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豪横的实力
“从我知道这个时代要有酒精开始，我就知道这里有一个我的老乡。唐妙颜，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月蓝星看着她转身离开，不紧不慢给她一个挑衅的邪笑。
唐妙颜头也不回给他比一个OK的手势，潇洒的大步下楼去了。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离开香满楼，见唐妙颜仔细吩咐完谷城等人去办事，苏禹珩抱臂低声问唐妙颜。
这小女人身上，有一个惊天大秘密！
唐妙颜还在脑海里不停模拟计划，测算着有没有哪里有漏洞，这会儿不太走心的回他一句：
“解释什么？我都是诓他的。”
最起码，她的专业就不是传染学和心理学。
但是月蓝星用的是这两个医学门类骗人。
她也就只能这样诓骗他。
“好。我等你回家，给我仔仔细细解释。”
苏禹珩见她眼珠子乱转，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终究还是止了这话题。
半个时辰以后，谷城带着所有人回来，轻轻对唐妙颜点头示意。
“好了！该我们出场了！”
唐妙颜笑着一拍苏禹珩的肩膀，笑着背手就朝香满楼一楼而去。
如今被奉献给无灾教的香满楼，可要比从前的草市都热闹。
一楼大厅里，足足一百多人挤在一起，请求那些不正经的道士们，让教主给他们恩赐法术（疫苗）。
然而这些人面色不虞的拒绝不算，还有不少人被缠烦了对百姓又打又骂。
侮辱的言辞别提有多难听。
有些漂亮的女子为了获得法术远离天花，不惜勾搭道士，两个人去无遮无拦的后院就能苟且。
还有些年纪比较大，没有姿色没有钱，也没有其他办法的人。
只好拖着儿女老苦苦哀求认道士做干爹，要把自己好好的孩子送给对方做亲子养。
总之为了求到疫苗，百姓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都静一静！听我说。”
唐妙颜拿着半块板砖，用力拍了拍窗棂，巨大的响声吸引吵闹不休的众人，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
“无灾教对大家的洪恩，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教主之所以不给大家施法，是因为大家的诚意还不够！教主就在二楼，前十位上去的信众，都可以得到他老人家的法力祝福！”
听到唐妙颜喊完这些话，带她回来的那几个道士都傻眼了。
教主早就说过不许再施法，这姑娘上去和教主聊一会儿，教主就改变心意了吗？
“我！让我先上去，我刚让道爷睡完！说好给我施法的！”
“还有我！我姑娘可是刚认了道爷做干爹，应该我们先上。”
“我先上，你们让开！”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就等得不耐烦的众人全部朝楼梯挤上去。
道士们反映过来不对劲，立刻大声喊道：
“教主没有命令！那女人是胡说的。不许挤！再挤就别怪我们用法术让你们尝尝苦头。”
说完，这些道士都从腰间抽出一个圆筒。
“泼！”
就在紧要关头，唐妙颜大喊一声。
混在人群里的苏禹珩的护卫，立刻都掏出没盖盖子的水袋子，全都朝着圆筒浇去。
“滋滋滋……”
原本说要施法的道士，这会儿全部手脚抽搐翻白眼。
咣咣咣接连倒在地上。
“不就是理科学得好，做个简易电棍？切！小儿科。”
唐妙颜双手抱臂啧啧。
早在之前号脉时，看到官兵眨眼就被打退。
她就已经猜到无灾教出其不意，攻击所有人颤抖后退的武器就是电棍。
水的导电能力极强。
这下让他们害人终害己，自己尝尝被高压电击的滋味吧！
百姓们原本还很畏惧道士们手中的电棍，这会儿见他们全部自己倒在地上，也没有什么威胁。
便都迈过他们不停抽搐的身体，挤挤插插快速往楼上跑。
“这就是你的本事？”
月蓝星在楼上听到楼下突然的喧闹，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会儿双手扶着栏杆嗤笑，那张邪气的俊颜依旧张扬。
如果唐妙颜没有看到他使劲抓着栏杆的手指，已经用力到青白。
或许她会相信，他真的觉得自己这一闹是小儿科。
“都给本尊站住！谁胆敢上楼梯一步，别说祝福法术，本尊绝对不会恩赐。反之，本尊会降临惩罚法术，让逆徒全身溃烂而死！”
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无灾教的威名实在太大。
这会儿月蓝星只是喊几句话，那些情绪激愤的百姓，就通通都害怕的后退。
他们是来这里寻求救命方法，不是来惹怒教主送命的。
唐妙颜跟着一众百姓与楼上的月蓝星对视，弯起漂亮的眉眼浅笑盈盈，不紧不慢的说道：
“月教主是不是忘了，在这个时代，豢养牛是要在衙门报备的。毕竟耕牛是田间最强劳动力，私自贩卖宰杀牛是要坐牢的。既然你不懂法，那就不能怪我帮你学习律法。”
几乎是唐妙颜的话音落，就有两个狼狈的道士跑进来，抬头看到月蓝星就站在楼上，急的连滚带爬禀报道：
“教主，官兵带人抄了我们的养殖点，所有牛和取样，都被官兵抢走了！”
“啧！什么叫做抢？你们不按照律法养殖，衙门按照律法收缴入国库，那是正常合法的程序。请你注意措辞！那叫做依法没收。”
唐妙颜得意的扬扬眉。
用眼神告诉月蓝星。
你以为我站在这里忽悠百姓，就是手段了吗？
我的底气源自于，我老公就是官，只要你涉嫌违法犯罪，就休想暗渡陈仓。
月蓝星被她眼神挑衅到眸色一凝。
他是真的没想到，她居然跟他来这一手。
现在疫苗落到唐妙颜的手中，这些教徒又怕死，不肯为他攻陷衙门。
想抢回来，是肯定不能够了。
既然他得不到，那他也不能便宜唐妙颜。
“这个女人妖言惑众，还将我教献给疫神的贡品抢走。所有人听令，谁能抓住这个女人，将她烧死贡献给疫神。不仅自身可以不侵瘟疫，就连家人都能躲过这场天花浩劫。本尊在这里，等着那位天降福星贡献最佳祭品！想要得到赐福之人，冲！”
月蓝星指着唐妙颜，使用控制众人最有效的信仰之心，想要将一定会阻挡他未来大计的女人斩草除根。
第106章满盆满钵的欠抽银
这是说不过她，玩不过她，就要命人来杀她？
唐妙颜嘲讽的看着月蓝星一笑，伸手拦住想要挡在自己面前的苏禹珩。
含笑温柔镇定的明眸，望向所有即将扑过来将她活捉烧死，贡献给疫神的百姓。
“天花瘟疫害死了你们的亲人朋友，即便这种东西拥有神志，那也不过是一个邪祟。你们祭拜瘟疫，那与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想我大域国泱泱几千载，守护人民健康的，只有传承几千年的医学。”
“医学虽然不是万能，不是立竿见影，不是无疾无痛，甚至不够先进到包治百病。但谁也不能否认，是医学守护着我们的身体健康，是在失败中从不气馁努力向前的医者，延续我们所有人坎坷的生命旅途。”
“医学之神啊！如果列为先祖还在，请赐予医士唐妙颜神力，灭所有邪神鬼祟，引迷途百姓重返正道。……妈咪妈咪哄！”
唐妙颜罗里吧嗦的台词还是不够撑时间，尴尬了一秒钟。
就在最后一句‘咒语’之中，正午响晴的青天白日，突然伸手不见五指。
“日食？你不仅懂医学，还会星象？”
气急败坏又吃惊不小的声音，是月蓝星站在楼上惊呼出声的。
无论是日食还是月食，火山喷发，在古代都是天生异象。
是连皇帝都要下罪己诏，向苍天承认自己有错的。
更何况普通的百姓？
原本对于唐妙颜的话，他们也就能懂六七分。
但是这会儿日食降临，所有人通通明白自己错了。
“请医神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被邪教迷惑，从今以后都会走上正途，求医神将太阳还给我们！”
屋子里胆小的人，甚至已经吓哭。
唐妙颜得意的挑挑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都忍不住给月蓝星一个得瑟的小眼神。
你也是穿越的又怎么样？
我还是知道完整剧情的穿书者呢！
跟我比怪力乱神？
班门弄斧。
突然，一个明显肌肉有些僵硬冰凉的大手，将唐妙颜圈在怀中紧紧抱住。
如果不是熟悉的木质香，唐妙颜一定会把人重重打开。
“你怎么了？”
唐妙颜回头问用身体守护自己的男人。
“天降异象，危险。”
苏禹珩轻声回答。
苏禹珩担心天降异象也会影响她，甚至担心漆黑之中会不会有人伤害她，所以这是拿自己当护盾在保护她。
唐妙颜在他怀里转身，主动抱住他线条流畅结实的楚腰，靠近他笑着低语道：
“苏大人放心！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你更危险的！有你在，别的都不叫事。跟我查，十个数之后，太阳就回来了。”
没有什么比他更危险？
这小女人竟然是这么看自己的？
苏禹珩无语的挑挑眉，就听到唐妙颜开始小声查数。
在数到十的时候，她回头庄严宣布道：
“看到大家的诚意，医神已经饶恕大家。赐予大地生机与温暖的金乌，归来~”
她最后一个字话音落，太阳果然重现天空。
灿烂强烈的阳光出现，刺激的人们睁不开眼睛。
可是每个人脸上喜悦的笑容，却是不用看也清楚的。
“这个13装的，太帅了。”
唐妙颜打个响指，笑得眉眼弯弯更加娇俏。
【叮咚！恭喜宿主提高名望度10000点，现奖励欠抽银500000。】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激动的调调比它念得那一串0还要多。
“你来得正好！我还想问问你呢！月蓝星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正常男人？你就不能靠谱一次吗？”
唐妙颜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不满的抗议。
【这怎么可能？我给宿主准备的正常男人早都到了。就是、就是……走丢了。】
系统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唐妙颜根本就没听到。
“算了！你本来就不正常，你要是能找到正常的男人，那就奇怪了。我就没相信过你！”
唐妙颜无语翻白眼，然后就不再搭理它。
之后的事情，比唐妙颜设计的还要顺利。
月蓝星会用信仰控制人，却控制不了天象。
这一局，他败得一点都不冤枉。
所以他只是哈哈大笑两声，转身就走了。
等参拜唐妙颜的百姓们让出路，谷城带人搜查好几圈都没找到他，只找到一条新开凿的密道。
看来月蓝星是早有准备。
仔细想想他的话，其实他早就透露。
这里的百姓不够听他的话，他已经想放弃这里，所以才不再给大家打疫苗。
而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京城。
看来下一次对决，应该就在不久之后。
“苏夫人不愧是我辈楷模，这么难缠凶狠的邪教，都能被苏夫人三言两语击退。甚至连医神，苏夫人都能请来。在下佩服！佩服！现将金鳞县医官医牒奉上！请苏夫人不要推托，让真正的能者带我等战胜瘟疫。”
薛神医又哭又笑冲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唐妙颜面前，双手将他守护十几年的至宝奉上。
苏禹珩一把抓住唐妙颜即将拿医牒的手，顺带再度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控制她的力度明确说明他的心思。
这医牒不能接！
别说医官的责任重大，万一天花疫情有什么反复，是要被治罪坐牢的。
那就是，要冲到最前线去医治重病患者这一条，苏禹珩也绝对不会允许。
他苏禹珩的妻子就是要娇养！
需要为国为民捐躯，他一人就足够了！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男人矜傲冷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
唐妙颜一万个确定，如果她现在敢去拿医牒，苏禹珩今夜绝对能发疯到吃了她。
很可能她被吃干抹净，转眼就得被他用被子打包，连夜送出金鳞县，可能都会把她丢到地球的另一边去。
“薛神医快请起！医神降临，只是看不下去邪祟欺骗百姓罢了。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大家同为金鳞县医生，必定齐心协力攻克难关。我一个妇道人家刚刚入行，以后请教您的地方还有很多。还请薛神医不吝赐教！”
