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刺杀
在任何一座城市，斗殴都是可以的，但是破坏城市环境不行。城市治安司将根据破坏规模的大小对斗殴双方提出赔偿，严重者可以当场拘捕，甚至击毙。
这就间接禁止了六合境以上武者当众死斗的可能。
温凉在飞剑临体的那一刹那，心中没有害怕，反而是觉得有一点遗憾。
他本想亲自看看，八极境高手的战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没想到，自己根本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而且马上就要死了。
他的身体僵直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死。
那一枚悬在眉心的飞剑的确只是幻影，在它临体的一瞬间，已经消融了。
然后他的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保镖跑过来，“温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温凉甩了甩头。
很快另外一群保镖围了过来，气势骇人地将温凉保护在中央。一辆黑色的加长平顶车辆悬停在温凉的面前，离地面只有一尺的距离，但车门打开后，还从车门里面伸出一个铺着红色丝绒的悬梯。
几架傀儡人操控的小型飞船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做出一副开路的样子。
保镖们只看见温凉从上方跳了下来，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样。
他们的实力都比温凉要高，但是和温凉也没有什么区别，八极境的战斗，他们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温先生为什么要从上面跳下来啊？那么高！”
车辆开动后，陪他上车的保镖问到。
温凉挤了个笑容出来，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是自己想跳。
而是他听见了屈箜的心里，收到了景锦的消息。“帮我将这个温凉留下来，我出他一倍的价钱买下百花街！”
屈箜暗自在通讯器上回复：“乐意效劳。”
对于屈箜来说，在价钱一样的情况下，当然是卖给景氏要好点。何况景氏还愿意出一倍的价钱。
于是就在这种情况下，温凉毫无征兆地跳了下去。
黑色的加长加固跑车还没有开始提速，温凉便听见了“轰”地一声。
紧接着，车窗外地世界开始翻滚旋转。幸好车内的保护灵阵做得相当不错，他被牢牢地禁锢在位置上，除了因为必要的缓冲而左右摇摆之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从车窗外看去，一道白色的光柱横亘在窗外，贯穿了整个大厦的底部。
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声音，只看见保镖们在朝他大呼小叫，他们喊的什么他也听不清楚。
白色的光柱只持续了很短的一个时间，温度和光线都没有过分散逸，这是灵阵的使用者对灵力的控制达到了一定高度才能出现的情况。
“小虫！”“班负！”
温凉叫了两声，他自己都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别人听见没有。
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两个傀儡人保镖挣扎着跑过来，将他扶起。
战斗发生在虚空中，本来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除非是到了生死决战，一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才让力量突破虚空，泄露了出来。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的声音响起。
小虫就在温凉的眼前，从地面凭空“长”了出来。
“温先生，没事了！”小虫说到。
她的面目轮廓还没有完全长好，看起来有些凄惨和狰狞。不过她说话的声音依然很清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小虫，你……没事吧？”温凉问到。
“我没事。你的那位保镖，可能回不来了。”小虫的面目在迅速地恢复，现在除了身上还有一些残破的空洞，面目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哦，是……是吗？”温凉惊讶地问到。
他的心中掠过一丝悲伤。
说起来，班负才是保护他最久的那个人。他一直做好了他保镖的本分，默默无闻，兢兢业业，并且，在需要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献出了他的生命。
温凉原本打算，在上洛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告诉他他的仇人是谁，让他去完成报仇雪恨的目标。
可是，现在他的仇，只能温凉来替他报了。
“你先走吧，治安司的人马上就会过来，我来处理一下。”完全恢复的小虫对温凉说到。
“不，我哪儿也不去，现在没有什么地方比在你身边更安全了。”温凉说到。
那些保镖们看起来精壮而有力，专业素养也没的说。但是遇见刺杀这种紧急情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壮大声势，连替温凉挡住飞剑都做不到。
“那好吧。”小虫说到。
温凉有些郁闷。
有些话小虫还没有说，但是等回到酒店，大概小虫就会向他请辞了。
原来温凉提供过一些情报，小虫自己也做过一些客户背景调查。根据这些资料，小虫判定这一出护卫任务的危险性并不大，所以才欣然接下了这一单业务。
但是现在看来，景氏是似乎下定了决定要除掉温凉了。
一位八极境武者的强袭，几乎就要了温凉的命。
如果不是班负舍命相博，让小虫找到了机会，这一场战斗胜负难料。像这种由家族正统路径培养出来的八极境修者，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强大，比班负这种野生的八极境要强大得多。
即便是小虫，因为学得太杂，实力也是不如的。
好在对方以一敌二，自视甚高，又被班负毅然决绝同归于尽的气势所慑，终究被小虫一击致命。
只能说是运气好。
温凉心中暗自想着等下该怎么将小虫留下来。
两人靠在倾翻的车身上一时没有说话。
这一场隐匿于虚空中的战斗，最终泄露出了一点余波，将身旁这幢大厦轰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
尘埃未尽，人们慌乱地从尘埃中冲出来，惊叫着，目无头绪地四散奔逃。
直到这时，凄厉的警鸣才响了起来。
“跑啊！快跑啊！”
“儿子，你醒醒啊！”
“岳文，你死得好惨啊！”
……
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尘埃中传了出来。
“不会有下一次战斗了，我保证！”温凉说到：“我会和景氏好好谈谈，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我不是在想这个。”小虫说到：“你说，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灰飞烟灭，遭此无妄之灾？”
小虫此时的心里，纷繁复杂。
温凉的话没有开解他的担忧，反而让她觉得温凉很薄情冷血。都这个时候了，他没有可怜这些无辜的普通人，却还只想着与景氏的纠葛。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没错，受伤的只是无辜的人……我很抱歉。”温凉急忙说到。
小虫觉得温凉真是虚伪！
第七十九章 生命的价值
治安司的人朝温凉和小虫走了过来。
傀儡人保镖们不需要吩咐，自愿地让开了。在傀儡人的神魂里，服从治安司的调配是比执行私人任务更高等级的命令。
“谁是肇事者？”一个穿着深蓝色全身甲的男子走了上来，语气和睦地问到。
“我！”小虫迎了上去。
为雇主处理善后，这是一个保镖的职责范围。作为博雅保安公司幽暗星域第六十五区的负责人，小虫拥有丰富的专业经验。
任何城市，都不会允许擅自对城市环境造成破坏，更别说造成人员伤亡和财物损失了。
但是这种“不允许”其实是一个价值判断的问题。
上洛城基本法第二条明确规定：一切法令和命令，都必须以上洛城的利益为第一优先考量，并不得与本法第一条相冲突。
第一条是什么内容可以先不用管，但是基于第二条的规定，治安司拥有对治安问题采取任何行动的解释权，并且，在长期的执法过程中，已经形成了惯例。
首先是判断损失的大小。财物的损失很容易计量，比较难的是人员的伤亡按照怎样一个度量来进行赔偿，或者是否有必要采取拘捕或者审判。
如果受伤或者死亡的是普通人，那很好办，无非是一个赔偿金额的问题。对于上洛城整体来说，普通人就是资源，资源就一定有一个价值，赔偿的金额不可能超过这个资源本身的价值。
但是如果伤亡的人员中有达官显贵，那就比较麻烦了。这需要肇事者和受害人进行协商，如果协商不成，再进行损失评估。
如果依然无法达成一致，上洛城允许私了。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由受害人一方对肇事者一方采取任何他任何合适的报复行动。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上洛城的整体利益不受到损害。
这就是上洛城法律的基础。实际上，在其它城市，法律的逻辑也是同样的。
“是博雅保安公司的业务吗？那就很好办了。”治安司的男子在面前的投影屏幕上一番操作之后，给出了一个数字。“预计财物损失在两百万灵玉左右，有十个人死了，一百个人重伤，两千个人轻伤，合计灵玉金额在一千万。你的保险单号码是多少？”
每个人的神魂都在上洛城的数据库中枢拥有一个符号，上洛城随时可以监控他们的生命和健康状况，所以很容易得到伤亡的信息。
小虫将他的屏幕拉过来，输入了一长串数组，然后将屏幕推了过去。
“保险公司会替你支付百分之八十的赔付费用，但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需要你自己交付。”治安司的男子说到。
小虫转向温凉。
温凉静静地走上前来，往屏幕上显示的频谱账号里转入了两百万。
治安司的男子收起了屏幕。“好了，祝你愉快！”
他伸出手来，分别跟小虫和温凉握了握手。
这一起治安事件处理得很快，也很顺利。
翻滚的跑车并没有受到那一束白光的直接攻击，它价值昂贵，所以质量相当不错，现在还能使用。
很快就有傀儡人赶过来清理街道，救治伤员，维修那一个大洞……不过这些都和温凉没有关系了。
凄厉的警笛呼啸而去，温凉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发呆。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他的心中却始终有些闷闷不乐。说实话，如果那位治安司的官员，能够对他更严厉一些，或者他的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十个人平白无故的失去了生命。
***
“温先生，对不起，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之前对您的背景调查不够仔细，所以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向你表示郑重的歉意。”小虫站在温凉面前，神情严肃地说到。给温凉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事的，小虫，跟你没有关系。我之前也没有料到，他们会用八极境的武力来对付我。”温凉说到。
他是真的没有料到。
从景虞的心中，他只知道对方想要顺手将他灭口，消除一个隐患。但当时景虞只是这样一想，纯粹是出于一个情报人员的本能。温凉并不认为对方会在这件事上投入多大的精力，毕竟，他们之间还是合作关系。
