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幕后之人
“昊天亲临，尚且对我师尊礼让三分，你不过是一灵官，焉敢无状！”
龟灵气得粉面煞白，看王善抬手欲要下令进攻，明显有恃无恐，心下生出几分慌乱，一脸愕然道：“你真敢伐我蓬莱胜境？”
龟灵话声落地，王善右手跟着挥下，战鼓声急促响起好似奔雷。
一朵朵雷电相交的乌云落下，上头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百人之队，亦有千军万马站立当中，提枪挎刀，齐齐杀向蓬莱。
截教祖庭，海岛蓬莱，何曾迎过敌手？莫说守山大阵，连个寻岛的弟子都不安排。幸有万仙居住，此时见敌人来犯也没乱了阵脚，纷纷纵起遁光，各寻敌手。
因截教门人久不经杀伐，初时落入下风，不一会儿便将天兵抵住，后来居上。
两方人马碰撞到一起，真个有如天地相合，乾坤摩弄，杀气冲上天外天，搅得星海为之震荡。
龟灵圣母宝剑凶，王善提炉枪快，剑去枪来，枪来剑去，杀得彼此汗透衣衫，面如火热。
三十六星君杀意充盈，七十二魔主狂性大发，利刃过处人头飞起，法术施出杀伤一片。
申公豹飞出碧游宫时，看见天兵天将下饺子一样如雨坠落，把蓬莱附近千里海域染得鲜红，嘴角不由得一抽。
见着了王善模样，便想起了马灵官……
如今的天庭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报恩祖师统率的荡魔天宫，面前当是都天大灵官无疑。
一念闪过，申公豹乘遁光飞起，换下龟灵，抵住王善，询问道：“为叶光纪报仇？”
王善闻言猛地一枪掸下，手中枪被申公豹用剑砍断，忙抽腰间金鞭应用，大叫道：“申公豹！杀我元帅，我与你不死不休！”一鞭打下。
申公豹不进反退，把离朱剑收起，左右腾挪，笑道：“忠心可嘉，可愿做我门下走狗？”
“狂徒，死到临头而不自知，说此戏言。”
王善有恃无恐，狞笑着挥下金鞭。
申公豹把护体灵光放出，顶上现一首幡，式样各异的飞剑若流星掠下，恍若水幕一般。
任凭王善百般用功，再近不得申公豹身。
申公豹不再管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别处，见交战双方各有死伤，天兵折损最为严重，已死去了五六万人马。
他目光闪烁片刻，忽的朝王善厉声喝道：“吾乃大天尊亲封职掌南离火海元贞君，灵官到此拿我何须用兵，只消亮出玉皇诏令，自然随你回天。”
王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提高声音叫道：“你害报恩祖师，取死有道，速来授首！”
“原来如此。”
申公豹笑了一声，抬手只一挥，将王善打落凡尘。再拔离朱剑往下一斩，余下四五万天兵尽数落进海水。
空中止剩的数百残兵败将，无一例外扭头就跑。
蓐收一声喊，九曜飞起，星君、魔主紧随其后，将来犯天兵斩尽杀绝。
申公豹见状取如意幡向海里一抛，既将王善捉住，返身一步踏出，回到碧游宫前，将王善摔在地上，问道：“谁让你来的？”
王善恨声道：“你杀我元帅，我寻你报仇，合乎公理正义！”
“正义？”
申公豹自嘲一笑，略有些感慨道：“我为人间清平，为了你口中的正义，在你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的地方奋斗了成千上万年。你也配跟我谈正义？”
却说当时周营五位大罗神仙合力共闯黄河阵，报恩祖师杀死吕岳，自身亦被云霄擒而后杀，无非是一饮一啄，理之常耳。
荡魔天宫一干神仙收到报恩祖师死讯，下凡寻仇也是应当。
只是天条在前，符元仙翁、南极仙翁等“客卿”性质的神仙或许可以不经通报擅自与人结仇，王善不过是报恩祖师裨将，焉能与仙翁一般？其中定有缘由，该是玉皇放纵的结果。
想到这节，申公豹又有些不能确定，觉得王善来此可能只是个巧合。
通天教主在蓬莱宝库给他留了十样神通，九曜中的蓐收教他在海岛潜修，为的都是让他不掺和诛仙阵。王善发兵蓬莱，或许也是一样道理？但没道理。
玉皇可没这么好心帮着他躲避杀戒，毕竟老丈人看女婿，愈看愈发来火。
申公豹抛开念头，又问了王善一遍同样的问题，得到否定的答复后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不怕死，永恒的寿元是神仙最大的底气，但也是痛苦的根源。你不愿说的话就算了。我会把你放逐到三界以外，混元当中，教你日夜颠倒，永世沉沦。每一天都是‘五百年天劫’，不得超生！”
王善只是不语。
申公豹挥手将王善身躯打得粉碎，搅灭其元神，只留一点灵光放入宇宙洪荒。
少时截教万仙回转，虽反杀了十万天兵，也有千余道友遇难，面上并无喜色。
申公豹抬头望天，情知不往天庭走上一遭是不行了。
王善讨伐蓬莱不重要，重要的是何人授意，若是玉虚、西方教，不算什么。
但要是玉皇默许，他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诛仙阵非四圣不能破。
元始、太上，分开来抵住一柄魔剑不是问题，加起来能扛两柄。保住自身无虞，破阵却是痴人说梦。