识时务者为俊杰。
唐妙颜觉得自己现在应当就是俊杰中的翘楚。
第107章以恶制恶
做女人，难。
做个会医术的女人，更难。
做苏禹珩的会医术的女人，那是难上加难！
苏禹珩，唐妙颜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确认，盖章。
但是唐妙颜来到金鳞县，不是单纯只为名望度而来。
她是个医生，这里有这么多病人，她不能袖手旁观。
“苏禹珩，我们去看看那些重病患者的病例吧！”
既然他不让她见到患者，那么先去看看病例，总不算过分吧？
“已经正午，先回县衙吃饭。不好好吃东西，容易生病。”
苏禹珩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不是睡就是吃，这男人是带她来金鳞县度假的吗？
唐妙颜气得眉头都在跳动，不过这么多人都在，她哪里敢说什么？
“走回去吧。我一点都不饿，就当消食。”
唐妙颜看了一眼外面准备好的轿子，冷着脸拒绝。
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
苏禹珩也知道不能一直逼着她，微微颔首道：
“那我陪你。”
“汪掌柜，求求您了！就拿我们家小子，换你二斤米。求求您了！”
还没走出一百米，就听到一个妇人期期艾艾的哭声。
汪掌柜嫌弃的看了看妇人身后，十二三岁的男孩，啧了一声：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家劳力够多，不缺你家这么个饭桶。想换二斤米，把你家那如花似玉的闺女送来吧！”
汪掌柜腆着胖肚子，胸有成竹的转身回店。
“娘……”
男孩拽着妇人衣服，委屈心酸又心疼的低声呼唤。
“回去带你姐姐来吧。”
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得不听话。
（女孩儿换二斤米面这种事，饥荒年代曾经真实发生过，绝非杜撰贬低。）
“等一下。”
唐妙颜旋风一样冲过来，明明话是对母子二人说得，拦得却是汪掌柜的去路。
“哎呦！你这女人有几分颜色啊！哪怕嫁过人，也能值二斤米。小美人，你现在就跟我进去换？”
汪掌柜色迷迷上下打量唐妙颜一番，摸着下巴半长不短的胡须做出评价。
唐妙颜笑嘻嘻的看着他，抬手就狠狠抽了他一嘴巴。
“你他娘的给我老实点！我问你，你家二斤米多少钱？胆敢要人家一个完整的大姑娘？”
汪掌柜捂着脸被她打得转了一圈，原本是想要还手的。
然而他一眼就看到唐妙颜身后站着，身材伟岸高大，满脸冷冽狠戾的苏禹珩。
瞬间就被吓得后退一步，只得拧眉不悦反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也敢老管老子的事儿？我汪掌柜可是城中最大米庄的掌柜，得罪了我，你们统统都得饿死。”
“区区一个米铺掌柜，也成了你耀武扬威欺男霸女的底气？我问你，你家大米多少钱一斤？”
唐妙颜边说边扬了扬，还在发麻的手。
这一巴掌，她是替那没到场的女孩子扇得。
被这样一个发国难财的蠢猪盯上，简直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汪掌柜瞪着眼睛咬牙，深吸一口气，才在苏禹珩的淫威面前，不得不回答道：
“十两银子啊！现在城门封闭，城里的米粮吃一斤少一斤，就值这个价！二十两银子买进门个还需要吃饭的丫头，在这种时候，是我亏了好不好？爱买不买，不买，你就等着饿死好了！”
米粮是每户人家的必须品。
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是一个人整年不吃不喝能积攒下的。
按照汪掌柜这个卖法，苏禹珩这个正五品的京官的俸禄，也就只够养活两口人半个月。
下半个月，苏禹珩和唐妙颜都要卖儿卖女。
咦！
他们俩没儿没女，卖啥？
卖丈夫？
唐妙颜忍不住回头看向阴沉着脸的男人。
这姿色要是抵在，估计能比自己值钱。
咳咳咳！
扯远了！
连苏禹珩这样的京官都活不下去，更何况普通百姓？
疫情之下，百姓的生活已经够艰难，够提心吊胆。
居然还要被汪掌柜这样的奸商欺压扼制喉咙命脉，日子还怎么继续过？
估计用不了几天，金鳞县就得暴乱！
简直是叔能忍，姐都不能忍！
“你这样哄抬物价，就不怕百姓们去衙门告你，让你吃牢饭吗？”
唐妙颜指着他的鼻子尖，质问的理直气壮。
“告我？你凭什么告我？我一没偷二没抢，明码标价在这里，买卖是你情我愿。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说告我就告我！”
汪掌柜横白她一眼，生怕苏禹珩随时冲过来把他灭了。
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说完，转身就赶快回店里去。
唐妙颜倒是忘了。
这里是古代，是没有物价局的。
现在立法制止汪掌柜这样的奸商，肯定是不行的。
但就这样放任不管，难道真看着百姓们卖儿卖女，被奸商骗光所有家当？
“救援物资，已经从化保府调过来。只是最近南方下雨，物资都耽误在路上。最快可能……十天后，应该就到了。”
苏禹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奈何最后的时间期限，他说得也没底。
天灾人祸都赶到一起，就是神仙来了都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律法能管得了他吗？”
唐妙颜看着在米铺周围徘徊，饥肠辘辘又买不起米的众人，重重叹息一声。
“善恶到头终有报。”
他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唐妙颜转着一双晶亮的明眸，突然笑了笑。
“等老天报应，实在太晚了。像这种没良心的奸商，我要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现世报。”
唐妙颜先是围着米铺转了一圈，确定米铺一共有四扇大门，守卫也不过只有七八个壮丁。
“你们四个，现在就去附近挨家挨户喊人，就说米铺汪掌柜发话要行善。每家每户出来一个人，四个门都排五十人。等所有人到齐……踹门就搬。”
唐妙颜一句话出口，惊得谷城等护卫目瞪口呆。
他们家夫人今天可真是不按理出牌。
平白无故招来医神吞了太阳不算，现在居然安排百姓去抢劫？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苏禹珩身上，心里琢磨着，夫人都这样胡闹了。
大人，你也该管管了吧？
谁成想，俊美男人波澜不惊的回视，点头应允道：
“就按夫人说得办。”
第108章法不责众
从古至今都流传着四个，叫做：法不责众！
汪掌柜有发国难财逍遥法外的本事。
唐妙颜就有安排别人，同样逍遥法外的能力。
于是唐妙颜和苏禹珩就站在外面，看着二百人瞬间将米铺抢劫一空。
米铺所有壮丁都被打倒在地。
汪掌柜满脸鞋底印子，从地上爬起来连哭带嚎，连被踩掉的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往县衙跑。
二人相视一笑，转身也往县衙走。
他们慢悠悠走到县衙的时候，正看到得了通知敷衍汪掌柜的衙役，正在往外面撵人。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等着吧。等抓到人，就去通知你。”
“还需要去哪里抓啊？那董琦家的，李贺家的，还有朱六家的，他们就住在我的米铺附近，我亲眼看见他们抢得最多，最少三四斤米呢！你们现在就出动，把那些胆敢抢劫罪大恶极的刁民都抓回来，好补偿我的损失啊！”
汪掌柜急的火烧眉毛，奈何无论他怎样说，衙役的表情都是不冷不热的。
“衙门的人手，现在都在为疫病忙碌，哪里有时间管你这闲事？再说了，你说的有一百多人去抢，就算去抓一个人需要五个衙役，那得需要八九百人去抓，整个衙门才有多少衙役？”
正经事说完了，衙役的表情变得更加不耐烦，一边挥手赶他走，一边斥责道：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谁叫你自己不积德？人家公道米铺从始至终都保持原价，早都把米粮卖完了，从始到终也没见谁去抢。大家反倒是说，等疫病过去，大家还要去他家买米粮。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去偿还。别跑到这里碍事，我们可管不了。”
汪掌柜本就心肝都疼，这会儿被衙役怼了，那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我要见薛大人。”
“薛大人没时间见你！赶紧走。”
衙役横白他一眼，晃了晃腰间的大刀，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别说他已经得到苏大人的命令。
那就是没有命令，面对这样坑害街坊四邻的奸商，他也不可能去替他禀报。
“我的唐仙女，你这一天辛苦了！多吃点补补，免得下午去管闲事没力气。”
苏禹珩一边给夹菜，一边讪讪的逗她。
饶是县衙呈给苏禹珩的饭菜，也只是简单的两菜一汤。
白菜炒肉丝，清炒土豆丝，外加一道海带汤。
可见如今金鳞县城内的危机，到底有多严重。
“你肯定知道金鳞县内的情况，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你提前说了，最起码我也能背五十斤大米，和一大筐青菜过来。总不至于，一顿正餐都快吃不起吧。”
她这话半玩笑半认真。
现在回想起来，妙寂肯定是知道金鳞县的情况，所以才会给她塞了一小袋牛肉干。
“就你这菩萨心肠，我就是让你背五百斤米来，只怕连五粒米都落不到你肚中。多五百斤米，也救不活全城百姓。说了，不过是让你提前担心。”
苏禹珩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就像他进城时就说过的。
金鳞县的危机，除了需要找到治疗天花的方法，最关键的还是人心要齐。
仅凭一两个救世主，对上几千人的大城，根本无济于事。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看着等死？”
唐妙颜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什么都不做，还拦着她不许做。
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坐以待毙，也不是这么个悲观法。
“我在等董震药方起效。”
前任太医院院判的医术，是全国公认最高的。
如果连他的药方都不管用，这场浩劫就注定无法躲过。
“对了！你能把这个药方给我看看吗？”
唐妙颜一听来了精神。
既然董震的医术这么高明，苏禹珩这样信任他。
那必定有过人之处。
这种大家的千金之方若是错过，那与入宝山空手而归有什么区别？
“先吃饭。”
苏禹珩没说行与不行，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唐妙颜深知他的脾气，这会儿就算自己用抢的，他都不能给她。
所以赶快低头吃饭，不出五分钟就解决午餐。
“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吧？”
她拿手帕擦嘴的时候，就忍不住将另一手到他面前。
苏禹珩轻轻放下筷子，动作优雅犹如谪仙，可是开口说出的话，却仿若讨债的恶魔。
“那我们现在来谈谈，你和月蓝星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今天说了那么多话，我可都听到了！还有，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要远离危险？你居然随便就跟着无灾教的人走了？我看你那屁股，应该是想开花吧？”
苏禹珩说完站起身，走到旁边的花几，拿起来不知何时已经让谷城准备好的戒尺。
那戒尺最少有四十厘米长，纯厚竹片所制。
别说打上去，就只看这戒尺扫过的风声，都知道此物的厉害。
“苏禹珩！我又不是你闺女，你不能打我屁屁。”
唐妙颜吓得慌张从椅子站起来，一边捂着自己的小屁屁，一边用余光扫着哪里适合跑路。
苏禹珩冷淡的扫她一眼，倒是就站在原地没有逼近她，威胁的声音明显问道：
