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彻夜长谈
“能有一个一辈子的朋友是很幸福的事，诺儿你可真幸运啊！”铃子笑着看女儿，由衷地说道。
“妈妈，你有一辈子的朋友吗？”诺儿奶声奶气的，真的很难想象这小丫头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当然有了，妈妈也是一个很幸运的人，而且妈妈不止一个朋友，人不断的长大，不断的拥有新的朋友，朋友就会越来越多。”铃子笑，她想起了刘丽丽和宋超莲。
“你妈妈是万人迷，经常有朋友帮助她，一来二去朋友当然就多了。”顾晟调侃道。
“去去去！我的好朋友没几个，但她们都是我一辈子的朋友。”铃子轻轻打了顾晟一下。
“看看，殴打亲夫！这传出去还得了，知名女企业家兼知名女作家家暴丈夫，被两名幼儿亲眼目睹后，无奈向媒体道歉。”顾晟手舞足蹈了。
噗嗤！
“我为什么要向媒体道歉？”铃子被逗笑了，“我又没有殴打媒体？”
“你看，你妈承认殴打我了吧！”顾晟做窦娥状。
“哪有幼儿？我们都是成熟的青年。”顾子豪两眼翻向天花板，“老爹老妈当着孩子的面打情骂俏真的好吗？”
“爸爸，妈妈只是爱抚了你一下。”诺儿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噗！
这下轮到顾晟笑喷了。
吃完饭，铃子上楼写作，顾晟照例是要跟孩子们亲热一会的，几天没在家，有得磨叽呢，铃子知道顾晟一会会上楼找她的，她有一肚子话要说。
读者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剧情了，铃子莞尔一笑，我的小说我做主，诸位看官瞧好吧。
本来一肚子心事，写着写着便投入到小说的情节中去了，灵感爆发的状态中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铃子一口气写了两万字，构思好的桥段告一段落，铃子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时间。
天啊，居然快零点了！
铃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却赫然发现顾晟正半靠在身后的小床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妈呀！吓我一跳。”
“啧啧，创作中的女人啊，老公在身后躺了两个小时了居然都没发现。”顾晟张开了怀抱，铃子将自己投了进去。
“对不起，亲爱的，我真的太投入了。”顾晟的怀抱真好，温暖宽厚，让人闭上眼睛就能安然睡着。
“喂，你不是要睡着了吧？我们好几天没见了，我等了你几个小时你是来睡觉的吗？”顾晟低声威胁道。
“嗤嗤嗤……”铃子偷偷笑了，顾晟趁机吻了上去，“你这个小坏蛋。”伸手关了台灯，窗外有些许月光洒在窗帘上，外面的秋虫也一唱一和的鸣叫起来。
“这几天都在家里做了什么？”半晌，顾晟惬意的靠在床头揽着铃子，今晚心情大好，让人一时难以入睡。
“还是老样子，去店里督促秋装销售，管理两个小调皮，还有……想你。”铃子像只猫一样紧紧的贴在顾晟怀里，半闭着眼睛轻轻说道。
“我也想你，人到了一把年纪，越来越觉得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家好，回到家和老婆孩子呆在一起，有说不出来的安逸。”顾晟笑。
“你还不到40岁，哪里来的一把年纪。”铃子轻笑。
“眼看就到了，哈哈。”顾晟又笑。
“顾子豪的亲生父亲找来了……”铃子突然说道，她一直想找一种铺垫方式，可是最终还是决定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你这也太直接了，就不能迂回一下？”顾晟一愣。
“想了几百种方式，最后都放弃了。”铃子将他搂的更紧了。
“别怕，有我呢！”顾晟知道她的心思，揽紧了她。
“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没想到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了，”铃子慢慢说道，“我们在店里偶遇了，说了几句话他准备要走的，结果顾子豪这个熊孩子突然去找我，让他看到了……”
“是不是顾子豪长得很像他？”顾晟问。
“那是肯定的，不然他也不会起疑心，他说还要再来，我简直疯了。”
“你还爱他吗？”顾晟突然问。
“十五年前我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不爱了，我不知道有了子豪，之所以生下这个孩子，并不是对他还有幻想，而是我珍爱这条小生命，那时候太年轻了，身边也没有老人，发现他存在的时候，他已经在踢我了。”铃子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了解，你怕他夺走子豪？”
“嗯，他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更何况他看起来不太好，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总之有一种预感，他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说是来找我，是却意外的发现了顾子豪的存在。”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一切告诉我吧，你的家乡，你的家人，还有，那个男人。”顾晟吻了吻她的脸颊，眼前这个小女人，眼看已经承受不了太多的负担了。
从深夜讲到黎明，一段一段的前尘往事，宝宝，奶奶，小波，家乡和朋友，陈校长朱老师，火车站里的小超市，还有南方的一切，铃子的眼泪干了又湿，以致于顾晟的怀抱都是湿湿的。
“这样的我，你还爱吗？”天亮的时候，铃子疲惫不堪却又如释重负。
“爱，更爱了！”顾晟紧紧搂着她，仿佛害怕一撒手她就会摔碎一般，紧紧的揽在怀里。
“没想到这一切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年，对不起，本来我是想尊重你，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我错了，让你一个人呆在黑暗里，一定很怕很怕吧，啊？宝贝我好心疼你。”顾晟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很怕，怕回到过去，一个人的过去，那些黑色的回忆无时不刻的缠绕着我，我曾经以为我挣脱了它们，直到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发现它们一直都还在，我真的真的很无力……我怕！”铃子又哭了。
第九十一章 心渐渐冷了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以前在北方的时候，铃子也冷，但是那种冷不一样，那种冷是一种干冷，你只要穿的厚一点，多盖几层被子，总会感到暖和的。
南方的冷不一样，带着一股潮湿的，沁透骨髓的冰凉感，常常冷的让铃子心肝儿都颤着，回到屋里掀开被褥，哪怕开着空调，也能感觉被子里面潮潮黏黏的，人钻进去就像钻进了了一层结着冰碴的冰壳里，那种阴冷浸入骨髓。
“不都说南方暖和吗？怎么感觉比北方还冷？”铃子在店里抱着暖水袋，依然冻得哆哆嗦嗦的。
“老板，你们北方真的有暖气吗？”阿彩是本地人，从来没有享受过暖和的冬天，所以对传说中的北方暖气非常好奇。
“我家是旧房子，没有暖气，但是我们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有暖气，以前我在里面超市打过工，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到底有多暖和呢？温度有多少度？”阿彩还是不明白。
“具体有多少度我也不知道，反正那种暖和与春秋夏的暖和不一样，你想想在大冬天里，你冻得手脚冰凉，一进屋就被一团热气包围着，对，就是那种感觉！”铃子笑了。
“哇塞！我想象到了，那岂不是太爽了？是不是不用穿棉衣？”阿彩低头看看自己，正穿着发的羽绒服工装，漂亮是漂亮，就是薄了点，还是感觉到有些冷。
“你出去跑一圈就暖和了，不然一会你出去买中午饭吧。”铃子故意调侃她，小店里开着空调，按说已经很好了，对面的几家根本舍不得开的。
“我才不想去，屋里起码还有空调呢，外面能把我冻成人干。”阿彩拼命的摇头，她宁愿中午饿肚子也不想出去买饭。
“好吧，吓你的！一会儿我打电话让盒饭店送。”铃子笑，转眼已经十二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一想到快过年了，铃子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恐慌。
中秋节的夜清冷又孤寂，那种感觉至今让铃子想起来就难受，过年的时候应该更冷吧，一个人该怎么度过除夕呢？铃子不敢再往下想了。
“老板，马上就圣诞节了，咱家搞什么活动啊？听说对面几家也要学着咱们送小礼品呢，尤其是黄阿英她们家，听说要送高档化妆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上午没有顾客，阿彩无聊的很。
“那是他们老板做的另一个产业，听说在超市里有专柜，黄阿英偷偷跟小娟说了，都是快过期的赠品或是试用装，根本不值钱，弄个包装盒一装显得挺高档。”铃子有些不屑。
“这样啊，那黄姐还拽的不得了，切！听说她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呢……”阿彩偷偷看了一眼铃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岂止是在背后，当面黄阿英也总是阴阳怪气的，天气还不太冷的时候，大家都在巷子里晒太阳，铃子从外面回来，经过黄阿英面前的时候，黄阿英皮笑肉不笑的，慢悠悠的开了口。
“哟，这不是小李老板吗？我说姐妹们，你看看人家是什么命？前两个月还跟咱们一样，都是普通营业员呢，一眨眼就变成了老板了，啧啧。”
“人家命好，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咱们不能比呀。”另一个女人也酸溜溜地说。
铃子笑了笑，没吱声，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店铺。
“呸！在人前人模狗样的，指不定是用什么换来的，哼！”黄阿英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黄姐你别乱说话，铃子她不是那样的人。”小娟忍不住出来帮铃子打抱不平。
“去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老娘我阅人无数，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一看就明白这里面的猫腻。”黄阿英不满的看了小娟一眼。
“别嚼舌根了，别惹出事来，人家背后是大老板……”另一个女人小声说道。
这一切铃子在店里听的一清二楚，她不由得涨红了脸，想出去跟她们理论，被阿彩拉住了，“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不值得，她们就是嫉妒你。”
铃子没有说话，想想也是，自己和胡劲名不正言不顺的，连自己都常常怀疑自己，更别说是别人了。
自从那天胡劲在家里等到半夜才等到铃子，铃子没有解释什么，胡劲也没有问，两个人看似和好如初了，其实有一些东西慢慢冷了下来。
胡劲走后，铃子揉着自己发痛的脚愣了半天，从宋超莲家到自己家整整十公里，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走了回去，一路上想了太多太多，她想到了自己的退路，还想了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情。
所以黄阿英她们的冷嘲热讽又算得了什么呢？铃子听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先开始还会竖着耳朵听半天，看看有什么新鲜的流言蜚语，后来直接听而不闻了，因为翻来覆去也就那点内容，没有什么新奇的。
“我们今年送衣服。”铃子突然开口说道。
“送衣服？买一送一？老板你是疯了吧？那不等于打五折吗？那咱家还不得给抢了！”阿彩震惊了。
“怎么可能是你想象的那种买一送一，”铃子笑了，“胡老板说了，今年厂家有几款好看又低价的走量毛衫，生产量特别大，平常零售没有什么利润，除了批发之外，我准备搞活动的时候参与赠送。”
“怎么个赠送法？”阿彩好奇了。
“咱家冬装不是推出了几款高价的羽绒服和外套吗？老顾客们纷纷嚷着贵，虽说实货的顾客还是会买，但是库存不小，要知道过完春节咱们这边就会暖和了，如果压货的话要压一年，必须趁圣诞节和过年期间处理掉，不然就麻烦了。”铃子一边说一边盯着电脑上的库存表。
