。
【笑霸天下】和【明眸善睐】的婚礼，算得上是《侠客行》最后的高光时刻。
从那以后，游戏同时在线的人数，就开始急剧下降，服务器都撤了好多台。
和回艺想的不太一样的是。
新任【笑霸天下】对这款游戏的热情。
也只持续到了世纪婚礼的举行。
明星比回艺更早就计划好了，要用这场婚礼，告别这个游戏。
原本还想着，新任【明眸善睐】可能会因此不高兴。
哪知道，人家告别地比他还要更快、更彻底。
回艺不仅告别了这个游戏，连一起玩过游戏的人都要一起告别。
他已经多久没有收到回艺的消息了？
游戏的世界。
之所以虚拟。
之所以和现实不一样。
在很大程度上，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游戏里面的“老公老婆”也好，“生死兄弟”也好。
一旦有人不玩了，或者各玩各的游戏了，再或者仅仅只是停服了。
原来三生三世的，和有今生没来世的，一夜之间，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明星和回艺，都没有再沉迷《侠客行》。
回艺不沉迷的结果是去上课。
明星不沉迷的结果是怀疑自己。
他该何去何从？
意外地和在游戏里的【笑霸天下】奔了现。
幸运地发现，原本以为是男生的【笑霸天下】，是个女孩子，还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想过抵抗，想过隐藏、想过让一切都回到既定的轨道。
可是，他就是这么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这个从游戏闯进现实的女孩。
可是，未来呢？
喜欢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回艺作为海外生，就算先前缺课那么多，现在也只要回去正常上课就可以了。
他就不一样了。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大夏。
也从来没有算过够不够学分。
因为要和明爸爸抗争，他不仅错过了军训，还错过军训之后的很多课。
现在再回去，就算他门门课都考第一。
那操行分，肯定早就已经是负数。
就算不考虑未来。
那么，现在呢？
去和本来就已经不想理他的回艺说——
【我很喜欢你，但我还是要坚持年少就有的志向。】
【和北大法学的梦想相比，一切都没有意义。】
一切，真的……都没有意义吗？
此刻的明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表现出了强烈的怀疑。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少年。
可是。
他承不承认的，有区别吗？
即便他放弃了北大，回艺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最重要的是，这么自负的他，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孩，只喜欢他的手，而不是他的全部吗？
回艺的突然闯入，打乱了明星所有的坚持。
一静下心来，就开始无所适从。
明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需要面对患得患失的自己。
就算高考落榜，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是因为他对高考比对回艺更有把握吗？
明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完全还没有准备好的时间，被回艺吸引。
他还没有考上北大法学，他还没有达成自己儿时的志向。
他怎么可以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前最鄙视的儿女私情？
这是对儿女私情的向往吗？
真的好讽刺啊。
更讽刺的是，他竟然如此殷切地期盼，能有一个被自己鄙视的机会。
明星非常清楚。
现在的自己。
只要回艺开口留他。
哪怕不用言明。
哪怕只是一个标点符号。
只是表达类似的意思。
那他排除万难，也会一切留下来。
他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回艺的【明眸善睐】没有登录游戏的每一天，明星少说也要看自己的QQ和手机八百遍。
他为【明眸善睐】办了这么盛大的一场婚礼。
不管怎么说，回艺都应该要和他说点什么，对吧？
哪怕是觉得不满意呢？
明星一肚子的委屈。
他倒不是心疼撒出去的那些钱，而是有点怀念，那个曾经叫【明眸善睐】的自己。
如果他还是【明眸善睐】，那他蛮可以撒泼打滚，撒娇耍赖。
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总好过现在每天都在猜，回艺为什么从那天来过他家里之后，就几乎和他断了联系。
明星第112，000次看向自己的手机和电脑屏幕。
然后他听到了滴滴滴的提示音。
再然后，明星用单身二十年的手速点开。
这是两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次。
回艺在QQ上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大夏校花】：我选了《中医养生学》。
【大夏校草】：？
【大夏校花】：你们中医系的校选课啊。
【大夏校草】：。
明星回得倒是很快。
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也就回了两个标点符号，能不快才怪！
秒回，代表的是他的态度。
也代表他一直在电脑边上守着。
这两个标点，代表了明星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他不是对中医有看法。
也不是不喜欢传统文化。
但【你们中医系】这几个字，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正在纠结要不要放弃北大法学的他。
回艺看到明星回的两条消息。
瞬间也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已经僵了两个星期。
【大夏校草】连着两个星期，都没有给【大夏校花】发过消息。
这样不就刚刚好了吗？
她凭什么以为，她选一个中医系的课，明星就会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她说呢？
真的是有够自作多情和前功尽弃的。
回艺最近在做戒断。
她要戒断的，当然不仅仅只是《侠客行》这个游戏。
还有明星——的手。
很多人，都会有一些外表上的偏好。
比如颜控，比如腿控。
都可以算是偏好的一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再有就是。
有的人喜欢胖的，有的人喜欢瘦的。
有的人喜欢高的，有的人喜欢矮的。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爱好也好，偏好也罢，这些都没有什么。
可是，爱好和偏好一旦过度，就会变成了癖好。
比如，只要脸好看，怎么样的蛇蝎心肠都能接受。
再比如，只要腿好看，脸就算被车碾过都无所谓。
还有更夸张的，就是像回艺这样，连做梦都会想着明星的手。
爱好和偏好，都有可能让人进步。
癖好，却会影响正常的人际交往。
近两个星期的戒断，可谓卓有成效。
至少，在盛世婚礼之后。
回艺一想到明星。
他的手，就不再是唯一的主角。
回艺经常会好奇，明星在现实里，穿着武侠世界的新郎装，会是什么样子。
据说，有很多很多以现代大众审美看起来还不错的男生。
一穿上古装，就会给人一种整容失败的感觉。
明星应该不会吧？
剑眉星目的，就算穿越到金庸小说里面，也肯定比段誉还要好看。
慢慢的，回艺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自从离开了《侠客行》，她就彻底忘了一众帮派好友。
唯有明星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清晰。
回艺不得不承认，她有点想明星了。
而且，想的还是明星的脸而不是手。
明星在等一个台阶，回艺又何尝不是。
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人。
明星要是不骄傲，就不会非要考上北大法学。
回艺要是不骄傲，就不会整天和自己的爸爸妈妈比音乐上的成就，比到需要自残的程度。
那怎么办呢？
毕竟已经这么久没有联系了。
回艺不是太好意思直接说“我想你了”、“我们见一面吧”一类的话。
千言万语，就化作【我选了中医养生学。】
她把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对面那个人竟然还能冷漠得和个标点符号似的。
是了，人家是要去北大法学的，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留下呢？
回艺原本是想找一个由头，看看能不能把明星劝住。
回艺都想好了，只要明星现在愿意留在大夏，那她以后就可以跟着明星去他想去的地方。
整整十五分钟，回艺的QQ都没有再来过消息。
她烦躁地关掉了电脑。
躺在床上，自己和自己生气。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下。
心烦气躁的回艺，看都没看，就直接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她想要聊的人，根本就没兴趣搭理她。
那她就不想搭理整个世界。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收到的回复竟然只有问好和句号。
你哪怕后面是个感叹号，那也多一笔，多点情绪啊。
回艺原本是躺床上就能睡着的。
这一天，却翻来覆去的。
翻了一个小时，翻到肚子都饿了，还是毫无睡意。
人是铁饭是钢，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去吃饭。
回艺从房间出来，下楼下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手机。
莫名其妙地犹豫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决定还是要去拿一下。
拿到手机，回艺确认了一下电量。
然后就看到，明星在一个小时前发给她的短信。
【明星】：我在你公寓楼下。
所以，明星刚刚长达十五分钟的没有反应，是从新区过来海外的路上？
这下好了，她晾了人家一个小时。
为什么就发个信息吗？
为什么到了才发信息呢？
你哪怕走的时候，在QQ的那个句号下面，再多写一句，【我马上去找你】或者【我们见面再说】呢？
一个小时，都够地瓜烤糊好几轮了吧？
哪会有人比地瓜还傻？
等了这么久，明星肯定早就走了。
回艺拿着手机，在公寓并不算很大的空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假装自己才刚刚起床。
不，这怎么会是假装呢？
她确实刚刚从床上起来。
只要她自己都信了，那她所说的、所做的，都将成为事实。
连自己都骗，才是骗人的最高境界。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骗自己以外的人了。
【回艺】：我才睡醒，看到你的短信。
【回艺】：明星同学你来找我有事吗？
【明星】：有。你下来。
天哪！
竟然真的有比地瓜还傻的人！
【回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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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了没有？表达马上就来的意思，就得用感叹号。
PS.月票！
第六十七章 本来是要答应的【求月票！】
回艺这一马上，就又马上了半个小时。
选衣服，搭配项链。
搭配完了发现没有合适的发饰和头饰，就又换了一件衣服。
如果不是她天生丽质，估计化妆，怎么都还得要多加半个小时。
慌慌张张收拾妥当出门，回艺又在下楼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
就随便见一面，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人家已经在楼下等了她一个小时了，她竟然还要花半个小时打扮。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从房间出去，按好了留学生公寓的电梯，回艺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留学生公寓，是当时大夏唯一一栋有电梯的公寓。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忘了什么呢？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回艺所在的楼层。
回艺也终于想到了自己忘掉的，是半个月前，就准备要送给明星的，那对袖扣。
在“绝交之前”，明星说自己没有袖扣不能按照约定穿给她看，她一气之下让明星把衬衣扔了。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气的是什么。
哪来那么大的脾气呢？
这些话虽然说了已经有半个月了。
但一直都是回艺QQ里面，“最近”收到的消息。
在明星的眼里，回艺是一直没有登录。
在回艺这儿，就变成了隐身的自己没有收到一条信息。
明明原本也没有什么，怎么闹着闹着，就僵了半个月。
拿还是不拿呢？
回艺想得电梯门都关上了，才决定回去拿个包，把袖扣藏在包里再下去。
之所以要藏，是这对袖扣，现在都已经成为导致她和明星冷战的“呈堂证供”了。
万一她明目张胆地拿下去了，明星来一句【你不是让我把衬衣扔了吗？】
那“冷战”肯定都进微波炉里加热去了。
也不知道“冷战”是什么材料做的，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等到从电梯出来，远远地看到，站在公寓门口的树荫底下的少年，回艺又嫌自己打扮得不够隆重了。
少年低着头。
他的背后，是国际生公寓的大榕树。
这棵榕树很大，有一个茂盛的树冠。
底下的呼吸根，见证了这棵榕树的年轮。
古老而又繁茂。
层层叠叠的绿叶，让午后的阳光，都无法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只那么一缕。
特别俏皮、特别会装空子的阳光。
透过树叶的层层阻挠，倔强地照射在少年的肩膀上。
肩膀的接缝，熨烫得很平整，一如这件衬衣的每一个细节。
崭新新的、笔挺挺的。
顺着肩膀往下，在这件衬衣的袖子末端，袖口搭配了一对纯黑的袖扣。
非常符合某位少年，一黑到底的审美品位。
搭配了袖扣的袖扣再往下，是少年的手。
站在回艺的角度，能看到少年垂着的右手。
稍微往旁边走一步，就能看到拿着手机的左手。
作为手控，理应不自觉地，被这一高一低的两只手吸引。
回艺却没有多做停留。