“所以我给你以此机会，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的不好，或者故意欺瞒。那么两罪并罚，你应该就无话可说了吧？”
纳尼？
她不是已经说明，他们是夫妻关系而不是父女吗？
这混球男人怎么还拿打屁屁来威胁她？
至于她和月蓝星的关系……
唐妙颜从最开始就没想隐瞒他。
是因为有苏禹珩在场，她才没有后顾之忧。
否则谁能保证，月蓝星不会当场就灭了她，自己独占现代医学知识继续妖言惑众。
那样，今天谁能把无灾教团灭？
可是要当真解释起来的话，她又该怎么说呢？
“用最简单直白的解释来讲，我和月蓝星是同一个山门教出来的医学弟子。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巫医！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行话，我们俩今天说得就是巫医行话。你何必在乎我们说什么？只要无灾教不再妖言惑众愚弄百姓，挑衅衙门，不就好了？”
第109章忽悠之神唐妙颜
唐妙颜就差直接呐喊：
苏大人，你看结果！你看结果！不要在意细节！
然而苏禹珩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被轻易糊弄过去的？
他一双矜傲锐利的黑眸，紧紧盯着还在捂自己小屁屁的女人，厉声反问道：
“什么叫你们这样的身份注定孑然一身？否则就要被天道追责不得好死？另外你什么时候学过武功？还用传染学和心理学在柳叶刀上面写过文章？”
“？？？”
唐妙颜是听得懂前两个问题的，但是最后两个问题，请容她先懵逼一会儿。
神呐！
苏禹珩，你这样的天才少年，大域国最年轻的状元郎，居然也会驴唇不对马嘴的打岔吗？
这问题问得面目全非到，连她这个说出口的人都快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不想遭雷劈的意思是应该多做好事，孑然一身是因为我们身负重任。至于在刀上面写文章……那是我们巫医的一项技能，谁能写在上面，并且写得多，就证明最有本事，要被同行尊敬。”
额滴个神啊！
她可下编完了。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可以获得一句谚语称号。
吃竹子拉筐——真会编，成就奖。
唐妙颜小心翼翼看着男人深邃的黑瞳，等来等去也不见他再说一句话。
这到底是忽悠没忽悠过去啊？
为什么不快点说话？
是死是活，能不能赶快给她个了断？
“听上去天衣无缝。但是……穿越千年的缘分，你要怎么解释？”
苏禹珩红艳如三月樱桃的薄唇终于开启，说出来的问题却是犹如一个大霹雳，直接把唐妙颜给打懵了。
天呐！
她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多话？
少说两句又憋不死。
为啥就想起什么说什么？
现在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继续编？
唐妙颜急的想抓耳挠腮，但是一眼看到苏禹珩手中的戒尺，立刻放弃这个念头。
耳朵和脸颊，现在哪里有屁屁重要？
还是用手捂着屁屁吧。
“你没听人说过，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能修来共枕眠吗？我和你成亲三年多了，说是千年的缘分，不过份吧？”
唐妙颜边说边朝苏禹珩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在确定他没有扬起戒尺打下来的瞬间抱住他的手臂，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阻止他可能会动手的可能。
这才笑嘻嘻的撒娇道：
“夫君！苏大人！珩珩！你就别计较这么点小事了呗！我不是从一开始就介绍过你的身份，你是我老公，是我男人，是我丈夫啊！你看，我在外人面前都这么在乎你，我还能瞒着你什么事？对不对？”
苏禹珩可千万不要再问了！
她实在编不下去了。
连百年修得共枕眠的话都能说出口。
她现在都没脸往回想。
说多错多，再纠缠这件事肯定是找死。
苏禹珩低头看着小女人撒娇耍赖的神情，一双咕噜噜乱转的明眸，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
可他还是心软，将戒尺又好好放回到花几上。
“我就知道，苏大人最好了！”
不用挨打了！
耶！
万岁！
唐妙颜开心都要蹦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了！
高兴的也……太早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今天不打你，你就永远都记不住，遇到危险要躲在丈夫身后，而不是愣头青的往上冲！”
苏禹珩一把抓住即将转身逃跑的唐妙颜的肩膀。
三两步就将她丢到床上去。
紧接着，巴掌就从天而降在她的屁股上。
“记住我的话了吗？”
他每打一下，就问一遍。
唐妙颜又疼又羞，气得手脚并用反抗，然而她哪里是苏禹珩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这会儿直接飙出眼泪来，哭着喊道：
“你住手！苏禹珩！你个混蛋！你居然打我屁屁！没记住，记不住！就是记不住！”
唐妙颜就是倔脾气。
顺毛捋或许还有效。
逆着她还用打的方式。
她要能求饶，她就不是唐妙颜了！
“打你记不住，那你是指望为夫，用另外的方式让你记住？”
苏禹珩见她哭得厉害，俊颜的表情一凝。
就在唐妙颜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原本打过她两下的手，却是温柔的落下，然后……就不离开了！
泥煤的！
这男人刚打完她，居然就调戏她？
流氓都没他这么无耻吧？
“苏禹珩！你给我住手。你别碰我！”
唐妙颜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想忽略，但越是刻意想逃避，却越是强烈到让她心跳到耳鸣。
“没关系！大可以继续说你记不住。反正这游戏既不累，也挺有趣的。为夫……很喜欢。”
苏禹珩故意弯腰到她耳畔，滚烫的呼吸带着暧昧的语气，威胁的越发赤果果。
“你你你你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苏禹珩，你可以把手拿开了吧？呜呜呜……”
到最后，唐妙颜还是认输的那一个。
苏禹珩对此表示很满意。
于是大手终于换了位置，把她从趴在床上的姿势反过来。
紧接着，他就压下去。
折磨这么久，是时候该发糖了。
于是很快的，她就哭不出来了！
半个时辰以后，唐妙颜捂着红肿的菱唇，狠狠瞪了窗边半躺在软塌看书的男人一眼，这才有机会翻看桌上的病例以及董震的药方。
她现在怎么就混到，看个病例和药方，都要牺牲色相的地步了呢？
想她堂堂H国顶尖医科大学副教授。
怎么就沦落到这副田地？
简直是奇耻大辱！
气死她了。
“半个时辰还不够？夫人这胃口，未免大到为夫有些吃惊。”
男人就好像长了一双透视眼，隔着一本书，居然都知道她在看他。
唐妙颜被这调戏弄得刚退烧的脸再度热起来。
“我才没有看你，我在看病例。你别冤枉我，我可没时间搭理你！”
还来？
那接下来的三天，估计都不用见人了！
嘴疼！
呜呜呜……
苏禹珩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说话。
虽然他不相信唐妙颜的医术会胜过前任太医院院判董震。
但既然许她看，他也是希望她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希望天佑金鳞县，可以让这场天花浩劫今早平息。
第110章变异天花病毒
“大人！”
唐妙颜刚好把一遍病例都看完，还未看到药方，谷城就急匆匆跑进来。
他脸色不是很好，却也没当着唐妙颜的面儿说什么。
跑到苏禹珩的耳畔说了几句话，苏禹珩俊朗的眉头就越拧越紧。
“你好好看病例，我出去一趟，酉时前回来陪你吃晚饭。”
他放下书匆匆起身，还不忘警告的看一眼，用手假装打哈欠，实际是隐藏嘴唇红肿的唐妙颜。
“去吧。”
唐妙颜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让梓竹过来。”
苏禹珩见她这样老实，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于是把上过一次当，应该不会粗心再上第二次的梓竹派来看着唐妙颜。
唐妙颜望着男人匆匆离去的高大背影，笑得眉飞色舞。
如今她可是怀揣巨额欠抽银的人。
别说一个上过当的梓竹，就是再加上个谷城，也不可能看得住她。
这世上除了苏禹珩本人之外，她真的不怕任何人！
咳咳……
当然了。
这些欠抽银，还要拿来兑换药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能少用就少用。
一直到苏禹珩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唐妙颜才低头研究起这张药方来。
要说名医大师就是不一般，这张药方开得极其巧妙。
每一位药都用到极致，多一钱则过，少一钱则弱。
再综合到她之前看到的病例，按理来说，两天就应该能看到初步康复效果，最严重的应该三四天见效。
但是从苏禹珩命令人用药到现在已经七八天过去了。
为何一个有效治愈的病例都没有？
唐妙颜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药方问题，或许是药物问题？
“带我去看看药材储存仓库，以及煎药场所。”
唐妙颜将药方和病例妥帖收好，走到门口命令梓竹。
梓竹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又阳光，单看他这张脸，谁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刀口舔血的护卫。
这大男孩儿此时正认真叠着千纸鹤。
自打唐妙颜走过来，他已经全身紧张戒备到手指出汗，连千纸鹤都被汗水晕染出两个湿痕。
“夫人，请别为难属下。大人没有说过，允许您去这两个地方。”
“那你家大人也没说过，不许我去啊！你放心！我现在和你家大人恩爱的不得了！不会再生出逃跑的心思。”
唐妙颜一把将他手里的千纸鹤抢过来，三两下就折完还给他。
之后笑眯眯的背着手就往外走。
梓竹低头看了看已经成型的千纸鹤，默默在心理念叨。
希望心诚则灵！
千纸鹤都叠好了，她家夫人应该听到他的心愿，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若不是天花闹得金鳞县如此严重，他还不知道要做小厮到什么时候。
好不容易回归原位。
他可不想再下去打杂了。
呜呜呜呜……
唐妙颜转过存放药材的仓库，每一样药材都看个仔细。
托苏禹珩出手迅速的福，就算全城几千人都感染，这些药材应该也是够用的。
而且每一样都是上品，并不存在以次充好。
药性更是没问题的。
紧接着，她又去看了煎药的场所，与每一位煎药的医者都询问过。
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
那为什么这张药方，没见效呢？
不对！
肯定有哪里，是她忽略掉的。
天花是从金鳞县起的，这种病的发病时间很短，一般三两天就有初步症状。
而月蓝星手中有大量的牛痘疫苗。
制作一批疫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少也需要二十几天。
所以……
一个不好却最合理的猜测，在唐妙颜的脑中形成。
所以很有可能，天花病毒是被月蓝星人为传播出去的。
他为了能够控制百姓，不惜建立邪教，用自限性疾病先骗得大家的信任，然后再以提前预防疾病为理由给大家注射疫苗。
这疫苗中，含有未灭活的病毒，那就是超级传播者。
月蓝星本是想治愈天花，近一步笼络民心为己所用。
然而病毒变异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所有变异病毒都是更适应人体而出的加强版，不仅传播速度快，毒性也会更强，死亡率也会更高。
他再也控制不住，才会说过百姓不听话要离开的话。