“你的意思是说，买那几款贵的赠打底的毛衫？”阿彩好像懂了。
“聪明！”铃子笑了，“不只是那几个贵的款式，我想好了，满500就赠一件毛衫，成本我都核算好了，这样下来大概是打了86折，虽然折扣力度有点大，但是冬装压货不比平常，也就忍了吧。”
“86折咱们还勉强能有钱赚吗？”阿彩有些担心。
“赚的不是很多了，特别是这两天不是刚刚交过明年的房租吗？”铃子也叹了口气。
第九十二章 疯狂的批发商
“听说房租又涨了，大家都嚷嚷着干不下去了。”阿彩也听对面的几家店说过，今年市场的房租涨了20%，看来年前日子不好过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更是不能压货，明年要好好的干，不然连房租都挣不出来了。”
铃子和胡劲曾经有过协议，转让费是胡劲出的，协议也是胡劲出面签的，所以说实际老板就是胡劲，这一点铃子一向是分得很清的。
铃子平时要支付衣服的成本钱，赚到的钱胡劲一分不要，其实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下一年的房租自然要由铃子来出，虽说只干了几个月，赚到的钱刚刚够支付房租的，铃子完全可以让胡劲伸出援手帮她一些，可她就是不肯开口，自己已经具备了赚钱的能力，再问胡劲要钱那算什么呢？
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铃子这才想到了买一赠一的主意，至少不用再花钱出去买赠品了，同时还降低了库存的压力，一举两得。
“我就是个小机灵鬼对不对？”铃子露出少女调皮的神情，把阿彩逗笑了。
“老板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阿彩不经逗，跟着就下场逗比起来，两个姑娘笑得前仰后合。
“哟，笑什么呢？看把你俩高兴的。”胡劲居然来了，铃子这边生意进行的挺顺利，一切步入了正轨，他现在一般不过来。
“胡老板来了，是不是要请我们老板吃饭呀？”阿彩笑。
“当然了，我新发现了一个小私家菜馆，一会儿领你去尝尝。”胡劲冲着铃子笑。
“老板好幸福，那我先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儿回来看店。”阿彩识趣的戴上帽子出门了。
“外面好冷，新开了什么馆子值得出去一趟？还不如就近吃点热乎的呢。”铃子一边笑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我听送货的阿辉讲，下星期你订了很多基本款，这边出货很多吗？”胡劲问起了生意。
“还可以吧，毕竟便宜，我还没跟你汇报呢，我准备拿这个款圣诞节做活动，买满500块钱的正品就赠一件毛衫，你觉得怎么样？”铃子歪着脑袋问，满脸的天真无邪。
“你这个小鬼头，我就知道你又有主意了。”胡劲笑，上次国庆节的活动很成功，让他意外之余对铃子有些刮目相看。
“那你就是同意喽？”铃子笑了。
“我哪敢不同意，你现在业务能力这么强，更何况这次圣诞节的活动，我准备85折呢，你这个活动算起来应该也差不多吧。”胡劲左右看看没人，捏了捏铃子的脸蛋。
“讨厌，哥你把人家掐疼了，我大约合到86折。”铃子心情不错，撒开了娇。
“我有时候就纳闷，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琢磨出这些方案来的？”
“我是被逼无奈啊，前两天刚交了明年的房租，十万块钱呢，听说比去年涨了20%，我都没钱搞活动了，只好出此下策。”铃子撅着嘴，这几个月辛辛苦苦挣的钱全扔进去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没钱我帮你交啊！”胡劲埋怨道，“对了，我跟市场管理的陈总很熟，明天我去帮你讲价，让他们退给你一些。”
“真的？谢谢哥！”铃子眼中闪出一丝惊喜，“哥，我想过了，这店都是你帮我转来的，以后我要自食其力，不能再要你的钱了，这个房租本来就应该由我来交，毕竟以后这是我安身立命的东西，明年我会继续努力的！”
“挺有志气啊，小丫头，哥就喜欢你这一点。”胡劲眼神一跳，这丫头确实不一般。
“当然了，明天你要是能帮我要点钱回来，我就更开心了，春装拿货的钱还没赚出来呢，希望这个圣诞节还有元旦能够卖货卖的好一点。”铃子像个孩子般似的笑了。
“放心吧，没问题！每年的圣诞元旦双节都是冬装出货出的最快的时候，也是一年收回投资的最佳时机，”胡劲笑，“等过两天我再教你两招。”
“现在就教呗，为啥要等两天？”铃子一听有绝招，眼睛都亮了。
“现在要去吃饭，我肚子饿了！”胡劲哈哈一笑，正巧阿彩拎着饭回来了，胡劲带着铃子走出巷子上了汽车。
节前的这个星期铃子忙得不可开交，大概都是为圣诞节备货吧，来批发的客商特别的多，铃子准备当赠品的毛衫来货就卖的精光，再来货又忙着精光。
“哎呀，不行了！再这么下去，还没到圣诞节我就累死了！”阿彩揉着纤细的腰直嚷嚷。
“我也是。”铃子已经累瘫在凳子上，店里一片狼藉，来进货的人像是抢的一样，送走一批客人，铃子和阿彩就得赶紧收拾，把剩余的货整理出来，有时整了一半又来一批客人，每天跑银行都要跑两三次，因为店里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容易发生危险。
“哥，圣诞节我恐怕搞不成活动了，因为货已经被抢光了。”铃子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担忧，脑子里想的就是赶紧再进点货，不然圣诞节难道要关门休假吗？
“你把我的货都卖光了，我卖什么？”胡劲在那头呵呵笑，“现在你尝到了批发的甜头了吧？不比你一件一件卖零售强多了？”
“对对对，我哥说的都对！可是我现在没有货往外批发了，全部都零零散散的，有的款已经清货了。”铃子有气无力的回答，虽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头脑还顽强的战斗着。
“那我再给你组织一批货，先别着急给钱，卖出来再说。”胡劲一边说一边看电脑上的库存，有几个款库存量还蛮大的，他那边卖不动，不然发给铃子试试？
“别把难看的款发给我，不然我会给你贱卖的！”铃子笑着威胁道。
“要是真的很难看，随便你贱卖，只要卖出去就行！”胡劲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行！你要把照片先发给我看看，这个季节还有大量库存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看的款，赶紧发我邮箱让我看看！”铃子也不傻，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她可不想毁了自己的招牌。
“瞧你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卖不掉退给我，我保证把库存剩余回收还不行吗？”胡劲告饶，这批货确实不好卖。
“那好吧，我整理一下店里，你下午发过来。”铃子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第九十三章 黑色圣诞夜
中午刚吃完饭，胡劲就把货找人送来了，铃子打开包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这到底是谁设计的产品？这么土气的打底现在还有人穿？铃子彻底明白了胡劲为啥这批货卖不出去，难怪他要答应一折出货给自己，卖不出去的他还可以回收，条件也是没得说，可这货也太难卖了！
和阿彩两个人把货整好放进了仓库，大中午的也没个顾客，阿彩累的躺倒在沙发上眯着了，铃子却对着墙上挂的这几款难以出手的打底衫发起了呆。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款式，小高领，黑白灰三种颜色，单看每一件都跟抹布一样，尤其是灰色，简直就是乌蒙蒙的，这货到底是谁设计的？
铃子走到货架旁，随手拿起一条连身牛仔裤，将白色打底套了进去。
“咦？感觉有了些韵味。”铃子精神一震，又将黑色打底套进了红色大衣里，“妈呀，真是又酷又飒！”
灰色应该配给谁呢？铃子挑了几件都搭不上，架子角落有一款彩蓝色的西装外套，羊毛质地，价格不菲却卖的不怎么样，很少有人能将这款衣服穿出品质感，铃子把灰色高领衫套了进去，拿起来在镜子前比划起来。
我的天哪！我简直是个天才！铃子赶紧亲自试穿了这件衣服，感觉不能再好了。
镜中的少女，蓬松的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搭配这件蓝色外套，灰色的高领衫堆在颈间，显得不羁又高雅，简直没谁了。
“阿彩！阿彩！快醒醒，看我搭配的怎么样？”铃子激动的晃着阿彩。
阿彩迷瞪半晌突然睁大了眼睛，“又来新款了吗？怎么这么好看！”
“哈哈哈！这是我用那堆抹布搭配出来的！”铃子得意的笑了，还在镜子面前转起了圈圈。
“不是吧？这衣服一搭配怎么显得顿时高档了呢？”阿彩有些不相信，她走近些仔细摩挲了半天，“还真是那件。”
“这就是搭配的魅力，对不对，对不对？”铃子当场决定，买正装外套，赠送内搭一件。
“阿彩你发现没有？这款内搭看着不起眼，其实是百搭的，搭哪件外套都很好看，这个笨蛋胡老板按单件卖，可不就积压了？”
“没想到咱们精明的胡老板也有翻车的一天，嘻嘻。”阿彩捂着嘴笑。
“也别等圣诞节了，最近遇到零售的顾客就主推吧，活动从现在开始。”铃子打电话给胡劲，告诉他诀窍，并用相机将这几款搭配拍了下来，听说他那里还有大量的库存，让他也按这个方法搭配，估计很快就处理完了。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觉得让你开店太浪费了，你应该到我身边来做我的私人助理。”胡劲大笑，这丫头真是有一套啊！
“回头你请客吃饭，我不管，我要到市中心的大饭店去吃，才不要再吃那种乡村野味，哼！”铃子趁机提了意见。
“好好好，行行行！等圣诞节过完，一定带你到市中心最豪华的饭店吃顿好的！这下满意了吧？”胡劲今天极有耐心，说话也格外温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耍赖皮。”铃子笑着扣上了电话，浑身暖烘烘的，一下子感觉不冷了。
说话间就到了圣诞夜，每一年的这时候都是最热闹的，服装一条街也不例外，在这天晚上所有的店都是营业的，各家各户在门口装饰了绚丽的彩灯，圣诞老人中心广场上分发着糖果。
这天在街上出没的大多是青年男女，基本上都是情侣，他们成双成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女孩子看中的衣服随手就会买下，手里拎满了各种小东小西，走一路买一路，是商家最喜欢的节日，没有之一。
铃子的小店也不例外，虽然不像国庆节那样挤得爆满，却也是流水般的不断有顾客前来，不断有订单成交，阿彩笑得跟花一样，要知道今晚的薪水可是平常的三倍呢，加上提成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我希望天天都是国庆节圣诞节这样的日子。”阿彩趁着没人喜笑颜开的自言自语。
“美的你吧，就算是你的妄想成真了，也只能把你累死，赚再多钱有啥用？”铃子笑话她没有追求，“你看看人家小娟，每年这时候都许愿，希望明年自己也能加入情侣炸街的行列，你再看看你，啧啧……”
“谁能跟她比呀，就知道找对象，我是个有追求的姑娘，哼！”阿彩毫不在意，她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不断的成交，成交，成交！
“欢迎光临！喜欢可以看一下，合适的可以试一下哦！”又有顾客进来了，阿彩习惯性的开始招呼。
来人进门的时候刮起一阵寒风，铃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从电脑前抬头看去，不由得愣住了。
进来的是一个美艳的少妇，用雍容华贵两个字来形容她毫不夸张，看不出具体年纪，虽然妆化的很完美，怎么看也有30岁了。
这种年龄的顾客很少光临这种少女装的小店，铃子有些意外，赶紧从桌后站了起来，难不成是给自己女儿来买衣服的？
铃子又往她身后看去，这个女人身后并没有站着什么少女，而是两个膀阔腰圆的妇女，脸上还挂着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
“想挑选什么样的衣服啊？”铃子心中一紧，脸上却笑着打招呼。
“你们两个人，哪个叫李玲子啊？”女人微微一笑，说话的声音却不怒自威。
“我就是，请问您是？”铃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很显然这个女人是头一次见，指名道姓的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你跟胡劲有多久了？”女人笑了。
铃子脑子轰的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想必你已经是知道的了，我是他的太太。”女人又笑。
“他说他没有结过婚……”铃子喃喃自语，心中没有害怕，一片木然。