加上西方教二位教主？
商营这边把申公豹算上，加上通天，还有金虹氏，三位混元大罗金仙。
单纯比拼混元教主数量，玉虚又得摇人了，不得不摇。
元始下一步，是去请天庭二圣吗？
申公豹不知道的是，十万天兵被他截教神仙剿灭以后，凌霄宝殿里度厄真人俯伏在地，颤着声道：“小臣不知元贞君也在蓬莱，绝无虚言！”
玉皇大天尊笑了声。
“罢了，朕亲自下凡见……呵，不必了。令人准备御酒、蟠桃，龙肝、凤髓，女婿登门拜访，朕不能没有表示。”
过了一刻钟左右。
有仙官进殿跪倒，略有些迟疑道：“启禀大天尊，全真教祖在外等候，是否宣他进来？”
全真教祖，元贞君。
前者是臣，是求见；后者是散仙，是拜访。
落在申公豹身上，又有了不一样的意义，玉皇懂得，所以本就漠然的双眼愈发冷冽。
“着全真教祖通明殿等候。”
一旁度厄真人看出玉皇心中不满，想到先前话语，硬着头皮道：“大天尊，是否还要设宴？”
“滚！”
第297章 诛仙阵开
不夸张的讲，天庭随便拿出一座宫殿，就能将玉虚宫、碧游宫给比下去，什么一派氤氲瑞彩千条，应有尽有。
申公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宫殿样式都能在天庭看到，只有一点不美，天庭太过寒冷了些。
倒不是说这里只有冬季，而是人烟稀少。宫殿星罗棋布，无有正神入住，九成以上空了下来。
通明殿是凌霄宝殿前面一座宫殿，性质和人主上朝时所在大殿之前的九间大殿一样，供臣子或是来客暂时落脚。
左右天使还未回转。
申公豹背着手四下里闲看，想到若是玉皇还能招到人当官，许多年后会有一只猴子到这通明殿耍宝献丑，给诸神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一抹乐趣，届时哪个“王灵官”出来救场？
凡人愚昧还在其次，看书看半截就不对了。对一只猴子逼得玉皇钻桌子的事深信不疑，想必那时应是神隐时代。不然按照玉皇的小气性子，啧啧啧……
胡思乱想着，申公豹眼神都有两分放空，就听有人咳嗽，偏头看去，见度厄真人连连朝他使眼色。
“真人眼里进沙子了？”
申公豹故作不知，嘿嘿笑道。
度厄真人脸一白，仗着玉皇就在一旁，也不怕申公豹打他，不满道：“大天尊当面，元贞君莫要失仪。”
申公豹“哦”了声，收起笑容，拱手下拜，一脸认真道：“掌全真道法崂山主，参见大天尊！”
玉皇手朝后一挥，“退下。”
度厄真人躬身后退几步，掉头离开。
玉皇拿手虚点一下，地上便多出两个蒲团，示意申公豹入座。
“谢大天尊！”
申公豹拱手一礼，与玉皇面向而坐。
“全真教祖上天所为何事？”
“荡魔天宫，真武大帝麾下灵官王善犯我蓬莱，与其所领十万天兵现已尽数伏诛。特来报与大天尊知晓。”
“这算什么？示威吗？”
申公豹笑了声，摇摇头道：“我不是来给大天尊解答疑惑的，大天尊生具慧心慧眼，何必明知故问。王善进犯蓬莱，若是他私心妄为，人死如灯灭，或可一笔勾销。若其奉命行事……”
“如何？你要对天庭宣战？”
玉皇抢白一句，许是觉得说的不够清楚，又补充道：“全真教祖倘若是来兴师问罪，朕这便能与你说，朕不会有错。你是要纠结同门前来，还是要单枪匹马？与朕来说都无甚紧要。”
申公豹挑了挑眉毛，感觉到了玉皇满满的恶意，而非杀意。心里头一时间说不清楚是何滋味，亦不想去探究缘由，转而说道：“野有遗贤，是君王的过错。礼贤下士，必有所得。我在人间称一国之师不假，其实私心杂念多有，名不副实。却也晓得收拢人才，动用手段有时候在所难免，但不能是全部。世间神仙与大天尊无冤无仇，大天尊对山野隐士更谈不上有恩。神仙，逍遥天地者。令其受一刀之苦，之后上榜封神，与人间恶霸强抢民女有何区别？非是君择臣，实乃搜罗奴隶之举。”
“放肆！”玉皇风目陡然睁开。
申公豹一点未受影响，直视着玉皇双眼，继续说道：“大天尊坐在凌霄宝殿，金口一开，便让举世红尘神仙做你臣子？似这般强权欺凌，只会适得其反。众仙即便上天也是形势所迫，要说忠诚，是大天尊自欺欺人了。”
玉皇呵呵一笑，嘲讽道：“全真教祖看得如此透彻，想必已有了两全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
界牌关下。
申公豹离开以后，通天教主便进诛仙阵，坐在八卦台上调度阵法，左右尽是门人弟子。
彼时三月初三，一声雷响，诛仙阵开，正东挂诛仙剑，正南挂戮仙剑，正西挂陷仙剑，正北挂绝仙剑，前后有门有户，杀气腾腾，阴云惨惨。怪雾盘旋，冷风习习。四阙宝剑或隐或现，或升或降，上下反复不定。
这边诛仙阵一开。
周营里装死的神仙不能视而不见，纷纷走出芦蓬席殿来看，见了诛仙阵气势心惊胆战，又听仙音响亮，五气冲空，情知通天教主坐镇诛仙阵，顿失战意。
内里有姜子牙，气急败坏道：“多少劫难我也过了，他截教如何不肯顺遂天意，非要与我周家过不去？今次遇这杀阵，又要烦劳老师，我等心下如何得安！”
言未落地，九龙沉香辇从天而降，一派异香笼罩，金花万朵络绎不绝，远近照耀。
多宝、姜子牙等人齐齐作揖一礼。
“尔等在此等候，我去看你师叔有何话说。”
吩咐完毕，元始天尊吩咐四揭谛神用功，转瞬来到诛仙阵前。