她又往旁边走了两步，希望可以看清少年，低头关注着手机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两周的“戒断”起了作用。
回艺现在更想看到的，竟然是明星的脸。
哪怕就只有一个低头的侧面，回艺还是非常没有骨气地，被树荫下的少年给衬衣杀了。
这个少年，光看侧脸，就已经足够好看。
好看到有一大堆从海外生公寓经过的小女生都为之驻足。
胆子大的就当着少年的面讨论，胆子小的就偷偷摸摸拍了照再回寝室讨论。
回艺是从公寓里面往外走，这些女生是从明星的各个方向，“来来回回”地走。
重复的次数多了，慢慢也就看出来一些端倪：
“你说他是不是论坛里面，被艺术学院的拜金女给抛弃了的【西门男孩】啊？”
“原来【西门男孩】是我们学校的呀？”
“不能够吧，如果是我们学校的，为什么以前都没见过？就冲这颜值，怎么都称霸校草榜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西门男孩】现在单身，你要想追，就赶紧去要电话啊。”
“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
“拒绝不了吃亏，拒绝不了上当。被【西门男孩】拒绝了，又能怎样？”
“你说的好有道理，要不……”
【西门男孩】是那些心疼，明星被【宁愿坐在奔驰里哭，也不愿意坐到自行车上笑】的拜金女甩了的女生们，送给他的专属昵称。
明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大榕树下。
静得像一幅画。
静得隔绝了整个世界。
再多的议论，都和他无关，都入不了他的画。
回艺不具备明星的境界，这些人的议论，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面。
还别说，称霸校草榜这件事情，还真的是被这些人给说对了。
只不过，明星被选为校草的那个帖子，连张照片都没有。
他能称霸，靠的是才华而不是颜值。
大夏人普遍认为，大夏的论坛，是一个编程能力十分突出，但颜值十二根抱歉的人的作品。
有些不信邪的、或者只中意才华女生，还到中医系打听过。
最终的结果，都是清一色的查无此人。
明星在学校里面，算得上隐形。
回艺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破坏少年身上，这如画般的除尘气质。
在走出公寓楼的前一秒，回艺给明星发了一条消息。
【回艺】：看到好多人在拍你，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集合？
【明星】：不要。
又是一个秒回。
明星在收到感叹号之后，就一直在等回艺的消息。
条件反射般地回完信息，就抬起头，径直向回艺走了过来。
一拉上回艺的手，就二话不说地往议论他的那些人明前走过。
行动之迅速、动作之霸气，让回艺有了一种，被现实版【笑霸天下】给“霸凌”了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要给自己正名，还是要给“拜金女”正名。
“去哪儿呀？”回艺就这么任由明星拉着。
明星转头看着回艺，一脸认真的询问：“去海边，可以吗？”
语言很简单，眼神很坚定。
“可以的。”回艺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明星越走越快，回艺也跟着跑了起来。
这是回艺第二次，被明星牵着往海边跑。
上一次，起点是沙滩，终点是海和沙滩的交界。
因为明星跑得太快，她摔了一跤，明星成了她的肉垫。
紧接着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备用衬衣也好，袖扣也好，没有她摔的那一跤，就没有可能出来找存在感。
这一次，速度不快不慢刚刚好。
大夏虽然靠海，但这么大老远地从海外宿舍跑到海边，还是免不了气喘吁吁。
回艺喘匀了气，才觉得刚刚的行为有点脑残。
像是一个只会点头，却没有脑子的点头娃娃。
她不是下楼吃饭的吗？
怎么跑到海边吹风？
听说过有情饮水饱，没听说过吹海风也能饱啊。
好饿、好饿，现在好饿……
怕人多，为什么不去没几个人的海外生食堂二楼坐着？
是饭菜不香，还是空调不凉？
回艺正饿得前胸贴后背，明星说话还没头没尾：“我想过了，就算你只喜欢我的手，那手也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回艺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我什么时候说，我只喜欢你的手了。”
“所以你还喜欢我的人？”明星问的过于直接。
直接到回艺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接。
这是什么意思？
逼她表白？
表白事小，被逼事大。
但都僵了这么久了，也不好再把事情搞砸：“你的手长这么好看，很难有人不喜欢。”
“我知道，你是手控，除了手，你什么也看不到。”明星没办法不感伤。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要通过手，才能找到存在感的那一天。
这很伤自尊，他却宁愿一直伤下去。
回艺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明星，也不希望有这样的误解，就说：“你都多少天没见我了？今天的我，还和昨天不一样呢，何况是两个星期！”
“所以，你没打算拒绝我？”明星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叫做惊喜的光芒。
这话回艺就不爱听了：“你表白了还是干嘛了，凭什么让我拒绝？”
“我表白过两次，两次你都没有搭理我。”明星顿了顿，“确切的说，应该是三次，第一次是你问的我，我以为那是表白，结果并不是。”
“我向你表白？什么时候？”
“你应该是向我的手表白，我问你想要牵我的手到什么时候，你问我想牵一辈子可以吗？我说，那就牵着吧。”
明星帮着回艺回忆：“你还专门找我确认，握的是你的手，还是回大仙的手，我当时说，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呃……
这些话，确实都是经过她的嘴，传达给明星的。
可要说这是她向明星表白，回艺又不太愿意承认。
她有这么不矜持吗？
她真的有这么不矜持吗？
回艺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看着明星。
“我说我以为是表白，结果并不是。大概是我想表白，但是又没有那个勇气，就变相问你要牵多久，话赶话的，就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心照不宣？”回艺倒是没有想到，明星会把姿态放这么低。
“嗯，后来意识到，你只是单纯地喜欢我的手，并不是喜欢我这个人，就觉得还挺伤自尊的。”
“啊？你的手好看这件事情，能伤到你的自尊？”
“如果只有手好看的话，确实会的。”
“你的手难道和你身体的其他部分，是分割的？”
“不是啊，后来你夸我优秀，我就趁机表白，我说【我确实很优秀。你不妨考虑一下，让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你一个人的专属。】”
“我倒是没有想过，想做我的孩子，也算是对我表白。”
“是有歧义，那也算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
“那还有一次呢？你怎么表白的？你说来我听听，是对还是错。”回艺笑靥如花，像个一辈子没有被表白过的女孩似的。
“我说【你好像挺喜欢看我穿这件衬衣的，就想着赶紧洗干净了，好明天一早穿去给你看】，结果你直接不理我。”明星一脸的委屈。
“这……也算表白？你干嘛不直接上文言文？你不会不知道我是海外生吧？你这是什么修辞手法，在汉语六级考试的范围之内吗？”回艺一听就来气、
她觉得明星蛮不讲理，一点都没有刚刚在公寓楼底下的那种，从画里面走出来的气质。
“我刚刚那句话的重点，是你不理我。”明星解释。
“那你穿给我看了吗？我为什么要理你？”回艺最受不了不守信用的人，还自以为有理。
明星看着回艺生气的样子，后知后觉地问：“所以你是因为我第二天没有一早就去找你生气？”
“不然呢？你这么不守信用，我还不能生气？”回艺直接承认了。
这个“审判结果”，在明星的接受范围之外，他必须要为自己解释一下：“我听我爸和我妈说，你爸爸妈妈一大早的飞机，我就想你早上肯定要补觉……”
做错事不道歉还想着找借口，回艺就不爱听了：“你问过我吗？你怎么知道我要不要补觉？”
“主要是这件衬衣太高级，我怕没有袖扣穿去给你看，会让你笑话……”明星又找了一个理由。
“你是我吗？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笑话你？”回艺质问明星。
明星被怼得只剩下道歉的分了：“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注意。”
就在明星以为，回艺会说你还想有下次的时候。
回艺打开了自己的包，又把手伸到了包里。
然后，把在包里握好的拳头，伸到了明星的面前。
等明星下意识的抬起手，回艺把手一摊，轻轻地哼了一声，才别着头道：“我明明是要送袖扣给你。”
明星看着回艺放到他手心的这对袖扣。
想要开口找回艺确认是什么意思，又怕像前几次那样，功败垂成。
最终，少年的勇气战胜了少年的胆怯：“所以你是要答应我的表白吗？”
“我本来是要答应的。”
回艺的回答，让明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听到了噩梦般的【但是】。
“但是，人家现在太饿了，哪有力气答应呢？”
回艺双手插着腰，气愤不已地，又是噘嘴又是瞪眼：“要不是因为你堵在公寓下面，人家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在留学生餐厅吃饭了呢！”
这个【人家】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噩梦呢？
明星牵过回艺的手：“我先带【人家】吃饭，等【人家】有力气了，再考虑要不要答应我，可好？”
第六十八章 哪个法学院
“慢慢答应，是要多慢才够慢呢？”问完，回艺又摆出了一副，不找到正确答案，就绝不罢休的学霸架势：“十年，还是二十年？”
表情很甜，语气也很认真。
除了甜度超标，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
明星看着回艺俏皮的眼神和表情，如沐春风地笑着回应：“都行？”
明明是一个肯定的回答，却用了疑问的语气。
回艺偏头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明星：“真、有、这、么、不、着、急、呢？”
“你不觉得，如果你的人生，有整整二十年，都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明星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这什么脑回路啊？二十年我都老了。”二十年之后在答应的话，回艺都三十八岁了。
二十年后就要四十而不惑的明星回答道：“没关系，反正不管多少年，都是我比你更老。”
表情还带点骄傲。
啊哟喂！
这种算事情，有什么好骄傲的？
人哪，有的时候，有些话，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万一一语成谶了，要找谁说理去？
回艺对明星表示无语：“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攀比的？”
“那要不然，你现在就答应我？”明星状若询问。
回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被智商不太高的明星同学给套路了，只好又把话题带到了原点：“好~饿~呀~是哪个丑男不让我吃饭的！”
“还好我是帅哥。”明星长出一口气，还装模作样地，用没有牵回艺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装得和真的似的。”回艺用力地摇了摇自己被明星抓着的那只手。
美手在握，帅哥当年，就算是被套路了，那也是挺开心的呢。
这只手，还有这只手的主人，从现在开始，就变成她一个人的专属了。
这感觉，好像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呢！
她为什么不在明星第一次说的时候，就满口答应呢？
白白地浪费了这半个月的专属授权。
或许，爱情的发生，是没有逻辑的。
或许，还请的确定，是需要冲动的。
如果非要等到两个人特别了解了，才能考虑要不要在一起。
那那些认识十好几年，在一起半个月就闹掰了的人，有要找谁说理？
“本来就是真的。”明星在回艺的“摇手鼓励”下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自信。
回艺那么手控的一个人，他都派自己的手“出卖色相”了，怎么的都能事半功倍吧？
本来也没有多少事情，能让殿堂级学霸患得患失。
回艺看了看明星，嗤笑一声过后：“是挺帅的，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先给个甜枣，再打一棍子。
这是回艺的全新策略。
“怎么不好使了？”上位成功的明星有点不服气。
“这大中午的，带我到海边来是要干什么？这里是有吃的，还是有喝的？除了大太阳，还有什么？”饿肚子的回艺，血糖也低，情绪也低。
“你不喜欢海边吗？”明星原本还有点沾沾自喜：“你第一次约我出去，就约的是海边，我以为你喜欢大海。”
“我什么时候约你出去了？”这话回艺就不太能赞同。
“不是你申请让我带你逛一下海岳山庄，然后就二话不说把我拐骗到海边上下其手了吗？”
“这叫约你出去？”回艺不太清楚【上下其手】的意思，以为就是摸了一下手，所以把重点放到了明星偷换概念上。
“叫啊。我的爸爸妈妈，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史校长，都可以给我作证。”明星就差直接举手发誓了。
“行，我约你，然后拐骗你对吧？”回艺气鼓鼓得瞪着明星：“我拐骗你，你就让我拐骗，这还不是脑子不好使？”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我不早都承认了吗，我智商不太高。”明星服了一个软，并且把回艺“赐予”的万能借口给用上了。
明星提到史校长，回艺才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真的不考虑到法学院上课吗？”
“哪个法学院？”智商不太高的同学，得先把前缀给弄清楚。
“大夏法学院啊，上次吃饭，你妈妈问你，你不是说还没有考虑好？”回艺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更加关心这个问题。
过去的两个星期，都已经漫长得不行了。
这还是在没有确定关系的前提之下。
现在真的在一起了，明星又说马上要离开大夏。
那她……
要不要也换个北京的学校念一念？
回艺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不是准备劝明星留下的吗？
怎么变成自己要跟着一起去了？
俄罗斯可不流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