“男人的话你也能信！”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在了铃子的脸上！
“想必这个店也是他帮你开的吧？用我的钱。”女人陡然提高了声音，“给我打！你们几个进来把这店给我砸了！”
几个男人从外面一掀门帘走了进来，阿彩吓得几步就逃了出去，铃子被那两个妇女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
第九十四章 回故乡去
铃子踉踉跄跄离开布偶猫的时候，小店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连门窗都砸坏了，一地狼藉。
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顾客和别的经营户，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劝，就连杨警官也没有露面。
耳边是黄阿英她们冷嘲热讽的声音，“我早就说了吧，小小年纪自己开店一看钱就不是正路上来的，呸！下贱！”
“人家正室打上门来了，真没看出来，铃子清清秀秀的居然是这种人，啧啧！”
“唉，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只要能挣到钱，脸皮不要的哦！”人群中一阵哄笑。
小娟想必也在人群之外偷偷的看着吧，但她不会过来搀扶自己的，因为她说过，她的父亲就是出轨离婚的，小娟最恨小三了。
阿彩呢？阿彩什么时候跑掉的？铃子茫然看了一眼四周，电脑砸坏了，桌子也砸坏了，货架全部都推倒了，衣服像烂布一样踩在地上。
那两个妇女将桌子里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装在一个袋子里拎走了，其中一个还恶狠狠的说，“这都是胡家的钱，一分钱都不要给她留，这个小娼妇！”
铃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冷静地站了起来，从柜子的角落里摸到了自己的包包，有什么可怕的呢？脸已经丢尽了，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被打的时候，她一声没吭，既没有求饶也没有哭叫，就算没有别人打她，她都想好好的打自己一顿，自欺欺人已经很久了，现在好了，彻底清醒了。
好在胡太太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打归打并没有羞辱她，没有让人撕坏她的衣服，让她没法见人，新闻里不是常有这种镜头吗？铃子挨打的时候心里是做了准备的。
“贱丫头，不管你是真的是上当受骗，还是贪图我家老胡的钱财，都别让我在这个城里再看见你第二次，记住了吗？”这是胡太太临走前抛下的一句话。
“现在这些老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这么漂亮高贵的太太，还在外面包小的，啧啧。”
“这你就不懂了，吃惯了满汉全席，吃点小青菜小酱菜什么的，也是蛮新鲜的哦。”
人群中又是一片哄笑，“别看了，走了走了，小心这小丫头有什么勾魂大法，把你的魂也勾了去！”
可是仍有一部分人还没有走，可能是要看看铃子最后的狼狈吧，说不定能看到她娇滴滴的给大老板打电话哭诉，那场面比刚才还要好看吧。
铃子环视了一下狼藉一片的店铺，这都是自己的心血啊，罢了，现在都不重要了，也许这一切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自己。
铃子一瘸一拐的推开围观的人群，默默地朝家里走去，这世界就是这么可笑，前一秒还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后一秒就一无所有崩塌为尘埃了。
她本能的想打电话给胡劲，质问他为什么骗的自己好惨，可转念一想，质问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自取其辱，可能等到的只是他新的谎言而已，更何况铃子想起自己的手机早就被他们摔碎了，不就是为了防止她给胡劲通风报信吗？
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扑到宋超莲怀里大哭一场，哭自己瞎了眼睛轻信了这个男人，哭自己优柔寡断没有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更是哭自己没有听姐姐的话，一味的逃避以为就能侥幸逃过和她一样的命运。
算了，姐姐身体不好，何必给她增加烦恼呢，万一张正阳气不过想为她出头，再闹出人命来，岂不是又连累了姐姐一家人？
街上零星还有人走着，都是欢天喜地你侬我侬，女孩子挽在男孩子臂弯里，一路撒着娇，慢声细语笑声不断，好像全世界只有铃子一个人，迎着风低着头，眼泪一串一串掉在地上。
就这样哭着回到家，进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幸亏还是铃子拼命的护着头和脸，不然还指不定是什么模样。
幸好也不是什么美女，没破相就是万幸了，铃子嘲弄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下一秒便不知道牵扯到哪里，痛的呲牙咧嘴。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了箱子里，也许是天意吧，前几天刚刚逛街买了一件羽绒服，还算厚实，走的时候可以穿上。
铃子坐在床边开始发呆，能去哪里呢？谁也不认识，哪里也没有去过，家是回不去了，她也不能回去，出来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她知道回去的后果是什么。
银行的户头上钱不多了，交完房租只剩下几千块钱，前两天胡劲帮她找回了两万块钱，铃子去市场管理中心拿钱的时候，那个陈总对她挤眉弄眼的，还说是看在胡总的面上，弄得铃子一度很尴尬。
现在好了，两不相欠，砸烂的店还是属于胡劲的，房租已经帮他交好了，想必很快会转让出去吧，自己对他又算是什么呢？铃子摇了摇头，梦该醒了。
再也没有留恋了，铃子穿上那件羽绒服，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她关上灯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此时已接近午夜，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铃子一个人拖着箱子慢慢走着，路上一个的士也看不到，难道就这样走到火车站去吗？
到了火车站要买去哪里的票呢？铃子并不是怕胡太太的威胁，即便是留在这个城市里，再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打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就是想强迫自己和过去彻底做个了断，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做到。
“那些在集上摆摊的人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货物啊？”耳畔传来自己儿时的稚嫩声音。
“都是从凤凰城批发市场批来的，那里是全国最大的批发市场之一，听说好大好大，奶奶也没去过。”这是奶奶的回答。
“长大了我也去摆摊卖东西，我也要去凤凰城进货，我要成为大老板！”那个叫铃子的少女一本正经的喊道。
“回去，回到故乡去！”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呼喊着，“回凤凰城吧！那里毕竟是自己从小梦寐以求能去生活的地方，那是自己的故乡啊！”铃子做了决定，恰巧一辆的士驶来，铃子伸手拦住了它，朝火车站方向疾驰而去。
第九十五章 归途
铃子坐的是凌晨三点半的火车，没有买到卧铺票，只有硬座，车厢里的乘客大多睡的东倒西歪的，铃子的座位在车厢的尽头倒数第二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圣诞节的原因，还是因为这趟列车的时间段不好，车上并没有太多人。
车厢里黑乎乎的，没有开灯，只有车厢两侧的洗手区两盏小灯亮着，铃子就着灯光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是一张两人座，铃子坐号的旁边没有人，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此刻正在打盹。
铃子想把箱子放上行李架，无奈又瘦又小的她根本举不动，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这时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让我来吧，”说话间将箱子接了过去，轻而易举的举上了行李架。
“谢谢啊。”铃子小声说道，抬眼看去，一个身材瘦高的小伙子正微笑着看她。
“去哪里呀？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小姑娘……”小伙子笑了。
“回老家。”铃子也笑，忘记了自己满脸的泪痕，还有鼻青脸肿的样子，幸好灯光昏暗，小伙子也没看清。
车很快开了，铃子一身疲惫的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可是尽管疲惫，脑子却异常清醒，前尘往事一幕一幕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铃子经不住又一次泪流满面。
她将脸转向窗户的一侧，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列车在荒芜的原野上奔驰着，很久很久才会闪过一些灯光，想必又快到了下一座城市。
铃子就这样呆呆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就像她的心一样，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到希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铃子在疲惫中闭上了眼睛，列车咣当咣当当开着，轻轻的左右晃动，铃子慢慢的睡熟了。
再次睁开眼睛，铃子是被耳旁一声怒吼惊醒的。
“站住，你这个小偷！”铃子茫然睁开眼睛，火车咣当一声，停在了一个小站上，斜对面坐的小伙子抓着一个人死死不放，那人正要从这里下车，手里拿着的是铃子的小包。
天已经蒙蒙亮了，铃子身上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几点了，“这是我的包！”她认了出来，同时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偷就是对面的那个老头。
“赶紧把乘警叫来！”有人跟着喊道，身边有一些人已经醒了，帮着小伙子抓住那个老头，让他挣脱不得。
一来二去的乘警很快到了，两名乘警将那人带走了，铃子抓着自己的包松了口气。
“快看看有没有丢什么？有些小偷很狡猾，早就把东西偷走了，光剩一个空包，不过我刚才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正在拿你的包，应该没机会偷里面的东西。”小伙子善意的提醒铃子。
“哦，”铃子慌慌张张的将包打开，万幸！钱包还在，里面的银行存折和零钱也都在，铃子松了口气，“没丢没丢，谢谢你，不然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世界真是险恶，铃子一想到失去一切的后果心里就发颤，她不敢想像如果丢了钱和存折将会去哪里安身。
小伙子趁机坐了过来，坐在铃子的对面，“你家大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出门啊？”
“啊？我……我就是大人。”铃子说完这句话觉得很搞笑，和对面的小伙子一起笑了起来。
“你肯定骗我吧，一看你就是初中生，不是离家出走了吧？你看你脸上还有伤呢。”小伙子渐渐严肃起来，大有一副要报警的样子。
“我真的已经成年了，不信给你看看我的身份证！”铃子有些急了，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递给了对面的小伙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能让她信任。
“李铃子……你还真成年了呢，哈哈！夏天才成年，你这要是去哪啊？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小伙子将身份证还给了铃子。
“不小心自己摔的……”铃子撒了个小谎。
“撒谎精。”小伙子笑了。