通天教主出诛仙阵，打稽首道：“道兄请了。”
“贤弟。”
元始回礼，拿手一指通天身后诛仙阵，说道：“为何设此恶阵？使姜尚有违天命。”
通天撇撇嘴，懒得陪元始演戏，直白道：“当日师兄到碧游宫撒泼，言语殊为无状，那时小弟心中不平，当着师兄的面派遣弟子下凡摆诛仙阵。师兄忘了？”
元始脸色稍有些不自然，暗暗庆幸没让多宝等人跟着来，不然被人晓得诛仙阵是他惹出来的，好说不好听。又有些怪罪广成子等人实力不济，不能斩杀截教神仙。否则大可派门人去蓬莱岛邀功，照样惹出诛仙阵来。
念头闪过，元始定了定神，说道：“多说无益，你进阵去，我自来看。”
“师兄若能破阵，我有何话说？”
通天返身回了阵中。
元始扶住飞来椅，辇下揭谛神用功抬辇，万朵金花浮现当空，往正东震地徐徐而来。
八卦台上通天看元始展开金莲花护体，小心翼翼的模样惹人心疼，不由得笑了一声，抬手发一道掌心雷。
雷声响起，诛仙剑轻轻一晃。
元始护体金花飘飘然落下一朵。
“师兄，请看其他三门。”通天说。
元始冷哼一声，从正南上往里走，至正西，又在正北坎地上看了一遍。笑道：“好笑通天有厚颜，空将四剑挂中间。枉劳用尽心机术，独我纵横任往还。”
通天不逞口舌之利，面不改色。
旁边诸位门人气不过，想起原先黄河阵时元始也是这般尚未破阵，先将狠话放出，反被申公豹借题发挥起开大阵，险将仙体折损。
众仙还未发作，就看元始放完狠话便出了阵去，追之不及，又好气又好笑。
第298章 二圣交锋
且说元始天尊出了诛仙阵，回到周营面色平静，遇到弟子问询，拿言语支吾，借口上头还有掌教师兄，他不可擅专。
言还未了，空中响起仙乐，板角青牛飘飘然落下来。
多宝等人连忙上前行礼。
太上老君点点头，与元始天尊携手进了芦蓬上座。
听元始天尊说完方才进诛仙阵事后，太上老君意有所指道：“你就破了罢，何苦要等我来？他肯相从就罢，他若不肯干休，你便将他拿上紫霄宫去见老师，看他如何讲。”
元始听出来话里有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道：“掌教师兄在前，师弟也得奉命行事。”
太上老君“呵”的一声，忽然问道：“申公豹可在阵中？”
“通天师弟与我相约，诛仙阵里阐截会，同全真教祖无干。”
元始笑了声，语气莫名道：“通天师弟的性子，师兄难道不知？空有千年万载玄门功，言行举止与小孩无异。”
太上老君不吭声了，心里却在想明日去诛仙阵如何让通天晓得这是生死厮杀，无须顾念兄弟情谊。
因他不是元始。
元始只想得胜，无所谓手段干净与否，而他更多的是想见识通天的神通妙法，绝不希望通天留情。
诛仙阵中。
通天与门人说着闲话，看一众弟子心不在焉的模样，疑惑不已，忽见满目红光闪耀，朝阵外看去一眼，叹道：“大师兄也来了。”
赵公明闻言，把前次黄河阵事一说，末了问道：“两军交战不是孩童顽耍，老师白日里为何放过元始？他来看阵便罢，言语贬低我大教，岂能任他来去自如！”
“来的是多宝呢？”
通天看赵公明神情，把话剖开了，继续说道：“徒儿，若是你在此摆阵，多宝来破。有良机杀他时，你真能下得去手？”
赵公明听出通天话里意思，也知道自己做不到，长叹一声道：“阐截二教死仇结下，除非绝灭一家，不然干戈难止。若是贪图两全，自取灭亡。事到如今再说忍心与否，实是不该。”
通天点点头，深以为然，笑道：“道理我都懂，但胜负之外，总该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比输赢重要，是道的体现。求的，无非是个不愧于心。”
赵公明情知说通天不动，转而问道：“申师弟几时折返？”
不等通天回答，阵外响起龟灵圣母声音，扬言求见。
少时，龟灵进了诛仙阵，与众仙行完礼，把王善进犯蓬莱岛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事后申师弟架一朵云直奔九重天阙，应是去寻大天尊麻烦，我等拦之不及。恐他会在天庭吃亏。望乞老师解释冤愆，救申师弟一场。”
“且放宽心，他是大天尊女婿，必不至于陷身天庭。”通天说。
龟灵“哎呀”一声，情急之间顾不得讲礼，叫道：“老师好不晓事！申师弟走前曾再三叮嘱于我，不可将王善事告知老师，怕老师分心。当时水火童子也说他是元贞君，见一见大天尊无妨。彼时申公豹回答：‘吾乃离朱山主，不知元贞道君。’老师听这言语岂是好的？申师弟道行再是高深，难道还能比得过大天尊？他为截教奔波，老师不能坐视不管。”
通天闭起双眼，良久睁开，说道：“诛仙秘辛尔等不知，是以来说贫道不好。尔等申师弟在天庭拦住玉皇、金母，诛仙阵无人能破。他若回转，于此战有益无害，反致己身落入灾殃。”
龟灵还要再劝，便听阵外响起一个孩童叫阵声。众仙循声看去，见来的是哪吒，顿时心头火起。
混元教主亲下凡间，对面阐教却派个三代弟子前来叫阵，居心实在可恶！
通天目光亦是冷下，坐奎牛出了诛仙阵，看哪吒只是引路，后头跟着太上老君。打稽首道：“大师兄，请了。”
太上老君戟指叫道：“贤弟，当初我与你三人共立封神榜，体上天应运劫数。你如何违背前言，到此摆下诛仙阵，反覆无终，岂是好的。”