啊呸！
谁要嫁了？
“我现在考虑好了。”明星说。
回艺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还没调整第二个深呼吸，就发现根本没有调节的必要。
明星考虑清楚的结果无非两种。
要么留下，要么继续复读考北大。
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想到连最差的结果都能接受，回艺接下来的问题，就问得一脸轻松：“结果呢？”
“我爸不知道我们那天之后就没有再联系。”明星有话又不直接说。
这关键时刻吊人胃口的习惯，就挺让回艺不爽利的：“同学，你的思维有点跳跃，能不能麻烦你直接说重点？”
“你不知道，我爸爸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你帮忙劝劝我？”明星就是不说重点。
“不知道啊。我爸问我和你熟不熟，我说不熟。”回艺完全不知道回爸爸之前给她打电话的原意是什么。
“那现在呢？”明星的重点又发生了偏离。
“现在什么？”回艺不明所以。
“现在熟不熟？”明星又问。
“有区别吗？”回艺想不明白，回爸爸觉得他们两个人熟不熟，和明星要不要复读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啦。”明星看着回艺：“你要是现在和我熟了，劝我一下，我肯定就答应了。”
“这么容易放弃梦想的吗？”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的回艺倒是有些犹豫了。
“没办法呀，我因为娶你娶得太豪迈，都被我爸妈软禁了。”
回艺哪能看不出来明星故意，不说游戏只说婚礼的司马昭之心？
“软禁怎么还出来了？”回艺挑前面的问。
“我说出来找你，就被放出来了。”明星一脸委屈：“你看看我多惨，我因为要娶你都被软禁了，你连理都不理我一下，好好的一场婚礼，弄得和新郎的独角戏似的。”
“我的面子这么大？”回艺避重就轻。
回艺知道，之前两个星期，自己强行截断的行为，确实也有些不妥之处。
但什么叫因为要娶她都被软禁了，说得好像要私奔似的。
“那是相当的大！”明星顿了一下，才进一步具体解释：“比脸盆还大！”
“你的脸才比脸盆大，你全家都比脸盆大！”
是哪个智商不太高的，把人间芭比的巴掌脸拿出来和脸盆比。
人间芭比就不配有情绪？
“好的，我一定把你的问候，带回去给我爸妈。”明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回艺在心里骂了一句——【问候你个大头鬼啊，问候！】
面上确实懒得和明星计较，干脆言归正传：“行啦，我说认真的。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下一步啊。”明星想了想，给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想让你劝我一下。”
这是明星第二次这么说，表情和语气都比之前认真很多。
“劝你什么？”回艺都被明星给整不会了。
已经成型的想法，动摇了。
还没有成型的想法，又没有进一步成型的迹象。
“我帮你想一想啊。”明星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你就说你离不开我，想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不想让我去北大。”
明星说完，回艺就无缝衔接了。
就像上台演讲，有人帮忙准备发言稿了，谁还愿意自己写？
回艺面无表情地说：“我离不开你，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不想让你去北大。”
明星倒是做梦都没想过，回艺会这么配合。
配合到明星都开始烦恼：【要怎么在明爸爸面前找个台阶下？】
明星的烦恼，看在回艺的眼里，就变成了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北大。
一切都不过是说说而已。
这样一来，她先前的想法就变得有些可笑。
烦恼过后，明星有了自己的决定：“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我爸说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大不了再让他说四年？”
“四年？你准备再复读四年？”回艺的脑洞又打开了。
“我都答应离不开我的你留在大夏了，为什么还要复读？”明星和信息和回艺有点对接不上。
“你答应了……吗？”回艺莫名地就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明星的智商已经不太高成那样了，她难道还要更低？
“你又是离不开我，又是想要一直和我在一起，我能不答应吗？”明星摆明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回艺倒是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只挑重点出来问：“那你为什么说你爸说你？你爸妈不是特别希望你不要再复读吗？”
“我要复读的时候，我爸爸当然是劝我不要啦，如果我不复读了，他肯定又会笑我考了两年都没有考上北大法学。估计还会时不时地问我，你儿时的志向呢？”知父莫若子。
“这还不简单！”回艺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怎么就简单了？不是谁家的爸爸妈妈，都像你爸爸妈妈那么好沟通的。”明星不无羡慕地对回艺说。
都说，家家度有本难念的经，明星羡慕回艺爸爸妈妈对她的无微不至。
回艺却觉得，来自家人的过多保护和关心，是一种精神枷锁。
“不用好沟通啊，你的志向不是北大法学吗，那你就去不就完了吗！”回艺说得无比轻松。
这会轮到明星被回艺给整不会了。
所以刚刚那些【一直在一起】和【离不开】都是被逼无奈？
都是他逼的。
没有一句是出于回艺的本意。
是这样吗？
明星的心情开始自由落体。
智商不太高的明星同学不接话，回艺只好又问：“你儿时的志向，说的是你之前给我看的，那篇小学命题作文是吧？”
明星有些机械地回答：“是。”
明星想不明白。
为什么。
每一次。
当他以为，自己和回艺已经达成共识、已经尘埃落定、已经可以手牵手一辈子。
结果都是一句话就被打回了原型。
“你写志向是北大法学的那篇作文，有写是本科还是研究生吗？”回艺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明星：“你就不能研究生再去吗？”
“我写那篇作文的时候，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明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误会了什么。
“那你现在注解一下不就好了吗？”回艺一下子就把规划做到了四年以后：“看在你本科在大夏陪我的份上，硕士我可以去北京陪你啊。”
明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尤其是他刚刚才觉得自己被打回原形了。
明星看着回艺不说话。
他怕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明星看着回艺。
带点怀疑，带点期盼，带点胆怯，带点激动。
很难一下子用言语来形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回艺正视明星的眼睛：“你要还担心的话，我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她虽然不能理解明星和明爸爸之间的相处模式，却非常能理解，父母一贯的行为，对小孩子造成的心理负担。
“什么办法？”明星终于敢开口说话了，这一次，貌似并不会真的被打回原形。
“你回家什么也不要说，我让我爸给你爸打电话，就说我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说服了你。”回艺给明星支招。
明星都知道自己的爸爸给回爸爸打过求助电话，说明这件事情，在他的家里根本不是秘密。
“这样一来，就既让我爸卖了你爸一个面子，又能让你爸碍于我爸的面子，不能随随便便就说你。”回艺十八年如一日的乖巧洋娃娃人设，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第六十九章 注册时间分歧
“还能这样？”明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回艺。
如何处理和父亲的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属于明星的能力范围。
就很奇怪的。
他从小就是大队长、班长。
班上的同学，不管成绩好的还是成绩差的，不论性格好的还是脾气急的。
除了那些对他“心怀不轨”又被拒绝了的女同学，就再都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既不显摆自己的成绩，也不表现得和他未来的闺女似的，仿佛从来都不用努力就能拿第一。
既不拒绝同学找他问问题，也不会因为自己成绩好，就好为人师，和人说，你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从小到大，明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并且是极少数“自己家的孩子”不会排斥的。
明星从来也不缺乏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甚至还可以说有点擅长。
唯独明爸爸，是明星的人际黑洞。
明星再怎么样努力，再怎么样出色，都没办法得到明爸爸的一句夸奖。
明爸爸的教育方式，给明星造成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看起来再怎么自信，内心的深处，都还是会有一些阴影。
等到高考落榜，换了学校复读。
明星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或许，每个人都是矛盾的。
只不过，有些矛盾，需要一个特殊的契机，才会显现出来。
如果不是那天那个意外的“家长见面会”。
明星绝对是那种，明天要结婚，今天才愿意带未婚妻回去家里。
或者，干脆领了证再说。
爱面子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遗传。
尤其是想明星这种从小优秀等大的。
没点自负，也是不太正常。
要是没有这场意外的会面。
明星根本不可能那么急着表白。
他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双方父母这么一见面，明爸爸这么一打击，自负的明星，瞬间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比起表白，他当时更想做的，其实是默默的离开。
是回艺的那一番“感同身受”给了他表白的勇气。
如果能够穿越回去，明星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当时的自己。
“怎么不能？”回艺拿出手机，一边输入电话号码一边和明星说：“你等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然后，回艺就拨通了回爸爸的国际长途：“粑粑，艺宝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呢。”
“艺宝稍等爸爸两分钟，爸爸刚到排练厅，这会儿正在调整位置和试音，有点吵听不太清，你等爸爸找个安静的地方回电话给你。”
回爸爸一接到回艺的电话，就暂停了对不同声部的位置调整。
这会儿刚好排练还没有开始，要是开始了，回艺几个小时，都没可能找到他。
“嗯呢，粑粑我不着急的，等你有空了再打给我就行呢。”回艺甜腻腻地回应。
刚刚成为回艺专属的明星同学，看着回艺挂电话，就直接提需求：“我也要这么甜的。”
“什么这么甜？你有吃的？”回艺饿得即将出现幻觉。
“我想要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也像和你爸爸说话那么甜？”明星想想都觉得心痒。
“您想做我爸爸？”回艺连尊称都用上了。
“不敢！”明星赶紧摇头以示拒绝：“我就是特别期待你像【明眸善睐】那么和我说话。”
“这有什么好期待的，说到【明眸善睐】您才是鼻祖啊。要不您给打个样？”回艺不甘示弱不依不饶。
希望这种东西，谁还没有呢？
张嘴就来，谁有不会呢？
要不是回爸爸回拨的电话给明星解了围，明星很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艺宝，找爸爸什么事情？”回爸爸在电话的另外一头问。
“也没有什么呢~就是问问粑粑，你之前问我和明星同学熟不熟，是不是想让我劝他不要再复读了？”回艺直接切入正题。
回爸爸有多忙，她还是深有体会的。
身为乐团的指挥，每一场排练，都有很多需要调整的地方。
不仅仅是声部的位置、乐器的排列、
有的时候，连音乐会现场的扩音条件和灯光，都要考虑进去。
不像妈妈，只要顾好自己的钢琴就行。
“是有这个意思，艺宝不是说不熟吗？”回爸爸肯定不可能因为明爸爸的请求，就勉强自己的宝贝女儿。
“可是粑粑专门打一个电话，肯定是希望艺宝能帮忙解决这件事情，对不对呢？”回艺的甜度一直在飙升。
在爸爸面前，就乖巧无比，到了他这儿，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哎，这害死人的游戏！
“一开始是有这个想法，你那天不是也看到了吗，爸爸和明院长挺投缘的。既然艺宝不熟就算了，没关系的，别放心上。”回爸爸本来也只是说会帮忙问一问。
回家一向民主，回爸爸向来也不做回艺的主。
“那怎么能行呢？粑粑难得有任务交给艺宝，艺宝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呀！”回艺大包大揽，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转变完了，又往回退了一步，不无担心地说：“如果明星同学同意不复读了，明院长会不会又让他去考北大呀？”
“那肯定是不会的。”回爸爸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真的不会吗？”回艺天真而又带点担心地问：“粑粑，你说，艺宝如果努力半天，最后变成无用功或者帮倒忙的话，会不会还挺让人难过的？”
回艺把所有重点，都放在她自己身上。
她越往自己身上扯，回爸爸的关注度就有越高。
现阶段，明星要不要复读，对于回爸爸来说，最多也就到了提一嘴的程度：“那要不咱就算了。”
回爸爸自然是不希望因为自己提的这一嘴，导致回艺失望。
“才不要算了！艺宝都多久没有帮过粑粑的忙了？艺宝现在可想表现一下自己呢。”回艺继续往自己身上扯。
既然女儿坚持，他就全力支持：“那艺宝觉得要怎么样才比较稳妥？”
“艺宝想一想哦。”回艺给明星抛了一个胜利者的眼神，停顿了好几秒才道：
“要不然，粑粑先问问清楚，明院长希望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成果，再给艺宝下达一个确切的指令，这样艺宝能准确无误地执行粑粑下达的任务了呢。”