“真没骗你。”铃子不敢再多说话了。
“山东人吗？”小伙子又问。
“嗯。”
“我也是，我们是老乡啊！”小伙子真是太阳光了，本来铃子坐在车厢口，微弱的冷风从火车缝隙中透过来，吹得她手脚冰凉，简直要僵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说着说着话手脚热乎了起来。
“你这是去外地打工了吗？是回家过年的吧？”小伙子话还真多。
“嗯，你呢？”铃子上下打量着他，这人年纪比自己大几岁，脸上却稚气未脱。
“我大学毕业了，准备回老家实习，我本来不想回去的，但是我爸妈非让我回去，也好，等过完年我再出来。”这人倒是不避讳第一次见面，把自己的底细兜了个底朝天。
“大学生啊，真是羡慕你啊。”铃子说道，心里却想着刘丽丽应该也去上大学了吧？这些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大学这个地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瓜葛了，铃子的一颗心又沉入了湖底。
“你是哪个城市的？我要在济南转车，我去凤凰城，你去哪？”小伙子继续问道。
“我……也是，凤凰城。”
“哇，我们真是有缘呢，彻头彻尾的老乡，看你这样子也是不常出门的，这下你不用担心了，一直跟着我就好。”
“嗯。”小伙子虽然话多，但并不惹人烦，铃子觉得他不是坏人，至少自己不会迷路了，本来还担心怎么转车呢。
“一会儿我请你吃早饭，你怎么这么瘦啊？”
“不用不用，我不饿……”铃子连连摆手，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根本没吃晚饭，从昨晚到现在噩梦一般的经历让她忘记了饥饿，然而身体却是诚实的，开始发出抗议了。
“啧啧，跟老乡客气什么？我们是老乡啊，都是凤凰城出来的人，你看你肚子都反驳你了，哈哈！”小伙子一转身走了，铃子的脸却红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小伙子拎来了两个快餐饭盒，里面是清菜面，面上放了一个煎蛋，还有三片红肠，大概是从餐车上买来的吧，铃子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火车上的饭不好吃，将就着吃吧，等到济南换车的时候，我请你吃顿好的。”
铃子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问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嗳，这就对了，小姑娘有礼貌，我叫顾晟，照顾的顾，晟就是上面一个扁日下面一个成，这字不常见，快吃饭吧，一会凉了。”
第九十六章 缘，妙不可言
“老婆快起来吃饭吧，你最喜欢的阳春面高婶已经做好了，小的现在伺候您洗漱。”顾晟嬉皮笑脸的站在床前，铃子哭到半夜，两只眼睛肿的还剩一条缝了。
“又贫嘴，我这个样子怎么下去见人呢？”铃子照了照镜子，惊叫起来。
“那小的下去给您端上来。”顾晟噔噔噔跑下楼去，几分钟后用托盘端着一碗面上了楼。
“你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面，在火车上也是吃的面，当时你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笑死人了，那次你是三天没吃饭了吗？”顾晟笑，一脸宠溺的看着铃子。
“昂，不是三天没吃饭，是头一天晚上没吃饭而已，不然我早就饿死了。”铃子用筷子敲了他手一下，开始挑起几根面条吹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那碗面条下了肚，我浑身都热了，本来我坐在车厢门口冻得浑身都僵硬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能活着回去。”铃子苦笑了一下，往事不堪回首，还好，当下正甜。
“你就是那时候离开他的吗？”
“嗯，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他了，谁知道一年后他又找了过来。”铃子叹了口气。
“后来就有了子豪？”
“嗯。”
“我要是不去广州闯天下就好了，说不定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顾晟心里闪过一丝疼痛。
“傻瓜，这都是缘分啊，谁能想到我们在火车站分别后，再次见面又过了五年呢。”铃子笑，高婶做的面条真好吃，又清爽又筋道。
“说的也是啊，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一会儿我约了律师，好好的咨询一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顾晟深深地看了一眼铃子，这眼光让她心安。
“这个孩子不是因为我还爱他才生下来，更不是因为我想要个孩子才生下来的，我跟你说过的，当时我还年轻，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等知道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他已经在肚子里踢我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铃子吃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我了解。”顾晟赶紧拿了纸巾过来。
“那时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想起了我曾经养过的那只猫咪，那时候我没有能力救它，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抛弃，你知道吗？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不能抛弃我的孩子，于是我把子豪生了下来。”铃子捂着嘴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顾晟将她揽在怀里安慰着，他懂，她的心他怎么可能不懂呢？
从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她那惊慌失措像小鹿一样的眼神，那敏感脆弱的心，受了伤害只能默默忍受的样子，她内心的倔强和不甘他懂，他都懂。
而当五年后他们再次重逢的时候，顾晟惊讶地发现铃子不再是当年那个柔弱的女孩了，她温柔的背后是百折不挠的勇气，还有那源自于强大内心的滔天能量，他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她。
而此时此刻，她卸下成熟温柔的外衣，顾晟才知道，在铃子内心最隐秘的地方一直藏着那个小小的房间，里面黑暗莫测，房间里依然住着那个无助的女孩，他必须是她坚实的后盾！
顾晟出门和律师见面了，铃子贴了片消肿的面膜，下楼去看孩子们在干什么。
顾子豪正在自己房间里准备文具，他还不知道自己昨天无意中闯了多大的祸，当然了，这事又怎么能怪他呢？
“妈，你能不能别吓人？”顾子豪一抬头看见了铃子贴着面膜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我爸说你头疼犯了，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脸有点肿。”铃子笑笑，这孩子感觉又长大了一截。
“对了，昨天那老头是谁呀？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铃子转身刚要离开，顾子豪突然在身后问道。
“谁？哪个老头？”铃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在你店里的那个呀，他偷偷的藏在门后头看我，我看见他了！”顾子豪随口说道。
铃子心里一揪，这孩子，眼睛这么好使，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这都是随谁呢？
“哦，一个客户。”铃子并不打算多谈，说完就赶紧下楼去了。
“我觉得他的眼睛和我长得好像。”身后传来顾子豪的自言自语。
“天哪！这不要命吗？”铃子头又开始疼了。
琴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那是诺儿正在练习，今天又到了上课的日子吗？铃子有些糊涂，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把她的生活全都打乱了。
“诺儿，弹琴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这是你的一个很大的缺点，老是喜欢走神。”崔西西的声音清脆冰冷，远远的就能听到。
“老师，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我在想开学以后的事情。”诺儿慢条斯理的回答，这孩子从小说话做事就从容不迫，就算被老师批评了，也能保持心态平静，不慌不忙的。
“你上课的时候走神还有理了？”崔西西听起来很不满意，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傲慢，都是谁教的？搁别的孩子身上，受到批评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我错了，老师，我就是告诉你我在想什么。”诺儿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可不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要求你在我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好好练习，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师，我会好好练习的。”
崔西西真是拿诺儿没有办法，最近这孩子琴倒是练的还可以，只是上课爱走神的毛病一点没改。
“我们把刚学的曲子再练两遍吧，有两个地方你没有弹好，老师刚才给你指出来了，你还记得吗？”崔西西耐下性子说道。
“记得……”
“那你说说看是哪两个地方？”
“……”诺儿没有说话。
“嗯？哪两个地方？说说看。”崔西西一脸问号。
“不知道。”
“你这孩子！你……你不是说记得吗？”崔西西简直要爆炸了。
“老师我是怕你批评我才说记得的，其实我不记得了。”
噗嗤！
铃子忍不住偷偷笑了，诺儿这孩子，简直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
第九十七章 不准羞辱孩子
“你是个白痴吗？明明不记得，你却撒谎说记得，问你是什么地方，你又说不知道！你是不是智商有缺陷？”崔西西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琴房里。
诺儿哭了起来。
“我不是白痴！我不是白痴！”
“崔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孩子？”铃子忍无可忍，揭下面膜冲进了琴房。
“你家的孩子撒谎成性，上课还走神，既然顾太太你已经听到了，想必不用我再给你重复了吧？”崔西西面无惧色，一脸嘲讽的盯着铃子。
“是的，我听到了，孩子承认了自己有错误，并且告诉了你她在想什么，说记得是因为害怕受批评，说不知道，不是实话实说吗？”铃子简直要怒不可遏了。
“刚刚讲的问题都记不住，那不是智商有问题吗？”崔西西轻蔑的笑了笑，这些有钱人，怎么就不能承认自己的孩子智商低下呢？
“她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只是走神没有听清你说的话而已，你凭什么说她智商低下？凭什么侮辱我的孩子是白痴？我希望你跟她道歉！”铃子低声怒吼道。
“我跟她道歉？笑话！你自己的孩子没教育好，凭什么让我道歉？”崔西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有错误你可以教育她，包括上课爱走神，确实是孩子做的不对，可是你不应该侮辱她的人格，哪怕她是个孩子！”铃子挡在崔西西面前，怒视着她。
“切！让开，老子不教了！”崔西西一把推开了铃子，昂首挺胸的走了。
“你不配当老师！”铃子在她身后大吼，诺儿吓得哇哇大哭。
“诺儿不哭，是妈妈太激动了，把你吓坏了，对吧？”铃子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平静下来，她抱紧了诺儿，用手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诺儿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绝对不是白痴，相信妈妈。”