通天笑道：“当年多宝道人叛出截教，拜入大师兄门下，后于绝龙岭伏杀同门不成，反被无当捉回蓬莱。彼时元始师兄在我宫中言语无状，骂我门下弟子湿生卵化，皆是披毛戴角之辈。那时我依他所说放归多宝，约定界牌关中借此诛仙阵会上一场，来看阐截二教高低。大师兄若要我罢手，教元始师兄向我门下赔礼道歉，我便甘休。若是半字不肯，诛仙阵内莫说后悔！”
太上老君说：“莫说元始此言未必出自真心，即便是，你也不该轻动无明，设此恶阵残害生灵。有逆天道，也犯清规，有嗔痴之嫌。你速将此阵撤去，回碧游宫里清修，改过自新，我还容你再掌截教。若不听劝，拿你去紫霄宫见了师尊，将你贬入轮回，永不能再至碧游宫，那时悔之晚矣！”
“拿我去见师尊？”
通天冷冷一笑，戟指骂道：“李老聃！我尊你一声‘兄长’，紫霄宫中让你三分，真去见了老祖，届时是你颜面无存。妄自尊大，敢说这等狂言欺心，难道我不如你？诛仙剑阵既已摆下，断不与你干休！”
“好大胆！你快进阵去，我随后便至！”
太上老君偏过头，连连摆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看通天回了诛仙阵，拿眼一扫四门，把乾坤图抖开护体，进了陷仙门。
就看通天发一道掌心雷，门上陷仙剑震动，伤不得太上老君分毫。
太上老君大笑道：“通天贤弟，少得无礼，看吾扁拐！”劈面打下。
通天见太上老君进阵如入无人之境，心里也惊，忙取宝剑架住扁拐，与太上老君斗到一处。
二位混元教主大战陷仙门，雷声鼓动，电光闪烁，雾罩乾坤，云迷世界。界牌关地裂山崩，诛仙阵众仙迷眼，好利害！
太上老君不是通天对手，有乾坤图护体还嫌不够，又把玲珑塔现出。暗思：“他倚仗本领人前显圣，我不能做了陪衬，也显显玄都紫府手段，给他门人看看。”思罢纵开板角青牛跳出战圈，把头上鱼尾冠推落，泥丸宫里现出三道清气，化作三清。复又进阵鏖战通天教主。
第299章 不分上下
说太上老君施展神通“一气化三清”，乾坤图、玲珑塔护佑己身同时遮去通天目光，暗中施为。
通天久未杀伐，此时陡然遇见敌手，真个是酣战淋漓，忽听正东诛仙门处一声钟响，见来了位道人，戴九云冠，坐白泽，手提一口宝剑。通天认不得人，急叫道：“那道者通个名！”
道人大叫：“吾乃上清道人！”仗剑飞来。
通天急展宝剑挥开太上老君打来扁拐，抽空架住上清道人飞剑。又听正南戮仙门一声钟响，来一位道人，戴如意冠，坐天马，手提灵芝如意。
“你这孽障又是何人？”
通天手中剑往来不断，心中疑窦丛生。
正南边来的道人叫道：“连我也不认得，还称你做截教主？吾乃玉清道人！”
通天一边应付三人联手，一边暗暗思忖道：“自古至今，鸿钧老祖一道传三友，上清、玉清能够与我过招，想来也有混元教主实力，就不知出自何处？”
他不知的是凡间老师教徒弟尚且要留一记后手，何况同门师兄弟？并未怀疑到太上老君身上。
这时候正北绝仙门处玉磬声响，又来一位道人，戴九霄冠，坐地吼，左手龙须扇，右手玉如意，大叫道：“太清道人至此，通天小儿还不束手就擒！”
四人一齐来战通天，个个都有混元教主实力。
通天慌忙招架，防了前面顾不得后边，架住左边空了右边，恍惚间竟有陷身之厄，出神一瞬，便被太上老君看准时机用扁拐连打了二三记，吃痛叫出声来。
却说这三清道人是太上老君一气化的，本质不过一团元气，虽有形有色，只能裹住通天，伤不得截教主。虚虚实实，其实是惑心法术。
太上老君占了通天不知他底细的便宜，稍稍建功便将神通散去，在青牛上作诗一首：“先天而老后天生，借李成形得姓名。曾拜鸿钧修道德，方知一气化三清。通天贤弟，吾本事比你如何？”
阵内有云霄恨太上老君杀了琼霄、金灵，今次又用扁拐伤她师尊，从八卦台上作歌而出：“碧游宫内谈玄妙，岂忍吾师扁拐伤。只因舒展胸中术，且与师伯作一场。”抬手放出混元金斗。
太上老君不敢怠慢，忙用扁拐架住通天刺来长剑，另取风火蒲团应用，不忘嘲讽一句：“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就看蒲团急急旋转，挟风带火，将混元金斗撞得几乎翻下尘埃，去势不减，照着云霄顶门砸下。
赵公明忙将定海珠放起，菡芝仙祭出天阙剑，无当掐定压神牌……
一干神仙各显神通，不为同太上师伯过招，只求救得云霄性命。
……
天庭。
通明殿。
申公豹听到玉皇问话，定了定神，心中连着转过几个念头，同玉皇眼神交汇一处，笑了。
“善水者多溺亡，善战者死于兵戈，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大天尊也不能免俗。”
玉皇定定看着申公豹，忽然大笑起来，道：“莫说你了，便是通天，在朕眼里也不过是井底之蛙，不识得天高地厚，欺心灭己，徒惹人笑罢了。封神一事，是你师祖鸿钧求着朕答应的。你莫不是以为朕奈何不得阐截二教，才令元始封神？”
“愿闻其详。”
申公豹眼神闪动，瞧玉皇神情，情知其不会轻易告知秘辛，略有些失落，想起来时用意，接着先前话语说道：“您是龙吉的父亲，我不想与您为敌。我说的这话确实很可笑，但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