“接下来，我将向您辞职。博雅保安公司第六十五区的力量，并不足以承担对付景氏家族这样的任务。出于对您安全的考虑，我们建议你采取更高等级的保护措施。”小虫说到。
“什么措施？”温凉下意识地问到。
“我无法给出更好的建议，但是，鉴于景氏家族很有可能即将入主上洛城主府，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任何企图对抗景氏的活动，在将来都有可能被认定为非法。博雅保安公司一向遵纪守法，不会谋求与任何城主府官方的对抗。”
“那就是投降了。你是建议我向景氏投降，是吗？”温凉笑到。
“是的。”小虫毫不避讳地说到。
以博雅公司的力量，可以轻易倾覆一个大洲。但是博雅公司从来不会这样做，以后也不可能这样做。
“小虫。”温凉静静地说到：“我完全理解你的难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经历了十多天的相处，温凉现在已经有点舍不得这个有着娇小身体的保镖了。
她的强大固然是一方面，但是像她这么有温度的人，温凉很少见到。
就像艾雯一样，她固执地认为，人是有生命的，生命不能当做一种资源，任何价值都不可以衡量生命的意义。所以，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艾雯就会潜入黑夜，去执行她所认定的“正义”。
小虫也是一样。
虽然他在下午的时候，才用一千万去衡量了那十个无辜死亡者的价值。
但是，直到现在，她还沉浸在深深的悲恸里。
她和那些人素不相识，但是她觉得，她们这样无辜的死去，是她的错。
她当然不可能愿意为此付出生命，但这毫不影响，她同情他们。
温凉喜欢这样的小虫。
“请你再等我两天，我会和景氏处理好关系的。”温凉淡淡地说到。
第八十章 十亿五千万
和景氏的关系，不能简单地用“敌对”或者“朋友”这样的词语来描述。
在拳脚相加的同时，也不影响温凉和景氏握手言欢。
温凉约见景虞，但是应约而来的却是景霞。
“景虞是怕了吗？派你这样一个年轻人来送死？”温凉问到。
在博雅酒店的办公室里，温凉现在除了依仗博雅酒店本身的防护力量，其实再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了。小虫已经撤走了，连带着撤走的还有他配置的一系列装点门面的保镖。她本来还应该将一笔没有完成任务的赔偿款给温凉的，温凉没有接受，坚持让她在等两天。
温凉向她承诺，会处理好和景氏的关系。在小虫的任务期间，不会再有任何来自景氏的袭击了。
小虫将信将疑。
她也不希望任务失败，给博雅保安公司造成损失，并且影响到自己的业绩。
温凉这种客户，有一千种不好，但是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豪爽大方。能给得起钱的客户，都是优质客户。
对温凉观感不佳是一回事，挣温凉的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先生如果非常生气的话，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景霞表现得波澜不惊，丝毫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这都是我们没有做好，给温先生造成了损失。这样吧，我这人年轻，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我就有话直说，说得不好的，希望温先生不要生气。”
“你说！”温凉冷冷地说到。
“五千万，景氏愿意向温先生提供一份五千万的承兑，希望温先生能够收下。”
“呵呵……”，温凉冷笑了起来，“你是觉得我的命只值五千万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景霞说到：“执行任务的那位名叫景少阳，是我的一位前辈。我估算了一下，他的命大约值十亿，一个八极境的高手，再怎么也会值这么些钱的。可是他已经死了，说起来，我们景氏的损失还更大一些。”
“看起来，我在你们景氏的眼中，就值十亿五千万了？”温凉问到。他没有纠缠一个八极境高手究竟值不值十亿的问题，与人命相比，钱不重要，与他想要获得的东西相比，钱更不重要。
“是这个价！”景霞回答到。
公平地来说，这个价不低了。在暗影交易所还正常运作的时候，上洛城城主屈平的命，也就值十亿这个价钱。
“呵呵！”温凉冷笑了一下。“五千万我就收下了，那是因为我认为，我和景氏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多谢温先生的谅解。”景霞说到。
“但是，刚才我一时冲动，将你们准备对屈氏的惊神炮阵列动手的消息，已经透露给了屈箜。没办法，屈氏那些人，我只认识屈箜。”
“温先生坦诚，我便也不藏着掖着。就在屈箜接到您通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将屈箜给除掉了。所幸我们动手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所以，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景霞说到。
温凉笑了一下。屈箜被杀的事情，在景霞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之所以提起这一茬，是为了接下来的这句话。
“屈箜是我的朋友，我和他一见如故，把酒言欢。”
“那真是可惜了。”景霞说到。
“他的百花街，应该由我继承，以做补偿。”温凉说到。
“这要看屈氏愿不愿意了。”景霞说到。“毕竟，现在的百花街，还在屈氏的手上。”
“景氏出了几位了不得的年轻人啊！”温凉叹了口气，说到：“景锦借屈箜之口，放弃了百花街，却转而谋取了上洛第六车辆配件工厂，得知我在屈箜处，又命屈箜将我留下，转眼之间就策划了一起刺杀，几乎将我置于死地，心思狠辣，手段了得。景缨一人一剑平定符洲叛乱，更是借此进入伯爵府，平步青云，让你景氏立于不败之地。而你景霞，又能在第一时间与我周旋，服低称软，看似付出了很多，却是将一个潜在的敌人又生生地拉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不知道那位执掌景氏制造府的景云，又该是多么风华绝代，天资纵横！”
“温先生谬赞了！”景霞正色说到：“上洛城中，温先生名声不显。但在我景氏观察府，温先生却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能得温先生几句谬赞，我也是心满意足啊。”
温凉笑了一下，假意思考。
随后说到：“这件事情我可以一笔勾销，在彻底铲除屈氏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对景氏不利的事情，但也希望景氏不可再对我不利。”
“这是自然！”景霞说到。
“百花街我也可以不要，但是屈箜释放出去的那几位妓奴，身份手续应该还没有办完，她们的权限转移给我。”
“温先生是看上了权平会？也罢，送给温先生，聊做添头。”景霞说到。他一眼就看到了温凉的目的所在，只是对于权平会这点力量，他还没有看在眼中。符洲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最后还不是景缨一人一剑就给收拾了。
“我有个朋友，等下我让她进来，我需要你向她道歉。”温凉说到。这是他临时起意的想法，既然自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再拿点无伤大雅的东西，应该问题也不大。
“只是道歉吗？那完全没有问题。”景霞笑着说到。“毕竟，景虞派我来，就是让我来道歉的。”
“景先生能屈能伸，长袖善舞，异日必将是上洛城最好的城主人选。”温凉说到。
“温先生支持吗？那月底的上洛城评议会，还请温先生投上一票，虽然城主未必是我，但我做个秘书院院长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上洛城的城主其实不是投票选出来的，而是由伯爵府指定的。
只不过伯爵指定之后，如果再投票通过，岂不是更显得众望所归？
“那就这么说定了！哈哈！”
“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一空，转而言笑晏晏，气氛顿时祥和了起来。
乐言在搞定评议会邀请函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到时候让他去找景霞，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第八十一章 不知不觉的牺牲
“昨日夜间，上洛金碧辉煌娱乐会所内一名女子惨死，有爆料人士声称，死者乃是上洛第一大学的学生，名字叫做萧楚，此事与号称上洛四公子之一的余霜有关。究竟真相如何呢，有请我们的媒体专家年先生对此进行分析……”
“星空传媒财经新闻专题报道，黑沙财团总执行长余墨先生今日露面，对望、陈、梧、桐四洲的经济情况发表看法。余霜先生表示，四洲的经济一体化进程依然面临着重重困难。接下来请看我们的专访……”
“近日，陈洲商务团结束了对太平洲的考察，回到陈洲。城主屈平率领陈洲经济司、制造司、外交司前往第五港迎接。据悉，本次考察，黑沙财团、翡翠财团都已经和太平洲签订了合作协议，涉及金额高达三千亿灵玉……”
“近日，因为上洛的城主府评议会即将在本月底举行，各职能司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接下来请看来自港务署的专题报道——立足千年上洛港，回首一片不凡心！”
……
投影墙上播放着新闻，温凉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发呆。
与他一墙之隔的小虫，也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两人互不打扰。
虽然景霞道歉了，但是温凉和小虫之间的隔阂，却并没有那么快愈合。小虫决心对温凉做一次全面而彻底的调查，也是为自己接下来的护卫行动，增加一点保障。
“叮咚”门铃响起。
一个保镖从门口探进头来。“温先生，乐言先生正在门外，他想要见你。”
“让他进来！”温凉关掉投影，让自己放松在厚厚的椅背上。
乐言很快走了进来。
“温先生。”他将一张黑底蓝边的邀请函放在了温凉面前的桌子上。
“办好了？”温凉拿起邀请函，看了一眼。这只是个象征，真正的邀请函早已经根据神魂频谱发送到了他的信箱里。
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打开自己的信箱了。
从十多万条未读信息里，找到来自上洛城主府秘书院的信件，然后打开，根据提示，一个薄薄的投影在他的面前释放。
“温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乐言说。
“你等一下，乐言。”温凉说到。“有事要和你谈谈。”
乐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拿到这张邀请函，不容易吧？”温凉问到。
“还行。”乐言说到。“景氏提供了关键性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干不好这件事。”
“嗯。但我觉得关键还是在于你。”温凉说到。
“嗯？”
“如果没有你坚持不懈的付出，你也不会进入景霞的视线。景氏的帮助固然重要，但这不是受你控制的。你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温凉说到。
乐言有些扭捏地动了一下。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温凉对他的赞扬。
“那个女人，与其说是你送出去的，倒不如说是你在成全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的。”乐言说到。