其实不是百姓不听话，而是百姓身体里的天花病毒，已经不再听他的话。
也就是说，即便她现在抢来疫苗，很可能也无法免疫变异天花病毒。
想通所有事，唐妙颜已经被吓得满头大汗。
难怪董震的药方看不到效果。
他只治疗正常的天花，根本管不了变异天花。
完了！
苏禹珩根本不知情，还在等待药方见效。
再这样耗下去，所有人都会没命的。
“苏禹珩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城西集中隔离区，此刻闹得正是不可开交。
“我不管你是什么官儿，你还我妻子命来！”
一个刚刚死了妻子的大汉，白色围布指向是一双腥红疯狂的眼睛，边吼边抡拳朝苏禹珩的脸打去。
谷城等护卫都在帮忙安抚死者家属，谁也不会想到，他会突然失控发疯。
苏禹珩此时正与医生了解，突然死亡二十几人的具体情况，根本没有防备身侧有人攻击。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身材玲珑纤瘦的女人冲过来，拿着手中的半块板砖就迎上大汉的拳头。
“打他，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唐妙颜像只被惹怒的母鸡一般挡住苏禹珩，漂亮的美眸此刻燃烧着愤怒的烈火。
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的梓竹，此刻见唐妙颜的姿态，都忍不住伸出拇指点赞。
他说夫人怎么心急如焚的跑着跑着，突然又停步弯腰在地上捡板砖呢！
原来是为了挡拳头用的。
他家夫人，霸气侧漏！
“是你！是你！就是你这贱女人赶走教主大人，派人把奉献给疫神的礼物都抓走。害得疫神发怒，降罪与我们，害死了这么多人。你这刽子手，我要杀了你！”
大汉是真的被丧妻之痛折磨疯了。
哪怕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板砖上，已经疼得他手骨都要碎裂。
他却仍旧不放弃进攻，一拳就朝着唐妙颜的脸砸去。
距离太近，唐妙颜根本来不及躲。
就是这眨眼的瞬间，她就被一个木质香的怀抱拥紧。
第111章失控的百姓
“咕咚！”
这发狠的重拳砸在苏禹珩的后背上，在他怀中的唐妙颜都感觉到了震荡。
男人低沉的闷哼声在头顶传来，吓得唐妙颜手心都冒出冷汗。
“大人！”
距离最近的梓竹控制住大汉，担忧的询问。
唐妙颜抬头看向苏禹珩。
只见他遮住他半张脸的白布，已然被湿答答的汗水瞬间湿透。
这一拳该有多疼？
“别怕，为夫在。”
他咬牙说出这几个字，隔着白布在她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她怕吗？
她根本就不怕！
上辈子的医闹，她经历过太多太多了！
拿刀捅她的死者家属，她都不止见过一次。
可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打颤，害怕的牙齿都在不停磕碰。
“你别动。”
唐妙颜忍着心慌和心疼，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大汉打中他的后背，万一伤及内脏就严重了！
不过幸好，苏禹珩的脉象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操劳过度有些……呃！内火。
唐妙颜发现自己想歪了，赶快收回紧捏男人手腕的手指。
苏禹珩因为剧痛而凌乱的呼吸仍旧不规律，却是努力放平声线，沉沉与她训道：
“我一个大男人何须你个女人家保护？下次不准再这样。”
如果不是唐妙颜跑过来护着他，大汉就不会发现她就是捣毁无灾教的女人。
也就不会更加发疯的攻击她。
正因为这一拳打在他背上，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大汉对她的杀心到底有多重。
唐妙颜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低着头像只乖乖巧巧的小鹌鹑似的，弱弱回答：
“记住了。”
“所以下次呢？”
苏禹珩还不知道她那点鬼心眼？
“下次……不敢了！”
才怪！
唐妙颜偷偷在心底里打个叉。
苏禹珩抬手捏了捏她柔软厚实的耳珠，轻叹一声也很无奈。
这女人，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反其道而行之。
不让她来，她偏来。
不让她与危险面对面，她当面一套心里一套。
他该拿她怎么办？
除了捆在腰间，随时带着，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呢！
唐妙颜被他摸得浑身都痒痒，用力缩起脖颈想要逃离，却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道：
“苏大人，不好了！不知道是谁把一天死亡二十几人的事情传播出去，现在许多情绪激动的百姓，都朝这边来找苏夫人要说法！可是您安排去协助调遣的左翼营还未到。”
其实古代县城里，是很少有驻军的。
但是金鳞县不一样。
它在交通枢纽之上，重要性非比寻常，平日里又有众多往来商队。
所以兵部布置在金鳞县内，是有二百驻军的，通通都归余总兵掌管。
城外西方十里的右翼营，是张鹰栋校尉统领。
东边三十里外的左翼营，则是李阿山校尉统领。
余总兵与张鹰栋都与苏禹珩有仇。
苏禹珩不得不舍近求远，发协助信请李阿山带兵入城震慑可能出现的暴乱。
结果李阿山还未到，闻信暴乱的百姓就已经到了。
“快！送夫人先离开。”
苏禹珩一把扯住唐妙颜的手，直接将她塞给梓竹，带着人就往外面迎去。
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唐妙颜怎么能回去？
而且如果不安抚这些激动的百姓，万一他们闯进疫区，所有人都有感染变异病毒的危险。
“夫人，你快跟我走吧！否则只能恕属下，不敬了！”
梓竹见唐妙颜满脸纠结和不情愿，已经抬起手准备直接打晕她带离。
“梓竹，我们不能走。这么多百姓怒气冲冲过来，如果找不到我，他们一定会对苏禹珩不利。我们必须想办法化解百姓的愤怒，为救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
唐妙颜手中举起麻醉剂，用最快的语速与他道清其中利害关系。
“可是大人的命令是要夫人离开！”
梓竹是苏禹珩的护卫，只听命于苏禹珩一人。
而且他也不认为，唐妙颜一个女人留下能有什么用。
“苏禹珩拿我当妻护，我就必须把他当夫而守！梓竹，别逼我再减少一个清醒的护卫。”
唐妙颜这番话的确是真心的。
苏禹珩一而再护着她，哪怕她耍脾气不承认，但心里也存着感激。
况且此刻苏禹珩放弃离开的机会，主动跑到外面去面对愤怒的百姓，还不是为了给她逃跑争取时间？
苏禹珩如此有情有义对她，她又怎能做缩头乌龟一走了之？
梓竹此刻的确是又怕又感动的。
怕的是唐妙颜手中的针，感动的是他们夫妻情深。
最后把心一横，咬牙问道：
“夫人想让属下做什么？”
见梓竹终于放弃强行带走自己的心思，唐妙颜稍稍松了一口气，也将麻醉剂盖好放回袖子里。
“这些人一定要见到我，才会将怒气值点满，才能彻底的发泄出去。一会儿你就……”
苏禹珩带人出去的时候，也已经吩咐安排好。
无论他的人能挡住多久，都必须尽量拖延到援兵到。
否则这么多人闯进去，万一是想带走已经染上天花的亲人离开，那么全城人都会被感染。
到时候疫情就会彻底失控，全城人都会丧命！
“唐妙颜呢！别以为她是官夫人，就可以做了坏事不承担后果！”
“对！把唐妙颜交出来。问问她，为何她说医神降临治病，赶走疫神之后，反倒是一天之内就死亡二十几人？那些人都是我们的亲人啊！我苦命的儿子，呜呜呜……”
“说那些废话都没用！把唐妙颜那个坏女人抓出来，我们要烧了她祭拜疫神，请疫神息怒放过我们！”
这些百姓的目的性很强。
所有人都是冲着唐妙颜而来。
而且所有人都是被人指使过，这会儿见到对面长身玉立的俊美男人，指着他大喊一声：
“那个男人最好看，一身官员的尊贵，肯定就是京城里的大官苏禹珩！唐妙颜就是他的妻子！我们只要抓住他，一定能问出唐妙颜的下落！”
“对！抓住那个苏禹珩，他要是不交出唐妙颜，我们就烧死他祭拜疫神。他是唐妙颜的丈夫，烧死他，或许也有用！”
第112章夫妻同心
“烧死苏禹珩和唐妙颜，让疫神息怒！我们带亲人回家，他们会很快就康复的！”
听着百姓们一声比一声高的大喊，看着他们面目凶狠的冲过来。
苏禹珩第一个想法是，幸好梓竹已经把唐妙颜送走了。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许过来！我就是翰林院五品侍读苏禹珩，现奉旨掌管金鳞县天花疫情所有事宜。天花病的病情症状表现为，三天出现初步症状，感染者会头疼浑身无力，出现红疹水泡。七天是病弱死亡期！这件事，已经得到所有医生的确认。还请大家冷静一些！朝廷已经在加紧研制治疗药物，一定会尽量阻止感染和死亡案例。这里是疫区，所有人退后，不得靠近！”
苏禹珩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厚布巾摘下，用一张矜傲威严的俊颜面对所有人。
就是希望告诉百姓。
他这个当官的一直都在。
无论遇到天大的危险，他都会在前面保护他们，引导他们度过危机。
百姓们听到他的喊话，的确有一瞬间踌躇，站在原地不敢再继续。
这里住着的病患，都是他们亲自抬着送进去的。
每个人脸上身上感染溃烂的样子，他们就是做梦都不能忘。
求生是人的本能。
他们当然也害怕苏禹珩说得是真的，到时候就自身难保了！
“别听他胡说！这里放着的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住在一起那么久也没感染，现在带他们回家能有什么事情？更何况，只要我们把苏禹珩和唐妙颜烧死，平息疫神之怒，这场天花灾难就会消失。我们不会有事的！冲啊！去抓苏禹珩和唐妙颜，把他们烧死平息疫神之怒。”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瞬间就又恢复刚才如僵尸围城的状态。
“对！抓住苏禹珩，抓住唐妙颜。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百姓们被蛊惑，再次向前冲。
苏禹珩浓黑的剑眉敛起，挥手大声吩咐道：
“上剑网！”
早在这里成为天花病患集中救治点开始，苏禹珩就已经安排人创建防护网。
本就是防止暴乱用。
只是没想到，一次性会来几百人。
没有人知道，这些铁丝和短剑制作的大网，到底能挡住多少人，吓退多少人。
但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普通百姓哪里见过护城用的剑网？
一时间都愣住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又说起疫神的事情，大家恐惧死亡，面对一个十几人扯着的黑色金属网，已经不算是什么大威胁。
很快的，百姓就和拉着剑网的官兵发生冲突。
官兵得到的命令是不准伤人性命，有力也只敢使五分。
几十个人被困其中，其他人却不管不顾还要往里面冲。
“大人，只怕坚持不住了！”
谷城拔剑保护在苏禹珩面前，誓死都要护他周全。
苏禹珩长叹一声。
先礼后兵。
他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
“备火台！”
苏禹珩大声宣布三个字，却吓得谷城手中宝剑差点没掉了。
“大人！这是百姓被妖人蛊惑之言，您怎能以身殉贼？谷城就是拼尽这一身热血，也绝对不允许大人掉一根汗毛。大人，属下送您离开！”
谷城生怕苏禹珩做傻事，伸手抓着苏禹珩的肩膀就要用轻功快跑。
苏禹珩却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把打开他伸来的手。
此时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二十米之外的百姓，低声对谷城严厉吩咐道：
“你的任务，就是听从本官的调遣。此时援兵未到，百姓盲目，只有我上火台祭祀，才能拖延他们带走天花患者。若是……本官身故，援兵还未到。那便……下令杀死所有人，包括你们在内。”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证明所有人都已经有感染风险。