“朕也跟你说一句心里话。”
玉皇站起身来，从袖袍里取出一物塞到申公豹手里，道：“若不是看在龙吉的面子上，你有多少条命够朕杀的？好自为之。”
言罢，玉皇返身便走。
有仙官前来，说道：“全真教祖，请。”
申公豹随在仙官身后，过了仙宫、宝殿，出南天门，才将手掌张开，一滴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在他手心里多出一块龙鳞，漆黑如墨，冰冷若万载寒冰。
内里一条龙魂，在半炷香前魂飞魄散。
申公豹上天，一则试探玉皇态度，看其是否会下凡去助元始破诛仙阵。二来痴心妄想，想让玉皇解释冤愆，停了封神天命。
谁知玉皇也试他两次，一试他立场何在，二试他忠心天庭与否。
在知道申公豹忠心截教以后，玉皇毫不迟疑的将本用于收买人心的龙灵——敖先魂魄毁去，不给申公豹后悔的机会。
为了违背所谓天数，申公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代价大到输之不起，只能一直向前，向前。
掌心龙鳞忽的**滚烫，不多时成为一个刺青，提醒着他莫忘恩仇。
申公豹回头看了眼合拢的南天门，笑了笑，架起遁光奔赴界牌关。
彼时诛仙阵里风火蒲团大放异彩，砸的定海珠珠串散落般掉入尘埃，砸的天阙剑发出阵阵哀鸣……
云霄心中亦有求道意，情知不能退缩，身死还在其次，心中泛起退让之意，可就永世仙道无缘了。是以不退反进，从青鸾背上纵身跃起三四丈高，临近风火蒲团时才知有死无生，一腔热血沸腾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九曜堪堪赶来诛仙阵，见云霄失机，蓐收想也不想放出青苹剑。
风起于青萍之末，杀劫绽放于青苹之端，首尾相连，何人敢当？
有这一瞬时间，足够通天反应过来，到云霄身边接住青苹剑向上撩去一记，把风火蒲团劈作两半。
“我与你师伯切磋道术，哪里有你插手的份？退回八卦台去！”
通天冷冷瞥了云霄一眼。
太上老君看风火蒲团被废，气得三昧火从七窍迸出，大叫道：“坏我法宝，岂能与你干休！”将乾坤图一抖一收，运起遍地金蛇朝着八卦台下众仙杀去。
乾坤图之威本就强大，更莫说由太上老君施展出来，云霄等人怎抵得住？个个东倒西歪，不多时跌在地上。
猛地一杆魔幡坠落当空，发无量光，无量法，与乾坤图交相辉映。
申公豹手提一口魔刀，讥笑道：“你有多大本事，单枪匹马敢来闯阵？”
第300章 截杀准提
红光射穿斗府，黄霾弥漫当空，龙吟虎啸，剑鸣刀吼。
诛仙阵内杀机陡起。
太上老君也不敢多待，现下又看申公豹回转，顿时生出退却之意，冲通天说道：“当初在八景宫，你说我兄弟三人诛仙阵内各凭本领较个高低，无论输赢往后再不犯颜。如何申公豹又来多事？你这反覆小人，将来必定不得善终！”言罢纵开板角青牛飞出陷仙门。
申公豹眸光一闪，不等通天说话，先行收刀下拜，道：“老师容禀。都天大灵官发兵蓬莱，行亘古无人敢为。虽弟子将其剿灭及时，蓬莱不曾有失，然则兹事体大，不得不面陈师尊。”
“大天尊如何说？”通天问。
申公豹把手一摊，“他不敢下凡。”看通天放声大笑，话锋一转，又道：“弟子既然来到，必不能轻易二次离开。二位师伯破阵还需请来援手，当有几日空闲。弟子先去处理一点私事，不日归来。”
“可。”
申公豹深鞠一躬，看了眼八卦台下众仙，忽的坏笑起来，说道：“蓐收拿了青苹剑，祝融取了六魂幡。弟子奉命总督万仙，他二人贪图法宝，却道弟子无权管辖列仙，望乞老师主持公道。”
通天气笑了，没好气道：“赶紧走，莫要说此戏言。”
“弟子告退。”
申公豹看望舒龇牙咧嘴，碍着菡芝仙在一旁，不曾搭理，火遁离开。
另一边太上老君回到芦蓬坐下，面上还残留着几分惊惧，下意识一句“好险”。
就把个元始天尊乐得想笑又不敢笑，在心里暗暗叫道：“我破不得他诛仙阵，难道你就轻易建功？”看太上老君眼神不善，连忙说道：“今次师兄进阵，他如何待你？”
太上老君一脸高深莫测，轻笑道：“出家人进退自如，不受丝毫损害，借机打了他二三记扁拐，让他长长记性。比师弟如何？”
“贫道前次看阵，护体金花被他削去一层，不如师兄多矣。”
元始不以为忤，恭敬道：“诛仙恶阵，非师兄出手不能破去，吾虽与师兄同掌一教，今日才知先后。”
太上老君连连摆手，笑骂道：“你也不用拿话激我，反失自家道德。既然下凡，总归要将诛仙阵破去才得回返，无须你来提醒。”
元始点点头，说道：“诛仙阵有四门，内藏离龙坎虎，分有震雷兑泽，八卦其实不全，若能寻到四位有力量的，当能破阵。”
“贫道与你只顾得两处，还有两处非是多宝等人能去的，如之奈何？诛仙四剑你我不怕，别人怎禁得起？”
元始闻言面露纠结，一时两难。
忽的多宝进芦蓬来报：“二位掌教，外头有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求见！”
元始不及说话，听太上老君一声“快请他进来”，情知是为自家留下颜面，沉吟不语。
准提道人进到芦蓬，三位混元教主见礼完毕，分宾主坐下。