“嗯……呜呜……”诺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是白痴！”
“不是不是，诺儿最聪明了。”铃子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孩子。
“怎么了？刚才谁吵架了？”顾子豪听见了喧哗声，从楼上跑了下来。
“崔老师骂诺儿是白痴，我和她吵起来了，现在她辞职不干了。”铃子气得头晕眼花，赶紧领着诺儿坐到了沙发上。
“咳！我当是啥事儿呢？诺儿，做人呢，要脸皮厚一些，你哥在学校里被老师骂了N多回了，什么白痴啊，傻瓜呀，我都领教过，你猜我是怎么做的？”顾子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呀，我就考出个好成绩给老师看看，到底我顾子豪是不是白痴？我可以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响！哈哈哈！”
“顾子豪，别用你那些吊儿郎当的坏习气教坏了妹妹。”铃子瞪了儿子一眼。
“诺儿，别听你哥的，对老师一定要尊重，刚才妈妈有点激动了，把崔老师气走了，妈妈也有错误。”
看女儿有些不解，铃子继续说道：“不过你哥哥说的没错，如果别人看不起你或者误解你，哭也没用，只有改正了自己的缺点，让他们看到更好的你，比用什么语言还击都要有力量，明白吗？”
“明白了。”诺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不会像刚才一样怕妈妈批评你假装明白吧？”铃子笑。
“没有，诺儿真的明白了，我老是走神想别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师讲课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注意听讲……”诺儿小声说道。
“你跟妈妈小时候一样，这都是遗传。”铃子叹了口气。
“妈，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科盲的，亏你还是个作家呢，我觉得你们这种情况是不是得了一种病？一种没有办法让注意力集中的病？”顾子豪随口说道。
“是一种病？不会吧？儿子你是瞎说的，还是从网上看到过这种新闻？”铃子迟疑了一下，自己怎么从来没想到。
“不行！我得去咨询咨询，说不定真像你说的是一种病呢，诺儿马上就要上学了，万一跟我小时候一样，那不麻烦了！”铃子说完拿着手机上楼了，留下兄妹二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咱们的妈妈看来是要进入更年期了。”顾子豪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喂？刘丽丽吗？你有没有认识当医生的朋友？我想向他咨询一件事情。”铃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拨通了刘丽丽的电话。
“咋啦？你哪里不舒服？”电话里传来刘丽丽大咧咧的声音。
“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想咨询一下，孩子注意力不集中是不是一种病？该怎么治疗呢？我百度了一下，上面说的挺吓人，我想找个明白人问问。”铃子心里急，嘚吧嘚吧好一顿说。
“嗨，就是这事啊，我就能回答你，恰巧我们教育局刚刚就这个话题展开过一个活动，我身边一个同事孩子就是这种情况，现身说法就这种情况做了分析和听取专家的讲解。”
“快点给我讲讲，我家诺儿刚刚被钢琴老师骂了白痴，还说孩子智商低下，真是太伤人了！真怕她走我的老路，过几天就要上学了，可怎么办呀？”铃子一着急话说的更多了。
“其实这种情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有的专家倾向于孩子体内缺少维生素，又或是缺锌，有的孩子注意力不集中，是因为多动症，需要心理疏导。”
“不不不，诺儿绝对不是多动症，她平常乖巧的很，经常自己在那里玩游戏，而且玩游戏的时候注意力也很集中，包括以前家教老师来给她讲英语，她都注意听讲学习内容掌握的也很好。”铃子着急辩解。
“那就说明孩子抵触学钢琴，她不喜欢做的事情自然要走神想别的，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刘丽丽在电话那边笑了。
“说的有道理，她早就说不想学钢琴了，因为她嫌手疼，当时我只是觉得她娇气，想继续磨练一下她的性格和毅力，就没理她……”铃子喃喃自语。
“想想你小时候上数学课的情景吧，就跟那个一模一样，你学语文的时候怎么可以做到注意力集中呢？是不是一点都没走过神？”刘丽丽又笑。
第九十八章 教育孩子是学问
“你这么一说我倒放心了，诺儿她学识字学算术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就连学英语的时候都常常是优秀学员呢。”铃子松了口气。
“所以这种情况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没有病，诺儿是个正常孩子，只是她已经特别厌恶学钢琴了，至于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老师，也有可能是她真的不想学，还需要你好好的观察和引导。”刘丽丽不愧是专业的教育学硕士，说起话来句句在理。
“好吧，我觉得我有点惊弓之鸟了。”铃子有些惭愧，作为一个母亲，只要孩子们有状况，每次铃子就特别紧张，她觉得自己倒像是个有病的。
“哈哈哈！真正的病人是你，铃子你领悟的还挺到位，”刘丽丽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其实当妈的不都这样，特别紧张孩子，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注视之下，等孩子们再长大一点，会厌倦这种禁锢的。”
“去去去！你又笑话我，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我现在正在慢慢改，可能是我自己从小被漠视吧，我潜意识里觉得应该好好的关爱自己的孩子。”铃子叹了口气。
“人就是这样，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还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说过吧，我很羡慕你的生活，没有人一直盯着你的一丝一毫，每天24小时都在父母的眼光监控下，真的很痛苦，那个说的是我。”刘丽丽也在叹气。
“所以教育孩子真的是很难啊，绝对是一种学问，我觉得我用一生在学习这门功课，我以为自己比父母进步了很多，但事实上既吃力又头疼。”
“所以你看我多聪明，根本就不结婚，也不生孩子，一个人既潇洒又轻松，这样的生活不香吗？”刘丽丽笑。
“才不香，我还是觉得头疼的生活好，哈哈哈！告诉你，现在你潇洒又轻松，等你老了有你后悔的，走不动了，生病了怎么办？身边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铃子说起这事又开始担心起刘丽丽来。
“你这都是哪年头的黄历啊？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在担心养老问题吗？儿孙满堂也不见得孝顺，万一都来挣家产，说不定还巴不得老家伙们早点死呢！”
“呸呸呸！净胡说八道，一个人多孤单啊，反正我怕孤单，我宁愿他们来争家产，打的头破血流，嘻嘻。”铃子最不同意刘丽丽这些奇葩的观点，在她心里有个温暖的家比什么都强。
“我早想好了，我把进养老院的钱攒出来，到时候老的不能自理的时候，就到养老院里去养老，我不管，我不接受反驳。”刘丽丽还没说完就匆匆的挂了电话，因为旁边有人提示她该去开会了。
“瞧这家伙一天到晚忙的，我还想问问她加上苏健的好友了没有？”铃子有些怅然若失，自己的好朋友个人问题没解决，总觉得是个心事。
“算了，回头刘丽丽又要说我跟她妈一样，还没老就啰嗦了。”铃子笑了笑，准备开始写作。
一个字还没开始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喂？你好。”
“是我。”居然是胡劲。
“胡劲？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铃子心里一惊，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家庭住址他也知道了？
“这个很容易呀，到你店里要的。”胡劲不动声色的笑了。
“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的生活？”铃子脸色一沉，声音冷得像冰一样。
“对不起，本来我不想打扰的，可是自从看见那孩子，我的心又热了。”
“胡劲，你能不能别那么无耻？你再这样我报警了！”铃子厉声说道。
“别这么激动，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我们能好好谈谈吗？毕竟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可是没办法……”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当年你也是这样说的，你这个人一贯撒谎成性，现在又想耍什么花招？”铃子简直有些怒不可遏。
“先谈谈再说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恶意，相信我好吗？”胡劲的声音里有一丝哀求，铃子的心一软，当年他不也是这样吗？可是后来呢，自己原谅了他，换来的是更大的羞辱和伤害。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说的任何话，我先生已经找了律师，如果你敢上门骚扰，我们立刻走法律程序！”铃子“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个胡劲，还跟当年一样无耻！可惜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女了，再也不可能上当。
铃子看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白茫茫的电脑屏幕上，闪过的依然是当年的一幕一幕。
泉城济南。
每年的圣诞节都是下雪的日子，一下火车，满眼都是白茫茫的，到底是北方啊，铃子一下火车便感受到了熟悉的酷寒。
身上那层薄薄的羽绒服被风一吹就透了，铃子拼命的裹紧了自己，依然被冻得浑身哆嗦，嘴唇都发紫了。
“你看看你，出门也不穿厚点，手套也不准备一双。”顾晟看着铃子冻得发紫的手，赶紧在站台上打开了自己的箱子。
箱子里有一件厚厚的呢子半长外套，拿出来给铃子裹在羽绒服外面，你还别说，就这么一件外套还真挡风，铃子顿时觉得身体热乎了，虽然是件半长外套，但穿在瘦小的铃子身上，已经盖过了膝盖。
“哈哈哈！你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我爸爸把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直接拖到了脚脖，你现在就跟个小孩一样！”顾晟看着铃子笑。
“谢谢顾大哥，别管是啥了，让我先暖和暖和，不然我就快冻死了。”铃子也不在意，毕竟尴尬和冻死相比，不值一提。
“好，我们先去吃点热乎的！”顾晟拉着两个箱子，一路拽着铃子，以防她跌倒，两个人朝站外走去。
回凤凰城的火车下午才有，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吃顿热乎饭，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慢车，铃子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边这边，这里有一家羊肉馆，大学四年我每次放假在济南换车的时候都要来吃，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下去，保证你从头暖到脚！”顾晟一边笑一边掀开厚厚的棉门帘。
“快进来！”铃子低头钻了进来，立刻被暖烘烘的热气包围了，这是北方熟悉的暖气啊，中间还夹杂着香喷喷的羊肉味。
第九十九章 记好我的电话
顾晟说的没错，吃了半年江南水乡的清淡饮食，铃子将洒满了胡椒粉和辣椒面的羊肉汤一饮而尽，久违了的这种热腾腾火辣辣的北方浓烈滋味，刹那点燃了她心中的火苗，整个人整颗心都暖了。
“哇，太过瘾了！”铃子嘴唇被辣的通红，嘴里吸着气，脸上红彤彤的，一张干瘪的小脸顿时滋润了起来。
“是不是有种又活过来了的感觉？”顾晟笑，他又让服务员添了一碗汤。