就在昨天他拿到邀请函的时候，他收到了温凉传给他的一段视频。她的初恋情人，为了博取那位副院长的好感，正在努力地述说着之前有多委屈，和乐言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不开心，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了人生的意义，领略到了爱情的真谛……
“你所苦苦追求的东西，往往是你得不到的，命运并不会因为你的辛苦而给你报答。”温凉说到。
乐言回想了一下。直到今天，他所有的“成就”，都可以归结于运气好。的确没有一样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相反，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那些东西会主动的倒贴上来，求你收留它们。无论是爱情还是财富，一切，都是自身实力的附属品。”温凉说到。
乐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本来拿定主意想要辞职的，此时却有些犹豫了。
“只要你坚持做下去，我想，很快，她就会回来找你的。你信不信？”温凉笑着说到。
“我……我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乐言干涩地说到。
温凉没有再继续谈这个话题，而是谈起了对晚西咨询公司的一些想法。
“晚西咨询公司的使命已经终结了，继续发展下去，它也没有前途。”温凉直接给这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肮脏组织判定了死刑。
乐言一惊。他辞职是一回事，可是让晚西倒闭，他还真舍不得。虽然说晚西咨询公司是属于温凉的产业，但是，这是他一手一足建立起来的。
“一个游离在法律缝隙里的组织，不可能有什么前途。我之所以一直不让你将他发展得过于壮大，就是为了今天好调头。”
“那……我们干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会宣布收购山崎银行。你去做行长，怎么样？”
“不，我的意思是，晚西咨询公司会怎么样？”
温凉笑了一下。“为了正义，像它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被铲除。”
与晚西一同被铲除的，还有上洛城中所有排行前十的小额贷款公司。不是因为它们赚了太多的钱，而是因为它们掌握了太多的把柄。当年向他们借款的那些人，现在陆陆续续都成长起来，有些甚至还身居高位。他们或明或暗，都成了晚西咨询公司的敌人。
乐言思忖了半响，才说到：“我怕我做不好。”
“你能做好的！”温凉肯定地说到。“山崎银行不会像现在这么累，作为行长，你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了。碰上解决不了的大问题，你再来找我就行了。”
“那晚西公司……有些人我想带走。”
温凉摇了摇头。“晚西咨询公司里，除了你之外，我一个也不相信。你最好与他们也划清界限，轻轻松松的，准备去山崎银行上任吧。”
乐言又一次明白了，温凉给他的每一个任务，都意味着牺牲。
这一次，要牺牲的是他六年以来胼手砥足一起拼搏的兄弟们。
第八十二章 奢侈
温凉从来没有去过东城区，自然也从来没有见过城主府。
但是现在在他的房间里，矗立着一个城主府的三维投影，从地面上的青砖，到街道旁的树枝，所有的信息都纤毫毕现。
艾雯和小虫站在他的身边，对他搞出来的这个东西惊叹不已。
“温凉，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信息？城主府内部的布局，完全就是绝密，普通人可弄不到这玩意。”艾雯惊叹着说到。
小虫也惊呆了。她站在另外一边，选取了这个三维模型的一个角落，将它放大。在三维模型的边缘生成了另外一个模型，那是微缩版的惊神炮阵列图，连炮口上因为使用过几次而产生的小小裂隙都纤毫毕现。
“10月30日早上8点，人们会从太玄门进入朝阳大道，经过金安大厦，来到天池府。整段路程大约十二公里，他们的行进速度不会太快，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整个过程会耗时5到6分钟。”温凉自言自语地说到。
在这个恢弘的模型上覆盖上了一层几乎透明的薄雾，然后许多人物和车辆都自行生成了起来。
“这是去年的数据，当时的城主府评议会，经过了充分的准备。评议员们参加评议会，就像是参加一场盛大的演出一样。”
在温凉的房间中央，一群小人和小车正在上演一副活生生的热闹舞会。
这个模型是如此全面，甚至还考虑到了几十万里高空的太空港，以及在那一天会密密麻麻进入警戒状态的天渊舰群。
“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想要发动一场战争，几乎可以将所有上洛城的精英人物一网打尽。”温凉自言自语地说到。
“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小虫惊讶地抬起头来，手上复制数据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吗？我像是傻子吗？我为了什么？”不待小虫说完，温凉就疑惑地看着她。
小虫也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歉意地陪了个笑脸。
“普通的评议员会走这样一条道路，但是高等级的评议员他们有专门的通道。从正阳门进入，经过光和桥，他们进入明镜殿休息，等待评议会开始之前十多分钟，他们才会动身前往评议院。”
随着温凉的话语，模型图上一条红色的线条像蚯蚓一样蔓延。蚯蚓的身上还罗列出一些数字，那是表示路程的刻度。
“温凉你搞这么复杂到底想干什么？”艾雯问到。
“第一次参加评议会，有点紧张。所以我得将资料准备得充足一些，以免到时候举止失当，丢了脸面。”温凉回答到。
自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不过艾雯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和温凉绑在了一条船上，所以无论温凉做什么，她都会跟着走下去。
小虫是实在舍不得每天钟五千灵玉的雇佣金，经过全面分析温凉的资料，她甚至还请博雅保安公司的风险评估部门介入，最后得出的结论，这都是一场风险中等的保护任务。毕竟，没有谁会在上洛城主府评议会上公然发难，而且是当着陈洲伯爵府使者的面。
“你就嘚瑟吧！”小虫鄙夷地说到。
“复制完没有？复制完了我就要看评议院的情况了。”温凉对小虫说到。
“等等……”
温凉已经将这一座上洛东城的模型给收了起来，随之出现的，是一座华丽的剧院式建筑。
“你……”小虫对温凉怒目而视。
“别着急，下个月送你一份。”温凉笑着说到。
10月初的小虫，将温凉视为自己的雇主，所以恭敬有加。但是现在，温凉求着她留下来，她莫名地就觉得自己可以稍微骄纵一下了。当然，温凉其实并不在意她有点小脾气，还蛮可爱的。
小虫旋即被这一座散发着璀璨的水晶光泽的建筑给吸引住了目光。
按照1:1000的比例，评议院占地面积约有一万个平方米，可以容纳六万人。次第重叠的开放式座位可以保证每个人都可以看见中央的主席台。主席台是一个六百平方的圆形平地，有一百多位尊贵的评议员将受邀坐在主席台上，面向城主以及伯爵府来使听取汇报，并发表自己的看法。
评议院的装饰极其繁复，穹顶一个巨大的吊灯悬在半空，上面是由十万颗荧光闪闪的宝石镶刻而成，每一颗宝石上，都统一雕刻着陈洲伯爵府象征的鱼鳞纹，每一片鱼鳞纹上，再契刻着除尘和透风的灵阵。
主席台上的座位自不必说，便是最高层最远的评议员席位，也是由镂空的锦缎铺设的座位，座位上一个小格子，格子里放置着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根据以往的经验，每一个评议员都会在这里发现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天啊，连这扶手都是经过一千层锻打的精金！”小虫吃惊的说到，恨不得将那个座椅的扶手给掰下来。
一千层锻打的精金实际上依然只是精金，除了夸耀工艺的繁复和昂贵，与普通的精金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它的价格却是普通精金的一千倍。
毫不夸张地说，光是这一座评议院的造价，就可以将小宣城那样的地方买十个回来。
“现在，你们知道这群可恶的官僚有多么富有了吧？”温凉说到。
“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奢侈的东西！”艾雯说到。
“不，你见过的！”小虫反驳到。“红杉超级运算阵列，比这个应该昂贵得多。”
温凉笑了一下。“可怜的女人，你对奢侈毫无概念！”
温凉掰下了主席台中央圆桌上，呈环形镶嵌的红色宝石形状的东西。“这种东西一颗，就可以再建一座红杉！”
“怎么可能！”艾雯大叫了一声，“它凭什么这么贵！如果他们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让红杉破产？”
“它之所以昂贵，是因为它出自伟大的艺术家雷德之手，完全手工打磨，据说凝集了一位艺术家的智慧和灵感。你看，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温凉笑了一下，将那个本来就是虚无的红宝石扬手丢开。“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让红杉破产，原因很简单，红杉来历久远，属于上洛城的公有资产。”
第八十三章 有些人需要一点点帮助
艾雯是个价值观有些扭曲的数学天才，但是他在政治上是个白痴。
温凉的解释，小虫一听就懂了，但是艾雯还是懵懂状态。不过她装作听懂了，跟着小虫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温凉也没有进一步解释。反正推动红杉破产的那个势力，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如果温凉能够干掉余墨，红杉迟早会落入他的手中。如果被余墨干掉了，那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艾雯和小虫继续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这个豪华评议院的模型，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投影，可是她们依然轻手轻脚，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这个东西给破坏了。
“我的座位是第90排1983号，挺靠后，但也不是最后，靠右边，但也不是最右边。乐言给我弄了一个好位置。”温凉说到。
一个红色的小点浮现出来，标示着温凉的位置所在。那的确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位置，等到评议会开始的那一天，座位上全是满满当当的人头，绝对不会有人刻意地去注意到他的存在。
评议会中除了景氏和博雅银行的人，也几乎不会有人认识他。他注意了一下，所有他认识的人，都离得他挺远的。
第90排的位置也很高，对主席台一览无遗，可以直接俯视他们的表演。
“难得听见你夸奖乐言！”艾雯说到。
“凭他的能力，也弄不到更好的位置了。”小虫很聪明的点明了原因。
“我就喜欢他这一点。”温凉说到。吩咐乐言办的事情，他绝对是做不到完美的。但是会恰好在温凉喜欢的一个度里面。
“到时候可以带我们进去吗？”艾雯和小虫问到。
温凉摇了摇头。“这毕竟是上洛城评议会。”
按照规则，所有护卫都需要留在外面——不过，规则嘛，只能约束它能够约束的人。只是恰巧，温凉就是这个不得不被规则约束的人。
评议会的主席团有十三个人，他们一般会在会议开始前十分钟一起进入评议院。
在此之前，温凉他们这些普通的评议员，早就落座一个多小时了。
“两位，谁能替我去泡一杯咖啡？”艾雯兴高采烈地就去了。