太上老君笑道：“道兄无非为破诛仙阵而来，好收西方有缘。出家人还道破阵一事需得延请帮手，非是道兄无为，实不得不为之。今道兄不请自来，正合天数，妙不可言！”
“道兄容禀。”
准提看太上老君如此给面子，急忙抄手下拜，道：“贫道常见东南二处数百道红气当空，知是有缘。不经二位道兄准许，两度涉足玄门之地，一则为降伏孔宣至金鸡岭，为周家东征开辟坦途。二借青莲宝色旗与燃灯道友，助他破黄河阵。惜哉建功不能。今次又来叨扰，为二位道兄破诛仙阵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二位道兄不要嫌弃。”
这话半真半假，大多是说给元始听的，所以才讲金鸡岭、黄河阵，准提两度偏帮阐教之事。
准提帮阐教，欠人情的是元始。
元始心下再是不喜他，如今有求于人，也得强颜欢笑道：“道兄此来，正应上天垂象。”
准提松一口气，说起正事，问道：“不瞒二位道兄，小弟也远远看过诛仙阵几眼，知阵内四口宝剑俱是先天妙物，不知如何落在截教门中？”
太上老君和元始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偏心的鸿钧老祖。
太上老君说：“当时有一分宝岩，吾师分宝镇压各方。后来三教共议封神榜之时，四口剑连带着阵图一齐被截教主得去。如今恰好来了道兄，还需一位教主鼎力相助，破诛仙阵不难。”
“既然如此，总归劫数使然。”
准提一点也不犹豫，朗声道：“待小弟回西方请来我道兄，三教会‘诛仙’，渡尽有缘，不枉修道一场。”
太上老君大喜，与元始送准提出了芦蓬，目送其架遁光飞远。
见准提走了，元始冷哼一声道：“三句话不离渡有缘人。殊不知神仙有数，当为天庭仙官，准提若是渡走神仙，先得罪死了大天尊。”
“若是大天尊夫妇愿意下凡援手，你我何必行此驱虎吞狼之事？”
太上老君叹了声，说道：“凡尘不是我等久居之地，待准提回转再行破阵，早将事办完，早回山清修。”
元始正要跟着太上老君回芦蓬，心有所感，朝着界牌关方向看去一眼，若有所思，想了想，没有告知给太上老君，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芦蓬席殿打坐用功。
才是晌午时分，烈日当空，与界牌关一地红光融作一处变成霞光，照耀九天十地。
申公豹隐在霞光当中，极尽神通变化，不为混元教主所知，见周营一道白光向西掠去，情知准提道人去搬救兵，念头转过妙法使出，须臾换了人间，到两界山。
却说两界山下玄奇颇多，在此不做赘述，仍说一句最为明显的，“大”。巨人国度，一朵花，一片叶子，如海船一般。
准提遁光迅疾，霎时便过两界山，看前方多出五根天柱，慌忙止住遁光，“呀”的一声道：“多年苦功，才得阐教主准我渡他东南三千丈红尘。出家人一时间得意忘形，竟飞过了头，到天涯海角来了！”
左右急切破不去诛仙阵，早一日晚一天都不碍事。
准提落在云上，玩赏此间美景，看珍奇异兽，三界少有灵药，忽的听人笑了起来。
“妙法无穷掌乾坤，只手惑住混元主。好笑准提不量力，对面难识五行土。”
五根天柱拔地而起，一声雷响，烈焰绽放当空，眨眼间将万里绿洲烧作白地。
申公豹提剑在手，道：“准提，你再放七宝妙树来！”
第301章 他化自在天
“全真教祖！”
准提咬牙切齿一声，脸涨得通红，因方才未能看出申公豹神通变化，先被戏耍了一通。
申公豹摆摆手，笑道：“孤在此等候教主多时，不能放教主回返仙乡，左右无非逞强弄法。恐拖延日久，孤失了回营之机，你误了破阵之事。不若孤与你打一个赌赛如何？”
两句话下来，准提也将心情平复，断然不信申公豹短短万年工夫，便能如他一般得证混元大道。闻言也不多想，呵呵笑道：“国师非是偶然至此，定不肯让出家人轻易出得东方。你虽识得妙法，会神通变化，出家人亦有不二法门应用，安敢说此大话？倚仗法宝欺你，还道我西方教无有道德。也罢，你要如何个赌赛，不妨说来听听。”
申公豹乐呵呵道：“孤一身本事说来有奇，花开顷刻，掌中存有佛国一座，任你遁速无双，逃不出五指之间。补天浴日，夺尽生死变化，移星换斗只等闲，逆知未来不难，知你前世今生无善因，来世结下苦中果。”
准提虽然常年坐镇西方须弥山，也非不知世事的闲人，被申公豹拿谎话吓住，面上泛起几分凝重。想了想，赔笑道：“你我本是朋友，彼此多有援手之事。今日如何要来阻我？道兄难道不知诛仙阵破于不破，于出家人无碍。出家人心中所求，为东南三千丈红尘。”
“诛仙阵破，孤门中好友不能保全其身，恩师通天折损面皮，教孤如何不管？”
申公豹叹了声，暗暗庆幸从前交好准提有所保留，未成后来祸患，此时闻听准提言语，心下十分不以为然，道：“玄门事，尔西方教无权过问，阐教二位教主请你援手，来日孤自会寻他说话。彼时生死有命，也是孤玄门自家事。教主乃是西方清净无为，何必惹此红尘？须知四九缺一，世上无有十全事。教主如若劫里失机，永不能再见须弥山上风光，届时月缺难圆，后悔无及。”
准提心下来火，看不惯申公豹一副居高临下姿态，戟指骂道：“你不过是一豹子成精，焉敢欺心？言语贬低衲子，情殊可恨！我与你家截教主一般无二，见混元开辟，了天地玄机，走过多少路途，才能享此无极大道。你个初世为人的畜生，识得几分玄中妙理？说此大话！”