“好，爸爸马上给明院长打电话。”
回爸爸都有些后悔之前在电话里面问回艺和明星熟不熟了。
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回艺一对自己失望，就又跑去自虐或者写遗书。
要知道，回妈妈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足足哭了好几天。
不管是站在女儿的角度，还是站在老婆的角度，回爸爸都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
“嗯呢，那艺宝等粑粑的确切消息哦。”回艺又祝福了一次：“记得要很确切哦，不要最后改来改去哦！”
“好的，好的。”回爸爸赶紧答应。
“粑粑要保证哦！”重要的事情，要确认三遍。
“好，爸爸保证。谢谢艺宝这么努力帮爸爸解决问题。”明爸爸认真地给出了承诺。
“粑粑你怎么能这样呢？和自己的小棉袄，有什么好谢的？”回艺气鼓鼓地表达抗议：
“粑粑可真的是越来越见外了，艺宝只是到国内念个书，又不是已经嫁出去了，粑粑这么快就不要小棉袄了吗？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要告诉我麻麻了哦。”
“那爸爸可就惨咯。艺宝不要告爸爸状啊，爸爸先去确认一下指令，好不好？”回爸爸直接缴械投降。
“好呢，艺宝听粑粑的。”回艺的乖巧度和甜腻度都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上升完了还不忘关心：“排练要是马上就开始，粑粑可以等晚上再确认呢，反正艺宝也没有那么快能见到明星同学。”做戏什么的，就肯定是要做全套。
回艺左手拿着手机和回爸爸说再见，又晃了晃被【没有那么快能见到】的明星同学，牵着的右手。
明星用另外能够自由活动的手给回艺点赞，配了一个“佩服”的嘴型。
回艺挂了电话，拿手机轻轻地敲了一下明星递到他面前的大拇指：“你把你的手，递到手控的眼皮子底下，就不怕我伺机带走吗？”
“我人都能让你带走了，还怕个手指头？”
明星在回艺面前的状态很奇怪。
要么自行爆棚，要么自信为零。
这两种状态，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的。
经过回爸爸找明院长的，再三再四再五再六确认。
回艺终于领到了劝明星留在大夏的指令。
明爸爸还希望回艺能够并告诉明星，只要好好把缺的课补上，就可以转去法学院。
回爸爸在给回艺打电话之前，还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史一从。
所有细节都妥妥当当地确认完毕，才敢交代回艺。
不管大事还是小事，回爸爸从来不失信于自己的女儿。
回艺“斗志满满”的对回爸爸表示。
虽然难度很大。
虽然明星同学可能顽固不化。
但艺宝一定会完成，回国之后爸爸交代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明星和回艺的感情，开始得有点快。
进展更是快到意料之外。
回爸爸回妈妈回国过春节，回艺和爸爸妈妈坦白了自己和明星在谈恋爱。
回爸爸回妈妈一听，高兴坏了。
他们太晚要小孩的遗憾，是不是能被回艺的早婚早育给填补上？
回妈妈打电话和明妈妈沟通了一下。
明妈妈说：“我之前还奇怪，星星为什么忽然转了性，这就怪不得了。”
明妈妈还和回妈妈说，明星上学期在中医系考了个第一，下学期就能转去法学院了。
和以前，什么都和他爸爸对着干，简直判若两人。
回妈妈则是说：“我也没想到，艺宝后来一节课都没有落下，考试成绩都还挺高。”
两个妈妈很快达成共识，小孩子谈恋爱，要是都这样相互促进，家长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简直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人类爱情最美好的情况。
向来对明星采取打击式教育的明爸爸，破天荒地对明星说了一句：“你小子别的不行，找对象倒是厉害。”
春节就那么几天的时间，两家人就开始商量要怎么订婚。
按照回爸爸回妈妈的意思，最好直接把婚结了。
奈何国内法律不允许。
当然还有一层，是明爸爸的底线比较高。
订婚可以，结婚还是得等到法定婚龄。
总归毕业了，也就可以了。
想法是美好的，但几天的时间，确实不允许有这么大的动静。
两家父母最后商量了一下，让两个小的自由恋爱，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就等第二年春节订婚。
能有什么意外呢？
一对甜得都能酿出蜜来的情侣。
订婚的时间，最后选在了第二年的暑假。
理由是，冬天订婚太冷。
穿清凉的礼服受罪，穿厚重的又不好看。
订婚的地点选在了圣彼得堡。
从小到大，回艺每一个暑假，都一定会在圣彼得堡，这个全年平均温度只有五度的城市，住上一段时间。
说是订婚，回爸爸回妈妈实际上是准备让回艺和明星在俄罗斯直接登记注册的。
底线比较高的明爸爸对此表示反对。
明爸爸认为，这个年纪注册，先不说，能不能动大使馆拿到未婚证明和全套手续，就算拿到了也并不符合中国的法律。
这样一来，这段关系，即便在俄罗斯有效，也不会受到中国法律的保护。
这样的婚姻是不完整的。
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个人就都到法定婚龄了，没必要急这一时半刻。
明爸爸还略带隐晦地说，两个人要是结婚了，就免不了可能会出现学校老师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学生，还是应该要以学业为重。
明妈妈还是一样，对明爸爸表示无条件支持。
只不过，这一次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回艺大一刚入学，就被各种传闻，弄得很不好听。
她还因此对回艺有过误会。
现在好不容易停歇了，就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二十年前，在校女大学生怀孕，绝对算得上是丑闻一桩。
如果两个人真的感情稳定，等到大学毕业，也没有多长时间。
她当年，也是等到大学毕业，才名正言顺地和明爸爸在一起的。
两家人在注册时间上，产生了一些分歧。
好在这个分歧也不大。
沟通的气氛也还算融洽。
并且仅限于长辈之间的通气。
两个小的，就这么开开心心、毫无负担地订了婚。
第七十章 三个月的约定
在大夏学习和生活的这几年。
回艺依旧保持了对自己家庭情况的低调。
她在钢琴系学习。
要是从同学，到辅导员，再到系主任，都知道她妈妈是世界级的钢琴家。
估计一有什么大型活动，就希望她能回去邀请一下。
一拿什么奖，就说不愧是谁谁谁的女儿。
一有没拿到的，就帮着“遗憾”她的天分和她妈差很多。
回艺来大夏的首要目的，就是不希望在世界级音乐家父母的光环下生活。
史校长知道，明院长知道，就很足够了。
再往下，就非常没有必要。
明爸爸对这件事情，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一来，这是回爸爸回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
二来，这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给他提的唯一一个要求。
明爸爸不仅理解和支持回艺对家庭保持低调，还让自己的儿子好好和回艺学一学。
在学校里面，要低调做人，不要说自己的爸爸是院长，或者有的没的。
就算不是同一个学院，但新区也就只有艺术学院和法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
明爸爸让明星靠自己的本事，在大夏学习和生活。
明星对于中医系，本来就只是个“点名册上的存在”。
等到转去了法学院，就直接住到了宿舍。
和其他家在本地的同学差不过，周末回家吃个饭。
法学院的同学，最多只知道明星有个妈妈，是大夏的职工，住的也是大夏最普通的职工楼。
反过来，明爸爸对明星和回艺，也有唯一的要求。
别在大夏念书的时候，给他升辈分，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就行。
等到回艺和明星大学毕业。
要去北京也好，要去俄罗斯也罢，明爸爸都决定要支持。
这两年，因为有回艺“居中调解”，明爸爸和明星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时不时还能在不吵架的前提下，坐下来聊两句。
明星偶尔也会站在一旁，看明爸爸创作。
除了家庭关系的变化。
明星在学校的变化，更是不可谓不大。
从中医转去法学院，早就成了既成事实。
到了法学院之后，学有余力的明星，开始积极参与学生会的工作。
从系主席到院主席，再到大夏大学的校学生会主席，顺便还担任了全国学联轮值主席。
大夏大学的学生会主席，是拥有保研资格的。
这个资格，甚至不需要和别的同学比成绩。
大夏给校学生会主席保研资格，主要是考虑到，校会主席要帮全校同学办的实事太多，难免在学习上会有些不如意。
像明星这种殿堂级学霸，自然和“难免”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就算担任了校学生会主席，明星的学习成绩，也一样是专业第一。
他凭成绩就能拿到保研资格，再加上全国学联轮值主席的身份。
明星能保研的学校，就不像前几届大夏校会主席那样，仅限于大夏大学。
保研和保重阶段的保送，最大的区别在于，对专业没有太多的限制。
不想高中的保送生，多半不是外语学院，就是数学、物理一类的。
现在的情况是，明星只要成功拿下保研资格，就很有可能直接被保送到北京大学法学院。
这样一来，他小学时候写的那篇《我的志向》，不用参加考研就能直接实现。
连考试发挥失常这种极不可能在明星身上发生的意外，都能直接规避。
【西门男孩】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成为了大夏的校园偶像。
大夏的校会主席，还有没有天理了？
长得那么帅就算了，成绩还那么好。
成绩那么好就算了，人还那么痴情。
就是痴情地有点不值得。
因为可以隐藏了家庭出生，就算在艺术学院内部，回艺都还被很多人认为是拜金女。
长得好看是好看。
看起来单纯是单纯。
却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钢琴天分嘛，也算是有那么一点，但这么也比不上她高明的手段。
动不动让满脸横肉的大款开着豪车到新区的校门接她放学不说，还把她们的【西门男孩】当成备胎，玩弄于股掌之间。
学生会主席的拥趸，尤其是女生，就真的很气。
比她们自己被男朋友给绿了还气。
呃……
好像夸张了一点。
但怎么样都八九不离十。
有些人的恋爱是谈给别人看的。
回艺和明星，都更喜欢自己的小世界。
两人在学校秀恩爱的时间不多。
就算秀，也不当着别人的面。
毕竟他们能秀恩爱的地方，还挺多的。
两个相爱的年轻人，还在父母的见证下订了婚。
加上有很多便利条件。
比如回艺的爸爸妈妈不在大夏这座城市生活，却给她留了一栋很大的房子。
再比如留学生公寓全都是一人一间还不设门禁的。
就各种各样的条件加在一起。
连明爸爸这种底线比较高的，都只反复强调，只要不给他升辈分就行。
但两个年轻人毕竟也都没有被传授过精准把控的经验。
在离明星二十二周岁还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候。
回艺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她和明星明明每次……
回艺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意外发生的原因。
是经验不足，还是措施不到位。
又或者……
虽是意外，回艺倒也没有慌。
她和明星订婚都这么久了，也不算名不正言不顺。
和那些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校园恋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回艺拿起电话，想着要第一时间告诉回爸爸回妈妈，让她们高兴一下。
毕竟，这是整天在电话里感叹“年事已高”的回爸爸回妈妈期待已久的惊喜。
想了想，意外怀孕这件特定的事情，第一个需要得到通知的人，应该是孩子的父亲。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也不能随便一说。
还有几天就是愚人节，也是回艺的生日。
选一个这么特殊的日子，和明星说，会不会很有意思？
回艺在满心欢喜和准备各种恶作剧的期待中，度过了生日前的两天。
还没有等到四月的到来，就先等到了一个新闻热点——“女大学怀孕被开除”事件。
瞬间就让回艺原本满心期待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这则新闻，发生在重庆。
十八年前，也没有那么多网络媒体和自媒体。
但重庆女大学生因为怀孕被学校开除的事件还是闹得沸沸扬扬。
这个事件，经多家主流媒体披露，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
教育部还在新闻宣传工作总结会暨学者媒体联谊会上，组织了一次“模拟法庭”，专门“审理”此案。
原本一点都不慌的回艺，被这些新闻给搞得有些慌。
哪条校规有说怀孕就要被开除？
问是这么问，多少也有点“做贼心虚”。
再加上激素的影响，回艺生日前的心情波动就比较大。
明星问了回艺两次，回艺也没有说。
但是，看着未婚夫关心自己的态度。
特别是问她发生什么的时候，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无与伦比的手，捋她的头发。
回艺很快就被明星——的手给安慰好了，准备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
好不容易等到两天之后的愚人节。
明星掐着零点给回艺发消息。
【大夏校草】：生日快乐。恭喜你，从今天开始，就到了法定婚龄。马上就能实现做明太太的梦想了。
回艺和明星相遇时的十八和二十岁都还是虚的。
这会儿大三下，明星终于等到回艺长大，而他自己，也即将年满二十二周岁。
这几年，明星端的是春风得意。
不仅在学校工作学习都舒心，就连原本每天打击他的明爸爸，都说他很会找对象。
【大夏校花】：我怀孕了：P
回艺给了一个没有铺垫的回应。
【大夏校草】：这件事情我们明天再谈，今天先说说怎么给你过生日。
明星压根没把回艺愚人节说的第一句话，放在心上。
【大夏校花】：生日比怀孕还重要？
【大夏校草】：我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日子。
明星回答地自信满满。
得！
在愚人节生日的人，就不配说句真话？
回艺其实并不是很清楚，明星对她怀孕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但是，订婚一年多，回艺觉得还是应该要给未婚夫基本的信任。
回艺对明星，向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总归她也没有缺过什么。