为了城内其他百姓，所有有密切接触的人都得死在这里。
包括所有官兵和谷城等护卫。
“大人……”
谷城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很多时候，感动并非惊天动地。
而是身边再熟悉不过之人，一句简单的话，便可以让心中日月失色。
“快去。”
苏禹珩哪里有时间跟他再多说？
用力拍他肩膀一下，自己就迎着百姓们走过去。
这一下，是战友的嘱托，更是朋友的告别。
从他知道金鳞县发生天花，从他决心压下所有事情不上报朝廷的那一刻起。
苏禹珩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他可能死在天花中，可能死在圣旨下。
如今死在百姓面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有人站在原地别动！不许再向前。本官已经命令人准备火台，本官为平息疫神之怒，甘愿献祭。但在本官献祭后，希望所有人都冷静转身，回家去等待瘟疫过去。不得再进入疫区，不得再聚众闹事。否则，杀无赦！”
俊美的男人一身桀骜劲骨，哪怕注定成为火中祭品，依旧风姿绰约傲然天地。
什么叫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不一定非要战场杀敌，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而是可以在任何被动的局面中，淡定从容，自信勇敢。
“你真舍得死？”
“就是啊！你在这里拖延时间，到底是想干什么？”
然而群众们没有谁会感动，只觉得苏禹珩在变着花样欺骗他们。
苏禹珩矜傲清冷的淡淡一笑，面对所有质疑的目光，不屑的回答：
“海到无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我苏禹珩若怕死，就不会站在这里。”
只是四句话，竟让所有人都无法再说出怀疑的话。
都说文人傲骨。
苏禹珩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此刻依旧是轻松的负手而立，却苍松劲竹一般傲然遒劲。
等火台架好后，天已经漆黑一片。
有几个带头闹事之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推推搡搡间，连谷城都被激愤的百姓拦在远处，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禹珩一步步走上火台。
“撑到最后。”
苏禹珩被绑在火台上，用口型吩咐谷城这四个字。
但凡可以多活一人，苏禹珩也不会下杀令，否则百姓们也不会那么快突破剑网。
可是若发展到迫不得已，苏禹珩也要狠心杀死所有密切接触者。
仙和魔，向来只在一线间。
第113章还可以指望活人
“点火！”
领头之人率先将手中的火把丢到火台下方的柴垛上，紧接着其他几个人的火把也丢进去。
呼的一声，四面八方的干柴都被点燃。
火苗眨眼就窜到半人高，似乎一下就能将火台上的男人凶残吞没入腹。
“呜~~~~”
突然一声巨大的怪响传来，吓得所有人都哆嗦一下。
紧接着就有一股冰冷的旋风快速刮过，瞬间将刚点燃的柴火，以及在场所有人的火把熄灭。
然而闹事之人却都来不及管火台熄灭的火焰，因为他们四周已经响起了无数的声音。
“娘，我好疼！”
“爹，我好冷！”
“哥哥，我好怕！”
一声比一声激烈凄厉的呼喊，吓得每个人都寒毛直竖。
“是、是我家二狗！二狗，娘在这里，娘在这里抱你，不疼！不疼啊！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
也不知道是哪个妇女第一个认出混杂声音中的独子声音，立刻回应起来，哭得肝肠寸断。
有一就有二，很快的，就有人对号入座。
刚才还恨不得恨不能，生啖苏禹珩其肉，饮其血的众人，立刻都偃旗息鼓哀鸣不断。
唐妙颜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偷偷跑到高台上，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小刀，在束缚苏禹珩的绳子快速切割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苏禹珩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唐妙颜，无可奈何又心急暴躁的拧眉。
他早就该猜到的。
除了自家这小女人，还有谁能有这么多鬼点子，可以将几百人耍的团团转？
“我走了，谁救你？你这男人也真是的！还没被人抓住就投降，自己就把刑具准备好。有你这么蠢的敌人，坏人半夜做梦都得笑醒。”
唐妙颜一边给他割绳子，一边忍不住碎碎念的埋怨。
要不是她说服梓竹留下，等她回到县衙就成寡妇了！
然而她的计划需要太多道具，也需要夜幕做掩护。
幸亏准备火台也慢，若是苏禹珩说要抹脖子，他当场就得没气，她哪里有机会救他？
“你别闹了！快和梓竹离开这里。你这些死人说话的把戏，骗不了他们多久。万一他们找不到人，一会儿点燃火把看见你，你想跑都跑不掉了！男人的事，交给男人做，你快走！”
哪怕绳子断了，苏禹珩也拒绝下台，伸手就要把她推下去。
“死人骗不了多久，我还准备了活人呢！你放心！他们啊！肯定没时间管我了。”
唐妙颜躲开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犹如偷到腥的小狐狸。
之后也不跟苏禹珩解释。
她把右手的食指弯起放到唇边，尖锐的哨声就从指缝中响起。
这次不用其他人点火把，从隔离区里面就有一群人拿着火把出来。
这些人通通都没戴面巾，甚至连上身都没穿好，露出脸上和胸前最为明显的水泡溃烂。
隔着几十米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浓烈的臭味。
“儿、儿子……”
“他、他爹……”
所有人朝火光看去，陆续有人认出这就是他们的亲人。
可是刚才还喊着要接他们回家的亲人，此刻却只是嗫喏着唇瓣，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爹，娘，请恕孩儿不孝！”
随着领头的少年开口，所有天花重病患者，齐刷刷的跪在原地。
“孩子，哪里是你不孝？是他……是他和那个叫做唐妙颜的妖女！若不是他们两个做下坏事，得罪疫神，你们也不用受这样的苦，大家也不用担惊受怕。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烧死他们两个做祭品，一定会让你们得以康复，你等着爹娘啊！”
少年的父母哭得肝肠寸断，爱子之心昭然若揭。
“爹，娘，你们醒醒吧！苏大人和苏夫人没到金鳞县之前，我们就已经被天花感染。我们的死活只是运气不好被病魔缠身，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几天若没有不怕死的医生尽心诊治，哄着我们喝药，我们连跪在这里和你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儿子，你别说了！别说了！娘不能没有你啊！”
妇人再也撑不住，哭着跪倒在地。
中年丧子，人生最大的不幸之一。
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娘，这辈子能做你的孩子，已是我三生有幸。只望来生，能让孩儿当牛做马相报，偿还爹娘的养育之恩。这是娘从前经常教导孩儿的，知恩不能忘。孩儿更希望爹娘，不要恩将仇报，快些回家去吧。我们在这里被医生们照顾的很好，无论能否熬过天花，他们都是我们的恩人。若被坏人利用，错杀恩人，那还有何脸面活在天地间？”
随着少年最后一番话结束，其他病人也都大声附和，要自己的亲人们离开。
他们现在的状况生死未卜，每时每刻承受剧痛面临死亡，已经足够痛苦难受。
怎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们热血冲头，与他们一样染上恶疾？
所以当唐妙颜出现在他们面前，把止痛药递给他们的时候，他们都选择听唐妙颜的话。
就像他们的亲人爱他们，宁愿相信无稽之谈的祭祀疫神，也要救他们回家一样。
只不过都希望彼此活下去，可以有一条虚无缥缈的出路。
一时间，整个城西哭声震天。
等哭声渐渐平息，闹事的百姓们也逐渐离开。
苏禹珩命人将几个带头之人绑起来，全部带回县衙等候审问。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金鳞县名望值200点，奖励欠抽银2000。小富婆，商城随时恭候您的包*养哦！】
唐妙颜只想送给越来越不正经的系统一个大白眼。
苏禹珩还未来得及和唐妙颜多说一个字，就听到好多马蹄声飞奔而来。
“下官余世炎营救来迟，还请苏大人恕罪！”
为首之人是个四五十岁的武将，宽肩背厚，满脸络腮胡，说话瓮声瓮气。
明明口中说着抱歉，却连下马的意思都没有。
唐妙颜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就怼回去道：
“看了那么半天戏，一句来迟有什么用？不如你就自觉补张门票钱吧！”
这马蹄声突起，显然就是一直站在不远处。
还说什么营救？
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大胆刁妇！你可知道你面前是何人，就敢口出狂言？”
余世炎身后一个年轻男人，用手中红缨枪的枪尖指着唐妙颜怒问。
那动作，如果唐妙颜不立刻认错。
似乎他就敢当场杀人谢罪。
第114章他的女人就是要被人仰望的
“呵！余校尉好大的口气啊！朝廷五品诰命夫人，在你口中成了刁妇。你这是在怀疑陛下闭目盖玉玺？还是怀疑内阁草拟的诰封诏文有误，该换你来写？”
苏禹珩上前一步护住唐妙颜，清冷矜傲的眉眼嘲讽的睨了余坤伟一眼。
“……五品诰命夫人？”
余坤伟震惊的立刻收起红缨枪，一张脸跟吃了苍蝇似的变换颜色。
其实这也不怪他不知情。
最近他因为温琳琅的事情，一会儿喜一会儿怒一会儿忧。
自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他哪里有心思听别人家的闲事？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苏禹珩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自己刚升官没多久，居然就能把媳妇弄成五品诰命夫人。
本朝诰命夫人，把所有公卿都算在内也不超过十个。
唐妙颜到底何德何能，可以位列其中？
就凭苏禹珩这个进京当官不到一个月，就回乡祭祖便再也没去任职的状元郎身份？
余世炎可要比儿子见得市面多，这会儿虽然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苏大人，犬子有眼不识泰山，还希望你大人大量。今日下官人等到来，也并非为参拜诰命夫人。如今这金鳞县危机四伏，大小隐患不计其数。下官奉兵部命令维护金鳞县治安，有权拒绝任何军队入城，还请苏大人见谅！”
所以根本不是援军没来，而是被余世炎给拦截在城门外。
今日是唐妙颜坚持不离开，设计一出阴阳连环计，劝退所有闹事的百姓。
否则连同苏禹珩在内，几百口人都也要死在余世炎的报复之下。
苏禹珩波澜不惊勾唇一笑，遒劲矜傲的神情，哪里有一丝处在下风的紧张担忧？
“既是余总兵的分内之事，本官自是无权干涉。但请余总兵记住，一朵云不会永遮一片天。风向，是会随时改变的。”
说完接过谷城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的动作潇洒，丝毫不比武将差。
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泰然自若的帷幄。
他睨着余世炎说完，才弯腰伸出手，温柔的轻言：
“可以上马了。”
唐妙颜伸出软软的小手放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借着他的力上马，稳稳坐在他宽阔的怀中。
苏禹珩却没有着急跃马离开。
而是这样平行的视线，看向余世炎和余坤伟父子二人，森冷的语气郑重道：