“嗯嗯嗯！”铃子拼命的点头，这一海碗羊肉汤外加一个烧饼差点把她撑坏了，但就是这样，铃子也没舍得剩一滴，她看着同样狼吞虎咽的顾晟心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吃完饭没有地方呆，到处冷哈哈的，没办法只好回到了候车室，不管怎么说，候车室里暖气开放，虽然等着无聊，但总比在外面冻着强。
“外套还给你，谢谢大哥。”铃子在候车室里脱下了外套，又仔细的叠好递给了顾晟。
“衣服叠的很好，很专业嘛！”顾晟不禁夸赞，简直和专卖店里的手法一样。
“那当然了，我就是干这一行的！”铃子有些小得意，她看着顾晟把叠好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放进箱子里，“你这么小心翼翼干嘛？难不成还怕衣服摔坏了？”
“我是怕衣服放散了，叠的这么好看，得好好放好才行，我都想把它直接放进衣柜里呢。”顾晟表情夸张，把铃子逗笑了。
“叠衣服有什么难的，乱了再叠就是了，我在服装店的时候一天要叠几百件衣服，早就熟练了。”
“哦，难怪你叠的这么好，佩服佩服！”顾晟又开始搞笑了。
“大哥，你在大学里学的是什么专业呀？”
“服装设计。”顾晟随口答道。
“啊？那我在你面前是小巫见大巫，你刚才还夸我……”铃子不禁脸红了，自己在人家一个科班出身的大学生面前还班门弄斧，真丢人！
“那怎么了？你以为学服装设计专业的就会叠衣服了？告诉你我还真没你叠的好，更何况就算我会叠我也懒得叠，哈哈！”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很窝囊？衣柜里乱七八糟的，每次找衣服都找不到？”铃子偷偷捂着嘴笑。
“嗯……那个，差不多吧。”顾晟也笑。
几年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铃子却赫然发现，顾晟整理的衣柜比自己整理的更加整齐，她笑着说自己又上当了。
在济南火车站候车室里，顾晟很铃子讲他学的专业，讲自己的理想，讲自己的生活。
铃子羡慕不已，如果能上大学，自己也会选这种专业吧，毕竟从小就喜欢看时装表演的她曾经也有这样的梦想啊，做一名时装设计师，到世界各地去看一看，在艺术的王国里尽情翱翔，可惜只是个梦而已。
铃子羞涩的给顾晟讲她的打工生活，怎么开店怎么进货怎么营销，她觉得在顾晟面前自己的经历不值一提，没想到顾晟却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问些问题，像个虚心的学生一般，让铃子心里舒服极了。
时间一点点溜走，两个人从候车室一直聊到了火车上，到达凤凰城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顾晟一眼看到了出站口前来接他的父母，铃子微笑着和他挥手。
“没人来接你吗？”顾晟有些不放心。
“我，我家很近，走回去就行……”铃子撒了谎。
“那你小心点，记好我的电话跟我联系哦。”顾晟写了电话号码给她，铃子在火车上骗顾晟说手机被偷了，只能等回凤凰城再买个新的。
“嗯，再见顾大哥！”铃子挥了挥手，拉着箱子消失在暮色中。
“住店吧，住店吧？姑娘巷子里有便宜的旅馆，一晚上只要十块钱！阿姨领你过去，你看行不？”一个中年妇女凑了过来。
铃子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没想到那女人跟得更紧了，“干净卫生，还能洗澡，保准你住的舒服，听姨的没错，走走走，我帮你拉着箱子。”
那女人伸手便去夺铃子的行李箱，被铃子一把推开了，“你干什么？我就是本地的！”铃子厉声喊道，中年妇女愣了一下，“早说呀，费我半天功夫。”
女人转身走了，估计又去纠缠别人了，铃子松了口气，拉着箱子继续走。
在火车上闲聊的时候，顾晟曾经分享过自己的一个经验，那就是千万别住巷子里的小旅馆，十几个人一张大通铺，丢钱丢物是常事，如果身上钱少住不起好酒店，至少要住个连锁的商务酒店，价钱适中就可以住单间，只要将门反锁好，一般都是很安全的。
不远处的连锁商务酒店招牌霓虹闪烁，铃子加快了脚步，穿过马路来到了酒店的大堂。
“要个单间。”铃子小声说道。
“单间没有了，只有标准间，八十八一晚。”前台面无表情。
“这么贵？”铃子从来没住过酒店，跟着胡劲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多少钱，在她的感觉里顶多是四五十块钱，没想到这么贵，她有些舍不得了，朝外看去夜色茫茫，仿佛藏着无尽的危险，“好吧，来一间。”铃子妥协了。
“这是房卡，请您收好，这是您的身份证，谢谢，电梯在那边。”前台程序化的重复着规定用语，铃子拉着箱子朝电梯走去。
房间在三楼，铃子拿着房卡在长长的走廊里转了两圈也没找到自己的房间，她重新回到了前台。
“我怎么没找到这个301？”
“哦，这个房间在三楼和二楼之间的一个平台上，你走步行梯就能看到，不然我呼叫三楼的服务员带你过去。”
“三楼三楼，带客人去301。”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服务员的声音。
铃子走出电梯便看到了服务员，“跟我来吧，房间在这里。”服务员起身朝步行梯那边走去。
下了半截楼梯有一个犄角旮旯，一个房间门牌号果然是301，“就是这里。”服务员用自己的卡打开了门。
“这地方好奇怪呀。”铃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寻思。
虽然暖气开放，房间里却有一股发霉的闷气味道，铃子皱了皱眉，她拉开了窗帘想通一通风，却赫然发现窗帘后面是一堵墙。
这房间居然没有窗户！
第一百章 临时工作
和前台大吵了一架，铃子换到了带窗户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吵架，吵得天翻地覆吵得歇斯底里。
前台那个女人被她血红的眼睛吓着了，这个瘦弱的姑娘仿佛一座沉睡的火山，熊熊燃烧的岩浆已经喷发，只要靠近她就有被烧死的危险，更何况那些暗戳戳想算计她的小人，本来就心怀不轨，这下被这火光吓破了胆。
“今天你必须给我换有窗户的房间，不然就退钱给我，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嗯？”铃子一步步向前台走去，绕过柜台接近那个女人。
“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可以打电话报警抓你，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抢钱？”那女人威胁道。
“好啊，叫警察来呀，省得花我电话费了，让警察来看看你是怎么做生意的，你这间是黑店！”铃子怒吼道。
一对情侣走了进来，大概也是要办入住的，看到眼前的一幕，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那个小姑娘说他们是黑店。”姑娘有些害怕抓住了男朋友的袖子。
“别听她胡说，她有神经病！”前台女人高声喊道。
“他们是黑店，按标准间收了我的钱，给我一间像仓库一样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铃子声音更高，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变了，变得不再怕事，变得强悍了。
“你们怎么还这样？还全国连锁呢，咱们走吧……”姑娘拉着男朋友转身要走。
“没有没有，是服务员领错了房间，我刚才给这丫头已经解释过了，可她就是不听……哎，别走啊，别走啊！”小情侣义无反顾的出了门，前台的女人气得把笔摔在柜台上，“我这就给你换一间，行了吧，姑奶奶！”前台的女人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
“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告诉你，我能在这里喊一夜，让你一个客人也收不了！”铃子笑了笑，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前台女人精神有些恍惚，揉揉揉眼睛，只是个小虎牙而已。
“碰上你这样的，算我倒霉！”女人恨恨的换了一张房卡，上面写着306。
铃子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新换的房间又大又宽敞，打开窗户晾了十分钟，空气清新极了，甚至有雪花飘了进来，铃子关上窗户，拉上厚窗帘，屋里重新暖和起来。
洗了热水澡爬上床，这感觉好极了，铃子什么都没想便进入了梦乡。
没有做梦，也没有恐惧，铃子睡了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早饭，直到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才把她吵醒了，是前台。
“房间你还续不续？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二点，不续的话该退房了！”那女人在电话里没有好气。
“十二点我准时退房，没到点你急什么？”铃子也不客气，“砰”的一下挂上了电话。
用了二十分钟洗漱完成，铃子画了一个淡妆，拉着箱子出了门，拿到了住房押金，铃子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酒店大堂。
“死丫头来的时候跟瘟鸡似的，一夜之间打了鸡血吗？”前台在她身后嘟囔着。
雪后是个大晴天，虽说雪化的时候天气更冷，可是正值中午阳光灿烂，铃子觉得身上暖暖的，没有一丝寒意。
坐上公交车直奔批发市场，铃子想找个卖服装的工作，自己兜里那点钱开不起店，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也许是临近元旦了，批发市场的人挺多，铃子拉着箱子一间间的问，都说不招人，这让她心里有点没底了。
“姑娘啊，现在这光景，你恐怕是找不到工作。”在一家店里，老板一边忙一边跟铃子说话。
“为啥呀？大叔。”铃子眼巴巴的看着老板，这个大叔不错，人挺和气，不像别家的老板就说一句不招人就再也不理她了。
“你看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一过年这市场就放假关门了，要到正月十六以后才开门，开了门也没有多少生意，一般出来找工作的都是出了正月才出门呢，在这之前谁家愿意养个闲人呢？”老板呵呵的笑了。
“可是年前不是很忙吗？人手能够用吗？”铃子还是不明白。
“年前是忙也缺人，但都是招短期工，顶多干一个月就过年了，工钱也少。”
“我不嫌少，我就干一个月短工好了，我有经验的，我自己还当过老板呢。”铃子急切的表达着。
“你看你还拉着箱子，怎么这个节点上出门找工作呀？是不是和家里闹翻了？这样可不好啊，小姑娘。”老板还是有些担心，看铃子年纪不大，怕惹上什么麻烦。
“老板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给你看看我的身份证，我已经成年了，之所以拉着箱子，是因为我在南方打工刚回来，家里穷，缺钱，我下了车就直接来这找工作了，我就是本地人！”铃子赶紧解释。
“哦，还真是本地的，呵呵。”老板仔细看了看身份证，点了点头。
“那您家缺人吗？我还可以看店，住在店里！”铃子心里想着要是能住在店里就太好了，又可以省一份租房钱。
“这里可不允许住人，也不用看店，市场管理的很严，晚上不会丢东西的。”老板又笑了。
“那您这是答应让我留下来干活了？”铃子有些拿不准老板的意图。
“我这里确实有些忙不开，本来想自家人坚持坚持到过年以后再招人的，你要是真想干，就留下试试吧，不过先说好，临时的工资可不高啊。”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铃子高兴的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我现在就可以干活，把箱子给我放在屋里可以吗？”铃子把自己的箱子往里面一推，掏出包里的套袖戴上，准备动手干活。
“你这丫头还真勤快，行，你先试试吧，你的工作主要是整货，把同款的货整出来在货架上排好，每个款贴一个价格签，省得到时候找不到。”
“就这么简单？”铃子笑了。
“难度倒不大，关键是要仔细，别放错了地方，到时候就麻烦了。”老板也笑了，这姑娘看起来挺灵光的。
说干就干，铃子干活一向仔细，手脚也麻利，不一会的功夫就将堆积如山的货品整了出来，累得满头大汗。
第一百零一章 车库也可以
“这姑娘还真舍得下力气，快歇歇吧，带杯子没有？喝点水。”老板笑眯眯的指着饮水机。
铃子也不客气，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个杯子，一只画着卡通猫咪的杯子，那是刚入冬的时候胡劲送她的礼物，铃子接了满满一杯温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今天的活先干到这儿吧，趁着天还没黑，你得找个地方住啊，市场夜里不能留人，我也没有办法。”老板摊了摊手。