只要明星能做到和回爸爸差不多，说的话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就不要说，就行了。
相处下来，两个人出现矛盾的时间，少之又少。
回艺是先喜欢上明星的手，才喜欢上明星的人。
但这个先后顺序，并不影响喜欢升级成爱。
明星问回艺有什么生日愿望，回艺随口一说——好怀念那个在游戏里面时时刻刻都能逗我开心的【明眸善睐】。
明星竟然真的给她来了一个女装Look。
穿的还是【明眸善睐】那个形象，在游戏里面差不多一样的服装。
这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有求必应。
回艺对这份生日礼物非常满意。
还别说。
明星的长相，女装起来，竟然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是真的有点好看。
尤其那双手。
简直男女通杀。
明星的手，真的是太讨厌了，讨厌到让手控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要不是大夏认识明星的人有点多，明星的身高又超过一米八，回艺都很挽着“闺蜜明星”的胳膊，在学校里面逛上一逛。
也不知道明星会不会同意。
等到十二点一过，回艺立马对还想做点什么的明星来了一句：“我怀孕了。”
明星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
愚人节已过，回艺没有理由再拿同一个理由骗他。
那么，回艺是借着愚人节，和他说了真话？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明星就吓了一跳。
毕竟，在创造下一代的时机这件事情上。
明爸爸明妈妈的态度，和可谓回爸爸和回妈妈天差地别。
“你让我缓一会儿，我有点被吓到。”明星坐直了身体。
迅速地理清了一下思绪。
现在这个时候，重要的难道是他爸爸妈妈的态度吗？
甚至连他自己的态度，都一点不重要。
回艺不是特别满意明星的第一反应:“吓到什么啊？难不成还觉得不可能是你的？”
“说什么呢！”明星把回艺搂在了怀里：“我要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做什么未婚夫？”
回艺腹诽了一句【在学校里可没听你和谁说过自己有未婚妻】。
但比腹诽更重要的，是搞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是故意不做好保护措施的？”回艺质问明星。
在结婚和造人这两件事情上，回艺则更倾向于让明爸爸和明妈妈满意。
所以，回艺其实是反对这么快结婚要小孩子的。
她毕竟是在国内上学，又不是在俄罗斯。
“我怎么可能故意，我们不是都有算……”明星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措辞：“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那你说说什么重要？”回艺已经开始开始从不是特别满意，变成特别不满意了。
“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明星向回艺确认：“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想要进度这么快吗？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小孩？”
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一出，回艺是真的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要了？”
哪怕明星说，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都比逼着她来做决定要好。
“你别急，我只是先问清楚一下你的想法。”明星直接把回艺抱在怀里出声安慰。
未来的大律师，认为应该先搞清楚这件事情的脉络。
“我的想法重要吗？”回艺的眼眶都红了。
她没想过明星会是这样的态度。
明星之前还一直说，更喜欢回爸爸回妈妈给他们勾画出来的进度条。
“你和你爸你妈说了？”明星有点担心地问。
这个问题一出，回艺就更生气了。
她和明星都清楚，回爸爸和回妈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二话不说，把所有能调整不能调整的行程都调整开来，回来准备婴儿房。
回艺对明星说一套做一套的态度极其不满，直接从他的怀里挣脱：“你就说有什么顾虑吧。要开除也是我被开除，影响不到你明大主席的威武。”
“你别这样。”明星又把回艺给搂了过来，搞明白回艺在气的和他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就先把重点给挑出来：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但决定权在你，我完全尊重你的决定，并且无条件配合你。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你确定？”回艺不信。
明星用双手捧着回艺的脸回答道：“当然。”
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有在用手逼手控妥协？
回艺难得一次，没有被明星的手，给截走了全部的智商：“那就生下来呗，我打电话告诉我爸妈。”
明星拦了一下：“你爸妈知道，我爸妈不就知道了吗？”
很显然，明星不希望爸爸妈妈们在这个时候介入，就和回艺打商量：“如果你打算生下来，能不能先瞒下来，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回艺抬头看明星，想看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嗯，三个月，可以吗？”明星问得认真且小心翼翼。
回艺在心里面琢磨了一下这个时间。
三个月，肚子估计还不怎么看得出来，要瞒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三个月这个时间点，还挺有意思的。
明星大回艺整整一年零九个月。
三个月之后，明星就年满二十二周岁了。
所以，这个人是想，先悄悄地把证给领了，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让明爸爸明妈妈知道这件事情。
这番心思，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并且最为保险。
回艺很快就同意了三个月的约定。
第七十一章 说是要一个礼拜
七月一日，星期一。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往大了说，是党的生日。
往小了说，明星的生日。
回艺早早地起了床。
准备把自己给收拾得比芭比娃娃还要更加芭比。
拾掇得漂亮适合拍照。
工作日又不耽误领证。
回艺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当人生的轨迹，和时代的轨迹重合的时候，全世界可能都会给你让路。
就连，过去的三个月，明星一天到晚地不知道在忙什么，都可以一笔带过。
主要回艺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为了这个特别的日子，不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也为了小孩出生之后的一系列手续。
回艺直接把国籍都换了回来。
相比于那些欧美国家，中国的国籍才是最最难拿。
难度值爆表的事情，到了回艺这儿，倒不是什么太大问题。
回爸爸和回妈妈虽然都有俄罗斯绿卡，但国籍一直都是中国没有变。
再加上回艺还有国内的出生证明，很快就完成了国籍更换。
因为时间充足，回艺还“自立门户”。
成了回爸爸和回妈妈在大夏给她买的那栋房子所在户口本的“户主”。
万事俱备，只欠领证。
五个半小时之前，回艺掐着点给他发生日祝福。
【大夏校花】：生日快乐呢~
回艺没有像明星那样，又是恭喜她到法定婚龄，又是说她马上就要实现当明太太的梦想。
今天都要领证了，再说这些，也就没有意义。
已经实现的梦想，还算是梦想吗？
回艺的所有好心情，都融化到了“呢”后面的那个“~”里面。
【大夏校草】：你现在应该早点睡觉
【大夏校草】：晚安
【大夏校草】：我的校花
回艺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也不知道明星是在关心她，还是在关心她肚子里的小孩。
估计是怕她吃味，最后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我的校花】。
这样的小心思，也，挺有意思的。
【大夏校花】：现在还不想睡
【大夏校草】：睡觉能变美
【大夏校花】：可是，已经不能更美了呢~
【大夏校草】：睡着了能梦见校草
【大夏校花】：睡醒就见不到了吗~
【大夏校草】：见得到
【大小校草】：给你带早餐
【大夏校花】：你生日你给我带？
【大夏校草】：嗯，为校花服务
【大夏校花】：那我睡了~
【大夏校草】：嗯，明天早上见
【大夏校花】：是今天！
【大夏校草】：校花说的对
因为明星约好了，要送早饭过来，回艺就起了个大早。
直接订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
早是早了点，但是她得选衣服、化妆。
还得再弄一个简单而又有气质的发型。
如果民政局一上班就去，时间可能还不够。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
实在不行让明星等一等。
再早是真的有点不够睡。
果不其然，明星七点半就过来了。
他自己过生日，弄得和回艺过生日似的。
给回艺带了长寿面加鸡蛋当早餐。
保温盒一看，就知道是明妈妈做的。
看来，就算明爸爸有可能被先斩后奏，明妈妈也已经在同一阵营了。
真好呢~
就是吧，明星穿的实在是有点太随意的。
T恤+短裤。
搞得和要去海边游泳似的。
就算天气炎热，也没比较连领证都要贪凉吧？
回艺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长寿面，又开始继续收拾自己。
明星接到电话，让他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明星和回艺说，去完校长办公室还得回趟家。
也是了，虽然回艺才打扮到一半，但已经能看出来非常隆重了。
明星要是不回去换个正装，估计就得直接去商场买。
除了回爸爸那件衬衣，明星有其他正装吗？
早知道送套夏天的正装给明星当生日礼物了。
她怎么没想到买套情侣装呢？
果然第一次领证没有经验……
中午的时候，明星给回艺打电话，说他还没有忙完，然后又约了回艺晚上到家里吃饭。
明妈妈也在旁边说，让回艺去家里给明星过生日。
回艺原本还想着，领完证应该单独出去庆祝。
想到领证日和明星的生日是同一天，确实也应该回去关爱一下明妈妈的“受难日”，就答应了下来。
回艺一直等到下午一点，都没有等到明星的消息。
就拿手机给他发了一个信息。
【回艺】：？
【明星】：我还没有搞定，你先睡个午觉？
【回艺】：。
也是了。
不光她是第一次领证，明星也是一样的情况。
难免紧张。
难免准备不够充分。
难免觉得这件衣服也不合适，那件衣服也不合适。
回艺对此表示理解。
反正，这会儿就算过去了，民政局也还没开始下午的班。
回艺查过了，现在是夏令时，民政局要到下午两点半，才会开始上班，一直上到五点半。
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确实也是有点困了。
回艺就非常听话地跑去睡觉了。
一觉醒来，下午四点五十五分。
还有三十五分钟，民政局就要下班。
她一直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明星竟然没发一条短信，没打一个电话。
回艺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QQ，信息也还是停留在凌晨的那条【校花说的对】。
现在怎么办？
回艺赶紧给明星发信息。
【回艺】：！
信息刚发，明星的电话就进来了。
“准备下来吧，我在你楼下，就不上去了。”明星在电话里面说。
所以，这个人，傻乎乎地在楼下，等着她睡醒？
这是什么脑回路？
做事情难道不分个轻重缓急？
回艺赶紧照了照镜子。
还好，她化的妆足够精致，发型也弄得很简单，并没有因为午睡的时间太长，而遭到不可换回的破坏。
平时出门，每个半小时，肯定是不够的。
今天不到半分钟，就直接冲出了公寓。
大夏这座城市并不大。
如果，半分钟下楼。
四分钟走到最近的白城校门口。
花两分钟打车。
二十分钟，肯定能到民政局。
这样，就还能赶在7月1日下班之前，把证给领了。
早知道这么赶，应该让司机过来待命的。
回艺在心里面，责怪了一下自己：【我最近怎么像猪一样能睡？】
一出公寓，回艺就急冲冲地拉着明星往白城跑。
“别着急，小心摔了。”明星拖慢了回艺的速度。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回艺嗔怪道：“也不早点叫我起床！”
“你一直睡到现在吗？”明星摸了摸回艺的头：“猪啊？”
回艺一手拍开明星的手：“别搞乱我发型。”
厉害了！
她现在都有底气拍开那双梦寐以求的手了。
果然，专属久了……
一切就变得……
啊呸！
才不是！
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回艺巴不得明星的手，在她的头上多摸几下。
回艺打量了一下明星。
这人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下面是黑色的西裤。
和回艺一样，都是黑白配。
回艺是一件露肩的短款小礼服。
她原本是打算穿红色，想着婚纱照的背景是红色，要是衣服也红，就不够突出。
最终选择了一件上黑下白的小礼服。
上衣和裙子连接的部分，有一个黑色的蝴蝶结。
庄重而又不失俏皮。
明星的衬衣，因为是短袖的，所以并没有特别正式。
好在，他身姿笔挺，衬衣又熨烫得极为平整。
等下拍照的地方，肯定会有领结可以借。
虽然质量可能不会太好，但拍照应该也不怎么看得出来吧？
到时候，明星的领结，和她腰间的蝴蝶结，还能相映成趣。
想到这儿，回艺又责怪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给明星准备衣服？】
要不是她未婚夫自身条件过硬，可不就得毁在人靠衣装马靠鞍上面了？
【以后要对星星更好一点呢~】回艺在心里面督促了一下自己。
回艺着急去白城校门口打车，明星却不紧不慢地牵着她，走过白城，直接往新区走。
“我们不先出去吗？”回艺问明星。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明星反问道。
“来不及了吗？”回艺觉得明星刚刚给她的【猪啊】的评价，特别精准。
“我妈一大早就去买菜，说要给你做好吃的，这会儿应该都做差不多了吧。”明星说了个事实的情况。
“这样吗……”回艺有些失落。
明星问：“怎么了嘛，穿这么好看，也不笑好看一点？”
回艺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丝笑意。