“本官夫人大度，不知者不怪。若有下次，就请二位准备好公文，或者亲自去吏部解释清楚。”
苏禹珩竟然说，他们下次看见唐妙颜再不行礼，他就要把他们告到吏部去。
这男人宠妻宠到胜过自己，也太奇葩了吧？
苏禹珩冷笑欣赏着他们的目瞪口呆，这才用修长有力的双腿夹紧马肚子，扬鞭快速绝尘而去。
做他的女人，就是要让其他人仰望的。
“……爹，坊间不是都传闻，苏禹珩和唐妙颜的夫妻关系不睦吗？好像前一段是说他，派兵都要把整个化保府翻十遍，就是为了把逃跑的妻子抓回家吧？”
余坤伟懵的不要不要的。
是他记错了？
还是他们今天见错了人？
余世炎用力拧了拧眉，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
“你还有脸问？你看看人家娶的媳妇，有勇有谋有胆识，换做谁会不珍惜？你再看看你，你蠢，娶回个媳妇更是草包。但凡温琳琅有唐妙颜一分聪明，你都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你可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我干什么没带着你？可你呢？如今才是个八品芝麻校尉。让你见面给唐妙颜行礼，你还觉得冤枉？”
面对亲爹劈头盖脸当众的臭骂，余坤伟也是敢怒不敢言。
于是余坤伟和苏禹珩的梁子就更大了！
苏禹珩才带着唐妙**了没多久，天空就掉下不大不小的雨点。
男人将自己的外袍敞开，按着她的头压在怀里，用衣服紧紧将她裹在怀中。
唐妙颜干脆搂紧他肌肉线条流畅的楚腰，换个姿势收回一条腿侧坐着，舒服的将身子都依偎进他怀中闭目养神。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从军打仗应该也就不过如此吧。
“睡吧。”
苏禹珩一手扯着马缰，一手搂紧她清瘦的脊背，在她额头轻轻烙下一吻时，犹如催眠一般的低语。
唐妙颜倦怠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却根本不能睡。
“苏禹珩。”
“嗯。”
“苏禹珩。”
“为夫在呢！”
“苏禹珩。”
“我在。”
听到她像小猫似的不停叫着自己的名字，苏禹珩一颗心都痒痒的像被猫抓了。
干脆把外袍打开，快速在她红唇吻一下，这才算稍微解了心痒难耐。
唐妙颜抬手摸了摸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唇瓣，瞌睡的迷糊劲儿总算过去了。
所以她刚才……是无意在撩他吗？
可是她明明要说得不止是他的名字。
这一瞬间，唐妙颜的俏脸瞬间爆红。
什么疲惫都被羞囧的兴奋给冲散了。
她柔软的小手，也不敢再抱着他，而是变成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服，大声快速的说道：
“我真的有正经事要和你说！苏禹珩，你不要再等董震的药方起效了！这批天花病是被月蓝星人为干预筛选过的变异天花，原来的药方根本不可能起效。我们必须尽快出手调整药方，否则未来每天的死亡人数都会翻倍增长。”
俊美男人一时竟然没回答她。
耳畔除了风雨声，就是马蹄快速奔跑的哒哒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唐妙颜已经分不清楚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她是真的很紧张。
她怕苏禹珩还是会阻拦自己，不许她去诊治重病患者。
幸好，男人经过深思熟虑后，只是紧锁眉头反问她：
“你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一百！”
唐妙颜抿唇笑着宣布。
她有信心一定会找到办法，救活所有人。
男人抿起唇角终是无奈的轻叹一声，手在她腰间软肉捏一把，听着她娇滴滴的惊呼，才沉声警告道：
“逃离的机会，我已经给过你。是你非要撞上来，怎样都不听劝的留下。无论未来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你都得承担起后果。”
第115章直接抓你这只乌眼鸡就够了
唐妙颜不是很明白苏禹珩这份警告，具体都指着什么意思。
是说天花疾病的高传染率，可能会让她面临生死未卜的结局？
还是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她很想问问他。
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他说是后者，她又能怎样回答他？
苏禹珩是主角，是有官配的男人。
根本就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吃完晚饭，唐妙颜连夜就搬去城西疫区。
除了真的担心病患之外，也存着一份逃离苏禹珩的心思。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久了，天生就会互相吸引。
哪怕之前唐妙颜恨苏禹珩，恨到咬碎牙龈。
可是不得不说，经过最近两天的相处，苏禹珩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由负转正。
想起昨天下午，他按着她打屁屁后的那个吻。
唐妙颜就觉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那时……她没有拒绝，甚至深陷其中。
她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终究还是没逃过男主的魅力，对苏禹珩生出几分好感。
她需要远离他几天好好冷静一下，及时悬崖勒马止损。
商城里没有直接治疗天花的药物，但是有抗病毒用的阿昔洛韦。
唐妙颜来到疫区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商城内的阿昔洛韦兑换出来，立刻分给所有患者加药服用。
另外还加了一些增强抵抗力的药物。
体表溃烂创面直接使用酒精消毒，并撒上止血止疼的西药。
天花蔓延已经危及生命。
唐妙颜也顾不得暴露西药的危险。
她现在想得只有如何治愈天花，将死亡人数降到最低。
第二天，死亡人数飙升到五十人，新感染人数两百一十二人。
第三天，死亡人数下降到三十三人，新感染人数五百三十人。
“唐医士，这是按照您的要求，收集到的所有轻症患者穿过的脏衣服。这些东西……真的不拿去烧毁？”
唐妙颜从一堆病例和药方中抬起头，向来明亮的眼眸，此刻覆盖着红血丝。
眼底乌青的颜色赛过烟熏妆，又深又黑的颜色，一路蔓延到覆盖半张脸的N95口罩之内。
这些防护装备，都是唐妙颜用欠抽银在商城兑换出来的。
“嗯，放这里就行。苏大人，到了吗？”
“已经进门，正在穿隔离服戴口罩呢！……唐医士，你们夫妻感情真好。这才两天没见，就想得连疫情都隔离不住，也要见面了？真是一个敢约，一个真敢来。”
身穿淡蓝色隔离服的女医生，带着同款口罩笑得满脸暧昧，对她挤眼睛又挑眉毛。
那神情活像是，唐妙颜约苏禹珩来，就是为了偷情一般。
“……”
唐妙颜就很无语。
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能表现出欲求不满吗？
这女人脑子里都装着点啥？
“裴医生，我找他有正经事。”
裴丽颖使劲点头，笑得前仰后合：
“了解！了解！夫妻间的正经事，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过问了。你看，人不是来了吗？我给你们关上门，你们慢聊啊！”
裴丽颖笑着和一身防护装到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苏禹珩点头，错身而过之后，当真把破旧小屋的房门给关上。
“给你带了乌鸡汤，喝完再说。”
苏禹珩原本上翘的薄唇，在看见唐妙颜眼底的乌青时消失。
他快步走到桌前，将食盒放到桌上，发出不轻的一声响。
唐妙颜垂眸看了一眼沉甸甸的食盒，不确定的反问：
“这个时候，去哪儿抓得乌鸡？”
金鳞县的粮食越来越短缺，疫区三餐变两餐，甚至已经达到只有稀饭的程度。
天公更是不作美，连续下了三夜两天的雨，直到今晨放才停下。
此时外面又是阴云密布，随时可能继续下雨。
救灾物资根本不可能到。
“要是早看见你，就不需要谷城费力去城外抓，直接抓你这只乌眼鸡就够了。”
俊美男人横白她一眼，一句话就怼的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正常情况，丈夫如此心疼自己，妻子应该是要撒娇讨好，让他消消气的。
可是……苏禹珩根本就不能是她的丈夫。
他的这份关心和宠爱，她接受不起。
“苏大人想把我炖了做汤送给谁？华芳菲吗？”
唐妙颜故意冷着脸反击，不解风情甚至倒打一耙。
苏禹珩刚打开食盒的手一顿，不敢置信的抬起黑眸看向她。
“你这女人怎么如此小心眼？我不是都已经和你解释过，当初接近华芳菲，只是为了以最快速度换取董震的药方。我对华芳菲，从始至终，今生来世，都不可能有好感。你能不能不要吃陈年旧醋？”
“其实华芳菲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好！她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光明正大的多。最起码，没在背后使用什么阴险手段。她对我说得那些话，也不过是正常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你别误会她！”
男主发誓今生来世都不喜欢女主，这事儿有多大，没有人会比唐妙颜更清楚。
她努力想要纠正华芳菲在苏禹珩心中的印象，然而她这番话，却是将苏禹珩惹怒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那你为什么每次见她，都是一副开心到不得了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她拿你做情敌，你却从未将华芳菲摆在这个情敌的位置上吗？唐妙颜，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丢下食盒的盖子，转身面对她一口气质问。
这根刺扎在他心头，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从华芳菲第一次出现，唐妙颜丢下他陪着女客一个多时辰，他的心里就不舒服。
否则他也不会把那日换药方的戏，做的暧昧又过分。
他就想知道，在唐妙颜的心中，难道就真的不介意，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她对他，连最基本的占有欲都没有吗？
从前没有也就罢了，如今呢？
在她的身体都已经是他的之后，她仍旧想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
“我让人请你来，是有重要的公事和你说。我想到了……”
唐妙颜最终还是选择逃避。
从前很好说出口的话，如今却噎在她的喉头，堵得她万般难受。
第116章气急败坏的欲盖弥彰
唐妙颜想说的正经事，就终结在苏禹珩狠狠抓住她手腕扬起的那一刻。
“……”
这一刻，哪怕隔着防护罩，唐妙颜都看到苏禹珩那双惑人的黑瞳里，冒着快要将她焚烧殆尽的怒火。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着天涯海角。
明明这人就拉着她的手在身边，他们的皮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塑胶手套，却让她疲惫到遥远如万水千山。
她该对他说些什么呢？
说属于你的红线，一直在我手中牵着，我的任务就是将你的红线交给另一个女人？
还是直接告诉他，我就是来这里做任务，完成自己当初吹下的牛皮，之后就会离开？
“……趁热喝汤吧。”
苏禹珩明明已经愤怒值爆表，最后却是轻轻松开她的手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继续给她盛汤。
大厦将倾的时刻，他怎么和她计较这些？