***
温凉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找赵锦翠。
上洛城评议会还有十天开始，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什么都不要做。
但有一件不那么美好的事情：余墨在十三人评议主席团中落选了。
这意味着，到了评议会开始的那一天，余墨会和他经过同样的路线，在同样的时间进入评议院。到底谁先发现谁，那就难说了。
他和余墨，在发现彼此的第一时间，就注定会有一个人死去。从现在来看，他是有优势的，毕竟余墨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或者余墨已经听说过了他的名字，但却绝对不会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
但是这种优势敌不过偶然。
按照规则，所有的普通评议员在进入太玄门后，都会步行前往评议院。
但是如同世界上所有的规则一样，这都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
余墨是黑沙财团的总执行长，他完全可以将他的车开到评议院的门口。在这一路上，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发现温凉，而不会被温凉所发现。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温凉决定和赵锦翠好好的谈一谈。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赵锦翠能够被他一个通讯就召唤过来了，只能自己去拜访她。
不过，赵锦翠并不欢迎他。
他甚至都没有能够进门。
“对不起，温先生，我家主人现在很忙。如果温先生有什么急事的话，不妨告诉我，我替你约下一个时间？”彬彬有礼的傀儡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对温凉说到。
温凉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说到：“告诉你家主人，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出来见我！”
“请慢走，温先生。”傀儡人并不会发火，但是他的逻辑判断是，不需要再和温凉虚以委蛇了。
虽然不能复制傀儡人，无法得知面前这个园子里具体的情况。但是温凉相信，此时一定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他。
温凉转身便走。
有些事情不过是口舌之争，有些人能够被道理说服。但是在赵锦翠这里，温凉觉得完全用不着。
所谓“道理”，不过就是让别人屈服的能力。
“温先生！”那个傀儡人人喊住了温凉：“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权平会以前和你有些干系，但是以后，还是划清界限的好。”
温凉听他这样一说，反倒是笑了起来。这话不是这个傀儡人想说的，分明是赵锦翠在借他之口。
这个赵锦翠，原来还能忍辱负重，一旦登上权平会会长之位，立刻暴露出势利的本性。
说起来，她倒也没做错什么。权平会的名声不太好，不过是一群失败者报团取暖的乌合之众，她想要整顿一番，重新擦亮权平会的招牌。那么第一步，就是要斩断以前那些不干不净的关系。
可惜，她还是太性急了一些。
温凉朝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啪嗒”一声，在走出不远之后，温凉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再没有刚才刻意装出来的风轻云淡的，顿时狼狈不堪。
“别动，小虫！”温凉急忙喝止到。
暗中出手绊倒他的人是小青，此时正站在身后的楼上，看着他离去。
她想乘机杀了温凉，但是赵锦翠不允。
于是他企图激怒温凉，只要温凉敢回头怒骂，那么她立刻就会出手。
他知道温凉的身边有一位名叫叫谢小骢的八极境高手，别名又叫做“小虫”，她研究过小虫的战斗方式。跟着赵锦翠隐忍了这么多年，她也无事可做，便将幽暗星域所有有名有姓的八极境高手都研究了一番。她自认可以找到小虫的破绽，战而胜之不容易，但是要抽空杀掉温凉，却也不难。
“哈哈哈！”从温凉的身后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温先生，摔庝了没有啊？以后再来见我家会长大人，请先约好了再来，我们好提前把路面平整一下啊！”
“芊芊，怎么说话的呢？”楼上小青的声音传来，“温先生好歹有几个小钱，你直接让他滚不就好了！”
这算是将温凉刚才那句话还了回去。
温凉一瘸一拐离开，一言不发。
第八十四章 黑夜存在的意义
“我就说了，好好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要去。你不信，偏要东跑西跑！”
上了车，小虫还在不停地抱怨。
温凉默默地坐下，给车子设置好自动巡航，便闭眼假寐。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吧，除了能莫名其妙的搞到别人不知道的情报之外，智力和判断力只能算是中等。所以，以后你要少做事，将事情多交给你的手下人去做，并且，多听听聪明人的意见，不要自己想到一出是一出。不然，以后有的你累的……”
温凉感觉小虫像个话痨，总是哔哔啵啵地说个不停。以前的小虫很拘束，但是自从上次闹辞职不成之后，她和温凉之间就随性得多了。
“小虫，能不能别说话了？”
“呵，现在嫌我烦了？我还不能说了是吧？你只要答应我，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酒店，哪儿也不要去，等到评议会开始的那一天，你高高兴兴去开会就行了。我保证立刻就闭嘴。”
“行、行、行……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呆在房间里睡大觉。”温凉让自己躺下来，不过小虫在旁边，他莫名的感觉到不舒适，于是又让座椅靠背升起来，让自己半躺。
直到此时，他心中的惊悸才平复了下来。刚才小青那强烈的杀意，直透他的心底。
若非从小青的记忆中，得知赵锦翠吩咐过不要动手，恐怕他真的会被那一阵杀意就给“杀”死了。
区区清鸣境，真是弱不禁风。
***
温凉的时间不多，离评议会主席团十三人名单的确定只有三天了。
入夜的时候，温凉独自进入密室，开始连接赵锦翠的神魂频谱。
连续好几次失败之后，通讯终于接通了。
“温凉，我尊重你，也请你给我一点尊重好吗？”通讯器那边，赵锦翠清亮的声音传来。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温凉感觉她比以前要有精神得多。果然权力是春药，对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
“赵锦翠，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温凉感叹到。
“温凉，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通讯，我在此警告你，不要纠缠不休，后果你承担不起。”
“好吧，我不废话了。赵锦翠，你以为你真的自由了吗？如果你知道你的神魂控制权限现在在我这里，你还敢对我这么大呼小叫吗？”
“你开什么玩笑！”赵锦翠冷笑。
隔着一千千米的距离，温凉无法得知赵锦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开玩笑。屈箜当着你的面释放了权限，但不幸的是，那位景锦又将它收了回去。你大概想不到，屈箜之所以那么大方，是因为百花街那时候已经不属于他了。”温凉说到。
关于百花街的拥有权的转移，实际上在景锦会见屈箜的时候，无论是在灵网中枢上，还是在城主府经济司，都已经是景氏的产业了，景锦只是代表景氏来完成手续而已。至于后来他又主动放弃了，转而交换了一座制造工厂，那就纯粹是他在自己权限范围内的自由发挥了。
“不可能……”，赵锦翠不屑一顾的声音传来。“你还想骗我，温凉！你的晚西公司就是一个骗子公司，连你也是个大骗子！”
“后来屈箜将百花街卖给了景氏，景氏将你的神魂控制权限转交给了我。”温凉说到。
实际上这一交易过程比温凉描述的要精彩得多。景锦原本对屈箜说不要百花街，只要那个车辆配件制造工厂的。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最后景锦既拿到了百花街，又拿到了那个车辆配件制造工厂。而景霞这边，付出了五千万灵玉，拿到了和温凉的和解承诺，以及一张评议会的支持票。至于那几十个妓奴的神魂控制权限，完全连添头都不算。
“哼，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我们的通话就到此为止吧。温凉，好自为之！”赵锦翠郑重地警告了一句。
“一分钟后，王芊会死！”温凉说到。
“你说什么？”
“事实上，她随时都可以死，给你一分钟，是想让你亲自去看看。”
通讯中断。
温凉笑了一下。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赵锦翠发来了通讯请求。
温凉过了一会才接受。
“比我预想的要快啊，赵锦翠！”温凉说到。
“温先生，我们之间，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这一次，她的声音柔软了很多。
“是啊，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呢。”温凉回答到：“现在你相信了吗？”
“温先生，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现在马上滚过来见我！”温凉淡淡地说到。“十分钟后，谢平会死，二十分钟后，卞京会死，三十分钟后，陈七会死……每十分钟死一个人，直到最后，你也会死……”
“温先生！”赵锦翠急迫的声音传来：“请先别动手，我马上就过来！”
“死多少人，取决于你有多快！”不顾赵金翠急迫的请求，温凉继续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我马上过来！温先生，我已经想好了……”
通讯继续保持着，但这一次，温凉主动掐断了联系。
温凉走出密室，来到窗前，注视着这个黑夜笼罩下的城市。
黑夜里的上洛城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但是这个城市并不平静。有许多像他一样的人正在忙碌着，他们在人们视线所看不到的地方，进行着一些不能被人看见的事情。
虽然人们已经可以制造太阳，让世界永远都被光明所照耀。但是，如果没有夜色，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
这就是黑夜的意义所在。
艾雯推门走了进来。“我刚才来找你好几次，发现你都不在。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你提供给我的样本有问题！我发现有一百多起神魂频谱，它们似乎都是同一种频谱的衍生，你是不是故意在误导我？”
那一百多起神魂频谱，都是属于余墨的。
温凉看着艾雯，嘴角露出轻笑。
“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奇怪”
温凉一把将艾雯抱了起来，转了一个圈。
“哎呀，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第八十五章 合作关系的建立
到了天渊境之上，对于自己的神魂频谱，都有自己的保护方式。
比如小宣城红谷镇那位年轻人，他的保护方式就是，任何探测他的神魂频谱的人，都会受到来自他神魂的自动反击。温凉当日差点因此死去，就是着了此道。
比如夏浓，温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护自己的，或者夏浓是个特殊的存在，反正温凉探测不到任何神魂频谱的存在。