明星又问：“你是不想去我们家吃饭？”
“没有啦……”
她关心的是一顿饭吗？
明妈妈一滴辣都不碰，回艺又是个无辣不欢的。
确实不怎么能吃到一块儿去，倒是真的。
“你是想吃辣的了，对不对？”明星一副了然的模样：“晚上我悄悄带你出去吃宵夜。”
她关心的是一顿宵夜吗？
“那今天能说了吗？”回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明星停下了脚步，松开了回艺的手，自己转了个身，又往后倒退了两步，认真打量了一下：“还看不出来，先别说了。”
“啊？你妈妈还不知道？”回艺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在什么地方出了错。
“嗯。”明星倒也不否认。
“那你今天原本有什么安排吗？”回艺又问。
“就是带你回家吃饭啊，我妈说你好久没去了。”
“我这不是怕露馅吗？”
回艺面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心情却是跌倒了谷底。
所以，明星一直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并不是体贴她，等她睡醒，而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和她去领证？
那问什么【三个月，可以吗？】
如果明星什么都没有计划，那他为什么穿成这样？
回艺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你干嘛穿这么正式？”
“我早上不是去找校长了吗？”明星给出了解答。
不是先去找校长，然后再回家的吗？
后来顺序反了一下？
是怕校长有意见吗？
还是怎么样？
回艺有点没法理解。
但总归，今天是明星的生日，时间又已经五点多。
领证也确实不急这一天半天的。
如果，不考虑明星生日这个前提，回艺是一定会发飙的。
说好的三个月，做好的约定，答应过的事情。
以上这些，全都是回艺的禁忌。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爸爸妈妈摊牌？”回艺没有问什么时候领证。
她毕竟是女孩子，虽然不是特别腼腆，但也没有那么主动。
领证和摊牌，实际上，可以等同于一件事情。
“一个星期，可以吗？”明星问。
“一个星期，我都不一定能塞下这件小礼服。”回艺给了个奇怪的重点。
可能是因为年轻，除了知道自己怀孕了，就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连身材，都只是更出众了一点，腰围都没有变。
就这几天，忽然就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就好像不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似的。
让回艺有些措手不及。
“那我尽量缩短这个时间，可以吗？”明星又来打商量。
“要不是你生日，信不信我揍你？”回艺连面子上，都不想藏着掖着了。
“好的，等我生日过了，你就揍我。”明星一副上赶着求被揍的架势，搞得回艺没有脾气。
想着明星都去找校长了，说不定，是和校长商量怎么劝明爸爸。
回艺的气也就顺了一些。
大不了她回去再选一件不需要腰身的小礼服。
刚好，还可以给明星也准备一套情侣款。
领证嘛，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得妥妥贴贴才最好。
为了不露馅，吃饭的时候，回艺都尽量少吃。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穿这么紧身的小礼服了。
还好，某人还知道良心发现，事先就说了等下要带她出去吃宵夜。
嗯，必须先回去换件宽松的衣服，然后再一顿猛吃！
吃饭间，明妈妈问明星：“往年这个时候，保研的名单不是都出来了吗？今年怎么还没有？”
“估计要在等等。”明星回答。
明爸爸也很关心：“你今天不是去找史校长了吗？有没有问一问？”
“我今天刚到校长办公室，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史校长就说要临时出差，匆匆忙忙就走了。”明星和明爸爸的沟通，已经趋于正常化。
这里面，不得不说，绝大部分，都是回艺的功劳。
“那你有问校长什么时候回来吗？”明妈妈关心。
“说是要一个礼拜。”明星回应。
“那你这星期老实点啊，稳稳当当地把保研名额拿到手，别到时候又给我来个北大法学研究生落榜，”明爸爸顿了顿，又着重强调了，“两次。”
第七十二章 临时通知
【一个礼拜】。
【这星期】。
这两个字段，回艺听起来有点刺耳。
她的耳边，反复回响着，明星问她的【一个星期，可以吗？】
所以，这个人，让他等三个月，不是因为他三个月之后，就到了法定婚龄，而是往年这个时间，保研名额就已经确定了？
所以，这个人，让他再等一个星期，也不是让校长去帮忙和明爸爸都通，而是保研的名单，因为校长临时出差，所以比往年延迟一星期公布？
校长还管这样的事儿？
这就有点讽刺了？
这个人，是考不上北大法学的研究生呢？
还是觉得，一个保研名额，比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让他们的小孩名正言顺，更加重要？
回艺能接受等明星三个月，等明星到达法定婚龄。
是的，她刚刚入了籍，她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但她不能接受，明星因为一个保研名额，就这么折腾自己。
过去三个月的期待，多么像是一场笑话。
相处了快三年，回艺不相信，明星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相信明星是这样的人。
首先，北大法学并不只收一个研究生，明星就算去考试，也是直接吊打。
其次，哪怕退一万步，真的没有考好。
推迟个一年两年再去，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的那篇《我的志向》也没有什么时间限制。
换做以前，回艺肯定愿意在本科毕业以后，陪着明星去北京。
现在当然也一样。
但前提是，要先安顿好，这个意外出现在他们生命的里小孩。
可以交给回爸爸回妈妈，他们一定会非常开心。
说不定还会直接退休，陪着一起去北京定居。
如果明爸爸明妈妈也喜欢，那就轮流带一带。
要不然，搞个大点的房子，所有人都住一起，也行。
如果就为了自己的保研名额能万无一失。
就藏着掖着，让她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压力。
那回艺肯定会觉得这个男人不值得。
想来自己喜欢的，也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算了，一个礼拜，其实也没有多长的时间。
三个月都已经等了。
就再给孩子的爸爸一个机会吧。
哪怕当作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呢？
虽然。
有勉强、有委屈。
回艺还是竭尽所能地说服了自己。
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
七月八日。
又是一个星期一。
回艺选来选去，发现原来的那些“芭比套装”基本上都已经不适合自己。
干脆叫了司机过来，等商场一开门，就直接过去买衣服。
又要好看，又要能藏肚子，还要适合拍结婚照，回艺一逛就逛到了下午两点，才挑好了一套衣服。
“今天我们几点见？”回艺给明星打了一通电话。
“史校长本来今天要回来的，临时又有点突发事件。我刚给他打电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让我给他当个助教。”明星在电话里面说。
“了不起哦，都能给校长当助教了。”回艺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主要因为我是学生会主席。就刚好讲讲学生会的事情。”明星说。
“好了不起！”回艺又不冷不热地加了一句，才明显带着脾气地问：“所以，要占用明大主席您一整个下午，是这个意思吧？”
明星听出来回艺不高兴，就赶紧解释了一下：
“史校长原本的助教是他带的博士，这次因为一起出差，就也还没有回来。我就给大一的上这学期考试前的最后一节课，下午一二节。”
“下午一二节？”回艺想了想，也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计较，语气就缓和了很多。
“对。”明星作答。
“一二节的话，四点十分下课，那我四点二十，在新区的校门口等你，我喊司机过来送我们。”回艺直接做了最合理的安排。
“送我们去哪儿？”明星问。
“领证。”
回艺已经不考虑女孩子的矜持，也不考虑旁敲侧击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分量却是比她这个星期，和明星说过的所有的话，都要更重。
明星明显愣了愣：“还是……等史校长回来再去吧。”
回艺忍耐不下去了。
别说她现在早就是第二人格主导了，就算是第一人格，也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时候。
今天去领证，她都需要特地跑去买件合身的衣服了。
再往后拖，明眼人一看，就能看的出来。
怀孕这种事情，又不是说，她想瞒就能一直瞒下去的。
一个保研名额就那么重要？
回艺很生气，气到极度平静：“我问你，是不是史校长不回来，你就不打算和我领证，也不打算告诉你爸爸妈妈我怀孕的事情？”
“嗯，我不想功亏一篑。”明星回答得倒是老实。
就是太老实了，老实到回艺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明星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我可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至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回艺想起了三个月的约定。
又想起了自己过去这一个星期的妥协。
她什么时候，有过对一个不准守约定的人，温声细语的时候？
哪怕是回爸爸晚了几分钟回家。
哪怕是回妈妈买错了答应过她的糖果品牌。
哪怕是小时候。
她的第一人格不会发脾气，但一定会记得很久。
明星又不是不知道，她最看重【说到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说】的原则。
她毫无怨言地等了明星整整一个星期。
没等来明星兑现约定，却等来了一句【不想功亏一篑】。
呵呵。
原来怎么就没有发现，明星把保研名额看得这么重？
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连复读都能说放弃就放弃。
现在好了，吃定她了，就非要保研，连考都不想考一下，一丁点的风险都不想承担。
然后，还把她怀孕的事情，当成了他保研的绊脚石。
保研资格下来，离拿到录取通知书，怎么都还好几个月吧？
不想功亏一篑，就不怕得而复失？
明星不知道回艺已经气到要原地爆炸，竟然又来和她打商量：“史校长说，他还有三天就回来了，你再给我四天，最多、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可以吗？”
【一个星期，可以吗？】
多么讽刺的一个问话。
现在是一个星期的问题吗？
现在是，明星把一个保研名额，看得比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小孩，还要更加重要。
回艺没有回答。
如果回答，也肯定是【不可以】。
她怎么能这么天真？
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对这个男生已经足够了解。
回艺一直不说话，明星大概也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就赶紧想办法安慰：
“我未婚妻的眼睛这么好看，我们的小孩，以后眼睛一定也好看。我们就叫Ta明眸吧，我觉得这个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你要是希望小孩跟你姓，那就叫回眸。回眸一笑的寓意也很棒。”
“跟我姓？什么样的小孩，跟妈妈姓？”回艺气着气着就笑了：“是没有爸爸还是爸爸不想负责？”
“怎么会，我不是说过，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但决定权在你，我完全尊重你的决定，并且无条件配合你。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明星又把之前的承诺拿出来，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同样的话，上一次听，是感动，这一次，就变成了讽刺。
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够决定的？
是什么时候告诉爸爸妈妈。
还是什么时候领证结婚？
“要么，你今天跟我去领证，要么，就永远都不要领了。”
回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逼人去领证的时候。
她是有多恨嫁？
还是有多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她是长得丑了，还是家境不好了？
抑或，脑子不好用。
要不是明星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她至于现在这个时间点怀孕吗？
明星会担心能不能拿到保研资格。
她就不担心会不会被开除吗？
不管情愿不情愿，她都已经要念完大三。
重庆女大学生的那个事件，一直到现在，热度都还在。
可他们不一样啊。
他们是订了婚的。
家长也是支持的。
现在更是都到了法定婚龄。
又有什么不可以？
即便真的因为这件事情，丢了学生会主席的保研资格。
那也是明星必须要承担的，不是吗？
如果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开。
如果一开始，就说不保研一切都免谈。
也不是不能瞒着回爸爸和回妈妈不要这个孩子。
真的是没必要把事情，推到如今的境地。
回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婚夫，是一个这么没有担当的人。
是不是，人和人在一起，只有真正经历了事情，才能看得清一个人的本质？
“你别生气，你等我回头慢慢和你解释，好不好？”明星尽量哄着。
古老的钟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这是大夏大学最为传统的预备铃。
“我现在要去给大一的学弟学妹们上课，等到下课了，我再去找你，好不好？”明星又哄了一遍。
“行。四点二十，新区校门，车上等你。”回艺也不想多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
如果不是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她现在应该要重新考虑和明星之间的关系了吧？