不过是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铃子拉着箱子在市场周边转悠，这一片在城市的郊区，属于城市的最外沿了，只有少数几个老旧的小区，好一点的房子都在市中心那边。
天冷外面没有什么人，小区外的宣传栏上也没有往外租房的信息，眼看天就要黑了，气温下降的厉害，铃子冻得不轻已经开始跺脚了。
“姑娘你找谁呀？我看你在这一片转悠半天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上下打量着她。
“大姐，这一片有谁家往外租房啊？”铃子像看见了救星似的走到了少妇面前。
“这个我还不清楚呢，小区里的空房子倒是不少，但是我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少妇摇摇头走了，铃子失望的看看四周，难道今晚还要再花几十块钱住旅馆吗？
她现在有些后悔不应该上来就找工作的，自己太心急了，怎么也得找到落脚点再去找工作啊，现在不是麻烦了吗？
“妈，这是我刚扔的，你怎么又往回捡？”
“你这个败家孩子，这小床还能住人呢，扔了干啥？”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嚷嚷。
“这个折叠行军床都几十年了，漆都掉光了，还是我爸活着那会买的，放在那里占地方，不扔干什么？”铃子走近一看，一个年轻姑娘正冲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嚷嚷。
“就因为是你爸买的，我舍不得扔……你要是嫌碍眼，我就放在车库里，反正车库也空着，咱也没钱买汽车。”老太太拿了一个抹布，站在楼下的空地上，使劲擦着那张小铁床。
“我不稀罕管你了！”姑娘一转身进了单元门，随即传来了关门声，看来这家住的是一楼。
“大婶，请问您这个楼里有谁家往外租房子吗？”铃子小声问道。
“租房子的有，但都已经租出去了，眼看快过年了，来打工的走得早的都回家了，过完年又都回来了，这一片的房子没有剩下的。”老太太头也没抬，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哦，那……刚才您说您家的车库空着，能不能租给我呀？”铃子没死心，又问了一句。
“车库？”老太太扶着小床直起腰来，吃惊地看着铃子，“车库哪能住人呢？这天多冷啊，不行不行！”她连连摆手。
“没事，我年轻扛冻！”铃子往前又走了两步，急切地说道：“婶子你就当帮帮我吧，我刚来这里找到了工作，天都黑了也没找到住的地方，身上的钱不多也不能老住旅馆呀。”
“造孽呀！你小小年纪出来打什么工，不上学了吗？”老太太仔细打量着铃子，怎么看怎么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婶子，我不小了，过了年虚岁就二十了，不信给你看我身份证。”铃子边说边往外掏钱包。
“哎呀，你这孩子，婶子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这车库住不了人，冻坏了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再说了我也不忍心看你住在这里面呀。”
“真的没事，以前我在南方打工的时候，感觉比这边还冷，我的一个小姐妹就住在车库里，买个电取暖器完全可以的。”铃子撒了个谎，目的是先住下来再说。
“那……这眼瞅着天黑了，哎呀，我是留你住也不合适，不留你更不忍心。”大婶为难的一跺脚，“看来你真没地方去，那就先住下吧，我家里还有一个旧的电暖器，我先给你使着！”
“嗳，谢谢婶子！”铃子那一刻简直心花怒放，赶紧帮着老太太把床抬进了车库。
说是老太太有点过分了，打开车库的灯，铃子才发现，这个女人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还没有几根白头发呢，怎么能叫老太太呢？
“跟我回家把东西先放下，吃点热乎饭，咱们再来打扫，好在前两天我刚打扫过，只有一层浮灰，原本我是想把这些没有用，但是舍不得扔的杂物放在车库里的，收拾收拾好利利索索的过年。”这个大婶说话爽朗的很，时不时的哈哈一笑。
“不用，婶子，我买了方便面给我点热水就行。”铃子推辞着，脚却不由自主的跟了进去。
“你这孩子！大冷天的，一会儿还要住车库里，肚子里没有热乎饭怎么能行？”大婶进屋便洗了手钻进了厨房。
“快来快来，我熬了地瓜稀饭，蒸了韭菜大包子，也没啥好吃的，就我们娘俩，一块吃吧！”
大婶的女儿叫陈欣，从自己房间走出来都傻眼了，刚才老太太还在外面捡破烂，前后没几分钟又领回来一个陌生的女孩，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欣欣，这姑娘没有地方住，想租咱家的车库，天马上黑了，我就先答应了。”大婶轻描淡写的说道，手却没闲着，一会儿功夫就盛了三碗稀饭放在了桌上。
“你老人家做主，不用跟我打招呼。”这个陈欣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
铃子有些讪讪的，叫了声姐姐，却不知道该不该坐下。
“快坐快坐，这是我姑娘叫陈欣，我姓郝，以后你就叫我郝婶吧。”郝婶笑着端来了一筐热腾腾的大包子。
“谢谢郝婶，那我就打扰了，租金您看……”铃子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为了掩饰尴尬，她赶紧先问正事。
“什么租金不租金的，一个破车库闲着也是……”郝婶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女儿横过来的一道眼光。
“郝婶陈姐你们能收留我我就感激不尽了，租金绝对要收的，我今天才找到工作，身上带的钱不多，您看一月三百行不行？”铃子赶紧表态，这个大婶好心收留了自己，可不能因为钱的事让她和女儿吵架。
第一百零二章 火海冰湖
在火车上和顾晟闲聊的时候，顾晟曾经说过，父母怕他在外面吃苦，想给他在老家安排工作，他自己还是想在外面闯一闯，吃苦肯定是要吃的，还说起有个同学租个车库还得一个月三百块钱呢，铃子当时就记住了，所以提出了这个价钱。
“那行吧，我看你也没带被褥……”陈欣一听脸上有些放松了，毕竟一个车库每月三百块，在这个地段还是挺高的，正儿八经的楼房每月才五百块呢。
“行什么行？！这么个破车库收三百块钱长没长心？”郝婶不干了，“这是我的家我做主，每个月一百，你放心住着。”
“不不不，一百太少了，”铃子看着陈欣的脸又黑了下来，赶紧说道：“这样吧，一个月两百，不能再少了，这样我已经不好意思了。”
“我妈是个大善人，你看看她玩的这一套多好，直接把亲生闺女弄成了坏蛋。”陈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年纪不大，不是未成年吧？”
“我叫李铃子，这是我的身份证，虚岁十九了。”铃子赶紧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还真是，你挺显小的，我看你啥都没带，一会让我妈给你找两床被子，看你瘦的，别再冻坏了。”陈欣笑了笑将身份证还给了铃子。
“快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郝婶又去厨房端了两碟自己腌制的萝卜干和黑咸菜，看来是配稀饭吃的。
“谢谢郝婶，谢谢陈姐，我去洗洗手。”铃子鼻子发酸，赶紧低头走进了厕所。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铃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从现在开始，自己就要孤军奋战了，一定得混出个人样来，从此不再依附任何人。
吃完饭，铃子抢着要去刷碗，却被郝婶拦下了，勒令陈欣去刷，然后带着铃子打扫车库，搬被褥，拿电暖器，还专门拎了一个暖瓶送到了车库，陈欣虽然对母亲有些不理解，但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还送了一个自己淘汰不用的台灯过来，铃子谢了又谢。
夜深了，小小的车库里面一开始跟冰窖似的，铃子根本不敢脱衣服，裹着羽绒服躺在被子里，看来明天得买个棉毛裤了，只穿了一条打底外加一条牛仔裤，两条腿都快冻僵了。
车库底下的缝隙不小，北风呼呼的刮着，发出小哨子一般的声音，铃子虽然一身疲惫，但却睡不着。
没有开灯，电暖器的光就足够了亮了，红红的看着就有一股暖意，铃子盘算着要好好工作多攒点钱，过两年自己开一间小店，也许日子就有奔头了，自己还年轻，虽然目前没有别的出路，自己养活自己还是足够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车库里的温度也微微上升了一些，铃子觉得没那么冷了，翻了个身困意袭来，慢慢睡着了。
在梦里，铃子拼命地翻过一座山，山路陡峭崎岖，铃子走得满头大汗，她越走越热，感觉到这座山变成了火焰山一般，简直要把人烧着了。
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铃子来到了山顶，放眼望去，山顶白雪皑皑，一丝清凉的风吹来，铃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赶紧裹好身上的衣服，这一冷一热的，还真是让人受不了，也许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四季如春的仙境，铃子感觉身上越来越冷，她踉踉跄跄地朝山下跑去，却一不小心摔倒在冰雪里，失去控制的朝山下滚去。
铃子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直滚下去会摔死吗？她心里又害怕又难受，只觉得咚的一声滚进了一个冰冷彻骨的湖里，铃子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变得僵硬，她心里绝望极了，想喊却喊不出来，张开嘴，冰冷的湖水灌了进去。
“完了，我要死在这里了！我的人生刚刚开始，就这样结束了……”铃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感觉一只手将她拽出了湖底。
“啊啊啊！”铃子翻身坐了起来，拼命的呼吸着，刚才差点就窒息了，是谁？是谁救了我？
铃子茫然四顾，看到郝婶正坐在自己的床前，手里拿着一条温热的毛巾。
“我的个亲娘啊！丫头你可醒了，早上我过来的时候你一直在说胡话，可把大婶吓坏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掉进了一个湖里，差点淹死了……”铃子微微喘息着，觉得自己头上冰凉，身上也是冰凉冰凉的。
“你发高烧了！我让陈欣找了社区卫生所的大夫给你打针你都没醒，他还说你要是还不退烧就得送医院，这不我一直用温水给你擦洗，谢天谢地，现在烧退了。”郝婶看着铃子，这孩子小小年纪出来受这个罪，真让人心疼啊。
“现在几点了？”铃子心里一惊，车库的门只露一个缝，看不出外面是什么光景，手机被摔坏了，也没有地方看时间。
“现在都下午了，你昏睡了整整一天，唉，我就说你住在这个车库里不行吧？刚住进去就冻病了，唉！”郝婶叹了口气，家里只有两间房，哪有地方安置铃子啊。
“说好了，我一早去上班的，这不麻烦了？”铃子翻身就要下床，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似的，身子一软又重新倒在了床上。
“你这孩子不要命了！刚刚退烧，你再出去干活那不是要送死吗？”郝婶有些生气，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犟？
“对不起郝婶，给您添麻烦了，我今天不去上班了，等我好了再去吧，也不知道人家还要不要我……”
铃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里是冻病的，从平安夜挨打开始，这几天就是憋着一口气从南到北的折腾，全都安顿好了，人一松懈，自然就倒下了。
“闺女，不是大婶说你，这眼瞅过年了，你出来打什么工？你的家人呢？给他们打个电话，来个人把你带回去吧。”郝婶试探着问道，这孩子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但她不好明问。
“郝婶，我已经没有家了。”铃子黯然说道，“我的病已经好了，放心吧，我真的已经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大婶不是想赶你走的意思，只要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都行，走！跟大婶回屋找个暖和地方换换衣服，洗洗脸，大婶给你煮碗馄饨吃，吃完病才算全好了！”郝婶眼睛有些潮湿。
“嗳！”铃子哭了。
第一百零三章 打地铺的日子
“孩子，我仔细想了一下，你不能再睡在车库里了，现在是最冷的时候，车库里跟冰柜似的，就算是年轻，做下病也不好，你听大婶的，以后晚上你就睡沙发，等天暖和了，你愿意搬到车库去也行，我知道你怕我们不方便，你自己也不得劲儿，但咱熬过这个冬天不就好了吗？”这天晚饭后，郝婶当着大伙儿的面说道。