申公豹也不着恼，拿手一指准提，说道：“孤虽未证混元，也见几分无极大道，与你并无两样。你拿言语辱我，便如辱你自家一般！孤有一诗赠你：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混元教主最要面皮，准提道人出了名的好脾气，但也不代表就能唾面自干。被申公豹比作贫女，哪里还能忍住。叫道：“好大胆！我也赠你一诗：当年卵化学为人，立志修行果道真。万劫无移居胜境，一朝有变散精神。莫要再说狂言，凭白失了你我身份，如何赌赛，你说罢。胜如何？败又如何？”
申公豹淡淡一笑，把右手伸出，道：“孤既然拦教主在此处，再拦一次也无妨。任你施为，翻出孤这右手便算你胜。若翻不出，便请你两界山下暂居，候大劫行过再来争吵。”
“狂妄！你是个豹子变得不假，难道我是个猴头成精不成？”
准提气得牙根痒痒，强忍怒气，冷笑道：“若是出家人侥幸得胜，旁的不要，就请国师到须弥山做客，八德池里沐浴，七宝林下剃度，受我不二门中清规戒律，永世不得临凡！如何？”
申公豹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不过是让你在两界山清修数年工夫，你居然想把我关到死？真是一头老驴，不讲道理。你来！”将右手一翻，化作火光消散。
准提忙将慧眼睁开，目运二道金光上看九天，下彻九幽，两处茫茫不见玄奇。左思右想，把丈六金身现出，二十四首，十八只手，摇一摇身子，变作万丈长短，架一朵庆云飞起，须臾过了六七十万里路途，不见须弥风光。
准提暗思：“定是申公豹使弄魔法，来惑衲子道心！”把六根清净竹放起护体，再展遁光，哪知比先前还多有不如，才过几万里便觉不对。
满目黄沙，遍地火热，烈阳降下金光，闪耀人眼。
准提不想就此认输，南北东西，上下左右飞了个遍，恍若置身于无间地狱，才想起申公豹先前所说“掌中佛国”，心里头连着转过几个念头，忽然怔住。
芥子须弥，彼岸花开，小千、中千、大千，三千世界，成就永恒唯一。
魔有四天，为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以及他化自在天！存无存有，不住世间。
四天之说记载于西方教《不二法门》，当年须弥山中，准提与接引为度申公豹皈依，将教中珍宝尽付。其中许多玄之又玄的言语，是准提与接引对道的感悟，自身尚未有所得，不想申公豹已能取用。
先前还道申公豹玄门正宗，有奇遇学得部分魔法，未曾设想用的竟是不二法门。
此处能迷混元教主，定是“魔天”无疑。
准提盘膝坐下，十八只手一起舞动，结十二个法印，道一声“叱”，如雷响动。须臾搅得世界倾翻，变作地火水风，乱糟糟融为一处，成了最为原始的混沌气。
虚无里响起申公豹笑声，道：“思山见山，思水见水，说来简单，能惑混元教主，其实不易。教主以为身处无间，此地便为无间。他化自在，魔罗居处。若教主真能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出此间不难。”
准提目光闪烁，收了法身，立在无尽虚空，拱手下拜道：“出家人认输了，请国师放我出去罢，两界山下不说后悔。”久不听申公豹说话，眉头一皱，忍着怒气说道：“国师不言不语是何用意？你迟早也是混元教主一位，贵不可言，难道反覆无常，获此口业？”
“孤突然想试试，能否将教主斩杀于此，一劳永逸。”
第302章 陨圣
若以为申公豹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把准提道人拦住，未免也将商国师看得太过善良了些。定是抱着能杀则杀，不能杀再考虑别的的想法，才会动用自身洞天。
在南离火海得来华光洞天以后，申公豹便用魔罗刀中魔气浸染，时至如今炼成“他化自在天”，初次动用功效喜人，竟将准提困住。
尽管如此，申公豹不敢有丝毫放松，因知西方不二法门用于对付魔法，比之玄门手段要强上太多。更莫说准提自身也有洞天，纸面实力还要强过他。
是以申公豹索性不做囚禁准提打算，心中转而升起将其斩杀的念头。
鸿钧老祖有陨圣丹，令通天兄弟三人封神以后神隐于三界之外，生死下落不知。
谁又能肯定鸿钧没有过河拆桥，封神以后是将阐截二教之主杀了，而非放逐？
混元教主，极尽言语不能述说其神异半分，只有一点世人皆知——万劫不磨。
倘若外物不能伤害混元教主，那么混元教主“自毁”呢？
申公豹低头看向右手，见准提道人抓耳挠腮，用尽一切办法不能逃脱，眼里泛起波澜，忽一声笑，平淡目光里多出几分坚定。泥丸宫里迸出元神，也入掌中世界。
他化自在天内。
准提听了申公豹言语，试着动心起意，想须弥山便见八德池，想界牌关就看诛仙阵，吃惊之余也有几分遗憾，遗憾当年听了接引不可强求的鬼话，没能将申公豹强留在西方教。
若是申公豹知道准提此时心中所思所想，也得说一声“佩服”，为了西方昌盛，准提真可谓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某种程度上来说，“让西方昌盛”便是准提的道心。
进到洞天以后，申公豹也不故弄玄虚，在准提面前现出形迹，笑道：“教主，可翻得出孤这右手掌？囚你容易，杀你亦不难，有何遗言速速道来。”