余墨的保护方式比较粗糙，大概也跟他的实力弱小有关。夏浓能让他一步到天渊，那这个天渊就必然不可能是天渊境中的强者。
他通过改变自己的神魂频谱来保护自己，温凉在第一次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觉得这种保护方式其实和自然界中一种变色龙有些类似。
艾雯的发现，为温凉的计划补上了最后一环。
在他的次元空间中，影响出口位置的因素，时间和地点都是已知的，唯一不确定的是余墨的神魂频谱。现在知道了他的神魂频谱变化规律，那么完全就可以根据当下的神魂频谱来推测下一次他的神魂频谱，然后通过类似的样本进行诱导，那么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温凉可以推测出次元空间门的出现位置。
余墨，这一次绝对死定了！
温凉信心满满。
***
“温先生，赵锦翠在外面，她说她想要见你！”傀儡人保镖走进来说到。
温凉放下刚刚解开艾雯后背上锁扣的手，意犹未尽地在她颈窝上啄了一口。
“不要……停，让她等着！”艾雯眼神迷离地说到。
欢乐有两种，意外之喜往往更容易清醒过来，获得期待中的礼物却让更让人沉醉。
“好了，大事要紧。”温凉说到。
艾雯的嘴里发出不情愿的呜呜的声音。
温凉“啪”地一声拍在了她身后的两座山丘上，然后甩了甩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让她进来！”
“好的。”傀儡人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久，门被推开，赵锦翠低着头走了进来。
甫一进门，她便跪在了地上。
“温先生，我错了！”
“嗯。”温凉低声应了一声，就势坐在了桌子上。“你起来，我们之间，何至于此！”
“温先生！”赵锦翠抬头看了温凉一眼，缓缓站了起来。
“你我之间，本可以互相合作，互惠互利，两全其美。之前我的手段过于激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温凉说到。
此时的赵锦翠，完全可以任由温凉支配。但是温凉并没有这样做，这还是和景霞学到的，对待聪明人，做事得硬气，但是说话却从来不说硬话。
“是，温先生说得是！”赵锦翠低声回答到。
“两天之内，杀掉洪恩和朱少辛。”温凉说到。
“啊？”赵锦翠惊讶地抬起了头。
“没错，就是喜悦财团的执行长洪恩，上洛空港管理处的朱少辛。”温凉确认了一下。
“好的。”赵锦翠完全没有再讨价还价。此时的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
在她来的路上，谢平和卞京陆续死去，这让她彻底地屈服了。
权力曾经让她精神勃发，但是死亡的威胁却一瞬间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让小青去吧！”温凉替她决定了执行这一任务的人选。
“啊？”她本能的觉得不妥。
“她是执行任务的最好人选。”温凉说到。
其实他不用解释，只需要吩咐，现在的赵锦翠就绝对会执行。只是，温凉到底是心中有鬼，所以解释了一下。
“好的。”赵锦翠明白了。
“权平会的存在，对于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权平会牺牲的，这一点你放心。而且，你是担任上洛权平会会长的最佳人选，只要你听从我的命令，我也不会让你去牺牲。”温凉说到。
“多谢温先生。”
“至于你所担心的，我的存在会对权平会的声誉造成影响，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后续晚西咨询公司将会被解散，我也会逐渐建立起自己的正面形象。我和权平会，是相得益彰的，你也可以放心。”
“晚西咨询公司……将会解散？”赵锦翠惊讶极了。
“没错。它虽然能挣钱，但是越来越难挣到钱了。”温凉说到。“我是个商人，不可能做亏本的生意。”
赵锦翠想接手这一笔生意，但是还没有等她说出来，温凉又继续说到：“你就不要打它的主意了。权平会应当是一个公益组织，以后也要和所有赚钱的勾当撇清关系。总体来说，你除了一开始不太听话之外，做得都很好。”
“温先生真的不怪罪我了吗？”赵锦翠忐忑地说到。
“有什么怪罪的？我都说了，你我之间，互相合作，彼此尊重，就是最好的关系。我还不至于因为先前在你这里受了委屈，就想着要报仇什么的。你我都是要干大事的人，心眼还没那么小。”
赵锦翠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至于说疑虑全消，但她知道，自己暂时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派小青去刺杀洪恩和朱少辛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怕小青完不成任务，耽误了温先生的大事。”赵锦翠说到。
“洪恩是喜悦财团的执行长，他长期都会呆在他的喜悦大厦里，特别是上洛评议会即将召开，作为上洛城主府的特邀主席团十三人之一，他更不可能离开那里。我这里有一座喜悦大厦的灵阵构造图，以及喜悦大厦的防御布置图，相信以小青的身手，完成这个任务不难。”
温凉说罢，将一座小型的喜悦大厦的模型图递给赵锦翠。
赵锦翠看了一眼，默不着声的收了起来。
“至于朱少辛，更简单。”温凉说到。“杀掉洪恩之后，在喜悦大厦的顶层，有一座惊神炮，启动密匙都在我刚才给你的资料里。小青要做的，就是瞄准第五港，启动惊神炮就可以了。”
赵锦翠沉默了一下。
“好的。”
“那就赶紧去办吧！两天之内，任务必须完成！”温凉说到。
赵锦翠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小青完成任务之后，如何脱身的问题。
第八十六章 追星星的人
黎明的时候，艾雯离开了，小虫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小虫皱着眉头，扇了扇鼻翼。
“那个胖妞呢？走了？”
“走了。”温凉躺在床上，用床单盖着自己，没有起身。
小虫所说的胖妞是指艾雯，其实艾雯并不算胖，她只是刻意将自己的身材塑造得比较丰满。
“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小虫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说到：“你是怎么拿到赵锦翠的神魂控制权限的？”
“上一次景霞来找我的时候，你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生气。我就在那时候拿到的。”温凉回答到。
“和你一起合作，真是一件危险的事。”小虫说到。
“不，一点都不危险。”温凉说到：“只要规规矩矩按照我制定的规则来，那就很安全。”
“那个小青呢？你虽然能用性命威胁的手段来控制住赵锦翠，那你怎么控制这个人？万一他不去替你刺杀洪恩和朱少辛，你的计划会不会出问题？”小虫问到。
她并不知道温凉有什么计划，温凉也不可能告诉她。
“首先，她一定会去刺杀那两个人的。你不了解赵锦翠，如果她控制不了小青这个人，她是不会将她放在她身边的。这个女人，比博雅保安公司的资料库里评估的，要厉害得多了。”
“其次，小青一定能杀掉这两个人。别看喜悦财团执行长和空港管理处总工这两个人位高权重，但是在拿到了他们的破绽之后，小青对付他们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博雅保安公司的资料库里没有小青这个人，等结束任务之后，如果她还活着，你一定要记得将她的资料补上，这是你们公司调查科的人失职了。”
“第三，即便小青没有完成任务，我的计划会显得不那么完美，但还是可以执行下去的。”
温凉想的是，如果小青不能完成刺杀任务，那么十三人主席团就不会出现位置空缺，余墨无法进入主席团，那么温凉有可能在经过太玄门的时候被余墨率先发现——大不了，自己迟到好了。
等评议会已经开始之后，自己再过去。在进入评议会的第一时间，发动自己的次元空间。
结果是一样的，只是迟到的话，会被剥夺下一年的评议员资格。
每年一次的评议会，是观察这些大人物们最好的时候，温凉可不愿意轻易地放弃这个机会。
“好吧，算我多嘴了。另外，我必须得和你提醒一下，我们的保护协议，是直到评议会召开，你进入太玄门之后就自动终止了，对吧？”小虫说到。
“没错，是这样。”
“那我劝你最好提前找到接替我的人手，评议会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怪，你一个清鸣境，人家随便吹口气就能将你吹飞了。”小虫说到。
“多谢提醒。”温凉笑着说到。
他并没有找人继续做他护卫的打算。
一来是八极境在评议院这种地方，根本不够看。
二来，在杀掉余墨之后，他根本就用不着。
昨夜，他终于又去见了一次夏浓。
***
“你好，夏浓！”
“你好，温凉。好久没见你了！”
“是啊，好久没见了。”温凉犹豫了一下，五年没有见，夏浓似乎比上一次要苍老一些了。
“看出来了？”
“嗯。”
“你有敌人，我也有敌人。你的敌人终有被消灭的那一天，而我的敌人，却几乎不可能被消灭。”夏浓感叹地说到。
“你的敌人是？”
“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夏浓看起来有些疲倦，“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另外，你也不用对我太过防备，一来，我不可能对你存有什么坏心，二来，你防备也没有用。”
温凉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么说，我杀掉余墨，应该是可以的吧？”
“有什么不可以？”夏浓挥了挥手说到：“只是你若被他杀了，也别叫委屈。”
“那当然，那当然！”温凉急忙说到。
他本想再问问次元空间里，那个生门的出现位置的问题，但想到自己一开始就斩断了这个心思，如果现在又问出来，夏浓肯定会起疑。
于是话到嘴边，便成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如果复制了余墨，会不会相当于复制了他复制过的所有人？”
夏浓笑了起来。
“没错，你能想到这一点，很是不错。实际上，我给你们的次元空间，本就是让你们用来对付和你一样的这些人的，如果用来对付那些普通人，你不觉得太大材小用了吗？”
“是的。”温凉心中欣喜。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这一点，那么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也要告诉你。那就是，从今以后，你便只能用它来对付这些人了。”
“啊？”
“你也看到了，我受伤了，并且伤得还不轻。以后恐怕是无法支持你们对这个次元空间的滥用了，每用一次，都需要产生收益才行。”夏浓说到。
“你所说的收益是？”
“你想歪了，这个收益并不是我有什么收益，而是你们自己要有什么收益。当然，你们成长得越快，我就越开心。像余墨这样的人，在他选择成为天渊境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成为你们的食物。呵呵，他们也不想一想，一步天渊，对于他们自然是好处多多，可是，我需要一个天渊境干什么？对我有用吗？没有脑子的东西！”
夏浓絮絮叨叨，看起来对于那些选择直接成为天渊境的人很有些不满。
“我们以后会帮助你战斗的，对吗？”温凉问到。
“也许吧，如果你能成长到那个时候的话。”夏浓神色讥诮地看了一眼温凉：“那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有多长？”温凉问到。
“长到你看不到尽头。”夏浓说到。“你知道这片星空有多大吗？”
“很大！”温凉回答到，然后似乎又觉得不够，补充说到：“很大，很大！”
“在星空中有一种星星，你可以观测到它，但你却永远摸不到它，这种星星，我把它叫做假星。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它在次元空间？”温凉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远处的星星看起来很小，实际上它们很大，哪里有能够装得下一颗星星的次元空间。