陈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太太是不是糊涂了？这丫头就是再看着人畜无害，毕竟是个陌生人，怎么能让她住在家里呢？
“不不，郝婶你要是这样我就搬走了，我再找个地方吧，这样你们太不得劲儿了。”铃子看出了陈欣脸上的不快，赶紧说道。
“明天我也帮你问问，这一片小区里看看谁家还有空房子，好歹你得住个板正的楼房才行，我妈是老糊涂了，才让你住在车库里。”陈欣赶紧说。
“谢谢陈姐，这样最好了，昨天我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是我央求郝婶非要住在车库里的。”铃子刚大病一场，小脸儿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能找到最好，万一找不到就按我说的办法，不就一个冬天吗？咱娘仨都是女同志，怕啥？”老太太一点儿都不在意，铃子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坏人。
“谢谢郝婶，你对我太好了。”铃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省钱但不是非得赖在人家的家里不走，她只是太留恋这种家的滋味了，被人关心被人照顾的滋味，自从奶奶走了以后，她再也没有尝到过。
陈欣一推碗离开了饭桌，将自己卧室的门关上了，郝婶翻了翻眼睛没有说话，铃子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理她，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一点同情心也没有，”郝婶叹了口气，“铃子你忍忍，明年五一你欣欣姐就结婚，到时候你住在她的房间里。”
“啊？那可不行！等天暖和了，我就住车库，欣欣姐结了婚也是要回娘家的，你让她回来住在哪里？”铃子吓得赶紧摇头，“说不定这小区里还有空房子，郝婶你可千万别因为我的事情和欣欣姐吵架。”
铃子知道陈欣是郝婶的骄傲，在家养病的这一天，郝婶已经絮絮叨叨的把女儿的一切都讲给铃子听了，用陈欣的话来说，郝婶又把户口本掏出来了。
陈欣前年就大学毕业了，一开始在一个企业幼儿园里当老师，工资不高还挺累，去年找了男朋友，家境不错，婆婆家找了关系把她调到了现在的幼儿园，听说是市重点幼儿园，现在两个人已经订婚了，商量着明年五一结婚呢。
郝婶的老伴去世的早，陈欣从十岁就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已经十多年了，郝婶也以女儿为骄傲，这孩子从小懂事也不用操心，顺顺当当的就把人生的几个大事给办好了。
“郝婶，欣欣姐真棒，我学习不好，连高中都没上，能上大学的人在我眼里都是天才。”铃子心里特别羡慕陈欣，头脑好，人生规划也明确，所以她在铃子面前是有理由摆出优越感的。
“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也别灰心，说不定你以后比欣欣过的还好呢，欣欣是挺让我放心的，不过她那个对象我真是……唉，也不怪人家，出身好，工作也好，有时候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架子来我也只能忍了。”
“郝婶，姐夫对你不好吗？”铃子才来了两天还没见过陈欣的未婚夫。
“也谈不上不好，逢年过节给我买很多东西送来，就是每次来我家都高高在上的，我有点看不惯！”郝婶想起这事就犯堵，原本指望女儿找个好对象，以后能对自己好一点，最起码老了能得到照顾，这样看来除了给钱，别的是够呛了。
“是不是你老人家太敏感了？”铃子劝，这种感觉她自己也有，就像是在陈欣面前一样，总感觉她看不起自己，其实冷静想想，家里突然多出个陌生人，跟你又不熟，这个态度就不错了。
“我才没敏感呢，别看我没啥文化，看人我是一看一个准，那小子人品可真难说，要不是看我家欣欣长得漂亮，就我们这个家庭情况，哼！”
“那欣欣姐知道吗？”
“她能看不出来？所以她一般也不让女婿上我家来，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她还劝我要忍耐，那小子是独子，欣欣就等着嫁过去，以后要是当了家，给我养老送终的事，还不是得由她说了算！”郝婶是个实在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可是以后她要是当不了家呢？”铃子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招人烦吗？
“唉，要不然说我整天烦心呢，欣欣这孩子从小心思深，做什么事情都不动声色，我倒是不想让她能为我多做什么，别在人家那里受欺负就行了，我一个孤老婆子……不知道活多久。”郝婶说着说着突然就伤感起来，用手抹了抹眼角。
“婶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陈欣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心里有轻有重的，你就放心吧。”铃子不知道怎么安慰老太太，只是觉得这世界上很多人看起来生活的不错，但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接下来的几天，铃子厚着脸皮每晚在郝婶家打地铺，有时睡沙发，陈欣一直也没能为她找到出租的房子，铃子就这样在郝婶家住了下来。
批发市场那边，铃子病好后去上班，本以为老板呵斥她不让她干了，没想到这个大叔乐呵呵的，还说都怪他当天分配的工作太多了，肯定是铃子出了汗，吹了冷风才冻感冒的，中午休息的时候还给铃子买了一份带红烧肉的盒饭算是慰问呢。
“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铃子干劲更足了，年前买衣服的人特别多，下面县城前来批发的小老板们也多，铃子每天从早干到晚，来货发货拆包打包，整理库存，忙的不亦乐乎。
转眼就到了小年，按照批发市场的规矩，小年以后，大多数商户都关门回家过年了，最迟的一家也只经营到腊月二十六，腊月二十五这一天，老板把一个月的工资和过节红包递给铃子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回到家乡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第一百零四章 失去了联系
铃子给老板拜了早年，放假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商业街大商场给郝婶买了一双崭新的牛皮棉鞋，还给陈欣买了一条漂亮的丝巾，这一下年终奖花掉了一半。
铃子自己是想买件新羽绒服的，北方的羽绒服又厚又暖，铃子正需要一件，可是看着信封里薄薄的那一沓钱，铃子又有些舍不得了。
这些钱留着还有大用处呢，马上就要开春了，羽绒服明年再买吧，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不就是刚买的吗？
铃子转身走出商场，在商业街的地摊上为自己选了一件高领的棉毛衫，配个新打底就算是过年吧。
“自己穿的话还是地摊便宜，才花了十五块钱。”铃子觉得自己真是精明，兴高采烈的拎着大包小包往家走，她在步行街上买了大白兔奶糖和一个老牌酱肘子，先放冰箱里留着除夕吃。
“哪有没结婚就去婆家过年的？”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娘俩又吵开了。
“这不订婚了吗？我婆婆的意思今年是头一年，必须要在他家过。”陈欣慢条斯理的，一听就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通知郝婶而已，并不是征求意见。
“小死妮子我告诉你，你不听你娘的话，迟早要吃大亏，年前登记吧？登了记就可以去过年！”郝婶平时是不管陈欣琐事的，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态度强硬的很。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老人家还有这种老思想。”陈欣也不正面冲突，顺手把郝婶刚炸好的丸子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我回来了。”铃子小声说道。
“回来的正好，铃子你劝劝我吧，听我妈说你不回家过年，正好大年三十晚上陪陪我妈，省得她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陈欣嬉皮笑脸的，铃子住久了也慢慢的熟了，发现陈欣也是挺好相处的。
“没问题，我陪我婶过年！”铃子装作没听到她们的争吵，将手中的丝巾包装袋递给了陈欣，“喏，我发年终奖了，给姐买了条丝巾，快看看喜不喜欢，不行咱再去换个花色。”
“给我买的？”陈欣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快给我看看，我那天还说买一条过年戴呢。”
陈欣从包装袋里掏出了那条丝巾，商场货就是不一样，闪着完美的光泽，铃子的眼光不错，这种花色是百搭，特别适合年轻女孩，到底是100多块钱呢。
“哇，太洋气了吧！妈呀，铃子到底是卖服装的，虽然只是批发大棚也是眼光杠杠的，妈，你快看，好看不？”陈欣带上丝巾左照右照，又跑去厨房跟郝婶显摆。
“真好看，铃子你赚点钱不容易，还给她花钱，她一个当姐的，每个月工资大几千，也没想着过年给你买点东西。”郝婶笑着埋怨。
“我赚的也不少，我住着500块钱的房子，才按200块钱交房租，心里还过意不去呢，我还给婶子买了双棉鞋，等会儿你忙活完试试。”铃子笑。
“你这孩子，就是想的多，你姐姐可是我亲生闺女，过年也没舍得给我买双棉鞋。”郝婶又高兴又心酸，铃子这孩子活得小心翼翼的，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完了，我妈不认我这个闺女了，我就今年没给你买东西，这不是筹备结婚到处得花钱吗？”陈欣不以为然，继续在镜子前左右摆弄着。
“筹备结婚？到现在不领证，筹备的什么？”郝婶说着说着又来气了。
“这不快过年了吗？我们都说好了过完年就去登记……”陈欣擦了些口红，带着新丝巾穿上了外套，“不跟你们啰嗦了，我同事还喊我逛街去呢，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谢谢铃子妹妹，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说罢潇洒地出门去了。
“这个孩子！有时候精明的不行，有时候又像没带脑子。”郝婶叹了口气。
“欣欣姐心里有数，郝婶你就别瞎操心了。”铃子赶紧放下东西，洗了手给郝婶帮忙。
“现在的年轻人啊，老传统都丢了，我一炸丸子啊，藕盒呀欣欣就笑话我，街上有现成的买来吃不就行了，累得够呛干啥？”郝婶就喜欢和铃子聊天，不像欣欣似的，老是嫌弃老是嫌她啰嗦。
“街上买的，怎么能有自己炸的好吃呢？以前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给她打下手，奶奶一边炸我一边偷偷捏着吃，还没炸完我就吃饱了，哈哈！”铃子乖巧的帮郝婶刷筐子，铺垫纸，炸完了丸子炸藕盒，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干活。
快天黑的时候终于干完了，郝婶说：“就咱娘两个吃饭也别做饭了，一会用煎饼卷点炸的东西，对付对付得了，冰箱里还有早上剩的面条汤，铃子你觉得咋样？”
“行，以前我在家也是这么办的，过年的时候都不正儿八经做饭了，饿了就用煎饼卷点炸货，再抹点酱放根大葱，吃起来可香了。”铃子到处找自己来的时候穿的那条薄牛仔裤，换下来的还一直没洗呢。
“丫头你找啥呢？”郝婶发现铃子满屋打转，便问她。
“我一条牛仔裤一直没洗，我心想反正也穿不着，平常也没时间，现在好了，放假有时间了准备洗洗。”
铃子想起来牛仔裤的兜里还有顾晟的电话号码呢，一直也忘了记下来，明天准备去买个便宜手机，这年头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
“别找了，我今天上午给你洗了，我知道你早上走晚上回来的没时间，估计这会都干了。”郝婶笑。
“啊？我裤兜里还有东西……”铃子跑到了阳台上，赶紧查看。
“呀！我随手摸了摸，没觉得有东西呀！重要吗？你看看我这老糊涂了，好心办了坏事……”老太太有些手足无措。
“不要紧的，不重要！”铃子已经摸到了在牛仔裤兜里的一团纸屑。
“算了，我跟人家能有什么交集呢？”铃子自嘲的一笑，心想不就一个电话号码吗？自己也没当回事儿，如果真的很看重，不是早就放好了？
“吓我一跳，干了吗？”
“已经干透了，这屋里有暖气衣服干的可快了，谢谢郝婶。”铃子手脚麻利的收了裤子，一路走一路叠，随手放进了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