准提呵呵冷笑两声，说道：“国师天纵奇才，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空中楼阁。略懂两分无极大道，来此献丑卖乖，徒惹人笑！你有何本事，敢放此狂言，要斩杀出家人？不当人子！”
申公豹跟着笑了笑，说：“教主入孤洞天也有几炷香工夫，当知脱困不能。孤与教主毕竟曾是朋友，只是前路不同，有此一场冤愆结下。当年孤到须弥山上与教主及教主师兄论道，当时有言：‘来日战场相逢，孤让西方教一场。’今次完此尘缘，再与教主打一个赌赛，若教主胜了，孤放教主离开。”
“申公豹，你欺人太甚！”
前脚刚被申公豹骗入此间世界，现下心中还觉沉闷，又听申公豹说要赌赛，准提只气得满面通红，一口恶气充盈胸腹，几欲发狂。
申公豹也注意到了这点，非但不觉羞愧，反而哈哈大笑两声，道：“教主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不怕你万劫不磨，只消得数日光阴，等诛仙阵完全劫运，破与不破，教主总是无功，失信于阐教教主成为事实。届时他能容你到东方渡有缘？”
准提实力不济，出不得申公豹洞天，除了答应以外别无他选。
心里转过念头，准提思来想去，愈加懊恼先前任由申公豹施为，如今落进旁人洞天，空有妙法神通不得施展，如之奈何？仰头长叹一声，道：“国师想与出家人怎么个赌赛法？”
申公豹暗暗松一口气，把手一摊，手上多出个葫芦来，从葫芦里倒一粒丹交付准提，道：“教主请用此丹，一时三刻，教主如若不死。孤手段用尽，强留教主无用，反有洞天崩塌之厄，当还教主自由。”
准提还以为申公豹不知混元教主有万劫不磨之体，一颗丹药岂能毒害？暗暗欢喜，面上不动声色，将丹药接过看了一眼，知是五行炼就，不以为然，吞入腹内。还有闲心问申公豹，“此丹可有说法？”
丹是新近炼成，特为混元教主准备，申公豹也没试过，哪里知道会有什么效用？见准提吞了丹，急忙退开十数丈远，怕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
“教主有所不知：丹非丹来药非药，七情六欲放熔炉。果是纯阳无碍体，欲起心间亦无妨。倘生半点不歹念，丹发教你立时薨。莫说玄功有时同，实是教主不玲珑。此丹名曰‘陨圣’，个中玄妙，请教主自行感悟。”
言罢申公豹借火离开，归入外头元身泥丸宫。
若混元教主修无情大道，在其心中根植一份私心杂念，引动其元气当中无明之火，会如何？
便如天道一般至高无上，因其无有半点私心，所以至公至正。
倘若天道有了私心，看有神仙超脱三界五行，定行**剿灭。成为阻人飞升之魔障，岂能再称之为“道”？
换言之：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若起私心，有了在乎的东西，就有了弱点，不再完美无瑕，变作“有缺”。
好比元始之于阐教，通天之于截教，难以舍弃名下道统，无来由升起执念，才入量劫。
准提又不一样，明言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其实为昌盛西方教，无所不用其极，敢为天下所不容，执念甚深！
观其后来事，如愿以偿大兴西土，未受杀劫影响，还是急流勇退神隐天外，半点也不贪权恋栈，又可谓空灵。
陨圣丹的本质，是“对症下药”，将混元教主心中的“缺”无限放大。
申公豹摸不准准提走的是什么“道”，有情、无情、忘情？还是自欺欺人到极点的众生平等？
念头百转，忽听一声雷响。
申公豹连忙放准提离开，将“他化自在天”收入灵台，乘一道遁光飞出万里，转过身借慧眼再看两界山，大为松一口气。
“从此以后，再无西方教二教主！”
且说准提吞丹入腹，看申公豹离开也不多想，等一时三刻行过，便觉身中一口混元气鼓荡起来，有如风吹雨打，渐成雷鸣电闪。
恍惚间，准提一眼看到万年，见西方教大兴于世，门人弟子个个脑满肠肥，妻妾成群。传人隐在深山，看老僧低首，不见金刚怒目。
“盛极而衰，古今概莫如是。只是夙愿达成，反成彼之功劳，与我初衷背道而驰！佛子变作魔子？那我宁愿西方教从未昌盛！既然得到，为何还要失去？”
“难道我是错的吗？”
“错了吗？”
准提猛地大叫一声，再现丈六金身，血灌瞳仁，身中法力尽数外放，震得两界山霎时化作虚无。
三颗舍利子浮现当空。
接引道人赶至，伸手把住准提一只胳膊，轻声道：“吾既西方教，西方教既吾。若吾涅槃以后魔领三界，吾之门人弟子会脱去袈裟，到众生里去立下根本。本是须弥山中客，对错于我何加焉？纠结将来事，难免入魔障。”顿了顿，看准提眼里红光黯淡下来，又道：“师弟，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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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延迟发
如题，新书延迟发。
这几天有事。