“因为星空正在扩张，我们所看到的星星，只是它过去的影子，真实的它，已经随着星空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夏浓有些怅惘的感觉，不待温凉回应，便继续说到：“你想要帮助我战斗，首先你得抓住一颗假星才行。”
第八十七章 做一个有用的人
傀儡人到处都是，渐渐的，人们也在不由自主的傀儡化。
“小虫，你觉得我和一个傀儡人有区别吗？”温凉问。
“当然有区别，至少你能决定自己要干什么！”小虫理所当然的说到。
“是吗？”温凉笑了一下，“我可不这样觉得。”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个傀儡人？你太……奇怪了。”小虫说到。
“对于一个采矿的傀儡人来说，那一片矿山就是他的世界，他也没觉得日复一日的采矿有什么不对，他也从来不会关注矿山以外的世界。而对于我来说，上洛，或者更广一点，幽暗星域就是我的世界，我也不可能关注到幽暗星域之外的世界，我也不觉得每天工作，每天修炼有什么不对……”
“温凉，照你这么类比，所有人都是傀儡人了！”小虫反驳到。
“没错，所有人都是傀儡人。”
“你到底是怎么了，上一次和我谈起人生的意义，这一次又和我谈起这个。”小虫说到。
“因为我的确，一直俯首于红尘俗世，很少抬头仰望星空。我生怕自己，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傀儡人。”
“哈哈，你想得可真多！”小虫说到：“你还将幽暗星域当做你的世界，可是我的世界，只有幽暗星域第六十五区，也就是望、陈、梧、桐四洲，那我不也和傀儡人没有什么区别啦？”
“所以，我后来又认为，一个人是不是傀儡人，和他所在世界的大小，没有关系。”温凉说到：“关键在于，对于他所在的世界来说，他是不是有用的。”
小虫皱着眉头，企图思考温凉为什么陷入了这种无聊的问题当中。
上洛城的大学里原本有一门叫做哲学的学科，可是后来这一门学科逐渐演变成了管理学，研究的是如何更高效的利用人口资源。
温凉所提的问题实际上很早就有人问过，不过从来没有过答案——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要到哪儿去？
后来就没人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
“这个世界需要我这样的人吗？需要你这样的人吗？需要他们这样的人吗？”温凉笑了一下，“对于那些不可知的存在来说，谁做上洛城的城主又有什么意义呢？谁拥有最多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谁拥有最强大的实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呢？”小虫问到。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不甘于屈从于自己命运的赵锦翠，或者比一个汲汲于名位的上洛城主更有意义。因为赵锦翠的存在，意味着变化，意味着成长的可能。而一个汲汲于名位的上洛城主，混得好一些无非是混成陈洲伯爵，或者幽暗星域的侯爵，或者更强大一些，他所做的无非是换一个地方延续自己的统治而已。”
“哲学家啊，看不出来！”小虫笑着说到：“你要是修炼也能这么刻苦就好了。和你一起这么多天，我还从来没有见你修炼过。”
“其实我修炼天赋还不错的！”温凉笑着回答到。
“是吗？”
“真的。过几天破个天渊给你看看！”
“哈哈，你有病，真的！你有病！来，温凉，我略懂一点医学，我来替你看看！”小虫笑着假装去摸温凉的脉搏，这是一种古老的医术的起手式。
“滚！”温凉笑着将她的手打开了。
温凉站了起来，说到：“不管怎样，小虫，我觉得我首先应该变成一个对他们有用的人。”
“没错！”小虫说到：“即便是做傀儡人，也要做一个有用的傀儡人！”她哈哈地笑了起来。
经历了千万人的记忆之后，温凉发现了他们是如此的千篇一律。
无论是在掌珠世界还是在主世界，人们制造傀儡人，利用傀儡人。
傀儡人很顺从，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渐渐地，人们也开始了模仿傀儡人。
也许再经过一段很久很久的岁月，这个世界终究会变成傀儡人的世界。
***
惊神炮的光芒唤醒了上洛城的黎明。
一道蓝色的光柱拔地而起，延伸到天穹顶上，让彻夜守在窗前的温凉又想起了掌珠世界的玉龙抵天剑阵。
那一个凝聚了掌珠世界所有力量的剑阵，最后终于破开了天壳，为掌珠世界打开了新的未来。
但是这一道光柱，却只能像一道柱子那样，立在那里。
天穹顶上有一道看不见的界限，挡住了惊神炮的光柱，让它不能再进分毫。
那是上洛城的防御力量启动，拦在了它的目标面前。
“看起来，你的计划失败了？”小虫说到。
温凉摇了摇头。“不算失败，至少洪恩死了。”
“洪恩死了又怎样？”
“评议会主席团十三人会少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余墨顶上去就顺理成章了。”温凉说到。
“他如果真想进入评议会主席团的话，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刺杀洪恩？或者其它的什么人？”
“刺杀洪恩这种事情，你看我做起来容易，可是别人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温凉说到。
余墨的次元空间，应该也无法对付普通人，夏浓应该在他成为天渊之后，就剥夺了他的这个权限。当然，余墨也可以派出手下去进行这个工作。”
“那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如果他真的这么想进入主席团的话。”
“无非是三个原因。第一，他不想自己的手下被抓住，落下把柄；第二，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不在乎晚上一年两年；第三，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站队，你应该知道的，景氏和屈氏，将在这一次评议会上决出胜负。不管什么原因，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帮他一把好了。”
小虫沉默了一会，说到：“那个小青死定了。”
第八十八章 我想要的……
2026年10月25日，上洛城年度评议会主席团成员公布，余墨位列十三位主席团成员之列。
“林梦，你在哪里？”温凉连通了林梦的神魂频谱。
“温凉？”通讯里，林梦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你都好久没有联系我了。”
“是啊，最近比较忙。”温凉抱歉地说到。
“你怎么样，忙完了吗？你在哪里，我们投影通讯吧，让我看看你。温凉，我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好想你，我想，我大概是……”
“林梦，我现在不大方便投影。”温凉截断了他的话，说到：“你在哪里？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挺好的。”林梦高兴地说到：“不方便那就算了，我现在在回少阳城的路上，你还记得少阳城吗？“
”哦，记得。”温凉说到。
在林梦提起少阳城的时候，温凉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不得不提取出关于林梦的记忆，才发现那原来是林梦的家乡。
“我上个月结婚了，温凉。”
“我知道。”
“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快结婚的，可是我不小心，有孩子了……”
“是吗？那可得恭喜了啊！”温凉的脸色不太好，但是话语中依然流露出欣喜的感觉。
“你知道的，我其实……唉，温凉，如果你当时在的话，就好了。”林梦说到。
“对不起，我当时确实很忙，你知道的，我不怎么查看我的邮箱。没能参加你的婚礼，我很抱歉。”
“没有什么婚礼，温凉，我们就是简单地聚了一下，我也只邀请了几个朋友。”
“不管怎样，恭喜你。”
“谢谢！对了，关于我之前说给你申请一笔五亿灵玉额度的贷款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能够申请下来，我希望你不用怪我。”林梦的声音显得有些愧疚。
“哦，没关系，我又搞到一大笔钱，并且，我也不需要在继续租用红杉运算阵列了，这笔钱就省下来了。”
“呵呵，那可真不错，你总是这么有办法！你明年还在上洛吗？明年我大概就会回来，到时候我来看你，你可不许不见我了。”
“明年啊……”，温凉想了一下，“我还在，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在年底了吧。少阳城太远了，即便是乘坐天渊舰，也需要大半年才能到那里。不过，少阳城有一种特产，是一种生长在海底的海螺，你肯定没有见过。它长着长长的鼻子，每当它高兴的时候，就会发出呜呜的声音。用来吹也可以，它的声音就像是……就像是女人的尖叫一样。”
“是吗？那可真是奇怪。”
“嘻嘻，”林梦笑了起来，“到时候让你比较一下，怎么样？”
“哈哈，好啊！对了，林梦，我有点事情，恐怕不能继续和你聊下去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走了进来，示意赵锦翠已经等在了外面。
“没事，你去忙吧。”
“好的。”温凉将一枚小小的通讯器捏在指尖，怔怔地有些出神。
“喂？”
“喂！”温凉顺口回应到。
“哈，温凉，你怎么还没挂断？”
“哦，我……我以为你挂断了，所以……”，温凉急忙解释到。
“哈哈，我还以为你挂断了呢……”，林梦的笑声传来。
“嗤”地一声，温凉捏碎了那个通讯器。
***
赵锦翠走了进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
温凉递给她一被热茶，她捧过来一口饮下。
“小青死了。”她放下茶杯，低声说到。
“我知道。”温凉回答到。
赵锦翠沉默了好一会，才又继续问到：“接下来，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应该问你自己，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温凉说到。
“我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就能做吗？”赵锦翠惨笑了一下。小青的死，是温凉故意的，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提，但是两个人都知道。
“你只要不对付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温凉肯定地说到。
“我想要杀了屈平，我可不可以做？我想要做上洛的城主，我可不可以做？我想要将上洛都变成火海，我可不可以做？我想要杀进陈洲伯爵府，我可不可以做？我想要幽暗星域，都插上我权平会的旗帜，我可不可以做？”
赵锦翠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我都不能做！我想要做的有很多很多，我想要每个人都有工作都有收入，我想要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妓奴，我想要所有人都能够平等地进入评议院，我想要每个人的生命都获得尊严……我想要这些，我能不能做？”
“我不能做！我不能做！可是既然我不能做，为什么我可以这么想！”赵锦翠猛地闭上了眼睛。
“几百年来，我一直都在这么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一边说话一边想，一边走路一边想，一边给人凸一边想，我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将我所有的心思都埋藏在心底，我以为，只要我忍耐，忍耐，再忍耐，迟早会让我等到一个机会！”