她才二十岁，她还这么年轻。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人生，因为明星这么没有担当的一个人，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
这个男人，除了手好看，真的值得她爱吗？
回艺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怀疑。
订婚这么久了，才开始有些不确定。
四点二十，明星没有出现。
回艺给他打电话，明星说自己在解答学弟学妹们的几个问题。
好，明大助教了不起。
四点四十，明星还是没有出现。
回艺给他打ianhua，明星还是一样的说词。
好，明大主席了不起。
回艺没有打第三个电话。
也没有让司机把车开走。
就在新区的校门口等着。
她倒是要看看，大助教和大主席，究竟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五点零二分，明星出现了。
穿得倒是非常正式。
却不是因为要和她去领证，而是因为要个学弟学妹们上课。
呵呵。
这个人，还真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人中龙凤”呢！
上课重要。
要有着装，要有时间观念。
这其实可以理解。
可是，解答问题，就真的有必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你说一下自己赶时间，难道还有哪个学弟学妹，敢拿刀架你脖子上，问你一个又一个问题？
一问就问了四五十分钟之久。
这算是掐点吗？
要夸一句时间管理大师吗？
工作日的五点过后，路上已经开始有点堵。
等回艺和明星到了民政局，就已经是上班时间的最后一分钟。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本来已经准备关门，见他们要进来，就问照片拍好了没有。
问清楚之后，工作人员就继续关门的动作，让明星和回艺明天早点来，先去拍照片，再过来领表格。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从七月一号，到七月八号，回艺始终都是一个未婚先孕的“问题学生”。
从民政局回去车上的这一路。
回艺都没有说话。
在车上过了很久，两个人，还是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司机快把车开到学校，回艺才说了一句：“把你包拿来给我看看。”
拿到明星的包，回艺就把所有的拉链拉开，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翻找。
回艺翻找了好久，就差直接把包剪开了再找一遍。
还是没有找到她希望看到的东西。
“户口本呢？”回艺问抖着明星的包问他。
“我们下个礼拜行不行，你这临时通知，我也没有可能准备，你说是不是？”
明星根本就没有把户口带在身上。
并且，又一次，不带一丝一毫犹豫地，给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临时通知】。
【没有可能准备】。
可笑她一个俄罗斯籍的。
为了能够更顺利地和明星结婚，都给自己弄来了一个户口本。
回艺让司机靠边停车，把明星赶下了车。
然后，让司机直接掉头回家。
她不想和明星在同一个校园的同一片天空下面待着。
第七十三章 目前情况不明
回一笑刚过小区的大门岗，就接到了回妈妈的电话。
“艺宝啊，今天有没有什么好消息要和爸爸妈妈分享啊？”
回妈妈这么问，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领证的事情，除了明星，她谁都没有说。
妈妈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以明星现在的态度，根本就不可能和任何的一家的家长说。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今天叫了司机过来。
她和明星下车去民政局的那段时间，司机没有在她的视线之内。
虽然是回爸爸回妈妈找来的。
但不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他都是回艺的司机。
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职业了。
要不是回妈妈太着急想要知道消息，司机是不是还得再打一个过去，说她和明星，不仅没有领成证，在车里面大吵了一架？
这是司机，还是监视？
回艺并不抗拒把这件事情的结果告诉爸爸妈妈。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但前提是要她自己先想清楚。
回爸爸回妈妈远在莫斯科，过两天还有一场很重要的音乐会，回艺不想在这个时间影响到他们。
“没有呢，妈妈。”回艺尽可能稳定自己的情绪。
“艺宝啊，妈妈是听说……”回妈妈还准备接着探听“好消息”。
“妈妈，如果我没有住校而是住在家里，是不是我每天几点起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谁，你们都一清二楚？”
回艺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自己对司机通风报信的不满。
满脸横肉的司机，当然也听到了回艺下车前的这番话。
他其实挺冤的。
给回艺当司机的这几年，他压根就没有主动联系过回爸爸和回妈妈。
尽管回妈妈叮嘱了很多遍，如果有什么大事一定要通知他们。
司机呢，觉得自己白拿那么多工资，一直也没什么事，其实挺不好的。
他以前也没有给回爸爸回妈妈汇报过回艺的日常，这一次，要不是回妈妈有特别交代，他也不会打那个电话。
回艺要求换国籍，并且要求三个月之内搞定。
个中缘由，回艺先前光傻乐不说，回妈妈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只是不能确定。
所以特意叮嘱了家里的司机和保姆。
如果回艺最近要去民政局，或者有哪天说要庆祝，就一定要说一声。
这一天，回艺先是去买小礼服，又在学校门口等了明星半天，最后都直接让他把车开到了民政局。
司机想了想，这是大事，也是好事，应该说一说。
顺便，和回妈妈说，回艺小姐领了证，以后就更没必要再要个专职司机了。
总归一年也召唤不了他几次。
想想后面发生的争吵，司机倒是也觉得自己不冤。
要是早知道后来会吵成这样，他根本也不会联系回妈妈。
要怪就怪他那个电话打得太心急了。
主要他之前还被告知，打电话可能几个小时才能回复，如果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记得和接电话的人说是和回艺有关的。
司机几天只是打了一个过去，想着等几个小时，结果几句听不懂的话之后，明妈妈不到半分钟就接了电话。
“艺宝，你别生气。领证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和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回妈妈赶紧安慰回艺。
回艺没有说话。
回爸爸接过电话：“艺宝啊，爸爸妈妈就是有点心急，想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在哪里办。早点把时间定下来，爸爸妈妈也好安排行程。”
回艺还是不说话。
回爸爸急得都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了：“艺宝是嫌爸爸妈妈多事是不是？那要不然你们两个想怎么安排都行，好不好？”
“我到家了呢，粑粑，我先去洗澡咯。”回艺想要尽快结束这通电话，好想一想自己未来要怎么办。
等想清楚了，再和回爸爸回妈妈商量。
“好好好，艺宝先去洗澡。”回爸爸连声答应，回妈妈在旁边问回爸爸：“要不然我们给明院长打个电话商量？”
刚要挂电话的回艺听到回妈妈的话，立马喊：“你们别给明星的爸爸妈妈打电话！”
因为有点着急，所以声音也比平时大了好多。
回爸爸比一般人要敏锐很多的听觉，被回艺突如其来的一声喊，给吓到了：“好好好，爸爸不打，爸爸不打。”
“妈妈也不许打！”脱口而出的话说到这儿，回艺已经有点想哭了。
这个电话为什么不能打？
潜意识里面她是想保护谁？
明爸爸明妈妈根本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自然也不可能赞成他们现在领证。
怀孕的事情要是一说，心心念念的保研，还能不能稳妥？
想到这儿，回艺很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她到底是怎么了？
明星这么没有担当的一个人，值得吗？
回妈妈拿回电话，赶紧表态：“听艺宝的，妈妈也不打！”
表态完，回妈妈又免不了有些担心：“艺宝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不管是什么，你都可以和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肯定站在你这边的。”
怀孕这么大的意见事情，也不是回艺相瞒就能瞒得下来的。
如果决定生下这个孩子，首先肚子就会一天天的露馅。
回艺刚知道自己怀孕那一天，就已经想要告诉回爸爸回妈妈了。
要不是答应了明星。
要不是想着明星还有三个月才到法定婚龄。
回艺当下就会做出决定。
现在，她几乎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都能感受到肚子里面的小孩在一天一天地长大了。
再也不能把Ta当成可有可无的生命体。
“快要放暑假了呢，妈妈。”回艺用尽可能平常的语气回应：“暑假艺宝就可以去俄罗斯找你们了呢，妈妈。”
今天事发突然，回艺想要给自己一点时间，确认好自己的想法，再把最终的决定告诉回爸爸和回妈妈。
当然了，潜意识里面，她应该还想看看，明星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她都气得把他赶下车了，应该足够能够引起明星的重视了吧？
三年的感情，她总觉得，明星不可能这么没有担当。
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明星下午上课之前，不是还说回头要和她解释吗？
把两个人的矛盾，上升到两个家庭的矛盾，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太明智。
尤其，明星和明爸爸的关系，也才刚刚缓和不久。
“那行，那行，反正艺宝要记得，爸爸妈妈完全尊重你的决定，并且无条件配合你的安排，好不好？”回爸爸又来了一个保证。
【完全尊重你的决定，并且无条件配合你】。
没有这句话，回艺还能勉强绷得住。
这句话一出，回艺的委屈就怎么都藏不住了。
“知道了呢，粑粑。”回艺哭着挂了电话。
回艺以为，这是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结果却还远远不止。
回艺给自己的手机充上了电。
她怕明星要解释的时候，她手机没电了。
如果，明星拿她以前说过，一定会支持他去北大法学念研究生的事情说事，那她能不能谅解呢？
三个月+一个星期。
还能不能再加一个星期呢？
可现在又不是她一个人在等。
明星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等不了的小孩吗？
还是说，明星就是因为吃定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一气之下，可能会选择，“无事一身轻”的结果。
回艺很委屈。
她没去一进房间就洗澡，而是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司机把车在院子里面停好，保姆把回艺今天买的东西，拿进去分门别类。
没有收到进一步通知的厨师，还在准备回艺先前叮嘱过的菜单。
回妈妈上次走的时候，是把司机和保姆都一起嘱咐了一遍的。
司机也不好说明星和回艺在车里面吵架，就好心提醒保姆，他今天给回妈妈打过电话，让她不要再打。
保姆一听，这是想一个人把功劳独占？
保姆对这份不白拿工资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尤其，一有什么事情，回爸爸回妈妈还给她发红包。
可这先机已经被司机给抢占了，那也只能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机会了。
直到保姆收拾到，回艺买的东西衣服，还有防辐射服，这么特殊的一个品类。
普通人在什么时候，需要穿防辐射服？
答案显而易见。
保姆又一个电话，把“喜讯”报给了回妈妈。
好巧不巧地，回妈妈又接了，就和守在电话边上似的。
回妈妈把司机和保姆的话一串联。
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呼之欲出了。
再结合明爸爸明妈妈一直反对，让两个小的尽快结婚生小孩的提议。
回艺为什么不让她给明院长夫妇打电话，也就一目了然了。
怀孕这件事情，放到别年轻人身上，可能不一定算特别特别大的事情，但对于回妈妈来说，却是血泪教训。
她不希望回艺重蹈自己的覆辙。
那么多年要不上小孩的绝望，和最后保胎的艰辛。
在回妈妈看来，这是比回艺要不要领证，大得多的事情。
回爸爸回妈妈决定放下一切，调整所有安排。
哪怕经纪人说，时间太紧，因为私人原因临时调整。
两天之后，在柴可夫斯基音乐厅已经全部卖出去的1505张门票，全都要三倍退票。
回爸爸回妈妈也在所不惜。
回艺等着明星打电话和她解释，哪怕只是想办法哄哄她。
等到晚上十点多，也没有等到明星的电话。
这个人，会不会是在QQ上和她道歉？
道歉没有被理会，就不会换一个方式？
要不要这么傻？
别说她手机是开着机的。
就算关机了，明星也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吧？
回艺打开电脑，登录QQ。
她确实收到了一条消息。
不早不晚，半个小时之前。
【大夏校草】：史校长提前回来了。我去找他确定了一下时间。现在最多两天就好了。你乖乖的早点休息，不要气坏了自己，等我搞定了再和你解释。
看完这条消息，可真的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知道她气得不行，还让她【不要气坏了自己】。
可这算哪门子安慰呢？
回艺实在气不过，准备打电话骂明星一顿，顺便让他滚。
什么人间芭比，什么乖乖女的人设，回艺都不想要了。
回艺拿起手机，还没有开始按键，就接到了国际长途。
不是回爸爸也不是回妈妈，而是爸爸妈妈的经纪人阿纳斯塔西娅。
阿纳斯塔西娅在电话里面非常着急，说回爸爸回妈妈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目前情况不明，她正赶去医院。
回艺不明白，后天就要在柴可夫斯基音乐厅演出的两个人，本来就已经在莫斯科了，为什么还要去坐飞机。
而且，她明明和爸爸妈妈约好了，一放暑假就回俄罗斯。
爸爸妈妈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抛下音乐会回国盯着她。
阿纳斯塔西娅说是因为回妈妈接到了一个从国内打过去的电话。
回艺让阿纳斯塔西娅到医院的第一时间就给她打电话。