现在什么都没有给她补身体，共渡难关来得重要。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纠正也不迟！
唐妙颜自然不能再说什么，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老老实实坐回到椅子上摘下口罩，端起温热的小碗闻了闻香喷喷的乌鸡汤。
“谷城的厨艺，越发好了。”
她由衷的称赞，便低头喝汤。
苏禹珩就斜倚在她的桌边，低头近距离看着她喝。
在她放下空碗时，隔着塑料一次性手套，摸了摸她两颊被口罩勒出的深深红痕。
“怎么这么辛苦？不能睡，也不能正常呼吸吗？你看你，皮肤都磨破了。”
他不说，她还没觉得。
这会儿被他一碰，刺痛的感觉越发明显。
她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双手捂住脸颊不允许他再看。
“既然磨破了，肯定也闷出痘了。你把眼睛转过去，我再喝一碗就把口罩戴上。”
口罩内空气不流通，呼吸会带出许多水份。
湿润增加细菌繁殖，自然会让皮肤起痘破损。
苏禹珩哪里肯放过她？
好不容易见面。
多看几眼都来不及，连生气都舍不得。
他当然不可能听话的转过眼睛去。
“既然这般在意容貌，你还敢来疫区？天花为何得名，你做为医生应该比谁心里都清楚。”
他捻起她耳畔的一缕碎发在手中把玩，问出心头最大的担心。
唐妙颜歪了歪脑袋，躲开他的骚扰，抬头看着他矜傲好奇的黑瞳，严肃认真的回答：
“每件事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排名先后的顺序。如果非要二选一，自然要去做最在乎的事情。可是我选了一，不代表二就消失不见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但是如果非要和理想相比，唐妙颜一定会选择救人。
苏禹珩却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另一番味道。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虽然不停的把华芳菲推荐给我，但这不代表，你的心里没有我？”
他再度捻起她的一缕墨发，循循善诱的提问。
“……咱俩说得是一件事吗？”
打死唐妙颜，唐妙颜也不可能承认他的话。
她的心里没有苏禹珩！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是你自己说过每件事的，我为何不可这样理解？唐妙颜，你这女人再口是心非，再彪悍强势，眼神和身体反应也骗不了人。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感觉，否则那天……”
他的话还未说完，唐妙颜就脸红着蹦起来。
连在他手心里扯着的头发，拽的生疼都顾不上，大声打断他道：
“我没有回应你！我没有感觉，根本就没有。”
男人俊朗的眉眼怔愣，右手还保持缠绕她秀发的姿势，带着白色手套的食指还伸直在面前。
看着她如此激动的反驳，三秒钟之后。
他收回手，抿着红艳如三月樱桃的薄唇，笑得暧昧又痞坏。
“我原本是想说，否则你那天就不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设计那么复杂一个计划去救我。是你自己要说那天那个吻！不过你不懂得什么叫做，气急败坏的欲盖弥彰吗？要是不懂，不如我拿面铜镜给你照一下现在的自己？”
唐妙颜一口气哽在喉头，憋得俏脸都红如火烧。
不行！
她绝对不能让苏禹珩一直占上风。
“我才没有你说得那样！我生气是因为误会你冤枉我！不信我随便找个女人过来*吻你，我看看你会不会有感觉？”
“可我不是随便拉来的哪个男人，我是你丈夫！”
苏禹珩敛去眸底的笑意，伸手把步步后退想要远离的小女人，一把扯进自己怀中。
“承认你心里有我，真的就这么难吗？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是我没将你的真心好好守护。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回头好好看一眼我的诚意吗？”
他的语气轻缓又有些无力，似是将心底最柔软之处，不加任何保护的送到她面前。
无论她是要捧在手心小心呵护，还是弃之敝屣丢到地上践踏。
都随她。
“我……”
唐妙颜犹豫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禹珩是个怎样天之骄子的男人，她看完整本书，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
可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矜贵的男人，此刻却用哀怨的语气，等待她承认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或许华芳菲说得对。
是她将一个才情冠绝天下，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变成如今这副小心翼翼的怨妇模样。
她在苏禹珩的身边，带给他的绝非是好的转变。
“错过就是错过了！苏禹珩，我不想再爱你。”
她用力推开他的怀抱，眼底满是愤恨和冷冽。
“我去救你，甚至有感觉，那都是因为，你我的情谊不是一般的夫妻可比的。我们在一个屋檐下长大，我一直守护着你的飞翔。不是一朝鲤跃龙门，就可以更改的。在别人心中，你是功成名就的状元郎。”
“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需要我倾尽全力守护的家人。哪怕我不再爱你，哪怕我一直说不再为你付出。可是护着你，心疼你，已经成为的习惯。你明白了吗？苏禹珩，我根本就不爱你！”
第117章苏禹珩入狱
没有什么话，是比对一个男人说。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弱小，永远都需要我一个女人保护。
来得更过分，更让男人接受不了的。
那就证明，唐妙颜一直都瞧不起苏禹珩。
她觉得他配不上自己。
苏禹珩带着塑料一次性手套的十指，一点点弯起，一点点攥紧，最后用力到将塑料手套都撕裂。
他那双矜傲的黑瞳，冷冽的像沁了万年寒冰一样。
可他就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许久都没说出口一个字。
“既然牛痘取出的疫苗不能用了，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增强健康人对天花的免疫。这些衣物是我让同事收集来，轻症患者轻度污染过的衣物。一会儿你把这些衣物带回去，先挑身体强壮的二百人穿戴两天。两天以后，我给他们做检查，确定发病情况。这两百人暂时单独居住隔离。”
唐妙颜根本不想再和他说下去，指着地上那堆衣物，说完就走到桌前，低头继续整理药方。
“经过三天前的大规模聚集，最近两天的感染率激增，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居家做好隔离，发现发病病患就赶快送到这边来，再有三四天，感染率就会降低。至于治疗，我已经找到初步对症的方子，死亡率一直在下降，我有信心战胜天花！”
这就是她让苏禹珩来，要说的所有话。
说完之后，她抬手指了指门口，示意他现在就可以走了。
“嗯。”
苏禹珩慢了好几拍，缓缓直起身，留下一个单音节就大步离开。
之后谷城进来安排人将那些衣服，小心的拿隔离带装好带走。
所有人都出去，谷城却站在门口没动。
“想说什么？”
唐妙颜忙着拿炭笔反复推演药方，边头也不抬地问。
谷城抿了抿唇角，低声快速回答：
“夫人，翰林院的飞鸽传书从昨早激增，一日就到了五封，另外还有两封来自刑部，一封来自御史台。”
他说完这些话就转身大步离开。
他是苏禹珩的护卫，对唐妙颜说这些，已属背主。
可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透露给唐妙颜知道。
他家大人肩膀上扛得重担，实在太沉太沉。
唐妙颜想明白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口哪里还有谷城的影子？
她看着破旧的小屋，连日阴雨长出的片片青苔，心头被压不住的懊悔堵得上不来气。
如今朝廷已经知道金鳞县的疫情严重，各个部门给苏禹珩飞鸽传书，肯定不会是夸奖他英勇无畏欺上瞒下的。
他需要用怎样的计谋，立什么样的军令状，才能阻止朝廷的坑杀令？
可是无论他用了什么方法，朝廷都不会让他无限期延续下去。
而他来看她，除了给她带一壶乌鸡汤，什么都没和她说。
甚至连她仔细汇报治疗进度的时候，他都未曾说过一个字的催促。
这男人还真是喜欢把什么压力都抗在肩膀上，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只有云淡风轻和调戏温存。
别人把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他居然还有心思和她谈情说爱。
如果谷城是先进来的，如果她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或许……她会把拒绝的话说得委婉一些。
接下来的两天，唐妙颜一直在不停调整治疗方子，用商城内的西药结合中药治疗，取得突破性进展。
而今天，也是她要给第一批土方疫苗实验者问诊的日子。
一大早，她就消毒完毕，坐上马车往城北赶去。
她以为以苏禹珩最近的腻歪程度，他一定会在城北实验隔离区等着自己。
然而，并没有。
迎接她的除了薛神医之外，只有其他一些医护人员。
这是还在生气？
还是真的很忙？
唐妙颜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经过诊治，两百名实验者，只有一人出现稍严重的感染情况，胸口色斑严重。
唐妙颜立刻给与靶向新药方治疗，便吩咐人把这些人的衣服，拿出去给普通百姓们穿戴。
这边安排妥当，她又交代薛神医一些注意事项。
唐妙颜一脚都要踏上马车，却又放回到地面上，转头问梓竹：
“你家大人在哪里？”
因为唐妙颜在疫区隔离，梓竹只能在疫区外面守护。
所以哪怕她不知道苏禹珩的具体情况，梓竹应该不会不知道。
高大阳光的少年挠了挠脸颊，明明想表现出一脸镇定，但说出的话却有些心虚。
“应该在县衙吧！最近城内外发生不少事，大人好像一直在县衙处理公务。”
“送我去县衙。”
唐妙颜迈步上马车，心头萦绕着强烈的不安。
“……夫人，疫区那么多病人等着您呢！您还是先回疫区吧！等过几天大人忙完了，他就会去看您了。”
梓竹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就拉住车夫。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唐妙颜失去耐心的撩着车帘，随时都有放下车帘，丢下梓竹让车夫驾马狂奔的可能。
梓竹一个大男人护卫，愣是被她这一嗓子的气势吓一哆嗦。
“大人……大人欺君罔上延误疫情救治，刑部已经下令将大人关押入狱。待到疫情平稳可以开城门后，就要被押解进京，由皇上亲自判决。”
“送我去监牢。”
唐妙颜脑子嗡的一下。
“夫人！夫人，您不能去啊！现在整个金鳞县都乱了套，原本归薛县令监管的牢房，也已经被余总兵以监管不力的罪名代替。别看这县衙还姓薛，但实际掌权人已经变成余世炎。”
“大人入狱之前特意交代过我们，谁也不许把这个消息告诉您。若是您猜到，就要我们拦着您，千万别去监牢自投罗网。他一定会平安回来，他让您安心在疫区实现的理想。他说……他想在您心里长大。”
听了梓竹的解释，唐妙颜瞪圆一双眼睛无神半天。
苏禹珩就因为记恨她那一番话，所以哪怕山穷水尽都已经入狱，也不许人把消息告诉她。
更不许她去救？
“性命攸关的档口，是他闹脾气，证明自己的时候吗？你现在就带我去监牢，今天不见到他，佛祖来了也不能把我送回疫区。”
唐妙颜啪的一声把车帘摔下，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第118章切莫害人害己
金鳞县到底姓没姓余，唐妙颜不知道。
但是她却在监牢的门口，遇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张校尉。”