她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声音惹得隔壁的小虫都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又退了回去。
“既然你都忍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继续忍下去？”温凉坐到了一边的座位上，漫不经心地说到。
“小青死了！”赵锦翠大哭了起来：“小青死了！在她死以前，我以为我可以狠得下心肠，为了我们的理想，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可是，她现在是真的死了！温先生，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你就不应该背叛我。”温凉淡淡地说到。
赵锦翠啜泣的声音在渐渐消退，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
“是啊，我不应该背叛你！”也许是声嘶力竭地发泄够了，赵锦翠此时已经变得冷静了起来。“可是，我更不应该背叛我自己。温先生，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从此以后，你都无法再命令我，我也只听我自己的。我的生命，早就应该奉献给权平会了，如果说权平会还需要有人为它牺牲，那个应该牺牲的人，就是我。”
“你不怕死？”温凉问到。
“如果你想要我死，那就让我死吧！”赵锦翠说到：“我来，就是来送死的。”
温凉淡淡地笑了一下。“权平会的宗旨是什么？”
“兄弟姐妹们联合起来！”
“不是，还有一句。”
“所有人生而平等！”
“没错，幸亏你还记得。”温凉说到：“我说过，只要你不对付我，所有你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
“好！”赵锦翠重重地回答到。“希望温先生记得今天的这句话，只要我以后不对付你，你也不能再杀我！”
温凉没有说过这句话，但是……答应了吧，有什么关系呢。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八十九章 暗地里的精彩
接下来的几天里，温凉在酒店静坐无事。
为防万一，他给小宣城的那些人，每个人都写了一封信，存在自己的发件箱里。如果下个月他都没有撤回，那么这些信件将自动发送出去。算是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交代。
2026年10月30日，凌晨6点，温凉站了起来。
用过早餐，在小虫的护送下，下楼。
傀儡人保镖们依然声势浩大的开道，将他引上一辆黑色的加长跑车。
只不过傀儡人保镖们的声势这一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因为博雅酒店的外面，早已经成为了喧闹的海洋。
道路两旁的大厦上，都悬挂上了巨幅的黑色大日旗帜，那是上洛城的象征。
五颜六色的光幕到处都是，激昂的音乐声像是风暴中的海潮一样翻滚着。
“热烈庆祝上洛城2026年评议会胜利召开”的标语随处可见。
人们将这当做一个盛大的节日来庆祝，平时难得一见的人们，也在此时走出了工厂，走出了家门，在大街上兴高采烈地游荡着。
有人在温凉的车头上插上了一面小旗，温凉便看着这一面小旗迎风飞扬。
天空中盘旋着密密麻麻的黑点，那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车辆。温凉想要升上天空，可是交通中枢不断传来航道拥塞的警告，所以，他的车队只能缓缓地在地面行进。
每一年的评议会召开日，上洛都是这样一幅盛状。
从博雅酒店到城主府，有一万千米的距离，正常情况下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抵达。但是直到早上7点钟，他们才堪堪行进了一半的距离。
“温先生，我们预计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城主府。”开车的司机报告到。
“没问题，安全第一。”温凉说到。
8点钟太玄门才会打开，早到并没有任何用处。
上洛城只是陈洲的二级城市，可是这繁华，却远远超过了小宣城。甚至比整个掌珠世界，也不遑多让。掌珠世界比它要大些，可是，掌珠世界却没有它繁荣。
就这样，温凉耐心地顺着人潮前行。
直到7点50，堪堪到达太玄门。
这里就清净得多了。
巨大的红色广场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各种各样的旗帜在广场地中央飘扬，那是来自其它城市的问候。
来到上洛城六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温凉接近上洛城的权力中枢。
“温先生，到了，请下车吧！”小虫亲自为他拉开车门。
从现在开始，离小虫的护卫任务结束，就只有一段短短的六百米距离了。
温凉只犹豫了半秒钟不到的时间，便抬腿迈下了车，踩在了红色的广场地面上。
一股微不可查的波纹探测过他的神魂，他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尊敬的评议员温凉先生，欢迎参加上洛城评议会，请按照指引前往评议院，评议会将在9点钟正式开始！”
这个声音不需要回复。
“谢谢！”温凉对小虫说到。
小虫没有回答，只是陪着温凉前行。
短短的六百米，很快就走到了。太玄门只是一个普通的牌坊，此时除了巡逻的城卫之外，并没有其它人在。
“温先生，再见！”小虫在牌坊外面停住了脚步，说到。
温凉回过头来，将一枚纽扣递给小虫。
“谢谢你，小虫，护卫了我这么长时间。”
小虫的脸色骤然变白了起来，掌心里托着那一枚纽扣，张口结舌。
“我知道你接受了景霞的委托，在护卫我的任务结束之后会将我杀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我进入太玄门之后，这枚湮灭符将会将我吞没，即便被城卫发现不对，他们也找不出任何线索。”
“温先生，我……”
“我知道，你也无可奈何，是来自上级的命令。感谢你忠于你的职责，在护卫期间尽心竭力地保护我。你有很多动手的机会，但是你都没有动手，并且，还以护卫任务执行中的理由，拦截了很多次景氏的刺杀计划。”
“温先生……”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看，我现在还站在太玄门外面，不就是相信你吗？你是一个好人，你其实不太适合做保镖，真的！”温凉眨了眨眼睛，这是揶揄她容易对她的雇主发脾气这件事。“接下来，你可能会被派去梧洲，到了那里，你可记得，别为了钱不要命，什么任务都去接。”
温凉从储物戒里掏出一枚红色的晶体，那是一枚最高等级的灵玉。“接下来，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温凉将那枚灵玉放进小虫的掌心里，“酬金只有这个，任务是保护好你自己！”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一个人走进了太玄门。
小虫在太玄门下呆立了半响，直到温凉的身影都消失了，才回过神来。
“温先生……”，她低声说了一句谁都无法听清楚的话。
***
朝阳大道上的卫兵挺立得像路灯一样笔直。
温凉一路经过，便听了一路的“这个傻叉怎么还不走快点”这样的话。
看起来这一次的评议员们都很积极，早已经进入评议院了，只有他还在闲庭信步，不慌不忙。
“请问一下，天池府往这边走没错吧？”温凉叫住一个来回巡逻的便衣。想想真是多此一举，在这个时候，朝阳大道上怎么可能还有普通民众，便衣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我不认识路！”这个便衣的回答也很荒谬。
“那谢谢了！”温凉说到。
名义上这些卫兵和便衣都是城主府的人，城主府的掌控者现在是屈氏，那么他们便都应该是屈氏的人。
但实际上，这一片人完全就是大杂烩。如果将这些卫兵和便衣们按照所属势力来标注上颜色的话，此时的朝阳大道上，那绝对是一道美丽的彩虹。
刚才温凉向他问路的那个便衣，就是余墨安插进城卫队的一个桩子。
上洛城表面看起来繁华，暗地里实际上更加精彩！
前方就是金安大厦，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城主府。在四周空旷的广场映衬下，它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样，直入云霄。
天池府在云霄之上，只有符合权限的神魂个体，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第九十章 林梦，再见
第90排1983号，温凉拉开座位旁边的一个小抽屉，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精美的黑色礼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由一整块蓝色灵玉雕刻而成的，巴掌大小的一座雕像。雕像赫然就是自己的样子。
不得不说，负责组织这次评议会的屈氏，有心，而且破费。这么大一块灵玉，如果出售的话，价值绝对在五百万以上，考虑到到场的有一万多人，屈氏果然是好大的手笔！
那么，要不要看在这一块灵玉雕像的份上，等下就投给屈氏一票呢？
这是个很伤脑筋的问题，温凉决定暂时不需要考虑。
他的这个位置，属于倒数第三排，距离主席台有三百多米高了。纯以目光来看，下方的主席团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人影。
左右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各自老神在在的静坐着。
有些位置空着，不是因为他们迟到了，而是他们永远也来不了了。
在这个上洛城满城欢庆的盛大节日里，他们却迎来了自己的末日。暗影里的世界，精彩得无与伦比。
“好了，各位尊敬的评议员，让我们欢迎本次的十三位主席团成员入场……”，屈平作为上洛城现任的城主，无法名列主席团成员之中，所以他成了理所当然的会议主持人。
评议院内欢声雷动，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温凉旁边的座位上有个家伙一边鼓掌，一边看向温凉。“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哦，你难道忘了，我是你爹！”温凉笑着说到。
“你……！”那人气得一脸煞白，几乎就要立刻向温凉冲过来。
温凉毫不在意地无视了他。
他并不是嘴贱，而是这个人正是天桥贸易公司的老板，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温凉？当日乐言得罪了他手下的一个副理，他亲自率人打断了乐言的双腿，虽然后来温凉通过曲折的手段，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钱，但是终究心中没有出到那一口气。
而且，这人心中，正打算趁着评议会结束之后，找人干掉温凉。
温凉对着一切都心知肚明，又怎会给他好言语？
评议院有一万人左右，温凉挑了一些有趣的人复制了一次，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复制了三百零一人而已。在这三百零一人中，有两百六十个人，都存有要趁评议会结束的空档弄死一个对手的意思。
还有三十个没有这样想，因为他们已经在评议会开始前就弄死了自己的对手，那些空置的位置，就是他们的杰作。
幸好评议院内，有伯爵府的观察使在，无人敢于动手。不然，这里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血色歌剧院”了。
温凉看见余墨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余墨。