她自己也尝试给回爸爸回妈妈只给她一个人准备的私人号码打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
离得这么远，她什么都做不了。
是谁给妈妈打的电话，又说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在临近音乐会的关口，去赶飞机。
【大夏校花】：你给我妈打电话了？
回艺第一个想到了明星。
明星秒回。
【大夏校草】：还没有，我过两天就打，可以吗？你可不可以先不要生我气？
回艺现在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心情。
她只想弄清楚究竟是谁给她爸爸妈妈打的电话。
电话打不通，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有任何可以去往俄罗斯的航班。
回艺给阿纳斯塔西娅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最新的消息，还问为什么要把什么电话都转给回爸爸回妈妈。
回爸爸回妈妈对外公开的电话，都在阿纳斯塔西娅手上。
除了回艺。
其他人给回爸爸回妈妈打电话，阿纳斯塔西娅都会先过滤一下，要不要接过去，或者在哪个方便的时候接过去。
阿纳斯塔西娅说就是她国内家里打过去的电话，所以才直接转过去了。
难道又是司机？
下午拿手机打还不够，晚上还要拿家里电话打。
一通询问下来，才知道是保姆打电话和回妈妈说她可能怀孕了。
回艺一怒之下把家里所有的帮佣都给开了。
连一句话都没有多嘴的厨师都受到了殃及。
可是，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好在阿纳斯塔西娅很快又打电话，说回爸爸回妈妈都没有生命危险。
回妈妈甚至回电话说，会改签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回国。
第七十四章 另外一个版本
回妈妈这么快就能回电话，想来问题确实应该不大。
那爸爸呢？
妈妈说明天一早还要回来，想来爸爸的情况应该也还可以。
但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回艺始终不太放心。
爸爸妈妈也不可能和她说实话，回艺就还是给阿纳斯塔西娅打电话确认。
看在职业生涯的份上，阿纳斯塔西娅也不可能拿回爸爸回妈妈的身体开玩笑。
回爸爸和回妈妈确实都只受了轻伤。
回爸爸断了两根肋骨，没有错位、不用手术，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回妈妈左手手臂骨折，不是粉碎性的，但有一定程度的错位。
这种程度的上，放到一般人身上，都不怎么会有影响。
但回妈妈不是一般人，她是世界级的钢琴家。
一双手，对于钢琴家有多重要，看看经纪人给买的保险有多高，就能管中窥豹。
保险公司派来的专家团，一致认为，为了保证这只手没有后遗症，最好在俄罗斯完成紧急处理之后，立刻去瑞士做手术。
看起来，是现在躺着不能动，连呼吸都会疼的回爸爸更严重。
实际上，回妈妈的伤，才有可能影响她未来的职业生涯。
回爸爸当然也希望回妈妈尽快去做手术。
可他也知道，女儿怀孕都瞒着他们，还随时都有可能不要的这种情况，很难劝得住自己的老婆的。
回艺买了最后一班去北京的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给回妈妈打电话。
她首先坦白自己怀孕了。
还告诉回妈妈小孩已经超过三个月，现在很稳定。
她知道这是妈妈最在意也最放心不下的
回艺让回妈妈听专家的话去瑞士，并且保证，她什么也不干，马上去瑞士和她汇合。
回妈妈最后都一边妥协一边威胁：“你不带我的外孙来，我就不做手术。”
回艺满口答应之后，阿纳斯塔西娅才让保险公司给回爸爸和回妈妈安排去瑞士的医疗专机。
回爸爸本来是不用去的，但他不放心回妈妈，而且，医疗专机飞一趟，一个人两个人，差别都不大。
回艺到了北京，没办法直接非瑞士。
因为她现在去瑞士需要签证。
好在，回爸爸回妈妈在瑞士，也办过二十几场音乐会。
阿纳斯塔西娅和现在瑞士大使馆的人，也还算比较熟，加上情况特殊。
不到48小时，回艺就拿到了加急的医疗签证。
临上飞机之前，回艺决定给明星打个电话。
再怎么样，也应该要说一声。
她走的匆忙，可能还得让明星帮忙请个假还是什么的。
她身边没有电脑，上不了那个年代只能用电脑才能上的QQ。
明星也已经整整两天，都没有给她打电话。
就算不知道说什么，也还是应该要打的吧？
回艺不是没有怀疑自己脑子有病，但还是拨通了明星的手机。
然后……
明星按掉了她的电话。
她又打了一个。
明星又按掉了一遍。
再次按掉之后，明星给回艺发来了一条信息。
【明星】：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你最后稍等我一个小时，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是急着领证，我明天下去就带着户口去找你。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她最近的生活，还有和“好”沾边的事情吗？
回艺看了看，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就在机场的贵宾厅找了一台电脑。
回艺登录了大夏的主页。
果不其然。
姗姗来迟的保研名单公示，终于在这几分钟之前发布了。
公示还写了，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人对名单提出异议，就视为最终确定。
要不要计算得这么准确？
只有保研这一件事情重要？
她还有她肚子的孩子都是保研路上的绊脚石？
这一次，回艺终于下定了决心。
手控的爱情，多么的可笑。
回艺给阿纳斯塔西娅打电话，告诉她，国内的任何电话，都不能接给回爸爸回妈妈。
阿纳斯塔西娅说，养病期间，任何电话，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她都不会接过去。
广播在这个时候通知登机。
在把国内的电话卡拔出来直接扔进垃圾桶之前，回艺给明星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回艺】：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我决定回俄罗斯了。恭喜你拿到保研资格。明大主席，祝你前程似景。
既然决定要离开，那就要离开彻底一点。
可笑的是，一直到这个时候。
她竟然还要扔掉电话卡，防止自己后悔。
回妈妈的手术很顺利。
但只顺利了一个星期。
回妈妈的手，在应该消肿的时候，非但没有消肿，还越来越严重。
医生说是极少数的，对手术植入材料的严重过敏。
不得不又做了一次手术，把植入材料悉数清除。
这样一来，手术的效果，就很难保证。
回妈妈一直都挺乐观的，回爸爸却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
幸亏是专门给安排到了同一间VIP病房，要不然，回艺还得挺着个肚子两边跑。
长达半年的复健，回妈妈的手还是毁了，保险公司支付了天价的保费。
日常生活是不成问题，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回妈妈可是世界级的钢琴家啊。
就算回妈妈说，不能办演奏会，也还可以回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带学生。
可主动退休，和因为着急回国出了事故，又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得知回妈妈的手，再也没有可能恢复，回爸爸肉眼可见地老了。
他没有再去给任何一场音乐会做过指挥。
哪怕回妈妈再怎么劝，都没有用。
没多久，回爸爸就病了。
在瑞士休养了两年，最后先回妈妈一步离开。
回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多久，也跟着离世。
两年多之前，还活跃在全世界顶级音乐定的两个世界级音乐家，就这么撒手人寰。
他们才六十多岁，他们本来还可以拥有幸福而又美好的晚年。
虽然，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
虽然，回爸爸回妈妈走的时候都很安详。
回妈妈还说，幸好有个小孩陪着回艺，她也能安心地去陪回爸爸。
回艺始终无法在这件事情上释怀。
回艺女士对回一笑的情感是复杂的。
这个小孩，陪着回爸爸回妈妈，走过了最后的时光，给他们带去很多欢乐。
可是。
如果她没有怀孕。
如果她没有弄出那么多的事情。
回爸爸回妈妈是不是依然还活跃在全世界最顶级的音乐厅？
每每想到这儿，回艺就后悔自己曾经的天真和鲁莽。
这是回艺女士的故事版本，也是从来都没有和回一笑提起过的。
后悔也好，憎恨也罢，她都不希望让回一笑知道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十八年之后，回一笑在明星这里听到的，是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面。
重庆女大学生因为怀孕被开除的时间引起热议的同一时间，回艺告诉明星自己怀孕了。
明星在故事开始之前，就和回一笑说了三个假设和一个前提。
【假设两个人经过深思熟虑要在一起。】
【假设决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了小孩。】
【假设他们共同决定要生下这个小孩。】
【那么，就不需要有婚姻作为前提。】
明星让回艺等他三个月，当然有考虑到自己的法定婚龄。
但更重要的，是在到达法定婚龄之前，他准备做的事情。
在当时的舆论环境下，光领个证，并不能让他和回艺的小孩名正言顺不受非议。
可是，大学生怀孕，为什么要被开除？
这件事情，合法吗？
这件事情，有法律依据吗？
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引起热议。
明星不仅要和回艺领证，还要让这件事情，天经地义。
符合校规、符合法律、符合伦理。
所以，明星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就着手准备大夏大学自己的模拟法庭。
模拟法庭要商量的第一个议题，不是女大学生怀孕应不应该被开除，而是到了法定婚龄的两个在校生能不能结婚。
明星是偏执的，他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这件事情，放到现在，可能不值得什么讨论。
但是在二十年前，这还属于一片灰色和空白地带。
没有任何一个大学，哪怕是不太知名的，是明确支持在校本科生结婚的。
明星是学法律的，宪法第四十九条赋予公民婚姻自由的权利。
明星不认为校规可以凌驾于宪法之上。
明星的计划，用三个月的时间，让大夏大学成为第一个支持在校生结婚的知名高校。
明星对这件事情，非常有信心，因为大夏的时任校长史一从，就是法律系的教授，并且每周都会给本科生上一堂课。
明星邀请史一从作为第一期模拟法庭的大法官，还把他之前上了一节课的那些小学弟小学妹都喊上，并且告诉他们“模拟法庭”争辩的要点。
回艺最后一次给明星打电话，是这个模拟法庭进行到最关键的环节，史一从“大法官”要对这场辩论进行最后的宣判。
所以他只能先把回艺的电话给按掉了。
这次的模拟法庭，获得了空前的关注。
作为法学泰斗，大夏时任校长史一从明确表态，校规不能凌驾于宪法之上，宪法第四十九条赋予公民婚姻自由的权利。
在校生，只要达到法定婚龄，就有结婚的自由。
这一点，不以申请结婚的主体，是不是本科生，而有所改变。
在二十年前，史一从的这一番表态，可谓振聋发聩。
大夏大学不仅成为第一个站出来认同本科在校生结婚的985高校。
考虑到模拟法庭上“控方”提出的一系列本科生在校生结婚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史一从还公开承诺，为达到法定婚龄，并选择在本科阶段结婚的大夏学生，提供夫妻宿舍。
偏执的明星不希望回艺在有一丝委屈的情况下，和自己结婚生子。
坚决要等到模拟法庭的结果出来。
他虽然有信心，但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也不敢打包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明星不仅找了学弟学妹们助阵，还请了《大夏日报》、《大夏晚报》、大夏电视台的记者。
不仅如此，他还趁着重庆女大学生事件的热度，邀请了国家级的《妇女报》和《青年报》的记者，在第二天给史一从做专访。
他要让这件事情，板上钉钉，从校规到舆论，他都不愿意让回艺和他们的小孩受委屈。
至于保研名额。
明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他又不是曾经的自己。
他又不是非要去北大读研。
真要去，他又不是考不上。
因为校长公务繁忙，模拟法庭连着推后两次。
一直推迟到了明星年满二十二周岁的半个月之后。
史一从“一战成名”，成为了初代网红校长，大夏大学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有了网络红校的气质。
不管是下里巴人的爬树课、还是阳春白雪的高尔夫球课，抑或是食堂里免费的汤和米饭，只要是大夏首创的，就一定会引起网络热议。
这些都是明大主席的“政绩”。
明星不敢提前和回艺说，是因为他知道，回艺有【说到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说】的原则。
他没有在尘埃落定之前和和盘托出，是担心自己没办法完成设定的100%。
他不可能帮史一从做决定，也没办法替史一从接受采访。
再有就是，他觉得自己一开始说的三个月是一个泛指，并没有精确到他自己生日的当天。
再往后，越到模拟法庭要开始的时候，明星要忙的事情就越多。
因为史一从迟迟未归，他光联系和协调记者的时间，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有提前过来了的非本地记者，明星还要负责安排接待和住宿。
明大主席为了名正言顺不让自己的未婚妻受一点委屈，是真的真的有点忙。
可惜，两人没在一个频道上。
他这边一搞定。
另一边也“永远”地失去了他和回艺的小孩。
相比小孩，明星当然更在意回艺。
他也不管有没有放假，拿着原本办好了，打算和回艺去莫斯科过暑假的签证，直接跑去俄罗斯找。
回艺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家，他都去了。
查找无果。
他还去了回爸爸回妈妈开音乐会的柴可夫斯基音乐厅。
演出取消。
在明星的这个故事版本里。
回艺女士在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的时候，告诉他小孩已经打掉了，并且对他单方面人间蒸发。
只听过一个故事版本的回一笑，决定要和爸爸同仇敌忾。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说了很多自己寻爹路上的小故事。
（卷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