唐妙颜自马车走下，看到的就是张鹰栋挎刀守卫在门口。
他堂堂一个校尉，居然跑到县衙监牢来当狱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下官恭候多时了。”
张鹰栋对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侧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禹珩让梓竹告诉她，不要自投罗网。
此时唐妙颜清瘦的脊背一凉，防备的看了张鹰栋几眼，到底还是缓慢的下车跟着他往监牢走。
既然来之，她就要见到苏禹珩。
无论怎样被动的局面，无论怎样恐怖的画面，都不可能让她退缩。
“下官余世炎参见苏夫人！”
余世炎果然就在监狱里，还是那一身戎装，看起来霸气又邪恶。
他本是背对着她站着，听到脚步声回头，倒是恭恭敬敬的给唐妙颜施礼。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老奸贼到底想干什么？
苏禹珩的官位稳当时，也没见他对自己这般客气。
“余总兵不必如此客气。本夫人此次前来，也并非是讨余总兵一个虚礼。我要见苏禹珩，现在就见。”
唐妙颜微微敛起眉头，根本就不给他好脸。
无论他这般圈套想要什么，她都不可能让他如愿。
“下官再此恭候苏夫人，也正是为了苏大人之事。”
余世炎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唐妙颜和他一起坐到窗下简陋的方桌前。
“从前是下官对苏大人多有误会，现如今见他为救民入狱，内心震撼感动到无法入眠。汗颜之余，思来想去，现今世上唯一能救苏大人的人，便是医术卓绝的苏夫人。所以下官才恭候多时，希望能助苏夫人一臂之力。”
余世炎客气的亲手给她倒茶，笑吟吟的模样像极了诱骗小白兔的老狐狸。
唐妙颜一个字都没说，先是斜眸看一眼，就站在余世炎身后的张鹰栋。
初见以本分老实的将士，此刻看起来却是面目全非如奸贼。
原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不仅适合在翻脸无情的情人之间。
“余总兵不妨有话直说。”
“那便请苏夫人见谅，下官武将出身，言语莽撞。苏大人之所以有这场牢狱之灾，不怪他隐瞒不报，也不怪他过于自信到自大。而是在于，瘟疫到如今依旧没有得到控制和治愈。金鳞县几千百姓还在受天花的威胁，日日有人感染死去。”
“想救苏大人，其实也简单！只要苏夫人写下军令状，三日之内无新感染患者，七日之内清空疫区隔离病患。想来陛下念苏夫人治疫有功，一定会对苏大人网开一面。”
余世炎笑得人畜无害，满眼闪动的神色都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这些晚辈好的长辈慈爱之光。
唐妙颜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反问道：
“余总兵，你莫不是看我年轻，没有涉世经验，就故意在逗我玩？我主管疫区，比任何人都清楚，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的道理。你让我写军令状，是觉得我有多好骗？”
“非也！非也！苏夫人，你曲解下官的好心了！这三日和七日，还不是县内能上报的三个人说的算？”
余世炎笑得狡猾徐徐图之。
“你这是什么话？天花是传染病，如果放着不管，连你我都会被感染，所有人都会死。”
唐妙颜霍地一下站起身，怒得已经不想和他再说一个字。
最近老是下雨，雷声阵阵，怎么就没把这老不死的给劈了呢？
“苏夫人到底是个女人，心地未免也太过善良了！这些人本就得的是无药可救的绝症，何必为了这些人浪费药材呢？就因为这几百个病人，金鳞县不得不城门紧闭，连经济支柱的商队都只能多绕几百里改去别的县城通过。”
“没有得病的百姓，也要每日关在家中忍饥挨饿。不仅要承受感染病死的风险，还有可能全部饿死家中。就为了几百个人而至几千，甚至可能连累金鳞县城外的上万人死亡，苏夫人觉得值得吗？”
“如果治疫的功劳，不足以让你为百姓动摇。那么苏大人呢？他是你青梅竹马的丈夫，你为他吃尽苦头。节衣缩食供养他读书成才！如今好不容易熬出头，你真的要为区区治疫功劳，眼睁睁看着丈夫入京砍头？”
余世炎一番慷慨激昂在情在理的劝说后，张鹰栋就放到唐妙颜面前的桌上一张纸。
写着的内容，与余世炎说得一模一样。
“苏夫人，历朝历代面对疫病，都是如此处理之法。切莫妇人之仁，害人害己。”
余世炎语重心长的说完这番话便闭嘴，只是用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紧紧盯着唐妙颜的俏脸。
连一个眼神都不想错过。
他要知道，唐妙颜到底在想什么。
“我要见苏禹珩。”
唐妙颜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坚持最初的要求。
“苏大人现在是重犯，任何人不得探监。”
唐妙颜冷笑一声，凌厉的视线对上余世炎老奸巨猾的眼睛。
“不看到我男人安然无恙，你以为我会和你合作？”
余世炎微微一愣，笑着站起身。
“既然苏夫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下官也没必要拦着你。请！”
空荡荡的监牢中，一直走到头。
唐妙颜就看到只穿着中衣，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靠墙勉强坐着的苏禹珩。
他满身的鲜血已经凝固，披头散发遮住半张惊为天人的俊颜。
唯独那双惑人矜傲的黑眸，依旧是神采飞扬不屈不挠。
“自古刑不上大夫！你怎么敢让人用刑打他？”
唐妙颜当即就心疼的炸毛，连和苏禹珩说一句话都顾不上，转身质问余世炎。
“苏夫人误会了！就算下官官阶低，但最起码的律法，下官还是懂得。苏大人身上的伤，可不是下官让人打的。分明是他拒捕，官差没有办法，才不得下手狠一些。”
余世炎耸耸肩膀，仗着如今在金鳞县一手遮天，睁眼说瞎话到不走脑子。
“你胡说八道！”
唐妙颜气得抬手就狠狠甩他一嘴巴。
第119章心疼！你摸摸
苏禹珩已经吩咐梓竹给自己带消息，那说明他是心甘情愿入狱。
他怎么可能拒捕？
分明就是余世炎故意用刑。
“唐妙颜，你找死！”
张鹰栋恨唐妙颜没给他酒精，要不官升两级的人就是自己。
这会儿终于等到下手的机会，伸出犹如鹰爪一般的手，就要去掐唐妙颜的脖颈。
一直安静跟随在后面，几乎悄无声息的梓竹，就在这个时候如一阵风似的冲过来。
三招之内，就将张鹰栋打退，灭了他的嚣张。
余世炎动了动脸部肌肉，缓解被唐妙颜打到麻木的感觉，此刻也敛起眉头，语气压不住怒火的说道：
“苏夫人现在品阶比下官高，您要打要骂，下官倒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苏大人嘛……”
这威胁的确是直接扎到唐妙颜的心脏。
“你要是再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唐妙颜发誓，一定会让整个余家死在恶疾之下。包括你那还不到三个月的宝贝孙儿！”
医和毒本就是不分家的。
唐妙颜上辈子长在红旗下，从来没想过这样做。
但是如今，只要能保护苏禹珩，她不介意成魔。
余世炎被她威胁的表情一僵，这才发现自己错估了唐妙颜。
他以为唐妙颜是个好骗的，是个软柿子。
结果她就是个疯子！
根本软硬不吃。
如果不是探子来报，唐妙颜已经有治愈天花的药方。
他才不会费心等着唐妙颜自投罗网，更加不会跟个女人在监牢中废话。
只要唐妙颜在三天内治好半数病人，剩下的全部坑杀烧死。
他就可以把唐妙颜送出去平息民愤，让苏禹珩背下治疫不利的罪名。
而剩下的守护百姓平安健康的功劳，就全部都是他的。
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禄，已经送到眼前。
“啧！苏大人身为男人，竟然需要一个女人如此保护。此等幸运，让下官格外佩服。”
余世炎啃不下唐妙颜这块硬骨头，便又把主意打到苏禹珩的身上。
唐妙颜心头一慌。
余世炎真不愧比他们多吃二十几年的咸盐。
当真是把阴谋阳谋玩到极致。
他知道苏禹珩和唐妙颜的过往，自然明白吃软饭这个名头不好听。
那是连普通男人都受不了的侮辱。
更何况春风得意傲骨嶙峋的新科状元？
唐妙颜微微有些慌张的转身，隔着血迹斑驳的监牢栅栏，看向不远处依靠墙根坐着的俊俏男人。
自打她进门到现在，他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是受伤太严重说不了？
还是……他根本就不想跟自己说话？
“余总兵缪赞了！这世上总有人想将阴阳颠倒，让日月倒置。也不过是一场笑话，供人娱乐而已。”
苏禹珩勾起一侧唇角笑了笑，俊美又邪气，渲染在满身鲜血的男人身上。
明明伤得那么严重。
可是这谈笑风生中完全不失风度。
唐妙颜竟然觉得自己莫名心跳加速。
余世炎笑话苏禹珩吃软饭，苏禹珩就笑话他赌上身家性命，机关算尽也不过是做一场白日梦。
论起嘴上功夫，十个武将也说不过一个大夫。
这话，还真有道理。
余世炎显然是和苏禹珩交锋过不止一次，这会儿明明被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却终究息了和他继续斗嘴的心思。
两害相较取其轻！
很显然，唐妙颜才是轻的那个。
他还是继续诱骗唐妙颜吧。
“人，苏夫人已经见到了。想怎样选择，你也该给下官一个明确的答复。”
“答复？”
唐妙颜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呵呵冷笑。
“我丈夫被你打得不成人形，你还指望我和你合作？我告诉你，余世炎，咱俩这梁子结定了。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踏出监狱的门，就是你余家灭门的丧钟响！”
唐妙颜瞪着猩红的眼睛，显然是要和余世炎拼命。
余世炎是真没想到，唐妙颜一个村妇居然这么猛的吗？
苏禹珩还好端端坐在这里，她就要以命相搏杀自己全家？
这也太彪悍了吧？
若是之前，他还有三分羡慕，苏禹珩居然能娶到唐妙颜这样能干妻子。
那么此刻，他突然有些同情苏禹珩。
家有悍妻，日子肯定非常不好过。
“苏夫人别激动！先别激动！苏大人不过是皮外伤，只要你与下官合作，下官立刻让医生进去给苏大人止血包扎。”
为了官位，也为了全家安全，余世炎决定还是对唐妙颜用怀柔政策。
这女人太虎！
他现在不想招惹。
“我就是医生，还需要别人看我丈夫身体？你现在放我进去给苏禹珩包扎，只要我确定苏禹珩没事，我就与你合作。”
唐妙颜用力一拍满是新旧血迹覆盖的牢门，寸步不让的强势命令。
苏禹珩的全身，余世炎早就派人搜过两遍。
唐妙颜坚持要靠近苏禹珩，也不会让局势发生任何改变。
余世炎也没有什么理由，非不让他们夫妻见面。
“希望苏夫人说到做到。”
余世炎说完挥挥手，张鹰栋就去拿钥匙开牢门。
“苏禹珩，你怎么样？”
牢门还未等完全被推开，唐妙颜就侧身挤进去。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蹲下，心疼的伸出手，又不知道还能碰他哪里。
他浑身都是血。
连俊俏白皙的脸上，都被鞭子甩上两条指长的血痕。
她只是看着，就知道当时的刑法到底有多狠毒。
苏禹珩有些艰难的撑着脑袋，看着她弯了弯泛白的薄唇，轻声回答：
“本来没事。但是现在……有点不舒服。”
“啊？你哪儿疼？”
唐妙颜紧张的柳眉倒竖，生怕他被打出内伤危及生命。
“心疼！你摸摸，好像跳得都慢了。”
他缓缓伸出一直拄地的右手，用失温到冰凉的大手抓住她轻颤的小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苏禹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正经。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唐妙颜气得不行，连发脾气都只能用喊得。
就现在苏禹珩的身体情况，她就是拍一巴掌都怕会与他天人永隔。
她除了喊，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