这个从青棠城开始，就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人物，现在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温凉的视线里。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和其它主席团成员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他已经完全地融入到了他们之中，并且隐隐拥有一个不错的地位。
掌珠世界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有的说他通过其它的通道去了天外，迟早会返回来救他们；有的说他为了帮助温凉破开天壳，牺牲了自己；有的说他已经死了，不过如果他还在的话，人们的生活应该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复制！”温凉在心底低声说。
余墨的神魂频谱每分钟就会变化一次，温凉复制的时间挑选在他一个变化的开始。这样他就拥有一分钟的时间，不需要额外计算次元空间里逃生门的另外一个的引诱点。
他已经忘了掌珠世界了啊……
黑沙财团……
上洛城……
陈洲……
幽暗星域……
螟蜒座……
各种各样的信息猛地灌输过来，温凉忍不住就要晕了过去。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哪怕暂时用上了魂体燃烧的秘法。无论如何，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糟糕，余墨已经从别人的记忆中，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他正在评议院内搜索自己！
在温凉旁边，那个天桥贸易公司的老板轻声向周围的人群解释到：“他是我朋友，他没事，他药物过量了，一会就好了，别去管他。”说完，他还“好心”地在温凉的座位上设置了一层遮护屏障，这瞒不过神识的探测，但是扭曲别人的视线还是可以的。
他得意的想：虽然说在评议院内不能动手，但你自己要死了，可怪不得我！
温凉此时自然是不能探测这个人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林梦！”他在心底喊到。
***
青蒙蒙地次元空间内，林梦晕晕乎乎地来到这里。
她生病了，一直在昏睡，没有发现自己身周环境的变化，她还以为这是在做梦。
梦境中，一个满脸血污的男子闯了进来，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身上，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
“温凉！”林梦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温凉，你怎么了！”
林梦想要站起来，可是她的肚子已经大了，没有办法迅速翻身。怀胎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但会影响自己的身材，更重要的是，连灵力也不能轻易驱使，否则就会威胁到胎儿的生命。这就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想繁殖的原因。
那个男子找到了一个颜色稍微淡一些的“门”，他从那里急匆匆地跨了出去。
他的身影临近消失了，才回过头来，对林梦说：“林梦，再见！”
“温凉！”林梦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温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林梦坐在地上，心中忧心不已。
温凉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一定是温凉遇到什么事了。她太想念他了，特别是近来，腹中的胎儿愈发大了，她便愈发思念起这个人来。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温凉说几句话，于是便开始连接温凉的通讯。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显示“连接失败”。
她便固执地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尝试，尝试……
直到她的身影如融入水里的墨滴一样，变淡，消失，她都恍然不觉。
第九十一章 静观风起云涌
温凉的变化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评议员们按部就班，主席团安之若素。只是余墨的眼光在四处逡巡，正向温凉的方向上看过来。
2026年10月30日9点5分，这是温凉特意挑选好的时间。
地点是在城主府评议院，第90排1983号座位。
上一个样本已经完成诱导，余墨的神魂还没有来得及变化。
“余墨！”温凉在心中低吼了一声。
接下来，来不及寻找那扇“门”的位置，温凉背后的天王金爆炸，将他向上一次出门的方向上推去。
他只是区区清鸣境，而余墨是天渊。两人之间实力相差过于巨大，他连一微秒的反应时间都不能留给对方。
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青蒙蒙的次元空间被玫红色的火焰所充满。
温凉的身影消失无踪。
余墨茫然地望着那个已经消失的“门”。
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对他动的手。
他和温凉之间，直到现在，还一个照面都没有打，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但是，这里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他一声惨叫！用尽所有的力气，抓住那个消失了的“门”的位置，用力撕扯！
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可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夏浓，救我！”他大吼了一声。
青蒙蒙的空间像是流水一般，任凭他撕扯划拉，都依然如故。
“是谁？是谁要杀我？”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身影一样，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他犹自浑然不觉地咆哮着，撕扯着。
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似乎又什么也没有听到。
***
余墨的突然消失，让主席团成员面面相觑。
评议会不得不暂停，在多方联系未果的情况下，景氏族长景弘提议会议继续进行，但是屈氏族长屈薪表示必须得选出新的主席团成员之后，评议会才能继续进行。
主席团成员表决，支持者各半。
最后他们转向伯爵府来使，希望由他来裁决。
伯爵府使者表示，支持屈氏族长屈薪的主张。
于是，评议会在开始三十分钟后，宣布暂停，由城主府各职能司推举出新的主席团成员之后，下午继续进行。
温凉对此一无所知，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评议员门纷纷离场。
温凉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评议院里已经空了，一个面目敦厚的男子正抱着手在胸前，满带笑意地看着他。
“怎么样，醒过来了？”天桥贸易公司的老板，专门等在这里，要和温凉一起走出评议院。
温凉勉强笑了一下。“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等你啊！”敦厚男子说到。
“让你失望了，我今天不打算离开评议院。”温凉说到。
“你总有离开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他说到。
温凉干脆闭上了眼睛，任凭他站在身前。
评议院内严禁动手，这不但是意味着严重的事后惩罚，更是因为评议院内有一个完整的限灵阵。在这片空间内，灵力是呆滞的，很难听从人的调换。
在每座城市的评议院内，都有这样一座灵阵的存在，为的就是，让评议员们不至于因为观点不同就大打出手。
只要温凉一直呆在评议院内，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他。除非他被剥夺评议员资格。
“区区清鸣境，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评议院里躲多久！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寸步不离，你有本事就永远被跨出评议院！”敦厚男子坐了回去。临走时还放了一条白色的毛巾在温凉的桌上，在外人看来，这是来自朋友的关心。
温凉无动于衷。
评议院的灯光黯淡了下去。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正午12点。
温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去窗边看看风景，你去不去？”温凉低声嘟哝了一句。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低沉而幽深。
“去啊，为什么不去？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桌椅磕碰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响起跫跫的足音，一前一后地沿着评议院的楼梯盘旋而上。
评议院的顶上有一面窗户，是由五颜六色的水晶颗粒镶嵌而成，因为光线复杂而无序的折射，显得这里绚丽而灼眼，无法看见外面的情景。
随着跫跫的脚步临近，窗户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评议院的楼顶，映照出一片通红的天空。
光芒从楼顶倾泻下来，将空荡荡的评议院都填充成了腥红的颜色。
“这……这是……”
“你知道为了填补这一个席位，上洛城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什么？”
温凉往上方走了几步，这一次他没有踩在台阶上，而是空气中仿佛有台阶供他拾级而上一样。
可惜那名敦厚男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目光完全被外面所吸引了。
那一片茫茫无际的火海，将他的整个视线都填满了。
“上洛城……完了？”他在喃喃自语。
“完了倒不至于，两个小时候，这场战争就会停止。”温凉说到。“你不是想杀我吗？那条白毛巾上的毒气并没有杀死我，让你失望了吧？不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哈，”这面容敦厚的男子冷笑了一声，“说吧，你想怎么死？”
“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怎么赌？”敦厚男子问到。
“新的主席团成员，我猜是赵锦翠，你认为呢？”温凉说到。
“赵锦翠？赵锦翠是谁？”
“我认为会是她，你就认为不是她吧！”温凉说到。
“当然不可能是他，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人，怎么可能进入上洛城主席团？”他丝毫没有听出温凉口中的语气，其实并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如果我赢了，我杀你；如果你赢了，你杀我。”
“哈哈，有种！我王春生就跟你赌了！”
有一句话温凉没有说出来：即使你赢了，你又怎么杀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